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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全文阅读

作者:茶碗的彼岸     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txt下载     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0 豪掷千金

    此时,丈夫心道:“你这败家娘们儿,花了大冤枉钱不说,你却还在这儿又蹦又跳与喜极而泣,我……”

    他一条手臂动了动,貌似是想扬起巴掌扇这败家娘们儿一耳光。

    最终,他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现在毕竟是在外面,他还要脸!

    “夫人……高兴便好!”他僵硬着脖子语气有些生硬。

    那败家娘们儿正处兴奋之中,压根没有发现她丈夫的异样,只道她丈夫真的是觉得“夫人高兴便好!”

    恰在此时,一位牙兵将拍得的雪肤膏送来。

    那精美的木盒,打开盒子后那奇妙的香味,还有雪肤膏那白如玉的质感……

    梦寐以求的宝物、可让女人青春永驻的宝物、让女人年轻十岁的宝贝儿,就这么到手了!

    这败家娘们儿宛若被巨大的幸福击中。

    前有自家丈夫的“无限宠溺”,后面马上就得到了这万分难得的雪肤膏。

    天啦!

    她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那张笑脸、她那副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有她手中的雪肤膏,这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刺激着周围的贵妇们。

    她们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瞧着。

    恨不得现在欢天喜地的人是自己。

    没过一会儿,大街上响起阵阵压抑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却原来是因为这些贵妇们眼热之余,暗恼自己丈夫“不争气”,于是悄悄用手捏起丈夫腰间的软肉,再来一个九十度旋转……

    “夫人你做什么?”

    “夫人停手……”

    “这里这么多人……”

    “夫人手下留情……”

    “……”

    此时,“内圈”中女扮男装的各府千金们,没空去艳羡那位败家娘们。

    而是在与自己的丫鬟合计,她们香闺的抽屉中还有多少值钱的玩意儿……

    另外一边,是比较低调的粉头、头牌、花魁等。

    她们也不去艳羡那位败家娘们,而是在分析这败家娘们为何能拍得第一块雪肤膏……

    很快,第二块雪肤膏开始拍卖了。

    “一贯起拍!”掌柜高喊道。

    “两贯!”

    “十贯!”

    “十一贯!”

    “十二贯!”

    “二十贯!”

    “五千贯!”喊价声中忽然出现一个妖媚的声音。

    “二十一……嗯?”

    五千贯!

    五千贯!!

    五千贯!!!

    这又是哪家的败家娘们?直接从二十贯喊到五千贯……

    众人张着嘴巴循声望去。

    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一位衣着妖艳肤白如雪面罩薄纱的女子身上。

    “这是听雪楼的花魁……欣儿姑娘!”有人道破此女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欣儿姑娘?”

    “哇!果然长得好看……老夫感觉恋爱了……”

    “嘿,老兄,擦除你的口水!”

    “哦抱歉抱歉……”

    “听说欣儿姑娘卖艺不卖身,那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

    “嗯,她为何不卖身?”

    “因为……”

    “……”

    吃瓜群众们的“聊天楼”很快就歪了,由欣儿姑娘聊到城中所有楼里的姐儿,品评论足,差点就弄出一个“苏州花魁榜”来。

    这欣儿姑娘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丝毫不露怯。

    只略微昂首看着高台之上的掌柜。

    此时,“内圈”中的权贵、富商,以及各个夫人等,他们也盯着那欣儿姑娘出了神,心思各异。

    不过共同点是都微感耳鸣。

    五千贯!

    那可是五千贯啊!

    上次拍卖,那败家娘们儿出一千贯,就已令他们心惊肉跳了。

    结果这欣儿姑娘直接砸出五千贯……

    钱什么时候如此不值钱了?

    如此看来,欣儿姑娘所在的“听雪楼”真是一个销金窝……

    不知过去了多久,众人“耳鸣”的症状消失。

    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来自高台上掌柜的声音:“五千贯第三次,恭喜欣儿姑娘拍得第二块‘唐风’款雪肤膏,恭喜欣儿姑娘!”

    什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第二次拍卖就这么结束了!

    万众瞩目之下,欣儿姑娘双手接过牙兵送来的黑漆描金木盒。

    迫不及待,她当街打开盖子探头看去。

    然而,欣喜之余她面色又微微一愣。

    吃瓜群众们知道欣儿姑娘为何一愣。

    因为这“唐风”款雪肤膏上面,雕刻着一位差点“爆炸”的盛唐仕女。

    方才,第一次拍卖,那败家娘们也曾当街打开木盒盖子,但这位夫人是正经人家的夫人,吃瓜群众们心里没有任何异样。

    而这位欣儿姑娘……

    因为她的特殊身份,与特殊的……身材(共同点),吃瓜群众们一见她微微一楞的表情,心里瞬间便涌现出无限的遐想。

    ……

    牙堂。

    庄严肃穆的牙堂中不时有牙兵进进出出,实时传递中吴书坊门前的盛况。

    第一次拍卖,有豪气的败家娘们儿豪掷千金之事。

    与第二次拍卖,听雪楼的欣儿姑娘狂砸五千金之事。

    已以最快的速度为牙堂中众人所知。

    “单单这两次拍卖,就赚了……六千贯!?”郭大勇吃惊。

    “一块雪肤膏售价500文,两块也才一贯而已……”

    “价值一贯的雪肤膏,竟卖出了六千贯的天价!”侯仁矩、周庭等也吃惊不已。

    “这还不止,莫非诸位忘了那300块木牌了么?一块十贯,总共卖了三千贯!”

    “这三千贯,加上拍卖所得六千贯,就是九千贯了……”

    “九千贯……”

    “‘会员制’……噗噗噗……”杜建徽手捂皱纹纵横的老脸,突突突忽然闷笑个不停。

    众人不约而同停止热议,一起扭头看着杜建徽,面面相觑。

    “阿翁快别笑了,您上次笑歪了腮帮子还没好利索呢。”杜昭忙劝道。

    “我知道我知道……会员制……哈哈哈哈……”杜建徽紧要牙关又闷笑了一阵,逐渐平复下来。

    布满皱纹的手还捂着布满皱纹的腮帮子,看着杜昭,压抑着笑声问道:“三郎,你是如何想出‘会员制’这种名堂的?”

    “你为何料定他们一定会购买这种不值一文的木牌?这里面有何玄机?”

    “对呀郎君,这里面有何玄机?”周庭等人也问。

    杜昭略微一顿,不再刻意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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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妾不要活了

    将他之所以如此操作的缘由简单提点了一下——

    无外乎充分调动他们尤其是那些夫人们的攀比心罢了。

    周庭、侯仁矩等人听罢,心头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中吴书坊门前。

    第三次拍卖已经结束了。

    主要是贵妇们与楼里的姐儿们在争,结果某座楼的头牌豪掷万金将第三块雪肤膏拿下。

    没错,就是万金!

    第一次拍卖,两千贯。

    第二次拍卖,五千贯。

    第三次拍卖,万金,也就是一万贯!

    一万贯……这可真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这些楼里的姐儿真的疯了。

    豪掷万金!

    以往都是恩客们在她们楼里豪掷千金、万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可是这次反过来了,她们为了得到这珍贵的雪肤膏,也学起恩客们豪掷千金、万金,出手何等的阔绰!

    要知道,杜昭查抄了王传平及其同党,也才得到四万余贯而已。

    可是现在,单凭一块价值500文的雪肤膏,竟然就获利一万贯!

    疯了!

    中吴书坊门前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炸锅了,沸腾了,目瞪口呆。

    身处“内圈”的权贵、富商、贵妇们,也被一万贯的天价震得嘴巴大张,以至于稍微失神之际,第三块雪肤膏就被那姐儿拍了去。

    喧闹声中,某位贵妇忽然回过神来。

    她缓缓转头看着自家郎君,眼神不善,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为何要将雪肤膏拱手送给那贱人?”

    “夫人?”

    “哼……”贵妇冷笑,道:“老实交代,她是不是你的相好?”

    “夫人你说什么呢。”此人慌了神,忙左右四顾,发现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两人。

    他顿时心急如焚,拉着贵妇的手小声说:“夫人啊,此处人多口杂,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吧,我们先回府!”

    “哼哼!”贵妇脸色铁青,不掩饰声音,道:“现在回府?你难道还想将剩下的七块雪肤膏一起拱手让给那些贱人不成?”

    “这……”此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周围看热闹的贵妇们纷纷也回过神来。

    对呀!

    他们这么多人,无不家财巨万,可是怎么就输给了那些楼里的贱人了呢?

    究其原因,恐怕正是她们的丈夫有意相让的缘故。

    一想至此,这些贵妇们齐齐脸色一变看着自家郎君。

    “夫人你这是?”郎君们挠头,尚不知莫大的危急即将降临。

    “郎君啊,当着妾的面,你将雪肤膏让给那个贱人,这不太好吧?”

    “夫人你说什么呢?”

    “妾说什么,还需要重复一遍么?”

    “夫人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反正最后是那贱人拍得了妾的雪肤膏,郎君你好狠的心……呜呜……”

    “夫人……”

    “……”

    “还说不是故意将雪肤膏相让!方才你明明就可以继续往上喊价的,可是为何闭口缄默了呢?”

    “哎呀夫人啊,那可是一万贯,为夫没想到会有人喊一万贯,这不是被惊到了么?再者,方才夫人好像也吃惊失神了吧?”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让着那个贱人、狐狸精!她就是你的相好……嘤嘤,妾命好苦啊……”

    “……”

    “夫人你多虑了,为夫向来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那些烟花柳巷,夫人你是知道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欺骗我的,而且……你说,那贱人豪掷出去的万金,是不是你往日送去的?”

    “这这这,夫人你别污蔑……”

    “……”

    “你不仅将妾的雪肤膏拱手让给那个贱人,而且……而且那贱人豪掷的万金还是你送过去的……”

    “那贱人拿着那些钱,却来与妾争夺雪肤膏……郎君,妾不要活了,你休了我吧……”

    “……”

    现场顿时混乱一片,夹杂着贵妇们小声的抽泣。

    她们的丈夫们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怎么就变成这番模样了呢?

    “夫人啊,莫要哭了,你说为夫要怎么办吧?”

    “对啊夫人,我们都做了数十年的夫妻了,为夫何曾亏待过你啊!”

    “夫人你说,为夫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

    “……”

    当下毕竟是在外面,在外人面前这些丈夫们格外痛爱自己的妻子。

    贵妇们一听这话,顿时停止抽泣,忙一脸认真的说:“雪肤膏,妾要雪肤膏!而且后面七块都不能落入那些贱人之手。”

    “这……”丈夫们顿感阵阵肉痛,这雪肤膏动则上千上万贯啊!

    “呜呜呜……妾就知道,郎君心里只有那些贱人,早已没了我……郎君你休了我吧,唔唔……”

    “好好好,不就是雪肤膏么,为夫答应你,争取全部拍下便是了……”

    “……”

    经一连番保证,贵妇们这才喜笑颜开。

    而丈夫们都预感到,今日铁定要大出血……

    败家娘们儿啊败家娘们儿!

