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爷是娇花,不种田!TXT下载爷是娇花,不种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爷是娇花,不种田!全文阅读

作者:浅如月     爷是娇花,不种田!txt下载     爷是娇花,不种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5章:气质都变了

    你看,虽然宁脩小时候对我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狠揍。几乎是老太爷怎么收拾他,他就怎么收拾我。可现在,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极重情的人。

    对家人是这样,对女人也是一样!

    虽然总是传宁脩不是对这个一见钟情,就是对那个一见倾心,还总是跟很多女人眉来眼去。可最后又怎么样?他不是一个都没娶吗?这足以说明,他足够洁身自好……

    莫尘绷着脸皮,如实对宁侯禀报着。

    宁脩面无表情的听着,宁子墨的夸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

    莫尘:六爷这是夸侯爷吗?感觉无论怎么听都像是挖苦。

    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夸没几句,六爷自己就闭嘴了。

    “苏言说世上男人谁都不及本侯好?”

    莫尘颔首,“是。”

    宁脩听了嗤笑一声,都不及他好?是都不及他色?还是都不及他好看?

    总而言之,这个好,绝不是好心。

    宁侯想着,眸色凉凉,这两个人确定不是在明目张胆的骂他吗?

    “对了侯爷,六爷在夸过您之后,又问了苏小姐一句话。”

    “什么话?”

    “六爷问苏小姐。若是你最后不娶她的话,她会不会恼恨你?或……或是另嫁他人?”

    闻言,宁侯抬眸,盯着莫尘,“苏言是怎么回答的?”

    “苏小姐她没回答,只是拿起石头朝着六爷砸了过去。”

    宁侯听了哼笑,看来宁子墨这问题,惹的她不快了。

    确实,宁子墨这问题,不像是在关心她,更似挖坑坑她。因为,他这么问,她无论怎么回答,好像都很不利。

    所以,她不回答是对的。

    对个屁!

    她为什么不说她会一直等着,等到他娶她?!

    是一时没想到这么说,还是心里从没这么想过?

    哼!

    无论是哪个,她都给他先在里面呆着吧。

    “侯爷,什么时候带六爷与苏小姐出来?”莫尘分外上心道。

    只有苏言出来,他或许才不用担心再被侯爷叫去陪寝。

    “他们在里面不是挺好吗?那就在里面呆着吧。”

    莫尘听言,沉默了一会儿,抬了抬眼帘,看着宁侯正色道,“六爷与苏小姐在里面呆着确实过的不算差,据说他们一直相谈甚甚欢。”

    “谈佛经吗?”

    “不是!六爷跟苏小姐讲他走过的地方,经过的四季和风光。”

    莫尘说完,宁侯不说话了,只是不错眼的盯着莫尘看。

    在莫尘逐渐不稳的心跳中,宁侯开口,“你特意跟本侯说这个作甚?”

    他说让他们在里面呆着,莫尘回答一个‘是’也就足够了。

    现在,莫尘跟他说他们相谈甚欢是什么居心?

    他可从来不记得莫尘是这么多嘴的一个人。

    “属,属下就是随口一说。”

    言辞闪烁,眼神闪躲。

    看莫尘那样子,宁侯眼睛微眯。

    只是看到宁侯眯眼,还未发威,莫尘就忙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苏小姐毕竟是小公子的生母,属下觉得……”在宁侯的注视下,忽然说不下去了。

    “所以什么?”

    “侯爷恕罪,是属下多嘴了。”莫尘单膝跪地,干脆认错。不善于说谎的他,已经编造不下去了。

    宁侯凉凉道,“你是担心他们再给本侯一顶绿帽子?若他们真是彼此你有情,我有意,现在本侯给他们这个机会。”

    听宁侯说的风轻云淡,似浑然不在意。

    莫尘低着头,不敢再多言。

    夜半,司空磊坐在窗前,望着天上明月,眉头微皱。

    宁脩让人把他与星儿带到这里后,就再没出现过,预想中的逼问和刑问一点没有,好似已忘了他们的存在一般。

    宁脩如此,是准备就此熬死他们吗?

    不可能!

    还未从他们嘴里得出司空一族的藏身之地,宁脩怎会轻易让他们死去!

    宁脩现在未发作,定然只是在暗搓搓的想着怎么对付他们。

    想着,司空磊扬了扬嘴角,笑意中满是嘲弄和不屑。

    这次宁脩能找到他,纯属星儿大意。

    想到司空星儿,司空磊眉头皱了皱,随着抬脚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朝着司空星儿所住的屋子望了望。

    或是为禁止他们兄妹共处多生事。所以,他们被分开关押。

    也因此,才让司空磊不由担心。他担心司空星儿再次被宁脩糊弄,不慎泄露了族人的下落。若是那样的话……

    正想着,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一道人影从屋内走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司空星儿。

    这么晚了,星儿还不睡,是跟他一样为司空家忧心而无法入睡吗?

    正想着,那边司空星儿的妃声音传来……

    “我要见宁侯爷。”

    “侯爷此时已安睡,怕是没空来此见……”话没说完被打断。

    “他不是想知道司空族人的下落吗?他来这里,我可告诉他。”

    这话入耳,司空磊眼眸微缩,脸色变。抬脚要上前,就被一旁护卫拦下。而那边,司空星儿已转身进屋。

    看此,司空磊嘴巴抿了抿,在院中静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到了屋内。

    夜半

    若是彼此你有情,我有意,本侯倒是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

    浑然不在意的话尤在耳边回响。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他就又派人将苏言带到了跟前。

    莫尘:若是侯爷把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也跟苏言说一遍。那,莫尘就真的信了侯爷是真心的,绝非口是心非。

    宁侯斜靠在软榻上,上下打量着苏言。

    苏言静立不动,任他打量。

    上下看了苏言一眼,宁侯开口,“几日不见,苏小姐看起来倒是胖了些许。”

    说完,不等苏言说话,宁侯抚着下巴又道,“不止是胖了,连气质都变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想做本侯六奶奶的气质!”

    听到这话,苏言不由就笑了,刚要说话……

    扑通一声!

    门被推开,莫尘冲了进来。

第216章:妇唱夫随

    “侯爷,司空磊出事了。”

    莫尘此时最是不想打搅宁侯和苏言的事,不管他们是做坏事,还是做好事儿。只要晚上侯爷就寝不再有他的事。

    可现在,司空磊突然服毒,情况堪忧,此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就算是侯爷再让他陪寝,他也要禀报。

    不然,若将这事儿隐下。事后,侯爷可能就不是让他陪寝了,可能会一怒之下宠幸了他。

    自己吓的自己腿发软,连规矩都忘了直接闯了进来。

    不过,这会儿宁侯也没心思跟他计较什么规矩。听到莫尘的禀报,脸色一沉,大步走了出去。

    看宁侯出去,苏言随着在他刚才躺的软榻上躺下,长吁一口气。

    司空磊出事,宁脩心情定然不好。但她,这么一趟是真舒服。

    可惜,这舒服恐怕也只是暂时的。

    司空磊好的时候,他对着她尚且那副嘴脸。之后,司空磊若有个好歹,他想要的没如能如愿。那,他对人肯定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所以,舒服不了多久。

    想着,苏言躺在软榻上晃了晃,顺便捻起一块糕点放嘴巴里,好吃!

    比起面对那些毒虫毒草,宁脩应该还是要好一些。虽然很多时候他也面目可憎,但至少听得懂人话,这点就比那些毒虫毒草强。

    大半夜睡的正好,梦里正香的李太医,被护卫带来这里为司空磊把过脉,看一眼他青黑的脸色,躬身对着宁侯道,“侯爷,剧毒已浸入体内,回天乏术!微臣纵然有心,却已无能为力了,还请侯爷恕罪。”

    宁侯听了,抬手,“送李太医回去。”

    “是。”

    护卫带李太医离开,宁侯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已奄奄一息的司空磊,眸色凉凉,“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守住司空一族的藏身之地?就能护住他们不被本侯找到了吗?”

    这话,司空磊听得到,但他已无力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

    司空家最后会是什么结局,他不知道。但,只要不是因他害的司空一族灭亡就好。

    维护时空家,他已做了该做的,无愧于祖宗了。

    看司空磊那副死而无惧的样子,宁侯眸色沉了沉,“带江大过来。”

    闻言,莫尘愣了愣,这时候带苏言过来做甚?难不成侯爷要在这里宠幸她?

    这念头出,莫尘面皮紧了紧,忍不住道,“侯爷,这个怕是不太好吧?”

    宁侯瞅莫尘一眼,“本侯让江大过来给他探个脉,有哪里不好的?”

    莫尘听言,恍然,面色微晒。

    看莫尘脸上表情,宁侯眼睛微眯,“你以为本侯喊她过来是要做什么?”

    “没,没什么。属下这就去带江大!”说完,疾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一个茶杯从背后丢来,察觉到动静,莫尘本能闪躲,避开。

    啪!

    看茶杯掉落在地上,瞬时四分五裂,宁侯声音随着响起……

    “早晚送你入宫做内侍。”

    宁侯话落,莫尘滋溜窜了。那背影,怂的宁侯都不相信那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护卫。特别是在司空磊这不怕死的对比下,让宁侯更是不由火大。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护卫这么怂,可想法却是那样大胆。

    宁侯很想知道自己在莫尘的心里,到底是放浪到何种地步,竟然让他冒出那样邪恶的想法来。

    ***

    司空磊那边的动静,司空星儿听到了。此时,对着宁侯神情激动,“宁脩,我哥出事儿了是不是?他死服毒自尽了不对对?”

    不得不说,司空星儿对司空磊还真是挺了解的。也是,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

    “他是死,还是活,就看你的了。”

    司空星儿听了,盯着宁侯,“你逼的我哥服毒,现在又想我去救他,然后再被你威胁,逼迫我们交出司空一族的藏身之处是不是?”

    司空星儿一点不傻,宁侯在盘算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

    “待我把我哥救活,再被你逼迫交出司空一族的下落。然后,看你灭了司空家之后,再杀了我们兄妹吗?宁脩,你妄想!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宁脩听了,眸色幽幽暗暗。到此必须承认,司空家就是因为这股不怕死的劲儿。所以,他们才存活到至今,没被他杀尽斩绝。

    “现在我哥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么,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司空星儿说着,看着宁侯,眼里有恨,还有其他。

    那其他隐含是什么,宁侯没兴致探究,只是不咸不淡道,“司空小姐要死,本侯自是不会拦着。不过……”话没说完,一道声音入耳。

    “侯爷,江大来了。”

    闻言,宁侯转眸。

    司空星儿抬头,看着那依旧一身小厮打扮朝着这边走来的人……

    眉目秀美,鼻子挺俏,唇若樱花。

    纵然一身粗衣短衫小厮打扮,也遮不住那属于女子的娇柔。

    是呀!

    这样一个唇红齿白的人,她怎么就没看出她是一个女子呢?

    现宁侯远赴边境还将她带在身边,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自然是对她宠爱有加,不依不舍了。

    想着,司空星儿心里呵呵一笑,满是自嘲。可笑她那几日明知不过是逢场作戏,竟然还会以为宁侯是对她真动了心。结果……

    宁侯这一句话,证明她曾经的想法有多可笑,也证明她错的有多厉害。

    如果在知道江大是宁脩的心头宠时,她没有因为心里不舒服向她大哥写那封信。或许,也不会被宁脩发现她哥的踪迹,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都是她的错,她对不起她大哥,说到底是她害撕了他。

    在司空星儿陷入愧疚无法自拔时,只听江大说道……

    “侯爷,司空磊醒了!”

    闻言,宁侯扬眉,司空星儿猛的回神,“你说什么?大哥醒了?是真的吗?”

    苏言看司空星儿一眼,转头对着宁侯,正色道,“回侯爷,是真的,司空磊是真的醒,不是回光返照。他中毒虽重,但并非不可解。太医言:少时就为司空磊换血,待浑身毒血去尽,他就算不能恢复如常,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宁侯听了,看着苏言那又在正经又严肃的脸,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如此甚好。”

    司空星儿神色变幻不定,直直盯着苏言,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要见我大哥。”

    宁侯听了没回答,反而看向苏言,“你说呢?”

    “我说,自是不可以。让他们兄妹相见了,他们若感了无遗憾,各自寻死,侯爷一片好心,最后岂不是自找麻烦吗?所以,不能见。”

    宁侯点头,“言之有理。本侯的小厮就是聪明!”夸着,伸出手捏了捏她下巴,似撩,实则……苏言感觉自己被拧了一下。

    宁侯的动作表情是真骚,可苏言感觉是真疼。

    苏言一扭头,躲开宁侯的大手,揉揉自己下巴,对着他抿嘴一笑,“侯爷真讨厌。”说着,扭捏着,羞涩着,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嘶!

    苏言那看似打情骂俏的动作,只有宁侯自己知道有多疼。

    之前,护卫写信来说苏言将宁晔的腰给掐青了,他还似信非信。而现在,信了!

    因为他可能也青了。

    嘴角抿了抿,伸手将苏言的手拉下来。苏言一动,宁侯以为她又要趁机下黑手,又要拧他,瞬时握的更紧了。

    两人只为防黑手。可那交握的手落在司空星儿眼里,除了亲密再无其他。

    这亲密,是对她自作多情,赤裸裸的嘲讽。

    心情悲愤,愈显激动,对着苏言怒道,“你们以为一唱一和的就能让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了吗?”

    “司空小姐是不信你大哥还活着吗?如果是,那一会儿就将你大哥的尸首送到你跟前,满足你的愿望。”

    “江大,不,苏言,你少在这里糊弄我。不就是一死吗?我告诉你,我不怕。”

    听到司空星儿喊她苏言,苏言自然的朝着宁侯看去。

    她的身份,她以为是他告诉司空星儿的吗?

    自然不是。

    不过,宁侯以为没必要跟她解释。

    看宁侯不吭不哼,苏言收回视线,看着司空星儿淡淡道,“死也分很多种!或斩立决,或千刀万剐。最后端看司空小姐怎么选了!”

    说完,苏言转身离开。

    该说的苏言好似都说完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看苏言走人,宁侯也随着转身离开。

    这好似跟随的动作一出,宁侯看着走在前面的苏言,眉头不由皱了皱,心里诡异的升起一股妇唱夫随之感!

第217章

    妇唱夫随?!

    这种感觉出,宁侯看看前面走的苏言,嗤笑一声,哪里是妇唱夫随?前面那女人,那步伐迈的,已然走出了他主子的气韵。

    人家可能根本没想过为妇,只想骑到他脖子上作威作福。

    想着,宁侯摸了一下自己腰。一触,微微刺痛。

    这丝丝痛意,足见她下手有多狠。

    经过这些日子,宁侯也算是看出来了,苏言对他的乖顺只是有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得理不饶人,无赖三分的反逆。

    那叛逆劲儿让宁侯恍惚看到了自己少年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横劲儿。

    想想以前对比现在,宁侯眉头微扬,他现在真是内敛了很多。

    不然,若放到以前,苏言敢在他跟前这样,他早就把人吊起来打了。

    所以,苏言对着他敢这么横,说到底是他收敛了脾气,也是她没规矩。

    他的脾气是不可能改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忍着她。如此,只有让她变规矩,知道什么是规矩。

    “江大,司空磊真的能活下来吗?”

    听到莫尘的问题,宁侯抬眸,苏言侧目,“他中的可是剧毒,怎么可能还活着。”说完,还上下打量了莫尘一眼,啧啧了两声。

    那表情,那眼神,满满都是‘你怎么这么天真可爱的’的表达。

    看此,莫尘有些恼,“不是你说他能活吗?”

    “我那自是哄骗司空星儿的,你怎么也信了。”说完,又上下打量莫尘一眼,送他一个‘你怎么这么天真可爱的’的眼神。

    看的莫尘别过头去,直接不搭理她了。这样子……

    宁侯在后面看着,莫尘就像是那受欺的小媳妇儿一般。

    看的宁侯不由有些来气。

    苏言没兴致跟他们主仆大眼瞪小眼,趁着宁侯没找事儿,一转弯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苏言一走,宁侯对着莫尘屁股踹了一脚。

    莫尘默默受了,以为宁侯踹他,是因为之前他胡乱猜疑,猜想侯爷要当着司空磊的面宠幸苏言才招来了这一脚,所以自然没敢吱声。

    如果莫尘知道,宁侯踹他是因为他在苏言面前不够英勇。那……

    莫尘只想回一句:有其主必有其仆。

    “侯爷,暗卫把六爷带回来了。”

    ***

    这边厨房内,刘婆子将面端到苏言跟前,“赶紧趁热吃吧!”

