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我若活,我若死(二更)
“娘!”
“娘又不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看着那见到自己儿子,脸上挂着浅笑,似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宁侯眸色幽幽暗暗……
六爷去了都无用,我又何必闲跑这一趟。
我要见司空星儿!
之前不是还一副生死有命,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吗?
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娘耳朵自是好的,可我就是想大声叫叫您呀!”呆呆说着,伸手抱住苏言的腰,脸上满满都是开心。
苏言垂眸,看着那开心的小脸,那存粹的思念,眼底溢出一抹柔和,心里却别有滋味儿。
“娘,你好不好?”
“嗯,挺好。”说着,拍拍呆呆小脑袋,“去,见见你父亲。”
“是。”呆呆应,快步走到宁侯跟前,“儿子见过父亲。”
相比跟苏言的亲近,呆呆对他,眼可见的疏离。
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这就是呆呆对他的态度。
宁侯没说话,呆呆转身从护卫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双手递给宁侯,“这是曾祖母让儿子捎给您的。”
莫尘听了,伸手接过。
宁侯看着呆呆,沉默一会儿开口,“你曾祖母都知道捎东西过来,你呢?就不知道带些什么吗?”
“儿子也带了。”呆呆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递上前,“这是儿子写的文章,被太傅夸赞了。”
“夸你什么?”
“太傅说,儿子这文章写的颇有乃父之风。”
呆呆话出,宁侯眉头微挑,莫尘低头,苏言轻笑出声。
听到苏言笑声,宁侯抬头朝她看去。
接收到宁侯的视线,苏言抬脚走到呆呆,搂着他单薄的肩膀道,“呆呆,颇有乃父之风,这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夸奖。如果有一天,太傅说你文章写的与你父亲完全不同,或许这才是真夸你。”
说完,苏言看宁侯一眼,不掩调侃,牵着呆呆离开。
宁侯站在原地,看看手里的宣纸,看看莫尘,“她是不是在取笑本侯?”
莫尘听了,还未回答,一旁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六爷道,“这还用怀疑吗?自然是取笑无疑了。你过去写的那些文章,不是夸赞怡红院花魁的,就是颂扬自己美貌的,哪有一篇像样的。”
宁侯听了,看六爷一眼,倒是没反驳,因为六爷说的是事实。对此,宁侯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且一直认为他写的挺好的。
可是……
看着手里宣纸,宁侯眉头却是不由皱了皱,难道呆呆写的跟他一样
莫尘带着同样的惊疑,看宁侯将手里的宣纸打开!
莫尘不由偷偷看去,六爷直接将头伸了过去。
看到上面内容,莫尘低头,六爷看看宁侯,“也是颂扬你美貌的,不愧是你儿子。”说着,上下打量宁侯一眼,又道,“不过,你除了美貌之外,也确实什么值得他颂扬的了。”
说完,六爷转身走人。
貌若西施!
当看到这几个字,宁侯嘴巴抿了抿,“小兔崽子!”
在自己儿子心中没活成枭雄,反而活成了西施!
但凡是男人都会觉得面上挂不住才是,侯爷应该也是一样才对,不然不会骂人。
莫尘:不知道侯爷会不会突然发现美貌其实也是一种拖累。不过……
莫尘抬头,看着苏言与呆呆远去背影,心里暗腹:不知道苏小姐打算用什么方法为自己寻得解药。
凭着司空家那宁死也要跟侯爷对抗到底的劲儿,莫尘感觉,就算是苏言方法用尽,最后怕是也很难如愿。
柳家
早上出门,直到傍晚还不见苏言回来。柳母站在门口不断往远处张望,胡思乱想,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难道是,苏言知道要纳她为妾,她心里不愿意,所以逃跑了吗?
想着,柳母眉头皱起。
“娘。”
闻声,柳母转头,看元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想到她正在盘算的事儿,柳母不由有些心虚,“你,你回来啦!你爹怎么样?可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元氏应着,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似一宿没睡的样子。
柳母看了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照顾她爹累了。
“对了,邧儿呢?怎么没看到他?你们没一起回来吗?”柳母往元氏身后张望着问道。
“我没见到相公呀!”
“没见到?他没去你娘家那边吗?”
元氏摇头,“没有。”
闻言,柳母眉头皱起,“他没去你娘家那边,那他大早就出门去哪儿了?”
婆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脸疑惑,各种猜想。
苏言未归,柳邧也没了踪影,难道……
各种想法在婆媳俩脑子里乱窜。直想的柳母心惊肉跳,元氏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另一边,苏言对这些自是一无所知!
她与呆呆许久没见,母子俩说个不停。
呆呆不停的跟苏言说着最近两个月他遇到的事儿,还有京城与侯府发生的事。
跟在呆呆身后的护卫,看着说个不停的呆呆,心里暗想:在侯府时,小公子从不是话多的人。他一直以为,小公子本就是沉默少言的人。现在看来,倒是他想错了。
小公子不是话少,只是身边没有他全心亲近的那个人。
苏言认真听呆呆说着,不时的发表一下意见,吐槽两句,偶尔还幸灾乐祸一下,瞧着听的是津津有味。
待呆呆说完,苏言也跟呆呆叙述了一下她这两个月的遇到的人和事。
母子俩说的分外热闹,一直到晚饭后,呆呆累了,睡了才停歇。
苏言坐在床边,看着呆呆沉睡中嘴角还带笑的小脸,眼神柔和亦厚重。
他的这份依赖与亲近,终究成了她迈不开的牵绊。
轻轻为呆呆盖好被子,苏言轻步走了出去。
“侯爷,苏小姐来了,在外求见。”
宁侯听了,抬眸,“让她进来。”
“是。”
护卫走出去,少时,苏言缓步走进来。
看着苏言,宁侯将手里的书信放下,“来见本侯有什么事吗?”
看宁侯那一副与她不熟,公事公办的样子,苏言微微一笑,走到书案前站好,看着他,也不绕弯,开门见山,“有件事我想与侯爷商议一下,若是侯爷觉得可以,待事成之后,还望侯爷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我身上的毒,侯爷的仇,都源自司空家。我会竭尽全力,为自己寻得解药,并一并为侯爷找到司空家的藏身之处。若事成,希望侯爷准许我母子留在边境,直到呆呆自己愿意回京。”
闻言,莫尘抬头,神色不定。
宁侯眼睛微眯,看着她道,“如果你没成功呢?”
苏言微微一笑,凉凉道,“没成功,也只会是我没得到解药。而司空一族,就算不能全部为侯爷清除,也定然会奉上几条性命给侯爷。待到那时……”
“你会死。”
“是!所以,临死前,以司空家几条人命为祭,请侯爷娶我为妻,而后带呆呆回京。”
“我活,护他童年无忧快乐;我死,不能让他因我受辱。”
闻言,宁侯眼眸微缩,盯着苏言,道,“若是本侯不应呢?”
苏言听了,笑了,微微倾身,伸手挑起宁侯下巴,漫不经心,居高临下,“侯爷觉得宁子墨会怎么说?”
话出口,看宁侯眼底溢出一抹寒意,苏言嘴角笑意加深,不疾不徐道,“看来侯爷也猜到了!”
“宁子墨身上的毒,那对我不该有,不受控的情愫,就是我最大的利器。”
“所以,对我刚才的提议,侯爷最好不要拒绝。不然,当宁子墨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刀,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儿。想来,你一定也是这认为的吧!”
说着,苏言轻轻拂去宁侯鬓角那一丝乱发,对他柔柔一笑,“晚安,孩他爹!”说完,转身而去。
第231章:鳏夫
我活,护他一个童年无忧快乐;我死,不能让他因我受辱!
苏言话在耳边回响,宁侯眼底情绪翻涌,心里在想什么,难以窥探。
良久,抬手摸摸自己下巴,那刚刚被苏言碰触到的地方,莫名感觉直烧得慌。
莫尘站在一旁,看宁侯不停的摩挲着自己下巴,看脸上表情,倒不像是生气。如此……难道是在回味?
这想法出,莫尘忙低头,不敢再深想,再继续想下去,他又该把侯爷往歪里想了。
“莫尘。”
听宁侯唤,莫尘忙收敛心神,“属下在。”
“刚刚苏言说要本侯什么时候娶她?”
“回侯爷,若是解药没找到,她将死时要侯爷您娶她为妻。”
“看来本侯确实没听错。”说着,轻喃,表情有些古怪,“没找到解药,就让本侯娶她?接着她死,那么,本侯岂不是成了鳏夫?!”
莫尘听了,神色不定。
宁侯轻轻抚着下巴,不疾不徐道,“她活着要带着呆呆留在边境,连京城都不想回,嫁本侯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了。倒是死了,想起本侯了。”
“这是生不愿意做宁家人,死倒愿为宁家鬼了。”
“活着她强了我,死了还要把人我作成鳏夫。呵……”宁侯舌尖无声顶了顶后牙槽,“这辈子遇到她,真是本侯莫大的福气呀!”
莫尘:侯爷还少说了一样,她是活着强留他,还要做别人妾。
“不过,本侯倒是要看看,她怎么从司空静手里取得解药。”
翌日
在宁侯的拭目以待中,大清早的苏言就起来了,梳洗过后就带着呆呆出门了。然后……
“侯爷,苏小姐带着小公子去酒楼用饭了。”
嗯,出去吃个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正事儿。
“侯爷,吃饭饭苏小姐带小公子去成衣坊了。”
时辰尚早,吃个饭,买件新衣,还是不会耽误正事。
“侯爷,苏小姐带小公子去游湖了。”
宁侯抬了抬眼帘,眸色悠悠,买了新衣服去游个湖,显摆一下也很正常。
不过,游过湖,好像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侯爷,苏小姐带着小公子去六爷那边吃饭了。”
“吃完饭,苏小姐又带着小公子还有六爷去赌坊了。”
听着护卫的不断禀报,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宁侯坐在摇椅上晃着,看星星渐渐洒满天空,看月亮高悬。
今日一天什么都没做,他们是吃喝玩乐欢腾了一天,而他,听他们扑腾了一天。
对于寻找司空一族的藏身之地,相比苏言的不紧不慢,他好似太过着急了些。
另一边,六爷走在后,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母子俩,摸摸干瘪的荷包,无声叹一口气!
还以为苏言突然待见他,才拉他一路相随的。现在看来,他真是想的太多了,苏言让他随行,只是让他负责掏钱而已。
“时辰不早了,六爷早些回去歇息吧!”
荷包都空了,是该回去歇息了。
之后的几天,每天如此。
宁侯静坐着,每日听他们母子如何吃喝玩乐。而,六爷每日随行负责掏银子!
看苏言这作态……
宁侯:她是准备临死前,将呆呆养成纨绔子弟之后再去死吗?
六爷:只是喊了她一声,最后偿命还不够,临死前还要让他倾家荡产呀。
这一日,又是从早荡到晚。
“呆呆,你也先随护卫回去吧!娘要去个地方,一会儿就回去。”
“这么晚了娘去哪儿呀?”
“娘这些日子住的柳家,我去那里拿些东西。”
“好!那娘早些回来。”
“嗯。”
呆呆随护卫离开,苏言转身去了柳家。
荷包空空的六爷,默默离开。
青石无声跟在后,他看着心里都替六爷感到憋屈。堂堂侯府六爷,在苏言跟前混的连个小厮都不如。每日披星戴月的跟在后面递钱,掏力,连一句话都没有,更别说得一句好话了。
不过,没话也好,总比一开口就是难听话好。
柳家
苏言刚走到柳家门口,就听到了屋内传出柳母阵阵的嚎哭声。这是……
“柳邧死了吗?”
闻声,苏言转头,看宁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他怎么在这里?
十有八九是闲的。
“柳邧若是死了,你这妾可就当不成了。”
苏言听了,看着他,还未说话,就看宁侯不紧不慢走到了窗户根前,双手抱胸,姿态优雅的开始听墙角。
看他那悠然又优雅的姿态,让人感觉,听墙角这事儿他很擅于。
“邧儿呀,这几天你是跑到哪里去了?娘都快担心死你了,呜呜呜……”
“相公,你可还好吗?”
柳母大哭声中夹带着元氏的低泣声。
苏言:这几天柳邧竟也没在家吗?
苏言正想着,看宁侯忽而倾身靠近,低头,靠着她耳边说道,“他离家出走这几天,你刚好也不在。柳家婆媳直怀疑他是跟你一起私奔了?”
宁侯身上那清冽的气息,还有耳边那难以忽视的湿热之气……耳朵有点痒。
感受到那难以忽视的痒意,苏言伸手挠了挠耳朵。
随着苏言动作,宁侯视线自然落在她耳朵上。
看着那白皙的耳朵,被她挠的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垂,宁侯眼帘动了动,盯着那白皙又嫣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随着伸手!
手落在她耳垂上。
苏言抬头。
宁侯没说话,只是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耳朵,似要替她抓痒一般。
受到宁侯主动的服务,苏言也没拒绝,只是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看着他,凑到他耳边回一句,“如果我承认跟他私奔。那,侯爷你可就又被绿了。”
听言,宁侯垂眸。
“一个男人连续被绿,这样的事还真的是不多见的。你说呢,孩他爹!”苏言对着他,小声说道。
宁侯听了,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将摩挲她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莫尘:苏小姐成功的把侯爷膈应到了。
宁侯老实了,苏言拍一下自己耳朵。
这动作,宁侯看到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她好似在嫌他脏。
宁侯在想什么,苏言不知,继续听里面的人说道……
“让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好。也让你挂心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邧儿……”
“相公……”
看着眼前因他泪眼汪汪的两个人,柳邧心里酸酸的,看着她们道,“这些年,因为我,让你们受累了,也受苦了,都是我的不是。”
听到这话,元氏愣了愣,柳母抹着泪,哽咽道,“你是我儿子,我为你吃苦受累还不是应该的吗?你作甚说这些话?”让她感觉怪陌生的。
“娘养育我是应该,我孝敬娘更是应当。所以,从今以后,挣钱的活儿就交给我就好了,您和元磬只要顾好家里就行了。”
听柳邧这么说,柳母忙道,“那怎么能行,你还要考科举,怎么……”
“娘,我不考了。”
闻言,柳母脸色瞬变,激动道,“不考了?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考了呀?你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怎么能说不考就不考了?不行,绝对不行!”
