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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小皇子全文阅读

作者:火红的楚柠檬     无敌小皇子txt下载     无敌小皇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一章.莫听穿林打叶声(求订阅!兄弟们,故事流开始,第一更)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神威候、刘贵妃与养心殿内,生死未仆、昏迷不知醒没醒的天子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次日清晨,神威候和刘贵妃出了养心殿,率领神威营十万将士,兵围未央宫,隐有要诛杀皇后之意。

    只是,这皇后可不仅仅是皇后,还是大将军独孤观澜的亲妹妹。

    西楚皇城,自然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都想要去凑一凑热闹。

    可惜奈何事情发生在未央宫,想要凑热闹,也要有这个资本。

    就算是平时一直不喜热闹的姬羽,都觉得西楚这等大事,应当去看一看,毕竟是天将倾地前奏,不是?

    于是,桐华宫的一行清闲人,准去凑一凑这场热闹。

    ……

    ……

    一场春雨贵如油,当年独孤洛与天子喜结连理。

    天子一喜之下,在未央宫的外围四周栽了无数的湘妃竹。

    如今密集的雨珠落下,打在这湘妃竹的阔叶上,发出的闷响,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极有节奏的音乐。

    当然,此时没有任何人有心感受着自然的韵律。

    因为未央宫,被神威营的十万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雨珠打在那森森铠甲上发出的声音,自然比不了穿林打叶那般自然的美,更何况,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又怎会美?

    不知道未央宫会流多少血,但那些鲜红的、刺目的,总会被春雨洗刷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来年大家还不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呢?

    未央宫内,皇后独孤洛凤袍霞冠,盛装坐在床榻上。

    此时,她已经失去了往昔的贵气和美艳,一双凤目空荡荡的,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随着一阵脚步声,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

    正是神威候上官和佳人刘贵妃。

    独孤洛的眼中依然没有什么神采,她有些木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一席白色锦袍如雪、气宇轩昂,却又透着君子如玉一般温润的神威候,痴痴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神威候没有回答。

    独孤洛当然知道上官不会回答,但她还是问了,只因为心中那些不甘。

    刘贵妃没有说话,逗弄着怀里那只诡异异常的灵猫,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神威候说:“皇后,在你未央宫的后花园里,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为了保存证据,苏九允可是布下了重重灵阵。”

    “狡辩?”独孤洛凄然笑道:“上官,莫忘了,我独孤家不是软柿子。”

    神威候说:“难道你以为你占着独孤观澜,就可以谋害天子?”

    独孤洛流着泪,宛如一个怨妇:“我说我没有谋害天子,你们信么?神威候,你真是好大的手笔,为了除掉本宫,竟然连谋害天子这种罪名,都能弄出来。”

    神威候面不改色:“请皇后慎言!”

    独孤洛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怀抱白猫的刘贵妃:“本宫当年早已经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奈何你摇尾乞怜,本宫一时心软,竟然放过了你,今日果然遭了因果报,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刘贵妃却是讥讽一笑:“皇后姐姐为难九皇子姬羽,和九公主姬千云,不过是怕他们二人知道当年姐姐做的某些事情,姐姐为了自己,连两个孩子都不曾想犯过,若不是因为陛下,恐怕这两个孩子早已经惨遭毒手了吧?”

    “而且,姐姐当初又为难了妹妹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亏心事呢?姐姐说妹妹心如蛇蝎,敢问姐姐,又是个什么善人了?”

    “当年,若不是梅妃成全,姐姐能否坐上这个后位来呢?结果,姐姐却恩将仇报,将其迫害至冷宫,将其逼疯,这种事情你又算不算心如蛇蝎。”

    听着这些话,皇后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一双凤目底下,恐惧一点一滴地爬了上来。

    那些原本尘封在岁月里的往事,就像是恶鬼一般缓缓爬了出来,侵蚀着独孤洛的脑海。

    她拼命地摇头,不断重复着“我没做过”这句话,俨然从一个人偶变成一个疯女人。

    刘贵妃看见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了这幅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情不自禁的喜悦。

    “你做没做过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要让我说出来呢?”她一脸冷嘲热讽道。

    “你放屁!”忽然,独孤洛面色狰狞地暴喝了一声,一下子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不要命似的朝着刘贵妃跑了过来。

    神威候却是心念一动,一道灵气打在了独孤洛的身上。

    这道灵气没有什么伤害,他本来的意愿,只是能将独孤洛推开便好了。

    独孤洛也确实被推开了,她跌倒在了地上,坐在了那一身鲜艳的凤袍上。

    她的霞冠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墨发如瀑布般披散了开来,垂落而下,看上去已经不是像个疯婆子,而是就是个疯婆子。

    一只凤凰摔落在了尘埃里,失去了光彩,化作了一只卑微的水鸟。

    失魂落魄,夺去了这个女人原本所有的光辉。

    只是心中那一点点不甘和希望,还在让她有着涅盘重生的可能。

    “皇后请自重!”神威候淡定自若地寒声说。

    “自重?”独孤洛冷笑:“我真想知道,这究竟是你们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神威候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皇后会说出这番话来,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

    顿时,几个神威营的将士走了进来,连带着的还有一道圣旨、一杯酒。

    当神威候兵围未央宫的时候,她心中便已经闪烁过了那个她自己最不相信的结果,希望自己终究只是想多了。

    然而,在她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就像从九天跌落了一样,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这怎么可能!”独孤洛失声尖叫,喃喃自语,目光有些呆滞。

    神威候似乎是故意要让独孤洛心态崩裂的,直接从那个将士手里拿过了圣旨,然后那么凌空一抖。

    独孤洛看见了圣旨上的字。

    那一刻,她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碎了,就像水晶球一样。

    这只从九天摔落下来的凤凰,终于是发出了疯癫一般的狂笑,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我十三岁就跟了你,那个时候,你连太子都还不是啊!

    ……

    ……

    在未央宫附近的小山上,湘妃竹林间,有三把伞。

    伞下有四个人,一个人躺坐在竹椅上,是不是发出几声轻咳,惊了林中的一些小兽和飞鸟。

    雨珠落在阔叶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

    未央宫那疯癫的笑声,穿得极远,外面金戈铁马的神威营将士听见了,不为所动。

    而伶月听见了,却是略有所动。

    她那裹着一席红衣的单薄之身,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愿提起的往事。

    她苍白着脸色问:“皇后,是要被废去冷宫了么?”

第一百零二章.何妨吟啸且徐行(求订阅!上架了!第二更!)

    与虞阿冷共撑一把伞的姬羽说:“不是冷宫,而是赐死!”

    伶月微微颤抖着说:“天子不会这么绝情吧?”

    姬羽说:“自古多情是帝王,自古无情是帝王,多情才是最无情。”

    伶月闻言怔了怔,往事席卷心头,当然也穿插着某人在不经意间,所带来的淡淡温暖。

    她转过头,一脸认真地问:“那么,公子你呢?”

    姬羽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

    ……

    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夫妻百年恩。

    未央宫的一场疯癫大笑,终于是将这十多年的恩与怨,诉说给了一场春雨。

    哀莫大于死心。

    一句“来生莫嫁帝王家”,那个失了光彩满身风尘的女人,抢过了神威营将士手中的那杯鸩酒,掩嘴一饮而尽。

    皇后潇洒风姿,在最后这一刻,一览无余。

    无论是神威候还是刘贵妃,都没有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因为这一幕,本就是他们想看到的一幕。

    凤凰死了,没有涅盘重生,而是将自己的位置拱手让给了别人。

    或许在看到那圣旨的一切后,她便已经死了,就算独孤观澜出现,也救不活她。

    就像她说的那些话一样,十年生死两茫茫而已。

    神威候没有多余的感情,他这种操控权术的人,对这些生离死别没有太多的港爱。

    刘贵妃倒是感慨连连,兴许是因为兔死狐悲吧!

    因此,在二人离开的时候,神威候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去看那只死在尘埃里的凤凰,倒是刘贵妃最后那一眼,看得很深。

    春雨是好的,可惜这样的天气并不算好,太沉重,适合杀人。

    神威候和刘贵妃走出来的时候,那些下人们纷纷拥着、抢着来为其撑伞。

    四周很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来到了未央宫外,神威候扫了一眼自己的那些将士,然后摊开圣旨,开始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独孤氏操控巫蛊,谋害于朕,祸乱东宫,念其夫妻之情,十六年之恩,赦其斩首,不牵其族,赐鸩酒,留全尸,死后仍用皇后礼仪下葬。”

    神威候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是那样的铿锵有力,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穿破雨珠打叶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个人的耳里,心间。

    十万铁甲,齐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对未央宫的针对,就这样兵不血刃的杀了一只凤凰。

    伶月红了眼眶,有过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看到相似的经历,总会拥有感同身受的难过。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

    她是一个像剑一样的人,因此只要有不解,她就会直接问出来。

    “难道杀了独孤洛,他们不怕独孤观澜的报复?”

    姬羽说:“这件事情别有玄机,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独孤观澜,也并非怒而杀人的武夫,也好这样的乱局中,我才好抽身。”

    虞阿冷和伶月都是聪明的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你要离开?”

    此话一出,韩星也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

    姬羽说:“难道,你们忘记了年宴上天子封王的承诺?等击败太子,接了姬千云,便离开,不过到时候阿冷可能已经回南蛮了。”

    伶月闻言,恍然大悟。

    虞阿冷自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已经离开,眨了眨那双一片玫瑰海的眼睛:“你封王了多好,到时候我可以去你的封地找你玩啊,不像这皇宫规矩这么多,到时候我们想怎样都可以。”

    姬羽笑着说:“是的,封王后便是通向自在的第一步。”

    韩星一般情况下是个愣头青,比如此时,他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皇宫不好么?”

    伶月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解释说:“太子有天子和独孤家的支持,刘贵妃、霍启云支持紫阳公主,我们身后有什么势力?一个白家山庄么?”

    “不走,不出去更高远的天空,以弱兽状态在囚笼中陪一群猛兽斗,想被分食还是找死呢?”

    韩星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但他还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

    ……

    春雨渐小,神威候准备收兵回养心殿复命。

    就在这时候,此起彼伏的马蹄声穿破雨声,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

    姬羽唇角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神威营十万将士以及未央宫前高台上的神威候、刘贵妃,纷纷抬起了头朝着宽阔的官道看去。

    有人带兵携着风雨前来。

    神威候、刘贵妃知道来的是太子姬玄水和禁军统领谢飞文。

    来到未央宫前,太子姬玄水一跃下马,谢飞文跟在其身后。

    而姬玄水脸色一片苍白,眼中写满了焦虑。

    当他看到神威候手中的圣旨,刘贵妃以及那神威营十万将士脸上的神情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来迟了一步。

    姬玄水看着那寂静的可怕的未央宫,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他的身躯在颤抖,恐惧如恶鬼一般抓住了他的感官。

    无声的寂静,死亡的味道,遮盖了曾经未央宫的辉煌。

    皆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只是,那只从九天掉落黄泉的凤凰,终究是他的生母。

    悲伤是最大的魔鬼,没人能逃得过悲伤。

    姬玄水再也忍不住,跪在了未央宫的门前,泪如雨下。

    春雨打湿了他的头发,滑过他的脸颊,混合着泪水无声落地。

    也许只有足够的悲伤,才能够灌溉出春的芬芳?

    但能成为太子的,也不是只会哭泣、悲伤的软货。

    他缓缓站了起来,一张不知挂满了雨水还是泪水的脸看向了神威候和刘贵妃。

    “你们可知你们如此做的后果?”

    姬玄水的声音很冷,就仿佛要把雨水凝结成霜。

    神威候淡淡地说:“陛下圣旨,老夫不计后果,也不计得失。”

    姬玄水冷笑:“父皇他也真够狠心的啊!”

    神威候说:“皇后犯弥天大罪在先,陛下不牵连其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请太子慎言!”

    姬玄水冷冷一笑,凡事虽然非黑即白,但是其中黑白,又有几人能说得清。

    对于敌人,他向来不喜欢多言,于是他衣袖一挥,准备进未央宫。

    然而,神威营那些将士却是刀剑相向,拦住了姬玄水的去路。

    姬玄水转过头看着神威候,有些不解。

    神威候淡然道:“没有天子手谕,任何人,一律不能经过。”

    姬玄水眯了眯眼睛:“里面死的,是我生母,养育了我十六年的生母。”

    神威候说:“那是祸乱后宫的罪后!”