    “麻烦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之前江大失踪,看侯爷那么大阵仗找他,让刘婆子知道,江大真的是侯爷跟前得宠的小厮。只是犯了错才会被发配到厨房后。刘婆子对着江大自然是分外客气了。

    “厨房还有一条子猪肉,不若我也给你做了吧。”

    “不用!这一碗面就足够了。”

    滋溜,滋溜!

    看江大吃面吃的香,对肉真的一点也不馋的样子,刘婆子暗想:也是!江大身为侯爷身边得宠的小厮,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见过,怎么会稀罕一块肉。

    “对了,江大,王荷花被侯爷赶出去了,你知道吗?”

    闻言,苏言抬头。

    看她似一无所知的样子,刘婆子道,“之前,葛家人难为你,好像都是因为王荷花的相公吴志对葛家少主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说你是侯爷的心头宠,说你会抢葛小姐的宠!所以,葛少主才会派人把你给关起来的。”

    “之后,葛家出事,吴志害怕侯爷知道是他在中间戳的事儿不饶他。所以,就躲了起来。”

    “而王荷花去侯爷跟前说,她知道吴志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就带着人,把吴志给找到了。”

    “侯爷念她揭发有功,就赏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回家了。对吴志,侯爷看在王荷花的面上也饶了他,不再追究他的过错。还交代让他们一家人好好日子!”

    “侯爷对他们也真是够宽容,够仁善的了。”

    够宽容,够仁善?

    听到刘婆子这句赞叹,苏言看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面。

    吴志的藏身之处,因王荷花的举报被宁脩找到。对此,吴志的心情会是怎样呢?可以想象。

    现在,宁脩让王荷花回家,还让他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呵呵!

    苏言感觉,宁脩不是成心的,就是有意的。

    不过,这都跟她没啥关系。

    刘婆子说完,看苏言一副不咸不淡,与她无关的样子。

    刘婆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前几日我去看荷花的时候,她跟我说,她之所以带人去找吴志,都是为了替你讨回公道。”

    闻言,苏言眉头几不见的动了动,为了替她讨回公道吗?对这话,苏言没接这话茬,转而问道,“吴志是怎么知道我是侯爷的心头宠的?”

    听言,刘婆子一愣,“这,这个我也不知道。”

    “也许王婶子知道,大娘下次再去看她时不妨问她一问。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多嘴,将我是侯爷近侍的事说给吴志的。”

    苏言说完,端着面走了出去,留下刘婆子一人坐在那里有所思。

    ***

    “宁脩,一些子没见,你还是那么英勇神武,一下子就把我给找到了,有你这样的孙子,实在是我莫大的福气!”

    从毒物窝里被带出来的六爷,见到宁脩,开可就是彩虹屁。

    彩虹屁出口,六爷对自己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通过这几日的练习,他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说不上一日千里也相差无几了,比之前进步太多了。

    进步了吗?

    只是他自己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刚才那句好听话,不说别的,那句‘有你这样的孙子’在宁侯这里已然是最大败笔。

    妥妥的是拍马屁又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一旁的青石都为他着急,六爷难道不知道,侯爷最不喜欢他在他跟前摆辈分吗?

    这一点青石都知道,六爷又怎会不清楚。可是,他习惯了。

    过去,就是因为清楚宁脩不喜他‘爷’的身份。所以,在被宁侯欺负时,才越是摆爷的谱儿。就为让宁侯不痛快!

    习惯成自然,就算是拍马屁也不忘自己是爷,他是孙儿。

    宁侯看他一眼,此时懒得与他斗气,开口问道,“被关的这些日子,司空磊可给你和苏言喂过什么东西吗?”

    说起正事,六爷也摆正了神色,“我觉得我被喂了药!因为,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在看到苏言时,总是感觉身上阵阵发热,心里也怪怪的。我以为我被喂的是什么让我冲动的猛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碰苏言,让你难堪,让我送命。”

    “可是,渐渐的我身上的异样消失了。所以,我到底被喂的什么药,我自己也不清楚。”

    宁侯听了道,“那苏言呢?”

    听言,六爷心下感觉有些奇怪,所以顺嘴问道,“这个你怎么没去问苏言,她都吃到了什么东西,她本人应该更为清楚才对。”

    宁侯:他倒是想问她。可是跟她说话,总是来气。所以他才改问宁子墨的。

    看宁侯盯着他不说话,六爷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办做的挫事儿,当即不再多问,开口道,“据我了解,苏言没什么异常。”说完,又忙给否了,“要说没什么异常好像也不对!她变得比过去凶了。”

    六爷说着,随即撩起衣摆撸起裤腿给宁侯看,“看到我腿上这两处痕迹了吗?都是她给砸的。”

    宁侯听了,盯着六爷腿上那块已结痂的地方,无声摸了摸自己腰,莫名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宁子墨被砸的都出血了,他只是腰被拧青了而已。所以,相比宁子墨,他属于被善待了吧。

    这一念出,宁侯嘴巴抿了抿。

    感觉可笑了。

    “你不是一直想破身,还一直想为祖父报仇吗?今天,或许两件事都能让你如愿。”

    六爷听言,神色不定,“你说真的?”

    宁脩会这么好心?六爷十分怀疑。

    看六爷那满是怀疑的神色,宁侯淡淡道,“莫尘让护卫带六爷去司空磊那里。”

    “是。”

    六爷带着疑惑随护卫离开。

    当到司空磊的住处,看着床上的人或说死尸更为合适,因为他已经断气了,虽然身体还未完全僵硬,可人确实已经死了。

    “六爷,侯爷说,你可以强了他。这样,你不但能破身,还可让司空磊死不瞑目,这样也算是为老太爷报仇了。”

    听到护卫的话,六爷半晌无语。

    翌日

    苏言刚起身,就看到莫尘犹如一座门神一般站在门口,看到她,抬脚上前,“江大,侯爷让我送你去一个地方,请随我来。”

第218章:你就让她嫁吗?

    驻守边境的武将大臣周靖忠,对着宁侯恭敬道,“柳邧在这边境之地是少有的才子,其祖父曾中过榜眼,只是他性子洒脱,不习惯官场沉浮,这才带着妻儿举家来到了边境,就为得一分自在。”

    “而柳邧在才华方面,绝对是随了他祖父,是绝对的才华横溢。只是性子不像他祖父那样洒脱不羁,他比较严谨甚至有些古板。所以,在娶妻方面,也是相当挑剔,直到二十有二才选中了元氏。”

    “这元氏虽家里是经商的。可在教养女儿方面却是极其讲究,特别是柳邧之妻元磬,当年在学堂,她的三从四德与女戒可是学的最好的。也因此,才会被柳邧相中娶回家为妻!”

    “所以,侯爷将人送到柳家跟在元氏身边学规矩,是定然没错的。”

    宁侯点头,温和道,“周将军举荐的人家,本侯自是放心的。”

    听到这话,周靖忠突然倍感压力,忙道,“只希望最后不要让侯爷失望才好。”

    宁侯笑笑,没说话。

    本想听宁侯回一句‘无碍’。可现在,看宁侯笑而不语,周靖忠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万一让侯爷失望了,不会被降罪吧?!

    “这事儿还望周将军代为保密,不要对柳家的人说太多为好。”

    “微臣明白。”

    他就是想说,也得有的说才行呀!侯爷让他送到柳家的那个人,他只知道是侯爷的人,至于她什么身份,在侯爷这里什么名头,他是一无所知。

    “本侯这里无事了,周将军且去忙吧。”

    “是,微臣告退。”

    周靖忠退下,宁侯静静坐着,不自觉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苏言变的那么粗野,应是在市井待的太久了,跟着那些乡村妇人学的连规矩,甚至礼义廉耻都给忘记了。

    就算是她不能入侯府。她身为侯府小公子的生母,这么粗野也必然是不行的。

    所以,让她知道一下什么是以夫为天也是必须的。

    虽然,他还未曾想过要娶她,或纳了她。

    想着,宁侯拿起手边酒水轻抿一口,不去探究他这‘未曾想过’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

    一座小院,三间堂屋,两间偏屋!

    院中有树,树下有书!

    此时微风徐徐,吹动树叶,凉意习习。

    屋内,一个双十左右,模样秀美,一身白底碎花长裙,打扮素雅的女子,双手置于腰间,恭敬的站在一妇人,与一年轻男子跟前,轻声细语道……

    “母亲,相公,这是苏言,是我远在京城的姨表妹。此次,周大人远赴京城归来时,我姨丈特别请托他将表妹带了过来,说是好久未见,让表妹特代全家来看看我。”

    “此事来的突然,未能及早请示母亲与相公,还望母亲和相公不要怪罪才好。”

    上座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周靖忠口中的才子柳邧,他旁边那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正是柳母。

    而正在说话的少妇,正是柳邧之妻,元磬。

    表妹自是苏言没错了。

    柳母听了,自然的上下打量起苏言来。

    衣衫半旧,身无长物,更无随侍。

    这样子,不像是来走亲戚的,倒是来投奔的。

    因为,她甚至连点礼物都没拿。

    这是不懂礼道,还是根本没铜板去买?

    对着苏言,柳氏打量一个遍,最后除了看出她模样不错之外,再没看出哪里好的。

    柳母转头看向柳邧,“邧儿,你说吧!”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是古训,所以在这个家里,凡是自然都应听柳邧的。

    柳邧看苏言一眼,淡淡道,“既是亲戚,理当接待。”

    柳母听了,颔首,“邧儿说的是。”

    元氏满脸感激,忙俯身,“多谢夫君。”说着,伸手拉拉苏言,“快谢姐夫。”

    苏言听了,看看元氏,学着她的样子,俯身,“多谢姐夫。”

    柳邧点点头,嗯一声,不见热切,也没有冷漠,有的只是规矩,“来者既然是客,你去给她安排住的地方吧!我去读书了。”

    “是!”元氏应着,俯身恭送柳邧离开。

    柳邧一走,柳母伸手拉过元氏,开口道,“一直听说你有个姨母嫁到了京城,我还以为既能在京城讨生活,必然是个殷实人家。没想到……”说着,看看苏言,“生活好似也不易呀!”

    听柳母当面说这话,元氏看看苏言,脸上表情有些不自在,“尚,尚可!只是,最近生意不顺,稍有些艰难。”

    听言,柳母眼帘低垂,暗腹:看来她想的没错,这根本就是打着走亲戚的名头,来她门上讨吃讨喝的来了。

    心里明白,看着苏言,神色倒还和善,“过日子谁家都有艰难的时候。虽然我们家也不宽裕,不过,你既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但凡我们有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你且放心在这里住下。”

    听言,元氏心里松了口气,为柳母这和善。

    苏言也未再等元氏给她使眼色,既俯身道谢,“多谢伯母。”

    “都是亲戚,不用这么客套。好了,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定然也累了,先去歇歇吧。”

    “是。”

    “那儿媳也先行告退了。”

    柳母点头,元氏带着苏言轻步离开。

    “这屋子是干净的,我昨日才清扫过,我一会儿去那一床干净的棉被过来,表妹且放心住。”

    “劳烦表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先去拿棉被过来。”

    元氏走出去,走到门外,转头朝屋里望望,看到一身半旧衣裳,却神色悠然,全然不见卑微之色的人,元氏无声叹了口气!

    想到周夫人说的话,元氏虽心里不踏实,但也只能依言而行,只求事后,她能让周夫人满意,未招夫君不满就好。

    至于屋内的人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她也并不想过问,不想知道。

    屋内,苏言打量了一圈,看屋子收拾的是真干净整洁。

    周夫人说的没错,看来这位柳夫人真的是位既能干,又对婆婆孝敬,对夫君恭顺的贤妻。

    而宁脩让人把她送到这里,是让向元氏学习怎么孝敬公婆,侍奉相公吗?

    想着,苏言笑笑,呢喃,“等我学好了,一定找个好男人给嫁了。也许不用找就有大把的男人排着队等着送聘礼给我!”

    苏言这雄心壮志,话出口,就被又老实又实诚的影卫传递到了宁侯的耳中。

    同宁侯一起听到这话的六爷,听完,对着宁侯道,“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什么好男人。所以,我以为苏言想嫁的定然不是你。”

    宁侯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看六爷,点头,“我以为六爷言之有理。”

    六爷这好声好气的语调一出,宁六爷心里咦一声,满是稀奇。

    宁脩什么时候也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这么想着,听宁侯开口,不温不火道,“现在司空磊死,司空家那边定会知晓,心里仇恨必然更深,定然会想法设法伺机报复。所以,在这种时候本侯以为六爷理当出去多转转才是。”

    闻言,青石抬头,看着宁侯神色不定。

    在司空家心里悲愤加剧,对宁家人仇恨更深时,侯爷让六爷出去多转悠,这是……

    “你想让我出去做诱饵?”六爷看着宁侯道。

    宁侯点头,一点不否认,“只要能给祖父报仇,六爷理当不会拒绝才是。”

    “不过是做诱饵罢了,我没什么不愿意的。不过……”六爷看着宁侯道,“你拿我做诱饵,是因为想给你祖父报仇,还是因为我刚才说苏言想另嫁他人的那句话?”

    听到六爷问话,宁侯不急不缓,坦然道,“两则都有。祖父的仇一定要报,而苏言……”

    微微一顿,宁侯凉凉一笑,神色悠悠,“她想另嫁,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娶!”

    听言,六爷未多想,脱口问道,“若是有人敢娶,你就让她嫁吗?”

    “你说呢?”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六爷整理一下衣服,端正了坐姿,开口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六爷话出,屋内陡然一静。

    静的莫尘,隐隐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儿。

第219章:六爷他啥意思

    若有人想娶,你就让她嫁了吗?

    你觉得我怎么样?

    六爷这话出,屋内陡然一静,静的能听到心跳声。

    青石绷着脸站着,强忍着才没直接将六爷拖走。

    莫尘无声的看六爷一眼,心里已在琢磨。如果侯爷下令动手,他该动六爷哪里才能让他看起来伤的极重,又无性命之忧呢?

    或是屋内的冷凝的气氛,还有宁侯的注视,让六爷开始不自在,继而干笑一声,“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宁侯听了,呵呵一笑,看着六爷,不温不火道,“原来想娶孙儿的女人,这话也能当玩笑开。有一个这么能开玩笑的爷,实在是本侯之幸。”

    无尽的嘲讽尽在其中。

    “不过本侯不是苏元杰,不是苏言的爹,她要嫁谁,不是本会说了算的。”

    这话,任谁听都是装腔作势,任谁都不会把他这话当真话听。

    六爷呵呵一笑,“我大概近些日子没念佛经,红尘杂念多了点。”说完,起身,走人。

    宁侯望着六爷的背影,不紧不慢道,“莫尘,你说,宁子墨是真的在与本侯开玩笑吗?”

    “回侯爷,六爷定然是在开玩笑的。”

    “量你也不敢说不是。”

    莫尘:侯爷这是在夸他懂事,还是在说他怂?

    “可是,本侯怎么觉得他并不是在说笑呢?”

    闻言,莫尘听言,神色不定,侯爷他怎么敢这么想?他是觉得只是被绿一次还不够吗?

    看莫尘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宁侯什么都没说,起身去了内室。

    走出屋子,青石忙跟六爷道,“爷,以后这样的玩笑可是万万开不得呀!让旁人听到了,很容易惹出误会的。”

    六爷听了,看看青石,而后望天长叹一口气,随着抬步离开。

    青石:六爷这是啥意思呀?

    他倒是说句话呀,只望天长叹有啥用?

    ***

    晚饭时,柳母对着苏言道,“表姑娘,来这里就当自己家,别外道,多吃点。”

    “是。”苏言微笑应着,拿着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柳母看了,微微一笑,心下满意,这姑娘虽然瞧着寒酸,倒是不贪嘴。

    心里正这么想着,就看苏言接着夹了一个鸡腿到自己碗里。

    柳母:……

    而正将筷子伸向鸡腿的柳邧,也是愣了愣。

    他已经习惯家里什么都先紧着他,用的是这样,吃的自然也是。所以,但凡杀鸡,鸡腿一定是他的。可现在……

    “表姐,你厨艺真好,这鸡腿真好吃。”

    被夸赞,看苏言吃的满口生香,再看看柳家母子的神色,元磬脸上勉强撑起一抹笑,尽力客套道,“好吃就多吃点。”

    “嗯。”

    柳母:这是个真不客套的。

    柳邧在微愣之后,收回筷子,又不紧不慢的吃起饭来。不过是一个鸡腿而已,值不当计较。

    一顿饭,在还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如果不是柳母不时瞅一眼被苏言啃光的鸡腿骨,用餐气氛会更加愉快。

    饭后,苏言忙着收拾碗筷,洗锅刷碗。

    看她倒算勤快,柳母与她说话的语气又温和了起来。

    不过,看苏言做这些粗活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柳母暗腹:看来元磬姨母嫁的那一家确实不咋地,所以苏言干糙活儿才会干的这么好。

    饭后,收拾干净,苏言洗洗就睡下了。不认生,不择铺,沾床既入梦。

    她那样子,真是好吃好睡好气人!