在柳母激动的反对声中,柳邧却是分外沉稳道,“娘,这几天我仔细的想过了。且不说我是否能考中,就我这性格,首先很难适应官场那些弯弯绕绕。”
“考不中也就罢了,若思考中,我也做不了官,我根本就是不那一块料。”
柳母听了忙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都还没去做,怎么知道就不适合了?也许等你入了仕,性子荣自然就变了。”
柳邧摇头,“不可能的!俗话说,本性难移!我这一根筋儿性子是改不了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打消了为官的念头,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平头百姓就好。”
“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是不为官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跟着我吃苦的。我已经去找过周将军了,请他给我找了一份儿教书的活计。明日起,我就去学堂教书挣银子,好好过日子。这样我过去那些年的书也没算白读!还有……”
柳邧说着顿了顿,看看元氏,随着对着柳母,郑重道,“娘,日后纳妾的事儿,切莫再提了。我们家不是那富贵人家,而我也没那等想法。”
柳邧转眸,看着元氏,脸上带着歉疚道,“特别是这几年,元磬跟着我已是受了许多苦,我就不能再让她受委屈。”说着,伸手握住元氏的手,温和而严肃道,“以后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柳邧话出,元氏顿时哭出声来,“相公……”
这一声唤,有委屈,有欢喜,更多是感动。
柳母嘴巴动了动,“那,那苏家表妹……”
“娘,苏家表妹虽性子彪悍了一些,但心底憨直,还不失为一个好姑娘。如她这样的姑娘,在娘家已是受了冷落了。如此,怎可再委屈她给人做妾?作为亲戚,我们应该盼着她过的更好才是。”
“不是,我是说,苏家表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听言,柳邧腾的站了起来,“几天没回来了?那你们怎么你还在家里坐着,不赶紧去找?哎呀呀,这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向人家娘家那边交代呀?”
急声说着,柳邧快步朝外走去。
柳母和元磬看此,也赶忙跟了出去。
待他们走出去,苏言看看柳邧远去的背影,上下打量一下宁侯。那眼神……
“若比样貌,侯爷确实是貌美如花,表姐夫确实是没得比。”说完,苏言笑笑离开。
莫尘:苏小姐这是啥意思?
好似看出了莫尘的疑惑,宁侯凉凉道,“她的意思是跟柳邧比起来,本侯除了样貌之外,再无可取之处。”
听言,莫尘恍然,随着道,“苏小姐这话,属下不能苟同。”
“嗯?”
“侯爷您除了样貌之外,不是还有权势吗?”除了权势,不是还有脾气吗?
只是这最后一句,莫尘可是无论如何不敢说。
宁侯听了,看着莫尘道,“听你这么一说,本侯瞬时感觉心里敞亮多了!敢情本侯什么都有,就是无心。”
闻言,莫尘忙摇头,“不是,属下绝无此意。属下是,属下只是……”
任由莫尘在那里结巴,宁侯心里暗腹:除了样貌之外,他不是还让她生了个好儿子吗?
比起柳邧来,她怎么不说他身强力壮!
至于心?他无心,难道她这个临死还想让他做鳏夫的人就有了吗?
挤兑别人的时候,她怎么不想一下她自己的恶行!
他与她,半斤对八两而已。
带着对苏言的满腹微词,宁侯抬脚走人。
莫尘跟在后,走着,心里暗想着,感觉这次侯爷送苏言过来是适得其反了。
因为苏言规矩没学会,倒是让侯爷知道了一下何为贤夫。
这结果,不知道侯爷会不会有那么点坑了自己之感?
回到军营,踏入院子,正要进屋,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接着就看到一个满头乌发空中飞,一身白衣随风飘的人影突然突然在眼前。
吓!
鬼魅何来?!
莫尘心头猛的一跳,随即拔剑。
“莫护卫这是要作甚?”
声音入耳,莫尘微愣,“苏,苏小姐?!”
“不然你以为是谁?鬼吗?”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苏言摇了摇那宽大的衣袖,看着宁侯道,“我穿这样去见司空星儿可是不合适?”
宁侯没什么表情道,“甚好!不用刑讯逼供,就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说完,宁侯抬脚进屋。
“莫护卫,我穿这样看着可是吓人吗?”
莫尘说什么宁侯没听到,他只是背过脸无声的摸了摸心口,闭了闭眼。
第232章:交换
莫尘站在门口,不知道他家侯爷此时正在屋内捂着胸口,平复那砰砰跳的心口。
都是人,都是凡人!
是人都有缺点,是人都是有怕的东西。
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宁侯,怕鬼!
只是这一点他隐藏的极好,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莫尘也不知晓。所以,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想起进屋,去陪着他那被吓的需要保护的主子,只是傻站在门口,看着一身白衣,飘然而去的苏言。
不知道是不是受装扮的影响。此时,明明苏言依旧是在用脚走路,可莫尘总感觉她在飘着前行。
所以,看着那飘飘然的背影,还有那垂在后背的黑发,莫尘不由的面皮有些发紧,后脑勺隐隐升起阵阵寒意。
这夜色,搭配上她那装扮……冤魂归来之感!
恍然看到了苏言死后的模样。
瘆得慌。
知道内情的,知道她是去找司空星儿谈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恶鬼来索命的。
太吓人了!让人直想把六爷喊来超度了她。
莫尘心里胡思乱想着,抬脚进屋。
屋内,宁侯听到莫尘进屋的脚步声,默默把按在心口的手放了下来。
“莫尘,将蜡烛点上。”
莫尘听了,转头看看桌子上那燃的正好的蜡烛,这不是点上了吗?
主子没看到吗?
想着,莫尘一个激灵,直直朝着宁侯眼睛看去。
这瞬间,莫尘怀疑宁侯突然瞎了。
莫尘反应落入眼中,轻易既看猜出他在想什么。但宁侯却并未斥责,比起鬼来,下属不懂规矩算得了什么。
“桌子上的蜡烛本侯看的到,我是让你把其他的蜡烛都点上。”
听到宁侯罕有的耐心解释,莫尘忙去拿蜡烛,开始点。
不一会儿,屋子都亮了起来,亮的有些晃眼,因蜡烛太多,直感有点热。
看着满屋的蜡烛,莫尘:侯爷让点那么多蜡烛做什么?
心下疑惑着,看宁侯走到床边,盯着满床的襦裙瞧。
莫尘:是为了更好的看清这些衣服吗?定然是了,不然点那么多蜡烛何用?
宁侯看着满床的随意丢放的襦裙,不用想定是苏言刚才放在这里了。
去了成衣坊,这就是她今天买的衣服吗?
她是不是把成衣坊的衣服都买回来了?不花自己的银子,果然够舍得。
只是,这花花绿绿的看着扎眼,看着这斑斓的颜色,想到她刚才那身白衣。看来,确实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去见司空星儿竟然还特意打扮一下?!
知道的她是去见仇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会情郎呢!
想着,宁侯合衣在床上躺下。
“侯爷,您不去沐浴了吗?”
“不去了。”
想到去沐浴,总感下藏着的有东西。一进去,一只苍白的手就会从水里伸出来。
当脑子里出现这画面,完全不想梳洗了。
“本侯累了,你下去吧!”
“是。”
莫尘离开,宁侯拿过那花花绿绿的衣服放在头下枕着,闭上眼睛。
xxx
皮肤发白,白的近乎透亮!
眉目如画,精致无比。
红唇似花,淡淡的粉色,满满都是诱人的光泽。
何为美人,应是眼前人。
“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说的就是司空小姐这样的美人儿吧!”
或是长期带人皮面具的缘故,司空星儿脸色不是太好,透着一丝苍白。而这一抹好似病弱的白,让她一个多了一抹娇弱,惹人怜爱的味道。
比起扮做葛星儿时,司空星儿本身容貌明显更胜一筹。
“你是……”司空星儿看着苏言,瞧着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不过,能来到的她跟前的,定然是被宁脩允许的,定然不是一般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宁脩什么人?
在司空星儿努力思索间,苏言自报家门,“我是江大,也是苏言。之前我扮做男装,司空小姐不认得我也是正常。”
闻言,司空星儿顿时恍然,怪不得眉眼瞧着那么熟悉。
“原来你就是为宁侯生下长子的女人。”
看司空星儿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疑惑转为高冷,苏言笑笑,“也可以这么说。”
也可说她是迫使宁脩当爹的人。
那人从最初的恼火,到被迫的接受,到现在已经会问呆呆有没有给他捎带什么了。
不经意间细微的转变看在眼里,让人开始觉得,宁脩也许成不了慈父。但,也绝对不会是宁有壮那样的渣父。
看苏言嘴角那似有若无的弧度,司空星儿顿时想歪了,脸色顿时难看,“你来这里是来向我示威的吗?”
为她之前错把宁脩的逢场作戏,当做是真的可笑样子。
“司空小姐想多了,我来这里是来告诉你,我中毒了,怕是命不久矣。”
听言,司空星儿神色微动,恍然记起了苏言曾落到她哥手里过。如此,苏言中毒一点也不意外了。
她哥既知苏言是宁脩的女人,怎会轻易就放过她。
看着苏言,想到她刚才那句命不久矣,司空星儿心里瞬时畅快,这些日子的积郁在心的郁气顿时消散许多。
“既然如此,苏小姐不好好陪陪宁侯,交代一下后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自是想向司空小姐讨一下解药。”苏言看着司空星儿,恳切道,“我身上的毒既是令兄下的,想来司空小姐也应该有可解之法才对。”
听到苏言这话,司空星儿当即就笑了起来,因为苏言这话听起来太可笑。
“就算我懂得可解之法,我又凭什么把解药给你?”
“我听莫尘说,司空小姐一直在请求宁侯爷能够好好安葬令兄,不知可是真的?”
司空星儿听言,心头微缩,脸上笑容消失,直直盯着苏言。
“若是如此,我保司空少主风光大葬,你予我解药可好?这样一来,令兄也能得以安息了。”
司空星儿嗤笑,眸色一片沉凉。
最后她拿到解药性命得保。可她哥……到底是得以安息,还是死不瞑目,谁又能说的了?!
“当然了,如果司空小姐想与宁侯长相厮守。那么……”苏言话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你少在这里毁我清誉!与宁脩长相厮守绝不可能,就是他求我都不可能。如他那样冷血无情,贪婪好色的无耻之徒,我司空星儿看不上……”
听着司空星儿激动的声音,苏言眸色悠悠。
另一边……
影卫不断向宁侯禀报着苏言与司空星儿这边的情况,当影卫将苏言将他许给司空星儿,却遭来司空星儿一顿痛骂时……
“她都骂本侯什么了?”
宁侯询问,影卫如实禀报。
听完影卫转述的那些话,宁侯若有所思,也许今日苏言过去,并不是为了解药,纯粹就是为了听司空星儿骂他而已。
在宁侯思腹间,一影卫闪身而至,“侯爷,苏言小姐带司空小姐出院子了。”
闻言,宁侯抬眸。
“侯爷,可要拦下?”
宁侯摇头,“不用!跟着就好。”
“是。”
“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
影卫领命,飞身离开。
莫尘凝眉,苏言要带司空星儿去哪里?
莫尘一时猜不到,只能静等。
宁侯亦是静坐在,思索着,等着。
许久还未见影卫回来,就在宁侯怀疑苏言是不是带着司空星儿去浪迹天涯时,影卫终于出现了!
“侯爷,找到司空一族的墓地了。”
闻言,莫尘一惊,神色不定。
宁侯隋问,“怎么找到的?”
“司空星儿带苏小姐过去的。”
这怎么可能?!
司空星儿怎么会带苏言去司空一族的安葬之地?
宁侯什么都没说,起身朝外走去。
“去告诉你们的当家人,想要司空族人继续得以安息,就拿解药来换。不然,我活着不得善终,他们死了也必不得安稳!”
当宁侯赶到,听到的就是苏言这句话。
第233章:不会接受
听到苏言的话,那守墓的老汉只是看了司空星儿一眼,随着又在原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一副完全把苏言话当耳边风,不以为然的样子。
苏言看了,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牵着司空星儿的手腕,转身离开。
对于老汉那充耳不闻的态度,她并不觉得意外。
如果因她一句话,老汉就惊慌的心急火燎的去找司空静。那么,司空一族的踪迹恐怕早就被发现,他们也早就灭绝了。
不过,纵然他不动弹。苏言相信,她刚才的话也定然能传到司空静那里,以她所不知道的方式。
当苏言带着司空星儿走出墓地,宁侯的身影随着映入眼帘。
苏言注意到宁侯身上穿的还是白天那身长袍,好似未顾得上梳洗就直接过来了。
看来,宁侯对司空一族是真的很在意。
是很在意。不过,宁侯未梳洗并不是因为司空家,而是因为阿飘。
但这事儿苏言不知。就如现在,在这三更半夜来到这墓地,宁侯眼前全是白影儿在飘,可从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他心跳有多快。
“上车!”
苏言听了,看一眼宁侯身后的马车。
“你带着她。”
宁侯直接将司空星儿交给莫尘。
让莫尘带着司空星儿是方便审问吧!反正,宁侯未让司空星儿同乘马车,绝对不是因为之前欺骗纯情少女而心虚不敢面对。
苏言心里这样想,倒也没说什么,看着莫尘将司空星儿带走,她随着也上了马车,宁侯跟上。
踏上马车,宁侯既开口问道,“你对司空星儿做了什么?”
若非苏言对司空星儿做了什么手脚,她绝对不会将苏言带到司空一族的墓地来。
对此,宁侯不是相信司空星儿多有骨气,而是相信她心里积满的怨气。
怨气冲天,宁死也不会让苏言如愿。如此,既明知苏言别有目的,又怎会带她来墓地,让她扰了地下族人的安宁。
对宁侯的问题,苏言没回答,只是反问道,“侯爷心里对呆呆可有一丝喜欢吗?”
宁侯听了,看着她道,“这是问题交换吗?”
苏言笑笑,“也可以这么说吧。”
“没有喜欢。”
苏言听了,刚要说话,又听……
“但,他是本侯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变。”
这意思是,对呆呆没有很喜欢,但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吗?
知宁侯话中意,苏言眉目低垂,眼底溢出点点柔色,随着道,“那对呆呆的娘呢?侯爷可有一丝喜欢?”