    姬玄水冷冷一笑,然后直接越过了那些神威营将士,走进了未央宫。

    没有人敢真的对姬玄水出剑,毕竟那是太子。

    神威候也没有阻止,而是看着姬玄水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就如同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身着四爪龙袍的太子,一边吟咏长啸着,一边悠然的行走。

    他高声歌唱着的,是他儿时入睡时,皇后天天为他唱的儿歌。

    他一边唱,一边大笑。

    声音穿过雨声,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未央宫附近所有人的耳里心间。

    恍惚中,那朝死寂的深宫走去的,并不是太子,而是一个刚刚丧失至亲的疯癫人。

第一百零三章.竹杖芒鞋轻胜马(求订阅!第三更!)

    未央宫外,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沙场将士,都是有家室有父母的,在看到太子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和悲伤的歌声后,难免不触景生情。

    一些感性的人,更是红了眼眶。

    韩星叹了口气说:“我现在竟觉得这太子有些可怜。”

    伶月和虞阿冷怒目相视,哪有为敌人说话的?

    姬羽却是笑了笑说:“身在皇家,自然是是非多,无奈多,这皇城就像人世间最美丽的牢笼,里面的人做了梦的想要出去,外面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

    伶月问:“太子,会不会当场与神威候、刘贵妃动手,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的死必然跟这两人有莫大的关系。”

    姬羽反问:“你觉得太子是武夫么?”

    伶月摇了摇头:“不是。”

    姬羽笑道:“所以他不会!”

    不是武夫,自然不会怒而杀人。

    未央宫内,下人们早已经不是所踪,偌大的宫殿空荡无人,走在此间的姬玄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魂野鬼。

    他确实也像是个孤魂野鬼,自己的父亲赐死了自己的母亲,他已经不知道谁是亲人了。

    入殿,看见那散落在地上的凤冠,和那只身躯已经逐渐冰冷的nn,姬玄水笑了。

    笑有很多种意思,此时的姬玄水的笑,是悲痛。

    自小身在皇宫里的他,见多了生杀予夺,也见惯了悲欢离合,他曾看过无数的妃子被无情打入冷宫,或者赐鸩酒。

    但他从没有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未央宫。

    那个为两个男人操劳了一生的女人,终于是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用再去想,什么都不用再去管,什么都不用再去顾。

    她也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不顾不了、什么都顾不了了。

    看着地上那只似乎睡熟了的nn,看着那张白极了的熟悉面容,看着那嘴角的鲜红,以及地上的酒杯,姬玄水的心,宛如刀割。

    原来此生,有一个女人,可以那样美。

    “娘,咱们回家!”姬玄水柔声说。

    他笑得很甜,这大概是此生他笑得最甜、最温柔的。

    因为此时,有一个人值得他如此心疼。

    姬玄水轻柔地抱起了皇后,然后朝未央宫外走去。

    春雨停了,就像姬玄水不再落泪了一般。

    怀中的那个女人,睡得很安详,生前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在生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某一个人,最真诚的祝福。

    亦或许,是两个人?

    当然,这些没人会知道了。

    姬玄水不会知道,天子不会知道,独孤观澜,也不会知道。

    出了未央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姬玄水和他怀里那只骄傲的nn身上。

    是的,那个人死去的面容即使是如此的平静而安详,她也是骄傲的。

    她又怎么能不骄傲呢?她是当今西楚的皇后,她的哥哥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这神威营的十万将士不禁有些难过,低下了头,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妻儿,还是年迈的老母。

    刘贵妃依旧在那儿逗弄着怀中的小猫。

    而神威候,却是神色泰然自若。

    在踏出未央宫下了台阶,姬玄水慕然回首,看向了神威候和刘贵妃,眯了眯眼睛:“你们今日欠下的,总有一天会还!”

    冰冷的语气,夹杂在风里。

    刘贵妃尽管穿的单薄,却也不觉得冷,她就好像没有听到姬玄水的话一般。

    而神威候,亦是如此。

    忽然,整个未央宫仿佛颤抖了起来。

    一个匹神骏拉着的车马在无数骑军的护卫下,疾驰而来。

    姬羽知道,是独孤观澜来了。

    神威候、刘贵妃、姬玄水以及十万神威营将士纷纷侧目。

    车马停下,独孤观澜拉开了帘幕,走了出来。

    那个一身黑衣,一身武夫气的男子,在看到姬玄水怀中那只安静的nn时,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恍惚中,他两鬓的霜色更浓了一些。

    独孤靖站在独孤观澜的身后,目光在叔叔、太子、皇后三人间流转,神色复杂。

    独孤观澜苦笑:“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即使是悲伤,他的声音还是那般雄浑有力,宛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脑海和心间,就像铁骑在战场上驰骋,就像战鼓在不断轰鸣。

    这是一个如雄狮般的男子,当雄狮温柔和悲伤的时候,更加恐怖。

    因此,不少神威营的将士,看着一步一步朝姬玄水和皇后走去的独孤观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独孤观澜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仿佛他的背上压了无数座泰山。

    本是英雄年,却有垂暮姿。

    姬玄水在看到独孤观澜那高大的身躯后,顿时所有的心酸和委屈都从心底钻了出来。

    泪如泉涌,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都只化作了两个字:“舅舅!”

    独孤观澜没有回答,只是来到姬玄水的身前,看着那已经睡得安详的亲妹妹,一双充斥着野兽般威严的双目里,蕴着浓浓的悲痛。

    一生杀伐的他,从没有红了眼眶又含泪,而如今他的那犹如雄狮一般的双眸里,却是出现了这样的神情。

    深吸了口气,将那些悲痛吞进了肚子里,独孤观澜看向了神威候和刘贵妃。

    “上官兄纵横西楚多年,刘贵妃也在后宫非俗辈,应当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凡事不要做的太绝,老夫只是来迟一步,吾妹便惨死。”

    刘贵妃没有说话,因为她并非今天的主角。

    神威候笑了笑:“独孤老弟可能有些误会,圣旨是天子下的,鸩酒也是天子赐的。”

    独孤观澜说:“你们自己做什么,你们心知肚明,只是我想告诉你们,我独孤观澜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说完,他从姬玄水手中抱过了皇后,转身而离。

    姬玄水默默地跟在独孤观澜的身后,没有说话。

    就在独孤观澜经过一片湘妃竹林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节哀。”

    独孤观澜转过了头,看见了四个人,三把伞。

    伞已收,人未走。

    “九皇子姬羽。”独孤观澜怔了怔,然后笑道:“你那句话,静儿已经跟我说了,话很不错,你也很不错。”

    姬羽微微点头:“你也很不错。”

    独孤观澜大笑,只是笑声中,难免有几分悲痛。

    就在这时候,一声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跟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宽阔的官道上。

    只见独孤观澜的士兵纷纷朝两旁散了开来,就像大海被一剑劈了开来一般,海浪分侍两旁。

    就连独孤观澜的车马也移动到了一边。

    在谢飞文的御nn开道下,天子的龙辇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龙辇停下后,天子走出了龙辇。

    未央宫外的人一片哗然。

    因为今天的天子,穿着很是奇怪。

    他虽然穿着的是龙袍,但却穿了一双忙芒鞋,左手里提着一根竹杖,右手里攒着一只竹编的小马驹。

    众人很是不解。

    但是独孤观澜、姬羽、姬玄水、神威候、刘贵妃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四章.谁怕(求订阅!第四更!)

    独孤观澜的眼角在颤动,无疑天子这身打扮对他的触动很大。

    不过,他这等枭雄人物,岂是不能控制情绪的,只是一瞬间,他便稳住了心神。

    “猫哭耗子假慈悲么?”独孤观澜一脸平静地说。

    天子没有回答,他走到了独孤观澜的身前,看着独孤观澜怀中的皇后,面色有些泛白。

    他原以为,在那些争吵、和肮脏的利益联姻的影子下,在独孤观澜这位权臣的影响下,他早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了感情。

    这些年,后宫中,这个女人的狠毒与狠辣他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失望、厌恶种种情绪接踵而至,夫妻早已非夫妻。

    然而,在与神威候达成某种利益共识,也早已想让刘贵妃当上皇后的种种原因之下,以及巫蛊事件的牵扯和明晃晃的证据。

    他下达了那道圣旨,赐了那杯鸩酒。

    即使,他知道这里面有鬼,即使他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还是这么做了。

    他原以为这一切是种解脱,却没想到当未央宫皇后饮鸩酒逝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心终究还是会有些痛。

    可是,悲伤终究是最大的魔鬼,没人能逃得过悲伤。

    几杯清酒,终是唤醒了那些掩埋在了岁月最深处的情感。

    那些情感,就像是春天里的种子,钻破了土壤,便再难抑制,终是发了芽,生了根,以摧枯拉朽之势成长了起来,占据了心里所有的感官。

    后悔么?天子行事,又怎会有什么后悔的,只是终究是有些难过,有些不舍,有些不忍。

    终究是爱过。

    独孤观澜看着天子那张苍白的脸上展现出的悲喜,冷声说:“老夫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令妹嫁予帝王家。”

    说完,他便抱着皇后,越过了天子,朝着他的车马而去。

    姬玄水有些不知所措,他既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又想跟着独孤观澜,一起去安葬自己的母亲。

    天子看着独孤观澜的背影,犹豫了会儿,说:“独孤爱卿,我会以皇后礼仪,安葬洛儿。”

    独孤观澜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他说:“在陛下赐鸩酒、派神威候兵围未央宫的时候,天下便没有皇后洛儿,只有吾妹独孤洛!”

    “陛下穿着皇后娘娘十三岁时,亲手为陛下编织的芒鞋。

    “握着着皇后娘娘十三岁时,亲手为陛下制作的竹杖。”

    “拿着皇后娘娘十三岁时,亲手为陛下做的竹马。”

    “要是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听着这些话,也不知道天子是因为有所感触,还是往事浮上心头,一张苍白的脸上,竟然红了眼眶。

    而独孤观澜,则是头也不回地来到了自己的车马前,将皇后交到了为自己赶车的亲卫手中。

    而那几名亲卫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皇后,然后将其放入了车马中。

    独孤观澜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外甥,当今的太子,冷声道:“你是个懦夫!”

    太子闻言有些恼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如今杀母的三个仇人就站在那儿,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时候,神威候却是化作一道青光来到了湘妃竹林间。

    他的目标,是虞阿冷。

    就在神威候接近虞阿冷的时候,躺在竹椅上的姬羽,忽然抽出了韩星背上的卷星银枪,然后朝着那道疾驰而来的青光飘然一刺。

    无数带着雨露的阔叶落下,青光散去,神威候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冷冷地看着姬羽,呵斥道:“你干什么!”

    姬羽反问:“你干什么?”

    神威候冷笑:“你莫不是不知道,巫蛊之术,传自南蛮,而你身后的那名短发少女,便是来自南蛮。”

    此话一出,在场的无数人纷纷转头看向了虞阿冷。

    伶月、韩星、虞阿冷则是怒瞪着神威候,眼中满是敌意。

    独孤观澜觉得有趣,于是留了下来。

    姬羽说:“那根阿冷有什么关系?”

    神威候笑道:“本侯怀疑,帮助皇后施蛊之人,和此女有关。”

    姬羽说:“与阿冷无关!”

    神威候挑了挑眉:“你说无关就无关?”

    姬羽反问:“你说有关就有关?”

    神威候说:“莫不是你以为,你占着九皇子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这是袒护,这是包庇。”

    姬羽问:“你有什么证据?”

    神威候冷笑:“她出身南蛮,巫蛊之术,传于南蛮,就是证据。”

    姬羽问:“你是大理寺么?”

    神威候有些不解。

    姬羽接着说:“既然不是大理寺,你有什么资格查案?”

    神威候怔了怔,他确实不是管查案的,但是他是堂堂西楚神威候,庙堂之上江湖之中谁敢不给他面子,就算是当今天子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今日,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弄得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布满了霜色,冷声说:“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本侯早已经一掌杀了你!”

    姬羽说:“你杀不了我!”