    “你这表妹倒是个见面熟,真是一点都不认生。”

    听出柳母话里隐隐的不愉,元磬不敢坐,忙起身,“给母亲多添烦扰,都是儿媳的不是。”

    “是她不懂规矩,不是你的错。”

    柳母说着,伸手拉过元磬,温和道,“其实,我也不是心疼那点东西。只是,你也知道你夫君每日挑灯夜读很是辛苦,所以家里吃的用的,理当先紧着他。毕竟,我们日后能指望的也只有他。要是他这一次能中举,那我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说呢?”

    “母亲说的是。”

    柳母叹一口气道,“本来我们家就不宽裕,已是让邧儿委屈了。现在,炖个鸡汤,还有人把鸡腿给抢了去。看邧儿只能吃个青菜,啃个骨头,你说我这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柳母说着,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元氏见状忙道,“都是儿媳做的不够好。”说完,想到什么,“母亲稍等一下。”

    说完,疾步走了出去。少时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钱袋子,“母亲,这是我今儿个回娘家,父亲给的。”

    看到元氏手里的钱袋子,柳母先是朝外望了望,见没人,才压低声音道,“邧儿不喜你从娘家拿这黄白之物回来,你怎么给忘了?”

    “母亲别急,这是父亲他知道表妹来了,特别拿给我让我为表妹接风洗尘的,不是接济我们的。父亲知道相公是有才学的人,我们家不缺吃喝。”

    柳母听了,面色舒缓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那,这个母亲你收着吧。”

    元氏将钱袋子递出去,柳母又给推了回来,“你拿着吧,我年纪大了,拿这个也无用!毕竟操持这个家的还是你。”

    婆媳俩推脱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元氏将银钱收了起来,柳母又嘱托了几句就各自安歇了。

    待元氏回到自己屋里,看柳邧已经睡下,元氏没敢打搅,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一边的小榻上躺了下来。

    因为柳邧浅眠,但凡有一点动静他就会醒,且再难入睡。很多时候只要是柳邧先睡下了,元氏为了不吵醒他,都会在这小榻上将就一晚。

    对此,柳邧曾赞了她一句懂事,而柳母更是多次夸她体贴。

    付出被承认,元氏心里很开心。

    虽然日子过的不富裕,但元氏却很满足。

    翌日

    天还未亮,在鸡鸣声中,苏言隐隐约约就听到了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揉揉眼睛,模模糊糊睁开眼睛,拉开帘子,透过窗户就看到元氏在院子里忙活个不停。

    洒水,扫地,劈柴,烧火……

    苏言之前跟呆呆在市井待了那么久,这种农家日常经常见,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一般妇人早起起来忙家里,男人就早起忙田里,就是不知道柳家是不是也是这样?

    正想着,看元氏放下手里的柴火,朝着她这边望了望,似犹豫了一下,随着朝这边走来。

    少时,敲门声响起,“表妹,你起身了吗?”

    把她送到这里学规矩,是宁脩生的馊念头,她没必要为难一个妇人。

    真有本事就去对抗宁脩,对着元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那是欺善怕恶,太掉价。

    “起来了!我穿上衣服就来。”

    听到苏言平和的应声,元氏不觉松了口气。

    苏言比预想中的好相处,这让元氏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在元氏看来,学规矩,那都是不缺吃喝有家底的人家才会做的。一般穷苦人家,连温饱都能成问题,哪里还有什么闲工夫学什么规矩礼仪。

    在加上周夫人提及苏言时,那慎重的态度。

    元氏几乎可以肯定,苏言绝对不是来自寻常人家。一般从这样人家出来的,都不太好相处。幸而苏言并不这样!

    “表姐,我不太会做饭,我帮你烧火吧!”

    “哦,好,好。”

    不会做饭,但零碎的杂活儿却做的很好。所以,苏言到底是来自什么样的人家呢?

    元氏心里一时也犯嘀咕。

    “姐夫和伯母呢?他们起身了吗?”苏言烧着火,似顺嘴问道。

    “没呢!你姐夫读书辛苦,要多睡一会儿才行;婆母年纪大了,精神头差些,晚起一些对身子好。”

    所以,家里只有她不辛苦,又精神头好了。

    “表姐真贤惠。”

    元氏听了,笑笑,一脸温柔,“身为女子,照顾夫君,侍奉公婆,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狗屁的理所应当。

    苏言心里吐槽一句,面上对元氏笑笑,没说什么。

    元氏的生活方式,她无权干扰。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直到元氏早饭差不多做好,柳家母子也刚好起身了。

    “夫君,婆母,梳洗一下就可以吃早饭了。”

    柳邧点头,“你辛苦了。”

    柳邧一句话,看元氏满眼欢喜,“都是妾身应当做的,不辛苦。我去给夫君打水!”

    柳邧没说话,只是看元氏忙的跟个蜜蜂似的,他在一旁静等着,等着被伺候。

    “姐夫,早。”

    听到早安声,柳邧好似才察觉到苏言的存在,对着她点点头,而后径直走开了。

    那样子……

    论傲然,宁侯或尚且不及。

    论矜持,宁侯根本没法比。

    人家都不与女子独处,而宁侯最擅于的就是对着女人宽衣解带。

    早饭

    细面馒头,两碟素菜,一碗白粥。

    早饭说不上丰盛,但也健康养生。

    无锦衣玉食时,粗茶淡饭保平安是最好的自我安慰。

    “吃饭吧!”

    “是。”

    柳邧这个一家主子发话了,苏言自然坐好,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吃。但却见元氏站了起来,拿起筷子,夹起菜来放到柳邧碗里,“相公,你且尝尝看味道如何?”

    “嗯。”柳邧夹起放入口中嚼了嚼,“味道正好,很合口。”

    闻言,元氏笑开,又忙给柳母夹了些过去。

    “表妹,你也吃。”

    期间,也不忘招待苏言多用些。

    原来忙了一早上,还要伺候相公和婆母用早饭。

    这规矩,苏言倒是时常听说。但亲眼见,却还是第一次。

    所以,宁脩是想她变成这样?

    对她期望倒是够高的。

    看元氏伺候的周到,再看柳邧那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样子。苏言漫不经心的嚼着馒头,眸色幽幽,比起变成这样的‘贤妻’她还是觉得谋杀亲夫更加容易些。

    “我吃好了!你多用些,我去读书了。”

    吃饱,柳邧一抹嘴走人,苏言看看那盘子里只剩下的几根青菜,多用些?要怎么多用?!

    “表妹,锅里还有粥,你多用一些。”

    苏言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她再用些,元氏怕是连稀粥都没得吃了。

    柳母放下筷子,打着饱嗝儿,对着元氏道,“媳妇儿,今日你孙叔家杀猪,我要去一趟。”

    闻言元氏脸上染上担心,“要是相公知道了……”

    “你就说我只是去搭把手,别跟他提铜板的事。”

    柳母说着叹了口气,既欣慰又无奈“你也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不喜我为了那俩铜板,再去做那些糙活,再受那个累。可是家里过日子,没银钱还是不行的。特别是他现在快要考科举了,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母亲说的是。”

    “不过这些琐碎的事,我们来操心就好。让他安心读书,免得影响他考试。”

    “儿媳懂得。”

    “我知道你个懂事的,好了,我先去了!你还有好多事儿要忙活,记得多用点饭。”

    “是。”

    待柳母也离开,元氏将剩下的饭菜都吃了,就又开始忙活起来。

    一如昨日,苏言帮着打打下手,听元氏忙活着,不忘对她讲道理论人生……

    “表妹,姐姐我比你年长一些,经历也比你多一些,作为过来人给妹妹你说些知心话,若是有哪里说的不对的,还望表妹不要介意。”

    “你说。”

    “以前,我上过一阵子学堂,听女夫子对我们讲,女子当以夫为天!我以为这话最是没错。我们女人犹如浮萍,男人就是我们的根,是我们这辈子的依靠,将自己的男人伺候好,才是我们做女人的基本……”

    苏言静静听着,三从四德是她心里最大的邪说。

    而现在她正在被灌输女卑理论,灌输将男人伺候好,就是身为女人最大的光荣的中心思想。

    如果她将这一思想给贯彻落实了。那,只是想想都瘆得慌。

    “相夫教子,侍奉婆母,博一个贤名,让夫婿颜面有光,让娘家以我为荣,就是我此生最大的盼望!妹妹你呢?你最大的盼望是什么?”

    苏言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元氏听了愣了一下,“怎么会没有呢?”

    但凡女儿家想要嫁一个好夫婿,这不是最基本的吗?怎么会没有呢?

    “我没怎么想过!人们不是常说世事难料吗?所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好一天算一天。”

    听言,元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这话她好似从垂暮的老人嘴里听到过,那种能活一天是一天,不强求,不奢求的味道甚浓。

    “表姐,你发这么多黄豆芽做什么?”

    苏言看着那一筐的黄豆芽,这吃也吃不完呀。

    “哦,这是我帮邻村的周大娘发的。”

    “她家专门吃这个?”

    元氏失笑,“不是!她卖这个,我帮她做一次能得五个铜板。”

    “这样呀!”苏言顺嘴问一句,“你发的这么好,怎么不自己去卖呀?”

    听言,元氏眼帘垂了垂,沉默一下,才轻声道,“相公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

    “哦,原来是这样。”

    可能侯府的规矩都不一定有柳邧多。

    苏言心里腹诽一句,嘴上什么都没说。

    但元氏似怕苏言多想,不觉又补充道,“其实,我知道相公是怕我太辛苦。”

    苏言听了笑笑,平和道,“姐夫贴心,是姐姐的福气。”

    冷暖自知,她自己觉得幸福就行。

    “是呀!”元氏也对着苏言笑了笑,只是这笑,多少有那么点勉强。

    半晌忙完家里的事,元氏趁着柳邧去茅房的空隙,背着那一筐子换豆芽出了门。

    苏言也随着出去了,毕竟她同柳邧两人单独在家里不合适。不过,她同元氏一起出门,却没随着她一起去送豆芽。

    听她讲了半上午课,她需要静静心,找个地方喝点清火茶。

    “苏言。”

    还未到茶馆,走到半路就被人叫住了。

    苏言转头,看六爷那只二哈朝她走来。

    “你……”六爷大步走到苏言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穿这样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苏言听了,还未说话,就又听六爷自顾说道,“不过,我习惯不习惯不重要,你习惯就好。”

    多个习惯连在一起,他在说绕口令吗?

    “六爷叫我有事儿吗?”

    “哦,有事!”说完,停顿,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青石,“我喊她啥事儿来着?”

    青石:……

    “小的不知。”

    六爷听了,皱了皱眉,对着苏言挠挠头,“忽然看你绑发髻,我一惊讶,一下子忘记喊你作什么了?”

    说完,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苏言,看着她,郑重道,“这里有二百两银票,你先拿着,想吃啥就去买点啥,别亏了自个。”

    六爷说完,拉过苏言的手,将荷包放到她手里。

    青石神色不定,六爷这,这是啥意思?

    苏言看看手里的荷包,看看六爷,他快死了,还是她快死了?

第220章:苏言可有长进?

    “你别多想,只要把这当成,是我身为长辈对你的关心就成了。”

    递给她二百两银票,丢下这句话,六爷……拍拍她脑袋瓜离开了。

    苏言站在原地,直到六爷身影消失不见,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

    对呆呆,苏言偶尔也这么拍他。

    所以,六爷这么拍她,是想表达一下对她这个晚辈的亲切或亲近吗?

    可是,为何除了诧异和奇怪之外,她一点没感觉到被关心了呢?

    想着,苏言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银票,若有所思。

    宁六不会在这银票上涂了毒药吧?还是那种,让她只要碰到就能一命呜呼的那种剧毒?

    不是苏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她与宁六的关系,绝对没到让他赠银票的地步。

    事有反常必有妖!

    很不对劲儿。

    苏言还是觉得若非是六爷将死大变样,就是她时日无多,被可怜了。

    想着,苏言伸手摸了摸自己脉搏,没摸出什么异样来。

    但也没了喝茶的兴致,转身往回走去。

    ***

    六爷跑到苏言跟前发善心,送银票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宁侯的耳朵里。

    莫尘听了,心下疑惑不定,六爷这么做是何意?难道是经过与苏言同被关的事,两人变患难之交了?

    莫尘在心里无声的猜来猜去,而宁侯听了,却是什么都没说,连嘲讽都没一句。

    良久,就在莫尘以为宁侯无所谓时,听他又开口问道,“宁子墨怎么苏言今日出门?”

    听言,莫尘眼帘微动,应该是巧合!

    腹诽间,听影卫回禀道,“六爷这两日一直在柳家附近转悠!今日看到苏小姐出门就跟了过去。”

    莫尘低头,完了,竟不是巧合,而是一直在等着。

    本以为这次宁侯听了会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又沉默了。

    宁侯在想什么,莫尘想不透,也不敢再瞎猜。

    再乱猜下去,真担心有一天被侯爷给宠幸了。

    “莫尘。”

    “属下在。”

    “去把司空星儿给我带来。”

    “是。”

    莫尘领命退下,宁侯静静坐着,眸色隐晦莫测。

    柳家

    苏言回到柳家,元氏还没回来,眼见晌午,仍没回来。

    苏言仰头看看天上太阳,没出什么事儿吧?

    毕竟,凭着元氏的贤惠劲儿,不应该到了做饭的点,还不回来给柳邧做饭才对。

    “元氏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听到声音,苏言转头,看柳邧站在身后。

    “表姐有事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听言,柳邧朝厨房内望了望,眉头微皱。

    好似这个点元氏就应该在厨房。她不在,他不习惯,也不高兴。

    看柳邧神色,苏言从小马扎上起身,“姐夫可是饿了吗?”

    “不饿。”说完,转身朝屋内走去。走出没两步,停下脚步,又转过身看向苏言,“身为女子,理当衣着得体,整洁才是。”

    苏言听了,低头,看到自己沾上灰的裙角,抬头看向柳邧。

    “虽说来者是客,可现在你既在我家住,言行举止,包括衣着都应当干净得体才是。不过,你初来,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日后还望表妹多注意才是。”

    这是念及初犯,网开一面了吗?

    苏言看着柳邧,满是感激道,“多谢表姐夫,我日后一定注意,绝不给你脸上抹黑。”

    柳邧点点头,未再多言,转身离开。

    看着柳邧背影,苏言漫不经心的想,如果每天让他锅上一把锅下一把的忙活,不知他是否还能保持这干净整洁,一丝不乱。

    呼,呼!

    正想着,苏言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伴随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入耳,随着看元氏出现眼前。

    “对不住,我回来了晚了!”元氏匆忙走到苏言跟前,朝着屋内望望,带着一丝不安,低声道,“相公可有问起我?”

    “嗯!他刚问你怎么没在家,我说你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他就没再多说。”

    苏言说完,看元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去做饭。”说着,抬脚往厨房走去,一步迈出,又退了回来,“我先去换件衣服。”说完,匆匆进屋。

    看着元氏身上那带着汗与尘,已见脏的衣。苏言:嗯,她家相公喜欢衣着整洁。衣着脏乱会给他丢脸!

    周府

    “老爷,你回来啦。”

    看自家内人那副终于等到你的表情,周靖忠开口道,“咋啦?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就是刚才柳邧的夫人过来了。”周夫人说着话,倒一杯水递给周靖忠,“老爷,先喝杯水。”

    周靖忠接过,却没喝,紧声道,“怎地?莫不是那位苏姑娘出什么事儿吗?”

    “那倒是也没有!元氏就是来问问,她帮着做家事儿可不可以?”

    周靖忠皱眉。

    周夫人道,“我听元氏那话里的意思,是生怕冒犯了那位苏姑娘,事后平白招惹了麻烦。”

    周靖忠听了,道,“应该没事儿吧。”

    应该?

    周靖忠这模拟量可的回答,让人听着,觉得他自己心里都在犯嘀咕,都不确定。

    “老爷,那位苏小姐到底是侯爷什么人呐?”

    “我也不清楚!侯爷没说,我也没敢多问。”

    说这话时,周靖忠倒也没觉得自己怂,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下臣,只能接受指派,哪里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去追问。

    “姓苏的,跟侯爷走的近的,都有哪些人你没印象吗?”