苏言这问话,似玩笑,又似逗趣。
宁侯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她怎么有脸问出这问题?’的既视感。
苏言看了扯了扯嘴角,是呀!
她怎么能问出这问题呢?如果说对她有一丝喜欢,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有病。毕竟,她可是强了他的人。所以,就算是为了哄骗她说出对司空星儿做了什么,怕是也难以启齿。
而在苏言以为宁侯一定会嗤笑一句,并肯定的说出不喜时。却见他瞧了她一眼,意外的沉默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只是看着她那身白衣,听着那鬼哭一样呜呜的哭声,宁侯这会儿不想说话。
看宁侯不言,苏言也不再吭声,默默移开视线,掀开车帘,望着天上明月,眸色幽幽。
到此,宁侯对她是什么感觉,已完全不重要了。
至于她对司空星儿做了什么,她就算是不回答,宁脩也是会知道的。
×××
不出苏言所料,很快发生的这些事儿,司空静就知道了。
知晓,脸色顿时变得分外阴冷。
“京城那边的人不是说苏言是个没有主心骨的窝囊废吗?怎么没说着窝囊废这么阴毒?”
竟然连已死的人都不放过。
“苏言的事尚可再查,眼下关键是小小姐,她怎么就带苏言和宁脩去了司空家的墓地呢?”百草忧心忡忡,紧声道。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提及司空星儿,时空静的语气变得分外重。
“让她去控制宁脩,她倒是好,任务没完成,还把磊儿给搭了进去。”
“当家的,小小姐她不是有心的。这次也一样,老奴以为定然是宁脩对她下了什么药。不然,小小姐就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将司空族人的墓地泄露给他们的。”
“就算她不是有意的又如何?终究还是因她而败露了!”司空静阴着脸,沉声道,“凭着宁脩那狠毒的性子,对着死去的人他照样能下的去手。”
百草听言,心下沉。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当家的!那现在怎么办?”
司空静没回答。
该怎么办?她也需要好好想想。
×××
回到住处,宁侯回自己屋子,苏言去了呆呆那里。
“如何?”宁侯对着莫尘问道。
莫尘如实禀报道,“属下问了,可司空星儿什么都不说。并且,看到属下时好似还一副颇为惊讶的样子,还问属下怎么在这里?要带她去哪里?”
听言,宁侯皱眉。
莫尘肃穆道,“侯爷,属下看司空星儿不像是装的,她对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真的一无所知。”
可是,带苏小姐去墓地的明明就是她,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有梦游症吗?
莫尘心里思腹着,宁侯沉默不言。
“侯爷,苏小姐来了。”
闻言,宁侯抬眸,看苏言缓步走进来。
看看她,看看外面月色,这么晚了,她过来找他,不是来献媚来了吧?宁侯不以为她有这种心情和兴致。
“可否聊几句?”
宁侯没说话,苏言自行走到他跟前坐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努力了,挣扎了,可最后结果还是难以改变,我或许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宁侯听了道,“你不是已经迫使司空星儿找到司空家的墓地了吗?如此,下一步再让她为你找到司空家的藏身之地,那时你距离解药也就不远了。”
苏言淡淡道,“其实,我这次让司空星儿带我去的就是司空家的藏身之地!可结果,她却带我去了墓地。”
闻言,宁侯眼眸微暗。
苏言低低缓缓道,“这也就意味着,司空星儿根本就不知道司空一族所剩的族人到底躲藏在哪里。如此一来,我又怎能拿到解药?靠烧了司空家的墓地以作威胁吗?”
说着苏言呵呵一笑道,“司空静不是傻子,为了已死去的人,让活着的人来送死,根本不可能。司空磊就是个例子。就算他死后被你火葬,司空静再无法接受,都没有现身,由此可见,他们现在是绝对的顾活不顾死。”
“他们根本不会现身,我想拿到解药,根本不可能。所以……”苏言轻叹一口气,“之前是我想的太好了。本以为,司空星儿既为司空家的人,就算不知道司空家全部藏身处,至少也会知道一两个。”
“没想到她竟会一个都不知!不得不说,司空静这个当家人倒是挺有远见,为以防万一,连自己家的人都瞒着。”
“哎!她这么聪明,我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说着在劫难逃,难逃一死。可从她的眼里,宁侯除了看到丝丝不舍之外,竟看不到丝毫惧意。
“宁脩,若最后结果已注定,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娶你吗?”
“娶我自是最好,那样拿呆呆生母说事的人定然会少很多。只是,对你是一种为难吧!毕竟,娶一个强了你的女人,侯爷颜面何处放?”
宁侯听了,呵呵一笑,“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就如现在,该怎么跟呆呆说,我不知道!感觉告诉他,不好;瞒着他,也不对。所以,请侯爷明日就送他回京吧!”
“待他走了,我再努力一下,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万一我能活下来,眼下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才是最好。”
“若是你死了呢?”
“若是我死了,那他……”
“我不会接受。”
声音突然入耳,苏言心头一跳,抬头,看呆呆正站在门外。
第234章:侯爷说,好
看到呆呆,苏言沉默了。
这下不用纠结要不要跟他说了,他都知道了。
苏言沉默,宁侯亦是一声不吭。
呆呆抬脚走进来,看看苏言,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一眨眼苏言就消失不见,又好似不能接受这么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快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在呆呆的注视下,苏言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就被呆呆给截了过去。
“天色不早了,娘先去歇息吧!”
这会儿或唯有听话才不会刺激他。
“好,我去歇着。那你呢?”
“我跟父亲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听呆呆这口气,苏言恍然回到了季家湾,回到了呆呆当家,她只负责听话的日子。
恍然发现,家里无事时,凡事都听她的,可一旦有事,呆呆这个当家的就有立起来了,就要听他的了。
“娘别愣着了,赶紧去吧。”
“哦,好。”
宁侯静坐着,看着,看苏言对着呆呆时,变的分外听话,跟对他时完不一样。
看清这一点,宁侯眼帘垂了垂,难道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吗?
待苏言离开,呆呆开口,“我娘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宁侯抬眸,看着呆呆,点头,“是真的。”
宁侯说完,看呆呆小脸瞬时变得紧绷。
“如何才能救我娘?”
相比呆呆的紧张与惊慌,宁侯显得尤其淡定,“刚才你娘说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想拿到解药恐怕不可能。”
呆呆听了,正要说话,就又听宁侯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是你以本侯儿子身份,将自己放在外做诱饵,结果也是一样,一样救不了你娘。”
“因为哪怕你成功将司空家的人引出来。最后结果也不过是你与他们同归于尽罢了。因你与苏言并无什么不用,本侯同样不会为了救你,就向司空家妥协,这一点你最好认清楚。”
“苏呆,纵然你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为苏言换取解药,结果你也难以如愿。”
“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怕死,就能解决一切的。”
宁侯一番话,犀利直白到字字扎心,刺的呆呆脸色发白,眼睛刺痛。
但宁侯却无安慰他的兴致,甚至于不愿再与他多言,因为该说的他明确的说过了。
“送小公子出去。”
“是。”莫尘应,看着苏呆,尽量轻柔道,“小公子,请。”
呆呆看看宁侯,转身走了出去。
呆呆转身,宁侯眼帘垂下,是他太心狠了吗?可惜,他并不觉得。
因为害的苏言丧命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并不是他将毒药喂到苏言口中的。如此,任何人都没有向他讨要解药的理由。
“娘。”
闻声,宁侯抬头,看苏言在门口不远处。
看到她,宁侯神色微动,随着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眸色淡淡。是呀,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那么听呆呆的话。
所以,刚才他的话,她应该也都听到了吧。这样挺好,也省的他们再抱多余的幻想。
还有娶她……
她也不要再幻想。就算不是为了颜面,他也没想过娶她,她在他眼里无任何可取之处。
在宁侯思腹间,只见苏言朝着他看看,而后牵着呆呆离开。
看他作甚?是对他有所不满吗?觉得他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吗?
论过分,她更甚。
莫尘轻步走进来,看着脸色凉淡的宁侯,有心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
“莫尘。”
“属下在。”
“派人去告诉六爷与三皇子,就说司空家墓地找到了。”
“是。”
侯爷这是准备静坐不动,挖人坟的事让人去做。
没错,宁侯就是这么想的。
司空静以为凭着宁侯的性子什么都做到出来,其实并不是这样。宁侯也又不敢做的事,比如挖人坟墓。
“如果三皇子问起本侯,就说本侯身体不适病了。”
身体不适,这并不是假话。或是去了一趟墓地的原因,这会儿宁侯真的感觉身体与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属下遵命。”
莫尘领命离开,宁侯静躺一会儿,也起身走了出去。
“呆呆,你可是觉得你父亲刚才说的话太过无情?”苏言看着呆呆平和道,“可是,我倒是觉得他说的没任何错。”
“我与你父亲,彼此没有情爱,也没有亏欠。我与他不是路人,却也并非亲人。”
“我的死活,不是他的责任。他不救我,无可抱怨。”
“呆呆,如果是你!你会为了一个你并不喜欢的女人,会饶了害死我的司空家人吗?”
呆呆沉默。
苏言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平静却也怅然道,“你都做不到的事,又如何要求你父亲一定做到。”
“呆呆,我与你父亲虽然无夫妻缘。但对你……”
“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他,对你也并不是无所谓。你父曾说,他的儿子自来尊贵,无人可欺,无人可辱。对他这句话,我信!”
“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所以,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小公子。”
苏言说着,伸手将呆呆轻轻揽入怀中,“呆呆,你父亲刚才那一番话,对你,是一个提醒。他不希望你去做傻事,而我,也是一样。”
随着苏言的话,眼泪滑出呆呆眼眶。而门外,一抹身影悄然的来,又无声的离开。
三皇子看着莫尘,果然问道,“宁脩呢?他怎么没来?”
“回殿下,侯爷身体不适。”
宗治听了,呵呵一声,“你家侯爷身子倒是娇弱。”
莫尘低头未言。
六爷没说话,只是无声拿过王顺手里的火把,直接丢了过去。
火把落下,坟墓上的草木顿时点燃,火起!
“三皇子,你的人既已把火点了。那么,就由我来为他们超度吧!”
度他们去十八成地狱。
三皇子:……
“殿下,小的没有……”王顺一脸冤屈无辜。
他只是拿着火把而已,明明放火的是宁家六爷。
看着盘腿坐下,已开始佛经的六爷,三皇子没说话,只是脸色不佳,心口难免犯堵。
这是杀人放火,挖人坟的事儿都让他做了。
三皇子感觉,他好像一不小心成了宁脩与宁子墨手里的一把刀,专注替他们作恶。
之后的几天,苏言与呆呆在做什么,宁侯没过问过。他是每天以各种方式,督促三皇子做恶,毁坏司空家墓地。
日复一日,直到……
“侯爷,司空静的信。”
看着手中的信,宁侯眸色幽幽暗暗,隐晦不明。
是夜,宁侯带着莫尘悄然离开营地。
半夜时分,苏言睡的正香被叫了起来。
“苏小姐,侯爷喊你过去。”
苏言听了,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床上做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去。
“苏小姐,请。”
苏言点头,抬脚走进屋内。
昏黄蜡烛下,看宁侯只着里衣斜靠在软榻上,姿态舒适,看起来分外悠然。
知她进来,却是头也没抬一下,仍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见宁侯看书看的入神,苏言也没打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宁侯专注的看着书,她专注的看着他。
一时屋内除了翻书声再无其他。良久……
“盯着本侯作甚?”
“我在想呆呆长大后定然是侯爷这样吧!”
“他既是本侯的儿子,自是随了本侯。”
“侯爷说的是。”
“可惜,你看不到了。”
苏言不说话了。
宁侯看着她,看她始终沉默不言,一副等他先开口的样子。
如此,如她所愿。
“死期将至,可有什么话对本侯说吗?”
“希望侯爷长命百岁。”
“呵,你确实应该盼着本侯长寿,不然如何护着你儿子长大。”
苏言笑笑,默认了。
看此,宁侯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恼意,“出去。”
“是。”
苏言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听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言,你之前说若你将死,希望本侯做什么可还记得吗?”
苏言听了,回头,看着宁侯道,“记得!我希望侯爷能娶我为妻。”
苏言说完,本以为宁侯会说点什么,比如痴心妄想什么的。结果,他只是看了她一会儿,挥了挥手。
示意,她可以走人了。
看懂宁侯手势,苏言抬脚离开。
回到自己屋子,却见呆呆正在她床上坐着。
“你醒啦。”
呆呆点头,其实他不是醒了,而是一直没睡。
但这话没必要说,只是看着苏言道,“父亲喊你过去作甚?”
“没什么事,就是聊了几句。”
“是吗?”
“嗯。”
看苏言点头,呆呆低下头来。
“睡吧。”
苏言说着,正要上床,外面莫尘声音传来,“苏小姐,侯爷有句话让属下带给苏小姐。”
“你说。”
“侯爷说‘好’。”
听到这话,苏言微微一愣,而后看着呆呆,浅浅一笑。
若我将死,侯爷娶我可好?
好……
第235章:如果有一天
“你去跟宁脩说,本殿身体不适,今夜无法去司空家墓地了。”
做的是挖人家祖坟的事,自然不能青天白日,大张旗鼓的去。
身为皇家皇子,他也是要名声的。不能来边境一趟,最后落得一个阴毒,败坏皇家声誉,回京反而被父皇数落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每晚偷偷摸摸的去挖白骨,三皇子也实在觉得够够的了。
特别宁脩这个跟司空家仇怨最深的人竟然还不露面,反而每天他去忙活,这让三皇子心里更不舒服了,有种他在为宁脩效力之感。
王顺听了,去宁侯跟前转达了三皇子的话。
“这么说,三殿下今天不能跟我一起去挖坟了。”六爷眉头皱了皱道。
王顺没说话,只是默然离开。
也许就是因为是跟宁六爷一起,殿下才更加不想去。
每夜听宁六爷将人往十八层地狱里送,晚上睡觉耳边都是那种声音,让人直瘆得慌,晚上做梦不是在奈何桥,就是在黄泉路,醒来不知在人间,还是在地狱。
这才几天的时间,三皇子眼可见的憔悴了。
宁侯看他一眼,继续用饭,不言。
对此,六爷已然习惯。
宁脩时常不搭理他已经不是三两天,只是最近这些日子,更不喜跟他说话就了。
“那个宁脩,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苏言和呆呆今天好像还要一起去逛街。可我手里的银子已经不多了,所以……嗯……”
话没说完,被宁侯一掌挥了出去。
六爷被迫退了出来,退到门口站定,揉揉自己微微泛疼的心口。
“六爷,您可还好?”匆匆跑出来的青石,紧声道。
“尚可!”幸亏闪躲的够快,不然非得被宁脩给打出血不可。
清楚感受到宁脩那股狠劲儿,六爷呢喃,“也许,不等苏言死,我就先一步为她偿命了。宁脩对我害的苏言中毒之事,看来真的是相当恼火。”
听言,青石神色不定,这话六爷已说过不止一次。每次听六爷这么说,都让青石怀疑,怀疑宁侯对苏小姐像很在意一样。
可是,苏小姐都已时日无多了,也没见宁侯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无动于衷,又哪里在意了?
