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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白     恶明txt下载     恶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处之以静

    朝的皇帝在知道大明的领土被人占据之后,反应都是就是派兵把他们打出去,什么议和徐徐图之的念头那是从来没有的。

    特别是嘉靖皇帝听到的仅仅是几千洋鬼子兵丁占领了一个小漳州城,几乎就要立刻的下达命令,派兵收复漳州。不过他现在布的政令的时候,身边都是有陆炳和公公在身边陪着。

    小小的书房已经是开始成为这个帝国的中心,皇帝刚要下达命令的时候,陆炳在一旁拼命的使眼色,示意嘉靖不要轻举妄动,书房里面已经是有六部的官员在这里当值了,看到陆炳的神色。嘉靖皇帝虽然是心里面并不高兴,可还是挥挥手斥退了在屋子里面闲杂人等,留下了陆炳和小三。

    毕竟刚刚是重掌大权,要下旨意的时候,陆炳却总是给他提这样那样的意见,嘉靖确实是高兴不起来,看着不相干的人都是恭谨的退了出去,嘉靖皇帝有些烦躁的开口说道:

    卿家,小小的漳州城难道还有什么玄虚不成,朕不掌权位几年,就被这等蛮夷小国欺负上门来,真是无言去太庙见列祖列宗。

    这几天的陆炳虽然是有这样那样的意见,让嘉靖皇帝有些伸展不开拳脚的感觉,但是这陆炳所提出的事情却都有他的根据,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嘉靖话语之中虽然是抱怨,却没有什么太激烈的言辞。

    陆炳微微躬身,他这等权势煊赫,在政坛上又是几起几落的官场老手,自然知道屡屡和皇帝顶牛会有什么后果,不过陆炳更是知道,此次的兵变之后,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实际上已经就是当年的内阁大学士了,这么高的位置要有同样高的责任,现如今这天下间潜流暗涌。

    各地的督抚总兵看似表明了态度支持京师皇帝。可实际上想什么很是让人生疑,毕竟是这些人大都是东党安插支持的势力,现在地京师东党也就是那些朝廷大佬高位官员们,几乎是被一扫而空,朝廷一边说不会牵连外官,一边在京师清洗清算,由不得下面的人不提防几分。

    所以这个时候朝廷可以说是步步惊险,要小心翼翼的应对才是,一步走错。就可能会导致满盘皆输,偏偏嘉靖皇帝的心机在检地案和这次的兵变之中虽然是深沉曲折,却比起从前来急躁了许多。做事情少了些沉稳,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出错。

    朝廷中枢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若是出错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风波,而且朝廷大权重回皇帝之手的时间并不长。嘉靖皇帝的权威还要慢慢地树立恢复,委实没有什么犯错的余地,陆炳明白,如果这次的皇帝再失势地话,自己的下场可就不是被囚禁那么简单了,诛灭九族。粉身碎骨都是可能的。

    这也是陆炳看到皇帝每每听到他提意见的时候,即便是脸上变色,可还是要继续做这样的举动。虽然是知道人人都愿听周全圆满地好话,可是还要陈述天下间各种事体的危险之处。

    关于漳州的兵事,听到嘉靖皇帝问,陆炳先是看了一下周围,见到那些太监和低级文官们都是退了出去,才开口说道:

    陛下。福建的用兵之事,只需要报到南京兵部,南京镇守太监和守备加上兵部尚书,自己就可以拿主意出来,为什么要福建的巡抚直接报到陛下这里来

    明朝的统治体系虽然说是以京师作为中心辐射全国,可是因为这个时代地信息传递和其他的原因,在南京城也是保留了完整的行政班子,这个班子并不是预备队和二线,而是实实在在的负责南方几省的统治。

    按照规矩,南方几省的兵丁调动。南京镇守太监,南京的勋贵守备魏国公徐家。南京兵部尚书,这三方就可以不经过京师,直接完成调兵的程序,只需要在调动兵马之后,向京师报备就是。

    外族攻占漳州城这种大事,南京城就应该是第一时间调兵增援,夺回城市,而不是这样地奏折请示皇帝如何去做。

    陛下,这福建巡抚所辖的府县失陷,六千兵被那些洋鬼子杀的大败,若是官场成例应该是如何去做

    应当是上折子请罪,然后尽可能的纠集兵马趁处置还没有下来的时候,夺回失地

    陛下,自从陛下重掌大权以来,京师乱臣虽然都是处置一空,但是地方上的重臣督抚为了安定人心,还没有触

    福建巡抚想必是知道万岁不像让地方上动荡,不会对置,反而会下旨安抚,所以才这么大胆的上折子。

    哐当一声大响,嘉靖皇帝突然把桌子上的砚台砸到了地上,守在外面的侍卫还以为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涌进来十几个人,边上公公连忙的挥手打这些人出去,等到那些人出去之后,公公亲自过去收拾那些砚台地碎片,他知道嘉靖皇帝现在的情况肯定不愿意让外人看到。

    嘉靖也是聪明地人,陆炳的话说到这里,他也就都明白了,福建巡抚所做的事情就好比是要挟一般,南北十几省,大都是东党的督抚,和朝堂上的内阁大臣们互通声气,这次朝堂上东党被一扫而空,下面的人也是惴惴不安,福建巡抚失陷辖地,军队溃败,这已经是大罪了,他不上请罪的折子,反而是求问中枢应对外敌的方略,想必是朝廷若削他的官职,他大可以把自己说成是朝廷处理东党被牵连的外臣,其他省的督抚们肯定会跟着起来闹,中枢有这个顾忌,就不会把他如何。

    这个折子递到皇帝手中来,要挟的意思可是很浓,要是放到十年前,哪有地方上的官员敢于这么和京师对抗,可是这十年间,经过京师商团和文官们的两拨人的把持,朝廷的权威越的没落下去了。

    这些年的地方督抚,特别是沿海各省的那些人,手中可以控制的财源人力都是越来越大,独立性越来越大了。

    嘉靖皇帝摔了砚台,反倒是安静了下去,安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咬着牙冷笑道:

    好臣子,好臣子啊,不请罪,倒是上了个请朝廷拿主意的折子,难道真以为朕的手脚伸不出京城吗陆炳,你去宣周林过来,安排邓化去福建任总兵督战

    现在的皇帝说话越来越不留余地,陆炳心里面苦笑了一声,心想皇帝你这么说话,我就是想不得罪人也是不成,可话必须说清楚,要不然就会有很恶劣的后果了,看着公公就要出门安排小宦官宣召,连忙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陛下,派兵之事不慌,这折子上说六千兵在漳州城下被对方杀的大败而归,说明这佛郎机军队的战斗力颇为的不弱,邓化是陕西的将官,去了福建怕是人生地不熟,做总兵的话,下面的人未必听他的将令,若是暗自的牵制,那恐怕会有相反的效果,漳州城陷落本不是什么大事,夺回来就是了,不过地方上却都是在此时看皇帝的决断,若是派出的将失败了,朝廷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又是消失殆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让邓化带着北兵和西兵南下,朕派客兵,给他们做个样子出来。

    这边陆炳的身体弯的更低了,不过话语依旧是在反驳,他朗声的说道:

    陛下,大兵调动千里,须得国库调拨银两,此时的国库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内库的银子还要以备急需。再说了,现在有什么兵能调出去打吗,不是要防备草原和西边的蒙古鞑子,就是破败不堪战的,如何拿的出手。

    这番话说出来,嘉靖皇帝的愤怒都已经是被说的荡然无存,只剩下了颓然,一股疲惫的感觉油然而生,习惯性的打开书案上的锦盒,拿出了一丸丹药吞服了下去,陆炳注意到这些日子,皇帝越来越依赖这丹药了,过了一会,嘉靖皇帝才僵硬的开口说了一句:

    陆卿家,那你说应该如何做

    陛下,这一仗不光是收复失地,而且还是在天下官民面前彰显天子威风的一战,只能胜,而且要胜的漂亮,既然那些番鬼仅仅是占据漳州一地,这几个月来也无后续的兵马,那咱们也不需要着急,海边之地乃是皮毛,只需沉下心来,练出一支强军,到时候再战就是了。

    可这福建的折子

    陛下,此时也只有个无奈的法子,这一路上若是不用加急,也需要几十天的光景,一个字拖就是了

    漳州城的杨石头自然是不知道大明京师作出这样的决断,他每天都是去瞭望楼上看着远处,郁闷的自言自语道:

    这明军怎么还不来呢,不是说会天天来,天天打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干劲十足的税监

    靖皇帝重新掌握大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着各地派出监,织监,矿监都是宫内为了捞取银钱派出进行搜刮的太监,这些人心思缜密,下手狠辣,到了所在的地方,往往是连地皮都能刮起来。

    明代文人清流们攻击最厉害的这就是这件事情,视为朝廷第一大弊政,不过有件事情却往往被忽略掉了,有了这些刮钱的太监之后,虽然人人都说太监们捞了大笔的银钱,可是缴纳到国库的银子实实在在的多了不少,没有这些太监出去督促的时候,都是地方上文官们管着,银子可没有多交一分,反倒是每年要求上面体贴民生,减少定额。

    话说白了,钱若是捞到自己的手里,那就是为民请愿,体恤民生,若是被太监拿去,收入国库,那可就是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了。此时的京城中百官,都是西党中人在高位把持,对这个税监之事,只要是稍微有些政治头脑的人也会知道这等事情必然是让下面民怨沸腾。

    当然,这个民从来不是说升斗小民,而是说那些地主乡绅,这些人才是国家政权的支柱。可是西党高官们一边是觉得商税加重才能减轻自家家乡的负担,另一边是此时除了这个法子在没有什么有效的方式了,若是下旨催促地方上多缴纳银钱上来,从前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做过,加税的文书规矩派了下去,地方上多收上一点银子已经是算是大幸,可地方上却不知道被多收了多少,民怨沸腾,黑锅什么的却都是要京师的六部来背这个黑锅。

    但是现在这钱不收却是不行,国库空虚如此,军饷俸禄都是不下去,衙门百官和军兵将校,都是这个国家的支柱,虽说有些人是忠心耿耿。可大部分的人都要养家糊口,吃粮吃饭。

    若是没有钱下去,恐怕立刻就是人心浮动,历朝历代因为积欠粮饷导致的兵变,混乱甚至是灭国灭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地方上的文官武官们,还为了维持自己这里的安定局面,克扣的少一些。

    现在嘉靖皇帝上台,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都是趁着还在位置上拼命地捞钱,文官们刮地三尺,武官们克扣军饷。丝毫不管接下来会怎么样,真是所谓的不管身后是不是洪水滔天。

    京师中的人都是担心,若是有人因为积欠粮饷或者是什么闹将起来,好不容易在上位后积攒的威信就这么崩溃了,到时候。仅仅凭着川陕云贵四省的地盘是不足以支撑皇权的威信,大明的支柱从来都是东部的这些精华省份。

    事情大了,就算是皇帝也未必做的安稳,天下间到处都是藩王,论起亲疏远近来,还有几个和正德皇帝更近地。到时候借机上位,捞取的这一番富贵,就全部的消失无踪。

    收不上来银钱不下去俸禄军饷,天下大乱,外面还有强敌窥伺,人人地荣华富贵都是消失无踪。税监下去,虽说是天怒人怨,不过也就是动荡罢了。到时候练出强兵,镇压下去就是。

    既然是达成了这个共识,事情办的也就方便了许多,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东厂就派出了第一批的税监,在锦衣卫的护卫下面前往北三省。

    北直隶,河南和山东三省距离京师都是最近地地方,因为山东和北直隶都有北方的良港,所以这些年的工商兴盛并不次于江南,京师到江南需要的时间很长。可是在北三省,却没有浪费什么时间。

    很快的就是各就各位。忙碌了起来,在北方的这些省份可都是在京师附近,蓟镇,宣化地边镇官兵,保大的大营兵丁,加上京卫和十二团营,这些地方的军队威势,完全震慑住了这几个省份。

    就算有人想要反动,京师大兵朝夕可至,地方上的巡抚布政使们都是第一时间跟着朝廷表示了忠心,对于税监督促税赋的政策,也都不敢说些什么。

    来收税的太监宦官们,在文官们把持朝政的这段时间里面,活动范围已经是完全的被圈在了紫禁城里面,若是从一开始地时候就这样那倒也罢了,偏偏是几年前黄锦做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的时候,宦官太监们的风光无限,再往前说,大明百余年的权阉无数,那里受过这样的憋气。