    可是一想到现在在外面……

    没办法,他们只得默默吞下这酸涩的苦果,等回家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说教说教这败将娘们儿。

    另外一边。

    那些从各府中逃出并女扮男装的千金们,自发凑在一块儿报团取暖。

    “小翠快点,快点啊,第三块雪肤膏都拍卖出去了,可是你还没有算出我到底有多少钱……”一位少女焦急盯着另一位少女。

    “快了快了……算出来了!”女扮男装的丫鬟一脸喜色,笑眯眯在那邀功。

    “快说,我到底有多少钱?”少女一脸兴奋,两眼都在泛光。

    “梳妆台抽屉里的、书房抽屉里的、床底下藏起来的、装在花瓶里的……”丫鬟板着手指头,摇头晃脑,在那说个不停。

    这可急坏了这少女,可她又不敢打断丫鬟,以免断了她的思路。

    “……小姐院中所有金银铜钱,外加金银珠玉等,加起来一共有……”丫鬟依旧板着手指头,仰头看着少女,一脸笑眯眯在那邀功。

    “到底有多少?”少女终于忍不住了。

    她身在富贵之家,自小锦衣玉食,每个月的月钱更是不菲。

    另外加上父母亲的赏赐等,她其实藏有许多值钱的宝贝儿。

    可是她待字闺中,平日里府门也出不得,这些钱财除了打赏下人之外,竟一文也花不出去。

152 “贫穷少女”

    所以说,她应该很有钱!

    她自己预估,所有金银珠玉全部加起来,起码也得有……十万贯吧!

    可是这丫鬟算得太慢,以至于让她生生错过了前三次拍卖。

    现在终于好了,丫鬟终于算出来了,她就等丫鬟说出“十万贯”三个字,然后参与第四次拍卖!

    嘿嘿,这次她要将其他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雪肤膏,是属于她的!

    “……加起来一共有……”丫鬟脸上犹自带着邀功的笑容,最后口齿清晰且大声的吐出五个字:“足足一千贯!”

    “一千……什么,才一千贯?!”少女大吃一惊。

    她原本以为,她的“资产”怎么也得有十万贯吧。

    可是……“一千贯”是什么鬼?

    她一下子从富家千金便成了贫穷少女?

    一千贯,有个屁用啊!

    第一次拍卖两千贯成交。

    第二次拍卖五千贯成交。

    第三次拍卖一万贯成交。

    照这种趋势来看,第四次、第五次……往后的拍卖怎么也不可能低于一千贯。

    她手上这一千贯能干什么?

    “内圈”中的这些女扮男装的千金们,全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算来算去最多的也才四五千贯的“资产”,这点钱在动辄上万贯的拍卖中甚至溅不起一个水花。

    她们急冲冲不惜逃出府门而来,本以为可以大获丰收。

    可是结果呢?

    恐怕半块雪肤膏她们都得不到……

    第四次拍卖开始了。

    许下重诺的丈夫们决心拼死一战,这块雪肤膏他们一定要拿下。

    而且,这次不仅要与楼里的姐儿们争,“内圈”中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

    拍卖刚刚开始,现场便硝烟四溢。

    “一贯起拍。”掌柜高声喊道。

    “两贯!”

    “一百贯!”

    “两百贯!”

    “八百贯!”

    女扮男装的“贫穷少女”酝酿了许久,赶在八百贯的当口举牌用力喊道:“一千贯!”

    这话刚喊出口,她便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并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喊价了,不要喊价了……”

    她手里只有一千贯,自然希望其他人看在她如此“贫穷”的份上让她一回。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两千贯!”一个声音紧随“贫穷少女”的声音响起,甚至喊价之人想都没有多想。

    轰!

    “贫穷少女”脑中猛然炸开,完了,完了……

    “五千贯!”

    “六千贯!”

    “……”

    被自家夫人以哭泣逼迫的丈夫们,已经杀红了眼。

    对面那些楼里的姐儿们,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双方你来我往,简直不把钱当钱。

    所以很快,价格便突破了一万贯大关。

    “一万三千贯!”一个姐儿声音妖媚喊道。

    “一万四千贯!”这些权贵、富商们也不甘示弱。

    “……”

    终于,拍卖价突破了两万贯的大关。

    权贵们已经杀红了眼,在自家夫人的怂恿下,接连喊出一连串惊呆吃瓜群众们的数字。

    对面的姐儿们相对理智得多,见权贵们似乎志在必得,如此喊下去就没有意思了,于是她们纷纷闭嘴。

    “两万三千贯第一次。”

    “两万三千贯第二次。”

    “两万三千贯第三次!成交,恭喜……”

    “郎君我们终于成功了,成功了。”贵妇心满意足,笑容满面抱着自家郎君的手犹如小鸟依人。

    很快,拍得的雪肤膏由牙兵送来,贵妇立即打开盖子看了起来,爱不释手。

    她的丈夫虽然面有胡须,但此刻也能看见他面色胀红,就跟喝醉了酒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心跳得厉害。

    这可是两万三千贯!

    虽然昂贵,但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贵妇的欢笑声,对其他贵妇与她们的丈夫们造成了成吨成吨的伤害。

    而且还是持续不断的。

    尤其是那些贵妇们,这次不恼恨楼里的姐儿了,而是羡慕嫉妒恨这位欢笑声不断的贵妇……

    各楼里的姐儿们都默不作声,看起来比较理智。

    另外一边,“贫穷少女”们的聚集地,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

    拍卖会的盛况,第一时间传入牙堂。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杜建徽终于忍不住了,仰天张嘴哈哈大笑起来。

    杜昭、周庭、侯仁矩等,也被一万贯和两万三千贯的成交价惊得不轻。

    但因见杜建徽又张嘴哈哈大笑起来了,众人哪里还有心思高兴,忙围拢过来,像是看大熊猫似的盯着杜建徽。

    “阿翁,您别笑了……”

    “大帅,您的伤还没好利索……”

    “是啊大帅,此事虽然值得高兴,可是……”

    “……”

    大家七嘴八舌,劝杜建徽不要大笑了,但杜建徽根本止不住,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庄严的牙堂中回响个不停。

    “来人,来人。”杜昭忙大叫道。

    “公子有何吩咐?”李安反应过来。

    “速去将母亲大人请来,快!”

    “遵命!”

    李安自然知道杜昭的母亲大人陈雪梅,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夫。

    眼见杜建徽大笑止不住,那就只有将陈雪梅先请来候着,以防不测。

    ……

    中吴书坊门前。

    在攀比心的驱使下,各府的贵妇们已经魔怔了。

    受此影响,贵妇的丈夫们也已杀红了眼。

    现在的问题,已不再是区区一块雪肤膏的问题了。

    事关颜面!

    权贵、富商们的颜面。

    雪肤膏只有十块,而他们这么多人,对面还有楼里的姐儿们手握重金,虎视眈眈。

    所以,若谁能在这次拍卖中哪怕只拍得一块雪肤膏,那就说明他的确财大气粗,是一方人物。

    与楼里的姐儿们争,与各位权贵、富商们争,中吴书坊门前这里,俨然已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中圈”和“外圈”的吃瓜群众们,已经集体呆傻,好长的时间都未曾传出过一句议论声,宛若木雕泥塑。

    从第五次拍卖开始,到第九次拍卖截止,中间这五次拍卖那可真是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成交价虽然没有像前四次那般节节攀升,但也大都在一万至三万贯之间浮动。

    权贵、富商,还有楼里的姐儿们,全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双方互有胜负。

153 疯了,都疯了

    牙堂。

    杜建徽果然旧病复发,当场痛得他龇牙咧嘴。

    幸好陈雪梅来得及时,经她护理后当无大碍。

    但中吴书坊传来的好消息不断,不能再让杜建徽待在牙堂中受刺激了。

    于是杜昭做主,派牙兵将杜建徽送回将军台休息。

    ……

    第十次拍卖开始了。

    这也是今天最后一次拍卖。

    最后一块雪肤膏将花落谁家?各方人马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权贵、富商们中,已经拍得雪肤膏的人志得意满,面色始终笑眯眯,但这部分人只占极少数,百分之一不到。

    那些还没拍到过一块雪肤膏的,这次纷纷摩拳擦掌,决定最后疯狂一把。

    对面,各楼里的姐儿们也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另外一边的角落里,女扮男装的“贫穷少女”们也准备进行最后一搏。

    当然,单凭她们手里的一千贯、四五千贯是不行的,于是她们便组团了。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独享一整块雪肤膏,但能分得手指头那么一小块也已足够。

    最后一次拍卖,可谓三方混战。

    “一贯起拍!”掌柜高声笑道。

    “一千贯!”

    “……”

    喊价声此起彼伏。

    但“贫穷少女”们初期并未参与,她们决定最后来一个绝杀。

    因为这是最后一块雪肤膏,拍卖价很快便炒到了两万五千贯,直往三万贯逼近。

    三万贯啊,要知道杜昭查抄了王传平及其同党所有“资产”也才得到四万余贯。

    当然,这与王传平及其同党喜欢做“固定资产投资”有关。

    “三万贯!”很快,喊价突破三万贯大关,是一个姐儿喊的。

    “三万……零一贯!”一个富商迟疑半息,终究高喊出声。

    “……”

    惨烈的混战,庞大的金钱数字。

    直让现场的吃瓜群众们感觉如在梦中,虽拼命甩头,但这种感觉还是太过强烈。

    最终,一位权贵颤声喊出“三万三千贯”的天价。

    此话过后,各楼的姐儿们终于放弃了。

    大街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中吴书坊的掌柜猛然反应过来,高声喊道:“三千三千贯第一次!”

    这位权贵心里顿时一突,五味杂陈,有后悔也有狂喜。

    他既希望有人继续喊价,又希望没有人喊价了,总之这一刻,他心里非常复杂。

    大街上异常安静,并没有人继续喊价。

    “三万三千贯第二次!”掌柜的声音清晰无误传入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现场继续安静一片,落针可闻。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最后一块雪肤膏的成交价是三万三千贯的时候。

    一个少女的声音毫不露怯的高声喊道:“四万贯!”

    四万贯?!

    天啦!

    这些人真的是一点也不懂拍卖喊价的规则……

    这又是哪家的败家娘们儿?

    众人一起扭头看去。

    嗯,大家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这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少女,被众少女推举出来做领头人。

    这都还没有嫁人呢,就开始败家了……

    所以这是哪家的败家女儿?

    “这位客官喊价四万贯!还有没有客官喊价?”掌柜忙笑着看向那位少女。

    大街上一片安静。

    先前喊“三万三千贯”的那位权贵,不知怎的,心里竟大大的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心里又隐隐有种失落。

    他深呼吸几口气,总算慢慢将心绪平复下来。

    嗯?

    忽然,他抬头往那少女看去,怎么感觉这少女有些眼熟呢?

    “小萝,是不是你?!”他大声叫道。

    那少女侧头一看,脸色唰的胀红一片,然后赶紧别开头去,摇摆不定的娇躯像个不倒翁似的立在那里。

    “真是你啊,你这败家的女儿,还不过来见过你父亲……”这位权贵不淡定了,想冲过去扇她两耳光。

    “快拦住他。”掌柜指挥牙兵上前拦住此人。

    “拍卖会上,不得喧哗。”掌柜威严的声音恍若从天上传来。

    听闻此言,这位权贵顿时不敢乱动。

    而是回到原位,与自家夫人一起对那少女指指点点,伸长了脖子张望个不停。

    那少女侧身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娇怯。

    但似乎也有一股无形的能量支撑着她,让她虽然摇摇晃晃但始终屹立不倒。

    “好了,这位客官喊价四万贯,还有没有其他客官喊价?”

    大街上安静一会儿。

    “四万贯第一次!”

    “四万贯第二次!”

    “四万贯第三次!恭喜这位客官,你拍得最后一块雪肤膏,恭喜你!”