“走吧。哎!”
六爷叹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青石慌忙跟上。
看一眼六爷离开的背影,宁脩放下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沉默良久,开口,“把守在坟前的护卫都叫回来吧。”
听言,莫尘抬头,嘴巴动了动,又将话咽下了,只是领命离开。
莫尘走出去,宁侯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静静看着,盯着看许久,突然抬脚,对着饭桌踹了一脚。
一脚下去,饭桌倒地,饭菜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守在门口的护卫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看看宁侯,心里疑惑忐忑,不知侯爷突然在跟谁置气。
×××
茅草屋内,司空静正翻看着手里医书,看百草匆匆走过来,“当家的,宁脩将围守在墓地的人撤了。”
闻言,司空静抬眸,“你说真的?”
“是,千真万确。”
确定是真,司空静放下手里的医书呵呵笑了,“没想到呀,没想到!没想到他宁脩也有服软的时候,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百草连连点头,“是呀!真是没想到。”说着,不由有些后悔道,“当家的,也许我们就该提出让宁脩就此放下对司空家的仇怨。”
“我倒是也想。可是,去见宁脩的人回来转述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想让宁脩妥协到那一步怕是很难。万一,真触怒了他。说不定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就这样吧!”
“用一个女人换得司空家祖宗的安宁,也不吃亏。况且……”司空静说着顿了顿,眸色沉沉道,“来日方长。”
“当家的说的是。”
×××
是夜
一直在坐等宁脩亲自去作恶的三皇子,却得到这么一个消息。
“殿下,宁侯爷没去。”
“没去?为何?”
不怪宗治惊讶,因为凭着宁脩对司空家的恨意,就算是死了的人他也不会饶过的。
毕竟,那害的宁老太爷丧命的人,也在那里棺材里躺着。把那些人拉着来鞭尸再烧死,这样的事儿,宁脩做的出来,且很愿意做。
所以,宁脩没理由不去呀。
“宁侯说……”王顺声音不觉低了低道,“惊扰死人是一种罪孽。”
三皇子:……
宁西这是在骂他?骂他罪大恶极吗?
三皇子抿嘴,想刻小人,刻小人诅咒他不举。
是夜,当莫尘看到坐在院中石凳上似赏月,似发呆的苏言后,犹豫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苏小姐。”
“莫护卫怎么还没歇息呀、”
莫尘没回答,只是反问道,“苏小姐呢?怎么这么晚了也还没睡?”
苏言扯扯嘴角,“我睡不着!理由你知道。”
死期临近,确实会睡不着。
苏言没夜夜啼哭,只是睡不着而已,已是坚强。
“比起突然的猝死,这种等死的滋味儿才是最难熬的。莫护卫以为呢!”
“也许吧。”说完,莫尘看着苏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低低沉沉道,“侯爷他没有动司空家的那块墓地。因为什么?苏小姐可想得到吗?”
闻言,苏言眼帘微动。
莫尘却是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望着莫尘离开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苏言眸色变幻。
良久,轻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心情莫名。
翌日
半晌时分,宁侯从外回来刚坐下没一会儿,护卫来报,“侯爷,小公子来了在外求见。”
宁侯听了,神色凉凉淡淡。
那一日,他说那一番话时,呆呆红着眼眶的样子,他记得清楚。所以,他来见他,宁侯不以为有什么好事儿。
这样想着,开口,“让他进来。”
“是。”
护卫走出去,少时呆呆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
“父亲,给您。”
看着呆呆送到眼前的花儿,宁侯不由往后仰了仰,“给我作甚?”
“娘让儿子拿来给您的!”
听言,宁侯看着眼前这束野花,更觉难看。
看宁侯面露嫌弃,呆呆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到宁侯手里,“这也是娘给您的。”
看一眼手里的玉佩,宁侯:“她也只会送本侯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莫尘听言,心里暗腹一句:据他所知,这好像是苏小姐第一次送侯爷东西吧!可侯爷这话说的,好似苏小姐经常送他东西似的。
“娘说这两样东西衬父亲。”
宁侯听了,看看手里玉佩,看看呆呆手里的花,“她是在夸本侯如花似玉吗?”
“父亲本就如花似玉。”
宁侯瞅他一眼,颇不喜,“你可知这样说话,是对为父的不敬。”
呆呆笑笑,“儿子知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宁侯,“父亲,祝您生辰快乐。”
闻言,莫尘恍然,是呀!今天是侯爷的生辰,他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宁侯听了,眼帘动了动,看着呆呆递过来的小盒子,伸手接过,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眉头微扬,送他一串佛珠,这是希望他从而向善吗?
心里这样想,可在看到佛珠上的小字后,神色微动,伸手拿起。
齐!
“这是齐老爷送给我的,是他亲制的暗器。”
闻言,莫尘看着那串佛珠心头一惊,齐家暗器天下闻名,只是齐家自来孤傲,齐家兵器自来难求,别人万金难买,又怎么会轻易就送给小公子?特别还是齐家老爷亲手所制?!
宁侯心里此时同样想法,“齐老头怎么会送给你这个?”
虽还不知如何使用,但既是出自齐家,必然有门道。
“自知父亲生辰是那一日,我就一直想着送给父亲什么。听祖母无意中说,父亲很喜欢齐家兵器。所以,我就去求了!但齐老爷子说,想要得到齐家暗器并不难,不需要银子,只要让他承认有那个资格就行。”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闯了齐家的天罗阵。齐家布的阵果然很玄妙!”
莫尘:与其说玄妙,不如说不易吧。
不过,不用问小公子定然闯过去了,所以才得到了这串佛珠。至于受了多少苦头,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了我去受那些罪,值得吗?”
“值得,因为我想成为让父亲稀罕的儿子,我想你早些原谅娘亲。”
呆呆说完,伸手拿过宁侯手里的佛珠,给他戴上,“比起护身符,我以为,这个更能保父亲平安。”
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宁侯静默少时,开口,似漫不经心,“你娘亲呢?你给她求的是什么?”
“我娘没有。”
闻言,宁侯眉头微扬。
呆呆抬头,“时常听人说,为父母对儿女不能太偏心。所以,我觉得为儿子,对父母也不能太偏心了。对我来说,我娘很重要。可你,也一样重要。”
说着,呆呆垂眸,手指抚着佛珠,轻声道,“若是知道我娘有此劫难,我还是应该做个偏心的儿子才对。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把佛珠给了我娘。那么,她是不是就会逃过这一劫了?那样,我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娘亲。”
“所以,后悔了吗?”
“后悔了,很后悔!我还没长大,我还没成为她的依仗,还没让娘亲看到我有出息的样子,她就不在了,我心里怎么都无法接受。所以,纵然我娘亲跟我说,她的生死,不是你的责任。可我心里,还是怨你!”
“本侯知道,你怨我是正常。”
呆呆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就算心里怨着你,却还爱着你。”
闻言,宁侯睫毛微动。
呆呆抬眸,看着宁侯道,“宁侯的儿子自来尊贵,无人能欺,无人可辱,这是你认下我时对我娘说过的话。”
“为了你这句话,我会努力成长,成长为在你年迈时,也能对着天下人说,侯府小公子的父亲生来金贵,这一生都该金贵!”
“哪怕天下人都看不惯你,可是我的父亲,就是要锦绣荣华的过一生。”
“这是我生为人子的愿望,对娘,对您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对我娘亲,我是思念。对您,有怨。”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忤逆了你,那是因为我怨你。”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遇困,也请不要排斥我护着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就算我再怨你,也绝不容许这世上有人伤害你。”
说着,呆呆仰头在宁侯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生辰快乐,我的父亲。”
说完,呆呆转身离开。
宁侯静静看着,看着那小小的背影走远,直到不见,缓缓垂眸,看着手背上那一滴水珠,心口翻涌,心头什么滋味儿,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第236章:意图都是一样的
呆呆说完那一番话,离开。
宁侯一个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像是在沉思,可莫尘觉得他其实就是在发呆。
刚刚小公子那一番话,他听着心里都颇为触动。想来侯爷心里也不会完全没感觉吧!
“侯爷,三殿下来了。”
随着护卫的话,三皇子身影出现眼前,朝着宁侯走来,边走边道,“宁脩,父皇来旨意了,边境已稳,我们择日即刻启程回京了。”
宁侯嗯了一声,没说其他。
而三皇子却在看到宁侯手里那束野花时,愣了一下,“这杂草一样花你哪里的?拿着他作甚?”说着,伸手……
将要碰到,只见宁侯一转手,将花递给了莫尘。
莫尘接过,正踌躇,听三皇子说道,“不过是一把野花而已,怎么连碰都碰不得了?”
听到三皇子这话,莫尘看看宁侯荣,拿着这一束野花朝着内室走去,仔细的放到花瓶里,并还不忘倒点水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选了好日子启程吧。”
看宁侯只字不提那一把野花,一副只谈正事的样子。
三皇子反而更好奇了,“准备送给心上人的?”
心上人,三个字落入耳中,宁侯听着感觉哪里怪怪的,看三皇子一眼,转头对着内室喊了一声,“莫尘,将花拿来送给三皇子。”
三皇子:……
他刚说送给心上人的,宁脩随着将花送给了他?!
三皇子感觉自己被糟蹋了。
“多谢宁侯了,不过本殿不喜花。”说着,随着道,“宁脩,你如实说,你现在心里可有心上人了吗?”
说着,不待宁侯说话,既解释道,“我并没有打探你心思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有就赶紧定下。我隐约从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父皇好像想于你赐婚。毕竟,你年岁也不小了,身边总是要有个人照顾。还有你儿子,也需要有个娘。”
还有你儿子,也需要有个娘!
三皇子这句话,宁侯听着,感觉心口什么地方被戳了一下,有那么些不舒服。
“多谢三殿下提醒,我会好好思量的。”
莫尘看着三皇子,心里暗腹:侯爷没有心上人,但他快成亲了。不过,三皇子怎么这么好心跟侯爷说起这个了?
宗治:不是好心,他只是好奇宁脩会娶什么样的女人而已。
说完该说的,宗治没多逗留,起身走人。
因为宁脩那姿态,好似他求着他说话似的。
他堂堂皇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有必要看宁脩脸色吗?哼!
三皇子正想着,忽然停下脚步,眼眸瞪大,直直看着不远处的女人,“那个,那个是……”
正说着,只见那女子一转弯不见了。
“殿下,您怎么了?”王孙开口问道。
“没什么。”
宗治暗腹:定然是他看错了。
苏言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她一弱女子也不可能出现在边境。除非是她的魂魄!
现在可是有许多人都说苏言死了。对这话,三皇子觉得还是可信的。
心里这样想,越发觉得他刚才肯定是眼花看错了。
“侯爷,苏小姐让属下来问问您,晚上有空吗?”
晚上有空吗?
听到这话,宁侯第一想到就是床!苏言想对他耍不要脸?
不可描述的画面入脑,声音不觉有些暗哑,“作甚?”
“苏小姐说,仓平街头有一家面馆的面很好吃,若是侯爷有空,想邀您一起去!”
原来是吃面,跟他想的不一样。宁侯脸上表情当即淡了下来。不过,纵然做的事不同,但想勾搭他的意图是一样的。
“本侯生辰,倒是给了他们母子折腾的机会。”
折腾?!
折腾的他心潮起伏波浪翻吗?
这想法出,莫尘扯了扯嘴角,感觉最近他越发宽广了。
“莫尘!”
听到宁侯唤,莫尘迅速收敛心神,“属下在。”
“你说本侯该去吗?”
听到宁侯问话,莫尘在心里快速思腹了一下。若是不想去就直接开口拒了,何须多此一举来问他。
现在既然问了,那就说明……
“侯爷,属下以为您应该去。”
“为何?”
为何?这个……
莫尘想了一下,肃穆道,“侯爷,苏小姐都主动开口了,你若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怕她呢!”
这话出口,莫尘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太扯了。
“你以为是行军打仗吗?敌方喊开战,我就要应战?!”
莫尘低头,是他太没自知之明了。这就是明明不善于这种事儿,还偏要多嘴的结果。
“你去告诉她,本侯明日很忙,没空。”说完,宁侯起身去了内室。
护卫领命离开,莫尘看着宁侯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他怎么会以为侯爷想去呢?果然是想太多了。可是……
傍晚时分,看着下午说他很忙没空,此时却在街头转悠的宁侯,莫尘忍不住开口,“侯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巡逻。”
莫尘:巡逻这种活儿什么时候轮到侯爷亲自出马了?难不成,今夜司空家的人会出现?
这样想着,莫尘不由戒备起来。
可这种紧张感,直到宁侯巡逻到仓平街后,莫尘隐隐明白了什么。
第237章:快,打
“这油辣子面真是百吃不厌,越吃越好吃。”闻着那焦香的辣椒味儿,苏言不觉咽了一口口水。
“娘喜欢吃就多吃点。”
“嗯,你也吃。”
“好。”呆呆夹起一筷子面送到口中,嚼着。
他娘说好吃,就一定是好吃,只是他吃不出来味道,这几天嘴巴都苦苦的,吃什么都透着一股苦味儿。
苏言吃一口面,说道,“可惜你爹公务繁忙,不能跟我们一起来吃。不然肯定……”说着,在看到那一抹倾长的身影后顿住。
看苏言神色有异,呆呆顺着她视线看去,看到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后,亦是愣了一下。
莫尘还有……父亲!