    嘉靖皇帝在宫禁之内,借修道作为掩饰,用道人方士传递消息情报,若没

    太监们的全力配合,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这些宦是因为知道,如果皇帝不真正的掌握大权,司礼监的地位不恢复到从前那样子,恐怕还要在这个紫禁城里面继续的憋气。

    这次皇帝重新占据大位,最欢欣鼓舞地那些人里面就包括这些宦官,这次安排税监出京以后,都是人人大喜,心想这几年的辛苦也没有白费,果然就有了出去财地机会。

    在出京的时候,小三亲自去给他们训话,话语说的颇为实在,说是这几年天下间的人都把咱们内官看作无物,就算是皇帝也是更信任锦衣卫一些,这次的出去一定要做出个样子出来。

    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再以后可以赚下更大的富贵,自然也有什么要把这个差事办砸的话,倒了咱们司礼监和东厂的面子,回来以后,咱家定然是要把这个人,抽筋扒皮,让他在天牢里面永世不得翻身。

    这番话说的听到的太监人人的热血沸腾,心里面知道不管是财还是翻身,都是在这一次了,办事都是用心无比,生怕因为办事不力,影响到了将来的前程。

    跟在他们身边的锦衣卫出京的时候,虽然陆炳没有跟他们着重的鼓励什么,可也是知道,这次出来,就是上面给的财机会,那些太监们把从小三那里听来的话语转述给他们,互相勉励,各个的劲头都是很高。

    在北三省的各个府县里面,工商虽然是兴起,可大都是民间殷实人家凑钱兴办,大都没有什么官府的背景,此次的税监下来,就连官府都是低头了,他们那里敢说什么话,好在这些实体的买卖利润都是很大,多交纳些税倒也不至于破产,只不过要咬紧牙关罢了。

    可是,这些商户们补齐的税赋,还有多交的那一份,也只不过是补上了从前地方官们侵吞的那一部分罢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多出来的部分,根本显示不出来税监的功绩,每个人都是在那里绞尽脑汁的琢磨。

    这商户的身上也确实不能加税了,再加税,恐怕就要纷纷的关门,这收税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而是要成年累月,杀鸡取卵的事情做了对他们自己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开始的热闹很快就是陷入了沉寂之中。

    驻扎在沧州府的税监从前是御膳房陈狗儿的下属,名唤卢力的太监,伺候陈狗儿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本来伺候这等宫内的大太监,将来都有一个很不错的出身,不过陈狗儿的年纪大了,也没有能支撑太久,伺候了一年就死了,新人换旧人,卢力也就被换了下来。

    在宫里面做些寻常的职司,本以为接下来总会爬起来,谁知道马上就是了文官当政,太监们完全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在宫里面也是憋屈了几年,不过也算是有些头脑,算作给皇帝传递消息的外围,挂上了关系。

    这次的税监任务,小三自然是要找自己的亲信人才做,这卢力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摊上了这个美差。

    从前不管是在宫里面伺候还是在值勤的时候,都是被人当作杂役小厮呼喝来去,这次出京才真是知道什么是人上人的感觉,沿路的接待府县自然是毕恭毕敬,倒了沧州府之后,知府都是亲自摆宴相应,各级的官员都是笑脸相待。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卢力甚至是觉得,当日净身入宫所受到的苦处比起这个来,也算是值得了。

    官员们尚且是这般的客气,沧州府的商户们那更是把卢力当成是爷爷来看待,给钱给物那都是再小意思不过的东西了,还有人愿意拜卢力为义父义祖的都是大有人在,也有几个硬气的人,可是锦衣卫那里是吃素的,如狼似虎的上门一威逼,破家灭门都是等闲,要知道,这可是皇帝的旨意。

    但是多出来的这点额度,丝毫没有达到派税监的目的,督促之后才有这点钱收上来,扣掉费用还剩下什么

    卢力边是威风凛凛,边是焦头烂额,想尽办法要多收上税来,商税加重既然没有效果,他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农税田赋上

第五百三十章 打草惊的未必是蛇

    于田赋农税,这些宦官离开京师之前自然是被人吩咐道其中的轻重,东西党最大的分歧就是田赋和商税的轻重上面,若是在田地粮食上面打主意,京城现在的大臣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虽然说皇帝现在信任的是太监和内卫武官们,但是文官的架子和系统依旧没有停止,西党的官员里面现在也是高品的多了起来,本来这收税的职司不在他们手上已经是颇为恼火的事情了,要是被他们抓到了税监们的把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同盟那是在双方都被打压的时候,现在则是为了分赃吵架了。

    卢力每天呆在府城里面舒舒服服,也不愿意去乡间田庄之类的地方闲逛,开始一个月,每天的府城里面迎来送往,酒宴不断,捞到了不少的油水,可是到一段时间之后,他也不愿意去享受这样的威风。开始愁如何让自己的功劳彰显,功劳如何让上面看到,其实很是简单,你收的税赋比较多,那肯定是脱颖而出,回到京师里面会有更好的任命和差遣。

    每个税监分配的抵挡当然是大不相同,跟小三关系最近的几个人,有的被拍到了济南府,有的被拍到了济宁,这些地方本就是富庶的地方,过去只要是加税一两成,那就是了不得的数目。

    看在京师众人的眼里,自然是出类拔萃,多有好评,卢力心里面对这些人一边是很狠的腹诽,一边是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心想如何才能多收税。

    锦衣卫们都是些武人出身,想不出来有关财赋的主意,不过税监到了某地,当地有些破落户总是过来投靠,这税监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总要找些帮手,就和衙门里面的帮闲差不多。

    卢力的下属里面却有一个钱粮师爷出身的人物,当年跟某人县令一起的时候。因为手段太黑,犯了案子,虽然是幸运的没有死在牢里面,可是出来后坏了名声,却没有人敢用他了,师爷的名字叫做丘宝来,山西人,坏了名头不假,不过这个人地确实很是精明。这税监来到沧州府的时候,还没有招募人手的时候,却是他看出来其中好处油水一定是不少。主动的过来投靠。

    什么事情第一个做总是有好处的,这丘宝来就很受卢力的器重,一个宫里面的太监,如何知道外面钱粮税赋的事情,还不是这师爷再给他操办。这几个月下来,还真是越来越信任了。

    嘉靖二十年的重阳节那天,卢力在酒席上面喝了点酒,就说自己太过疲惫,回到了沧州知府给他安排地大宅院里面愣,丘宝来看出了些苗头。紧跟着后面过来,一进屋子就拱手恭敬的说道:

    卢大人,看您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小地可以分忧的地方

    太监们虽然是身体有些残缺,可是却很喜欢外人当他们是正常人,这丘师爷的卢大人称呼特别的讨他欢心,听到这个称呼,卢力即便是愁眉不展。还是抬起头,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

    本官来到沧州,却迟迟的没有打开局面,时时感到有愧圣上地托付,可是这小小府县,商税依然是快要竭尽了,难道就只能这样不成

    卢大人,忠心为国,真是让人敬佩的五体投地。

    那边的丘师爷例行的奉承了一句。接下来开口说道:

    卢大人,这沧州府的赋税不次于通州。保定,大人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这种问答可不是京师内书房皇帝和陆炳的问答了,那两个人都是聪明之极地角色,说一句知道十句,这边的丘宝来卖个关子,那边的卢力却是瞠目结舌的模样,压根不知道丘宝来在说些什么,不过听出来,这沧州府的大头肯定不在商税上面,不由得连声的催促丘师爷,叫他快些解释,那丘宝来见自己已经达到了吸引卢力注意力的目的,连忙地笑着说道:

    本府的税赋,尚有一处藏金之地没有挖开,卢大人可知道棉田百亩,当铺钱庄的说法

    钱庄和当铺历来是商铺里面最赚钱的行当,这棉田百亩都被拿来和这两个店铺行当比较,可见其赚钱的程度,这也是北三省的现状,不管是北面还是江南,各地的棉纺织机,都是产能巨大,对棉花的需求也是巨大。

    不过即便是北三省大量的粮田转为棉田,棉花的产量和需求之间总是有巨大

    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造成了棉花地价格一路的涨高,的棉花还没有种下去,已经有人拿着银子来订货,而且你愿意几年几年的买,棉绅们还不愿意卖,因为价钱是一年涨高一些。

    听到丘宝来这么一说,卢力的眼睛迅的亮了起来,不过随即就是颓然的泄气,卢力坐在椅子上面没好气的骂道:

    净出这等馊主意,这田地里面的出产动不得,出京的时候,不管是公公还是阁老尚书们,都是千叮万嘱的,说是这次的监察,就是盯着商户工场,田赋不用去管他

    丘师爷嘿嘿一笑,听这个话风,知道卢力的心思已经是动了,下一步也就是该他如何的劝说了,当下又是朝卢力跟前走了几步,卢力虽然是坐在那里,可脑袋朝着前面探过去,显得颇为用心的样子。

    京师的大人们那是要体恤民生,怕伤到了黎民百姓,不过小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语,而且这天下变化太快了,情势已经是大不相同,出了这府城,那有什么小民的田地,满沧州的地,也就是四五家的产业。

    棉绅这个概念对于久在京师的太监们来说确实是陌生,对他们来说,即便是入宫的时候种过地,也是那种小门小户的人家,知道几个地主,也不过是几百亩地的产业,哪里想到现如今吞并成什么模样。

    这些棉田不管是出产买卖,都是大宗的银钱往来,偏偏和本地的商铺无关,都是南北的客商拿着银子过去收购采买,大人就可以在这个上面拿个主意。

    卢力颇有些迟疑的说道:

    这等豪强又岂是咱家能碰的吗况且这等做法,根本也没有收税的根本,商税也管不着这一块啊

    大人,这哪里是是什么商税,这分明是积欠的田赋,一亩棉和一亩粮食收入何止十倍,却一直是缴纳粮赋,这缺口若是补上,万亩棉田就是大人的金田,财赋金银都是出于其中啊

    可如何去收呢,我这里势单力孤,如何能和那些豪门大户相比

    卢大人,和你一起驻在沧州府的那几位缇骑兵爷,正是彰显朝廷威风的凭仗啊有了他们的威风,咱们还怕些什么。

    话说到这里,卢力的酒意全消,已经是兴奋的站了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笑着说道:

    真是有你的,咱家怕是同僚里面的功了,等挣下了这份功劳,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好,你我详细合计一下,这沧州府的兵马也是不能让他们闲着,好歹咱家也是领着旨意出来督税,都得给我动起来

    这丘师爷谄笑着点头,丘师爷心里面早就是眼馋那些棉绅的万贯家财了,而且当日为县令幕僚的时候,就是因为和棉绅们起了龌龊,被人抓住了把柄直接是送入了牢中,这仇恨他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面,正是一举两得。

    一个府里面有多少棉绅,根本不用去府衙里面查文书档案,一个府不会过二十人,从前所谓的地主乡绅,一个府不下几百上千,可是短短的这一段时间,就剩下了这些人才有资格被称为乡绅。

    只是卢力去知府衙门询问的时候,历来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衙门里面的人员,开始被问到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原本是言听计从的态度也变的吞吞吐吐,自从税监来到沧州府,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景,而且明明是询问小吏的事情,过了一会,知府和同知都是过来,虽然是满面的笑容,可言语之间都是询问卢力为什么要去查棉绅。

    这个阵仗把卢力也是吓了一跳,原以为不就是几个地主乡绅,查就查了,可居然是惊动了知府和同知这个级别的官员,真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了,连忙是随便编排几句话出了衙门,他带着几个随从走在街上,这沧州府也是有些好酒楼,寻思着过去消遣消遣,顺便查查着酒楼有无积欠的税款。

    卢力身边跟着的人都是锦衣卫的武官,双方骑在马上说说笑笑的,丝毫不提知府衙门里面生的事情,不过离开衙门三条街之后,在卢力左边的那个锦衣卫低声说道:

    后面好像是有人跟着我们

第五百三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阵之上的厮杀锦衣卫未必擅长,可是盯梢探秘这等细可是他们的专长了,这些人对于是不是被人跟着都是有天生的敏感,因为在京城的时候,锦衣卫,东厂的番子,刑部的密探,还有各种势力的地下势力都是彼此试探,要是不知道身后有什么人盯着,那可就是离倒霉不远了。

    跟在卢力身边的这些人都是锦衣卫的老兵出身,陆炳重新恢复锦衣卫的死后,门槛可是比从前提高了不少,只是那些世代军户和精干的边军子弟入选,从前那些靠着锦衣卫名头为非作歹的无赖子都是被清除了出去。卢力身边这些人都是有些真本事的,骑在马上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是注意周围的情景。

    沧州府城里面也不会有什么高手能员,那盯梢没有什么手段,想来是跟了不多时就被锦衣卫现。

    卢力在这个府城里面做税监的时候,一直是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心态也很是轻松,这时候听到身后有人盯梢,加上在府衙里面所遇到的那些境地,顿时是有些担心起来,强自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头。

    好歹在紫禁城给皇帝传讯的时候,也多少锻炼出来了些胆量,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此时如何的应对,他身边的那几个锦衣卫倒是谈笑不禁的,在那里议论着沧州府的酒楼和青楼,就好像是不知道的模样。

    听到身边的人好像是一点事情也没有的样子,在那里谈笑议论,卢力心里面渐渐的恼火起来,想要出言喝骂,却突然想到自己目前的安全也必须要仰仗这些武人来保护,才是强自按捺了下去。

    就这么一路来到那酒楼的跟前,因为是一大早出门,所以来到这酒楼前面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酒楼门口的伙计们刚要招呼。却看到跟在税监身边的几名锦衣卫几乎是在同时调转马匹朝着身后的方向冲了过去。

    卢力完全是没有料到这样地变化,马匹受到边上的动作惊吓了一下,迅的安稳了下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愣在了当地。

    走到这里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没有什么人了,后面的盯梢者压根没有想到前面的人会忽然转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看到对方追过来了。冷清的街道,对方纵马奔驰,盯梢的人先愣了一下。随后转头就跑。

    人肯定是跑不过马,才几步地功夫,锦衣卫的马匹已经是到了他的背后,手中地刀鞘扬起,狠狠的砸了下去。没有想到前面的那个人好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一样,猛地朝前一扑,打了一个滚躲了过去,不过他毕竟是势单力薄,后面紧跟着又是一个人纵马上前,手中的绣春刀连鞘砸了下去。

    锦衣卫在街上抓人所用的合击之法。若不是熟悉这个套路,很难抵挡,果然那个盯梢者地身手虽然是不错,可还是躲不过第二下,顿时被砸到了肩膀脖子的连接地方,脚步一个趔趄,那部位算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被这么大的力量打中。顿时是昏迷着倒在了地上。第一下没有砸中的锦衣卫嘴里面低声骂了一句:

    看不出这兔崽子的身手却是不错,等一下把你这个孙子挂在房梁上抽,看你跑得快

    几名锦衣卫身手利索地从马上跳下来,就要给地面上的人捆起来带走,还没有动手的时候,临近的巷子里面突然走来十几个衙役,看到地上的那个人,立刻是做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连忙围了过来,为的一个捕头。连忙脸上堆笑的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道:

    居然让几位上官在鄙处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惭愧惭愧。

    边说着话,一边狠狠的踢了地上的盯梢者几脚,嘴里面恶狠狠的骂道:

    不长眼的蟊贼,居然敢打京师上官的主意,回去就把你抽筋扒皮,你们几个兔崽子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抓回去。

    这句话说完,马上一帮人跑了过来,就要把地上昏迷的人抓走,一名站在前面的锦衣卫,看到衙役们要来搬人,心里面有些火大,也是上前一步,不过平时都是客客气气的府衙捕快们此时虽然是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动作却丝毫不让,朝前走了一步地锦衣卫被后面的同伴拽了一把,愕然转身,却看到同伴给他使了一个眼神,虽然有些糊涂,可还是停下。

    衙役们又是陪着小心,又是拿这些碎银子硬塞到锦衣卫地手中,几个人架着那个昏迷的探子,朝着府衙的方向就走过去。

    几名锦衣卫也不上马,牵着马匹走到了卢力的跟前,卢力心惊胆战的看着这番情景,看到自己的护卫回来,顿时是拉下来脸在那里有些怒气的说道:

    怎么让地方上的衙役把人带走了,快些追回来,咱家要问问到底是谁派他来盯梢的

    出手拽同伴的那名锦衣卫表情严肃,显得很是阴沉,开口低声说道:

    卢大人,那些衙役根本不是突然出来,他们根本就是过来抢人的,要不然一个小贼,怎么敢跟着咱们,做什么古怪。

    卢力听到这句话禁不住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战,看看站在地上的几个锦衣卫,却现这些人都是肯定同伴的话语,几个人都是上马,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卢大人,敢问一句,您今天去知府衙门里面做些什么,咱们来到沧州府这么久,地方上的官员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今天却有这么一出

    这个问题提出来,卢力脑子里面一转当然就是想到了,出了去问棉绅的事情,再也没有什么,不过他也不想回答什么,只是恶狠狠的一夹马腹,朝着自己的那个宅院跑了回去,几个锦衣卫对视了一眼,彼此小声商议了几句,也是跟着过去了,只是这次可不是那种大摇大摆的模样,彼此之间都是做出那种随时可以生搏斗的阵型了,以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临大敌。

    卢力回到自己住的宅子里面,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安排人把丘宝来叫过来,那丘师爷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彩头,听到了吩咐连忙的跑了过来。卢力在内厅里面见到了丘宝来满脸笑容的模样,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一个耳光就是扇了过去,口中恶狠狠的骂道:

    你这个混帐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难道是让咱家去送死不成

    这个去衙门里面询问的举动,就是丘宝来的主意,说是准备借此看看本地府衙的反应,也好做出对应的措施,卢力这一看,就看出来个盯梢的人,回到宅院这一路上,卢力莫明的感觉整个的路上好像都有人冷冷的看着他,心里寒气森森。

    丘宝来措手不及,被一个耳光抽倒在地上,心里面也是惊惧异常,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也顾不得疼痛,在那里捂着脸就站了起来,连忙的上前陪着小心问讯道:

    卢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您跟小的说说。

    拼着身上被打了几下,还是听到卢力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丘师爷脸上挤出些笑容来,却是悠悠然的说道:

    大人,这棉绅是这地方上的土霸王,在衙门里面的耳目众多,小的不是先前说过,咱们大可以借用锦衣卫和军队的力量,税监督税,乃是国家大事,大人自然有权是要求。

    卢力又是有些迟疑,边上的丘师爷趁热打铁的说道:

    大人,小的在外面打听,现在还都是朝商铺工场什么的使劲,要是咱们做出来,那可是头一份的功劳啊,大人在圣上和公公面前,也是会被信任重用啊

    在圣上和公公面前,也会被信任重用这句话,正好是说在卢力心中要害处,原本举起的手自动的垂了下来,很是迟疑的开口问道:

    真的可行

    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等到丘师爷开口说话,他先是恶狠狠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富贵都是在险中求得的,咱家也就博这一次,老丘你说,咱家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五日后,税监卢力带领着三百多名卫所的兵丁还有自己的随从,出城下乡,探访乡间,卢力在队伍的中间,骑着马左右的观看,他心里面有些担心,不过却也是看着周围的环境,府城通往乡下的官道比起他记忆中的,可是要宽阔平整不少,路上的车马成群结队的,很少有落单的。

    在两边的田地上虽然全是劳作的民众,不过却没有了当年的热火,隐约间有些死气沉沉

第五百三十二章 乡间印象

    主们的盘剥一向是很厉害,倒也不是今日才这样,不走在田间的时候,却想起来自己当年的印象,田间地头那里总是有人高升的吆喝,也有儿童在那里跑来跑去,显得活力十足。

    可是两侧的田垄,比起从前来要整齐了许多,棉田早就是已经收割完毕,但是田里面的人都在那里忙碌着收拾土地,卢力叫过来一个带路的人一问,才知道,棉田摘棉桃完毕,地里面不能闲着,还要种麦子下去,从前这都已经算是农闲时分,田地那里会看到这么多的人,地里劳作的农民们各个都是很漠然的表情,机械的重复着动作。

    如果说是活力,在这片大平原上面,还算是有活力的人马,一方是在官道上行走的卢力一行,一方是在田间小道上来回巡视的家丁们,这个平原用望不到边际来形容绝对不是夸张。

    在这个望不到边际的地方,全是在田里面劳作的农民和巡视的家丁,如此广阔的地方,边上的农民都是默不作声的在那里劳动者,不经意之间竟然是给人极为压抑的感觉,或者说是在天地之间都是有些恐惧。

    卢力觉得很是不舒服,他现了一个事情,从前的官差出行,在府城之中,那些平民见到了之后,都是很恭谨的给他让路,卢力甚至能够看到那些胆子小的平民眼中的恐惧,这让他的心里面很愉快。

    不过在这个地方,路两边的忙碌的人们好像是机器一般漠然,只是机械的在重复着劳动,丝毫不理会这些官家和大兵,跟在卢力身边的几个锦衣卫也是注意到了这个情景,在卢力的背后低声暗骂道:

    这混帐地方,穷山恶水的,一个个的都是刁民,看看他们那个德行,京师里面的百姓。那可是天子脚下的,见到咱们不是一样地软,什么时候落在我们手里,定然给你们个狠狠的教训。

    后面这些人说着狠话,卢力听到了,丝毫没有感觉壮胆,反倒更加的不自在,特意的放缓了马匹的度,走到兵丁们的中间。如果说农民们的漠然还好。周围巡视的那些家丁们看着这个队伍的眼神就很是让人难受了,什么对于官府官兵地畏惧,在这些人身上丝毫的看不到。都是用那种很桀骜的眼神打量着中间地队伍,或者说是桀骜,更准确的说,甚至可以说是挑衅。

    而且这些家丁也就是身上穿着平民的衣服,手中所拿的兵器却都是制式的兵器。各个地样子看起来就是粗壮凶悍,那些锦衣卫的士兵开始的时候还能威风几句,接下来却也是安静了下来。

    卢力这一行人中,反倒是丘师爷的脸上还有些笑容,卢力还以为丘师爷是胆色过人,结果仔细一看。隐隐的额头也是有汗迹,看来也是吓的要命。倒是跟随着他们地那些兵丁各个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习惯了,也不是怕,也不是在乎,就那么低头弯腰扛着长枪朝前走。

    田地里面的家丁也从来不看那些兵丁,就是看着这些陌生人们,越走卢力心里就越没有底气。心里面越的有些害怕,走了几步,禁不住叫住前面骑着毛驴的向导,低声问道:

    怎么这几家乡绅的地都是放在一起种的吗

    那骑着毛驴的向导比起马上地卢力来,可是差了好大一截的高度,还只能是仰着头说话,表情十分的愕然,半天才吭哧的说道:

    什么几家,这都是褚老爷家的地啊,从咱们府城出来要走一天半才能走到他家庄子上啊

    这边还在大惊小怪。那边的卢力已经是沉下了脸色,转头低声对着丘师爷喝道:

    混帐东西。不是说找家小些的,怎么是这样的大户。

    卢力的声音不大,不过却被那个向导听个清楚,这人小门小户的,没有什么规矩,开口笑着说道:

    大人,你是不知道,这褚家在咱们沧州府,还真就是最小地一家,其余几家都有这褚家几个大呢

    听到这句话以后,整个队伍的人都不作声了,就是这么闷闷地朝前走去,褚家这样规模的大家,这么多官兵过来,早就是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来意,当然,或许是知府衙门里面的通风报信也有可能。

    税监没有什么品级,却有抄家灭门的权力,府县里面都是很重视,官员们都是客客气气,地方上的棉绅们当

    要有几分的敬意,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才不过是两三年绅们牛气起来也就是最近,民怕官可是几千年的累计,卢力这一伙人在这些人的心里面还是威风的很。

    走了半天光景左右,在官道前方起了尘土,卢力还以为是有什么危险在前面,被路边的那些眼神惊吓够呛的他,差点就要扭头逃走,好在是他身边的那几个锦衣卫给他壮胆了,也是这几个老兵心里面有数,能看出来前面的尘土根本不是兵丁马队扬起的。