    就在这时候,一道青光乍现,眼看眨眼间就要割掉姬羽的头颅,忽然一把寒刀荡开了青光。

    神威候不解地看着独孤观澜。

    独孤观澜朗声而笑:“想不到堂堂西楚的神威候,竟然恃强凌弱,为难一个后辈。”

    他的言语里,有颇多冷嘲热讽,隐有针对之意。

    因为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亲妹妹惨死这个局,神威候可是没少费大力气。

    神威候没有理会独孤观澜的嘲讽,而是看着姬羽,眯了眯眼睛说:“九皇子,你可想好了,你现在不交人,本侯到时候命大理寺前来带人,你便是包庇、袒护之罪。”

    姬羽蹙了蹙眉头:“谁怕?”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伶月知道。

    他这是烦了。

    神威候,确实很啰嗦。

    不过在神威候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怒极反笑。

    这世界上,最让人气愤的事情,莫过于一只蝼蚁一会儿咬你一口,你却偏生吓唬不了他,还不能干他。

    神威候双眸中闪过两道光彩:“咱们走着瞧。”

    姬羽从神威候的眼里感觉到了杀意,不过他并不在意。

    忽有清风袭来,吹得湘妃竹林阔叶“沙沙”作响。

    一人乘风而来,身后跟着一道刺目的冷光。

    姬羽知道,来的是范毕之和卢温先生。

    他想起来,他还欠范毕之一次茶约,于是笑了。

    虞阿冷看着姬羽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既心动,又感激。

    总之,她红了脸。

    “臣,叩见陛下!”范毕之和卢温先生落地后,对着天子行了见礼。

    天子正处于情绪不佳的状态中,因此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平身,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神威候看向了天子,振声道:“陛下,吾请求下令大理寺,彻查南蛮少女虞阿冷。”

第一百零五章.一蓑烟雨任平生(求订阅,第五更!)

    天子蹙了蹙眉,刚刚神威候的所为,姬羽的应对,独孤观澜的突然出手解围,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而之所以没有什么表示,是因为他还在犹豫,犹豫那个南蛮少女值不值得保。

    亦或许说,他在思考,那个少女在南蛮心中的分量。

    这时候,卢温先生说:“陛下,臣曾当过人字阁的先生,有幸教过九皇子,南蛮少女虞阿冷也是臣的学生。”

    “据臣在人字阁的观察,虞阿冷虽然出身南蛮,擅巫术,是个活泼捣蛋的小机灵鬼,但是却心地善良,却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神威候冷笑:“卢温人心隔肚皮,当年夫子尚且不能断人心,何况你?”

    或许是已经彻底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再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姬羽再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习惯性地摸了摸右手腕上那只镯子。

    范毕之也站了出来,说:“神威候大人,你不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神威候顿时蹙起了眉头,独孤观澜出手,他有些意外,但却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因为对于独孤观澜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是,为何范毕之和卢温也要帮衬着那个小子呢?

    见在姬羽的影响下,力量的天枰开始倾斜,天子那颗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说:“范爱卿说的对,不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事情,就暂且到这里吧,至于未央宫巫蛊案具体调查,就交由大理寺处理。”

    范毕之躬身行礼:“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神威候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也不能死磕,因为他已经得罪了一个独孤观澜。

    再跟大理寺和天子闹,得不偿失。

    天子摆了摆手:“朕累了,就这样吧,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行处理吧!”

    说着,他转身朝龙辇而去。

    那个背影,确实很是疲惫。

    太子姬玄水不知所措,他看着独孤观澜,而独孤观澜却在说完他是个懦夫后,便自始至终再没有看过他一眼,干脆把他当空气处理。

    见天子离去,皇后已逝,姬羽不能杀!

    神威候淡淡地扫了姬羽一眼,然后带着神威营十万将士,就此离去。

    姬羽知道神威候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神威候杀不了他。

    见神威候已走,独孤观澜也收刀转身而离。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说:“谢谢。”

    独孤观澜停下了脚步,怔了怔,笑道:“老夫也谢谢你那句话。”

    姬羽说:“我送你吧?”

    独孤观澜点了点头。

    就这样,姬羽轻咳着从竹椅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独孤观澜走去。

    韩星一脸茫然,而伶月和虞阿冷却仿佛看懂了什么。

    太子姬玄水也很茫然,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冲着和姬羽并肩远去的独孤观澜,喊了一声:“舅舅。”

    他的声音很委屈,就像一个被无情抛弃了的小怨妇。

    独孤观澜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没有你这个外甥,你不姓独孤!”

    姬玄水既无奈又生气,转头看向了独孤靖。

    而独孤靖则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所有人都离开了,伶月、虞阿冷则是拽着韩星回了桐华宫。

    未央宫外,两旁种满湘妃竹林的官道中,只剩下姬玄水、谢飞文和御nn。

    姬玄水呆立在那儿,任由春风春来,心中空荡荡的,只觉怅然若失。

    此时的他,不像是荣华一身的东宫太子,反而像一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人偶。

    生母独孤洛死去的画面,舅舅独孤观澜的那句废物,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将他心中的悲痛无限扩大,宛如魔鬼一般吞噬着他的心房。

    如果恨,该恨谁?

    恨天子、恨神威候、恨刘贵妃、恨独孤观澜、恨整个皇室、整个西楚,还是这个世界?

    良久,呆滞的姬玄水回过神来,失声痛哭,大喊道:“我还有谁!”

    这时候,御nn总指挥使谢飞文走过来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斩钉截铁地说:“太子殿下,还有末将!”

    姬玄水怔了怔,痛苦戛然而止,一脸不解地看着谢飞文。

    老天爷总是那么不尽人意,亦或许是今天西楚发生的事情太令人悲伤,刚刚停了半个时辰的春雨,又开始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独孤观澜叫人取了两件蓑衣,自己一件,姬羽一件。

    二人并肩策马而行。

    独孤观澜问:“在城中城,问茶茶楼中,你见静儿的时候,便已经预知了这些事情。”

    姬羽说:“知了个大概。”

    独孤观澜问:“所以,你断定独孤家会是你的朋友?”

    姬羽说:“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独孤观澜问:“你为什么要对付神威候?”

    姬羽说:“因为逼疯梅妃、将梅妃打进冷宫的人,与神威候有着莫大的关系。”

    独孤观澜蹙了蹙眉头,接着问:“刚刚你直面神威候有恃无恐,也是断定老夫必然会出手。”

    姬羽说:“一半。”

    独孤观澜不解:“一半?”

    姬羽说:“我知道你会出手?”

    独孤观澜有些好奇:“为何你这么自信,你就不怕,如果你猜测、预知错误,而送了命?”

    姬羽转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认为,我的推演算计能力,冠绝西楚。”

    独孤观澜朗声而笑:“真是一个骄傲的人啊,不过老夫喜欢!”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酒壶,竟是准备饮酒?

    在整个西楚,能与独孤观澜共饮一杯酒的人不多,但如今他却打算和姬羽共饮一壶酒,因为姬羽足够骄傲。

    打开了酒壶,酒香随风扩散,传遍方圆十里,不知道引得多少将士暗流口水。

    此时独孤靖很想上前找叔叔讨一口酒喝,但他不敢。

    独孤观澜豪饮壶中酒,酒水溅湿了他胸前的甲胄,然而他却浑然不在意。

    喝了一大口后,大声说了一句“畅快”,然后他将酒壶递给了姬羽。

    “小子,懂酒不?”

    “略懂!”姬羽说着,接过了酒壶,放在鼻尖一闻,满脸陶醉。

    前世今生,这样的好酒不多,如果师弟在,必然一剑三万里,都要抢得此酒。

    于是,他也开始了一场豪饮。

    能让他豪饮的人不多,能让他豪饮的酒更不多。

    独孤观澜看姬羽喝得痛快无比,脸上浮起一丝得意,问:“怎样,小子?”

    姬羽放下酒壶,长吐了一口浊气,笑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独孤观澜傲然道:“当然,此酒只有我独孤家有,想必你今生也唯有与老夫家人、朋友能饮。”

    何止今生,前世都没有喝过这般美味的好酒,想着姬羽又豪饮了一大口。

    独孤观澜那雄狮般的双目里,闪过一缕浓浓的悲色:“此酒乃是出自家妹之手,名曰洛神酿,只是今后,再无人能酿出此等美酒。”

第一百零六章.料峭春风吹酒醒(求订阅!第六更)

    接天的雨幕笼罩天地,润物有声。

    悲伤起,随雨幕扩散,揉进春风里。

    似乎是想起了大将军车马中的至亲,那些士兵有些想念家人,不禁伤感,不自觉红了眼眶。

    姬羽拍了拍独孤观澜的肩膀,说:“路还长,天总会亮,逝者如斯,故不舍昼夜,须尽欢。”

    独孤观澜说:“对,须尽欢!”

    说着,他纵马疾驰,朗声大笑

    姬羽也策马扬鞭跟了上去。

    独孤观澜豪迈无比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所有的悲伤,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男儿们快意恩仇的,豪情。

    九皇子相送独孤大将军百里后,策马而回。

    春雨再停,春风微冷,喝了无数烈酒的姬羽,渐有醉意,也被春风吹散。

    在巍峨的皇城之下,姬羽看见了一马,一龙袍。

    是天子!

    他知道天子会在这儿等他,但是他却不知道天子要找他做什么,于是有些不解。

    天子问:“你是不是怪朕?”

    姬羽反问:“怪你什么?”

    天子说:“你母亲梅妃的事情,姬千云的事情,还有南蛮少女虞阿冷的事情,以及你的曾经。”

    姬羽说:“往事对于我来说,多是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大部分我早已忘记,记下的,都是那些不能忘的。”

    天子说:“随朕去个地方?”

    姬羽点了点头:“好!”

    跟着,天子与姬羽策马进城。

    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能与父皇并肩纵马,莫过于是最大的荣幸。

    可是姬羽并不觉得荣幸,因为他又不是真的姬羽。

    如果不是天子此次的邀约,大概他这一生都想不到,在这个偌大、繁华的西楚皇城里,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一座宅园,很大,但却早已经破败,似乎也是皇宫的一部分,只是不知曾经住着某位贵人。

    姬羽一出生便在冷宫,皇宫中很多的地方,他确实是没去过的。

    不过这个地方,整个皇城也没有几个人来过。

    宅园的朱红色大门上,落满了尘埃,约莫只是用手轻轻一抚,便能惹得满手尘。

    天子看着破败的宅园,有些感慨。

    姬羽闻到了浓浓的梅香,若有所思。

    “这是你生母之前住过的地方。”天子悠然道。

    姬羽点了点头,意境不错,曾是个福地,但却终究多了几分寂寥。

    天子推开了宅园朱红色的大门,上面两张交错的封条怦然断裂,那些尘埃随着大门“嘎吱嘎吱”的移动,散落了一地。

    就像那些本已尘封的往事,忽然散落在了心头。

    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也是打开了回忆的窗。

    入眼的,是满园梅花。

    明明已经过了腊月深冬,下起了贵如油的春雨,这破败宅园里的梅花,却依旧是生机盎然,争相斗艳,难道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天子说:“在这里栽种的梅花,花期是四季不凋零的,而且你生母喜梅,如梅,便赐了梅妃这一称号。”

    姬羽知道,这里梅花之所以能四季常开不败,是因为压了大气运。

    天子拂袖入园,姬羽尾随其后。

    陈旧的老宅园,落满了尘埃,本应遭人嫌弃,却因为满园梅香,反倒很是惹人喜爱。

    天子说:“自古皇家是非多,自古皇家多无奈,你母亲进冷宫,我也是逼不得已,千云进司礼监,我也是逼不得已,而对于你的种种,我也是逼不得已。”

    “还好,你总算展现出了过人的本事,也算弱者自强、悲者自救。”

    姬羽问:“若是我没有展现出这些东西,是不是你早已默认,我死在了皇宫里?”

    天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由不得你。

    姬羽很想说,其实,你的九儿子已经死了。

    他觉得眼前的这位皇帝,有些悲哀。

    天子说:“当年你母亲的事情,皇后有关,但是她也是被人利用。”

    姬羽点了点头:“我知道。”

    天子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这个容貌无双的儿子,问:“你可恨我?”