    “我都十多年没回京城了,哪里还会知道这些。”周靖忠说着,不由长叹一口气。

    这些年,他都觉得皇上已经把他这个将军给忘记了。

    不过,在边境暴乱时,说不定又把他给想起来了。

    只是想起来,大概就记住他一个镇守边境无能的印象。所以,连指望都没指望他,就直接让宁侯与三皇子来了。

    想到这些,周靖忠不免有些心酸。

    当臣子,当到被皇上忘记,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妾身以为这位苏小姐十有八九是侯爷的女人。”

    周夫人对着周靖忠分析道,“侯爷没有妹妹,也犯不着为别家女子操这份心。所以,也只有自己女人,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如意了,才会想着让她好好学学什么是以夫为天,让她好好的伺候他。”

    这话听着貌似很有道理。

    但周靖忠听了,细想了一下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她不得侯爷的心。”

    “为何这么说?”

    “一个女人若是得了男人的心,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在这个男人心里,她就算是撒泼,在他眼里也跟撒娇一样,只会疼着宠着,哪里会舍得让她去受罪学什么规矩。”

    周夫人听言,当即不说话了。

    被周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周靖忠头皮紧了紧,轻咳一声道,“我只是凭空猜测而已。”

    凭空?

    呵呵!

    他可不是凭空,而是真实做过。几年前,他不也曾把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当做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再宠吗?

    如果不是她最后得意忘形,露出了马脚。说不定,现在周夫人的位置早就是她的了。

    “不管侯爷为何想调教这位苏小姐,我们只要奉命行事就行,其他的不要过问太多。”周靖忠说着起身,“我去梳洗一下。”说完,快步离开。

    看着周靖忠那匆匆离开的背影,周夫人冷哼一声。

    因为想到周靖忠之前做的事感到心寒。所以,有些事儿本想提醒他一句的,现在也给忘记了。

    待周夫人再次想起来的时候,已然什么都晚了。

    ***

    不知不觉在柳家已经好几天了!

    这几天看着元氏每日的生活日常,再加上她每日的理论课,让苏言每天早起都是被噩梦给惊醒。

    梦里她不是变成了牛,就是变成了马,每天劳作不停,稍微一停顿就面临被宰杀的危机。

    看着那锃亮锃亮的匕首,看着手握匕首,笑的一脸风骚,又杀气腾腾的宁侯……

    “表妹,你起床了吗?”

    听到元氏每日比鸡打鸣还准时的叫声,苏言躺在床上,望着房梁,轻轻摸摸自己脖子,一摸,摸到丝丝湿潮。

    这湿热的触感,让苏言心头猛的一跳,猛的抬起自己的手,看到手指间一层薄汗,不由吐出一口气,还好是汗,不是血。

    被宁脩大卸八块果然只是做梦而已。

    若只是梦到被杀,倒还好。但,被杀后,又被他给炖了吃了,这就很不好了。

    妥妥的恐怖片无疑。

    “表妹。”

    “起来了。”

    苏言应着,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出去,看到手脚利索,又在忙里忙外的元氏,再看坐在树荫下,手捧一本书,悠然品着茶的柳邧。

    这哪里夫妻,这分明是养儿子。

    她儿子呆呆也没这样。

    时间过的真快,她已经有五十六天没看见呆呆那张小脸了。

    “苏小姐,我记得我说过,就算是在家也一定要衣着整齐。”

    从表妹到苏小姐,称呼的转变,已可窥探出,这几天她与柳邧相处的结果。那就是,不太好!

    所以,现在柳邧几乎是随时随地都在挑她毛病了。

    她又哪里不整齐了?

    苏言低头看看自己,看到未拉展的衣摆,苏言弯腰。

    柳邧看苏言弯腰去抚平衣角,心下觉得尚且满意,这位女子虽然懒散又粗糙,但好在还算听话。

    原来在柳邧心里,苏言还算是能改造好的那一类。

    在柳邧对苏言感觉尚能忍耐时,只听……

    撕拉!

    只听一声响,柳邧喝茶的动作一顿,接着就看苏言抬起头,晃晃自己衣摆,对和他说道,“表姐夫,衣服破了,给我点银子买新衣服吧!”说着,朝着他伸出手,要钱。

    柳邧看着那伸到自己跟前的手,眉头皱了皱。

    正在忙活的元氏看此,疾步走过来,“表妹,我柜子里还有一件新衣服没沾过身,不若你先拿去穿吧。”

    说着,急忙将苏言给拉走了。

    看着苏言背影,柳邧脸色不佳,这女子,脸皮忒厚。

    “表妹,你姐夫是个细致的人,他刚才提醒你也是出于好意,还望你千万不要误会才好。”

    “表姐放心,我不会误会。”

    柳邧就是那种靠媳妇儿养家,还要媳妇儿貌美如花的男人,这一点一点不会误会他。

    元氏不知苏言心中想法,只是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从柜子里将那新的襦裙拿出来递给苏言,“表妹,你穿这个吧!”

    “不用了,就衣摆扯开了点,缝一下就好了。”苏言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元氏站在原地,看看手里的衣服,恍然发现她也已经许久未曾添过新衣了。

    在娘家时日子过的尚且富裕,可自从嫁人后……勤俭持家才是贤妻所为。

    想着,元氏摇头,不过就是新衣而已,没什么可觉得委屈的。毕竟,她相公可是才华横溢的文人,他愿意娶她这个卑贱的商家女,已是她莫大的福气。

    所以,她该知足。毕竟,她比一般人都嫁的好。

    带着这种满足,元氏将衣服放下,又欢欢喜喜的去做中饭去了。

    中午用饭时,柳邧说没胃口没用,而苏言多用了一碗。

    当柳邧知晓后,陡然灵感迸发,拿起大笔既赋诗一首,诗中处处可见,朽木,女人,小人,无礼之词。

    是夜,坐在窗前,静坐良久,似赏够了月色,转头对着莫尘问道,“苏言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长进?”

    莫尘想了一下,回道,“回侯爷,有的。”

    “什么?”

    “她,她饭量见涨了!”

第221章:生不如死的气质

    “媳妇儿,不是我心眼小爱挑刺儿。不过,你这表妹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呀?”

    对于她儿子没吃饭,苏言却吃了个肚子滚圆的事,柳母心里相当不舒服。

    柳氏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就被柳邧给接了过去。

    “背后道人是非乃是小人所为,母亲切不可如此。”

    闻言,柳母面色僵了僵。

    无人知晓,其实柳母自我感觉,她也是个可怜人。

    早些年,柳邧的父亲活着时,她每天听他说教。等他死了,柳母本以为耳朵边总算是轻省了,没想到又开始听柳邧说教。

    想她一市井妇人,吃的是粗茶淡饭,可要守的规矩,却比住在那皇宫里吃香喝辣的皇后娘娘还多。

    偏偏听了这么些年,她还是没习惯,且对这些规矩什么的,还是总会忘记。虽然不想,但也必须承认,她是个榆木疙瘩没错。

    “苏家表妹虽有诸多不是,可终究是亲戚,实在瞧着不惯,让她早些走也就是了,没必要背后多议。”

    “吾儿说的是。”柳母被迫跟着咬文嚼字。

    虽心里向着自己儿子,可很多时候柳母还真是不愿意同柳邧说话,太累,总感嘴巴不听使唤。

    元氏听了垂眸,让她苏言些走,这实在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呀。

    “元氏,这些琐事你看着办吧。”

    “是。”

    关于苏言,周夫人再三交代不能多言。所以,元氏也只能应是。心里苦恼,怎么才能让柳邧看苏言顺眼一些,不要再说赶她走的话。

    第二天

    吃过早饭,元氏洗着锅,对着苏言道,“表妹来的日子也不短了,今日没多少事,不若我带你出去走走看看吧。”

    怎样才能让柳邧看苏言顺眼一些,元氏一时想不到。所以,只能让苏言在家里少待,柳邧眼不见为净或许也就好了。

    “好。”

    就这样,早饭后元氏请示过柳邧就带着苏言出门了。

    或是好久没出来逛了,苏言感觉元氏兴致比自己都好。

    只是心里总挂牵家里,或也是担心出来太久了柳邧会不高兴。所以,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元氏就喊苏言回去了。

    “表姐先回去吧,我再走走,稍后就回。”

    元氏听了,有些不放心道,“还是一道回去吧!虽然那些暴徒现在都被宁侯爷和三皇子给收了。可是,边境还是不太安稳。”

    “我转一会儿就回去,不会太久,表姐放心。”

    看苏言似真不想回去,元氏也不能强拽,又嘱咐了几句才将要离开,突然被一声大叫打断……

    “啊,好疼!”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相公,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你都敢爬墙逃跑了,我岂能饶了你。”

    随着声音,人映入眼帘。

    看到那正对着女人大打出手的男人,再看那跪在地上鼻青脸肿,不断求饶的女人,苏言眼帘微动。

    因为那打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志;而那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的女人,是王荷花。

    “相公,我知道错,我改,我一定改,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然,这哭求,却并未让男人手软,反而下手更重了,说拳打脚踢一点不为过。

    看到这场景,元氏不由心里直跳,面露惧色。因为看着实在吓人!

    不过在看到苏言时,元氏忙道,“表妹,这事可不能看表面,这男人虽看起来好似挺凶恶的。可是,这实在是怨不得他。都是因为那妇人太过了!”

    然后,在元氏的叙述中,王荷花与吴志故事,苏言听到了另外一个不同于刘婆子的版本。

    “这男人叫吴志,过去有些恶习,然后他媳妇儿王荷花就变心了!”

    “你说她变心也就算了,可她竟然还跑到宁侯爷的跟前污蔑她相公,企图让宁侯爷将她相公给抓起来处死。”

    “幸而宁侯爷明断。不然,这吴志岂不是要冤死在她手里。”

    “也就因为这样,吴志对她才会这样,说到底都是她自己作的。所以,过日子女人一定要跟自己相公一条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有愧自己相公的事。”

    故事之后,还不忘给苏言再上一课。

    “表姐说的是!时候不早了,表姐赶紧回去吧,我到别处逛逛。”说完,苏言径直离开,一点没看热闹的意思。

    而元氏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再看到王荷花被吴志打的脑门出血时,也吓的赶忙离开了。

    对比吴志,元氏更觉自己嫁的不错了。日后好好伺候相公的决心,更加坚不可摧。

    而说是别处逛逛的苏言,却是什么地方也没去,就在大碗茶的茶摊上,要了一碗茶,坐着,偶尔喝一口,漫不经心的听人说着话,看看街边的过路人。

    从下午,一直坐到黄昏。因为也没几个客人,所以茶摊老板也任她坐着。

    “姑娘,敢问贵姓呀?”

    “鄙人姓徐,家就在那边,姑娘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呀?”

    偶遇浪荡子,被调戏两句就被摊位老板给撵走了。

    “姑娘,时辰不早了,如若无事不若早些回家吧。”茶摊老板好心提醒道。

    “好,多谢老板。”苏言给了茶钱,起身离开,走出没几步,一人迎面走来。

    “苏姑娘,二爷请你过去一趟。”莫尘对着苏言道。

    苏言点头,什么都没说,随着莫尘走进一酒楼。

    走上二楼,看到那靠窗而坐,漫不经心望着楼下的男人,苏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顺着他的视线朝下望了望,看了一会儿开口,“豆腐摊旁那位绿衣服女子瞧着很不错。”

    “嗯!本侯瞧着也不错。”宁侯说着,看着苏言,微微一笑,“在这一点上,苏小姐倒是与本侯眼光一致。”

    “所以,我一直自认自己貌美如花,身材火辣。”

    宁侯听了,看着她,撩眉一笑,意味深长道,“貌美如花本侯倒是没甚感觉,不过后者,确是如此。”

    “侯爷的夸赞可真是一点都不含蓄。”苏言说着,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倒一杯,一口闷!

    呜!

    意外的辛辣。

    那股味道入喉,苏言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呛的眼里直冒泪泡。

    看苏言那样子,宁侯嘴角微扬,心里莫名舒畅。

    “这酒,本侯闻着尚且感到辛辣刺鼻,没想到苏小姐倒是好胆量。”

    听宁侯那不掩幸灾乐祸的语调,苏言硬着脖子不说话,等待那股辛辣味儿过去。

    是她大意了。

    本以为就宁脩这处处都优待自己的生活态度,喝酒定然也喝最温和的那种。所以,她连闻都没仔细闻一下,就一口给灌了下去。

    此时,忍着喉间那直冲鼻子的辣味,再看看宁侯那空空如也的酒杯,苏言疑心顿生,十分怀疑这酒本就是宁脩给她准备的。

    看苏言那一脸怀疑的模样,宁侯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温和道,“不用怀疑,这酒本确实是给你准备的。本以为你不会喝,没想到几日不见,你倒是变蠢了。”

    苏言听了,静默。

    他找她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挤兑她,嫌弃她是吧。

    “在柳家学的怎么样了?”

    听宁侯问起这个,苏言不由觉得嗓子眼更辣了,以胳膊为枕,趴在桌上懒懒道,“回侯爷,柳夫人教的很好。”

    “是吗?”

    “嗯,或许是教的太好了,最近一听到她说话我就感觉天旋地转的。”

    莫尘闻言,头往下低了低,不知为何,听苏言这么说,他莫名想笑。

    宁侯嘴角抿了一下,随着开口道,“怪不得今日一见,本侯觉得你连气质都似不同了。”

    苏言听了抬头,不一样了吗?哪里?

    宁侯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学习过如何以夫为天之后,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生不如死的气质。”

    宁侯话出,莫尘头又低了低,忍笑。

    苏言则满是惊讶的望着他,宁脩如此慧眼如炬,是她没想到的。

    “盯着本侯作甚?我哪里说错了吗?”

    苏言摇头。

    她竟然还敢摇头!

    所以这是承认以夫为天让她生不如死了?

    在宁侯心生恼意时,只见苏言盯着他道,“宁脩,看来你能坐上侯爷之位,凭的真是实力,而不是美色。”

    莫尘往后退了退,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

    “原来在你眼里,本侯是个无能之人?”

    “嗯!”

    她又敢点头。

    “你都被我强了还不无能呀!不过……”苏言说着,不待宁侯发威,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直到咫尺距离停下,看着他道,“侯爷既非无能之人,当初怎么就让我得逞了呢?所以,你当初是自愿躺倒的吧。”

    宁侯听了,刚要说话,又被打断……

    “元磬,元磬,苏家表妹!”

    听到声音,苏言转头朝下望,看柳邧走在街上,四处张望着,喊着。

    是出来找她们吗?不过,元氏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表姐夫在找人了,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往外走去,一步迈出想到什么,又回来了,盯着宁侯看看,随着伸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宁侯一愣,显然苏言这一举,他没想到。

    怔楞间,只见苏言又抬手揉了揉他头,然后走人。

    苏言这摸头的动作一出,宁侯脸色未沉,心里瞬时平静如波。

    她这是把他当呆呆了。

    而一旁的莫尘,看着随柳邧匆匆离开的苏言,看着两人背影,莫尘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第222章: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看着随着柳邧离开的苏言,莫尘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宁侯看着那两道背影,眸色幽幽,她这算不算是为了别的男人,明目张胆的将他抛下?

    这一念出,再看柳邧与苏言,那急匆匆的背影,瞧着忽然像私奔。

    带着这一感觉,宁侯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一口。

    “侯爷!”

    等莫尘发现宁侯的动作,去拦,已然晚了。

    看宁侯一口酒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色甚至难看。

    吐了,在宁侯看来那样子太难看。

    咽了,明知难喝还往下咽又太傻。

    看宁侯那样子,莫尘不由道,“幸亏苏小姐刚刚离开了。不然……”

    不然如何?莫尘在宁侯的注视下,没敢说下去。

    但他就是不说,宁侯也知道莫尘心里在想什么。

    不然苏言肯定又会提及‘无能’二字是不是?

    毕竟,这酒她都一口闷了,可他却连一口都不敢咽下去。

    “侯爷,吐掉吧。”

    莫尘说着,看宁侯喉结上下滑动,咽了。

    酒下肚,脸上顿时多了一丝嫣红,这颜色……

    苏言若在,这次不会说他无能了,一定夸他明艳动人。

    莫尘:怎么就咽了呢?侯爷这是在给谁赌气吗?

    ***

    另一处,柳邧看着苏言,眉头直皱,“你说什么?你没看到元磬?她一个时辰前出来寻你,你没见着她吗?”

    苏言摇头,“没有。”

    柳邧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都到了做饭的时辰,她还没回,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听到这话,苏言不由多嘴问了一句,“敢问姐夫,你是担心你媳妇儿呢?还是担心自己没晚饭吃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过,你问这个作甚?”

    这有区别,这当然有区别。

    担心自己媳妇儿的是人。

    只担心自己没饭吃的不是人。

    不过,苏言觉得说这些太多余。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这次科举会考这道题。”

    考这个?