    “……”

    紧张刺激的拍卖会终于结束了。

    人潮散去。

    拍得雪肤膏的人自然欢天喜地。

    颗粒无收之人则垂头丧气略显狼狈。

    雪肤膏总共只有十块,自然只有财大气粗之人才能拥有。

    这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对于吃瓜群众们来说,雪肤膏他们是不敢想的。

    因此心里没有任何失落感。

    相反,他们回去之后便在街头上、茶楼里、客栈内、勾栏中等等地方,大力宣扬中吴书坊门前的那场拍卖会!

    一时间全城轰动。

    很快,城中又在盛传,那些拍得雪肤膏的权贵、富商等,将在府中大摆宴席,广邀亲朋,一起赏鉴那价值万金的雪肤膏。

    对雪肤膏眼热,但又没有拍到雪肤膏的贵妇来说,这是一个难得近距离赏鉴的机会,因此趋之若鹜。

    如此一来,雪肤膏在苏州的贵妇圈子中彻底火了起来。

    这名头越传越响亮,那些没有去中吴书坊的贵妇们很快也听说了此事。

    甚至众人见面第一句话便是:“你听说过雪肤膏吗?”

    雪肤膏的大名,一时间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

    转眼,时间来到下午。

    “不简单啊,太不简单了!”一座茶楼中,有人在那摇头晃脑的感叹。

    “什么不简单?”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雪肤膏啊!”

    “别说,还真是,就连我家那位去刘府中看了雪肤膏后,都对我说她也想拥有一块。”这人押了一口茶,摇头苦笑道:“可是她也不想想,我们那是什么门庭。”

    “这雪肤膏动辄上千上万贯,太太太贵了,我就算十辈子加起来,只怕见过的钱也没有一万贯!”

154 小试牛刀

    “你家夫人竟然去了刘府品鉴雪肤膏?”另一人惊讶。

    “对呀,这么了?”

    “可是我听说那刘府……门第甚高……”

    “诶,刘府门第的确是高,似我们这种人家,平日哪能入人家府中一观呢?就连人家府中做大寿,我们送厚礼人家也不收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

    “这次人家亲自派遣下人送来了请帖,大红烫金的,比一般人家的喜帖都好看。但是,这只不过是邀请我家那位入刘府品鉴雪肤膏的请帖罢了。”

    “请帖,还是大红烫金的?!”

    “就为了请你家那位入府品鉴雪肤膏?”

    “不错!”

    “这……刘府为何不给我发请帖呢?”

    “你?请问你有老婆吗?”

    “呃……没有!”

    “那不就对了,其实我家也只有我妻子去了,我都没去……”

    “……”

    “经此一事之后,只怕城中所有妇孺都听说了雪肤膏之名,她们无不神往,都想得到一块……”

    “据今天的报纸上说,雪肤膏到底如何贩卖,将在明日的报纸上刊载。诶你们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去做雪肤膏的生意?”

    “雪肤膏铁定好卖,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我都算什么东西,雪肤膏的生意,只怕不会落在我们的头上,那都是权贵和富商们才能玩得起的。”

    “也是……诶!”

    “现在就等看明天的报纸上如何刊载吧。”

    “……”

    ……

    牙堂。

    杜昭、周庭、侯仁矩等人都在,齐聚一堂。

    上午的狂热已经散去,众人逐渐恢复冷静。

    “启禀郎君,今日上午,拍卖十块雪肤膏总共获利……十万余贯!”侯仁矩禀道。

    “十万余贯!”

    尽管众人已经冷静,但这个庞大的数字还是让他们吃惊不已。

    他们热议纷纷,都觉如在梦中。

    这可是十万贯啊!

    而十块雪肤膏才价值多少?

    按照一块雪肤膏500文计算,十块的话就是5000文……

    5000文,对比十万贯,这相差也太大了吧,此事简直不可思议!

    一会儿后,热议的众人纷纷闭口,看着坐在上面的杜昭。

    “这不过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而已,没有什么的!”杜昭淡定说道。

    十万贯啊。

    竟然还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

    众人心里止不住的吐槽。

    苏州地区,经杜建徽数十年以来的治理,虽远非盛唐之时可比,但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杜建徽施行的是“藏富于民”的策略。

    藏富于民自然是好,但需要大量用钱的时候,如何优雅地将财富从民众手中掏出来,却是一门大学问。

    杜昭小试牛刀,效果出乎预料的好。

    众人心里吐槽一阵,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做不得假,也因此事,众人不由对杜昭那“赚数十万贯”的大计划有了一些信心。

    因为,这不就已经赚到了第一个十万了么。

    “郎君手段高明,单单今日上午赚到的十万贯,就已能堵上我中吴军那两个月的窟窿,甚至还大有盈余。”侯仁矩朗声赞道。

    “郎君英明!”周庭等人一起施礼高呼。

    “诸位不用多礼,呵呵,这都只是些小手段而已,算不得什么。”杜昭略谦虚,因为在他看来,今天上午的拍卖会的确不算什么。

    “郎君莫要谦虚,此事属下等后来一想,却也是十分简单。”周庭站出来说道:“但是,我等焦头烂额也没有想出这等简单的法子,郎君却想出来了,这便说明郎君确有才能!”

    “另外,今日上午能赚十万贯的基础,是那雪肤膏。”侯仁矩也站出说道:“若没有这雪肤膏,此事怕也不成!”

    最后周庭和侯仁矩一起拜道:“郎君英明!”

    这次,杜昭笑着接受了。

    因为按照他们的说法,他的确十分英明……

    众人聚在牙堂中又聊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小厮在外求见。

    杜昭让他进来,问他来此何事?

    原来,那些拍得雪肤膏的人家,在府中大摆宴席品鉴雪肤膏之事,已经传遍全城。

    这让他们的风头一时无两,那些贵妇隐有苏州第一贵妇的架势。

    苏州第一贵妇?

    这个头衔怎么能让她们夺了去!

    这个头衔就算陈雪梅不要,也要安在周娥皇的头上才是。

    不就是雪肤膏么,牙府中多得是。

    于是陈雪梅当即拍板,要带着周娥皇在牙府中举办一场盛大的“雪肤膏品鉴大会”,广邀城中各府贵妇,一定要将“苏州第一贵妇”的头衔枪回来。

    温和沉静的周娥皇本不愿去争这无聊的虚名,但既然是陈雪梅提议的,她便点头同意下来。

    杜昭从小厮口中得知此事后,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转念一想,此事也无可厚非,正好可以丰富一下周娥皇和陈雪梅的悠闲生活。

    “你专门来牙堂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件事?”杜昭看着小厮问道。

    “少夫人拿不准‘雪肤膏品鉴大会’需要的雪肤膏数量,于是特命小人来请教郎君。”小厮道。

    “数量?夫人需要多少雪肤膏?”

    “夫人原定一百块雪肤膏,但少夫人……”

    “等等,一百块?”杜昭差点一口老茶喷出来。

    “一百块太多。”这时侯仁矩站出来说道:“上午我们才通过十块雪肤膏狂赚十万贯,如果下午就一次性拿出一百块的话……”

    “侯司马说得不错。”杜昭看着小厮,道:“你回去就给夫人这样说,至于‘雪肤膏品鉴大会’的数量……就两三块好了,少了不好看,多了更不行!”

    “遵命。”小厮退出牙堂。

    ……

    转眼,日渐西沉。

    牙堂中一片安静。

    周庭他们已经退下,各自忙碌各自的事务去了。

    杜昭伸着懒腰,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穿过内门,来到牙宅先去了杜建徽居住的将军台。

    卧房中。

    杜建徽仰面躺在床上,皱纹纵横的腮帮子上贴着一块狗皮膏药。

    “阿翁。”杜昭行礼,上前问道:“阿翁好些了吗?”

    “好多了。”杜建徽一脸慈祥,明亮的眼中泛起笑意,他如今对这位独孙越看越喜欢。

    “……”

155 会不会太亮了

    聊了两句,杜昭叮嘱他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将军台。

    回到湘妃苑,小路两旁的斑竹繁茂依旧。

    周娥皇她们的“雪肤膏品鉴大会”已经结束,回到内宅,见杜昭回家,便打发他先去沐浴洗澡。

    沐浴之后,又在后厅吃了晚饭。

    从后厅出来时,天色已经大黑了。

    杜昭携着周娥皇的手回到内宅,红娘跑在前面推开书房的门。

    杜昭和周娥皇步入书房,红娘已将数十盏油灯点亮,亮如白昼。

    “今天的‘雪肤膏品鉴大会’如何?夫人可结识到一些贵妇不曾?”杜昭在书案后坐下,随口一问。

    “很好,母亲大人很开心,妾也着实结识许多夫人们。”周娥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书房中数十盏油灯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的星星在眨眼。

    杜昭和周娥皇都没有多说,各自忙碌,书房中只有翻动纸张以及红娘研墨的声音,非常细微。

    红娘研完了墨,回到自己的“秘书座”,又开始偷偷摸摸嗑起瓜子儿来。

    这又是一个安宁、祥和的夜晚!

    一会儿后,杜昭和周娥皇都忙完了自己的事,又到了讲故事、听故事、笔录故事的有趣时间段了。

    “姑爷姑爷,这次轮到我来笔录了吧?”红娘已经握住了一支毛笔,仰面看着杜昭。

    “好好。”

    于是乎,杜昭背着手在书房的空地上走来走去,像是说书先生似的念着《水浒传》的原文。

    周娥皇起身烹茶,准备瓜子糕点,除了自己吃之外,待会儿还要喂食杜昭。

    红娘的小小身影坐在“秘书座”上,小脸认真,手握毛笔笔走龙蛇。

    杜昭讲了一段故事,感觉口干,于是暂停走到周娥皇这边。

    “郎君请饮茶。”周娥皇笑眯眯双手奉上茶盏。

    杜昭接过喝了一大口,喝完后顺势递还给她。

    周娥皇双手接过,放在桌上,又顺手抓起一把剥了壳的瓜子仁,准备递给杜昭。

    杜昭摇了摇头,看了眼她的手。

    周娥皇秒懂,羞涩一笑,面露一丝无奈的样子,微红着脸面素手轻扬,捏着一颗瓜子仁送到杜昭嘴边。

    周娥皇浑身上下无不美妙。

    尤其是她这双巧手,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小指翘了兰花指看起来撩人心炫。

    杜昭张嘴,吃着香喷喷的瓜子,欣赏着她那巧夺天工的小手,双重享受。

    杜昭身后,正对着的便是红娘。

    好不容易暂停一会儿,红娘赶紧搁下毛笔,甩着自己的小手,然后喝一口茶,再抓起一把带壳瓜子塞进口中。

    红娘根本无暇理会杜昭和周娥皇。

    杜昭知道这一点。

    于是乎,被周娥皇那双玉手投喂数次后,杜昭便放肆起来。

    趁着投喂之机,杜昭忽然大嘴一张,轻轻叼住她那纤细如葱段的玉指。

    “……”

    周娥皇浑身一震,张口欲言,但顾及红娘就在后面,最终没有开口。

    片刻后,杜昭松开了她。

    “夫人,真好吃。”