    姬羽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不恨任何人,只是欠我债的,终究要还。”

    天子说:“我知道我很多的想法对你不公平,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和千云。”

    姬羽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不知是宅院的梅花太美,还是心中被勾起的往事太伤感,天子竟然红了眼眶,说:“当年你母亲的事情,也与神威候有关。”

    姬羽说:“我知道!”

    天子接着说:“还与刘贵妃以及很多人有关。”

    姬羽说:“我也知道。”

    天子忽然笑了,问:“这天下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眼眶依然还是红的。

    姬羽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

    天子笑得更开心了,说:“皇后这件事情,朕错了。”

    姬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

    天子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就仿佛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要大很多,反而就像自己的长辈一样,于是他神色古怪地看向了姬羽。

    然而,姬羽却是已经负手来到了几颗梅树前。

    他看着那些沾着雨露的花瓣,说:“我想移植几颗梅树去冷宫。”

    天子点了点头,说:“可以,你还能陪朕去个地方么?”

    姬羽说:“好!”

    跟着,二人出了梅园。

    满园春色,再次被关了起来。

    天子和姬羽上马。

    临走前,姬羽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宅院,却是在想一个很疯狂的问题。

    皇城西,青山头。

    天子与姬羽并肩坐于崖上,太阳不知道藏在了哪一方云海里。

    在他们身前,有两坛酒。

    一对不是父子的父子,就这样沉默着豪饮。

    两坛酒,去了大半,天子和姬羽都有了些醉意。

    但是春风醒酒,他们还不至于全醉。

    就在这时候,天子说:“南蛮少女虞阿冷要离开了,你别怪朕。”

    姬羽问:“为什么?”

    天子叹了口气说:“未央宫的巫蛊事件闹得很大,会有很多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这件事情兴风作浪,虞阿冷是南蛮的,而且擅巫术,只要有心之人,难免会利用此针对你,很麻烦。”

    姬羽说:“我从来不怕麻烦!”

    天子说:“我知道,只是我怕我保不住那个少女,更保不住你!”

    姬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天子叹息着饮了一大口酒,道:“谢谢理解。”

    姬羽苦笑:“你这天子当的,也真够憋屈的。”

    这句话,可以说是将天子心中的心酸全部揪了出来,一个实力不能碾压一切的皇帝,当的是真的辛苦也辛酸,要做就做大秦神武皇帝那样的皇帝。

    可惜,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大秦神武皇帝呢?

    这世界上,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第一百零七章.微冷(求订阅、月票、第一更!)

    姬羽说:“谢谢你!”

    天子有些不解:“嗯?”

    姬羽说:“谢谢人字阁那场刺杀的解围,以及数次危机,你的支持。”

    天子说:“你不恨朕就好。”

    姬羽说:“我不恨任何人,我只知道别人欠我的,我欠别人的。”

    天子说:“你知道朕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喝酒么?”

    姬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天子感慨道:“这里,曾是朕与独孤洛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一年她十三岁,她在那个春风十里的清晨,给了朕三样东西。”

    姬羽想起之前天子前往未央宫的装束时,约莫明白了什么:“竹杖、竹马、芒鞋?”

    天子点了点头,说:“那时候,朕还不是天子,甚至连个太子都不是,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朕,终究欠她太多,唉!”说着,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姬羽说:“不要去想那些,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天子慈祥地笑了笑:“朕,不会轻言放弃,不过朕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你不公平,你别怨朕!”

    姬羽抬手示意:“请讲!”

    天子说:“你知道的,姬玄水很像朕年轻的时候,所以朕将整个尚武阁的弟子,都交给了他打理。”

    姬羽忽然明白了,原来之前天子的一切行为,都不过是跟自己打感情牌,接下来的,才是天子的主要目的和动机。

    他觉得,有些虚伪,于是便将之前的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沉默,没有再说话。

    天子却不知,接着说:“朕希望,姬玄水能够成为朕,超越朕,就像朕超越自己一样。”

    姬羽说:“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代替你而活,就像没有人能够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

    天子说:“但总会希望,那个很像自己的人,很有出息。”

    姬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天子说:“不管如何,进入尚武阁天字阁内,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不管你有没有击败水儿,到时候,我都会把姬千云从司礼监接回到你身边,然后封王封地。”

    姬羽没有回答,因为这本就不需要他回答,这是天子的试探。

    说进入尚武阁天字阁,想做什么都不管,只是一个试探,有没有击败水儿,都会把姬千云接回来,是一个承诺。

    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姬羽,进入天字阁内,不要与姬玄水为敌,姬千云会平安无事的回来,姬羽也会封王封地。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先前看似情深的天子,实际上心狠手辣。

    姬羽说:“我知道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并不太在意天子的态度和对他的想法,现在西楚的水很浑浊,想要浑水摸鱼,就要到岸上去。

    当然,离开浑水前,比如会遇到很多事情,所以他在临走前,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让一些势力觉得帮他是值得的。

    例如白家。

    例如独孤观澜。

    因此,姬羽并不准备按照这些话说的做。

    天子见他不说话,误以为他是默认了,十分开心的大笑着说:“朕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朕真的很骄傲,真的很开心。”

    姬羽没有说话,只是饮着烈酒,心想:应该不是儿子,而是棋子。

    天子说:“既然能跟独孤家结个善缘,你可以多跟他学学带兵打战,到时候的封地,会挑块儿好地给你,你想扩展疆域,守卫边关,都随你!”

    姬羽既不想守卫边关,也不想扩展疆域,于是问:“为何,西楚人不出三户州?”

    天子说:“世界太大,总有豺狼饿豹,那龙兴原更是风云变幻,一个不小心就是灭族亡国的下场,西楚人虽然好武勇,却自诩为狡兔。”

    “你说,一只狡兔,怎么可能会闯进野兽遍布、杀机四伏的的大森林呢?”

    姬羽很认真地说:“但我不是狡兔。”

    天子问:“你想出三户州?”

    姬羽点了点头说:“不出去走走,你会以为这就是世界。”

    天子大笑,他觉得姬羽完全说的就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楚人是不会出三户州的,哪怕你想出,也没人会跟你出,因为你自己不想做狡兔,并不代表其它的人不想做狡兔。

    策马百里送独孤观澜,与天子观梅园、崖上饮烈酒。

    春雨夜寒,烈酒烧身,却还是有些微冷。

    夜里的西楚皇城,那些巍峨的楼阁总是有万点光辉,若星汉灿烂,赛过那高而远的天空。

    街头檐角的灯笼,随风摇曳,带起烛光如花影。

    偶尔经过的值夜小太监,或者宫中当值的御nn侍卫,总忍不住要低声说两句闲言低语,或者说一下家中的妻儿老母。

    这个充斥着尔虞我诈,血腥杀伐的西楚皇城夜里,在权利悄然睡去后,显露出来的真面孔,也总有说不尽的温馨与情谊。

    桐华宫内灯火通明,没有人睡去。

    姬羽知道,他们都在等他。

    只是,门前尚有一辆紫金车马,只是一眼,便可以觉得贵不可言。

    姬羽知道,这马车是那位即将飞上枝头变nn的刘贵妃的。

    刘贵妃,在等他!

    姬羽策马来到马车前,没有说话。

    他在等刘贵妃先开口,尽管他知道刘贵妃的来意。

    刘贵妃拉开了帘幕,看着五分醉意的姬羽,媚眼如丝,含笑道:“不知独孤观澜的酒好喝,还是陛下的酒好喝?”

    姬羽说:“独孤观澜的酒,至少今后再也喝不到了,陛下的酒,只要想喝,总还是喝得到的。”

    刘贵妃不知道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有些不解。

    姬羽并不想做她的夫子,因此没有为她解惑,而是说:“nn,不是那么好做的。”

    刘贵妃笑了笑说:“你不用为我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神威候可不是好对付的。”

    姬羽说:“独孤观澜,也不是好对付的。”

    刘贵妃顿时笑了起来。

    女子笑,本不该有豪气,但刘贵妃如今已经是即将成为nn的人,自然也笑得出几分豪气来,不过还是抚媚居多。

    姬羽也笑了,不过笑过之后,他却是问了刘贵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准备与神威候,对付我么?”

    刘贵妃不笑了,她很认真地看着姬羽,沉默了半晌,反问道:“你觉得,我准备和神威候对付你,还会来找你么?”

    姬羽摇了摇头:“自然是不会的。”

    刘贵妃笑问:“那么你还如此问?”

    姬羽说:“你真的不懂?”

    刘贵妃说:“真的不懂!”

    姬羽扬袖,数片青叶随风落到了四周,就像落到了水面一般。

    一叶落水!

    刘贵妃吃了一惊,问:“结界?”

第一百零八章.山头斜照却相迎(求订阅,月票,第二更!)

    姬羽说:“隔墙难免有耳,如此做,只是将那些的耳朵砍掉。”

    刘贵妃巧笑嫣然:“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本宫一向觉得,细心的男人很优秀。”

    姬羽说:“你觉得自己和神威候、以及一些暗中的鬼,杀了独孤洛,就能让独孤观澜善罢甘休,或者你以为,你有了神威候,便不惧怕独孤观澜?”

    刘贵妃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翠袖。

    顿时,有暗香袭来。

    “喵呜!”一声猫叫响起,扰了寂静的夜。

    在那明晃晃的烛光下,从刘贵妃的车马中钻出了一只肥胖的灵猫。

    那只灵猫的脸很是奇特,像一张鬼脸。

    也不知道是初春时节,晚风携着春雨的湿气,还是因为这只诡异灵猫的出现,空气中出现了几分莫名的冷意。

    刘贵妃本以为,姬羽在见到灵猫后多少会有些吃惊,可是她却没想到,姬羽竟然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猫鬼确实不错,看来杀独孤洛是你身后之人的意思,但是你可想过,也许独孤观澜,真的会杀了你。”姬羽说。

    这句话,就像一把剑一样直接,难免会激起人心中的几分怒意。

    哪有人会直接开口说对方会被敌人杀死的,不说别的,这晦气也够人喝一壶了。

    可是刘贵妃觉得自己竟然一点也生气不起来,她只是有些不解地说:“你知道猫鬼?”

    姬羽说:“当利益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更值得注意、深思的是,在利益背后的动机,以及利益背后所要面对的巨大危机和挑战。”

    刘贵妃闻言,呆住了。

    是啊,张山为什么还在不回来呢?

    姬羽接着说:“当然,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试图和神威候来挑战我,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我曾欠你一块灵牌,和一匹马!”

    夜里的桐华宫,灯火通明。

    自从天子对姬羽的态度和看法一点一滴的转变,原本冷冷清清的桐华宫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除了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虞阿冷,和一个话唠韩星外,还多了无数的下人。

    但此时,姬羽的房间内,却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虞阿冷。

    姬羽一脸平静地说:“西楚不是善地,回了南蛮,好好学好巫术,等到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谁能拦你?”

    “你想住哪儿,就能住哪儿,谁能赶你走?”

    虞阿冷闻言,那一片玫瑰海里又落了无数星光,她小心翼翼地问:“以后,若我要来你封地与你做邻居,或者住一个府,你会赶我走么?”

    姬羽怔了怔,看向了那小姑娘浮着两朵霞云的倾国之容,哭笑不得地说:“以后若你喜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虞阿冷惊喜万分:“这可是你说的喔?”

    姬羽点了点头:“一诺千金!”

    虞阿冷伸出了右手小拇指,然后笑嘻嘻地说:“那咱们拉钩钩,如果你骗我,你就是小狗。”

    她笑起来的时候依旧那般好看,一口雪白的牙齿依旧那么白。

    姬羽伸出了右手,勾住了虞阿冷的小拇指,浅笑道:“如果我骗你,我就是你的一条小哈巴狗。”

    虞阿冷点了点头说:“一言为定!”

    姬羽说:“一言为定。”

    虞阿冷挠了挠头,说:“今日一别,再相见,还须很长时间,我想讲一个南蛮最好的故事给你听,好么?”

    姬羽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啊!”