看到人,呆呆随着起身,就在他要抬脚走过去的时候,听苏言说道,“你爹爹不是说他很忙吗?既然如此,那么他到这儿来肯定还是为了公务。如此,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搅为好,免得误了他的正事儿。”
呆呆听言,看看宁侯,点点头,“娘说的对,不能耽误了爹的正事。”说着,坐下。
不远处的莫尘,在看到宁侯来到仓平街后,就隐隐明白了什么。
侯爷这是拉不下脸答应邀请,所以只能来一场‘不经意’的巧遇呀。
继而,在明白宁侯心思后,莫尘就开始寻觅苏言和呆呆的身影。
在看到他们后,看到呆呆起身,就要朝这边走来的时候,莫尘:巧遇成功。
可是,随后看呆呆看侯爷一眼却又坐了下来。莫尘:……
小公子怎么又不过来了?那要怎么巧遇?难不成要侯爷走过去说‘咦,真巧,你们也在这儿呀!’
这太可笑了。
若是侯爷不能这样说。那么,要他走过去打招呼吗?
如果是,他倒是没什么拉不下脸的,就是不知道侯爷怎么想。
在莫尘犹豫着该怎么做时,眼见苏言母子默不吭声吃面,而侯爷就要目不斜视的走过,莫尘就要开口时……
“侯……二爷!”
听到这声带着惊讶的轻唤,莫尘停下脚步,转头,就看周靖忠站在路边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侯爷。
大概是没想到,侯爷在这用饭的时辰,竟会出现在这吵嚷的街道吧。其实,莫尘也没想到。
“卑职见过二爷,给二爷请安。”
“嗯。”
宁侯随应,周靖忠又指着身后两个年少的男女,对宁侯介绍道,“这是小女周影,这是犬子周鸣!你们两个快见过二爷。”
“见过二爷。”两人规矩见礼。
宁侯点了点头,随着对着周靖忠道,“周将军既然到了,那就去里面坐吧。”说完,宁侯径直走进面馆。
听到宁侯的话,周靖忠微微愣了一下,他跟宁侯有约好吗?为什么他不记得了呢?可是,听宁侯刚才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他们之前已经定好在这里见面一样。
周靖忠心里疑惑,可也不敢多问,赶忙跟着走进去。
“老板,四碗……”莫尘报着饭,不觉朝苏言这边看了一眼,才道,“四碗辣子面。”
“好嘞!几位稍坐,面马上就为你们做。”
看着与周将军同坐一桌的宁侯,呆呆对着苏言低声道,“父亲果然是有公务要忙。”
听言,苏言嘴角动了一下,似往上扯了扯,而后又拉平,点头,“你父亲既说有事儿要忙,自是不会有假。”
周靖忠带着一双儿女,围着宁侯坐下,看着宁侯,等待宁侯发话。然,却见宁侯坐下后,只是端坐着,竟是一言不发。
这一下子周靖忠坐立难安了!
这么大眼瞪小眼的,都闷不吭声的坐着,气氛尴尬到令人有些无措。
有心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却又不知该跟一个侯爷聊些什么。但,什么也不说,感觉也不得劲儿的很。
“世人都道宁二爷才貌双全,智勇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周将军之女周影开口一句夸,打破了沉默,却让周靖忠心里更加忐忑了。
因为这场合一个女儿家真不适合开口。可是……夸他,总归是没错吧。
宁侯听了,看周影一眼,淡淡道,“世人都道周将军之女,是个无盐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周影:……
周鸣:……
他妹长的确实是随了他爹了,看着威武雄壮的。可是,宁侯爷也无需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吧。
周靖忠:这个时候总不能说多谢侯爷夸赞吧?
莫尘低头,这是巧遇未能如他所想,心里不高兴了吗?
这一寒暄,还不如不寒暄,感觉气氛更加尴尬了,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相比周靖忠的坐立不安,宁侯却是一副分外闲适的样子。
另一边,呆呆一直在关注着宁侯这边的动静,不时的朝这边看一眼。看他与周将军等人,均一言不发的僵坐着。呆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要事儿要商议的样子。
苏言:也许他们的要事儿就是来这里吃一碗面。
呆呆正想着,见宁侯朝着他们看过来,视线从苏言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呆呆身上,静看着他。
“去吧,你爹在叫你过去。”
虽宁侯未出声,可眼神就是传召你的意思没错。
呆呆起身走到宁侯身边,“父亲。”
吓!
呆呆一声唤,惊的周靖忠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比他初当爹反应都大。
宁侯嗯一声,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周靖忠,“这是……我儿子呆呆。”
宁侯这介绍,带着丝丝不情愿,又带着掩不住的点点得意。一如他一直对呆呆的心情,被迫当爹他不愿意,可呆呆这个儿子,又让他满意。
“见……见过小公子。”
“周将军好,周公子,周小姐好。”
看着长的精致好看,又彬彬有礼的呆呆,周靖忠虽惊讶于宁侯竟有这么大的儿子,但又庆幸幸亏这位小公子性子不似宁侯。不然,一次寒暄又一次尴尬收场。
看呆呆与人见礼,宁侯坐在一旁,苏言静坐着,静看着,眸色悠悠。
呆呆遇人遇事,宁侯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这样稳稳的坐在他身边,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和靠山。
稚子尚且年幼,需要一个人护着他长大。
面馆内,几人心情各异。街头之上行走的三人满脸疲惫!
柳母看着柳邧,几乎是在请求道,“邧儿,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先回去歇息吧!”
“现在时辰尚早,再找找吧!”柳邧也很是疲累,“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把人给找到了。不然,怎么跟苏表妹的娘家人交代。”
苏言突然不见,又打听到她是被人带走的。这么一来,柳邧直接认定为苏言是被人强硬带走拐卖了。
不然,她怎么不回来?一定是被恶人控制着跑不出来。
心里这样认定,每日都忙于寻人就怕再晚一步,苏言连小命都没了。那时候,他们就更加没法向苏家交代了。
元氏跟在柳邧身旁,心里更是分外焦灼。自苏言不见的那一天起,她就去了周府,可被周府的下人告知,周夫人母亲过世了,周将军带着全家去奔丧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见不到周将军和周夫人,又不知该怎么跟柳邧坦白,又找不到苏言。几重压力之下,元氏更是焦灼不已。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人都瘦了一大圈了。看元氏这样,柳邧不怀疑其他,只认为她是太过担心苏言才会这样的。
这样想,再加上对元氏心存愧疚,为了让她安心,柳邧就找的更起劲了,简直是日以继夜的再找。
只是可怜了柳母,几天时间累的眼窝都陷下去了。累的她再也想不起跟柳邧纳妾的事儿了。
“相,相公,你看那里……”
在元氏的惊讶声中,柳邧和柳母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当看到人,柳邧精神一振,柳母满是激动,“是苏言,苏言!”
柳母喊着,在看到苏言身边那居高临下的男人后,急声道,“那个男人肯定就是拐了她的人贩子,你看他那表情,一脸的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柳母正说着,只见柳邧健步冲了过去。
“快,快,别让那恶人跑了。”说着,也疾步跑了过去。
面馆内,周将军看宁侯走到苏言跟前,心里忐忑,鼓起勇气道,“敢问侯爷,苏小姐是……”
周靖忠一直好奇苏言是宁侯什么人。这次既然巧遇到了自然分外想问一问。
宁侯听了,居高临下看着苏言,少时,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突然之间……
嘶!
头发突然被人给拽住。
“邧儿快,我抓住他头发了,你快去报官,快……”柳母最是生猛,冲过来,跳起来,一把抓住宁侯头发,叫喊着,两只手上来,扯着头发直往下拽,试图将他给摁倒地上暴打。
莫尘不过是去方便一下,再回来,就看到他家侯爷正被一个妇人拽着头发打。
莫尘:……
第238章:表妹夫
“你这个恶贼,做什么不好,竟然贩卖良家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母骂着,一手揪着宁侯的头发,抬手对着他的背又是一下。
嘶!
一拳下去,柳母咧嘴,只感自己手生疼。
“元磬,你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呀!”
打他一下,落的自己手疼,柳母不乐意再下手了,直接招呼元氏过去。年轻人力气大,打起来更解气!
元氏从呆愣中回神,赶忙跑过去!
“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在柳母高声的口号声中,元氏抬手。
“住手!”
“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
元氏手刚扬起,还未落下,几道高呼惊呼的声音一并落入耳中。
听着声音,元氏望去,当看到周靖忠,惊讶,“周将军!”
这会儿周靖忠哪里顾得上元氏的惊讶,他看着头发凌乱的宁侯,只觉得心惊胆战。
“咦,周将军?!”刚要跑去报官的柳邧,也看到了周靖忠,楞了一下之后,大步走上前,“周将军既在。那么刚好我也不去特意跑去报官了。”
说着,手指向宁侯,厉声道,“周将军,此人乃是作下作勾当的无耻之人,还望周将军将人带过去官府好好审问,看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恶毒事。”
看着疾言厉色的柳邧,周靖忠难掩同情的看他一眼,可怜的柳邧,他一定不知道被他娘打的这位,不止是无耻之人,还是即将要取了他们性命的人。
还有,若要审问,也只有他审问他的份儿。
莫尘:他家侯爷不过是想来一场不经意的巧遇而已,这至多称的上是扭捏,怎么就成了下作勾当了呢?
看周靖忠不言,柳邧只以为他是被他揭发的事给惊住了。
‘没想到近在我眼前的人,竟是个做下作勾当的人’,周将军一时惊讶也是正常。
待他惊讶过后,只会将人带去官府处置。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用再担心‘恶贼’跑了,柳邧放下心来,抬脚走到苏言跟前,满是关切的看着她,“苏家表妹,你还好吧?”
苏言:她中毒了,说不上好。不过,刚才柳母打宁侯的画面,不由的让她眼睛极度舒适。
看苏言没吭声,柳邧有些歉疚道,“对不住,都是我们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这想拐卖你的人已经被逮到了,周将军自会替你做主的。”
拐卖她的人?!
苏言听着,顺着柳邧视线看向宁侯。
看着那头发凌乱,眉头微皱,表情迷茫,看起来突然变得有些呆萌的男人,苏言嘴角动了动,这是被打蒙了吗?所以,这会儿是不是怀疑自个在做梦?
不过,这模样,倒是比他一直以来那傲然妖魅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柳邧在这里对苏言表着关心,元氏瞧着周将军,看着那被他们打的人,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儿来了。
首先周将军望着人贩子的眼神,竟透着畏惧和害怕,这就很不对劲儿呀。
堂堂一将军害怕一个人贩子,这没道理呀。
其次再是那人贩子的穿着,元氏仔细瞧着,她也没看出是什么料子,不过看着竟是比周将军的还要精细就是了。
一个人道贩子让一个将军害怕,还比一个将军穿的要好,这说明什么?
在元氏心生不安时,看周靖忠走到那长的既好看人贩子跟前,小心翼翼道,“二,二爷,您可还好?”
周靖忠问着,望一眼宁侯凌乱的头发,心里很想给他整理一下,可不敢。
周靖忠这姿态,让元氏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开始惶恐起来。
宁侯渐渐回神,抬手摸一下自己头发,又随即把手放了下来,闭了闭眼,转眸看向周靖忠,不温不火道,“你瞧着我现在好吗?”
这个,周靖忠不敢回话。
虽然他想说就算是头发乱了,宁侯爷看着还是一样的好看,另一种模样的好看。但,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
万一话出口,被宁侯定为调戏,那岂不是找死吗?
只是周靖忠此时的沉默,已然证明了宁侯的狼狈。宁侯如是理解,转眸,再看那正对着苏言关心备至的柳邧,眼睛微眯,随着豁然出手。
对宁侯反应,早有准备的苏言,在宁侯抬手瞬间,极快将柳邧给拉开。
然,纵然苏言动作已是极快,竟还是没快过宁侯,结果柳邧肩膀上还是挨了一下,人承受不住那股气力,后退几步还是倒在了地上。
“相公!”
“邧儿。”
在元氏和柳母的惊呼声中,周靖忠心砰砰跳着,看着倒在地上的柳邧,心里暗腹:幸而刚才苏言拉了他一下,不然刚才宁侯那一掌就不是落在他肩上,而是落在他胸口了。
那时候,柳邧还能不能喘气,还真是难说。
宁侯动作出,周影心里发紧,她父亲不是说宁侯虽名声不好,但脾气尚可吗?
这一生气就能把人弄死的性子,哪里就称得上脾气尚可了?这根本就是暴戾。
这边,柳母见自己儿子被打,顿时就激动开来了,跳起来嚷道,“你个杀千刀的人道贩子,你拐卖良家女不说,你还打人?看来,今天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说着,撸袖子,看着宁侯头发,冲过来就要再战。
不知是不是苏言的错觉,她感觉在柳母盯着宁脩头发朝着这边冲过来的时候,他好似往后退了一下。
这是生怕再被抓头发吗?
心里这样想,嘴角动了动有些想笑,真想看他再被揪头发,不过也只能想想。所以,在柳母冲过来的时候,不等其他人有动作,苏言就先一步将柳母拦了下来,拉住她胳膊,在她要发急时,开口道,“伯母,他不是人道贩子,他是我相公。”
他是我相公!
苏言一句话,柳家人惊讶,周家人惊心。
而宁侯在听到苏言对人介绍,他是相公时,那种新媳妇儿初见人的感觉骤然而生,下意识的想抬手整理一下头发。
可手刚抬起,马上又放了下来,脸色不甚好看。
本还坐在地上疼的呲牙的柳邧,听到苏言这介绍,愣了愣道,“这么说,他是表妹夫了!”
这次苏言没忍住,笑了。
第239章:突然羞恼
表妹夫?!
柳邧这称呼出,喊的周靖忠都直愣神,侯爷变妹夫?!这一下子感觉柳母打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因为按这么算的话,侯爷不是还应该唤柳母一声伯母吗?
长辈收拾晚辈,很正常,很正常。
莫尘:……
侯爷本意只是想把苏小姐送到柳家,好好学学以夫为天而已。结果,苏小姐什么都没学会,但却把侯爷变成了妹夫。
所以,侯爷一番盘算,最后只落得自己多了个姐夫,还有会扯着他头发打的柳母吗?