    杜昭挤了挤眼睛,转身回到书房中间准备接着说书。

    他这句话听在红娘耳中,意思应该是“夫人,瓜子真好吃”。

    但听在周娥皇耳中,她腿软体酥差点就站不稳……

    夜凉如水。

    房间中黑乎乎一片。

    摆放卧榻的里间,因有帷帐的遮挡显得更黑。

    “夫人捎待,且容我先点根蜡烛。”蜡烛这东西还比较少见,但杜昭绝对够格使用。

    “会不会太亮了?”周娥皇声音弱弱的,微喘着气儿。

    “亮点才好,不然我都看不清楚。”杜昭摸索着下床,借着非常微弱的光线,拉开床头一个柜子的抽屉。

    刺啦的声音有些刺耳。

    “……郎君,还是不要……点了吧……”

    “为什么不点?太黑我都看不清你的脸啦,要点的。”杜昭利索取出一截蜡烛,打燃火折子,借着这点光线将蜡烛插上烛台,再将灯芯点燃。

    一时间,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里间明亮起来,虽不说亮如白昼但也已纤毫毕现。

    “唔……”周娥皇缩进被窝,拉过被子将头脸都盖住。

    “夫人你是不是觉得太亮怕羞?”杜昭笑着跳上床,轻轻掀开被子钻进去。

    “唔……不是的……”

    “嘿嘿,我看你就是怕羞,来来来,多练习练习就不会怕了,你要相信为夫。”杜昭掀开蒙住了她头脸的被子。

    烛光下,她发丝微散,满面胀红,一双水眸含羞带怯,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好!”周娥皇缓缓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只要郎君喜欢,妾便……唔……唔唔……唔唔唔……”

    她话刚说一半,杜昭就已狂性大发。

    扑上去按着她来了个霸道狼吻,她便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那结实的卧榻,又饱受了一次“摧残”。

    半个时辰后。

    夜晚恢复了原本的安宁。

    “夫人今晚……为何如此不耐?为夫还未尽兴呢……”杜昭体格强壮,且新婚燕尔,他其实还能再战半个时辰。

    “郎君,是妾的不是,要不……”杜昭这话听在周娥皇耳中,她总认为这是一种责备。

    在她所接受的教导中,不能让夫君满意便是做妻子的不是。

    她心里十分自责,但今晚不知怎的,她就是没有忍住,竟让借着烛光一直盯着她脸的杜昭察觉到她的异常。

    “……要不,郎君再来,妾可以忍住的。”周娥皇小声说着,声音发颤。

    “夫人啊,你说什么呢。”杜昭愈加怜爱这娇妻,摸着她的脸笑道:“为夫也就说说罢了,这种事怎可逼迫,不可过度!”

    “再说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慢慢来,不用急于一天半晚。”杜昭尽量轻声细语,按捺着自己粗鲁的脾性。

    听了这话,周娥皇顿感五脏六腑都暖暖的,心头吃了一整罐蜂蜜那般甜。

    “郎君,要不……妾给你纳个小妾吧,或者侍妾之类的也可。”周娥皇忽然说道。

    “嗯?”杜昭愕然,这已经是周娥皇第二次提及纳妾之事了。

    “今日‘雪肤膏品鉴大会’,妾着实结识了好些夫人,随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她们家中待嫁的千金……”

    “等等。”

    “郎君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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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这个杜三郎,真小瞧他了!

    “夫人你给我说心里话,你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及纳妾之事了。”杜昭细细抚摸着她,从脸蛋滑到小腹。

    “夫人此举,莫不是因为……为夫……对你不好的缘故?”杜昭凝眉问道。

    “不。”周娥皇一口否定,胀红着脸说道:“郎君对妾非常好,正是基于此,妾才想着为郎君纳妾。”

    “这是……什么逻辑?”

    “……”

    通过一番掏心掏肺的交流,杜昭终于明白了。

    最初的源头,要从周娥皇的原生家庭讲起。

    她的亲生母亲走得早,是由她的父亲周宗纳的“岳小娘”一手养大的。

    岳小娘,便是指“姓岳的小妾”。

    这岳小娘出身低微,虽极得周宗宠爱但始终没有将之扶正成为夫人。

    她在养大周娥皇的过程中,难免给她灌输某些“以小妾视角看待问题”的思想。

    再者,周娥皇的父亲周宗,先后娶了几十房姬妾。

    还有周娥皇的兄长周延嗣,也整了几十房小老婆。

    种种因素之下,周娥皇根本不排斥她的丈夫纳妾,只需要她的丈夫始终以她为主即可。

    另外还有一个现实的原因,便是……杜昭真的太猛了,她受不了。

    “夫人,你这,你这……你不会嫉妒吗?”杜昭听罢她的心里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但其实,他这是以现代人的思维来评判古人了。

    “郎君有所不知,但凡生妒都是因宠妾而疏远正妻的缘故,妾相信郎君不会的。”周娥皇语气坚定。

    杜昭侧身两手捧着她的脸,认真说道:“夫人,不管以后如何,你始终都是我的发妻,你在我心里始终都是最重要的!”

    “嗯,我相信。”

    “至于纳妾之事……先按下不提,为夫现在还有许多大事要做,不想分心,你明白吗?”

    “明白了,可是郎君你这……”周娥皇欲言又止。

    杜昭秒懂,进而邪恶一笑,捧着她脸蛋的手摸到她那鲜红的樱桃小口,笑道:“其实,还有另外的法子,同样乐趣横生。”

    “什么法子?”周娥皇懵懂,尚不知她将“大开眼界”。

    “来吧夫人,为夫亲自指点你……”

    “……”

    欢乐不知几度。

    新奇的玩法,直到夜深两人才酣然睡去。

    ……

    翌日。

    杜昭打着哈欠走进牙堂。

    杜建徽、周庭、侯仁矩、李安、吴应辉、田秀芝、郭大勇、陈顶天等诸人早已到齐。

    众人纷纷扭头看着哈欠连天的杜昭,面色各异。

    但是,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的报纸上要刊载雪肤膏贩卖的具体方法。

    杜昭那个“赚数十万贯”的大计划,成败就在今日。

    众人心中无不忧虑。

    因而稍稍一愣后便单刀直入,问道:“郎君有几分把握?”

    “阿翁和诸位请放心,我有九成的把握。”杜昭在节度使专属大椅上坐下,灌了一口浓茶提神。

    “九成把握!”周庭、侯仁矩等闻言,不由轻舒一口气。

    可是,在此事没有真正办成之前,众人内心都不踏实。

    侯仁矩代大家问道:“郎君可否将那法子透漏一二,也好教属下等稍稍安心。”

    众人包括杜建徽都齐刷刷看着杜昭。

    杜昭大马金刀坐在那里,一脸淡定,歉然道:“阿翁诸位,切莫着急,我这法子提前透露可就不灵验了。”

    “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今天的局势将起起落落,但最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各县商贾都将争抢着加入那‘经销商会’。”

    众人见此,也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

    相较于周庭、侯仁矩等人的疑惑,苏州城中各路权贵、富商、大户们,则是喜笑颜开且急不可耐,太刚蒙蒙亮就等候在中吴书坊门前。

    他们要第一时间抢到今天的报纸。

    重点是了解那雪肤膏贩卖的具体方法。

    “经昨日之后,雪肤膏早已传遍全城,莫说妇孺,恐怕就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雪肤膏的大名!”

    中吴书坊大门紧闭,还未到开门营业的时间,但门前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

    人们迎着朝阳开始热议起来。

    “是啊,昨夜我家那位跟我怄了一整夜的气,硬吵着也要一块雪肤膏。可是她也不想想,昨天的拍卖,最高卖到了四万贯一块……”

    “所以说,雪肤膏的生意一定大赚!”

    “对对!单单在这苏州城中,雪肤膏就不愁卖,更不用说贩运至其他地方。”

    “就是不知道这雪肤膏究竟以何种方式贩卖,诶,这中吴书坊怎么还不开门?”

    “就你?雪肤膏此等妙物世所罕见,人人都知道这生意好做。但是,这门生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我知道啊,在下来此不过瞧瞧热闹罢了……”

    “……”

    ……

    与此同时。

    杭州。

    思政堂。

    胡景思、胡图、斜滔等人,聚在思政堂中也在关注雪肤膏之事。

    “这个杜三郎……”胡景思背着手在堂中踱步,“先前还真是小瞧此人了,之前的事暂且揭过不提。”

    “单单现在这个什么……什么……”

    胡景思卡住,在胡图、斜滔及诸位幕僚茫然的视线下,他走回案台拿过一份硕大的报纸一看,才接着说:“这个‘中吴民报’!”

    胡景思放下报纸,继续背着手在堂中踱步,道:“单单是现在这个‘中吴民报’,老夫就看不透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

    “是啊,这‘中吴民报’说它是邸报吧,可任何人都能翻阅,说它不是邸报吧,可……可这东西不是邸报又是什么?”有幕僚感叹。

    “这上面的‘时事专栏’、‘奇闻轶事专栏’等倒也罢了,可是这‘话本专栏’和‘广告专栏’又是什么东西?”

    “简直闻所未闻!”

    “不知所谓!”

    “还有那雪肤膏,经这‘中吴民报’一宣扬,竟闹得苏州满城皆知。甚至今早属下还听拙荆也在念叨那雪肤膏……”

    “……”

    “管它是什么东西!”这时,胡图拍案而起,粗声粗气说道:“这什么狗屁报纸,据说竟不要一文钱,谁都可以去抢。”

157 郎君是个好人

    “而且,诸位且看那报纸上面的字,明显不是人手抄录而成,如此规整,铁定是使用了雕版!”

    “每天的报纸内容都不一样,也就是说,他们每天都要耗费大量人手去做雕版……”

    “费心巴力做出雕版,印出报纸,结果却不要一文钱……就算他中午军手中有金山银山,只怕也不经消耗。”

    “总归来说,他中吴军将大量财力消耗在这些无聊之事上面,对我们来说总归是好事一件!”

    “胡左都使所言不错。”一位幕僚接过话头,起身道:“另外,他们在各县、各乡镇设立书坊、报摊也就罢了。”

    “可是他们竟招募‘读报郎’,深入每一个乡村宣读报纸……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杜三郎铁定是疯了!”

    “是啊……”

    “……”幕僚们就此事议论起来。

    胡景思忽然两手虚压,众人热议声顿止。

    只听胡景思沉声道:“杜三郎这小辈,千万不可轻视。你等莫非忘了前次……总之,杜三郎此人诡计多端,擅长伪装,你等切不可小觑了此人。”

    “胡统军使说的是。”众人忙齐声拜道。

    “这什么……”胡景思微一凝眉,侧头又瞥了眼案头上的报纸,接着道:“这什么‘中吴民报’,我们现在不知这究竟是何物,但不可轻视就对了。”

    “还有那什么雪肤膏,昨日在苏州闹得沸沸扬扬。”胡景思扭头看了眼胡图,视线掠过,看向斜滔。

    吩咐道:“斜右都使。”

    “属下在。”

    “你继续密切关注苏州的一草一木,不管是这什么……‘中吴民报’,还是什么雪肤膏,都不可错漏。”

    “属下遵命!”

    “那杜三郎如此折腾这两件物事,必有重大阴谋,你等不可等闲视之。”胡景思看着众人。

    “属下等遵命!”

    “……”

    苏州。

    中吴书坊门前。

    太阳升起已有好一会儿了,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此处街道彻底水泄不通,塞得满满当当几无立锥之地。

    吃瓜群众们热议了一番雪肤膏,以及即将揭晓的雪肤膏贩卖方法。

    接着开始讨论报纸上刊载的《水浒传》故事情节……

    “刘大掌柜来了!”忽然,人群外有人发了一声喊。

    “刘大掌柜!大家速速让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段街道本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现在忽然来个什么刘大掌柜,强行塞进,现场顿时热闹起来。

    “擦,这刘大掌柜什么来头?”