    虞阿冷十分开心地蹲在了姬羽的身前,拽着姬羽的胳膊,讲述了这最后一个故事。

    南蛮曾有国名滇,以月为号,历代皇帝被其人民尊为月皇。

    东华大陆227年,龙兴原大秦神武皇帝萧政,派秦将王启云率大秦六十万苍云龙骑军一路南下,攻打南蛮滇国。

    在南蛮滇国二十三代月皇的号召下,南蛮全民皆兵。

    由上将军苻间和护国大将军虞青率领,前往前线抗秦。

    南蛮滇国藤甲百万,刀枪不入,破甲难伤,六十万苍云龙骑军,也毫无破敌办法。

    这时候,秦将王启云忽然心生一计,布下了南阳离火阵。

    藤甲属木,火乃死门。

    顿时,百万藤甲军全部葬身火海之中。

    南蛮滇国上将军苻间、虞青被秦将王启云斩杀。

    自此,南蛮一百万人齐卸甲,举国无一是男儿。

    二十代月皇被废,南蛮灭,自此归秦!

    这个故事很短,很无趣,却也很悲伤。

    也不知道姬羽是不是不太喜欢,这种悲伤无趣的故事,竟然在不知何时的时候靠在竹椅上睡着了。

    也许只有他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咳,桐华宫才会安静一些。

    当然,因此他也没有看到虞阿冷在讲完这个故事后,红了眼眶的模样。

    虞阿冷看着竹椅上熟睡的少年,看着那张近乎完美的脸,神色很是温柔。

    她低声喃喃自语道:“如果,阿冷不是阿冷,是否就可以这样安静的陪在你身边了呢?直到永远。”

    在说完那句话后,虞阿冷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眼眶不再红了。

    她出了门,踏着一群闪烁着幽蓝火焰的蝴蝶来到了西楚皇城的一处隐蔽地。

    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她还是布置了一道结界。

    因为,她要在这里,与某一位少年,进行一场秘密的谈话。

    少年说:“你不应该展现出你的巫术的,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莫不是你对那个西楚小子动了情,才会在地字阁中,毫无顾忌的使用焰蝶,这么高深的巫术,任谁都会想把未央宫的脏水泼到你身上。”

    “而且这西楚,也不一定就没有大秦的爪牙,你自己看着办,也许大秦的人,已经盯上了你,你自己好自为知。”

    虞阿冷说:“姬羽师兄是个好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河蛟杀死啊?”

    少年冷笑:“好人?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小子,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莫要忘了,我们来西楚干什么!”

    虞阿冷说:“国仇家恨,自然是不会忘的。”

    少年嘲讽道:“不忘最好,你现在为了儿女情长惹出的事情,我才不会管,另外忠告你一句,最好少展现你的灵力,否则大秦知道,难免会斩草除根。”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那西楚的小子倒也算神异,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没有见过这般优秀的人,老先生的预言。”

    虞阿冷寒声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少年冷笑:“没忘记就好,你现在还不走,小心明天早上大秦的走狗找上门来,死无全尸。”

    虞阿冷说:“姬羽师兄会送我、护我,自不用你担心。”

    少年笑道“也对,按照那小子诡异莫测,宛如天护一般的实力,也许是老先生预言中的亡秦之人,若真如此,你到时候可以使用一下美人计。”

    “以你的姿色和身材,料想也能将那小子在床上迷得神魂颠倒。”

    虞阿冷顿时脸红得如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怒喝道:“你放屁!”

    少年却是全然不理会少女在身后如何生气,只是踏着月光,哼着市井里流氓草寇才哼的淫秽小曲,踏着月光远去。

    他的背上,有三把刀!

第一百零九章.回首向来萧瑟处(求订阅,求月票,感谢你们!)

    10回首向来萧瑟处

    昨日春雨,今日暖阳,三分入心,驱散阴云,也驱散了些许离别的感伤。

    在姬羽敲响虞阿冷房门的那一刻,这位南蛮少女有些倦色地开了门。

    不过在见到姬羽那一刻,她脸上的倦色全都不见了,转而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欢愉,仿佛姬羽就是她的开心果一般。

    姬羽说:“我送你!”

    虞阿冷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定会送我!”

    这时候韩星和伶月也来到了院落里。

    只是,伶月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一把剑,这把新剑并不比她原有的那把佩剑逊色。

    伶月走到了虞阿冷身前,将新剑递了过去,笑道:“送给你!”

    她本来是不常笑的,如今笑了起来,并没有明艳动人,反而依然让人觉得有些冷。

    虞阿冷惊喜地接过了那把剑,她自然是眼力不俗,认得出这把剑绝非凡品,即使在南蛮也是可遇不可求。

    她握着剑,一脸激动地看着伶月,颤声道:“谢谢你,伶月姐!”

    伶月和颜悦色道:“既然都叫姐了,那就别这么见外,一路小心,等公子封王了,记得一定要来看我们,到时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再无人能赶你走!”

    虞阿冷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伶月斩钉截铁地说:“一言为定!”

    跟着,这两个女孩竟然彼此勾了勾彼此的小拇指,这让姬羽想起了昨晚虞阿冷与自己的那一幕,不禁觉得有些暖。

    这种感觉是他以前很少有过的,不禁让他有些感慨,难道真是春天到了?

    这时候,韩星走了上来,看着虞阿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结果,未等他开口,虞阿冷却是转头看向了他,咧嘴甜甜一笑道:“再见,韩星,照顾好自己!”

    也许是因为那一口雪白的牙,也许是那沐浴在淡金色阳光里的玫瑰海,韩星忽然有了勇气,说:“阿冷我想送你,可以么?”

    不知是缺了自信还是底气,他的声音依然有些怯弱。

    虞阿冷忽然板起了脸,说:“不行!我要你们公子送我。”

    韩星弱弱地说:“可是,多一个人,又不会怎嘛!”

    虞阿冷说:“不行,我就想你们公子一个人送我,要不这样吧,下次我来的时候,我用特殊的方法通知我,你来接我?”

    韩星本来心里沮丧极了,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道:“真的?”

    虞阿冷说:“我骗你干什么?”

    韩星心花怒放,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喔!”

    虞阿冷说:“好啊,最好拿纸笔记下来。”

    韩星像个孩子似的,笑道:“好啊!”

    姬羽和伶月看着这一幕,很是哭笑不得。

    不知为何,韩星在遇到虞阿冷后,就行一个小孩子似的。

    而虞阿冷在遇到姬羽后,也变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于是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两个小孩子。

    姬羽与虞阿冷策马并肩、一路向东。

    出了繁华的西楚皇城,便来到了清风绿草的郊外。

    道旁的翠色和那些鲜艳的花朵,终究是点缀了人间光景。

    即使人间在美,也无法淡去离别的伤感。

    虞阿冷忽然问:“这一别,再见面已经不知道是何时,阿羽师兄,你会忘了我么?”

    姬羽说:“我的记性很好,大部分的人都能让我过目不忘,何况你生得这么美,又如很能轻易忘记。”

    虞阿冷心里的难过顿时被扫的一干二净,噗呲一下乐了:“我竟想不到,阿羽师兄看似话少,竟也是一个如此有趣的人,说话也能这般甜。”

    姬羽说:“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虞阿冷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可是,这世界上,阿羽师兄的事情,我都想知道啊!”

    姬羽怔了怔,然后叹道:“我的事情,很难说。”

    虞阿冷说:“即使难懂,我也会用一生去弄懂!”

    姬羽苦笑,无言以对。

    行至山头,已经不知道有没有走了百里。

    浅阳斜照,花香散在风里。

    姬羽忽然说:“由此山道而下,一路向东,经龙兴原时,走市井官道,回南蛮亦如此,并不是整个大秦,都那般恶!”

    虞阿冷吃了一惊,转头看向了姬羽,试探性地问:“那一晚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姬羽轻咳了两声,说:“阿冷师妹说了什么?”

    他本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且不擅于此,如今说起慌来,虽然脸不红心不跳,却很是滑稽。

    于是虞阿冷热不住又“扑哧”一声,笑了:“我原以为,阿羽师兄是没有这般有趣的。”

    姬羽也笑了,他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还是那般好看。

    “记住我说的话,愿我封王封地后,再相见,你胜过人间最美的烟火。”

    虞阿冷说:“放心吧,阿羽师兄,再相见,阿冷必定会更优秀。”

    姬羽点了点头。

    就这样,那个一头短发刚过耳垂、眼里有着一片玫瑰海的南蛮少女策马下了山道,在林间的光荫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过头去看山头浅阳斜照下,那个一身赤衣惊艳四方的少年。

    或许,是怕只是回首一眼,便再也不能忘吧!

    姬羽单骑策马回到桐华宫,已是黄昏。

    日暮的桐华宫,那颗梧桐树虽然是老树,却是生机勃勃,反倒不似老树,也营造不出枯藤老树昏鸦的伤感气。

    只是,在树下台阶上,坐着一个痞子杵着脑袋苦相思。

    姬羽将缰绳递给了下人,来到了韩星的身旁坐了下来。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白,因为伤还没好的缘故,还是会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声。

    “相思入骨,怎不追到南蛮去?”姬羽问。

    “没那勇气啊!”韩星苦着脸说。

    姬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多努力,你也挺优秀的。”

    韩星忽然说:“羽哥,阿冷挺漂亮的吧?”

    姬羽笑了笑:“确实很漂亮。”

    韩星叹了口气:“唉,那看来,今后确实得多努力了。”

    说着,忽然卷星银枪划破长空,呼啸而出,一道刺目的枪芒带起点点星光。

    韩星执卷星银枪而舞。

    一时间,桐华宫内,宛如夕阳的斜晖中,有一片星光。

    “我陪你练!”随着伶月一声娇喝,一道剑光杀入星光之中。

    顿时,剑光、枪芒纵横交错,一袭红衣扰了几许风尘。

    若是,韩星再穿着一袭如雪的白衣,那就更称完美了。

    只不过,那一袭白衣却是师弟的标配。

    自此,桐华宫的一片剑光、无数剑气里,多了一片枪芒和枪意。

    而姬羽却是在想另一个很苦恼的问题,这花儿是种还是不种?

第一百一十章.归去(求订阅、月票,第四更!)

    谷雨,天子终于一道圣旨、一场奢华的仪式,给刘贵妃封了后。

    那个妩媚多姿的女人,终是如愿以偿的飞上了枝头做nn,可是当初跟她一起进宫的那位小太监张山却还是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此事,还是因为那一夜梧桐宫外,万千烛光之下少年的一席话,成为了nn的刘贵妃,却怎么也欣喜激动不起来。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没有多少人在意和关注的。

    人们在意的,则是另一道圣旨。

    天子竟然准许姬羽带人去某个皇家的隐秘地方,移植几颗梅树到冷宫中,给那梅妃去。

    对于这个结果,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

    那一日,姬羽与神威候争锋相对,虽然有独孤观澜和大理寺相助,可皇后诛杀废立一事,天子不是跟神威候应当是一条战线上的么?

    而且,既然天子都诛杀了皇后,不是已经和独孤家站到了对立面,姬羽和独孤家却走得那么近。

    天子反倒不生气,依然宠溺?

    然而,这一切的问题,终是没有答案。

    糊涂人继续糊涂,明白人继续把控着局势的走向。

    冷宫本冷,可多了几株梅花后,终是回了几分春暖。

    大气运镇压着的梅园,能够让梅花常开不败,而姬羽自然也有着这个能力。

    坐在简陋小屋内的女人,怀里依然抱着两个布娃娃,一男一女,轻哼着童谣,兴许在她的内心里,是幸福而满足的。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伤感不适合他这种人。

    于是,他转身就此离去,准备很快忘记了这个画面。

    而那个得了失心疯,神志不清的女人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姬羽离开的背影,闻着那芬芳的梅香,甜甜笑道:“羽儿,那人真好看,送来的花也真香,你以后长大一定不会比他差的,对吧?”

    立夏,天气渐热。

    城中城的修复工作终于完成了,地字阁的弟子被全部召回。

    走在美人河畔,看着那些鲜艳动人,随风摇摆的美人花,难免会想起那个南蛮少女虞阿冷。

    不得不说,西楚人虽然自比狡兔,不出三户州,居安而不思危,却在某些事情上的效率是极高的。

    比如城中城内的修缮工作,当弟子们再次踏入城中城的时候,完全就好像没有哪里曾被损坏过一般。

    只是,那条北冥大陆的妖物河蛟,是怎么会出现在城中城的美人河中了呢?