莫尘无语望天。
“妹夫?!”宁侯被喊的愣了一下,呢喃一声,随着抬手,“你骂谁……”
看宁侯又抬手,苏言赶忙抓住,“哪有骂人?咱姐夫只是叫你。”
咱姐夫?!
宁侯直盯着苏言,抿嘴,“你跟谁咱?”
“除了相公我还能跟谁咱?”说完,不看男人一脸不适的样子,拉着他朝一边的椅子上走去,“你就算是要发脾气,也先把头发给整理一下吧!顶着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火的样子就像是个斗鸡一样,让人看了笑话。”
斗鸡!
莫尘想一下斗鸡的样子,又看看宁侯,嘴角动了动,别说,还真是够形象,够贴切的。
“苏言,你是故意火上浇油是不是?”
“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就收起你那实话,我不爱听。”
苏言听了,对她笑笑,将他摁倒椅子上,开始给他束发。
宁侯不想被她伺候,可他又不想顶着这乱糟糟的头发走。所以,一脸不情愿的坐着,脸色难看。
感觉自己又被强迫了。
“别乱动,会梳歪。”苏言说着,给呆呆梳头的习惯动作冒出来,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苏言!!”
看男人炸毛,苏言干笑,“抱歉,一不小心把你当成呆呆了。”说着,给他顺顺胸口,“好了,别气了!一生气就又变斗鸡了,这模样是在有损你形象。”
形象?他这会儿还有个屁的形象。
周靖忠站在一边傻傻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时候退下比较好,偏偏又迈不开脚。因为宁侯此刻的样子……
明明瞧着气焰更盛,但为何看着还是有种吃瘪之感呢?
带着这感觉,周靖忠看向苏言。
看着她面对侯爷怒火,嘴上说着小意的话,可惶恐在哪里呢?
那给侯爷束发的手稳稳的,脸上表情更是风轻云淡的,这是对侯爷的怒气已习以为常了?还是确信侯爷不会对她如何呢?
看在宁侯瞪眼时,苏言却还对着他笑的样子。周靖忠忽然理解宁侯为何要送她去柳家学规矩了。
什么是以夫为天,她确实是认识的不够。
这边呆呆看他爹娘相处和睦,刚才又见苏言对柳家的人多有维护。继而,脸上带着笑走了过去。
“我是呆呆,表舅舅好。”
这次轮到柳邧被喊的发愣了。
表舅舅?
“你是……是苏表妹的儿子?”
“嗯。”
听言,柳邧神色不定,边上柳母的脸色就更加精彩了。
苏言不但已经嫁人了,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而元氏看着呆呆,想想苏言的年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周夫人在前面马车上,左等右等等不到周靖忠三人,继而下来寻人,当经过面馆,看到周靖忠和周影,周鸣三人,抬脚走进来,“你们在这里作甚?是要在这里用饭……”
话说一半,在看到宁侯的身影时,心里一惊,忙上前,福身请安,“臣妇见过侯爷,给侯爷请安!”
侯爷!!!
周夫人这一声请安,苏言感觉整个面馆好似都静了,众人神色各异,有惊骇,有忐忑,有迷惑。其中,宁侯的脸色最是难看。
看宁侯脸色阴沉,莫尘心里了然:在外,侯爷什么时候不是光鲜亮丽的,包括在战场上,侯爷也同样衣着光鲜,何曾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所以,这个时候被周夫人捅破身份,侯爷脸色能好才怪。感觉被自报家门的丢人了。
侯爷脸色难看,有人心里更加慌乱了。比如柳母与元氏。
而柳邧在惊愣过后,看着宁侯,对着苏言,皱眉道,“我这表妹夫,是宁侯爷吗?那个……”世人口中的佞臣宁侯?
苏言点头,“嗯。”
他是侯爷没错,不过愿意不愿意做表妹夫,不好说。
闻言,柳邧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表情很是微妙,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只听……
扑通一声响,柳母晕倒在地。
本来周夫人那声侯爷,就已经够让她心惊胆战的了。可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盼着万一是周夫人认错人了呢?
带着这一盼望,柳母努力坚强着。可现在苏言这么一点头,宁侯身份被确认,柳母再也承受不住那份压力,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意识消失前,脑子里满满都是她揪着宁侯头发,打他的画面。
“娘!”
在元氏的惊呼中,柳母死死的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晕的更彻底。
醒来有侯爷,太可怕了,还是晕死过去的好。
“娘,娘……”
在元氏的呼喊声中,宁侯摸摸被苏言束好的头发,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恭送侯爷。”
周靖忠忐忑恭送,待宁侯走远,直到看不见,默默吐出一口气,看着柳家三人,抬脚走过去,对着眉头紧皱的柳邧道,“所谓不知者不罪,你之前不知宁侯身份,无意冒犯,宁侯应是不会怪罪的。”
周靖忠这么说着,却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柳母。柳邧只是喊了一声姐夫,尚能饶恕。但,她可就难说了。
慢说是侯爷,就是寻常之人,突然被个婆子拽头猛打也是会恼火的。所以……
“回去给你娘做点好的吃吧。”说完,周靖忠叹一口气,抬脚离开。
“相,相公,刚刚周将军那话,是,是什么意思呀?”元氏心扑通扑通跳着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临死让她吃点好的意思。
他只是出门找表妹,没想到最后却给他娘找来一顿断头饭!
这,柳邧可是不能接受。
另一边,马车之上,周鸣看着周靖忠道,“父亲,柳邧与柳母两人做的事,您认为哪个更让宁侯难以饶恕?”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柳母。”
柳母可是都上手了。
周鸣听了道,“既是如此!那为何宁侯爷却掠过柳母,最先对柳邧动手了呢!”
“这个,定然是因为柳母是妇人,侯爷不好动手吧!”说这话时,周靖忠都觉得他好似把宁侯想的太好了。
周鸣听了,呵呵一笑,低声道,“父亲,如果宁侯是这么有风度的人。那么,影儿刚才应该也不会听到无盐两个字了。”
周靖忠无言以对。
看周靖忠无言反驳,周鸣悠悠道,“所以,儿子以为侯爷未对柳母动手,不是因为她是妇人。而先对柳邧出手,也并非是因为他喊的那声妹夫。而是因为,他对这个苏表妹太过关心罢了。”
听言,周靖忠神色微动,“你的意思是……”
“自家的女人容不得别的男人大献殷勤!比起那声表妹夫,柳邧对宁夫人的关切,才更让宁侯不高兴。”
×××
“侯爷,柳邧并非是有意冒犯,你就别……”
“闭上你的嘴,下去!”
苏言一句话,某人直接怒了,直接把人给赶下了马车。
这次呆呆看着苏言被赶下车,却没跟着下去,而是看着宁侯道,“娘亲也真是太不懂事了,明明知道父亲不耐见表舅舅,作甚还偏在父亲跟前提他?父亲你凶她凶的对!”
这话,宁侯初听觉得还挺顺耳。可是,越品越不对味儿。最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巴抿了抿,对着踹了过去。
幸而呆呆早有防备,宁侯一伸脚,他机灵躲开了。
“你,也给我下去。”
这一句,满满都是羞恼,莫尘听出来了,呆呆也听出来了。
第240章:本侯心悦于你
把苏言赶下去,又把呆呆赶下去,眼前干净了,耳边清静。但宁侯却后悔了!
把那母子俩都赶下去,他这一肚子气朝哪儿发。
就该留他们在车里看他脸色才是。
宁侯这样想着,又想到呆呆刚才说的话,抿嘴,少时开口,“莫尘。”
“属下在。”
“上来。”
莫尘:……“是。”
莫尘心里有些忐忑的走上马车。
忐忑是因为自从被迫陪寝之后,每次跟宁侯单独相处,他心里就有些发怵,不由自主的总是往宽衣解带上想。
走上马车,虚坐在宁侯对面,恭敬而肃穆的望着他,“侯爷。”
莫尘渴望用自己的刚正与正经,击退宁侯的任何歪门邪想。
“你也觉得本侯是那种惯会拈酸吃醋的人吗?”
咦?
听到宁侯这话,莫尘一脸的迷茫。
拈酸吃醋?谁?侯爷吗?他吃谁的醋?
莫尘先是惊讶,后是疑惑,接着回忆,最后恍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宁侯脱口道,“侯爷,原来您对柳邧动手并不是因为他无意的冒犯,而是因为他对苏小姐……唔!”
“滚下去。”
腿上挨了一脚,莫尘麻溜下车。
走下马车,莫尘轻吁一口气,他本来只是想让侯爷知道,他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罢了,没想到一不小心失言了。
同时也明白了,宁侯之前突然的羞恼是咋会事儿了。
明了之后既感不可思议,侯爷竟会因柳邧对苏言的关心而大发雷霆,侯爷是怎么想的?
相比苏言被柳邧关心,柳母揪着他的头发打,不应才是他最恼火的吗?
莫尘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对着马车内宁侯,轻声道,“侯爷,要不属下去请李太医过来一趟吧!”
这话出,随着一个茶杯从马车内丢了出来。
莫尘本能闪躲,看着摔落在地的瓷片,莫尘正欲认错,就听……
“去带李太医过来。”
莫尘:……“是。”
另一边,被赶出来的苏言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娘,我们现在去哪儿?”
苏言想了一下道,“接着去吃面吧。”
“还去吃面吗?”
“那,要不回去哄你爹?”
呆呆想了一下,“还是去吃面吧。”
他爹刚才踹人的动作,可不是来虚的,而是来真的。
所以,还是暂时不要回去的好。
苏言听了笑了笑,看来呆呆跟她想法一致,比起哄某人,他们还是都希望某人能自己消火。
柳家
“娘,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吗?”
柳母幽幽转醒,看着元氏,听着她声声关切,眼神绝望,她一等死之人,怎么可能会好呢?
打侯爷,又想把侯爷夫人纳到柳家做妾,就这两件事,已足够被拉到菜市口见刽子手了。
“邧儿,元磬,等我死了,棺材也不用买白糟践银子,你们就用席子把我卷起来给跟你爹葬葬在一起就行了……”说着,想到自己头身两分家的惨状,连遗言都说不下去,呜呜的哭了起来。
“娘,这好好的,您咋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现在看着是好好的,可很快就不一样了。”柳母说着,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从来想过她最后会是这么个死法。
“待我死后,你们生了崽儿后,记得跟我孙子说,他奶奶是死于自己的胆色,绝对不是死于自己的愚蠢,知道?”
“娘……”
元氏正要劝慰,就看柳邧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相公,你去哪儿呀?”
“我去见宁侯爷。”
闻言,元氏一愣,急忙追了出去,“相公,你去见宁侯作甚?是去求情认错吗?”
“相公,相公!”
“你去了可要好好跟侯爷说呀,相公……”
元氏追着,喊着,看柳邧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
看着柳邧的背影,元氏忧心忡忡。因为柳邧实在不是那会花言巧语,机灵圆滑的人,他去见宁侯爷她实在不放心。
×××
“苏小姐,小公子,侯爷即将启程回京,请你们回去。”
闻言,苏言看看天色,心下疑惑,天马上就黑了要启程回京?怎么这么突然?难不成因为发型乱了,让他连边境都不想待了吗?
心里这样想,却没多问,同呆呆一起随护卫回去。
“你来见本侯作甚?”
苏言同呆呆走到门口,听到宁侯这话,不觉朝里望了望,当看到宁侯对面站着的竟是柳邧时,苏言不由停下了脚步。
“小民来这里,是来向侯爷赔罪的。”柳邧说着,在宁侯跟前跪下,恳切道,“之前不知侯爷身份,多有冒犯,还望侯爷恕罪。”
“若是本侯无法饶恕呢?”
柳邧听言,抬头看着宁侯,静默少时,开口,“若是侯爷怒火难消,难以饶恕。那么,请侯爷容许小民替母受罚。”
“若是本侯不容呢?”
柳邧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苏言:显然这么任性刁蛮的男人,是柳邧所没遇到过的,他懵逼也是正常。
看柳邧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宁侯没什么表情道,“既已无话可说,你可以去牢里待着了。”
来请罪,等于自跳火坑。
柳邧苦笑,民间一直传宁侯脾气古怪,性情极差,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不过,这次行事莽撞的确实是他,侯爷怪罪也是在所难免。
为官者,边境的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为了银钱尚敢草菅人命,更何况一个常入战场的侯爷了。
在他的眼里,处死一人,就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长叹一口气,柳邧看着宁侯,恳求道,“今日之错全在我一人,还望侯爷绕过家母,亦不要为难吾内人。”说着,叩首,“在此小民先叩谢侯爷了。”
宁侯看都未看他一眼,更是连句话都懒得在与他多言。
“另外,还望侯爷能够善待苏表妹。”
听到这话,宁侯眼帘抬了抬。
柳邧神色坦然,“苏表妹虽然性子粗野,人有时也有些过于泼辣。但其心性并不坏,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还望侯爷平日里不要与她计较太多。”
说完,柳邧对着宁侯再次叩首,而后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当看到杵在门口的苏言和呆呆时,脚步顿了顿,看着苏言,犹豫了一下开口,“表妹,你无需在中间感到为难。所以,不用替我求情。对侯爷,我确有许多冒犯之处。”
“你不就是叫了他一声表妹夫吗?没事,侯爷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他……”
苏言话未说完,就听柳邧道,“不止是这样!其实我,我过去在做学问的时候,还写过不少辱骂侯爷的文章。”
苏言:……
哪个需要他坦白了?他是不是活过来。所以特别来这,想给自己讨一个特别的死法?
“我就算是被侯爷处置也是死有余辜,表妹无需感到愧疚,也请替我代话给元磬和家母,告诉她们,我是罪有应得,让她们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因我而心生怨恨。”
苏言:念书竟能念到不畏生死吗?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去牢里待着了。表妹,我们,后会无期。”
苏言站在原地,看着柳邧那难掩悲壮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么勇敢的人,也许该令人敬佩。可是,她为啥觉得他这么傻气呢?
“若是不放心他一人在牢里,本侯也可送你一并过去。”
苏言听言,收回视线,抬脚走进去。
呆呆抬脚正要跟着过去,却被莫尘给拉住了,“小公子,属下先送你回去梳洗吧。”
听言,呆呆看看莫尘。
莫尘低声道,“侯爷有话要与苏小姐说,小公子还是暂且不要打搅为好。”
呆呆听了点头,随着莫尘走了出去。
当走到窗前,呆呆脚步陡然停下,哧溜跑到窗前,耳朵贴了上去。
莫尘忙上前,“小公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呆呆不吭声,对莫尘的话充耳不闻。
莫尘不敢硬拉,只能劝说,可劝着劝着,在听到宁侯开口时,他即刻闭嘴,不觉也竖起了耳朵。
“刚才柳邧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觉得呢?”