    柳邧:“荒唐。”

    “确实荒唐。”苏言附和一句,随着岔开话题,“我们还是去找表姐吧。”

    她与柳邧是不同的物种,多聊无益,容易引发内火。

    “表姐经常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她经常都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说完,见苏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柳邧皱眉,“你盯着我作甚?”

    苏言呵呵一笑,“姐夫误会了,我没有在盯着你,我是在瞪你!”

    听言,柳邧顿时面露不愉,“苏家表妹,你可知身为女子如此说话很没有规矩。而,作为晚辈,你跟我如此讲话,也很不懂尊卑,你……”

    柳邧话没说完,苏言已抬脚走人。

    看此,柳邧面上染上一抹难堪,脸色更加不好,“简直是顽劣!”

    女子被冠上顽劣两个字,那是极严重的。

    可,谁在乎?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村子里走去。

    走在后面的柳邧觉得,身为男子,作为长辈,跟在苏言的身后,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隋,疾走几步想追上走在前。

    最后却发现,追不上,更别说走在前了。

    对此,柳邧心里不免有些发堵。

    而走在前的苏言,心里也一样,娘的!明明是去找人,结果被弄的跟比赛竞走一样。

    真是服了!

    心里觉得甚是无聊。可是,在柳邧加快脚步想追上来的时候,苏言顿时走的更快。

    看柳邧脸色不佳,苏言心里又舒坦了。

    只要看你不爽,幼稚一点又何妨。

    就这样,苏言心里对自己翻着白眼,又跟柳邧一路竞走,一路向人打听可曾见过元氏。

    “你家娘子呀!我半个多时辰前看到过她,她说去田地里摘菜,怎么?都这时辰了她还没回吗?”

    听村口一个大娘这么说,柳邧道了谢,并未解释太多就去寻人了。

    苏言自然也跟着去了,继续竞走,锻炼身体,愉悦心情。

    两人仍旧是一前一后,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走着。

    走了快半个小时了,眼看天色渐晚,却还不见柳邧停下来,苏言:这地到底是有多远呐?

    四处望望,这个点,又非农忙,田地间几乎看不到人。

    苏言走着,看着逐渐下落的太阳,心里暗想,太阳一落,天一黑,这荒郊野地的随时都可能变案发现场。真发生点什么,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言正歪歪着,突然一个人影出现眼前!

    出现的太突然,不由的吓了苏言一跳。

    看苏言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柳邧心里嗤笑一声,对着从地间走出来的壮汉道,“杜大哥,这么晚上了,你怎么还没回呀?”

    “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了。”说着,瞅瞅苏言,看看柳邧道,“柳老弟怎么这么晚了还往田里来呀?”

    这么问着,眼睛来回在柳邧与苏言之间打转。

    那眼神,苏言看懂了。

    这是怀疑她与柳邧有什么吧。

    苏言都看懂了,柳邧这个眼睛没瞎,又已非懵懂少年的人自然也看懂了。脸色顿时变得分外难看,“我来寻我家内人。”

    柳邧的不愉,满脸都是,一点不遮掩,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那位杜大哥自然也看不出来了,忙收回视线,挠挠头,为免不自在,忙接话道,“你媳妇儿呀!她已经回去了呀!”

    闻言,柳邧皱眉,“回去了?”

    “是呀!我看着她从我地头过去的!我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还问了她一句来着,她说不小心扭到脚了。你们没遇上,是不是走岔路了?”

    定然走岔了。

    “多谢杜大哥。”纵然心里不愉,却还不忘维持礼仪。

    道过谢,柳邧转身朝家走去。

    苏言自然也往回走去。这一次,两人走的都的都不算快,都没了竞走比输赢的兴致,因为走了这么久,都累了,有机会再比拼吧。

    两人沉默走着,彼此均一言不发。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小弟我开路不已,两位借俩银子花花吧!”

    这骚气的字眼入耳,苏言转头,看到身后不远处,一个二十多岁,身材中等结实,长相大众的小年轻手持匕首,晃着腿,邪笑的看着他们。

    或许他自以为自己笑的很邪魅。可其实呢?苏言只觉得他牙口好像不协调。

    柳邧凝眉,看看他手里的匕首,开口既是,“简直是荒唐,此路开于五十多年前,你才多大年岁,怎会是你开?你可是幼年没上过学堂,不知算数是何物吧!”

    苏言侧目,柳邧这是在给他普及知识吗?可是,这话让对面的人听起来,怕只觉得他是在嘲讽无知吧。

    “哎呦,没想到这位小哥知道的还挺多呀!可惜,小的我是个粗人,除了银子之外,我认不得其他。”

    说着,晃晃手里的匕首,“所以,将口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吧,也省的小弟我动手了,万一伤到两位,那时候你们不止要花银子,还要受疼,那时候就不太好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简直不可理喻,你自己逞凶作恶,怎么还能说他人不识相?”柳邧正气凛然,严肃认真的辩驳,说着,还看了看苏言。

    或是想看她吓晕过去没。可苏言误以为,柳邧想让她也说点什么,试图用言语击退凶徒。

    这么一理解,苏言也随着开口了,“大哥,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且不可如此。”

    柳邧听了神色微动,没想到如她这种糙人竟然也懂得佛法。

    可这话在对面小哥耳朵里只是一句屁话,刚好还嘴,就被人打断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你还是放下屠刀吧!”

    “身为男子,不知先天下忧而忧,反而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实在是莫大的不行!”

    “小哥,佛曰:……”

    “孔子曾说:……”

    小哥手持闪亮亮的匕首,愣愣的看着眼前两人,嘴巴一动一动的,一个给他说佛曰,一个跟他讲孔子说……

    小哥懵了一下,愣愣听了一会儿,听的心头直冒火,“滚你娘的,少给我咬文嚼字的,奶奶的,欺负我听不懂是不是?”

    “少她娘的废话,乖乖把银子给我拿出来。”

    感化失败,教育失败。

    苏言一点不意外,要是几句佛经都能把人感化,那世上也不会有坏人了。看看六爷,佛经都念了一箩筐了,捎带无辜人陪他一起死的事还在做。

    可相比苏言的无所谓,柳邧心里可就相当不高兴了,“简直是朽木,吾说了那么多,你怎可继续做这小人勾当!”

    “我本就是小人!少废话,识相的快把银子叫出来,不然老子捅死你们!”

    看在他的教说下,这打劫的人别说悔过,反而越来越凶,柳邧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分外难看。

    “看什么看,老老实实把银子给我拿过来,不然,哼,老子这刀可不是吃素的!”

    打劫的不再嬉笑废话,满脸凶恶,手里匕首都已扬起,一副要杀鸡取卵的样子。

    看此,柳邧脸色变了变,苏言忙道,“有,有,我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说着,慌忙将银子从袖袋里掏出来,双手捧着,进贡的姿势给他递过去。

    那怂成一团的背影,柳邧看着直感羞耻。

    “哼,算你还识相。”小哥说着,伸手去拿苏言手里的银子,就在将碰到的时候……

    银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又滚到了他身后。

    “对不住,对不住,我太紧张了,我这就去捡!”说着,苏言哈下腰,慌忙去捡。

    看苏言那慌乱不安的样子,小哥对着柳邧抬抬下巴,“你的呢?赶紧交出来。”

    柳邧抿嘴,“我……”刚开口,突然眼睛睁大。

    看柳邧神色有异,小哥正疑惑,忽然……

    砰!

    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眩晕!

    摇摇欲坠,将倒下时,转头,就看刚才还慌乱成一团的人,此时手里拿着板砖,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

    阴沟里翻船!

    带着这种感悟,不甘的晕了过去。

    看人倒下,苏言丢下板砖,将碎银子收起来,刚要招呼柳邧走人,就听……

    “你,身为女子怎可如此凶恶?你怎可动手打人?”

    闻言,苏言抬头,看柳邧一脸嫌恶的看着她。

    那眼神,好似她连地上打劫的人都不如。

    看此,苏言眼帘动了动,随着抬手擦了擦眼角,满脸羞愧,“姐夫说的是,我身为女子怎么可以动手呢?我这就向他赔不是去。”

    苏言说着,蹲下,摇着地上的人,满是愧疚道,“大哥,是我对不住你呀,你醒醒,醒醒呀!”

    看苏言要将人摇醒,柳邧脸色变来变去。

    “大哥,我把银子,还有姐夫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你快醒醒吧!”

    刚刚苏言下手并不是很重,也只是将人打晕了而已,又没有打成植物人。

    摇晃一下,再无声刺激一下他的痛穴,人很快恢复了意识。

    “姐夫,你看他睫毛动了耶,他要醒了耶!他又可以打劫我们了耶!”

    看苏言那欢天喜地的样子,还有那几个耶耶耶,直喊的柳邧呼吸不顺,脑子一团乱。

    再加上那眼见就要悠悠转醒的人……

    “哎呀,大哥,你终于醒了呀!”

    “你他娘的竟然敢……呃!”

    叫嚣的话没说完,眼睛一翻,又再次晕死了过去。

    看看又重新倒下的人。苏言抬头,看着面皮紧绷,手持板砖的柳邧,静默少时开口。“姐夫,你板砖挥的真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行凶。”

    柳邧听言,面皮抖了抖,随着丢下板砖,一言不发,大步离开。

    看着柳邧的背影,苏言嗤笑一声,而后低头看看地上的人,接着将手伸到他袖袋里,将那黄白之物拿出来,揣到自己怀里,看看前面走的飞快的柳邧,苏言哼着小曲,快步追上,继续与他比赛竞走!

    待苏言走远,两人从大树后走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石与六爷。

    青石望着远去的苏言,心里暗腹:也许不等柳家人把她教好,她就先一步把柳家人都带坏了。

    而六爷望着苏言,眉头紧皱,真是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儿。

第223章:没别的,就是想你了

    “相公,对不住,我今天去天里摘菜不小心歪到脚回来晚了……”

    元氏话没说完,就看柳邧一言不发,绷着脸已回了里屋。

    “相公,晚饭……”

    “我不饥,不吃了。”

    苏言:他不吃,她也不想多吃一碗了,撑得慌。

    “母亲,相公好像生我气了?”元氏望着柳母,不安道。

    是生气了,肯定是因为竞走又输了。

    柳母安抚道,“他可能就是累了,没生你气。”

    婆媳俩说着话,苏言去打水梳洗去了。

    办好事儿果然有报酬。看,她今儿个帮忙找元氏,就得了银子了,不错,不错。

    而相比苏言的好心情,柳邧心情可就糟多了。

    坐在屋内,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也不相信,他刚才竟然向人挥板砖了。

    亏他之前还训斥别人凶恶,没想到转眼之间,他自己也成了凶徒。

    这让一只自诩文雅君子的柳邧很难接受。更重要的是……

    苏言之前对着劫匪说的那些个佛曰,抢劫的小哥没听进去,可柳邧却是清清楚楚的记到了脑子里。

    这让他更觉无地自容。

    “我愧对祖宗呀!”

    柳邧心情沉重的低喃一声,双手捂脸,陷入深深的羞耻之中难以自拔。

    “表妹。”

    苏言刚梳洗过,元氏既走了进来,看着她,惴惴不安道,“表妹,今日你同相公一起去寻我,相公他可有说什么吗?”

    苏言摇头,“没有。”

    元氏听了,扯了扯嘴角,苦笑,她这话问的果然多余了,她相公从来不是那多嘴多舌的人,又怎么会同苏言说什么。

    “苏家表妹,你在屋里吗?”

    听到柳母的声音,苏言应,“在呢!”

    “你家亲戚找你,你出来见见吧。”

    听言,苏言扬眉,她亲戚?

    她哪里有什么亲戚呀!

    心里好奇着,苏言抬脚走出去,当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苏言不由愣了一下。

    “言言,许久不见,你过的可好?”

    苏言:……

    这打扮的极端庄,长的又很好看男人,瞧着是宁六爷没错。可是,言言?

    这亲切的口吻……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

    还有,他们两天前才见过吧?哪里就好久了?

    一旁,柳母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六爷。这人,只看穿着都能看出,是个绝不差钱的主儿,看他那荷包,沉的直往下坠,那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银子。还有他旁边那小厮穿着的衣服,瞧着都比他们好。

    柳母眼神灼灼的打量着,看苏言不吭声,开口问道,“苏家表妹,不知这位公子是……”

    不等苏言回答,六爷率先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在家排行老六,是言言的六爷爷。”说着,亲和的看着柳母道,“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六叔。”

    六爷说完,对着柳母,彬彬有礼的抱了抱拳,“第一次见,柳家侄女好。”

    柳母:……

    看柳母面色僵硬有点懵,苏言抿嘴想笑。

    六爷年岁跟柳邧应该相差无几,柳母或以为这是来个大侄子,没想到竟是个叔,眨眼自己成了侄女。

    对着头发已见白的柳母叫侄女,六爷心里没任何感觉,谁叫他从小都是爷呢!

    比他年长许多,头发全见白的人,尚有喊他爷的。现在,柳母这只有几根白发的人喊他一声叔,在六爷看来,那是再寻常不过。

    可是,柳母喊不出来,她家人丁单薄,没有年下辈长的。

    “那个,母亲,我去喊相公来见见……”

    ‘来见见爷吧’这话,元氏一时也喊不出,嘴巴哆嗦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客人。

    “表姐先招待客人吧,我去喊姐夫过来。”苏言说着,大步走到房门前,对着里屋,声音嘹亮的喊道,“姐夫,咱爷爷来了,出来见见咱爷爷吧!”

    元氏:……

    来者是客,拒见岂不是失礼,那不是君子所为。

    所以,柳邧纵然心情甚糟,还是出来了。

    只是,当看到跟他年岁差不多一般大的人,他却要喊爷时,不由的转头斜了苏言一眼。

    被她连累了连辈分都矮了一截。但,这事儿无法理论,辈分在哪里摆着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这样……

    “晚辈见过……见过六爷。”

    “见……见过六……六叔。”

    相比柳邧,柳母更为结巴。

    磕磕巴巴的给请了安,六爷彬彬有礼的还了礼,随着道,“大侄女儿,我同言言有些事要商议,只是眼下时辰已晚,不好在家里多打搅。所以,我暂且带她出去一会儿,大侄女儿且早些安歇吧!”

    六爷一口一个大侄女儿,喊的柳母浑身不得劲儿,现在只求他赶紧离开,管他要带苏言出去多久。

    “去吧,去吧!大门我给她留着,啥时候回来都行。”就是不回来也行。

    “多谢大侄女。”

    柳母不想听,六爷偏喊的勤。第一次见面的亲戚,因为辈分,不想再第二次。

    苏言好奇六爷到底来找她做什么,也就什么都没说,跟着出去了。

    “六爷来此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苏言问的直接,六爷答的也痛快,“没别的事,就是太想你了。”

    闻言,苏言皱眉,青石猛的抬头,眼眸顿时睁大,直勾勾的盯着六爷,六爷刚才说啥?

    “你是不是觉得很荒唐?”六爷看着苏言,同样眉头紧皱道,“我也觉得很荒唐!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这几天你这张平凡的脸,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悠,包括睡觉的时候,都不让我安生。”

    “这很不正常,也很不应该。你就算是有天人之姿,倾国倾城的容貌,但你是宁脩的女人,就凭这一点,我都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更何况……”

    六爷说话,上下打量着苏言,眼里带着欢喜又夹带着难掩的不喜,“更何况,你也没有倾城倾国姿容,且脾气还特别差,如你这样的女子,我如何会对你日夜思念?我眼光可不似宁脩那般差。”

    “你不咋地,加上又是宁脩的人,我绝不会看上你,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偏偏脑子里每天每时都在想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六爷看着苏言,颇为苦恼道。

    听着六爷的话,苏言脑子里一路飙唱,哥哥你坐船头,妹妹我坐船尾……

    特别是在听到日夜思念,每天每时都在想你时,苏言恍惚都看到了阎王的模样。

    “苏言,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六爷看着苏言再次问道。

    “这话你应该去问宁侯爷。”

    六爷听了道,“你让我去问他,是想让他听完,收拾我一顿吧!”说着,六爷看着苏言,凝眉道,“如你这样坏心肠的女人,我应该如何也不会喜欢才对。可是……”

    六爷揉揉自己心口处,满是苦恼道,“明知道你刚才那样说,是想看我被宁脩收拾。可是,我竟然还觉得你好聪明,好机智。”

    “我现在是理智相当清楚,可思想却偏不受控制,你说这可咋整呀?”

    你说这可咋整呀?六爷连不知道哪里的方言都给整出来了,可见他是相当烦躁。

    被人日夜思念着,同时又被人相当瞧不上着。此时,苏言也是相当无语。

    但,看六爷那样子,也不像是在逗闷子耍着她玩儿。其实,从宁子墨给她银票时,她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了。

    “之前,我们在被司空家的人关起来的时候,你说司空家的人给你喂了药,是真的吗?”