    那座老石桥也变成了新石桥,桥上的悬刀早已不见。

    行至桥头,背着三把刀的符邦忽然带着一群披甲之士出现在了姬羽面前。

    姬羽停下了脚步。

    伶月若有所思。

    韩星一头雾水。

    符邦对着姬羽鞠躬行李道:“羽哥,这些是独孤靖之前在城中城的兄弟,独孤靖退出尚武阁城中城后,曾对他们有些交代,他们希望能够当面对你说。”

    姬羽点了点头,他知道独孤靖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独孤靖走了更好,在城中城内自己修行,无非是多此一举,哪有跟着独孤观澜受益大?

    虽然在西楚,传说神威候可能在独孤观澜和霍启云之上,不过在姬羽看来,皆是五五开的节奏。

    符邦退到了一旁,独孤靖曾经的那些属下们纷纷走了上来,然后朝着姬羽跪拜了下去。

    为首一人,身高体胖,面生武勇。

    他无比恭敬地说:“末将龙贾,生于独孤家,长于独孤家,出于独孤家。”

    “在独孤小少爷走的时候,令末将带属下兄弟,替独孤小少爷为羽公子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姬羽说:“紫楼就由你打理,韩星过去跟着你做个副手,当然一切都还是你做主,别因为我,就对韩星言听计从,你们二人谁对听谁的。”

    “你既然生于独孤家,长于独孤家,出自独孤家,那么应当在独孤观澜身上学到过不少东西。”

    “明辨是非的能力,你也不可能没有。”

    龙贾怔了怔,明显没想到姬羽对他如此信任。

    若是换做了别人,恐怕要将自己等人调到身边才放心,竟然还将亲信交给自己带着锻炼,培训?

    这时候,韩星却不乐意了,他苦着脸说:“羽哥,我能不能就留在伶人馆。”

    姬羽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伶人馆一天就偷懒混吃等死的样子,伶月虽然表面冰冰凉凉一副严厉样儿,但实则哪对你下得了狠心思。”

    “靠山山会倒,难道你指望我能一辈子照顾着你,明天和意外指不定谁先来呢!”

    韩星斩钉截铁地说:“羽哥,你绝对不会出事的。”

    姬羽说:“好了,你不是说要努力变得优秀,这样才能跟上阿冷的脚步么,小心人家回来,你还在是这么点实力。”

    闻言,韩星顿时来了精神,双目里流露出一缕坚定:“放心吧羽哥,我会努力的!”

    龙贾也回过了神来,露出了磐石一般坚毅的神色:“羽公子,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姬羽抬了抬手,示意龙贾起身,不必多礼:“希望独孤靖走后,紫楼并不会就此衰败,依然能繁荣如伶人馆。”

    “是!”龙贾起身道。

    这时候,姬羽的目光转向了背后有三把刀的符邦,说:“阿冷走了,星云街就交给你一个人打理了,固然辛苦了些,相信能够重创河蛟的你,自然是没问题的。”

    符邦咧嘴一笑,一脸的匪气:“放心吧,羽哥,他奶奶的要是我打理不好星云街,就自刎谢罪!”

    姬羽说:“目前就这么安排着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到伶人馆来找我和伶月都可以,当然此后每十五日,各个地盘的业绩都必须呈报上来给我。”

    “我会按照各地盘的业绩,对你们发放一定数量的丹药。”

    顿时无数人激动了,热血沸腾了。

    他们在城中城也有些时间了,而且也了解过以前的城中城,乃至天字阁那帮师兄,却也没听说过哪个首领能够私自发放丹药?

    就算太子,也不可能从城中城内提取一些丹药进行如此恢弘慷慨的赏赐。

    只是,如果姬羽赏赐的丹药是个位数呢?

    那也跟太子没差了,至少也比独孤靖上了个档次不是?

    虽然想到个位数,热血难免冷却了一些,但是还是比较激动的,在地字阁就能享受天字阁师兄们跟随太子的待遇,怎么能不激动呢?

    可是终究有些悲观的人,会想姬羽不过是一时间心血来潮,说说而已。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看向了披甲之勇武少年龙贾,说:“以后用一半的练武时间去看些修身养心的书,如此一来体内经脉肿痛发热便可渐渐痊愈。”

    说完,他便转身同伶月、韩星过了石桥,朝伶人馆而去。

    不得不说,新石桥走着,总没有老石桥那般舒适的感觉。

    龙贾看着姬羽那一袭赤衣背影发了呆,失了魂。

    他为何会知道我自身的修行问题来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也无风雨也无晴(求订阅,月票,第五更!)

    城中城内,有人去,有人归。

    独孤靖去,紫楼是忧伤的。

    虞阿冷去,伶人馆是忧伤的。

    然而,对于修道者来说,离别纵然伤感,也应当放下,拿得起放不下,又如何修得世外仙,又如何修这天外天。

    房间内,姬羽的伤势大概好了大半,可是他在犹豫一个问题。

    就是这花儿,到底是种还是不种。

    别人以天地灵气灌输灵源,填满灵源生出经脉,以经脉养身在灵源内孕育出一颗灵树来。

    而他,竟然发现他要孕育的并不是灵树,而是花。

    难道是这脸太好看,老天为了绝配,准备在他体内的灵海内洒下一片花种,种一片花海。

    若是拥有曾一剑当去百万师的实力,若现在拥有师弟的境界,谁人又能赶走阿冷,谁人又会护不住啊冷?

    想着这些,姬羽准备做个决定。

    修道之人,最忌惮的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心魔所扰,修为不前。

    “唉!”姬羽叹息了一声,然后轻咳了一会儿,准备开始在灵海内播种。

    随着他心念一动,那波澜壮阔的灵海海面上,忽悠清风袭来,卷着无数光尘洒落,那些光尘很细小随风飘摇,落入海中。

    就宛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

    那些光尘落日海中,灵海中的灵气迅速下降,仿佛海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吸水洞一般,海平面直线下降,并生出无数的漩涡。

    恍惚中瞬息万年,若是其它人,此刻灵源中应该长出一颗茁壮的灵树来。

    可是姬羽就不一样,他体内的灵海里,竟然孕育出了一片灵花来。

    那灵花每一朵都呈彩色,仿佛世界颜色尽在此间,朵朵不相同。

    灵海之上是花海,花海之下是灵海,姬羽体内的灵气更加充盈,竟宛如自成了一个小天地一般。

    若说以前灵海深广,那灵气已经是不知是别人的多少倍,那这花开彼岸天后,灵气更是灵海中的数倍。

    以前灵气如海,现在灵气却是一个小世界了。

    若在灵海中放上几条鱼,会不会有鱼跃此时海的情景,与那花开彼岸天遥遥呼应。

    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怎样一番天地呢?

    想着,姬羽心中竟然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伶月推门而入。

    感受到房间内那充盈而浓郁的灵气,她疑惑地问:“你突破了?”

    姬羽点了点头:“应该是破气境界吧?”

    伶月不解:“应该?”

    姬羽叹了口气,说:“确定是破气境!”

    伶月说:“别人突破,周围灵气都是被吸食一空,你可倒好,反倒把整间屋子弄成了灵气宝地。”

    姬羽苦着脸说:“我也不想啊,有什么办法呢?”

    伶月说:“好啦,刚才你说的按照业绩发放丹药,你没开玩笑的吧?以个位数发放还好,若是太多,你有这么多的丹药么?”

    说到这个话题,姬羽忽然咧嘴一笑:“当然是以大数量发放,怎么说我们好不容易借着机会搞个小组织,待遇福利怎么说也的比那些大宗派有得一拼。”

    伶月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确定有这么多丹药?”

    姬羽嘴角的笑容渐深,脸上的小酒窝也更加明显了:“当然,小望会炼丹的嘛!”

    走了独孤靖,紫楼和伶人馆合并为一,姬羽一跃成为了城中城地榜第一,再无人能与之并肩。

    而飘然的红衣剑仙伶月,自然还是位于地榜第二,那日河蛟一战,引九天天雷,一剑满河雷光的景象,早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而地榜第三,则是新进弟子符邦,此人的实力究竟是何,未可知,只知道那日凭着三把刀杀得满江风浪,让那原本众人束手无策的河蛟受了满身伤。

    而且此人在接手星云街后,其手段狠辣程度,竟是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九皇子姬羽。

    而那独孤靖以前默默无闻的手下龙贾,竟然更是将独孤靖离开后的紫楼打理得紧紧有条。

    这一代地字阁的弟子,不知道曾经的先辈师兄们在城中城内创建的势力发展到了如何一步,但如今九皇子姬羽所缔造的城中城弟子势力,却是他们意识中最强的。

    一时间九皇子姬羽、伶月、符邦等人的事迹,成了地字阁城中城内弟子们茶前酒后的趣谈,至于独孤靖,却是很快便被人们抛在了往事中。

    不过,这些趣谈都随着城中城天空的一道金榜,戛然而止。

    虽然西楚的权客们和天子并未公布为何美人河里,竟然有一条河蛟,但是却对城中城这次勇敢、优秀的表现提出了嘉奖。

    对于尚武阁地字阁此代弟子,开放西楚武库地灵秘境一次

    顿时,整个城中城都沸腾了。

    人们皆以为西楚武库是一个楼阁,却不知道这是西楚人祖先大能以毕生精力,然后用天精地化养育出来的一座空间法宝。

    而这地灵秘境,则是西楚武库的第一层。

    西楚武库,不仅有着无穷无尽的上等、绝世n,还有一些灵兵,但要得到这些n和灵兵,自然是要通过相对应的考验。

    修道者最怕的不是考验,而是怕艰难困苦过后,没有相应的回报。

    而且,在地灵秘境中,如果得到比较强而有力的n和灵兵,对于即将参加马上要到来的天地论武的他们,也是十分有利的。

    站在伶人馆楼阁高处,负手看着天上那张金榜的姬羽喃喃自语道:“地灵秘境,灵兵、n、天材地宝,不错不错。”

    “虽然不缺n,但是却缺把趁手的兵器,也缺些天材地宝。”

    这时候,伶月来到了姬羽身旁,与其并肩而立,问:“公子,需要一些什么准备么?”

    姬羽说:“将所有人按照特长、爱好、习惯进行分配,分别分为骑、步、射三个兵种,然后分别从铁匠铺,养马场购置相应的装备,给我们的人打造成一只活生生的军队。”

    伶月吃了一惊,问:“你要干嘛?”

    姬羽挑了挑眉,说:“不是说要走了么,地灵秘境听说有许多考验,但是深处东西必然更好,大秦为什么强,那神武皇帝究竟是不是那传说中高不可攀的天地境不说。”

    “就说,天宗三位绝世神仙的强者,也统一不了那龙兴原,最多传个道,并列天道三教,天下为尊。”

    “可是大秦不一样,不仅杀的宗派胆寒,还杀的诸国胆了寒,你看东华大陆那些国家,谁敢惹大秦,哪一个不是怕成为大秦刀下的亡国鬼。”

    “说白了,还是因为大秦的军队,天下个人力量终究有限。”

    伶月问:“不是曾有一剑曾当百万师的说法么?”

第一章.我有雄兵登地灵(求订阅,日更过万)

    姬羽说:“一剑曾当百万师,这百万师终究有些夸张,若是这尚武阁不成器的弟子兵,倒百万不过一剑,若是换了大秦的苍云龙骑,估计能斩几十万也就不错了。”

    “可听说过白衣剑仙唐九?”

    伶月怔了怔,只要是东华大陆的修道者,怎么又可能没听过这名动天下的白衣剑仙。

    传说此人乃是天宗小师叔,背一把铁剑,穿一袭白衣,便马踏了整个江湖,走遍了东华大陆的大江南北,战天下无数高手,皆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他就是夫子的师弟。

    曾有传言流出,这位白衣剑仙曾一剑三千里,震惊天下人。

    不过,究竟是不是一剑三千里,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真正看过唐九出手的人,除了天宗的现任宗主和几位峰主以及他的师兄以外,其它人,大概都死了。

    但是,谁又不羡慕那一席白衣仗剑走江湖的逍遥客呢。

    伶月回过神来,说:“听说过,他是修道界的传说,也是很多人的偶像。”

    姬羽说:“当年大秦神武皇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正值夫子传天宗教义于诸国,大秦神武皇帝觉得天宗传教,是想统天下,他也是想统天下,因此对天宗就极其不顺眼了。”

    伶月问:“于是他派兵征讨了天宗。”

    姬羽摇了摇头:“大秦神武皇帝不是蛮夫,但他派了王启云率了百万苍云龙骑军前往天宗,请夫子入咸阳朝圣。”

    伶月问:“然后呢?”