“我自然是。”
宁侯听了,盯着她,只看,不说话了。
苏言不动不言,随他盯着,一点没觉得不自在。
良久,宁侯看着她,悠悠开口,“本侯刚看过太医了。”
苏言:这话她不懂。
“李太医说本侯身体很好。”
“恭喜侯爷。”
宁侯看苏言一眼,“就是喜好有些异于常人。”
苏言:嗯?
“既身体很好,未中毒,也未被下蛊。那么,既已发生了,本侯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宁侯看着苏言,不紧不慢道,“苏言,本侯心悦于你。”
第241章:没经验害死人呐
本侯心悦于你!
本侯心悦于你。
宁侯的话,苏言清楚听到了,却又默默回忆了一下,看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确定没听错,又仔细的品了一下。
心悦于你?!这意思是……
“侯爷,你的意思是……喜欢我?”
苏言问的不觉有点小心翼翼,脸上是难掩的怀疑。因为昨天晚上在梦里,她还梦到宁侯这狗男人居高临下,一脸讥笑的看她毒发吐血而亡。
梦境记得清楚,宁侯那张无情,看笑话的狗脸还依旧清晰在。这转脸就听到他说这话,苏言很有理由怀疑,宁侯是不是在盘算什么阴谋阳谋。
看苏言满脸怀疑的表情,甚至她还仔细瞅了瞅他的头。那眼神……是怀疑他撞到脑袋了吗?
“不用看了,本侯已经摸过,也确认过了,脑袋上没有包,我没被人打,也没撞到门。”
“所以,你说喜欢我是真的?”
宁侯听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是真的!”不过,她再问下去就不一定了。
毕竟,一个女人在他说喜欢时,没有惊喜,只有咦?咦?咦?
苏言这怀疑他有病的表情,让宁侯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病。不然,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不过,不可理喻的事他也做过不少,比如想娶她就是。
虽不可理喻,但既然摊上了,他也认了。
可现在,宁侯觉得他妥协的太早了,也许他还应该再挣扎一下。
再挣扎一下,万一过些日子他想起她,这心里不再烦乱呢!
“本侯收回刚才说的话。”宁侯说完,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收回?
收回喜欢她?那可不行!
宁侯这表白,在苏言看来,对她等于是当庭释放。是对她强他之事不再追究的最美宣读。
马上就要变清清白白的良家妇女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侯爷呀!稍等,稍等一下呀!”
停下作甚?看她那张煞风景的嘴脸吗?
心里这样想,理智让他不要理会,可脚却擅自停了下来。
宁侯:……
这不受控的动作,让宁侯真的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中毒了?若是没中毒,怎么就出现了跟宁子墨一样的症状呢?
为何言行不受脑子控制了呢?
听说宁子墨为了不让自己变沙雕,已经自行躲到庙堂了,他想利用佛主的力量,来对抗对苏言那不正经的情愫。
据说,为了抵制那不该有的邪念,宁子墨每日靠大口吃肉和大口喝酒来宣泄心中苦闷。
对此,看着那对着自己喝酒吃肉,却还想指望他渡劫的宁子墨,宁侯很想知道佛主怎么想。
看宁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苏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看着他,肃穆道,“侯爷,其实我也喜欢你。”
苏言说完这句话,本以为宁侯会脸色稍缓,结果意外的发现,他脸色好似更加难看了。
刚才只是面无表情,这会儿那张妖魅的脸都开始讥笑了,“如此,本侯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呀!”说完,拂袖而去。
那袖子甩的,几乎甩到苏言的脸上了,幸亏她躲的快。
宁侯袖子甩成这样,让苏言清楚知道她告白失败了。
她明明说的是喜欢没错呀!她是在表示与他两情相悦呀,又没有拒绝,怎么就惹了他呢?
难道是她表白的方式不对。或是……
苏言盯着宁侯那狂霸拽,满身充斥着王八之气的背影,眼睛眯了眯,或许男人刚表白完,接着就变心了?还是突然对她就没感觉了?
这想法出,苏言望着宁侯背影又吼一嗓子,“侯爷,我也喜欢你呀!真的喜欢。”
苏言喊的分外认真,却不知这让宁侯更加恼火。
他耳朵聋了吗?喊那么大声作甚?是为了掩饰心虚吗?
看宁侯头也不回,当她放屁一样的离开。
苏言脑子有点懵,先说喜欢是他。然后等她回的时候,却又被拒绝了。
所以,她今天是被表白了?还是被拒绝了?
苏言自己有点犯糊涂。
“娘。”
闻声,苏言转头,看到呆呆和莫尘,“你们两个没回去……你们俩偷听?”
“没有,我和莫护卫回了自己院子,刚有些不放心,就又过来了。”
“是吗?”苏言问着看向莫尘。
莫尘:“是……是吧!”
听莫尘变结巴,再看他那闪躲的眼神,苏言抬手在呆呆后脑勺拍了一下,“臭小子!”
呆呆嘿嘿笑笑,摸摸后脑勺,看看莫尘。
接收到小公子的视线,莫尘:惭愧,惭愧!都是他不会说谎,害的小公子挨打了。
“这么说,你们刚才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点。”
苏言听了,不由撇嘴,哪怕是听到最后一点,也都是正好见证了她告白被拒的画面。
前世今生,那种心驰荡漾的爱情,苏言都没经历过,也没感受过。所以,刚才一不小心把告白喊的想喊街一样,也不无可能。
哎!
没经验害死人呐。
第242章:差点要了命
听完苏言那好似嚎叫的告白,宁侯心气很是不顺,在书房呆坐了一会儿,心情不但没好一些,反而更加烦乱。
继而起身去了关押司空星儿的暗室。
“你尽管告诉你家侯爷,想要我拿出解药,妄想!”
“我就是把解药喂狗,也绝对不会拿出来给他救那个女人的,他就等着给那个女人收尸吧!”
“宁脩他想关尽管关,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我司空家的人没有怕死的。若他想用死来要挟我,那他就想错了!”
“卑鄙无耻,下流,残暴,恶贼……”
最后这话是骂谁的不用说,定然是宁脩无疑了。
守在外的人,听着司空星儿的叫骂声,心里十分恼火,若非有侯爷的命令,他们即刻就进去要了她的命,哪里容得她如此无法无天。
心里隐忍着,当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抬头望去,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即刻跪地,“侯爷!”
宁侯点点头,在听到暗室内司空星儿的叫骂声时,宁侯静静站了一会儿,抬脚走进去。
骂的正痛快的司空星儿,听到脚步声,转头,当看到宁侯时,本来愤怒变为悲愤。
虽然最初是她别有用心骗人在先,可是在知道宁侯早就识破她的算计,从开始就只是在跟她做戏时,司空星儿马上忘记了是自己最先喊战的,只记得宁侯卑鄙骗了她。
所谓做贼的喊做贼,指的就是司空星儿这种人吧。
“宁侯爷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儿了?”
声调比刚才对着墙壁骂人时更加尖利,听着极是刺耳。
宁侯听着微微蹙了蹙眉头。
听着这声音,宁侯恍然觉得苏言刚才吼着说喜欢他的声音,简直称的上是柔情似水了。
“宁侯来此是来向我求取解药的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绝不可能!”
司空星儿说这话时,眼里除了激动和愤怒,更多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苏言!
她司空星儿和苏言比又差在哪里了?
差哪儿了?差在你对他来说是仇人,而苏言对他来说……是犯人。
就起点来说,她们两个在宁侯眼里都是不能饶恕的人。只是,现在看来,犯人是可以翻身的,而仇人只能是仇人。
宁侯听着司空星儿的鬼叫声,抬手掏了掏耳朵。
不可能为什么要说两遍,他又不聋。
“你刚才说让本侯等着给谁收尸?”
“苏言!就是那个被宁侯爷您放到心坎儿里的女人。如果她死了,侯爷一定会很伤心吧?”
司空星儿说完,等着看宁侯生怒,然却没曾想,他却只是笑了笑。然后……把她放了!
这是什么骚气的操作,司空星儿不懂。守在外的护卫同样不懂!
过去但凡是犯到侯爷手里的人,那是哭爹喊娘叫祖宗都没用,侯爷说不饶就不饶。怎么今儿个?难道侯悦欠骂?
骂他一顿就能脱罪,脱身了?
“宁脩,你就算是放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感激你的。”
“本侯不需要你的感激,多余!”宁侯说完,抬手。
护卫上前,将司空星儿给带了出去。
宁侯在暗室坐着,想着司空星儿刚才说的话,轻喃,“心坎儿里的人吗?”
扪心自问,还未到那一步。所以,对她视而不见,他应照样能做得到。
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思,再加上今天的事儿,让宁侯觉得心里挂着一个人,是一件很烦心的事。所以,他觉得心里还是空着好,不能因为觉得床空,就这么轻易妥协。
这边宁侯还想再挣扎一下。另一边,苏言盯着莫尘开问,“你跟在你家侯爷身边的时间长,凭着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刚才突然翻脸的原因是什么?”
“回苏小姐,这个属下也……”
“你敢说不知道,我这就去告诉宁脩,你偷听他告白。”
莫尘:……
“偷听他说话已是犯了忌讳。那么,偷听他告白一定是死罪。”
莫尘:……
苏小姐一定不知道,她吓唬人的样子真的是像极了怡红院的老鸨。那嘴脸和那气势,一看就是逼良为娼的老手,甚至可说是高手。
所以,这会儿他被唬的心都扑通扑通跳着。
想着,莫尘不由的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小公子。
这几年小公子跟着苏小姐,竟然没长成一个纨绔混混,也着实不容易。
带着对呆呆的赞叹,莫尘看看苏言。
其实莫尘可以不必屈服的。但又觉得他多说两句或许也并非是坏事儿!
“回苏小姐,侯爷为何突然不高兴,属下也不敢确定。不过,凭猜测,或应该于苏小姐您的语气有关。”
“此话怎讲?”苏言认真求教。
“苏小姐说喜欢侯爷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看起来都像是街头流氓调戏良家妇女。”
苏言:……
“我明明说的很认真的。”
莫尘点头,铿锵有力道,“就是很认真调戏的那种。”
苏言:……
看莫尘一点也不想开玩笑的样子,再加上他那不会开玩笑的性子,苏言不由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转眸看向呆呆,“真的是这样?”
“反正比起爹的严肃认真,娘看起来有点不着调!”
苏言:……
不着调?呆呆还是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
所以,今天一个表白,她感觉先是被男人翻脸了,接着又被儿子嫌弃了?
感觉有点惨。
可为啥一点都不伤心呢?
难道是因为,被喜欢的都有恃无恐吗?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莫尘和呆呆听了,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呆呆看着莫尘道,“我刚才话说的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小公子刚才说苏小姐的话很贴切。”
莫尘说完,看呆呆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莫尘正疑惑,就听呆呆说道,“莫护卫,其实比起你宽慰我,我更希望你是选择维护我娘。哪怕我娘做得不对,但在她被人指责时,你还维护她,不讲理的维护。”
闻言,莫尘心头微动,想说点什么时,呆呆已转身离开。
看着呆呆的背影,心里:小公子说这话时那语气真的很像侯爷。
屋内,苏言躺在床上,望着床幔,宁侯突然的表白,太意外。
不过,虽意外,但也不算是坏事儿。
至少对呆呆来说不是坏事儿。
爹娘和睦,孩子才会更茁壮。
至于对她,单纯的把宁侯当饭票,忠诚于他,也挺好。其他,不多想,想了也没用,毕竟现在性命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所以,情情爱爱……
苏言抬手摸摸自己心口,感觉她也许不如宁脩。
宁脩既说了心悦于她,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有荡漾。而她,一潭死水。
所以,如果宁脩愿意,她可以真心跟他一起过日子。至于其他的,宁脩做不到只爱她一个,而她做不到爱他!
爱情这课题,是一道糊涂题,想多了伤脑,不小心还会伤心。但,不奢求太多,不较真太多,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想着,苏言忽然想到什么,腾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摆正姿态,轻咳一声,“宁脩,我喜欢你!”
话出口,苏言撇了撇嘴,随着……
“宁脩,我喜欢你!”
眼里没有痴恋,咱只能靠声高了。
吼一嗓子,苏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嘴笑笑,走到床上,翻身睡去。
×××
之后,宁侯经过拐角,听到转弯处,“宁脩,我喜欢你!”
坐在书房,听到窗户下,“当家的,我好中意你。”
躺在内室,听到墙根处,“孩他爹,我心悦你呀!”
在洗浴间,听到房顶上,“侯爷,我好好中意你呀!”
闻声,抬头,房顶一个洞,洞里一张脸,一头还黑往下垂着。乍一看,鬼!
“嘻嘻,侯爷……”
宁侯看到,没多想,拿起手边皂角就丢了过去。
苏言闪躲很快,只是躲过了宁侯丢过来的皂角,却忘了这是在房顶上。
“啊……”
瓦片掉落的声音,伴随着叫声一并传入耳中。
宁侯抿嘴,无声按着心口,闭了闭眼。
掉落在地上的苏言:日,这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向男人表白。
捂着心口坐在浴池里的宁侯:该死的,差点被一个女人的表白要了命。
第243章:言言呐
早起,莫尘看宁侯脸色不佳,气色也不是太好,关切道,“侯爷,您可是哪里不适吗?”
“没有。”
“可您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要不属下请太医过来给您探探脉吧?”
“不用。只是没睡好而已。”
莫尘:咦?
他家侯爷既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人,又非那忧国忧民的人,也不是那做了坏事儿就会心里不安的人,怎会睡不好呢?难道……
难道是想苏言想的?!
这想法出,莫尘脸上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看莫尘神色,宁侯虽不能精准的猜到他在想什么,但绝对满脑子都是不敬。
“再给我想那些乌七八糟的,我就送你去陪莫风。”
听宁侯提及还在反省受罚的莫风,莫尘心里抖了抖,“侯爷恕罪,属下知错。”
看着跪地认错的莫尘,宁侯没叫起,只是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脸色不甚好。
有一个像讨债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在眼前,喊着喜欢他的人,宁侯脸色能好才怪。
生平第一次他同一个女人说喜欢。可得到的结果,却不是她的欢喜与激动,而是……阴魂不散,还有恩将仇报!