    “之前是真是假,我也说不清。可是,自从我见到你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更开始想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他们是真的给我下了药了,且药性相当邪乎。”

    六爷说着,看着苏言,表情复杂纠结,“不过,你没把我这喜欢当真,我该觉得庆幸才对。可是,我心里却实在是欢喜不起来。苏言,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嗯,相当嫌弃。”苏言一点不怕六爷很伤心,反正他就是伤心也是错觉而已。

    六爷吐出一口气,似要将心里郁气吐出,随着对着苏言道,“司空家为了恶心宁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如果他真与苏言搞在了一起。那,宁脩不止是心里膈应,说不定还会与他反目成仇。

    看宁脩心里不痛快,看宁家人互相残杀。那,司空磊的目的或许也就达到了。

    苏言,没说话,只是无声摸了摸自己脉搏,司空磊对宁子墨下了药。那么对她呢?知她是宁脩不愿娶的女人,就会好心放过吗?

    ***

    “侯爷,司空静送来的。”

    司空静——司空家现在的掌家人。

    看着莫尘递过来的信函,宁侯眉头微挑,没想到她竟敢主动与他接触。

    而这主动,让宁侯感觉不甚好。

    伸手拿过莫尘手里的信,展开,当看到上面内容。眸色不由沉了下来……

第224章:时日无多

    今夜,夜静依然,心却不宁。

    元氏看着空空的床榻,坐立难安!

    柳邧定是生她的气了,才会都这个点了还没回屋里来睡。

    柳母躺在床上,睡的也相当不踏实,睡梦中,不断有个娃子趾高气扬的喊她大侄女,还让她行跪拜大礼,委屈的柳母在梦里都嘤嘤直哭。

    而苏言此时一动不动的坐在柳家大门外的石墩子上,仰头望着天,好似在欣赏那漫天星辰,许久眼睛都没眨一下。

    让人直怀疑,她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咔嚓,咔嚓!

    脚落在树枝上,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入耳,苏言眼帘动了动,随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朝着声音处转过头去。

    “姐夫!”

    夜色中这陡然的一声,看到突然跳出来的人影,吓的柳邧一个哆嗦。

    待借着月光看清眼前人是苏言,柳邧心扑通扑通跳着,沉着脸道,“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杵在这里做什么?”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姐夫作甚这么害怕呀!”

    听言,柳邧嘴巴微抿,瞅一眼苏言。这人,眼睛忒贼!

    这么黑的天,她都能看出他因做了亏心事才一惊一乍的。

    看出个屁!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柳邧再次问道。

    一个女子大半夜不睡觉蹲门口,柳邧从未见过,实在疑惑。

    “今日向人挥板砖,做了恶,心里忐忑睡不着,特到外面来反省。”苏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省得大半夜的还在这里听柳邧向她说教。

    柳邧却是一点没听出苏言在胡说,反对她的话信以为真。

    做了这种事儿,他一男子尚且忐忑的难以入睡,苏言一弱女子,比他更加心慌也是自然的。

    柳邧自顾这样想着,看着苏言,眼神罕见的染上亲切,“看来表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表妹知道反省,也属难得。”

    “姐夫看人看的真准,我确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说完,顺嘴问一句,“这么晚了,姐夫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柳邧停顿一下,伸手整理一下衣襟,正气凛然道,“我去官府向官老爷自首。”

    苏言:……

    “既然表妹也有悔过之心。那么,就随我一起去吧!把事情原委都交代了,由官老爷发落!这样我们也算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说这话时,听柳邧语气有种掩饰不住的轻快之感,好似他不是去官府自首的,而是去旅游胜地放松的。

    “表妹,走吧!”

    苏言听了,却是重新在石墩上坐了下来。

    柳邧这是邀她一起去坐牢,她可没兴致去。

    看苏言又坐了下去,柳邧皱眉,“表妹,去官府的路可是不近,我们还是早些去的好。”

    苏言看柳邧一眼,他这是坐牢还要赶个早吗?

    可她,过去就算是楼下超市搞活动领鸡蛋她都没赶早领过。若是坐牢赶早,脱胎换骨都不可能。

    “表妹……”

    “姐夫见了官老爷准备怎么说?”

    “自然是实话实说。”

    苏言听了,看着他道,“就说在找媳妇儿的途中,半路遇到劫匪差点被抢,然后你一时气不过,就反过来把他给打伤了吗?”

    这话,柳邧听着实在是刺耳。

    “这是事实,我也无可辩驳,自是如实交代。不过,打伤他的可不止是我,而是我们俩。”柳邧很是实事求是的纠正道。

    苏言眉头挑了挑,随着道,“你如实的交代之后,官老爷定然会派人寻那个劫匪。等把那个劫匪找到,带到,你猜他会怎么说呢?”

    “都到了官老爷跟前了,他自然也只能实话实说,不敢抵赖。”柳邧说的掷地有声,又铿锵有力。

    对官老爷的敬畏,绝对是从心而发。

    苏言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万一他就是抵赖呢?他要是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打劫了他,还把他给打伤了呢?”

    “浑说!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无耻又这等无赖之人。”说着,对着苏言正色道,“表妹身为女子,该是心存美好,怎可将人心想的如此冷恶。”

    苏言:真好奇他是怎么长大的。

    还有,明明就是有人为恶,怎么就是她把人心想的冷恶了?就因为她是女子?!

    因为性别,真是什么锅都背了。

    “表哥,其实世上冷恶的人相当的多。”苏言说着,抬脚走到柳邧跟前,在他不相信的眼神中,突然出手……

    呦呵!

    嗷呜!

    呀哈!

    李小龙式的前奏声中,苏言对着柳邧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突然招来一顿打,柳邧又疼又懵。

    想还手,看她是女子,想动口,却又骂不出口,想闪躲,又觉得太怂不是男子所为。

    在柳邧纠结着该怎么应对时,苏言已收手。

    在旁人看来,柳邧就跟个沙雕似的,打不还手也不还口的挨了一顿。

    打完,苏言整理一下头发,喘一口气,随着抬手拍拍柳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表姐夫,你看到,也都感受到了吧,这世上的坏人其实真的很多。”

    柳邧:……

    刚才他问她为何在这里时,她是怎么说的?说:因为向人挥了板砖,心里不安睡不着在这里反省。那么现在,又把他打一顿,就是她反省的结果吗?

    “不过,如果表姐夫依旧执意去自首,作为晚辈我自是不能拦着。但有一点,请表姐夫记住,对着官老爷千万不要提及我。不然,我会对官老爷说,是你怂恿我打他,并打劫他的。”

    柳邧:……

    她刚才分明说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她放屁,她根本就是刀子嘴刀子心。

    苏言一番作为,一番话,让柳邧精神恍惚,头晕目眩,咬牙坚持,“你怎可说谎,怎可欺骗官老爷?”

    “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把他抢了,你发的话,我下的手,现在银子都在伯母荷包里。”

    “你浑说,我哪里有发话,还有你……”

    “你如果拉我去见官爷的话,我就对他说是发的话让我抢的。还有银子……”苏言看着柳邧微微一笑,“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伯母,看我今天是不是孝敬她二两银子。”

    听言,柳邧脸色开始不好了。

    他明明没发话,苏言竟然冤枉他。还有银子……

    想到晚饭后,他娘进屋跟他说话,纵然他满脸凝重,也没挡住他娘满脸喜庆。

    他当时还曾疑惑过,不明他不高兴,他娘为什么那么愉悦。现在听苏言这么一说,柳邧恍然明白了什么,身体晃了晃。

    一时难以接受,他娘竟没受住诱惑,已误入歧途上了贼船了。

    “我从来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种阴毒的女人。不过,她阴毒的样子看起来好可人呀!”

    “看她打柳邧时那拳头挥的,真是又漂亮又有力。”

    “还有她直言要对官老爷扯谎时,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又混又有主见呀!”

    “你说,世上怎么会这种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却又英姿飒爽的女人呢!”

    看着蹲在地上,脸贴在墙上,直勾勾望着苏言的六爷。

    那样子真是又深情,又猥琐。

    青石手扶着墙,极力忍耐,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偷看她,偷听她说话,暗暗嫌弃,却又迷恋不已。

    这几日,青石无数次的自我安慰,可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主子从博览经书的纯情男子,突然成了喜欢蹲墙角头看女人的猥琐流氓。

    关键是他偷看的还是自家孙子的女人!

    若是侯爷知道了。那……

    “青石,你看,她又在吓唬柳邧了,她连不成体统的样子,都这么与众不同!”

    青石: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他觉得现在不止是头晕目眩,连胃都开始翻涌了。

    “你少在这里唬我!我现在就去见官,我相信这世间自有公道。”

    苏言一番话没将柳邧劝退,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在苏言的注视下,柳邧雄赳赳气昂昂的去见官老爷了。

    活的这么正直的人,还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看柳邧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苏言抬脚,却没进柳家,而是朝着邻家转角处走去。

    看到那蹲在墙角的人,苏言:果然是他。

    在察觉到那一道恶心眼神时,苏言就猜可能是他,现在看来她没猜错。

    “言言。”

    称呼入耳,苏言抬腿就是一脚,六爷轻易躲过。

    躲开之后,随着又凑了过来,指指自己的小腿,“你踹吧,我不躲。”

    那样子,贱的,让人连对他动手都没了兴致。

    看苏言没踹他,六爷抿嘴笑笑,小声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呀?”

    一句话,招来好几脚。

    看苏言直接连环踢,青石忙拦,“苏小姐,脚下留情呀。”

    “青石,你别拦着,我愿意让她这么踢我。”六爷说着,捶捶胸口,“我这绝对是口是心非,绝对是!”

    言行不受控制,理智却又相当清晰,六爷心里憋屈到不行。

    “六爷,小的求您了,您就别说话了。”青石都快哭了,“您再这么下去,小的真是……侯爷!”

    青石一声惊呼,苏言停了手,六爷直揉腿。

    宁侯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两人,“在玩儿过家家吗?”

    苏言没说话,看看突然出现的宁侯,伸手拉起他手,径直朝前走。

    六爷站在原地,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静看少时,拿起青石的手捂住了自己眼睛。

    不能看,再看下去,他自己都不确定又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蠢事来。

    “司空磊,真他娘的阴损。”

    听到六爷说粗话,青石当即觉得自己总算是好一些了。只要不看到苏言,六爷还是一正常的人。所以……

    “六爷,我们不若明日就回京吧。”

    六爷没说着,原地静站一会儿,朝着苏言与宁侯离开的方向走去。

    莫尘无声跟在后,看着苏言牵着宁侯的手,他一直在等着,等着宁侯将她的手给甩开。结果等了一路,也没等到。

    直到军营,到宁侯的院子,直到苏言直接把手松开。

    莫尘看看宁侯,就这么任由苏言牵了他一路,侯爷这是忘了甩开他的手了,还是跟六爷一样也被司空磊给下了药了?

    “宁脩,我是不是也被司空家的人给下了药了?”

    听到苏言问话,宁侯看看她,淡淡道,“你不是懂得岐黄之术吗?自己没探出来吗?”

    闻言,苏言眸色暗了暗,这么说她昨日没探错吗?

    沉默,良久,苏言开口,“我还能活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更短。”

    苏言听了垂眸,比她预想中的还短。忽然觉得刚才踹宁子墨踹的太轻了!

    莫尘在一边听着,神色变幻不定,司空家的人果然没放过苏言。

    所以,刚才侯爷任由她牵扯而毫无动作,皆是因为知道她时日无多了吗?

    “如果你想呆呆了,我可派人将他接来边境与你团聚。”

    苏言扯了扯嘴角,“听侯爷这么说,看来我真是时日无多了。至于呆呆……”说着,苏言嘴角笑意消散,眼帘垂下,良久无言。

    宁侯静坐着,静看着她,本以为她总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宁侯看着苏言的背影,手抚着自己下巴,眸色幽幽,她在想什么,他猜不透。

    门外,再次偷听完全部对话的六爷,呢喃,“原来她大半夜的坐在那里不是赏景,而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第225章:你打算怎么救她

    从宁侯那里出来,苏言在街头站着,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炊烟处处千家万户。她的家在那里?在有呆呆的地方!

    而现在,呆呆不在这里。

    苏言在街头静站良久,又回到了柳家。

    回去天还没亮,元氏与柳母也没起身,家里静悄悄的,苏言就又倒在了床上。

    或是前半夜折腾的累了,明明满腹心事,可没多久竟是又睡着了。

    这一睡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半晌午时还是被元氏给喊起来的。

    “表妹,相公说要见见你,请你起来去见见他吧。”元氏说着,抬手擦了擦眼角。

    看元氏那动作,苏言什么都没多问,穿上衣服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柳邧与元氏住的屋子,看到呆呆坐在椅子上的柳邧,苏言瞬时就明白了元氏刚才为何抹泪了。

    柳邧这灰头土脸,衣衫脏乱的样子,同以往的干净整洁神采奕奕可是大不一样,一看就是遇了事儿了。

    “姐夫。”

    听到苏言的声音,柳邧木木转头,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或是想扯个笑脸出来,结果连个苦笑都没扯出来,索性也放弃了。

    “你之前说的没错,这世上无耻的人很多,也并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官老爷也不是个个都是青天大老爷,是我太过天真,也太过可笑了。”

    苏言听了眉头微动,去一见一次官老爷,感悟竟然这么深。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说不定就此连人生观都改变了。

    见苏言没吭声,柳邧看着她,幽幽道,“你知道吗?我去到的时候,那个抢劫我们的人已经在那里了。而官老爷根本就不等我说话,就认定了是我打了他,并抢了他银子。”

    “我就辩驳了一句,就挨了板子。如果不是周将军刚好有事去衙门,然后将我带了出来,我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原来官老爷并不是个个都是明察秋毫,也不是都会为民做主的。很多官员为官在,只是为财而已。”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入仕就将书中学到的那些都给忘记了,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如此,他们读那么书简直是对圣人的侮辱!”

    看着满是悲愤的人,苏言继续保持沉默。

    柳邧说完,重重吐出一口气,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当真实经历过,看清为官者的嘴脸,知道他们竟是只认钱,不论黑白的,柳邧心里是慌乱的,有什么正在被颠覆。

    “表妹,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可忍气吞声,也可卧薪尝胆。相比较来说,忍气吞声更容易些,而后者,就算是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结果。”说完,苏言转身离开。

    柳邧垂首,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是沮丧,愤怒,不甘,还有迷茫。

    元氏站在一旁,嘴巴动了动几欲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是错。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那我不打搅相公了,相公有事儿随时喊我。”

    柳邧点点头,没说话。

    元氏低着头走了出去。

    这一天,因为柳邧,元氏与柳母都很堵心。而苏言,因为自己的事,也分外的沉默。

    这一天,家里明明有四个人,但却基本没人吭声,家里静的很。

    ***

    “宁脩,苏言她,她真的没多少日子了吗?”

    看六爷一脸关心,又满是纠结的样子,宁侯没什么表情道,“是没多少日子了!所以,你要不要也准备一下身后事,等到了日子跟她一起走。”

    六爷听了,开口,“你要我为她偿命吗?”

    “难道不应该吗?当初若不是你喊她那一声,她怎么会有这一遭。”宁侯不咸不淡道,“她因你而死,你为她偿命,理所当然而已。”

    听到宁侯的话,莫尘抬头望了望,而后低下头来。

    一旁的青石,看着宁侯,神色忐忑,侯爷说这话是何意?是怪上六爷了吗?

    所以,虽然对着苏言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对她的生死,其实依旧在意。

    六爷眼帘垂了垂,沉默,良久,点头,“你说的对,苏言若因此而死,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会为你准备好棺木的。”

    “不过,在为她偿命之前,我是不是也该试着努力去救她?”

    宁侯嗤笑一声。

    对宁侯这满是讥笑的笑声,六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开口问道,“交出解药,司空家的条件是什么?”

    毒既是司空磊下的。那么,司空家那边定然有解药。

    就是不知道司空家要宁脩以什么换取。

    宁侯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丢到六爷跟前。

    将信拿起,展开……

    想苏言活,不难!

    只要宁侯确保司空家重返江湖,不再遭遇诛杀,解药自当双手奉上。

    看到信上内容,六爷眸色沉下。

    不可能!

    对司空一族,饶恕他们都难,怎么可能还保他们?

    司空静这要求,在六爷看来是不可理喻,在宁脩看来,他们是想死的更惨。

    “你打算怎么就救她?”