    姬羽答:“当时夫子并不在天宗,屠夫也不想天宗与大秦开战,于是唐九出现了。”

    “苍云龙骑军身披重甲,横扫东华大陆,战无不胜,但却被唐九,一剑破去十万。”

    “王启云震惊了,大秦神武皇帝也震惊了。”

    伶月还是十分震惊了,天下武夫能让大秦苍云龙重甲骑军损失过万的屈指可数,更何况损伤过十万的呢?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那为何,大秦会立天宗为国教。”

    姬羽说:“后来,唐九以神仙客的身份去了一趟咸阳。”

    伶月恍然而悟:“恩威并施,既让大秦知道,天宗他吃不下,也让大秦不失面子,表示天宗也不想与大秦为敌。”

    姬羽点了点头:“因为天宗想做天下之宗,大秦想做天下之国,这并不矛盾,还能双赢,你觉得大秦会怎么做?”

    伶月说:“当然是和天宗合作,两个并野心一样大,且并不矛盾的人,无疑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姬羽笑道:“对,因此天宗被大秦立为国教,而大秦则被天宗称为教义理想的国度。”

    伶月有些不解地问:“我很奇怪,为何你对天宗这么了解?”

    姬羽怔了怔,看向那高而远的天空,似有大深意,一脸感慨的神情。

    若是你也曾与我看遍那片月桂那片海,自然也再也不能忘记天宗。

    芒种,地灵秘境开启之日。

    天气渐热,即使是城中城的天空,都挂着一颗巨大、明亮仿佛蕴着无穷无尽热意的火球,好像要将美人河的河水煮沸一般。

    美人河东岸,伶人馆门口,少年披甲、执兵器、策马者不计其数,远远看去,竟宛如一支少年军队一般。

    而为首者,不过龙贾、韩星、符邦三人。

    穿上铠甲的韩星,倒也多了几分英姿,就像一个原本羸弱的痞子书生当了兵。

    而龙贾本就生得高而胖,以前独孤靖的手下皆披甲,因此他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什么变化。

    符邦,那个背着三把刀的少年,在披甲策马之后,不像个匪寇,反而像个军匪了。

    在这些人的身前,是姬羽和伶月。

    姬羽和伶月虽然骑马,但却都没有穿什么铠甲,一者赤衣飘飘,一者红衣飘飘,让不少人感慨,这真是一对璧人。

    要是某位正在边关跟叔叔学习行军打战的少年,知道地字阁弟子这个感慨,怕是要气得吐血。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这个机会知道。

    姬羽说:“地灵秘境诡异莫测,城中城势力虽然我们一家独大,但总还有其它,各位生于东华,长于东华,应当知道修道者终究只是个人,最强者虽然能逆天道、越法则,但是却也挡不住百万、千万雄师。”

    “如果我们组成一支军队,自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到时候既然能横扫地字阁内其它势力,也能到达地灵秘境个人到不了的地方。”

    龙贾生性直率,直接说道:“羽哥怎么安排,弟兄们自然没话说,只是这赏罚分配,自当说一下。”

    姬羽说:“我之所以要将你们打造成军队,自然是想纳取地灵秘境所有的资源。”

    顿时,伶人馆周围一片哗然。

    西楚英雄天骄无数,论谁敢妄言想要吸纳地灵秘境所有的资源?

    唯有九皇子姬羽一人尔。

    然而,姬羽却是全然不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说:“至于赏罚分配,自然是勇者赏,懦夫罚,其次赏的物品,自然是赏给适合、需要的人。”

    “比如,他练刀,需要一把刀,而我们正好在地灵秘境中找到一把灵兵是刀,那么就赏给他。”

    “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发生危险时,别丢下自己的同伴兄弟,否则定斩不饶!”

    对于前面的两句话,大家自然都是向往又不解,真的姬羽会这么大方公正么?

    如果是的那样最好,如果不是那就当跟了个虚伪的匪头。

    至于最后一句话,大家自然都是一致的赞同,战场上斩逃兵,自然在情理之中。

    而且西楚人虽然自比狡兔,但却拥有着崇高的战将精神,对于逃兵懦夫,是嫉恶如仇。

    姬羽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冷声问:“还有问题么?”

    龙贾、符邦、韩星对视了一眼,在确认过眼神后,齐声道:“没问题。”

    “那就出发!”说着,姬羽与伶月策马率先而出。

    龙贾、符邦、韩星带着人马尾随其后。

    虽然终究只是一群修道界的武者,但却也有几分军人样儿。

    地灵秘境的入口,降落在了城中城美人河的尽头。

    那是一团巨大、椭圆恍惚的彩色云气,就像一团很好看的棉花糖,但却又比棉花糖稀薄了太多,让人感觉朦朦胧胧,有些虚幻。

    谁也不知道,这彩色云气的背后是什么。

    地字阁的弟子驻足围观,既好奇又有些胆战心惊。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又恐惧。

    忽然,一个背着巨刀的胆大弟子来到了彩色云气前。

    一时间,附件城中城弟子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还没等那些弟子有所想法,他已经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灵气。

    就像一个人,从一扇门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身影消失不见。

第二章.我与穷县相见欢(求订阅!)

    地字阁的弟子们看着那团类似于彩云的东西,很是好奇,但还是有些胆怯。

    就在这时候,一支军队打扮的弟子队伍走了过来,其余城中城的弟子们纷纷让行,心里满是敬畏。

    来的是以姬羽为首的伶人馆、和紫楼等势力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为首一席赤衣的姬羽身上,人们都很好奇,这个少年究竟拥有怎样的魔力,才能成为城中城如此传奇的人物。

    不过,最终他们除了看出一朵花来,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了。

    因为少年容颜冠绝西楚。

    他会不会犹豫或者胆怯呢?

    城中城的弟子们心里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然而,姬羽却是没有停留、不带半点犹豫的,直接策马进入了彩云里,消失不见。

    跟着,伶月、符邦、龙贾、韩星全部进入了彩云里。

    看着姬羽那批人马逐渐消失的背影,地字阁的弟子只觉得十分震撼。

    整个城中城内,除了刚刚那个背着巨刀的少年,就只有姬羽这样的人物所带着的人马,拥有如此魄力和勇气。

    对于未知的事物,直接不带犹豫的就进去了。

    难道他们不会好奇和胆怯么?

    想着人家都能这么勇猛,自己等人绝不能这么怂。

    于是原本不敢怀着勇气前行的少年们,纷纷重拾了勇气,整装踏上了未知的路。

    好奇心继续,而那胆怯与畏惧,则是化作了对未知期待的和热血。

    入了彩云,却是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点天光,让人的视线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什么环境恶劣之地,反倒是一条不太像官道的官道,道旁野草、野花重生,蝴蝶蜜蜂游走于此间,别有一番自然的味道。

    在官道的尽头,可以看见是一座县城,规模并不大,就跟西楚三户州那些凌乱散落的小县城一般。

    县城的城墙有些破败,残破的砖石里生了几株野草、野花,隐有蚁虫在里面爬行。

    在城墙的上方,挂着一个破旧的匾额,匾额上的漆色早已经掉了大半,就连上面“金县”两个字都成了两个残字。

    西楚武库第一层,地灵秘境所营造出来的幻境,竟然是这样一个穷县。

    就连符邦和伶月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别说是其它人了。

    不过符邦明显是这些人里最有心机的,他的视线很快便转向了姬羽的身上。

    他看见了那平静且近乎完美的脸。

    他有些不解:难道姬羽就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或者说好奇么?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光辉,所有人的抬头朝天看去。

    只见那一道光辉逐渐暗淡下去,却是由云气凝结而成的六个大字:“占金县,护金县!”

    这是什么情况?

    很多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星和龙贾若有所思。

    伶月和符邦却是若有所悟。

    姬羽笑道:“这就是地灵秘境的第一道考验。”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恍然大悟。

    他们惊奇地看向了姬羽,心想之前姬羽要他们组建军队的行为,莫不是人家早已经知道地灵秘境的内容了?

    想着这些,除了符邦以外,所有人都有些暗暗心惊,且对姬羽生出了些许发自内心的敬佩来。

    符邦虽然对此也很惊讶,但他并不敬佩,有些不解,想了几个很深的问题。

    最后依然还是不得甚解。

    一道清风吹来,云气凝结的六个字顿时烟消云散。

    紧跟着,又是一道刺目的天光落下。

    姬羽等人的上方又出现了个云气凝结而成的大字,“任务奖励:灵兵一把。”

    顿时,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东华大陆,除了修缥缈天道和正武之道的修道者外,还有几种特殊的职业。

    除了那玩灵石、玩天材地宝的灵阵师极其稀少外,还有一种名为铸器师的职业更加稀少,无数王国都可遇不可求。

    铸器师的稀少,更决定了东华大陆灵器的稀少,而一个王国鼎盛的大家族,也只有可能有十多把灵器而已。

    而一个王国想要打造一支修道者的军队,而且想要每个人配一把灵器,那是极其困难的。

    除了东华大陆那些鼎盛的帝国和修行大宗派外,几乎没有哪个势力或者王国,能够打造出人数过万的修道者军队,因为灵兵的稀缺。

    当然,灵兵的铸造条件也是相当苛刻的,没有足够的稀缺材料,即使拥有再好的铸器师也不能打造出一把灵兵来。

    而且,拥有足够的稀缺材料,铸器师不够优秀的话,打造灵兵还存在着极大的失败率。

    如若失败,灵兵打造不出来不说,那些材料也十有是废了。

    因此,铸器师打造出的灵兵自然是不分等级的。

    等修道者踏入了武夫三等的果成境界后,体内的灵树结出了灵果,便可以将灵兵收入体内,纳于灵果中蕴养。

    修道者越强,在灵果的孕育下,灵兵也就越强。

    反之,修道想着越弱,灵兵也就越弱。

    这也就形成了兵随人起的真理。

    所以在东湖大陆,灵兵不缺修道者,修道者很缺灵兵。

    一件灵兵,对于这些地字阁城中城的弟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即将饿死的大汉看到了一只烤鸡一般。

    自然激动无比。

    可是姬羽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现在的确很需要一把灵兵,但前提是那把灵兵得是一把他看得上眼的楚戟。

    虽然他已经有了小望,但他修为善低,打开小望的禁制被那几个逆徒找到就不太好了,可能会死。

    当然,符邦也没多大感觉,他已经有三把刀了,灵兵对他来说无用。

    伶月也没有什么感觉,她已经有了一把剑,还送了阿冷一把。

    韩星肯定没感觉,他这这么懒,而且只会被美色打动,还有了卷星银枪,还能有什么感觉?

    一把灵兵终是点燃了这些西楚少年郎们的热血,他们看着那个很穷很破的小县,眼里流露出了炙热的光芒。

    就像一个禁欲了十年的饥渴大汉,看到了一个身材、容颜完美、抚媚,n了的妙龄女郎一般。

    最终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姬羽的身上,想要看一看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会决定。

    然而,最终他们只是看见了一张完美而平静的脸。

    难道他不想要一把灵兵?

    对了,人家是皇子,以天子对其溺爱,虽然灵兵稀有,但要赐其一把中意灵兵,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对于灵兵这个奖励,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那么,这个考验,他还会全力带领大家去完成么?

    人心是自私的,自私的人看到的也是自私的世界。

    结果,就见姬羽赤衣一挥,衣袖上的烫金色花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全军,进城。”

    跟着,他、伶月、龙贾、韩星、符邦率先策马入城。

    其余人尾随其后。

第三章.那你就去死吧(求订阅!)

    与西楚皇城相比,金县的人较为稀少,而且穿着皆为粗制布衫,少有能穿得上锦衣绸缎的人,就连街头的小贩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卖的也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而且质地也比西楚皇城中摊贩卖的那些小玩意,差多了。

    当他们看到姬羽这一帮军队打扮的人进城的时候,无论是那些行人还是摊贩,皆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纷纷退避三舍,就宛如看见了魑魅魍魉一般。

    “最近越来越乱了。”

    “就是啊,大汉王朝被推翻了,乱军越来越多了,这已经是第六批乱军进城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听说有个什么红领巾已经起义了,规模闹得挺大的。”

    “唉,管它呢,到处都是起义,实际上不过是草寇、匪人打着旗号干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勾当,待会儿锁好门,把闺女藏好,指不定这些人一会儿就得开抢了。”

    行走在金县的街头,看着地灵秘境中那些百姓的神情,听着那些话语,即使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有着极深的触动。

    毕竟,人心是肉长的。

    毕竟,他们是十几岁的热血少年。

    伶月问:“公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姬羽说:“县衙!”