就是恩将仇报没错。
她那身白裙,那一头黑发,然后以倒挂金钩的姿势,像鬼一样,向他说喜欢的方式,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该死的女人!
现在想到那副鬼样子,宁侯还心有余悸。
她打扮成女鬼的样子,对他说喜欢,是想把他带入地府吗?
宁侯现在怀疑,苏言她是想把自己给作成寡妇。
“侯爷,三殿下来了。”
听到护卫禀报,宁侯抬眸,看三皇子宗治已凝眉走进来,看脸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脩,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所以希望你能够如实的回答我。”
看三皇子那严肃认真的样子,莫尘:难不成侯爷给三皇子药物加料,让他伤口难以愈合的事儿,他知道了?
莫尘思腹间,听三皇子开口问道,“苏言她现在到底是已经死,还是还活着?”
听到三皇子这问题,莫尘不由抬眸。
宁侯看着三皇子,不紧不慢道,“三皇子想知道这个作甚?”
难不成是想听从大公主的话,想和她再续前缘吗?若是……
宁侯品味着心里那陌生又繁杂的感觉,依旧不承认他是一个惯会拈酸吃醋的人。
宗治不知宁侯心中所想,看着皱着眉,坦诚道,“不知为何我这几日总是梦到苏言。”
三皇子这话出,莫尘极快的看了宁侯一眼,而后低下头来。
宁侯:“是吗?那真是好巧,我最近这几日也经常梦到她。”
三皇子听言,咦了一声。
你梦到她什么?梦到又被她给强了吗?
这话在三皇子嗓子眼过了过,随即又咽下去了。
这话,宁脩听到了定然不痛快。而他也没必要废嘴,最后落得个自讨没趣。
不过,不管宁脩是梦到了苏言什么,这是不是也证明,宁脩对苏言也是‘日思夜想’?
三皇子心里这么嘀咕着,对着宁脩道,“我不止是晚上梦到她,我白天好似还看到过她。”
说这话时,三皇子自顾想到那一闪而过,随着就不见的白色身影,并未注意到宁侯开始往下垂的眼角。
只拧眉道,“只是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鬼?所以,我才想知道她到底是死了,还是仍活着?”
“若是活着,三皇子要如何?”
“这个,自是你说了算了,毕竟她是你儿子的生母,又是你的犯人。”
既是孩儿他娘,又是触犯了他的人,这可真够复杂的,三皇子都替宁侯感到纠结。
宁侯听了,不温不火又道,“若是已经不在了?”
“那就请你家六爷诵经超度了她,也省的她变成游魂,让人不得安宁。”
宁侯听勾了勾嘴角,笑的意味不明,至少三皇子看不懂。
宁侯:让宁子墨超度苏言?如果宁子墨有那修为,他可能更想把她度成侯府的六奶奶。
想着,宁侯不由的开始感到糟心了。苏言这就是个麻烦精,他怎么就被这么个不省心的给挠了心呢?
他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难道是相中她足够会招蜂引蝶了吗?
宁侯被自己想法逗笑了,可心里却开始憋火了。
三皇子不知道宁侯在想什么,脸上表情那么多变。但,他好似被宁脩这厮当成空气了。
宁脩这是作甚?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跟那思春的小少年一样,这是为那般?
……
宁脩,我喜欢你。
宁脩,我好好中意你呀!
苏言花式告白法,搞的宁侯眼前都是鬼。而弄得六爷天天伤心的差点成了鬼。
“哎!”
听六爷又一声叹息,青石都快忧郁了,“六爷,您想不想再小酌一杯。”
宁子墨摇头,“不要了!”说着,又是一声叹息,“哎,每日小酌我现在酒量都见涨了,且感觉思念她更甚了。我想,这酒或许会造成我体内的毒加重。所以,还是不喝为好。”
宁子墨多想戒了这毒,多想迷途知返,可这思绪就是不受控制。
“今天不知道苏言有没有又对宁脩说喜欢。”
青石:“应该没有!昨日苏小姐不是不小心从房顶掉下来摔到腿了吗?现在应该正在床上养伤吧!”
宁子墨听了,点头,“定是这样没错。”嘴上这样说,可脑子里,却溢出一副苏言一圈一拐,艰难着也要勇往直前去向宁脩告白的画面。
心塞,真心塞。
所以,他是不是也应该向苏言学习。学习她死缠烂打的精神。这么一想,六爷精神一振,论做没脸没皮的事,其实六爷相当擅长。可是,激动过,很快又蔫了。
苏言和宁脩已有夫妻之实,就算是孽缘也是缘,苏言对宁脩做什么都不算违背人道伦常。
可他和苏言有什么?只有爷爷和孙女的辈分。
他要是对苏言死缠烂打。那……还是直接死来的更英明些。
听六爷唉声叹息不断,青石忍不住道,“六爷,要不您还是念会儿经吧!”
“念经若是有用,我何至于如此烦恼。”六爷叹着气,看着青石道,“我的心情你不懂,等到一日你也对自己孙媳妇儿动了心思时,你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青石;……
这话说的,六爷莫不是在咒他吗?
“六爷,小的绝对不会对自己孙媳妇儿动心思的?”
“为何?”
“因为待小的有孙媳妇儿时,我或许已经死了。”
六爷听了恍然,“那你真幸运。”
青石:……
他有孙媳妇儿时大概也就五六十岁,那年纪就死了,哪里就幸运了?
听六爷说话,想不心塞真的很难。
青石正忧伤间,看一个黑衣护卫闪身来到眼前,对着六爷道,“主子。”
“何事?”
“苏小姐毒发了。”
护卫话刚落下,就看六爷已冲了出去。
看着六爷的背影,青石是真发愁,六爷的毒何时才能解呀。
……
这边,当宁侯接到消息赶到苏言住的屋子时……
苏言脸色发白的在床上躺着,呆呆眼眶发红的在一边站着。而……
“苏言呐,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咋办呀!”
“你若不在了,我可还怎么活呀……”
“这该死的毒药,让我变得这么不正经,这可咋整呀……”
“呆呆,你可千万别多想,我跟你娘啥事儿都没有,我这看起来想跟你娘生死相依,追随她而去的样子,都是毒药使然,绝非我真实心意。”
说着,伸手拉住苏言的手,大哭,“言言呐,你要是没了,我也就不活了!”
莫尘:……
第244章:又苦又软
在六爷的鬼哭狼嚎中,宁侯抬脚走进屋内。
看到宁侯,呆呆还未来得及说话,六爷就先扑了过去。
“宁脩,你终于来了,你快救救言言吧,她快不行了。”
躺在床上浑身难受的快不行的苏言,压着肚子强忍着痛,看着六爷那样子,配上那腔调,她还抽空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六爷这样好像卖身葬父!
宁脩看一眼六爷,看那他悲悲戚戚的样子,淡淡道,“言言是哪个?”
六爷不去想宁侯为什么问这明知故问的问题,只道,“言言是你孩儿他娘,是我的孙媳妇儿呀!”
说起宁侯与苏言的关系,六爷又难受了。
宁侯:“哦,看你这伤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六奶奶呢!”
这话满满是讥讽嘲弄,可六爷没听到其他,就只听到那声六奶奶了,觉得分外顺耳。
“宁脩,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带她私奔。”
听到六爷这话,苏言捂着肚子突然就笑了那么一下。
宁侯一句嘲讽,换来六爷一句真心话大冒险。所以,两人心里谁更膈应显而易见。
“哦,是吗?为什么只是想想呢?”宁侯不咸不淡道。
“她是我孙媳妇儿,我肯定是只能想想了。宁脩,你明知道我是中毒才会这样,就不要斤斤计较,拈酸吃醋了。”
拈酸吃醋?!
六爷这话出,宁脩清楚看到苏言又笑了一下。
看着苏言那上扬的嘴角,宁侯眼睛微微眯了眯,她莫不是在得意吗?还有……
宁侯转头看一眼宁六爷,都说弑父是天地难容。那么,弑祖父呢?应该算是为民除害,还天地一片浩然正气吧。
“宁脩,你看着我作甚?你再看,我这会儿对言言的情愫也不会消失。”说着,看着躺在床上,痛的脸色发白的苏言,六爷这心里难受的不行,转头,对着宁侯伸出手,“解药呢?快拿来呀!”
看六爷那理所应当,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宁侯:“没有!”
“没有?!”六爷变脸,“没有解药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跟她生死相依。”
躺在床上疼的直冒汗的苏言,听着两个男人的对话,望着床幔,心里:说出来可能不信,可她现在就是有种一妻二夫之感。
“言言,你看到了吧!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苏言看一眼六爷,说的好像他不是男人似的。不过男人都靠不住这话,她还是认同的。
“宁脩这厮,也是自私的东西,你让他不舒坦了,他就用以夫为天要求你。可等到你遇事了,他这天却没能给你撑起一片天。就如现在,看你都快难受死了,他还这么一副嘴脸,看着实在令人生厌。”
苏言:……
不得不说六爷中毒也是有好处的。看看这话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简直是妇女之友。
“言言呀,我不能再说了,我再说下去,宁脩可能要跟我翻脸了,连带的你也不落好。所以,我先闭嘴了!”说完,六爷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点了自己哑穴。
各种讨人嫌的话都说完了,他点了自己哑穴。这一番操作,婊气冲天,妥妥的心机男。
“莫尘!”
“属下在。”
“把他给我丢到东门口去。”
听到宁侯的命令,莫尘眼神闪了闪。
站在六爷身后的青石,听到宁侯这吩咐,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把六爷扔出去而已!
可是这庆幸,在看到东门口那一片仙人掌后,当即脸色就变了。
果然,在六爷说了那些硌耳朵的话后,宁侯怎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莫护卫,手下留情呀!”
这个不用青石说,可是纵然莫尘手下留情了,可就一株仙人掌也够六爷受的了。
青石仿佛已看到了自己,对着蜡烛日以继夜为六爷拔刺的画面。
把六爷扔出去之后,宁侯对着呆呆说道,“你也先出去。”
呆呆听了,红着眼睛看看苏言,没说什么,抬脚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宁侯和苏言二人。
宁侯抬脚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下,看着苏言道,“临死前,可有什么对本侯说的吗?”
苏言点点头。
宁侯:“说。”
“侯爷,我喜欢你。待我死了,我也不会忘记跟你说这句话的。”
宁侯听言,脑子里随即浮现出她的鬼影。
宁侯感觉自己被恐吓了。
苏言这话,在宁侯听起来就是‘死都不会放过他。’
这是活着作妖还没作够,死了还要继续来吗?
宁侯看着苏言,这会儿直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他怕鬼,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吓唬他的。
“难受吗?”
“嗯!像是来月事时一样,连呼吸都是疼的。”
宁侯听了,盯着苏言看一眼,“真是多谢你了!”
苏言:?
宁侯:“本侯以前只知道来月事是见血,现在才知道,来月事还是会疼的。”
苏言听了扯了扯嘴角,她也没想到在这弥留之际,她最后做的一件事儿,竟是给宁侯普及了妇科知识。
不过,他们这说好要成亲的男女,在这生死离别之时,讨论的竟是月事,也是够清新脱俗的了。
“侯爷,药煎好了。”
闻声,苏言转头,看一婢女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
宁侯看一眼那碗药,随着伸手,将苏言给扶了起来。
嘶!
说是扶着,其实说拎更合适,还是安全无视她疼痛的那一种拎法。
宁侯一出手,苏言顿时一头汗,疼的直嗷嗷。
现在苏言十分怀疑,宁侯来此不为其他,只是为了更快的送她上路。他这是生怕黄泉路上太挤,她死的慢了,就挤不进去了吗?
看苏言疼的脸都扭曲了,宁侯诡异的感觉心里舒坦了。到此,别说苏言,就是宁侯自己都十分怀疑,他是真的喜欢苏言吗?
若是喜欢,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她遭罪的样子呢?
宁侯带着自己都解不开的疑惑,伸手拿过婢女手里的药,或是闻到了那苦涩的味道,满是嫌恶的皱了皱眉,随即递给苏言,“喝了吧!”
“解药吗?”
“不是!只是能暂时压制住你身上的毒,让你晚一些死而已。”
听言,苏言觉得在意料之外,但却又觉在情理之中。
而将六爷丢到仙人掌上莫尘恰好走到门口,听到宁侯的话,微微愣了一下,看看宁侯那好看的侧脸,眼帘垂下,本欲迈进屋内的脚,又默默给收了回来。
苏言端过宁侯手里的药,拿起喝,刚入口,眼泪瞬时飙出,脸皱成一团。
“苦吗?”
苏言点头,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怕一张口就吐。
宁侯淡淡道,“苦就对了!煎药的时候我特别吩咐,让他们给加了黄连进去。”
苏言:……
问候他八辈儿。
看苏言抿紧的嘴角,宁侯微微一笑,笑的慵懒又风情无限,“如果嫌苦,可以不喝。”声音低沉,磁感。
如果忽略他的作为,这声线还真特么称的上性感。
苏言默默问候他十八辈儿,端着药,捏着鼻子一口闷。
看苏言那样子,宁侯嗤笑一声,“看来你也挺怕死。”
苏言听了,舌尖动了动,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开口,“其实,说怕也怕,说不怕也不怕。”
听言,宁侯还未能理解她这意思,就看苏言猛的朝着他扑来。
那饿狼扑食的动作,绝对称的上是锐不可当,宁侯生生没躲过去,被苏言给压在了床上。
身上一沉,接着嘴里一苦,那味道……
又苦又软!
而苏言一接触到那清冽又带着一丝薄荷香的味道,当即感觉嘴巴里舒服多了。或是自己嘴里太苦,既感觉宁侯今日又香又甜。
亲他,犹如食蜜饯。当即,巴着就不松手了。
宁侯最初还挣扎两下,最后就不动弹了,颇有任她为所欲为的意思。
不过,也未放任她多大会儿,就伸出大手扣住她后颈,将她给推开了。
将人推开,看着她那水润的嘴唇,神色寡淡道,“别亲了,石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