    六爷沉默。

    对司空家的仇恨已积攒了十多年,不诛他们誓不罢休。

    司空家是整个宁家共同的仇人。现在为了苏言一人,就要放过他们,且还要护着他们,怎么都不可能。

    “与其这样,或许还是我偿命更为合适一些。”

    “我会为你准备好棺木的。”

    六爷听了,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宁侯静静坐着,许久,开口,“派人将小公子接来。”

    闻言,莫尘心口微窒,抬眸看向宁侯。

    把小公子接来,这说明,侯爷并不打算挽救苏言的性命了吗?

    想着,莫尘垂眸,也是!侯爷怎么可能会为了苏言而放过司空家呢。

    对司空家,侯爷有绝不能饶恕的理由。只是,这一点小公子就算能理解,怕是也难以接受。

第226章:一个你的,一个我的

    京城,一切如常。

    侯府,也一切照旧。

    除了宁坤又给自己纳了个妾,而宁旭对呆呆也从最初的横眉冷目,到现在视而不见。

    对呆呆,宁旭没再处心积虑的找他麻烦,可也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对此,呆呆倒是乐见其成。

    每日除了学堂,练功房之外,就是到老夫人的菜园子去除除草,逮逮虫。

    如老夫人这种只喜黄白之物的人,对种菜什么的自是没什么兴致,都是呆呆闲来无事种的。而老夫人也就是在菜长好的时候摘一下。

    有时候还会因力气太大,一不下心给连根拔起。就如现在……

    “又见根了!我明明都没用力呀。”

    看再次被老夫人拔起来的茄子萿,王嬷嬷气定神闲走上前,“老夫人,剩下的就交给老奴吧。”

    不过就是挖坑,重新埋了的事儿。

    老夫人搞破坏,王嬷嬷善后,两人配合的那是天衣无缝。

    “你埋好点,别让呆呆发现了,不然他又该絮叨了。”

    想到呆呆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就来给她讲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老夫人就有些头痛。

    要说,娃子知道勤俭节约这是好事儿。可是,老夫人不想跟他学呀!

    她都一大把年纪了,她想怎么舒服怎么来,管他浪费不浪费。

    可是这又不能直接跟呆呆说,显得太不像长辈。

    “老夫人放心,老奴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被小公子发现的。”

    听王嬷嬷说的肯定,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老夫人心下放心浪。

    松一口气,不由又撇了撇嘴,这事儿做的好又啥可引以为荣的。

    “老夫人,小公子来了。”

    自看到老夫人又将菜给连根拔起,小丫头就一直紧紧盯着院门口,做好了通风报信准备,现在看到呆呆身影,就急忙跑了过来。

    王嬷嬷听了,赶忙加快手上动作。可能是这事做的多了,王嬷嬷发现,她真是做的又快又好,在呆呆进来之前的那点时间,她就干净利索的把什么都给收拾好了。

    “小公子,您回来啦。”并且还没耽误迎接呆呆。只除了气息有点喘!

    “嗯。”点点头,走进来,走到老夫人跟前,将手里一糖人递过去,“曾祖母,你看。”

    老夫人接过,看一眼,神色微动,“这是你娘?”

    “嗯,是不是很像?”

    “是挺像的。”老夫人看着呆呆道,“想你娘了?”

    呆呆点头,“曾祖母,我娘和父亲什么时候回京呀?”

    其实他只是想问苏言什么时候回来吧,至于宁脩,应该只是被捎带的。

    “应该快了!边境那边已恢复安稳,一些善后的问题,不需要你父亲亲自在那里守着。所以,他们近些日子应该就能回来了。”

    “真的吗?”

    “嗯!”老夫人应着,又道,“要不曾祖母写信过去问问?”

    “孙儿去给你研磨。”说着,拔腿朝屋内跑去。

    看着呆呆那欢快的背影,老夫人笑笑,轻叹,“看来,宁家再多的荣华富贵,在他的心里也不及他娘亲来的重要。”

    这应是好事儿。

    若是为富贵连自己娘亲都可抛。那,这样的孙子不要也罢,宁家不需要这样绝情的人!

    王嬷嬷听着老夫人的话,眼睛却不由的朝菜地瞅了瞅,心里略有些失望,看来小公子今天是不会去看菜地了,亏她还埋的那么好,感觉白忙活了。

    这边,老夫人的信刚派人送出去,宁侯的人就到了。

    宁晔看着时安,脸上带着怀疑道,“宁脩派人来接呆呆去边境?可是真的?”

    “属下亲耳所闻,不会错。现在侯爷的人就在老夫人院中。”

    听言,宁晔若有所思,“宁脩怎么会特意派人来接呆呆呢?”

    肯定不是想他才接他过去的。

    苏言想他,宁脩也不会为苏言接他,宁脩可从来不是那么体贴的人。

    所以,为何突然接呆呆过去呢?

    宁晔抚着下巴,思索着,就一个感觉:定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然,宁脩没接他过去的理由。

    对此,老夫人也是同样感觉。继而,对着眼前影卫问道,“侯爷为何突然接呆呆过去?”

    “这个属下不知。”

    老夫人听了一点也觉得意外。

    宁脩做任何事,从来不会说明,更不会解释。

    好的坏的让你去猜,好的坏的他自己担。

    “是不是我娘出什么事儿了?”

    闻言,老夫人心头微动,影卫表情依旧一片冷淡,“属下不知。”

    听言,呆呆小脸绷紧,“那你见过我娘亲吗?”

    影卫点头,“见过。”

    “她看起来可好?”

    “属下并未看出来她哪里不好。”

    老夫人听了,差点摔茶杯,本来宁脩突然派他来接呆呆,她心里已感不详,结果他回个话还含糊其辞的。

    他刚才直接说没出什么事儿不就好了吗?做什么还要绕这么一圈子,他是在逗闷子玩儿吗?搞得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呆呆垂首,听影卫这么说,他该放心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踏实。

    “曾祖母,那孙儿先去收拾东西了。”

    “去吧!”

    呆呆小跑着离开,老夫人视线落在影卫身上,目不转睛的,直勾勾的盯着他,试图用死盯人的方式,迫使他交代出他所知道的。

    可结果,她瞪的眼睛都酸了,他连屁也没放一个。

    最后还是老夫人先收回了视线,结束了与他大眼瞪小眼的无聊把戏。

    边境,柳家

    清早,苏言起床,从屋里走出,看到站在院中的身影,脚步微顿。

    听到动静,站在院中的人,转头,看到苏言,抬脚走过去,“你醒了。”

    苏言点头,看着六爷,平静如常,“六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六爷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看,“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苏言听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淡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呆呆抱着我尸体痛哭的画面。”

    听言,六爷静默,良久,开口,“那可能不是梦!”

    苏言抬眸,六爷忽而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低缓缓道,“我已让宁脩准备了棺木,一个你的,一个我的。”

第227章:不若你把她纳了吧

    我已让宁脩准备了棺木,一个你,一个我的。

    留下这一句话,六爷随着离开。

    所以,她这是大清早的又被人给判了一次死刑吗?

    宁子墨来这里是特别来告诉她,他们不能同年同日生,但可同年同日死吗?

    嗤!

    嗤笑一声,苏言抬脚去了厨房,开始烧火做饭。

    将水添上,馒头放上,火升起来,苏言起身准备摘菜。

    吓!

    起身一抬头,看到门口那一道黑影,不由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苏言吐出一口气,“姐夫,今儿个你怎么起这么早呀!”

    柳邧没回答她问题,只道,“我忽然发现,你好像懂得很多。”

    这话,苏言听了,心里不由突突猛跳了两下。

    “你不但深谙人世百态,还会烧火做饭。”

    闻言,苏言无语。

    原来他说的懂得多,指的是这个。她还以为,他指她会强男人,还会杀人呢!

    “相比你,我好似才是无知的那个,枉我读了那么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呢?遇到事儿,还不如你这个目不识丁的弱女子。”

    这是在夸她吗?可她怎么感觉被瞧不起呢?

    再看柳邧一副要跟他谈论人生的样子,苏言岔开话题,“表姐和伯母呢?怎么没看到她们?”

    “岳父身体有些不适,她们过去看看。本来作为晚辈我也当去探望的,可我实在没那精神头。所以……”

    “姐夫既然身体也不舒服,那就去歇着吧!”说完,苏言自顾忙活去了。

    柳邧站在原地,有心想再跟苏言说几句。可是,苏言好像不想,而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柳邧也不太会,最后悻悻离开了。

    早饭,苏言吃了不少,柳邧一口没吃,不知道是不合口,还是没胃口。

    苏言没多问,吃完,收拾干净就出门了。

    “苏言在做什么?”

    听宁侯问起苏言,莫尘沉默一下,才如实回禀道,“回侯爷,刚属下问了影卫,他说;苏小姐在赌坊赌钱。”

    宁侯:……

    赌钱?

    将死之人这么欢腾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着,宁侯起身往外走去。

    莫尘抬脚跟上,这次侯爷一定是去见苏小姐吧?

    嗯,这次莫尘猜对了。

    嘈杂,闹腾,有人欢腾,有人哀嚎,犹如浪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

    宁侯站在门口,看赌坊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而人群中,一个一身男装,身形娇小的男子,一脚立在地上,一脚踏在椅子上,站姿颇为江湖,分外吊儿郎当,别看他个子不高,但声音却分外嘹亮。

    整个人往那里一站,不似男子胜似男子。

    “小,这次我买小。”银子一抛,袖子一捋,整个人赌徒之气冲天。

    “好,这位小兄弟买小!你们呢、买大买小赶紧下注,多买多赚呐。”

    “买大,我买大!”

    “我买小。”

    银子不断往外掏,叫喊声此起披伏。

    莫尘眼睛不眨的看着那娇小的男子,心里暗腹:她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看她现在这模样,谁能相信她是一女子,恐怕就是小公子来了,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娘亲吧。

    “还有没有人下注,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你就赶紧开吧!赶紧开。”

    眼睛死盯着骰盅,不停的催促道。

    “好,这就开了,开了!”

    骰盅一开,又是一阵兴奋的欢笑,一阵懊悔的嚎叫。

    “竟然是大,我刚才本来想买大的呀!”

    莫尘看着苏言,相比其他输了的人,她显得尤其平静淡然,一副输银子完全不是事儿的姿态,一点不在乎输赢。

    这是知自己将死,对银子什么的都已无所谓,不在乎了吗?

    “上次没买对的,这次再接再厉呀!来来来,买大的这边,买小的这边,开始下注了。”

    “买小!”

    苏言第一个下注。

    宁侯斜靠在一边静静看着,莫尘亦是。

    看苏言每次买小买大,都是随口就来,完全不经思索的样子,那完全碰运气的方式,感觉多少银子都不够她输的。

    可是,渐渐的莫尘发现,几局下来,她竟是赢的居多,眼看着跟前的银子逐渐增多。莫尘:她这运气倒是够好的。

    “小兄弟,手气不错呀!”

    赌坊内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着苏言笑呵呵道,满是和气。

    “今儿个运气好。”

    听到这话,赌坊的人笑了,宁侯嘴角也几不可见的扬了扬,随着抬脚走上前。

    莫尘微愣一下,赶忙跟上。

    莫尘跟在后,眼看着宁侯走到苏言身边,而后……自然的将手放在腰上。

    莫尘心头一跳,赶忙看向四周的人。

    莫尘也说不清他在慌乱什么,反正宁侯动作一出,他跟着耳朵发热,心跳不稳,莫名羞涩。

    好似青天白日,公然耍流氓的不是宁侯,而是他一般。

    也许大少爷说的不错,宁侯就是负责耍流氓,而他负责害羞。

    赌性正浓,腰间突然多了一只大手,苏言看都未看,直接扬起巴掌抡了过去。

    挥去,手腕被握住,宁侯那张妖艳的脸映入眼帘。

    看到他,苏言对他微微一笑,随着收回视线,继续开赌。

    宁侯神色微动,苏言这反应,让他觉得,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他。所以……她那巴掌才挥的那么利索,并那么有力度吗?

    清楚这一点,宁侯握着苏言手腕的手,本欲松开却又握紧了。

    两个男人搂腰,拉手,这是什么情况?

    周边的人惊疑着,很快又被骰盅吸引了过去。

    管他们什么情况。眼下,赢银子才是紧要的。

    “大,我买大!”

    在叫喊声中,在苏言就要将银子丢过去的时候,手突然被握住,手里的银子被拿了过去。

    在苏言的注视下,看宁侯拿过她的银子,然后姿态优雅一丢,稳稳的丢到了买大的圈内。

    “这个,爷很擅长。”

    是吗?

    不过,他丢的姿态确实是相当娴熟,又相当优美。

    “开了,开了!”

    “是小,竟然是小!”

    “啊啊啊,又输了,他娘的,老子不玩儿了。”

    买大,开小,苏言银子自然也没了。

    之后,苏言手腕被握着,看宁侯每次完美抛出,又完美的输掉,接二连三,屡试不爽,直到银子输光,苏言理解了他刚才那句‘爷擅长’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指的是擅长输。

    看宁侯一路勇往直前,一路输,很快苏言银子光了。

    摸摸空空如也的荷包,苏言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而不等苏言有所动作,就看宁侯拎起手边椅子,姿态同样优雅的丢到桌子上,“给爷砸了!”

    宁侯话落,十几个黑衣护卫从天而降,一言不发,直接动手,对宁侯命令执行的彻底,出手既是稀巴烂。

    “啊……”

    “我的银子!”

    在一片叫声中,宁侯挥挥衣袖留下一地的凌乱,缓步走了出去。

    苏言顺手捡起地上一锭银子,也随着离开了。

    “二爷,这赌坊可是您开的呀!”

    听到莫尘这话,苏言脚步微顿。

    “爷自己开的就不能砸了吗?”

    这败家子式的问话,莫尘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是输红了眼了,连自己的地方都不放过吗?

    苏言抬脚走出去。

    “怎么有兴致来赌坊了?”

    将死来赌坊消遣的,宁侯还是第一次见到,很好奇她是怎么想的。

    “想赢点钱留给我儿子傍身。”苏言说完,越过宁侯,离开。

    望着苏言背影,宁侯一时静默,这答案,是他没想到的。

    莫尘听到,心里不由一酸。

    “莫尘!”

    “属下在。”

    “将赌坊关了。”

    闻言,莫尘抬头,却只看到宁侯离开的背影。

    莫尘转头,看看眼前已被砸了一片狼藉的赌坊,不知宁侯心里是怎么想的。

    而站在不远处角落,并未离开的苏言,听到宁侯这句话,却是淡淡笑了,看着那赌坊,眸色幽幽。

    宁脩将赌坊关了,让她无法如愿,是想让她死不瞑目呢?还是,想让她努力求活呢?

    苏言不知道。

    柳家

    傍晚时分,柳母从元家回来,看着呆坐在房里的柳邧,开口既是,“邧儿,我看苏家表妹不错,不若你把她纳了吧!”