    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却听到那尘土中敲锣打鼓的声音阵阵,赫然是恭迎贵客的喜庆乐曲,十几匹马当先的冲了过来,卢力身边的军官喝止了手下的兵丁,却也不说什么列阵戒备的话语,就是在那里懒洋洋的带着。

    卢力身边的锦衣卫虽然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恶意,可还是把兵器抽出,马匹的缰绳握在手中,只要是一有不对的地方立刻开打。

    好在过来的这些十几骑距离卢力几十步的时候,就停下了马,各个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躬身弯腰的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

    褚家一门百口,恭迎税监卢大人和各位大人

    这时候,后面的那些吹鼓手和打着旗帜的人都是走了过来,周围的人都是把目光投在这里,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常。卢力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规矩,可是他也能感觉出来,这可是贵宾才能享受的待遇,果不其然,边上那个坐在毛驴上的向导开口说道:

    了不得啊,这架势排场知府下来都没有

    听到了这个议论的卢力心里面更是高兴了起来,这个褚家来迎接的人态度恭敬到了极点,说了几句颂词之后,就说褚家庄的庄主褚员外已经是等候卢大人多时了,略备薄酒,款待上官。

    一般来说所谓的薄酒肯定就是了不得的大筵席,卢力感觉到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始觉得方才那些注视自己充满敌意的目光,也许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人都会受到的待遇,卢太监和迎接他的褚家子弟客气几句,心情大好的朝着褚家庄前进。

    那几个锦衣卫却是落在了后面,这些褚家的子弟看来打听的也是清楚,知道谁是正主,谁是护卫,就连带着三百兵丁的卫所军官受到的态度都要比锦衣卫强,毕竟这军官是本乡本土的人。不过落在后面的那几个锦衣卫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个上面,几个人盯着那十几个褚家子弟在那里小声的议论。

    真他娘的,怕是当年御马监的大营马队也就是这个样子。

    这些人的手臂和走路的姿势,可都是在马上多少年才会有的样子,我看这些人从前可都是刀马出身的。

    按说,这等地界,一个庄子里面的同姓,都是差不多的长相精神,这些所谓的褚家子弟也差的太大了,每个人都是有各自的来历去处。

    跟着太监们出京师的锦衣卫,各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吏老兵,接触过的事情都是极多,那些过来迎接的褚家子弟,虽然说是穿着打扮都是一样,并且动作也很整齐划一,可是看在这些锦衣卫的眼中,身上的武人气质太浓厚了,甚至可以说的不客气些,这些农家子弟身上的血腥气,太不应该出现了。

    就算是乡间的大族,都是以耕作粮食卫生,家中的青壮年子弟都是重要的劳动力,恨不得让他们每天都是呆在田地里面干活,去学武这种事情,纯属败家子的行为,偶尔有喜欢舞刀弄枪的,一大家子人也就是那么一个罢了,可看着这个地方,居然就有这么多子弟学武,更不要说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丁,这个地主到底想要干什么,今天的所见所闻,就等于这个所谓势力最小的褚家随时也可以动员起来一只力量不小的私兵。

    不过看着卢力和丘宝来兴高采烈的模样,这几个锦衣卫也没有出声,也许是沧州一地尚武成风,对方家中比较特殊,看前面那些人如此高兴,他们也懒得去招惹这个霉头。

    卢大人,前面就是褚家庄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名骑驴的向导恭敬的开口说道。

第五百三十三章 褚家庄

    家的礼节真是做的十足,一共有三波的子弟出迎,一卢力的人马迎到褚家庄的门前。

    庄主褚员外和几个身份贵重的长辈,站在庄子门口恭迎,卢力一到,锣鼓和鞭炮震天价的响了起来,税监卢力心里面已经是一点的戒心和担忧也没有了,他的脸已经是笑开了花,从一开始就有些忐忑的丘师爷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看着褚家这幅恭敬客气的模样,也不应该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褚员外搀着卢力朝庄子里面就走,口中说着逢迎讨好的话语,丘师爷也是有几个人在那里照应。

    那几名锦衣卫跟在后面,一边也是说着客气,一边却在打量整个褚家庄的格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田庄的格式,分明是个子,在子周围挖着深沟,用木夹板和夯土围成的高墙,走进这个庄子里面,却现没有什么靠着院墙居住的人家,那边都是空出很大的空间,高墙靠里的那个部分都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在庄子中间,有几眼水井,房屋凡是靠着街道和围墙一侧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窗户。

    而且迎接税监队伍的这一行人,说是褚家庄的庄主和几个长辈,这庄主五十多岁年纪倒也没有什么稀罕的,大凡乡间的长老,都是这个年纪,可是周围的那几个长辈却不一样,在庄子里面人的态度上,这几个人倒真是说话管用的尊贵角色,可是这年纪都是四十多岁,各个都有一股凶悍之气。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庄子里面尊长,倒像是山寨里面的头目,而且庄子里面的男丁,各个看起来都有些武勇,或者是练过把势的样子,若是这些男丁拿起兵器来,外面正在大吃大喝的三百兵丁怕是抵挡不住。

    这种种景象,看得几个锦衣卫反倒有些卢力在路上的感觉了。这几个人心里面就在琢磨,莫非这是个阴谋,知府衙门在我们去查什么棉绅的记录的时候,就是颇为的阻碍,还派出人来钉梢,会不会是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聚集匪盗要把我们这一行人干掉。

    里面倒是有个机灵地,一把拽住在前面的向导,沉声严肃的问道:

    褚家庄平时可是这个样子

    那向导满脸的纳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还能有假,咱是沧州府有名的地理通,府城外面的几个庄子。我那个没有去过。

    这些庄子都是这番的格局吗,村民庄丁习武的多吗

    哎呀,几位官爷,我说你们为啥纳闷呢俺们沧州地乡下在几年前开始种棉花的时候,各个庄子就都是这样的格局了。说是有在宣化打仗地老兵,回来教给大家的法子,你还真别说,几年前种棉花的时候,下面这个乱啊,天天都是强盗响马的。掳掠人口,烧毁田地,只有聚在这子里面才保险,不是有句话吗,说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为什么这么多庄丁习武谁去种地啊

    呵呵,几位官爷,你们在京师那大地方。咱们乡下的事情你们不知道,这些褚家不出五服地子弟,谁还去种地吃粮,都有族里面养着呢各家有田地的都是交给族里面统一的安排,年底拿钱,月底吃粮就是了,地都是那些奴工种着,谁家的庄子,谁家的族里男丁都是帮着督促下面奴工的农活,帮着守卫门户。咱沧州可是习武地地方,正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几名锦衣卫听完这个向导的介绍之后。都是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们虽然是武人,不过在京师的锦衣卫镇抚司衙门里面当差,对于家国大事多少都是明白些。

    这庄子和那些绿林山寨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有私人武装,有堡垒和据点,有经济来源,已经不受官府管辖,锦衣卫听到这个,心里面就有一种反感。

    锦衣卫作为天子直辖的内卫武官,作为其中的成员,都在意识的最深处,觉得全天下都是大明地领土,所有人都是皇帝的臣民,他们虽然也是贪污腐坏,不过忠于皇帝和忠于大明的心思却还是很深,看到这样形同独立王国的地方,心里面必然是极为的厌恶和仇视,特别是在锦衣卫新进恢复,所有人都是要作出番事业的时候,这种情绪更是被放大了许多倍。

    此时的税监卢力已经是有些飘飘然了,褚家庄的规模和气派远远的过了他的预料,可是这么气派地褚家庄的褚员外,还是必恭必

    他说话,对他极为的客气谦恭,这种上位者的感觉让服。

    一走进正堂,看来这个褚家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卢力会来,几十桌筵席摆在厅堂庭院之中,看起来极为的气派。

    税监卢力好歹是御膳房出身的太监,看着桌子上面菜色花样也禁不住是惊叹万分,这已经是京师五品上,近四品酒楼的水准了,也不知道一个沧州府小小的棉绅,居然能作出这么大的席面来。

    褚员外满脸堆笑,伸手虚请道:

    乡野之地,没有什么太能拿出手的东西,在沧州府请了几个厨子过来忙活,让大人见笑了。

    卢力还是有些震惊在那里,还是丘师爷在背后轻推他一把,这才是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坐在了席的位置,褚员外在那里不动声色,可是跟在周围的几个所谓的褚家长辈神色都是不善。

    不过已经是飘飘然的卢力和丘师爷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接下来就是很常规的劝酒和谈笑客套了,卢力这种太监对于别人尊重他,甚至是阿谀的态度最为看重,褚家的态度就特别对他的胃口。

    喝了几杯,卢力就开始尖着嗓子在这里谈笑风生,情绪高涨,边上的人反正都是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也没有什么人扫兴。

    外面的几个锦衣卫职业习惯作,刚才的那一番问话和观察让他们这几个人都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也不敢做到里面的上席位置,只是跟褚家的人说,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靠着门的位置,而且马匹就在附近,显得很是不伦不类的。

    酒过三巡,酒酣耳热,卢力心里面已经是对自己此行的结果,定性为成功了,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褚员外倒是海量的样子,虽说也是喝了不少,不过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特别的清醒,看到差不多了,他朝着外面挥挥手,站在一边伺候的庄丁们立刻是明白什么意思,连忙的把外面那些陪客开始遣散。

    庄子里面的人对于庄主的话语很是听从,这边一话,都是痛痛快快的离开,就算是刚才闹酒的人也是被人搀扶着离开,几名锦衣卫在那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各个紧张的把手放在了武器上面。

    看到没有什么人了,那个褚员外挥挥手,四名庄丁抬着一个大盘子,上面盖着红布,看起来颇为的沉重,四个庄丁在那里喊着号子,把盘子放在了地上,碰撞的时候,出了一声闷响。

    卢力被这个声响倒是吓了一跳,连忙的用手搓搓喝酒有些麻了的脸庞,纳闷的看着边上的褚员外,等着他的解释,褚员外呵呵的笑着,伸手把盖着盘子的红布就扯了下来,顿时,整个屋子好像是突然亮了几分。

    屋子里面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这木盘子上面金银闪烁,看起来颇为的绚丽多彩,倒吸冷气的惊讶之后,又有吞咽口水的声音,所谓财帛动人心,谁也不是圣人。

    税监大人,这是一百两黄金,六百两白银,是鄙庄送给大人的一份薄礼,还请您笑纳。

    这薄礼的意思和简单饭菜差不多,卢力的口水当时就流出来了,心想来到这沧州府这么久,府城里面的商户给他送的钱财,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五百两银子,可是到了乡下的棉绅庄上,突然间就翻了几倍。他那里刚想开口说手下,褚员外悠悠然的说道:

    卢大人,鄙庄拖欠的田赋三日内就会筹齐,加上加额,到时候送到衙门中去,绝对不会让大人难堪

    一听自己本来的目的这就要达成了,卢力满心欢喜,刚要开口答应的时候,边上的丘宝来却狠狠的在桌子地下踹了他一脚,也顾不得桌子上褚家庄诸人的奇怪神色,丘师爷趴在卢太监的耳边开口低声说道:

    大人,这田赋可是按照粮食的份额收取,那才有多少钱,大人莫要因小失大啊

    被这一踹,卢力的头脑倒也是清醒了不少,不过却转过眼看着那盘子金银,实在是舍不得这笔外财,边上丘师爷嘿嘿一笑,说话的声音也不怕边上的褚家庄诸人听到,却还是趴在耳边,开口说道:

    大人,要是按照棉田出产督税,这钱财可会更多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宴无好宴

    话说完,卢力恍然大悟,既然是为了缴纳田赋,故意田地里面的主要出产是棉花,这褚家庄一开口就是拿出来如此多的金银,那自己再坚持一下,岂不是可以捞取更多的。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盘子,清清嗓子尖声说道:

    咱家替天子督促赋税,北直隶各府棉田出产比商铺工场获利毫不逊色,却只是按照田赋收取,岂不是肥了个人,亏空了大明

    褚庄主的笑容僵住了一下,周围的那些所谓褚家长辈们的脸色已经是看不见什么笑意了,都是在那里铁青着脸,不过褚庄主随即就是反应了过来,开口笑着说道:

    莫非是大人觉得小民的心意不够,再添几百两也是可以的。

    卢力的话语一顿,心里面飞的盘算了起来,边上的丘宝来却跟他做了个手势和眼神,那意思就是,还能再敲出些来,卢力一咬牙,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又是慷慨激昂的开口说道:

    出京之前,万岁爷和公公都是语重心长的跟咱家说,这几年税赋流失,国家受损,官员兵丁的俸禄军饷,都是依靠这税赋,圣上的旨意,公公的话语,咱家始终是铭记在心

    褚员外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消失了,语气倒还是客客气气的,不过话里面的意思却有些棱角了,开口说道:

    卢公公,要是单凭鄙庄的尾,也拿不出这笔银子,这是沧州府六庄凑起来给大人的,老朽当年也是做过吏目的,不妨给卢公公交个底,再加也就是再加五百两,算上这盘子里面的一共两千两银子,公公还是给了这个面子吧

    很多事情的生都是因为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这次也是如此。丘师爷拼命的使眼色,示意卢力答应下来,不过卢力已经是被这个两千两银子的数目说地昏了头,也不管丘宝来那里的示意,依旧是自顾自的说套路话,想要再从对方那里榨出些银子来。

    不过这次的效果可就不那么好了,才说了两句,一直是坐在褚员外左手边的一名褚家长辈,四十多岁年纪的样子。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声的骂道:

    太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到底知不知道抬举

    这句怒喝骂了出来。卢力顿时是愕然,看到方才都是客客气气的褚家人都是怒不可遏地模样,对方那句毫不留情的他娘的,和方才那种恭敬完全是两种相反地极端,卢力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卢力所在的地方是京师附近的田庄。或者是江南地方,庄主和员外定然不会这样的大声喊叫,即便是双方的价钱相差太远,他们也会和和气气,满面笑容地说这件事情,过后在寻找解决的方法。如果是经验纯熟的税监来督税的话。在府城如何谋划是一个态度,但是来到了对方的庄子上,也会很有分寸的见好就收。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地如果,棉绅这个阶层兴起不过三年,很多规矩什么的根本不懂,而且棉绅的豪富主要是依靠,开始彼此之间毫不留情的土地兼并,靠着铁血的手段吞下了大批的土地。并且依靠同样强硬的手段来胁迫农民为奴种棉,这样的人家大都是手段强硬狠辣,但是却不知道太多地官场规矩,总是觉得自己的手里面有刀枪兵马,十分的有胆气支撑。

    若是这些棉绅安然的展十年十五年什么的,也应该慢慢的学会如何和官府打交道,手段会圆滑柔软许多。

    宦官卢力也是一样,在宫内如果品级高,或是在被排在地方上和军队里,那么说话办事的方式就会很婉转很会把握分寸。可是卢力属于一直是憋在深宫之中,现在得到了差事被安排到了宫外当差。又是税监的这种肥差,他已经是膨胀的有些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心里面总是想,在这个沧州府,就连你们知府都是对我客客气气地,你们这些地主乡绅,还能有什么嚣张的。

    所以听到那个人拍桌子站起来喝骂了一声之后,卢力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嗓音都是尖锐了不少,恨声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向咱家喝骂,真真是无法无天地刁民

    在他身后的丘宝来已经是吓的脸都白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候,卢力也是激动的站起来,压根看不到他的眼色什么的。却听到卢

    里大声的说道:

    这田赋国税,乃是国之根本,不交那可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这抄家灭门的四个字说出来,沉默在那边的褚员外冷冷的咳嗽了一声,却也看不到他脸上有什么怒意,只是淡然的说道:

    卢公公这话说的就是过了,我们褚家和沧州府的各家都是按时足额的缴纳田赋,何时缴纳,上缴了多少,都在衙门里面有清册可以查实。

    话说到这里,卢力的怒火已经是冲到了头顶,外面那些冷冰冰看着他们的家丁,还有官道上心里面的胆怯也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开口斥责说道:

    若是种粮,这赋税自然是没有拖欠,这地里面都是种两季的,夏秋的棉花,春冬的粮食,你们褚家庄只是缴纳了这一季粮食的税赋,这棉花却是没有交上来,也好,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棉花也按照粮食的份例补交上来,咱家好说话的很,这三年的份例交上来,不会追究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若是严格按照规条办事的话,种植粮食的田地缴纳的都是实物,种植经济作物除了官府需要那些之外,都是要求折算成银子缴纳,而且不管是怎么算,棉花田地的比例都是比粮食要高。

    缴纳税赋的时候,农户如果被要求上缴银钱而不是实物,往往还要在这个环节上亏掉一部分,被称为是官府弊政,官商合伙盘剥农民的一个罪证,不过卢力所说的允许对方缴纳棉花实物这个说法,看似公允,不让对方吃亏,可实际上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这棉花的价格天天在涨。

    如果说是棉田需要缴纳银钱,算起来倒是比缴纳实物要便宜一些,此时已经是中秋时节,棉商们已经是把产棉地的棉花搜刮一空,运往江南和沿海的府县城镇里面,需求和供应的缺口逐渐的拉大,棉花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缴纳实物,卢力想要赚的不是太多,只要是拖延几天把棉花交上去,转手一卖,然后按照几天前的价格缴纳银钱,这差价就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听到卢太监这个缴纳棉花的要求,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褚员外脸上也是有了怒意,冷冷的打量了在那里唾沫横飞,指手画脚的太监,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

    卢公公,我们褚家田地种了两季是不假,不过种的都是粮食,哪有什么棉花,卢公公不要妄言,小民担当不起啊

    卢大人的称呼早就是变成了卢公公,而且他的话里面直接就是说出了妄言,丝毫没有什么客气的成分在了,若说是种的粮食,更是笑话,一路上行来,卢力一行人看到的广阔田地里面有许多的棉秆伫立在那,还没有被人拿去烧火,这边就睁着眼睛说是种的都是粮食,什么威胁,什么轻重,已经是被怒火烧糊涂的卢力什么都顾不得了,阉人大多是有这样的习惯,若是被刺激之后,往往是歇斯底里,这和性格无关,倒是和生理上有一定的联系,卢力脸色铁青,嘴角都有微微的抽搐,身子前倾,甚至衣襟已经沾上了桌子上酒菜的汤水,他根本注意不到了,反倒是指着安坐在那里的褚员外,尖声的骂道:

    咱家是奉旨督税,你这等目无王法的刁民就是被那千刀万剐的角色

    正在那里说的兴起,轰的一声响,桌子上的碗筷都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顿时是飞溅起来,卢力被洒了一身的菜汤,下意识的连退几步,大吵大嚷也是被这个打断了,仔细一看,却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位褚家长老拍了桌子。

    这褚家长老脸上的阴沉差不多黑了起来,就那么盯着对面的卢太监,丝毫没有什么和蔼长者的模样,他恶狠狠的说到:

    没卵子的孬货,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要不然老子对你就不客气了

    这话说的可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字字诛心,卢力一时间竟然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反应过来,在那里喊着:

    来人哪,把这个混账抓起来

    那长老冷笑连连,在外面的褚家庄丁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是拿起了刀斧,虎视眈眈的看着卢力一行

第五百三十五章 刁民 嬉笑 恨

    然说一路上走来,在官道的两侧看到那些家丁的态度里面多少是有些准备的,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

    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有官家的身份在身,可是这些不过是山野之民的庄丁丝毫不顾什么官威,拿着刀斧围住了大厅,被围住之后,丘宝来师爷已经是瘫倒在地上了,还是那几个在门口用餐的锦衣卫反应很快,手持兵器护住了卢力。

    褚员外还有那些同席的褚家长老都是站了起来,褚员外冷冷的说道:

    卢公公,凡事要知道轻重,这里不是京师,也不是沧州府城,今日准备的仓促,褚家就不留大人住宿了,请回吧

    说完之后,除了那个拍桌子的长者留了下来其余的人都是扬长而去,卢力这个时候却不出什么火来了,只是看着周围的刀斧手,心里面胆战心惊的想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出去。

    突然间,卢力想到外面还有三百附近的卫所兵丁,连忙的高声喊了起来:

    沧州府兵何在快进来保护本税监,快些进来

    他的声音尖利,外面肯定是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却是丝毫的反应也没有,就这么喊了两声,卢力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讪讪的停住了呼救,屋子里面的气氛却因为他的喊叫变得有些松动。

    那个褚家的长者迟疑了一下,脸上挤出了个笑容,看着卢力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慢慢的开口说道:

    税监大人为何呼救啊本庄确实是准备仓促,就不能留宿了,请回

    说完一扬手,卢力终于是明白,对方只是想要逐客,这时候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事情,扭头朝着外面就是走了过去。临走的时候恶狠狠的看了地上的金银一眼,只要是自己让步,这些东西就是自己的了,锦衣卫在临走的时候直接把瘫倒在地上的丘宝来拽了起来,一并拖了出去。

    那些褚家的庄丁手中拿着刀斧,闪出一条路来,这些年轻地汉子冷冷的看着在中间走过的税监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趾高气扬好似一只公鸡的卢太监,现在却拼命的缩在人群之中。好像是那里能够安全一些,更不要说,浑身好像是筛糠一样的丘师爷了。几名锦衣卫倒是光棍的很,在那里冷冷于这些庄丁对视。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卢太监和丘宝来的窝囊模样,从厅堂到院门,拿着兵器地庄丁们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卢力听到这个笑声,更是把自己的身子又佝偻了些,不敢抬头就那么朝着外面走去。

    充满了不屑,鄙夷和嘲讽的笑声中,几名锦衣卫地脸色也是变得铁青,不过毕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一百多个手持利刃的汉子,他们也不敢有轻举妄动,可是这场面确实是太过丢人了,他们只是想尽快的回到府城,到时候再商议对策也不迟。

    走出门,卢力就在找寻那三百府兵,却看到这些府兵就站在门外,也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过这些人的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庄丁看着,可府兵地态度比身边有庄丁还要自觉。

    见到所谓保护自己的府兵这样的模样,卢力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急走两步到了跟前,抓过为的那个百户,揪住对方的领子,大声喝道:

    方才咱家在院子里面喊,你听到了没有。

    那带队的百户倒也是实在,听到卢力相问,连连地点头。卢力顿时是怒喝了起来:

    那为什么不进去,硬生生的看着咱家在里面被当作笑话

    卢大人。我这三百府兵哪里懂得什么打仗啊,能扛着枪来就不错了,这褚家庄也是良民,断然不会对大人有什么不利的举动,肯定是和您开玩笑的。

    那些庄丁手中拿着刀斧长刺,排着阵型,都是半弓着腰,一副要作战的架势,根本看不出来这个玩笑的意思,不过,说这个话的时候,那名百户的脸色正常,不红不白,好像自己说地就是真事。

    卢力还要作,后面的一名锦衣卫走过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的说道:

    卢大人,此地不能久留,有什么事情回到府城再做计议也不迟。

    被这句话一提醒,卢力才是反应了过来,悻悻然的松开了府兵百户,丢下一句回城。自顾自的上马走了出去,上马之后还能听到身后的那个百户懒洋洋的号施令,这三百名兵丁也是懒散之极的走了出去。

    家庄十几里的时候,紧张地税监卢力和身边的锦衣卫口气,不过刚刚觉得安全了些,身后地官道褚家庄的方向上,突然看到起了烟尘,正在卢力身边的那名锦衣卫回头一看,脸色顿时是变了。

    另一个人从马上下来趴在地上,听了一下,抬头说道:

    怕有二百骑

    此时却有一个可笑之极的情景,那些府兵听到了有二百骑,还没有等到上面号施令,轰然一声,全都散了,好在两边都是田地,到也不愁跑的地方,地里面还在收拾庄稼的那些奴工很是漠然的闪开,倒是那些看守的家丁们,有的在那里大骂这些府兵踩到了庄稼,有的在那里哈哈大笑。

    跟在卢力身边的锦衣卫都是有些惶然,一个人恨恨的骂道:

    这些人在庄子的时候没有给我们马喂草料,走了这么久,咱们就是跑也跑不远就被追上。

    那个趴在地上的听的锦衣卫脾气比较火爆,顿时是开口说道:

    这些王八羔子,咱们跑不了,那就在这里跟他们拼了,几年不出京城,这下面的人居然都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朝里面的那些东党酸丁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前几年东党把持朝政的时候,锦衣卫大都是没有了生计,闲散在家或者是去找些别的活计干,对东党的文臣没有什么好感,这些锦衣卫很少有出京的,见到了民间这番的景象,各个心里面在不解的同时大骂东党。

    几个人都是颇为的光棍,一个人说拼了,剩下几个人也不含糊,各个的抄刀在手,冷冷的等着对方过来,卢力心里面后悔到自己祖宗八辈了,心想自己脑子糊涂了,怎么来招惹这乡间的土霸王。想要单独跑,可知道马匹的情况根本也跑不了,只能是浑身冰凉的在那里等着,一边又是狠狠的踹了边上的丘宝来几脚,心想要不是他撺掇,哪会有这样的混帐事情。

    马队轰隆隆颇有气势的冲了过来,马上的那些人赫然都是褚家庄的庄丁打扮,坐在马上的锦衣卫都已经是刀枪出鞘,冷冷的盯着对方。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卢力浑身上下都是颤抖起来,手中拿着一把短刀,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眼看就要厮杀的时候。

    褚家庄的马队呼啦一下子从中间分开,在卢力一行人的两侧呼啸而过,也不动手,马匹扬起的尘土,让卢力一行人灰头土脸,不过对方既然没有动手,锦衣卫们也不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虽然说是拼了,不过能不拼命最好还是不拼命的好些。

    在卢力一行人两边呼啸而过的这些庄丁们,各个的大声呼哨尖啸,或是把手中的鞭子刷的呼呼生风,就好像是中间没有人一样,站在官道两侧的那些在田地里负责看守的家丁,看到这样的景象,各个都是在大声的哄笑。

    几名锦衣卫还有卢力和丘宝来,一共不到十个人,此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这真是丢人丢到天上去了,几个锦衣卫在那里恨的咬牙切齿。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事情居然还没有完,那些马队呼啸而去之后,才走了没有多少功夫,褚家庄的马队又是转了回来,又是围着嚣闹一番扬长而去,这么走走停停的足有五六次,直到府城的附近,这才是停了下来。

    灰头土脸的让人狼狈不堪是一回事,这些锦衣卫却也是暗自的凛然,褚家的庄丁在马上的功夫极为高,动作技巧显得极为的娴熟,虽说这褚家才种了三年的棉花,但是这马术可不是三年就能练出来的,要说从前一个种粮食的庄子就有这么多会骑马舞刀弄枪的汉子,到底那时候是干什么的,鬼才相信是种地呢

    回到了府城,一向是热情备至的知府衙门连理会都不理会,就把他们晾在了那里,卢力真是又羞又气,在他眼里,就算是那些城里的商户,眼神里面都充满了嘲弄。这一切的罪魁祸就是丘师爷。

    把这个混账给我赶出去,自生自灭。

    回到住的宅院里面,卢力对手下大喊着,丘师爷哭丧着脸苦苦的哀求,边上一名锦衣卫却阴沉着走过来,冷声的对卢太监说道:

    大人,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忍下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 窝囊 后手

    实打棉绅主意的不光是卢力这一个税监,被派到北三县的税监们,除了那些在口岸或者是商贸城市的人,其余的地方单靠着工商赋税,根本没有什么大的意思。北三省最起码在目前来说,最大最赚钱最有油水的地方就是棉田,还有和其有关的事体。

    沧州府附近的几个府县,都是彼此盯着,很多人都是等着卢力去褚家庄收税的结果,然后决定自己是不是照做。

    卢力的下场让很多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乡间的地主果然是这几年嚣张了起来,丝毫不顾什么官家的体面了,直接就是这么来硬的,偏偏这些棉绅都是和本地的府县衙门交结颇深。

    有些本来就是地头蛇,地方官也是得罪不起,而且这些人的控制的地盘,佃农越来越多,地方官在很多事情上还需要仰仗这些棉绅去做,加上棉绅的银子大笔的花了过来,自然是结合的越来越紧密。

    外来的税监本身就是和本地的地方衙门有一定的利益冲突,可想而知,这些税监来到地方上,就是因为地方上的税赋收缴的不齐全,所以京城才派太监们来收取税赋。就算是榆木疙瘩也能想明白,既然是派税监们来清查督促,地方官的油水肯定要减少一部分,钱少赚了,谁也不会愿意。

    棉绅们一直是按照种粮的赋税来缴纳,即便是这样,还有若干的拖欠和短少,反正是把地方上的税吏喂饱了,怎么都成。当然,他们也是心里担心,棉田这么大的利润,而且还是逐年增加的利润,会不会有官府来盯上这笔钱,抽取重税,像是南京和扬州。苏杭里面手工工场现在的税赋就不轻。

    千万不要轮到自己的头上,每家棉绅都是这么想,这次的税监之政,江南的就是那些商会和工场主,在北三省的则就是这些棉绅,当真是如临大敌地态度。

    开始的时候还好,没有人朝着棉绅下手,有些人是压根没有想到,只是知道按照朝廷的规条。只是收取工商之税,压根没有打别的主意,当然在开封。洛阳,通州,登州,莱州这样的地方,工商繁盛之极。就算是不打农税田赋的主意,只要是下力气纠察税赋一番,也足可以出成绩了。这样的地方毕竟只是有限的几个,剩下的地方都是卢力这样地局面,不过更多的人是在那里等待着,希望看到有先行者出现试探一下水的深浅。毕竟棉绅们虽然出现地时间不过是短短几年,可势力却太过庞大了。

    棉绅的态度和税监们倒是有些本质的相同,不过反过来看就是了,文官主政的时候,朝廷的权威早就是沦丧地干净了,他们虽然只是乡间的地主,可也是心里有数,现在是嘉靖皇帝重掌大权。派出了税监各地督促,他们也有些摸不准深浅。

    这次褚家庄的事情生后,好像是一切都有了答案,不管是地方上的官僚,还是乡间的棉绅,或者是府县城中的工商业主们。

    卢力回到了府城之后,灰溜溜地藏进了自己的宅院里面,几天没有出来,看起来也是没有脸见人的样子,沧州府县的各级官吏开始的时候。还是客气无比,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懒得理会。

    工商业的欠税和加税,也就是头几个月执行了一下,接着又是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倒是乡间的几家棉绅把他们拖欠地赋税交了上来,当然是按照一年只是种一季,而且是种粮食的份额来算的。

    交过这么一次之后,衙门里面的帐目也是抹平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谁也看不出来棉绅还有什么拖欠了。

    跟着卢力的那个师爷,在刚回来的那一天,卢太监可是了大脾气,把那个师爷赶出了门外,不过过了一会又是叫了进去,种种举动,都是说明税监在乡间丢大了面子,已经是威风不起来了。

    就连跟在税监身边的那几个锦衣卫武官,也不像是从前那样每天去附近的酒楼饮宴作乐,也都是灰溜溜的呆在府里,税监卢力的那个宅院也就是采买食品地人才是进进出出了。

    棉绅派出的人都是在宅院地外面盯着,与其说是钉梢的人,倒不如说是门外的看守,压根也不讲究什么技巧,就跟关押犯人一样在门外瞧着,有什么陌生的人进出,都是明目张胆的打量一番或者是尾随一段。

    开始的时候还算是尽心,看了几天之后,现税监卢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举动,老老实实的呆在宅院里面,说明真的是丢尽了脸面,老实了许多,钉梢的人也就慢慢的懈怠了,好不容易进城一次,找点乐

    是更好。

    沧州知府在卢力回到府城的时候,就已经是知道了税监的遭遇,禁不住晒笑一声,颇为的不屑,也就不把税监当作个客人看待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当作卢力不存在一样,心安理得的拿着工商业主的好处,然后堂而皇之的把这些人的赋税又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水平,一时间人人称颂青天大老爷,对于这个举动,开始动辄说是自己奉旨出京,不能辜负圣意的卢力一句话不说。

    日子就是这么过去了十天,沧州知府上午在衙门里面处理完了公事,按照往常的习惯,还是回到了后面的书房,在那里是他自己的家里,比较惬意,有娇妻美妾的伺候着,很是舒服,身后的丫鬟给他轻轻地敲着肩膀,在书案上有准备好的黄酒和菜肴,都是预先热好,沧州知府半眯着眼睛,正在享受的时候。

    在外面屁滚尿流的跑进来一个衙役,这是知府内宅,外面的男丁没有允许轻易不得进入的,这衙役显然是已经忘了这个规矩,倒是把知府身后的那个女眷吓了一跳,连忙的遮挡住脸,慌忙的跑了出去。

    沧州知府刚要作,那衙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老爷,外面有通州卫的几个军官要见你

    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当当的马靴踏地声响,几个军汉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这通州卫和其他地方的卫所有些不同,不管是京营京卫,还是保定的大营,又或者是蓟镇宣化的边镇,都是以步军为主。而这通州卫却一向是以骑兵为主的,说来有些难听,成祖朱棣当年北伐所用的先锋马军,虽然是一直被维护了下来,可是作用从原来的先锋作战,变成了在关键的时候,护卫京师皇室和重臣南下。

    所以这只马军历来得到的军饷和待遇都比其他的卫所好出不少,几年前文官主政的时候,也许是基于逃命时候方便的想法,也并未克扣这个马军的粮饷,所以这只在北直隶腹地的骑兵一向是飞扬跋扈。

    卫所的军户们没有什么地位,可是这些骑兵却个个好比大爷一般,地方上都是尽量的避免和他们生什么纠缠。不过这些通州卫的马队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对付蒙古鞑子的骑兵和在山东作乱的响马,这些骑兵都是勇悍异常,把敌兵打的大败。

    房知府,这是我们马队的文书,京师兵部调拨,特来清剿抗税乱民褚家一族,还请房知府行一个方便

    沧州知府还没有站起来,对方已经是把公文直接的伸到了他跟前,军汉的动作颇为的倨傲无礼,不过房知府也顾不得对方的态度了,他已经是被这个军汉所说的话语吓呆在那里,许久才是支吾着开口说道:

    褚家乃是地方上的大族,何来抗税乱民一说,几位将军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也许是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不知觉的竟然是用了将军一词,军汉的脸色顿时是好看了不少,开口解释说道:

    俺不知道到底怎么,只是知道兵部下了文书,经过万岁爷准了的调兵。

    房知府又是一愣,看看面前的几个人都是身穿轻甲,腰胯长刀的小旗总旗的角色,连忙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本官这就出去调派人手,协助诸位平乱。

    那军汉咧嘴哈哈一笑,开口说道:

    俺们几个就是被派来保护大人的,千户大人说了,兵荒马乱的,知府大人可不要离开府衙,免得有什么损伤,那可就是罪过了。

    看着对面脸上憨实的笑容,沧州的房知府也只能是干笑着回答道:

    既然如此,就多谢各位的好意了,快坐,我这就吩咐酒饭

    大概七八百骑兵就在沧州府城的南门那里停驻,附近的驿站和车马店的粮草饭食都是被征用了过来,勉强倒也是够得上补充了。

    这些兵或者是在整理鞍具兵器,或者是在那里吃饭休息,都是闷不做声,在距离不远处的茶棚里面,一名骑兵千户和卢力在那里交谈,那骑兵千户冷然的说道:

    那褚家庄真是乱民吗,居然在直隶重地堂而皇之的存在

    蓄养私兵,抗拒国法,真真切切的乱民。

    税监卢力说的咬牙切齿

第五百三十七章 破庄 威风大振(祝大家平安无事)

    通州卫的八百骑兵在路上,可不像是褚家庄的那些马队,在路上大声的呼哨尖啸,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这些骑兵们都是闷不做声的上马,马匹也是军中用熟的战马,行动有序。

    这些骑兵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微黑了,沧州府这个地方也是北直隶的交通要道,军队来往的调动并不稀罕,看着这马队停在城外,也没有什么人真正的注意到他们,等到通州的骑兵在卢力身边那几个锦衣卫带领下朝着褚家庄前进的时候,想要报信的人已经是来不及了。