    伶月有些不解,心想:难道公子真的要做乱军?

    金县是座穷县,而县衙自然恢弘不到哪里去。

    就算是门口那两座狻猊像儿,也没有了几分庄严,反倒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破败感。

    兴许是真的衰败到了极点,县衙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也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人。

    姬羽直接策马入了县衙,其余人纷纷效仿。

    来到县衙里面,便看见公堂之上真的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位县令和一位师爷在高堂上打着瞌睡。

    在他们的头顶,还挂着一个倾斜得快要掉下来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清风揽明月”几个大字。

    字不错,可惜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层次不齐的马蹄声不断传来,县令和师爷被猛然惊醒,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近段时间来见惯了流寇、乱兵和恶匪,无论是县令还是师爷,都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姬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县令和师爷,那样子好像在说,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他不说话,身后那些西楚儿郎们和伶月自然也不会出声。

    就这样,县令从桌案下摸索了一会儿,跟着一把铁剑出现在了手里。

    金色的阳光从公堂天窗洒了进来,落在了铁剑上,剑身反衬出刺目的寒芒。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不说伶月,姬羽身后这群城中城的弟子,任何人一击便可断此剑。

    当然,那县令自然也没有傻到要和姬羽拼命,只是将铁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摆出一副壮士一去兮的神情,悲壮地说:“你们想鱼肉、p县城的百姓,我是不会为虎作伥的。”

    姬羽说:“我们是来守护这里的。”

    那县令一脸悲愤地说:“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五遍了!”

    姬羽说:“所以呢?”

    那县令喝道:“你别想逼迫我把县城所有的人召集起来,我是不会听你的,就算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s!”

    要是其它城中城的弟子在此时肯定会解释一番,说服这个县令。

    可是,姬羽终究不是其它城中城的弟子。

    只见他轻蔑一笑,顿时化作一道赤影,眨眼间便来到了那名县令的身前。

    那持铁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县令看着姬羽,就像看着神仙一样,震惊无比。

    似乎,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乱军首领。

    跟着,他就听见这样一句冰冷的话。

    “那你就去死吧!”

    跟着,县令全身泛寒。

    他看见了那一袭赤衣,容颜如画的少年一掌打在了他的铁剑上,那把铁剑就像切豆腐一样,切开了他的喉咙,顿时鲜血如泉一般涌了出来。

    死亡是什么味道?

    大概他再也回答不了了吧!

    那师爷在一旁看着,吓得竟然是失了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裤裆处早已一片湿迹,隐约中有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传来的。

    姬羽转过头来,看着脸色一片苍白,如见恶鬼的师爷,问:“你是准备像你们县令一样,做个壮士,还是听我的安排?”

    师爷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心惊胆颤地苦笑着说:“我们县令哪里是壮士,只不过自从第三次开始,他心生妙招,用此来对付乱军,虽然不能全都能糊弄过去,但也有了谈判的资本。”

    “谁想到,大爷你这一言不合就杀人,恐怕县令他老人家在黄泉路上,也想不明白这一子错,就丢了性命。”

    姬羽挑了挑眉说:“你如果不想跟你们县令一样的下场,就把所有的县民召集到县衙门口,我有话说。”

    师爷如小麻雀一般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好的,大爷您放心,我保证给你们把金县的县民一个不少的召集到县衙门口。”

    姬羽说:“符邦,你跟他去!”

    师爷正思考着,这符邦也是不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恶人。

    这时候,符邦已经策马而出,来到了师爷面前,一脸匪气地笑着说:“走吧,师爷!”

    师爷见到符邦的长相,瞬间就心凉了,如果此人还不算乱军、匪寇的话,那么天底下就真的没有乱军匪寇了。

    看来,等下便又要有无数的良家妇女、黄花闺女要遭了秧。

    不过他不是县令,没有那种装饰情怀,心中所想根本不会表现出来,更何况说出来了。

    人世间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闲事。

    县衙门口,两座本该庄严却破败的狻猊像前,是整个金县的民众。

    也不知道是姬羽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寒意,还是符邦的长相,这师爷还真召集起来了一片人海。

    虽然不知道齐不齐全,但总归一个穷县里,有这些人也差不多了。

    姬羽负手立于县衙前的高台之上,看着台阶下那些一个个骨瘦嶙峋,面黄肌瘦的百姓,说:“自此之后,这金县便有我接管了。”

    “我的名字叫做姬羽,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和部将,我们来自西楚。”

    顿时,县衙前的人海一片哗然,皆在研究、好奇这西楚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候,姬羽接着说:“当然,也许你们并不知道西楚是什么地方,但是你们只需要知道,有我姬羽和我西楚的兄弟在,金县无人敢犯。”

    “自今日起,我会指定相关的劳动生产律法,律法一出,金县立即恢复农耕、纺织、养殖等一切农业生产,违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个人的耳里。

    他虽然是少年,却是阳刚胜壮士。

第四章.立木取信(求订阅,希望你们喜欢)

    金县虽穷但也不缺乏刚猛的愣头青。

    只见这时候,人群里走出来了一个高壮的青年,粗声粗气地质问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也许是为了配合他这个很有气势的声音,他故意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别惹我,我很凶!”

    结果,就在这时候,姬羽化作一道赤影,然后瞬间以两指拔出了伶月的佩剑。

    只见剑光闪烁,那名刚刚很有气势的愣头青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人海发出一片尖叫,民众们吓得脸色苍白,纷纷向四周退去。

    一时间,那片阳光下,那摊鲜红的血液是那般的刺目,就仿佛无数凶残的刀光剑影,又如地狱的夺命恶鬼。

    但有几名老人和一名妇人以及几个孩子没有离去。

    他们是那愣头青的家人。

    这一群人死死地看着姬羽,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就宛如要将吃了姬羽的肉,喝了姬羽的血一般。

    但终究,也只敢这般看着,还是不如愣头青勇猛。

    不过,什么样的人,娶什么样的媳妇。

    那几个孩子身前的村妇,终究是个暴脾气,没忍住,冲着姬羽厉哭喊、质问道:“你这恶魔,竟然一言不合就杀了我丈夫,你还有没有人性?”

    姬羽说:“我已经说过了,围违者杀无赦,可是他想要试一试我的话的真实性。”

    那妇人泪流满面地冷声说:“那你也把我杀了吧!”

    跟着,姬羽手中寒剑瞬间化作一道剑光,如闪电一般激射出去,直接贯穿了那名妇人的胸口。

    鲜血四溅,又是一条生命。

    就算是原本跟随姬羽的城中城弟子都觉得寒意刺骨,脸色泛白,有些适应不了这杀伐果断的狠辣手段,更别说这些金县县民了。

    金县的县民们感觉自己的腿在颤抖,并且很软,很无力。

    而那愣头青夫妇的家人,却也是惊魂未定。

    半晌过后,他们回过神来,却是心中再也不敢生起半点仇恨,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他们跪了下来,朝着姬羽不断磕头,很诚恳,很用力。

    没一会儿,额头便起了淤青,也略见了血迹。

    “是犬子和他那不成器的媳妇不长眼,求大人开恩,饶了我们一家老我们给大人做牛做马都可以。”

    一家人,老泪纵横,楚楚可怜的模样,无论是金县民众,还是那些跟着姬羽的城中城弟子,都觉得十分不忍。

    “过者罚,功者赏,赏罚分明,为之政!”

    而姬羽却是淡淡地丢下了这一一句话,便拂袖转身离去。

    金县民众看着姬羽的背影,有些茫然,过者罚已经见识到了,可是功者赏说的是真的么?

    他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还是一个赏罚分明的铁血将领呢?

    而城中城内的弟子,则只是觉得寒意刺骨,心中对姬羽的敬畏更胜。

    县衙公堂之上,青天揽明月之下,姬羽坐于案前,随手抄起了一本那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死鬼县令,生前最喜爱的一本后汉书随便翻阅了起来。

    那裤裆被封吹的半干的师爷看着这个容颜近乎完美的赤衣少年,暗暗称奇。

    这怒而杀人是武夫,可惜武夫拿起了书卷,便不再是武夫。

    这个少年看似年岁不大,却非池中物啊!

    就在这时候,一席红衣飘然入公堂,来到青天揽明月之下。

    来的是伶月。

    她说:“伶月想请公子解惑。”

    姬羽放下了那本后汉书,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伶月,抬手示意道:“请讲!”

    伶月说:“公子在地字阁中一言不合就杀人,乃立威,乃慑敌,伶月能解,只是如今到了这地灵秘境,如此杀伐,就不怕金县人寒了心?”

    “若金县的人寒了心,公子又如何完成占金县,护金县的任务?”

    师爷是个精明人,在伶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若还想活命,就自觉告退。

    于是他上前行了一礼道:“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姬羽淡淡地说:“在公堂外等候!”

    “是,大人!”师爷说着,躬身退出了公堂。

    来到公堂外,原本很怂的师爷负手而立,看向了湛蓝的天空。

    此时的天空中,一条云气长百里,宛若天龙,而在龙首处,竟然有一道血红色的云气,宛如剑气一般割断了龙首。

    天降异象!

    师爷喃喃叹息道:“大汉,要变天了!”

    公堂内,只剩下伶月和姬羽二人。

    姬羽浅笑看着伶月,说:“这里只是幻境。”

    伶月蹙了蹙眉头,说:“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况且,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

    姬羽笑道:“你怎么看大秦?”

    伶月说:“自商公以来秦法严酷,但秦人却骁勇不畏死!”

    姬羽说:“赏罚分明的意思,死罪就是死罪,不在亲疏,只在公理,有功就是有功,不管私人仇怨,皆当赏之。”

    “若今天那愣头青,我不杀了,那么就会有第二个愣头青,第三个愣头青,乃至第四个,今后还有谁会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呢?”

    伶月怔住了,作为一个女子,她确实心智过人。

    但终究女孩子和男孩子考虑问题的的角度和方式是不一样的。

    关于姬羽说的这一点,她确实没有想过。

    姬羽闭目靠在那把残破的太师椅上,闭上了眼睛,悠悠道:“这地灵秘境的考验,恐怕不是一个小县城这么简单。”

    伶月有些不解:“公子此话怎讲?”

    姬羽说:“地字阁中斩红尘,但那终究都不是真正的红尘,只有在这里,才是梦若人生,人生若梦,让你去另一个不同环境的世界,做一场春秋大梦,不谓红尘乎?”

    伶月恍然而悟:“原来,这斩红尘,地灵秘境才是最后一步。”

    姬羽说:“可惜,为何一线天那些老家伙不告诉弟子真相呢,而是以河蛟之事为饵,只怕这其中,有鬼。”

    伶月顿时陷入了深思,公子的推断,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姬羽说:“可听说过大秦商公,立木取信?”

    伶月点了点头:“听说过。”

    姬羽说:“那咱们就先取金县人民的信,欲吞天下者,当不计荣辱么,杀伐果断,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伶月问:“那么其他人的住处呢?”

    姬羽说:“来一趟人间不容易,自当好好体验一番,你、符邦、龙贾、韩星与我住县衙,其余兄弟则就地取材,自盖屋舍,互相帮助。”

    “若有不从者,取消此次灵兵奖励获得机会,而那些罚而不服者,逐出队伍,或杀无赦!”

    伶月想了想说:“公子,你也缺一把灵兵。”

    姬羽挑了挑眉,笑着说:“我想要一把楚戟。”

    伶月也笑了:“我会寻一把最好的楚戟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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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小皇子介绍:
丢下一本剑经,一个红衣剑仙西楚来。
养了一池鱼,满池金龙出关东。
练了四支军,四军纵横天下。
拒绝了传位遗诏,成了名震四海的西楚霸王。
带着自比狡兔不出三户州的西楚儿郎出了三户州,横扫东华大陆。
时有人云: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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