    “好大的派头啊。”

    “孤陋寡闻,刘大掌柜可是城中富甲一方的大掌柜……”

    “雪肤膏的生意一般人接触不到,但这位刘大掌柜嘛……”

    “……”

    混乱一阵,所谓的刘大掌柜终于挤到最前边,与“内圈”中的权贵、富商们济济一堂。

    他们互相见面寒暄,众人都拥簇与恭维这刘大掌柜。

    说什么雪肤膏的生意只有刘大掌柜能做云云……

    “书坊大门开了!”忽然一声大喊,吸引住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皆扭头齐刷刷盯着书坊的大门。

    “大家安静,慢慢来,不用抢……”书坊的伙计们大声吆喝,抱着一摞又一摞千层饼似的报纸走了出来。

    激动的众人一拥而上……

    辛而现场有百余位牙兵维持秩序,争抢报纸的过程虽然激烈但并未发生恶性事件。

    “‘时事专栏’……”

    先抢到报纸的人,退到一边,两手握住报纸两端当街开始大声念叨起来。

    他们按照报纸上文字排列的顺序开始念,第一部分便是那“时事专栏”。

    这让那些还没抢到报纸的人愈加心急。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抢到报纸的人越来越多。

    这批人快速将“时事专栏”和“奇闻轶事专栏”速览一遍,翻过报纸,开始阅览“话本专栏”。

    当然,今天的重点也不是“话本专栏”。

    “雪肤膏将以‘经销商会’的形式贩卖……”终于,有人看到了“广告专栏”,并当街念出。

    “什么是‘经销商会’?”至今还未抢到报纸的人真的急了,好似已与数十上百万贯擦肩而过。

    ……

    与此同时。

    牙堂。

    报纸已经开抢的消息,已第一时间送入牙堂。

    这就开始了!

    周庭、侯仁矩、杜建徽等众人不由将心提起,郭大勇、陈顶天等甚至大气儿也不敢出。

    唯一尚且悠闲之人,便只有杜昭。

    ……

    “‘经销商会’,是由‘节度留后’杜昭一手创建,归属于中吴军府库。”有人当街读报,“中吴军三州一十三县,每县都将设立一个‘分会’。”

    “各‘分会’选派一名‘分会长’,再选若干‘会员’……”

    “……”

    通过一番解读,众人终于明白了“经销商会”的模式。

    简单来说,杜昭将货物提供给经销商会,再由商会将货物分发给各个县的分会。

    各县分会的分会长、会员等,负责本县的销售事宜,不能跑到他县兜售货物。

    这种规则大致类似于后世代理商的制度。

    接下来,报纸上又说,各县分会从商会领取雪肤膏的售价,是每块500文。

    “500文?这么低的么,完全没有想到啊。”人们惊讶不已。

    “500文只是从商会取货的价,各县分会的售价还有详细规定,你们看这里,各县分会的售价不得高于一贯……”

    “不管怎么说,500文的售价都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对呀,想那昨日拍卖的雪肤膏,最高甚至达到了四万贯……”

    “这也没什么,毕竟此时雪肤膏稀缺嘛,先买到就先享用……”

    “也对,也对。”

    “郎君真是一个好人啊,知道我等买不起,所以将售价定在500文,且最终的价格不能超过一贯……如此一来,我家那位也能用上雪肤膏了。”

    “对对,这次回去终于有交代了……”

    “嗯!”

    这时有人凝眉,道:“但是,一个县一个月只给500块雪肤膏。我中吴军人丰物阜,单单县城中就不下于数万人口。”

    “一个月才给500块,似乎远远不够啊!”

    “等等!”

    这时,有人看到了接下来的内容,两手握着报纸两端,大声道:“你们看后面有写,一个县一个月不仅仅只给500块,而且……”

158 想钱想疯了吧

    “而且各县分会还需一次性缴纳一年十二个月的钱,但雪肤膏却是一个月领取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这一条有些不近人情。

    总感觉太过于霸道了,天下间哪有如此做生意的?

    “不过还好,一个月500块,一块500文,算下来一个月就是250管。一年十二个月,也才3000贯而已。”

    “3000贯而已?!卧槽,这雪肤膏的生意,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交十二个月的钱,却一个月领一次货,这明显有问题啊!”

    “对,商会不会收了钱就不认人了吧?”

    “……”

    “诸位,大帅治理中吴军多年,威望犹存,我相信大帅的为人与威望。大帅和郎君将此事折腾得这么大,应该不会只为了坑骗我等这区区3000贯!”

    “说得对,我也相信大帅的为人。”

    好在杜建徽威望犹存,这一条就此揭过。

    众人手捧硕大的报纸,继续往下逐字逐词的阅读。

    直至众人看到一个东西:“押金?加入各县分会还需要缴纳押金?!”

    “各县分会,共需向商会缴纳押金五……万……贯!”

    “等等,我没看错吧,各县分会需向商会缴纳押金五万贯?”

    “你没有看错,白纸黑字写得十分清楚!而且报纸上面说了,这五万贯由各县分会的分会长、会员共同负担。”

    “商会将视缴纳押金的多寡,来指定分会长,若谁可以独自一人缴纳五万贯的押金,那么该县的分会将只有分会长,没有会员!”

    “这下面还有罚没押金的条款……”

    “……”

    很快,大街上安静了,鸦雀无声。

    众人两手大张捧着硕大的报纸,面面相觑。

    五万贯!

    想钱想疯了吧!

    单单只是加入各县分会的押金,就高达五万贯!

    这明摆着抢钱啊。

    大帅和郎君都当他们这些人是傻帽不成?

    这次,方才为杜建徽和杜昭辩护的人也不开口了,五万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多大的威望都不能让人信服。

    大街上安静一会儿后。

    有人无声暗骂一句,丢下报纸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有人涌到中吴书坊门前,抓着掌柜和伙计问报纸上的“五万贯”是不是写错了?

    当然,更多的人既没有调头就走,也没有去骚扰掌柜和伙计。

    而是手捧报纸留在原地,或看着报纸发呆,或三三两两低声秘议,不一而足。

    一会儿后。

    默默离开的人更多了。

    也没有人再去骚扰掌柜和伙计。

    众人已经得到了确切的回复,报纸上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会写错。

    他们将报纸卷成筒状,握在手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知聊些什么。

    “各位客官,各位客官。”

    这时,中吴书坊掌柜忽然高声喊道,将众人视线吸引过去。

    只见那掌柜笑容可掬,朗声说道:“我苏州城由吴县和长洲县共掌,所以有意加入吴县分会和长洲分会的客官们,可在本店报名。”

    “报名时间截止今日天黑,若天黑之后再来,还想加入商会的话,可就万分困难了。”

    掌柜朗声说道。

    吃瓜群众们呆呆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莫非这掌柜认为……会有人头脑发热跑去加入这劳什子的商会不成?

    简直痴心妄想!

    吃瓜群众们纷纷扭头不再看那掌柜,竟是一个人也不理他。

    “如此看来,雪肤膏的生意的确门槛甚高,请恕在下知难而退,告辞!”有人走了。

    “雪肤膏的生意,看来只有刘大掌柜这样的巨福才能做啊!”

    “对对,刘大掌柜,恭喜了……”

    “刘大掌柜……”

    众人纷纷起哄。

    “不了不了,此等生意在下也做不得……”刘大掌柜连连谦虚。

    众人还待撺掇,这时人群外忽然有人拼命往里面挤,还高声喊道:“让让,让让,我要做雪肤膏的生意,大家都让让……”

    哪里来的傻大个?

    众人齐刷刷看去,原来是一个身着圆领袍的员外,风尘仆仆,貌似刚从城外赶来。

    这位员外心急如焚,还待高声再叫两句。

    可是忽然,他面前竟然瞬间让开一条大路,直通中吴书坊门前。

    这让他微微一愣。

    “这位员外,你来得刚好,速速上前,稍慢一步可就没有机会了。”有人撺掇起哄。

    “对啊对啊,赶紧的,机不可失!”

    “快,快啊,书坊都快关门了!”

    “你怎么才来……”

    “……”

    在众人“善意的催促声中”,这位员外顾不得其他,立即飞奔向中吴书坊,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众吃瓜群众会心一笑,然后各回各家。

    偌大一条大街,瞬间清空得没有一个人影。

    片刻后。

    中吴书坊门前。

    “这……这……”那员外大惊失色,显然已经了解清楚经销商会的规则。

    从表情上来看,他很想破口大骂。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雪肤膏是牙府的产业,他哪里敢骂出口,只能憋着。

    “这位客官,你要报名吗?天黑之后可就没有机会了。”掌柜善意提醒。

    “不!”员外连连摆手,后退一步,再回头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好家伙,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大街,现在竟一个鬼影都没有。

    太渗人了!

    “这位客官……”

    “我不,我不要,救命啊……”

    这位员外发疯似的跑开,眨眼消失在掌柜和伙计们眼中。

    书坊门前的大街上,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仅有的活物,便是书坊的掌柜和数位伙计。

    掌柜摇头苦笑,伙计们则面面相觑。

    刚才这里还挤得水泄不通,塞得满满当当。

    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鬼影!

    这样的对比也太明显了吧。

    简直就是从天堂跌入地狱了啊,太惨烈了。

    “掌柜的,现在怎么办,我们似乎……办砸了郎君交代的事……”伙计彷徨。

    “不急不急,这才刚刚开始,那些跑掉的人,下午就回一一回来。你等可趁此好好休息半日,下午才有充足的精力应对。”掌柜淡定道。

    “哦……”伙计们仍旧内心惶惶。

    ……

    牙堂。

    中吴书坊门前的“盛况”,第一时间传入这里。

    众人听罢,都感头顶嗡嗡作响,犹如被大木棒猛敲了一下似的。

159 盐铁

    这个结果,他们早该想到。

    可笑啊可笑,他们因见杜昭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竟认为会有人接受这苛刻的条件。

    如今看来……

    “阿翁,诸位,切莫忧心,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你们要相信我,我们最终一定会成功的。”

    杜昭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非常响亮……刺耳。

    众人茫然扭头看着杜昭,面色各异。

    杜建徽凝着眉头说:“三郎,这人都被吓得跑光了,我们还怎么成功?”

    “莫非,郎君还有什么法子起死回生不成?”侯仁矩面色一动。

    “对呀郎君,事已至此,郎君有什么法子总该可以说了吧。”周庭说道。

    “法子,自然是有的。”

    杜昭起身,走到牙堂下面,神色轻松笑道:“今早我就说过,今天的局势将经历起起落落,不到晚上天黑,一切都还说不定,所以诸位切莫着急。”

    “三郎,你究竟有何起死回生之法?”杜建徽问。

    杜昭回身看着杜建徽,嘴角逐渐扯起。

    ……

    城内,某深宅大院。

    一间富丽堂皇的花厅内,中间摆放了一张大圆桌。

    这是仅有的一张桌子,桌中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牡丹花造型的器物。

    这器物顶端,也就是牡丹花的花蕊处,安静的躺着一块雪肤膏。

    桌旁,一位衣饰华贵的贵妇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品着茶。

    身后站了两位光鲜侍女。

    贵妇对面,有数位琴师正操琴或拨弦,丝竹声悦耳。

    这贵妇的手搭在桌上,手指跟随节拍轻敲桌面,时而品一口香茶,时而赏一眼牡丹花中的雪肤膏,日子悠闲又舒适。

    昨日,也是在这花厅中,她举办了一场浓重的“雪肤膏鉴赏大会”。

    那些被邀请来的夫人、千金们,她们脸上的震惊、嫉妒、羡慕等,种种表情,让这位贵妇受用至今。

    “夫人,阿郎回府了。”忽一时丫鬟禀道。

    “郎君回府了?”贵妇对乐师们轻轻一挥手,音乐顿止,乐师们抱着琴退出花厅之时,贵妇吩咐道:“速去将郎君请来。”

    不一时,贵妇的夫君来到花厅,他摇头叹气不止,面有不愉。

    “郎君这是怎么了?”贵妇忙问。

    “诶,还能怎么……”当下,他便将方才在中吴书坊门前发生的事一一讲给贵妇听。

    “五万贯!”这贵妇也吃惊不已,惊讶道:“还只是加入那什么分会的押金!牙府想钱想疯了么!”