    到了这个时候,原来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奴工们都是回到了自己住处休息,那些看守他们的家丁当然也是回到了各自的处所,骑兵们静默的走在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来关注,即便是有人看到了,也都是纳闷,为什么这么晚还有马队前来,可是真正到了跟前看清楚是朝廷的官兵,想要去报信的时候,已经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些骑兵在路上十分的从容,甚至在半路上还下马休整了片刻,并且喂马吃马料。

    自从税监卢力在褚家庄铩羽而归之后,褚家庄的威名大振,不仅是本地的士绅地主纷纷前往拜见,绿林响马之类的更是不敢靠近,当然,褚家庄的所谓庄丁和家丁本来的出身就是颇为可疑。

    既然是没有什么人敢来招惹,那不知好歹的太监又是灰头土脸的呆在府城里不出来,褚家庄也没有必要紧张,尽管通州的骑兵们一直是有着随时作战的觉悟,可是一路行来,却没有遇见什么值守的人。竟然是一路通达的到了褚家庄,到了褚家庄的时候,因为半夜也没有耽误路程,所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是看到了褚家庄的那个高墙。

    在这个大平原上,视野颇为的开阔,这八百名骑兵可是一个好大的目标,压根没有什么隐藏的可能。而且按照那几个去过褚家庄的锦衣卫的说法,对方的那个砦子规模,如果是里面的人有了防备,把四门拉起来,靠着深沟高墙据守,这些只是带着几日口粮和兵器的轻骑怕是没有什么办法拿下。

    不过这个骑兵千户却也是光棍,既然是隐藏不住,索性是不隐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冲过去,天刚亮的时候,那些庄子里面的头面人物都是还没有起来,可是那些负责驱赶奴工干活的人却是早早的出发。

    这个时候的院墙上面,值守的人也都是在那里打盹,本来这个褚家庄就是原来的褚家和附近的几家响马盗匪合伙而成,响马盗匪靠着自家的刀枪马步,褚家靠着本地的关系和手段,两伙人结合在一起有钱有刀枪,到处的并吞土地,掳掠人口,所以才发达到今天这个地步。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所以并不担心什么响马之类的打劫,加上最近的褚家庄的威风大涨,所以更是松垮了起来。

    那些要出庄的家丁合力的把庄门打开,却愕然的发现在面前的大股官兵马队,事情还真是被那个骑兵的千户料准了,对付这样的庄子,根本没有必要拿出什么兵法认认真真的对付,直接杀进去就是了。

    站在门口的那些庄丁们,根本无法抵挡汹涌而来的骑兵冲击,不过他们的大声叫喊倒是把整个的庄子都惊动了,很多人正是知道有敌来袭,却不知道是官兵还是匪寇,对于这个,庄丁们显然是有过演练。官兵刚刚冲进去,许多庄丁已经拿着兵器从各家的宅院里面冲了出来。

    这要是小股的盗匪,即便是侥幸的从院门冲进来了,褚家庄的庄丁们后发制人,也可以把他们打出去。

    不过突然出现在庄子里面的道路上的那些手持武器的民壮,却是让官军骑兵的军官更是觉得这就是乱民,褚家庄的这些庄丁尽管很多人衣服都没有穿齐整,但是手中拿着武器,几个人,十几个人结成一个小队,彼此照应着,颇有章法,这哪里是良民的反应,若是寻常的村庄,百姓此时还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慌张无比的四下奔逃,那里是这个样子。

    “乱民,果然是乱民!”

    领军的骑兵千户在马上恶狠狠的骂道,在北直隶的军兵对内的作战往往比对外的作战要多的多,什么白莲教,弥勒教,白衣神兵,到了近年的流民之乱,陈聋子之乱,新白衣神兵之乱,都是民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纠集起来作乱,通州骑兵卫所是北直隶一带的机动力量,被派到各地平乱的任务也是极多。

    所以通州的骑兵们可以说是对乱民深恶痛绝,那千户一声喝骂之后,就直接是大声的喊了起来:

    “官军平乱,丢下武器,跪地不杀!”

    显然这些话都已经是有了套路和成例,他这里喊完,周围的官兵们都是跟着喊了起来,下面的庄丁们的都是迟疑了片刻,但是这些人能够见过几次官兵,通州过来的这些骑兵都是轻骑,没有什么能表明身份的旗号。

    这北直隶一带最近几年也都是乱的不像样子了,不管是庄子还是村子,若是被盗匪们用什么蒙骗的手段冲进来,那么庄子里面人的下场一般都是非常的凄惨,要真是官兵来,这些人未必有抵抗的勇气,若是盗匪,放下武器那可就是等着被杀光吧!

    所有人仅仅是迟疑了片刻,随即更坚决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骑兵的千户百户们齐声的大骂‘乱民,都该杀光了’,也没有什么顾忌,纷纷的下了命令。

    骑兵们呼喝连声催动马匹朝着那些结队抵抗的庄丁冲了过去,骑兵们居高临下,又是彼此结成阵势保护,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加长的大刀,几十名骑兵一队的冲过去,就好像是一个大锯一般,大刀就是锯齿,两边的庄丁被杀的血肉纷飞。

    庄丁们虽说很多人都是什么响马盗匪的出身,身上也都是会武艺,有过厮杀的经验,可是仓促之间抵挡这些百战的精兵,实在是悬殊太过了,更加上一方是骑在马上,另一方是步战。

    也就是最开始还有几个来回,随后就是击败,然后迅速的变成了击溃,骑兵满庄追杀四散溃逃的庄丁,丝毫不手软,这些庄丁手中拿着的都是军中制式的兵器,就这一点,就可以定个谋逆的罪名,何况其他。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多的时间,一百多名庄丁倒下之后,褚家庄的几名首领终于是集合起来了几十人规模的马队,准备来个玉石俱焚,不过接下来就是看见了卢力和当日的那几个锦衣卫都在队伍之中。

    这个时候确定官兵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是和官兵死战,还是束手就擒,为首的几个人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就放弃了死战的念头,这几年的富贵日子让他们已经是没有什么亡命的心态。

    褚员外和纠集起来的最后几十名庄丁颓然的跪在地上之后,整个褚家庄没有用一个时辰就陷落了,说陷落或许有些不合规矩,倒不如说是被打了下来。

    所有的妇孺老幼都是被集中到了庄子外面的空地上,分出一百兵去看守,然后在那几个锦衣卫的带领下,开始好像是蝗虫过境一般的搜查和清理,大批的金银和兵器都是被抄了出来。

    即便是那个骑兵千户见多识广,几名锦衣卫在风光的时候见过世面,可是看到这些东西,还是惊讶非常,就算是京师某些被查抄的官员,地方上某些世家大族,都未必有这般富裕。

    那些兵器还有没有来得及牵出来的马匹更是惊人骇目,这些东西,有些太平地方的卫所都没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如此多的马匹。师爷丘宝来,从前在县里面当过钱粮师爷的人,知道些门道。

    丘师爷直接让兵丁押着几个管帐的人去查的收支帐目和人口清册,卢力在御膳房的时对于钱财帐目还是有些概念,不过看到小小的一个褚家庄居然控制了这么多人口和财物,还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拖欠的东西会有多少。

    税监卢力知道这次全靠自己身边的锦衣卫和这些骑兵的帮忙,也不小气,抄拿现银直接就是四六分帐,那些马匹兵器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作为证供之外,其余的都给这些骑兵,如此晓得事理,那骑兵千户对卢太监多留一段时间的请求,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帐目证明拖欠的税赋,兵器人口的清册证明其乱民的罪证,卢力这次可是高昂着头颅回到了府城。

    沧州府城官绅数百,出城十里恭迎税监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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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标杆 优异

    过这一次的事情,所有人都感觉到脖子上面凉飕飕的受到屈辱如此的能够隐忍,还真是一个角色。

    褚家庄在沧州府算是规模势力最小的棉绅,要不然卢力也不会第一个找他们的麻烦,各家棉绅也不会让褚家庄出头去得罪税监,其余的棉绅当然是比起褚家来势力大许多,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偃旗息鼓了。

    八百马队,整整八百人的通州卫骑兵啊,谁能得罪的起这一波精兵,褚家庄不是也能纠集起来五六百的庄丁打手,当年不也是亡命悍匪的底子吗不还是被一下子杀了干净,庄子棉田奴工财产都是充公,为的几个都是被押到了府城之中。

    什么你说你可以带领更多的人手打败官兵,你以为通州的马队就这八百人吗通州卫可是五千人的足额人马,何况北直隶的步卒几十万,源源不断的过来,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此时的税监一行人可不是过街老鼠了,回到府城的时候,城内城外的一干官员棉绅,都是知道了卢太监的手段,知府也是被堵在府衙里面,提心吊胆了一天,卢力回来,他是第一个安排下属出城相应,沧州知府也是从四品的官员,一方的大吏,不过这时候胆子都快吓破了。

    这时候的所谓书生就是如此,虽说在危急的时候,有哪节烈之人,也有勇武之辈,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胆小怕事的,让他在台上的时候党争纠缠可以,或者是捞钱贪墨可以,欺压良善百姓和属下可以,你要是让他硬着脖子朝着刀口上撞,各个都变的没有骨头了,明朝开国到现在,这么多所谓的权阉,奸相,可是这些人得势的时候。从来没有什么人去声讨或者是争执过。

    都是事后倒台了铺天盖地的声讨和口诛笔伐,王振,刘谨的那么多干儿子就是很好的证明,骨气这个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沧州地房知府本来是河南人,却是因为死心塌地的投靠了东党,才有这个职位,更不要说什么骨气和风骨。

    本以为卢太监就是一个虚张声势的税监。挡了自家的财路,所以对于下面那些棉绅所做的勾当,房知府心里面虽然是有数。但是却不去干涉,相反还在暗处给予这样那样的支持,本以为震慑这个税监一次,接下来就不会打棉绅的主意。

    谁想到税监卢力一直是隐忍不,安排跟随在他身边的锦衣卫暗地里面出去报信。调来了通州卫的骑兵,毫不留情地打垮了褚家庄。

    八百名河北精骑,就算是整个沧州府的武力集合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房知府派出自己最亲信地官员和家丁出门相迎,自己好歹还是个上品的官员。在府衙门里面不好出去,可也是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卢力和身边的几个锦衣卫都是面色淡然,从开始来到沧州恭迎客气到中间的冷然鄙视,这种对待态度地变化,让他们倒是明白了很多东西。反倒是丘师爷丘宝来洋洋得意,鼻子已经是翘到了天上去。

    不能不承认的是,这丘师爷没有什么胆气风骨,可是脑筋确实是灵活的很。不光是给税监卢力提出了收取棉田税赋的主意,而且是坚持着请来了朝廷的兵马镇压,这也是后来卢力才知道的,几名锦衣卫如此主动地帮忙,都是丘宝来在后面窜连劝说,这才是主动的帮忙请兵。

    而且到了褚家庄之后,也是丘师爷搜罗的人口财产田地的清册,还有相关的证人,这些事情都是把这个案子订成铁案的关键证据。

    这件事情到目前,对于卢力锦衣卫丘宝来来说。可以说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每一方都是分得了不少的银子。而且可以预见地是,他们上缴的积欠税赋,必然是所有被派出去的税监里面最好的,这份功劳,不管是对在宫内任职的卢力,还是在镇抚司当差的几名锦衣卫军官都是大有好处。

    过来恭迎的人里面,既有从周围农庄赶过来的棉绅,也有府城里面的商户头面人物,还有府衙各个衙门的官吏,其中沧州府兵地千户,可以说是这些人的代表,更是脸上带着化不开地笑容,点头哈腰的凑到了跟前来,连声的说道:

    卢大人,几位大人,为大明立下大功,给咱们沧州地方上清剿了一大害,本地父老感激莫名,今日房知府在酒楼设下庆功大宴,还请各位赏光

    税监卢力矜持的看了在下面沧州官

    些人很多人的品级都要远远高于他这个来自京师的太在卢力身后所倚仗的朝廷权威在通州骑兵的映衬下,如此的闪闪光,他的权威也就变的比知府还要煊赫了。

    不过不管是带着骑兵过来的那位千户,还是去调兵的几个锦衣卫,更不用说卢力,他们都不知道,这次的派兵震慑,实际上背后的推手是嘉靖皇帝和陆炳,从安排税监出京的事后,嘉靖,陆炳,小三,周林,这些核心人物谁也没有天真的以为,只要是派几个宦官下去,这积欠的赋税就能收上来,国库就能充盈。