第228章:二更

    邧儿,我看苏家表妹不错,不若你把她纳了吧

    柳母突然的一句话,震的柳邧脑子嗡的一声,直发懵,“娘,你,你刚才说什么呀”

    似看不到柳邧的震惊,柳母神色严肃而认真,“我已问过了,苏家表妹还未成亲,也没定亲,你纳她为妾光明正德。”

    “娘,你怎么,怎么”柳邧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你怎么突然生出这念头来了”

    柳邧这句话出,似一下子捅到马蜂窝了,柳母瞬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呜哭开。

    柳邧

    再次懵逼。

    他说啥了,他娘哭个啥

    这两天,柳邧感觉世道变了,他娘咋也跟着不对劲儿了。

    “邧儿,有件事娘骗了你。”

    “什么”

    柳邧问着,心里不由哆嗦起来,难不成他不是他娘生的,是捡来的

    在柳邧心神不定间,听柳母呜咽着说道,“其实,你爹根本就没留下什么家财,百两白银什么的,根本就是我为让你安心读书,编造出来哄骗你的。”

    柳邧

    柳母说着,擦着泪道,“这些年我常教导你省吃俭用,也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美德,而是我们家根本没银子让你锦衣玉食。”

    “还有之前,我让你娶元磬,也不是因为她女戒学的好,存粹是因为她娘家有钱,陪嫁丰厚。”

    “可是纵然这样,最近这一年,我们日子依然过的艰难。所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和元磬都在帮人做事挣铜板。但怕你生疑,我们都是偷偷的做”

    “只是就算是想尽了办法,我们家也快撑不下去了。我本想着再依靠一下元家。”

    “可没想到,元家生意因为之前的暴乱,也是一落千丈,他们现在日子也艰难,以后怕是很难再顾上我们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柳母哽咽着,继续说道,“你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纵然你才学再好,没有银子打点是万万不行的。但我们家现在真是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柳母突然的一番话,砸的柳邧眼前阵阵发黑。

    原来不止是世道与他所想的不同,连他家的境况,也跟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哪里有什么衣食无忧,分明是一贫如洗呀。

    柳邧极力消化着身家巨变,忍着眩晕问道,“我们家既已是这样了,你怎么还让我纳苏家表妹呢”

    纳了她,多一个人吃饭,为加快全家喝西北风的速度吗

    听到柳邧询问,柳母沉默了一会儿,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发现说谎圆不了谎。

    “因为苏家表妹手里有银子,那天那个六爷爷过来给了她好几张银票。所以,只要你纳了她,不止你上京赶考的银子有了,打点的钱也不缺了。”

    闻言,柳邧心口一窒,直直盯着柳母,忽然觉得眼前人这么陌生。

    看柳邧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柳母忙道,“邧儿,娘这也是没办法,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能因为没银子耽误了你的前程。”

    说着又忙补充道,“你也千万别觉得我们这样是再利用苏家表妹”

    “苏家表妹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她已近二十了,还没个婆家,说明她在京城就是个难嫁的,十有八九是个没人肯娶的。”

    “还有她的父母对她应该也是不咋地。不然,怎么能忍心将她一个弱女子只身送到这里来这分明是不喜欢她。”

    “你说她一个女子,都这年岁了,没个婆家又不招娘家人待见,只身一人在这世上怎么讨生活。可是,如果你把她纳了就不一样了,至少让她有了一个家。”

    “待到日后你高中了,她还不是妥妥的跟着你享清福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柳母喋喋不休的说着,貌似说的头头是道,破有道理。

    可柳邧听的却是鬓角青筋直跳,头眼发昏。

    “邧儿,距离你考科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为娘看这事儿就这这么定下吧”

    柳邧拍桌,“怎么能说定就定”

    “这有什么难的吗只要你点头,元氏一定同意,她自来可最是贤惠的。至于苏家表妹那边”柳母颇有自信道,“我看她对你也是颇为喜欢的。”

    柳邧

    颇为喜欢

    柳邧强忍着擦才没翻白眼。不过他是真想撩起衣服,让柳母看看他身上的痕迹,那青一块紫一块,被苏言打出来的印迹,现在还清晰可见。

    看着这些痕迹,说什么颇为喜欢,简直是可笑。

    “邧儿”

    “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两日不可思议的事儿太多,让柳邧一时之间很难消化。

    “好,好你好好想想,娘等你的好消息。”

    柳母说着,往外走去。

    在她走到院子里前,一人快步走开。

    待柳母走出来后,看到的只是空空的院落,并未发现其他。

    是夜,宁侯坐在书案前,看着司空静让人送来的那封信,手无意识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眸色沉沉暗暗。

    “宁子墨呢”

    “回侯爷,六爷在柳家外赏月。”

    赏月,两字出口,莫尘脑袋低了下来。

    “赏月呵,你倒是会给他找理由。”

    莫尘不敢吭声,不说赏月,难道说在哪里守着苏言吗

    侯爷敢听,他也不敢说呀。

    “侯爷”

    随着声音,一人闪身出现在宁侯跟前,对着宁侯,如实禀报道,“侯爷,柳母刚同柳邧说,要他纳苏小姐为妾。”

    闻言,莫尘瞬时抬头,神色变幻不定。

    宁侯眉头微扬,短暂的讶异之后,随着就笑了,不疾不徐道,“真是有趣本侯让她去学规矩,她规矩没学会,倒是将自己学成柳家的妾室了。”

    “只是可惜,她命不久矣,柳家母子怕是难以如愿了。不过”

    宁侯微微一顿,抚着下巴,幽幽道,“如苏言这种,到处都在招惹男人的女人。也许,她死了,本侯倒也安生了。”

    说完,宁侯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莫尘,“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司空旧宅。”

    看着宁侯递过来的信,莫尘心口微窒。

第229章:呆呆

    一屋,一药炉,满屋药草香。

    一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药炉旁,闻着那徐徐药香,眼睛微眯,似睡非睡。

    身后同样一年过半百的老汉,看着摇椅上的妇人,开口,轻声道,“当家的,您说,宁侯爷他会答应吗?”

    妇人微微抬了抬眼帘,开口,声线带着丝丝沙哑,“你觉得呢?”

    老汉闻言低头。

    老汉反应落入眼中,妇人呵呵一笑,“看来你也心里也有数,也知道他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妇人说着,又丢一味药在炉子里,淡淡道,“宁脩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这多年的仇恨的。如他那样的人,女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玩意儿罢了。”

    纵然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的生母,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死了苏言这个生母,再给他儿子挑选一个温柔好拿捏的继母也就是了。

    老汉听了,微叹一口气道,“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把药也一并给宁家六爷用上。他毕竟是宁家人,宁侯爷就算是再无情,也不能不顾及他的性命。”

    用宁子墨来做人质,或比苏言更有用。

    就算是没用,多死一个宁家人来祭奠死去司空族人也是好的。

    妇人听了,摇头,“百草,你如果你这样想,那可就错了。”

    听言,老汉拱手,“请当家的指教。”

    “若是将夺命的药用在宁子墨的身上,也许不等我们来提条件,无需宁侯选择,宁子墨自己就先选择了自我了断。”

    “这么一来的话,除了让司空星儿死的更惨,让宁脩对我们更加无法饶恕之外,我们捞不到任何好处。”

    “可是,将药下到苏言身上可就不同了。首先她不会为了让宁脩能更好的替宁老爷报仇,就了结自己的小命。其次,她是宁脩儿子的生母。若宁脩对她见死不救。那么,他的儿子势必会恨他。”

    妇人说着,微微一笑,眸色阴凉,“如此一来,就算是宁侯不妥协,我们也算是如愿了。看他们父子成仇,看宁子墨情陷苏言,看宁脩处处膈应,岂不美哉!”

    闻言,老汉恍然,“当家的英明,老奴自愧不如呀!”

    老妇笑笑,百草的恭维,听着顺耳,却并不感到顺心。因为这样恶心宁脩的结果,可能是让司空一族彻底覆灭。

    在宁脩不遗余力的诛杀之下,纵然他们极力躲藏,可现在司空族人已然所剩无几了。

    很多时候,司空静都想豁出去与宁脩拼死一战。这样,纵然是死,心里也痛快了,总比这么缩着,躲着强。

    只是,心里这样想,却总归不能这样做。她现在是司空一族的当家人,不能为了自己一时候畅快,就带着剩下的族人去死,这样的魄力她还没有。

    想着,司空静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是心口那一口郁气却怎么也吐不出。

    可想到,宁脩当下可能也是这种感觉,妇人心里不免又舒服了一些。

    柳母要柳邧纳她为妾的事,苏言一无所知。只是感觉柳母突然对她亲切了很多,连她多吃一碗饭都没再跟她脸色看,反而说什么能吃是福。

    柳母态度的明显转变,让苏言直怀疑她时日无多的事儿,柳母是不是知道了?所以,才忽然对她这么和善,连带的连柳邧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那种想看她,又不敢看她的眼神,透着掩饰不住的心虚。那模样,好似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不过,如柳邧这种天真又纯真的人,能做出什么腌臜事?

    “苏小姐。”

    闻声,苏言转头,看青石站在门外。

    “苏小姐,六爷有请。”

    苏言听了,还未动弹,还没吭声,柳母就先一步走了出去,笑盈盈的看着青石,“六叔他吃饭了吗?若是还没吃,就来这里用饭吧。”

    听柳母喊六叔喊的亲切又干脆,苏言挑眉,前几日还一副怎么都喊不出来的样子,怎么今日忽然就接受自己有个叔了,且看着还很是欢喜的样子。

    相比苏言的疑惑不明,柳邧对柳母为何如此亲切,可就是心知肚明了。也因此,心里充斥着满满的羞耻之感。

    青石看着柳母,淡淡道,“抱歉,六爷有事儿请苏小姐,没空见你这个大侄女。”

    听言,柳母嘴角笑意微僵了一下,没见到正主儿,还被喊了大侄女儿,感觉自己被人光明正大的骂了。

    “伯母,姐夫,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好,好。”

    柳母亲切的应着,看苏言走出去,待人不见,转过头刚想跟柳邧叨咕两句,却见他放下碗,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邧儿,你去哪儿呀?”

    柳邧没回答,径直离开。

    看着柳邧背影,柳母叹一口气,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呢。

    青山环绕,碧水连天,楼阁小桥,院中有果还有花!

    这幽静又优美的地方,有点世外桃源,远离红尘烦扰的感觉。

    妥妥的海景房!

    六爷一路带着苏言,来到了这地方。

    “这里景致如何?”

    苏言四处望望,转头看向六爷,“这是你选的用来安葬我们的地方吗?”

    青石:……

    美景因她一句话,瞬时就变了味道,浑身冷嗖嗖的。

    “不是,这里纵然再美,也不是死后归属地,死后还是要葬于宁家的!”

    苏言听了,点点头,“六爷死后自是要葬于宁家的。可我,并非是宁家人。”说着顿了顿,“不能葬于宁家,也不能葬于苏家,没出嫁的闺女是不能葬在娘家的。所以……”

    又望望这片青山碧水,“所以,六爷选这地方,不是用来安葬我们,只是用来安葬我的吗?”

    六爷:……“不是,我只是想带你来这里钓钓鱼,吃吃饭。”

    “哦,原来是这样呀。最后的晚餐吗?”

    六爷:……“不是,我们还没到日子。”

    “嗯,我们确实可以比别人多吃几顿断头饭。”

    六爷:……

    感觉噎得慌。

    “你先四处看看,我去做饭。”

    说完,四爷快步走进厨房。

    对苏言,心里乱七八糟的感觉太多。而无论是那一种,都让他抬不起头做人。所以,只能忍着那不该有的情绪,任她奚落挤兑。

    哎!

    听到六爷这声长叹,青石都想跟着叹气了,这才多少日子,六爷从不问尘世的一心向道,到现在都快变成多愁善感,为情所困的忧郁诗人。

    每次听到六爷叹气,青石都感觉,他张口就能赋诗一首。结果,六爷好似只有那姿态,每次也只会望月长叹一声,然后就结束了。

    “青石,你看苏言在做什么?”

    听言,青石回神,转头望去,看苏言在院外东瞅瞅,西挖挖,忙得很的样子。

    “回六爷,应该在挖贝壳吧!”

    “是吗?”六爷摘着菜,幽幽道,“可我怎么感觉,她在寻埋我的地方呢?”

    青石听言,未加思索,脱口道,“不可能,就凭苏小姐现在看不惯您的劲儿,她只会把你丢乱坟岗,哪里还会特意掏劲儿挖坑!”

    话出口,青石面皮一紧,随即捂住自己嘴巴。

    捂嘴有什么用?该说的都说了,一个字儿都没落下。

    “六爷恕罪。”

    六爷看着他,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丢乱坟岗难道就不需要掏劲儿吗?”

    青石低头。

    “她可能连这都嫌麻烦,说不定会直接牵只狗来直接把我叼走吃了。”

    说着,想想一下自己各种死状,六爷嘴里直发苦。

    而青石听六爷这么说,感觉很是飘忽。

    六爷要死了吗?绝不可能,他至今仍是这种感觉。所以,听六爷这么说,他心里才会一点悲伤和焦急之感都生不出来。

    在六爷的唉声叹气中,一顿饭做好。

    “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苏言尝一口,眉头微扬,竟意外的色香味俱全。

    “如何?”

    苏言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味道极好!没想到六爷做饭本事,就跟送我去黄泉的本事一样的好。”

    “咳咳……”

    苏言的夸奖,如愿的让六爷呛了。

    咳着,六爷心里发苦,他都要给她偿命了。如此,又何必喊她来吃饭,受她这挤兑呢?

    其实,六爷很不想见到苏言。可是,控制不住想她能怎么办呢?

    情愫的不受控制,让六爷无力也无奈。

    叹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抬眸,看着苏言开口,“对了,柳母想让柳邧纳你为妾,这事儿,你知道了吗?”

    闻言,苏言愣了一下,“纳我为妾?”

    “嗯。”

    看六爷点头,苏言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贺良那里是妾,萧瑾那里是姨娘。现在,又是妾?

    难道她长了一张只能为妾的脸吗?

    之前,变为妾,成姨娘都是有原因的。那么这次呢?

    “柳母为什么要柳邧纳我为妾,你知道吗?”

    “好像是看到了你荷包里的银票,知你不差钱,又有我这么个看起来好似富贵的六爷爷。所以,想纳了你,然后借用你的银钱,助柳邧上京考举,顺利入仕。”

    苏言听了,无话可说。

    原来不是看上她的人,而是看上她的银子了。

    她还以为自己突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呢。

    “柳邧呢?他是怎么说的?”

    “他……”六爷顿了顿如实道,“他好像还在犹豫中。”

    说完,六爷瞅着苏言,皱眉道,“你问他作甚?他同意不同意重要吗?”

    难不成他同意,你就愿意?

    这话在嗓子眼过了过,又咽下去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该说的话。

    “他就是愿意,你跟他也没可能。”六爷说着,无意识的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肉,似颇为嫌弃道,“这柳邧,颇让人不喜。”

    听六爷那说话的腔调,那酸溜溜的味道,苏言既知他又毒发了。

    懒得与他讲太多,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看苏言不搭理他,六爷也识趣的不再提这茬事,殷切的给苏言夹起菜来。

    “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些年在外,我学做饭确实比佛经学的好。”

    “哎!再这样下去,过个几年,我也许没成圣僧,发成了厨子。”

    苏言听了,看他一眼,“你不会成为厨子的。”

    “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你快死了。”

    六爷:……

    “不小心忘记这茬了。”说着一笑,刚要说话,一道人影忽然映入眼帘。

    看清人,六爷要说的话咽下。

    “看来本侯来的正是时候。”宁侯说着,抬脚走到饭桌前,自然坐下,看青石一眼。

    “小的去给侯爷盛饭。”

    “嗯。”

    宁侯到,除了青石分外热切之外,六爷与苏言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苏言该吃饭吃饭,六爷该夹菜夹菜。那样子……

    莫尘看着,分明就是六爷与六奶奶嘛。

    他看着如此,就是不知道侯爷看着是什么感觉。

    正想着,看宁侯不紧不慢吃着饭,开口道,“要去见见司空星儿吗?”

    宁侯这话在问谁?

    疑惑着,见宁侯看向苏言。

    “见她作甚?询问解药吗?”苏言问着,看看六爷,“六爷应该已经去过了吧?”

    六爷没说话。

    苏言笑笑道,“自然是去过!也定然是没要到吧。如果要到了,他这会儿又怎么会在这里做饭给我吃?”

    中毒了才这么不正常。若是没中毒,见到她,摆的就是爷的谱儿了。

    “六爷都没要到,我去定然也一样。如此,又何必闲跑一趟。”

    宁侯听了道,“所以,决定就这么等死了是吗?”

    苏言呵呵两声,看看宁侯没说话。

    之后,也没人再吭声。

    饭后,宁侯看着苏言道,“听说柳家要纳你为妾!如此,一起走吧,本侯刚好去看看。”

    “那就走吧!”

    走出,看到院外停放的马车,苏言抬脚……

    “娘!”

    一声呼喊入耳,苏言脚步停下,是错觉吗?

    想着,转头,看到不远处,一风尘仆仆的小人儿,喊着,朝着她跑来。

    不是错觉,真的是呆呆。

    只是,多日不见,他怎么瞧着反而瘦了?在侯府不是吃的很好吗?

    “娘!”

    听着那唤声,看着那依旧清瘦弱小的人儿,苏言转头看向宁侯,“我要见司空星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451/ 第一时间欣赏爷是娇花,不种田!最新章节! 作者:浅如月所写的《爷是娇花,不种田!》为转载作品,爷是娇花,不种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爷是娇花,不种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爷是娇花,不种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爷是娇花,不种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爷是娇花,不种田!介绍:
曾经的苏言有点傻,有点憨,像个绵软可欺的小绵羊!
可她手里有几亩良田,还有个儿子,苏言知足常乐,过得悠然自得,直到……她发现自己还有个相公,且相公还是个佞臣,一切戛然而止!
过去的宁侯爷,大权在握,美人在怀,日子过的顺心畅意,逍遥自在,直到……他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女人不是一只绵羊,而是一朵食人草,一切天翻地覆!
小剧场一:
“娘,村头那恶霸又来了!”
“关门,放你爹!”
小剧场二:
护卫:“太医,您看我家主子这是得了何种病?”
太医:“这,这个,是隐疾!”
隐疾?某人抬了抬眼帘,若有所思!原来,相思病是一种隐疾爷是娇花,不种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爷是娇花,不种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爷是娇花,不种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