    “嘘!夫人莫要多嘴,牙府的事不可妄议。”

    “我知道……那如此说来,雪肤膏的生意竟是做不得?”

    “夫人啊,为夫知道你喜欢这雪肤膏,可是现在……诶!”

    “诶!”

    两人一起摇头。

    过不一会儿,一个下人跑来禀道:“阿郎、夫人,重大消息,重大消息!现在全城都在热议……”

    “什么重大消息?”

    “盐铁!”这下人累得直喘气儿,故先道破这消息的关键词。

    “盐铁?”员外和贵妇都是一怔。

    “对,现在全城都在热议……说牙府将会把盐铁……放在那什么经销商会……”

    “你是说,牙府决定将盐铁通过经销商会贩卖?”

    “对对,盐铁事关民生,全城都热议开了。”

    盐铁,在古代大多由官府专卖。

    盐铁之利,可谓商税的大头。

    在五代十国的乱世中,盐铁之利更显得尤为重要,这是养军粮饷的重要来源,不可怠慢。

    北方诸王朝,都有设置“盐铁使”,既“全国盐铁专卖暨运输长官”。

    “盐铁使”又与“度支”【全国财政长官】、“户部尚书”【财政部长】并列在一起,统称为“三司”。

    谁若担任“领三司”的职位,那么此人不是权臣就是奸臣。

    比如后梁开国皇帝朱全忠,他就担任过“三司”之职,而且还是由他将“盐铁使”、“度支”、“户部尚书”合并成“三司”一个职位的。

    所以总的来说,凡事与“盐铁”二字扯上关系,就代表滚滚的财富,没有人不会动心。

    “盐铁!盐铁!”这位员外面色酡红一片,就跟喝醉了酒似的,在花厅中激动得手舞足蹈。

    “盐铁啊!牙府这可真是大手笔,竟准备将盐铁通过经销商会进行贩卖……”

    “郎君你这是这么了?”贵妇见自家郎君魔怔了似的,不由心下一紧。

    “没事!”员外摆手,冷静下来,看着那下人问道:“这条消息从何处传出?牙府吗?是什么人在散播?”

    “回郎君,这条消息已经全城皆知,并不清楚最初是何人传出。至于牙府……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下人说道。

    “这样啊……”这员外眸泛异彩,但同时也一脸纠结。

    “郎君,既然盐铁将通过经销商会贩卖,我们何不加入那经销商会?”贵妇建议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员外斥骂一句,然后又说:“夫人啊,这消息来历不明,牙府有没有传出任何消息,难保不会是有人兴风作浪,浑水摸鱼。”

    “那郎君我们该怎么办呢?到底加不加入那经销商会?”贵妇问。

    员外一脸纠结,感觉难以下决断。

    这消息若是真的,那么加入经销商会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消息是假的,那可就悲催了,五万贯的押金,不知何时才能赚回来。

    这贵妇到底是想加入商会,于是说道:“郎君你想,这商会乃是由牙府创建,而大帅数十年来品行端正,爱民如子,妾料想……牙府应该不会坑害我们。”

    “大帅自然是好,可是夫人莫非忘了,现如今牙府中掌权的是郎君……”员外压低了声音,说:“郎君以前是什么样子,莫非夫人忘了?”

    “郎君也不错啊,自郎君重回苏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甚至还一举铲除了牙府中的内奸!”

    “这……我听说郎君从蜀国带回一位道长,此乃奇人,所以我想这应该是那道长的功劳吧……”

    “……”

    这员外和贵妇商讨了半日,终究拿不定主意。

    与此同时,城中那些原本就想做雪肤膏生意的权贵、富商等,他们也是一副纠结犹豫不定的模样。

160 浑水摸鱼

    五万贯的押金,真的高得离谱。

    但若商会同时经营盐铁的话,五万贯也就不是不可以接受。

    因为盐铁之利真的很动人心。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条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正纠结之时,又有下人跑来禀道:“阿郎,阿郎,中吴书坊门前……已有人赶去登记了!”

    “什么!”这员外腾得站起,心头刹那有种错失良机的感觉。

    “郎君事不宜迟,我们也快些去登记吧,若等到天黑可就没有机会了。”贵妇忙劝道。

    “不,不!”员外深吸一口气,连连摆手,“此事尚不明朗,还是再旁观一下吧,不用急于一时,以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

    有人赶往中吴书坊登记的消息,已如浪潮般席卷全城。

    那些原本就纠结不已的人,乍听这消息后都心生一种错失良机的感觉。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冷静的,准备继续旁观静待良机,毕竟现在才中午,离晚上天黑还早。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听了这消息后,头脑一热,火急火燎赶往中吴书坊。

    结果到书坊门口一看,嚯!好家伙,这里起码有数百人,挤在书坊门口闹哄哄一片。

    此情此景,更让这些人心急如焚。

    他们顾不得其他,拼命挤入人群,来到书坊门前做等级的书桌前。

    “掌柜,掌柜的,我要登记!”

    “后面排队去,别插队!”

    “我先来的……”

    “……”

    经过一番推推嚷嚷,又出了满头大汗之后,这小部分人终于完成登记,他们心满意足挤出人群大笑而去。

    等他们走远,书坊门前的数百人一瞬间停止任何动作与喧嚣。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错,这数百人其实都是杜昭安排的托儿。

    当然,消息传到牙堂,就变成了:“已有数人去书坊做了登记!”

    至于什么托儿的事,前来禀报的牙兵提都不提。

    “好啊!也算是开了个好头!”杜建徽爽朗大笑,颌下白须一阵颤抖,而后看着杜昭问:“三郎啊,你果真要将盐铁放在商会中贩卖?”

    “郎君,盐铁之利牵扯甚大,还请三思而后行。”侯仁矩拜道。

    “郎君……”

    “郎君……”

    周庭、吴应辉等人也纷纷劝谏。

    “阿翁诸位,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就目前来看,时机尚不成熟。当然,这并不妨碍将此消息散播出去干扰视听。”

    “俗言道:浑水摸鱼。这潭水要先将之搅浑了,我们才能网到真正的大鱼。”杜昭笑道。

    众人听了此话,尤其是杜建徽,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杜昭此举……不就是骗人么?!

    想他杜建徽治理中吴军数十载,一直都是秉持中正。

    结果节度使大权交到杜昭手里,杜昭就跑去骗人?

    这不是砸招牌的举动么。

    不过杜建徽心知杜昭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年轻人嘛,难免急功近利,于是他便旁敲侧击提点了杜昭两句。

    “阿翁请放心,孙儿现在的确是通过唬人的手段骗得众商贾加入商会,但不出一年,他们便会对我牙府感恩戴德!孙儿不会亏待他们的!”

    杜昭听懂了杜建徽的旁敲侧击,先给他吃颗定心。

    “如此便好!”杜建徽最终缓缓点头。

    “可是郎君,此举也只引来数人登记而已,似乎远远不够啊。”侯仁矩说道。

    “不急不急。”杜昭嘴角含笑,道:“这才中午而已,今天下午的戏更加精彩,请阿翁和诸位睁大了眼睛仔细瞧。”

    周庭、侯仁矩等彼此对视,他们虽自诩聪慧之人,但在这件事上面他们处处落后杜昭一步,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周庭对杜昭的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他已经逐渐相信杜昭最终会办成此事。

    而对侯仁矩来说,虽经“扳倒王传平”一案他对杜昭有了全新的认知,但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

    现在就看杜昭究竟能否办成此事,若能成,他侯仁矩将会彻底心服口服!

    ……

    很快时间来到下午。

    城中某座勾栏。

    一场精彩的戏曲结束,众看客纷纷鼓掌叫好。

    距下一场好戏上场还有段时间,于是看客们便聚在一起一般品茶磕瓜子一边闲聊。

    “北城门那里可热闹,简直都快炸锅了!”忽一时,有新来的看客大声说道。

    “北城门?又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个车队,前后延绵数十丈,正从北城门鱼贯入城。这些马车所装之物太过沉重,据悉,城外的官道上都被车辙压出深达数寸的沟壑!”

    “那马车中装了什么东西,为何如此沉重?”

    “金子、银子,还有大量的铜钱!”新来的客人简单说道。

    “嘶……”

    “不能吧,那些马车上都是装的金银铜钱?而且车队还长达数十丈?!”

    “这该有多少钱!”

    “这假的吧……”

    “自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方才我就从北城门回来。”此人淡定喝茶,还磕瓜子儿,十分享受众人如向日葵般面朝着他的那种感觉。

    “粗略预估,这支车队所运银钱,起码有数十万贯!”这人又说道。

    “数十万贯!”

    “哪儿来这么多银钱?”

    勾栏中所有看客都被吸引住了,纷纷往这边望来。

    毕竟,数十万贯简直太耸人听闻,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新闻!

    “这么多银钱是谁送来的?又是送给谁的?”

    “诶,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此人慢悠悠喝茶,众人眼巴巴盯着此人,勾栏中竟忽然安静下来。

    好不容易,此人放下茶盏,众人都以为他将继续往下说。

    可是,此人却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好一个气定神闲啊。

    “你快说啊!”终于有人蹦不住,在那催促。

    “诸位,押送数十万贯入城之人呐,不是别人,正是郎君的大舅哥,周延嗣!”

    众人一愣。

    “这数十万贯,是周延嗣自南唐押送而来。至于送给谁嘛……这还用说,自然是送大帅和郎君了!”

    勾栏中又安静了,这人也不再多说让众人好生消化一下。

161 手段迭出

    好一会儿后。

    有人打破沉默问道:“郎君的大舅哥,为何亲自押送数十万贯自南唐而来,还是送给大帅和郎君的?”

    “当然是因为……”此人摇头晃脑准备道破天机。

    可就在这时,此人话刚说一半,就听戏台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铛”声。

    众人齐刷刷看向戏台。

    原来,中场休息这么久,该到下一场戏曲上场的时候了。

    戏台边上坐着一排乐师,敲锣的,打鼓的,手拿大擦的,不一而足。

    方才那声震耳欲聋的“铛”,就是手提铜锣的那位乐师所敲。

    乐师被众人神色不善的一盯,顿时傻眼,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都说那……”这是,已站在戏台上的戏子忽然张口唱了起来,唱腔响亮,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又齐刷刷看着这位戏子。

    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而且还是这么多双眼睛。

    这戏子只唱了三个字,便主动住口,杵在台上左右不是。

    “先别开演,稍等一会儿,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再说,走走走……”勾栏掌柜很有眼力见,忙将乐师、戏子等赶下台去。

    众人不约而同扭头,又看着那位带来震撼消息之人。

    此人“不负众望”,咳嗽一声后便说道:“当然是因为雪肤膏啊!”

    “雪肤膏!?”

    “郎君的大舅哥也是为了雪肤膏而来!”

    “而且还亲自送来数十万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诸位,牙府创办的经销商会,不仅仅只是在我中吴军三州一十三县设立分会,同时也会在南唐设立‘南唐分会’。”

    “南唐分会的分会长,便是郎君的大舅哥周延嗣……”

    “……”

    这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自他口中说出一句句扰动全城的话语。

    这些话语,很快便如潮水般席卷全城。

    自然,那些纠结、焦头烂额的权贵、富商们,也第一时间听说了这些话。

    城中某座深宅大院中,花厅。

    “什么!经销商会也在南唐设立分会?”那位员外听说这些话后直接蹦了起来。

    “是了,是了,那周延嗣是南唐司徒周宗之子,周宗在南唐威望犹存。”

    “而这周延嗣又是郎君的大舅哥……”

    “周延嗣亲自押送数十万贯从南唐赶来……数十万贯!”

    扰动全城的消息,一条又一条传入这间花厅。

    “什么!商会每个月供应给南唐分会的雪肤膏多达8000块?我们每个县才五百块!”

    “南唐分会在商会购买雪肤膏的售价是……一贯?嗯,我们才500文……”

    “南唐分会需缴纳的押金,也是五万贯。”

    “再加上需一次性缴纳十个月的进货银钱,加起来就是……十四万六千贯!”

    “周延嗣直接从南唐送来了十四万六千贯!”

    “……”

    这一连串的消息,对本就纠结与犹豫的众人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他们为了五万贯的押金,在这儿犹豫了大半日了。

    结果人家周延嗣直接从南唐送来一十四万六千贯的巨款!

    距离上的对比,还有银钱数额上的对比,他们这些人无一不落在下风。

    当然,做生意是不能冲动的,尤其是这种大生意。

    这些人权贵和商贾都十分精明,很快冷静下来,他们不可能为了意气之争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城内某深宅大院的花厅中。

    “郎君莫要犹豫了,你看人家远在南唐都亲自送来了,我们也要赶快!”那贵妇劝谏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位员外正心烦,不由板起脸训斥自家夫人。

    “可是……这天都快黑了……”贵妇弱弱说道。

    员外探头透过窗户看了眼天色,脸上愈加焦急,道:“是啊,天快黑了……”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若说加入商会吧,可万一被牙府坑了那五万贯的话,他估计得吐血。

    但若说不加入商会,可……心里总又不甘。

    万一加入商会果真赚大钱了呢?

    到时候岂不后悔死?

    焦虑、烦乱。

    当然,他们不并非什么都没有做,现在问题的重点,就在盐铁与经销商会之间到底如何。

    他们也曾派出府中小厮满城打听,意图摸清牙府真正的意图。

    然而,他们这些人就连牙城都进不去,根本打听不到确切的消息。

    这就让人难受了……

    现在,在“周延嗣押解数十万贯自南唐而来”消息的轰炸之下,他们之中,又有小部分人经受不住“折磨”,赶去了中吴书坊。

    天快黑了。

    他们心里越发焦急起来,再经各府贵妇的撺掇,他们其实已经蠢蠢欲动。

    毕竟,盐铁之利真的太丰厚了,没有人可以忽视那白花花的银钱。

    ……

    另外一边。

    杜昭、杜建徽、周庭、侯仁矩,还有牙府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杜昭的率领下,来到牙城的北城门迎接周延嗣的到来。

    很快,牙城城门前的街道上热闹起来,滚滚车轮声铺天盖地而来。

    近了,杜昭已能看见那支风程仆仆的车队,当头一人真是那周延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周延嗣身后便是那数十丈长的车队,护送车队之人密密麻麻。

    这些护送之人,其实大部分都是杜昭派去的牙兵,都是精锐。

    另外,车队两旁及后面,有大批好奇的民众一路跟随,指指点点热议声不断,甚是热闹。

    牙城北城门附近,其实已有数千牙兵驻防在此。

    若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是不允许普通民众跟随车队一路看热闹而来的。

    但杜昭偏不,明令不许驱赶看热闹的百姓……

    “到了,到了!”杜建徽激动起来,声音微微发颤。

    杜昭扭头看着杜建徽,劝道:“阿翁,要不……您先回牙府中捎待吧,孙儿怕您乍见这么多银钱又……”

    杜昭看了眼杜建徽那皱纹纵横的腮帮子。

    杜建徽身后,陈雪梅正站在那里,她也劝道:“三郎说得对,父亲大人你还是先回府吧,您的腮帮子还没好利索呢!”

    陈雪梅都来了,周娥皇自然不能缺席。

    再者,他们迎接的周延嗣,是周娥皇正儿八经的兄长。

    于是,周娥皇也出言劝谏杜建徽……

162 鱼儿排队上钩

    “大帅……”这还不止,周庭、侯仁矩等幕僚、武将等也纷纷劝谏。

    “不用,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杜建徽坚持。

    众人见此,也只有由着他,陈雪梅做好了随时施救的准备。

    终于,高头大马之上的周延嗣近了。

    “哈哈哈哈……”相隔还有数丈,周延嗣那爽朗与惊天动地的大笑声便震得杜昭等人耳鸣。

    “妹夫,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不过还好,在入夜之前赶到了!”

    周延嗣翻身下马,结果因为他太重,扶他下马的两个青衣小厮直接被压在地上……

    辛亏杜昭提前迎了上去,大手一挥,周延嗣便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大舅哥,一路上辛苦了,路上都还安全吧?”杜昭笑道。

    “托妹夫你的福,一路上有惊无险。”

    两人说着话走向城门,众人互相寒暄见礼。

    寒暄毕,这时装在马车上的木箱已在往下卸了。

    而且搬抬木箱的牙兵们,还有个骚操作——

    他们两所有木箱都打开盖子,让箱中的金银铜钱暴露在空气中。

    当然,也暴露在车队旁热切围观的百姓们眼中。

    一箱箱满载金银铜钱的大木箱,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这些百姓们目瞪口呆早已经看傻了。

    好多银钱!

    单单拎出其中一箱,就比他们一辈子见过的银钱都还要多……

    这次真的是大开了眼界!

    围观的百姓虽多,但此时的大街上却鸦雀无声。

    相较于百姓们的目瞪口呆,杜建徽却是满心无法言表的欢喜。

    这一下子就收入十多万贯!

    不容易啊!

    想他杜建徽经营中吴军数十载,扣扣搜搜,也才积攒下十余万贯的财富。

    结果这他这点财富,单单一个“大帅赏三倍衣粮”就消耗个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内,就有十余万贯的银钱出现在眼前!

    要疯了。

    杜建徽老怀畅慰,心里塞满了欣喜与激动。

    不可避免,这些欣喜与激动必须要发泄出去。

    怎么发泄呢?

    “哈哈哈哈哈哈……”

    杜建徽忽然爽朗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眼角甚至还“喜极而泣”。

    要遭!

    杜昭和陈雪梅等齐刷刷看着杜建徽。

    “哈哈……啊……嘶……咳咳……”

    毫无意外,杜建徽又中招了。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捂腮帮子,尚且顶天立地的身体只往后栽倒下去。

    他另一手还捂着胸口,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这是笑得岔气了。

    “阿翁!”杜昭见机得快,忙在后面扶住了他。

    “父亲大人……”

    “大帅……”

    众人围拢过来,陈雪梅立即施救,同时吩咐道:“快,快送父亲大人回府,不能再待在这里……”

    牙兵们七手八脚,将杜建徽抬离城门口。

    陈雪梅一路护送而回……

    城门口这里,杜昭和周庭、侯仁矩等,亲眼看着无数满载银钱的木箱被送入府库不提。

    那些跟在车队后面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带着满心的震惊逐渐散去。

    大约半刻钟后。

    全城又一次沸腾。

    城内某深宅大院,花厅。

    还是那位员外。

    他已听说了发生在牙城北城门的故事,尤其是下人的描述,那一箱又一箱的银钱,震撼又夸张。

    “十四万六千贯,全都是真金白银!一点也不假?”员外瞪圆了两眼问道。

    实际上,之前听说周延嗣亲自押解数十万贯自南唐而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怀疑这是假的,是烟雾弹。

    就跟“盐铁将放在商会贩卖”的传言一样。

    都是牙府为了引诱他们上钩而做的戏。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周延嗣自南唐押解而来的十四万六千贯,竟然是真金白银!

    当时,那么多人亲眼目睹,言之凿凿,应该不是假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位员外彻底傻在了原地,只张大了嘴吸气。

    “郎君,既然周延嗣送来的银钱是真的,那么……”那贵妇始终没有放弃劝谏自家郎君加入商会,“那么也就是说,盐铁之事,也应该是真的!”

    员外听了这话,猛然一愣,两眼中放出阵阵精光。

    “对呀,夫人此话有理!”他说道。

    “那郎君还在等什么,天快黑了,快去书坊做登记吧,要不然可就没有机会了!”贵妇急道。

    “好!”员外激动的浑身颤抖,拍手道:“好,夫人说得好,为夫这就去,这就去,来人速速备马!”

    “诶!”下人忙飞奔而出。

    “等等!”员外却忽然挥手叫住了下人。

    下人和贵妇一起看着他。

    “不急,急不得!”员外忽然挺直了腰杆,故作从容,挤出一丝笑容,淡定道:“做生意可急不得,千万不能急,尤其是越大的生意,就越不能着急。”

    “可是天都快黑了……”贵妇急道。

    “这有什么……”

    一语未了。

    这时,一个下人叫喊着冲进花厅,叫道:“阿郎不好了,阿郎不好了……”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员外才刚淡定下来,最见不得他人慌张、焦急的样子,真的有违“家风”!

    “阿郎……现在城中又在盛传,说……若天黑之前没有足够的人去书坊报名的话,牙府就将……”

    “就将什么?”

    “就将每个月给各县的500块雪肤膏,通通都拨给南唐分会!”

    “什么!”员外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手足无措,这种感觉,就好像与上百万贯财富擦肩而过了似的。

    “同时,牙府也将取消在各县设立分会的计划,盐铁之议也一并作罢!”下人又说道。

    “不!”员外跌撞后退几步,那贵妇赶紧扶住他。

    “那可是盐铁啊,不行,不行……”若说刚才是感觉上百万贯财富以他擦肩而过,那么现在就是上亿贯财富离他而去了。

    因为,相较于雪肤膏,盐铁才是大头中的大头。

    雪肤膏可以不用,但盐铁不用的话,会死人的,这属于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郎君,机不可失,速去书坊做登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贵妇催促道。

    “对对,对对。”员外瞬间回神,急令备马,他要赶在天黑之前完成登记。

163 终究错过了,后悔啊!

    下人得令下去备马了。

    那员外争分夺秒也立即离开花厅,其行止比猴子都显得着急,那还有方才半分的淡定。

    好不容易。

    这员外赶到中吴书坊那条大街。

    结果一眼望去,全他么的是一颗颗攒动的人头。

    来晚了啊。

    这让他心里更加着急。

    “你们给我上,挤出一条路来,若我登记成功,你们每人赏……一贯!”员外大声喊道。

    哇!

    一贯呢。

    下人们好似打了鸡血似的,瞬间斗志昂扬。

    然而,旁边却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说道:“才一贯?刚才人家直接赏赐十贯,结果还挤不进去,后来硬是允诺赏赐一百贯,那人才最终挤到书坊前面。”

    听了这话,下人们齐齐一愣,而后眸中泛光,那可是一百贯啊!

    心里激动起来的下人们,齐刷刷看着那员外。

    员外的面皮有些崩不住,老实说,他不想赏赐一百贯,太多了,在他看来赏赐一贯已是天价。

    但,或许是他真想早点挤到书坊门前,也或许是在乎脸皮。

    最终他大手一挥,道:“好,若你等助我登记成功,我赏你们一人一百贯!”

    下人们大喜,简直陷入了疯狂……

    待这位员外由下人们拥护着挤入人群之后,方才撺掇一百贯的两人对视一眼,皆心道:“又坑了一个……”

    好不容易,那位员外终于挤到了书坊门前,完成登记。

    退出人群,看着还在不停往里面挤却始终进去不的人,他心里不由十分满足。

    天色越来越黑了。

    书坊门前却空前热闹。

    成功登记的人,纷纷聚在一旁看热闹。

    至此还有许多人没有完成登记,而且匆匆赶来之人也络绎不绝。

    眼见即将天黑,已有人隔着重重人墙望着书坊大门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错过,不单单是错过雪肤膏的生意那么简单。

    还与盐铁之利彻底失之交臂。

    盐铁之利啊。

    “诶,我怎么就不早点过来呢!”

    “之前我这脑袋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后悔死了……”

    “诶,诶……”

    “……”

    中吴书坊还没有宣布停止登记,但已有许多人已经知道,他们彻底无望了。

    因为他们前面那堵人墙……能挤进去就怪了。

    但他们又不肯离去,站在外圈焦急懊悔连连。

    那些提前登记成功之人,则聚在一旁悠闲的哈哈大笑,对失败者指指点点,好像他们已经成功加入商会,并已经赚到数不清的银钱了似的。

    终于,天黑了。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请恕本店不再接受登记!”掌柜的声音传遍整个大街。

    “诶!”

    “……”

    有人不死心求情,希望掌柜能高抬贵手。

    但掌柜死不松口,还说这是郎君的死命令,若谁违抗那是要掉脑袋的,谁敢高抬贵手?

    没办法了,堵在书坊门前的人纷纷沮丧散去。

    当然,也与部分人魔怔了,立在大街上面朝书坊的方向,还在后悔。

    “哈哈!也不想想大帅的为人,大帅尚在,郎君创建的‘经销商会’莫非还会欺骗你等不成?”

    那群成功登记并聚在街旁的人们,此时纷纷出言调侃立在街上魔怔了的失败者。

    “说得对!大帅经营中吴军数十载,期间百姓安居乐业……你们忽视大帅的威望,就注定不会登记成功!”

    “活该……”

    这些人志得意满,宛若从一开始就站在牙府一边的。

    但他们忘了,他们也曾纠结、犹豫、焦虑、怀疑。

    只不过他们运气好罢了,来得早一些……

    人潮终究散去。

    中吴书坊所在街道,是城中仅有的数条繁华街道之一。

    但夜幕一旦降临,临街铺子纷纷关门歇业,没了灯火。

    只有中吴书坊内外雪亮一片,掌柜、伙计们正忙得团团转。

    “终于忙完……今日大伙儿都辛苦了。”半个时辰后,掌柜对伙计们说道。

    “虽然有些累,但小的们干起来都很有劲儿……”

    “还是掌柜厉害啊!”

    “怎么说?”

    “今天上午,商会的入会规则一经公布,我们这书坊门前的大街啊,顿时便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烟!”

    “不瞒诸位,我虽然只是书坊的一个小伙计,但当时我这个心里面啊,真的着急,替牙府着急,也替大帅和郎君着急。”

    “对啊,当时人都跑光了,一个不留,更没有登记之人……”

    “其实着急的不止你一个……”

    “但是!”这位伙计朗声看着掌柜,以一种恭维的语气笑道:“我们掌柜的就十分有先见之明了!”

    众伙计纷纷扭头看着掌柜,掌柜面露微笑并不阻止。

    “当时我心里着急得不行,患得患失。可是掌柜面色如旧,竟是一点也不担心……”

    “后来掌柜还说,这只不过是好戏的开始……”

    “后来到了下午,大家伙儿都看见了,那些上午挥袖离去之人啊,果然赶着抢着来我们书坊登记……”

    “那场面比‘中午民报’面世的时候都还要热闹!”

    “有的人两只鞋都找不到了……”

    “更有人在人堆中挤啊挤,浑身上下的衣衫无不湿透,可到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挤到最前面来……”

    “还有的人,出手阔绰,竟直接赏给他们府中的下人一百贯。”

    “下人们得了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的挤,还真让他们挤到了最前面……”

    “总的来说,今天下午,尤其是黄昏之后,我们可着实看了好大一场戏!”

    “……”

    “所以我才说,掌柜十分有先见之明!掌柜早就预料到了下午会发生什么,而我等凡夫俗子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是啊,掌柜有先见之明……”

    “……”

    众伙计七嘴八舌,都在那恭维书坊的掌柜。

    毕竟掌柜给他们发工钱呢,他们不恭维掌柜恭维谁呢?

    “好了,都别说了。”掌柜两手虚压,众伙计的恭维顿止。

    掌柜心里虽然开心,但面色却一正,扬手用巴掌拍了那位起哄伙计的后脑勺一下。并斥道:“就你多嘴!”

    这伙计忙笑着求饶。

    点娘1500的全勤是真猛,直接让我这个写书一年多的扑街收入破纪录!虽然全勤只有三个月,但本书或许活不了那么长……

164 太刺激了

    “实际上,我算不得什么!”掌柜恢复威严,面色恭敬朝着牙府的方向郑重作揖,“这都是郎君的妙计,我算什么,怎敢居功?”

    众伙计一听这话,立即改口,也朝牙府的方向作揖道:“原来是郎君的妙计啊,郎君果然高明!”

    “你等今日的辛劳郎君其实都看在眼里,待此事了结,你们都有重赏!”掌柜朗声说道。

    “多谢郎君,郎君英明!”

    “好了,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

    城内某深宅府邸。

    那位员外自中吴书坊而回,在路上,他冷静下来。

    这人一旦冷静,就容易对冲动脑热之时做的决定产生怀疑。

    这不,他便对书坊登记之事产生了隐隐的后悔,患得患失。

    “郎君回来了!”那贵妇提前得到消息,一脸期待赶来府门口迎接。

    然而,贵妇却乍见那员外面色古怪,怎么看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贵妇心里一咯噔,忙问道:“郎君为何愁眉苦脸,莫非此去没有登记成功不成?”

    “登记成功了!”

    “诶,你吓死我了。”贵妇顺着气儿,又问:“既然登记成功,那为何郎君你这……”

    “哦,没事……”员外跨入府门,一边走一边道:“虽然登记成功,可在路上我静下来心一想,又感觉此事……”

    贵妇跟在后面,她从一开始就想加入经销商会。

    因此不停捡些好听的话来说,打消他心中的顾虑。

    登记成功之人开始患得患失。

    没有登记成功之人,回去冷静下来后……心里也逐渐放了下来。

    “盐铁之事,牙府始终没有给予明确回复。而且那什么破商会,竟需要五万贯的押金……就算雪肤膏的生意再好做,只怕……再者,和牙府做生意,无异于与虎谋皮,万一牙反悔,那五万贯的押金可就打水漂了……”

    这便是他们找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还真别说,这么一想,心里果真完完全全的放下了。

    可是没过多久,城中又冒出一则新的传言。

    就算天黑了,大街上没有什么人了,但这条传言还是第一时间传入城中各大府邸。

    此传言说的是雪肤膏在南唐受欢迎的程度。

    原来,数日前,周延嗣就已拿着数十块雪肤膏返回南唐。

    周延嗣此去,就是为了用雪肤膏试探一下“南唐的市场”。

    试探的结果是——

    整个南唐皇宫上下全都为雪肤膏疯狂了!

    上至南唐皇帝、皇后,以及后宫诸妃等,下至王爷、公主,以及朝臣等,无不对雪肤膏万分追捧。

    俗话说上行下效。

    南唐皇宫和朝野中刮起的这股“雪肤膏风”,势必席卷整个南唐上下。

    各地藩镇、官吏,民间女子等,一定会对雪肤膏趋之若鹜……

    南唐如此,中吴军辖下三州之地也必将如此。

    毫无意外,这必将是一门天大的生意!

    这条消息,无疑给那些登记成功之人吃了颗定心丸。

    而对那些没有登记的人来说,他们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撩拨了起来,可是已经不能登记了啊!

    如此一想,这些人顿时又陷入焦虑、自责、懊悔、气愤、纠结等等状态,不可自拔。

    今夜,城中部分人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当然,也一定有大部分人将彻夜失眠……

    牙堂。

    牙堂内,以及牙堂外的走廊、小广场等,无不灯火通明。

    杜昭、周庭、侯仁矩等,还有周延嗣,一行人说说笑笑、步伐轻盈步入牙堂。

    他们之前干什么去了?

    自然是亲眼看着那数十万贯巨款入库去了。

    他们一行人刚从府库回来。

    周延嗣唾沫横飞,嗓门震天响,在那讲述南唐皇宫上下对雪肤膏的喜爱。

    杜昭等听得津津有味。

    不一时周延嗣讲完,众人意犹未尽,于是有人建议道:“今日喜事连连,不妨大摆宴席庆祝一下?”

    周庭、侯仁矩等人也纷纷附和。

    认为今天忙了一天,也担惊受怕了一天,结果数十万贯入库,着实大快人心。

    是该好好庆祝欢乐一下。

    “庆功宴不用急着摆!”最终杜昭发话,“今日只不过小试牛刀而已,重头戏在明后数日之间。”

    “待各县的分会成立,且各县的五万贯押金收齐之后,我们再来大肆庆贺也不迟!现在摆庆功宴总感觉差点意思。”

    话音一落,众人愣了一下后纷纷点头赞同。

    中吴军辖下一十三个县,每个县五万贯的押金。

    那么就是……六十五万贯!

    天啦,太刺激了。

    六十五万贯!

    这是多么庞大惊人的数字。

    要是在今天上午,周庭、侯仁矩等人想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六十五万贯,真当钱不是钱不成?

    可是现在,有了今天下午的两场胜利——

    其一,周延嗣送来的数十万贯。其二,人们在黄昏时分纷纷涌入书坊登记。

    这两件事,在众人心里造成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现在再来看杜昭数日前说出的豪言壮语——“先赚他个数十万贯”,似乎真的要实现了!

    众人心里怀着对明后日的期待,离开牙堂各回各家休息不提。

    ……

    杭州。

    胡景思的府邸。

    天色不早了,胡景思正准备休息。

    此时,苏州相关的紧急消息送到。

    胡景思瞬间困意全无,就在卧房旁边的耳房中见了传递消息之人。

    “胡统军使,最新消息……”这是一个斥候,做平民装扮,风尘仆仆。

    胡景思安静的听着,他现在对苏州的事十分不解。

    其实,在中午的时候,胡景思就收到了来自苏州密探的消息。

    苏州城中上午所发生之事,尤其是中吴书坊门前的事,早已被胡景思一一知晓。

    当胡景思得知那什么“经销商会”入会的条件是需缴纳押金五万贯的时候,他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当时,胡图和斜滔也在旁边,胡图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还骂杜昭:“想钱想疯了,糊涂!天助我也!”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胡景思很快冷静下来,淡定的说:“此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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