    毕竟朝廷已经是将近五年没有干涉过地方上的任何事情了,必然会有反复,必然会有抵抗,只是不知道谁来反复,谁来抵抗。

    卢力的所作所为算不上什么老谋深算,毫不客气的说,他的作为甚至可以用一个莽撞来评价,同样的褚家庄的作为充满了草莽之气和拖拖拉拉,真要是在半路上砍翻了税监一行人,事后还真是没有办法追查,偏偏又是炫耀武力,把事情办的很僵,结果这些人还都以为是震慑了税监一行,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

    褚家庄蹦出来了,卢力受到了欺压,偏偏这个税监不准备罢休,派出身边的锦衣卫向着京师求援,本来这样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户部和吏部下一个公文,申敕地方上也就是了,或者是加派几个锦衣卫协助维持,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是把税监召回,不过这一次,在陆炳和周林隐秘的影响下。

    朝廷中枢又是难得一见的爆了高效率,先是朝堂之上重臣们的怒不可遏,群情激奋,然后兵部用前所未有的度下了命令,皇帝在书房批准,差不多是机动力量最精锐的通州卫骑兵马队调拨了八百骑兵出动。

    这些事情,甚至那名骑兵的千户都未必知道,不过褚家庄被清剿之后,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好。

    自以为有些力量的棉绅们见到这八百凶神恶煞,杀气森神的马队,都是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心想自己这点人手根本无法和朝廷的兵马作对,真要是顶起来,自己对付的可不是这八百,而是整个大明的力量。

    在税监卢大人屈尊参加的酒席之上,棉绅们纷纷痛哭流涕的说明自己当日猪油蒙心,贪图小利却忽视了国家的税赋,这次一定要补欠缴纳,更有人尝试的问道,褚家庄抄没的土地财产何时折价买卖。

    这个问话算是宣布了棉绅们彼此之间同盟的破灭,几乎每个人都是想明白了,如果自家吞下褚家的土地,那么靠着这些土地的出产就足以折抵税赋,而且将来这税赋还有种种的手段可以降低下去,按照现在棉花涨价的势头,将来这可是财啊第一个人说完,另外的几个马上是踊跃的站出来,先是表态自己会补齐税赋,然后在言语暗处给卢力许下了种种的好出,说是若把田地卖给他们会如何。

    酒席的气氛颇为的高涨,就连知府大人也琢磨着买些罚没之地,这北三省凡是能种棉花的田地,可都是宝地啊

    丘宝来丘师爷现在已经是成了税监卢大人的第一信用之人,在宴席间跟卢大人耳语几句,到了筵席快要结束的事后,趁着酒兴,卢力宣布抗税乱民褚家的财产田地明日在知府衙门卖,所卖银两都是作为税赋罚银上缴国库,这又是让席间众人轰然而起,在房知府的领头下给忠君为国的卢公公敬酒。

    第二天,衙门里面的售卖和补缴积欠税赋,进行的颇为圆满,人人皆大欢喜,三成的售卖款项和补缴的税赋进入了卢力一行人的私人口袋,其余的人也都是心满意足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说是棉田,奴工。

    同样是了一笔财的通州卫骑兵在半个月后押解着税款进京缴纳。并且留下了四百骑兵继续协助税监卢力。

    这笔税款堪称是第一,在其他税监波澜不惊的督税收益面前如此的亮眼,很快的,京师对税监卢力考核优异的评价就被飞马送到了沧州府,从原来的无品级太监升到了八品,还有种种的赏赐夸奖。

    有这个例子在那里,其余地方的税监们终于是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涸泽 贪墨 倒置 教门

    事都是需要一个标杆在那里作为示范,卢力就是一个样,他朝着棉绅下手之后,在京城得到的评价让周围所有都在观望的人明白了朝廷的态度,凡是产棉花的府县都是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些有了些实力的棉绅们也是明白了不管自己如何,面对朝廷的时候自己还是很弱小,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叫板。

    卢力的成绩也就是在头两个月的时候表现优异,接下来就被其他人了过去,搜刮这种事情,只要是当事人不反抗,抽筋扒皮的举动只要一个恨字就可以。

    周林控制下面的京师和北直隶的兵马对税监的行动都是全力支持的,其他府县的行动都是仿效沧州府的例子,只要是税监派人求援,当地的卫所和兵马不得有什么阻拦的理由。不过那八百骑兵造成的威慑力已经是足够了,其他的庄子上并没有敢做什么反动的事情,褚家庄的几十名为的庄头庄客在沧州城门前被明正典刑,头颅被各府县的税监借去传阅,他们的下场也是传开了。

    辛辛苦苦,拼命积攒起来的田地和奴工都是落入了别人的手里,家破人亡,当然,褚家庄上下的遭遇虽然凄惨,他们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年的悍匪大盗,褚家庄的家也是沾满了鲜血和人命,这次的破败,本庄的人虽然是凄惨不堪,其他的棉绅虽然是物伤其类,可是整个沧州府的平民百姓和那些奴工们却没有什么怨言的。

    这件事情大获全胜的一方就是朝廷和他们派出的税监,卢力的清缴行动之后,不管是北三省还是江南,税监和税吏的手段都是骤然狠辣了起来,上缴到国库的银子和实物翻了许多倍,把户部尚书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钱既然是收上来,一切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嘉靖皇帝这次把御马监地大营军队交给了小三和几个亲信的伺候太监,在兴献王府调拨上来的几名军官掌握住了京卫的兵马。这次立有大功的周林和邓化则是被安排到了宣化一带,他们却不是事成之后削权,而是到哪里募兵。

    军户和卫所的兵积弊已久,已经是用不得了,这些人不是天天的种地,就是被驱使着去其他的地方做工,一个个的早就没有什么血性。边镇地兵马却是有些强兵,不过这么多年来,边镇的将官总兵都是世袭的将门。兵为将有,所谓地国家之兵都已经是私兵,寻常人指挥不动。

    此时的嘉靖皇帝可不敢冒险。在文官把持朝政的时候,边镇的将官和朝中的这些大佬们相处地很是融洽,尽管有户部侍郎司马泰的裁撤边镇的矛盾,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好的,这样的人根本不和自己一条心。偏偏这些人手中握着兵马轻易触碰不得,所以嘉靖皇帝采用的政策就是把他们挂起来。

    反正现在地塞外关外还有当年所谓的垦殖流民的威胁,在那里保持一定的防御力量也是必须的。但是训练新军却不能和他们有什么关联了,嘉靖皇帝这次都是用当年兴献王府的武官和侍卫班底组建的军队架子,准备预先编练六个卫三万兵,逐步的替换京师外面地十二团营。然后用这些并将作为架子继续扩大。

    这时间过去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嘉靖二十年的腊月,这个时候北三省的产棉府县情况可是大变了,第一批的税监们早就是功成名就,被召回了京师另有重任,大多都是升迁了几级。

    军中,东厂,锦衣卫各个衙门都是有大量的空缺等待。官位倒是不缺,第一批出来的这些人虽然是给国库缴纳了大量的银钱实物,但是个人手中都是捞的盆满钵满,赚到了飞起,这也算是朝廷对他们在兵变时候的站队正确和帮忙地犒赏。

    第二波安排出来的税监们,可以说是纯粹地办事人员了,这些人在宫禁内外和那些人物的关系可就不是那么近了,不过也算是稍微有些关系,这次被安排了出来,他们出京的时候。上面可都是给他们安排了收税的份额,少收一分都是罪过。

    而且这些人也是看到了第一波卢力那些人的功劳好处。那一拨人靠着卢力的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开了局面,都是作出了很不错的成绩,在京师之中都是大获好评,各个都是升了官,而且捞钱也捞的足实。

    这一切,都是让这些后来者眼红,本来,卢力这一波的税监应该在外面做起码一年,不过后面的这些人都已经是

    了,这些人或者是勋贵的关系,或者是这次兵变捞到的亲眷。

    权力的更迭之后,总是要有分肥,现在很多人都是等不及了。

    这第二波的人被派下来的时候,收税的性质已经是确确实实的变成了盘剥。其实积欠的税款,第一波就已经是收齐全了从前的欠税和加上的那部分,第二波要是想要再有突破而且还要给自己的腰包捞足,那就要下更狠的手。

    定下份额,如果是不能完成,那就的用自己的钱财补上,如果能狗出,那就落在了自己的腰包里面。

    这个措施,其实和西方以及蒙元统治时代最臭名昭著的包税制差不多,这包税制说起来并不复杂,就是负责收税的税吏跟着负责赋税的官家衙门报出自己可以上缴的份额,谁的份额高,谁就取得了在某地收税的权利,你只要是能把你报到上面去的份额完成,接下来你收多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多收一分进你腰包一分,多收一万两进你自己腰包一万两,不管你如何收这笔税,上面都不管你,关键是你把这笔钱交上来。

    接下来会生什么可想而知,这些人带着亲信家丁去往府县,横征暴敛,这些人用刮地三尺来形容的话,都是大大的夸奖。

    和卢力那批人开始时候的小心翼翼大不相同,这批人的手段狠辣异常,而且大都是带着兵丁亲卫来到地方的府县上,府县里面的大户人家,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如果谁家被税监大人盯上,那就只有破家这一种可能了。

    每个府县的棉绅大户都有十几个人或者是几个人,这些人的家资巨大,钱财丰饶,只要是破一家,就可以完成税额。若是再破一家,就可以自己全家吃用不尽。

    这些府县的棉绅们都是被吓破了胆子,朝廷的兵马在边上虎视眈眈,税监只要是说某家要作乱,那就是立刻大兵气势汹汹的开进来,破家灭门,这些兵丁也是愿意干这个活计,毕竟他们也可以跟着分到不少。

    要说朝廷和官员们不知道这是涸泽而渔,这些人精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在嘉靖皇帝和大臣们的心里面,尽快的练出一只军队凡是最要紧的事情,有了这支军队,心里面才算是有些底气,没有这个军队一切都是休提。

    北三省和江南,是大明的膏腴腹心之地,现在民怨沸腾已经是到了一种地步,人心惶惶,偏偏在政变过后,朝堂上的中枢重臣里面,几乎没有这些地方的人,因为北三省加上江南,正是所谓的东党根据。

    既然不是自己的家乡,又有练兵的大事,这些新晋的西人大佬才是不管下面会如何,此时的局面和一年前颇为的相似,北三省和江南出身的低品官员还有地方上的清流,文人,都是大声呼吁,说是朝廷如此的政策触动国家的根本。不过当年的西党官员们得到的待遇,今日落到了他们身上没有什么人理会。

    淮河以北历来是教门兴盛之地,比如说白莲教之类的,最近这几年影响最大的却是一个叫做圣道门的,百姓信教的目的很是实在,不过是为了家宅兴旺,身体健康,当然若是能财那就更好了。

    这圣道门却颇为神奇的做到了这些点,基本上北三省的家家户户都是流传着,这样那样的传说,比如说某家某户因为福缘深厚得到了圣道门仙长的传授,按照道长的指点,打造了神奇的器械,结果功效百倍,立刻就是财家。

    还有据说很多家棉绅,也正是因为圣道门的指点才开始种植棉花,结果大其财,这圣道门的道士还有一番好处,就是懂得看病施药,寻常的病灾,这些道士从不做法或者是装神弄鬼,却给你开出药方来,免费的郎中啊,这更是人人趋从。现在指点财的事情虽然已经是少了不少,可是这些圣道门的人却可以替你介绍去做工,那些工场庄园对于圣道门介绍来的人也愿意使用。

    这么样一个堪称万家生佛,活神仙的道门,在嘉靖二十年的冬天,突然消失了

第五百四十章 白莲复兴

    于舆论和宣传的阵地,你不去占领就会有别人去占领时候,圣道门等若是在民间直接颁布财的法子,并且给信众贫民医病开药,这几乎就是神迹了,相比起来白莲教和弥勒教只知道说来世,只知道搞些香火之类的东西骗人,强到了不知道多少倍去,所以尽管白莲香教在北三省本是最大的地下道统。

    在工商大兴的这些年却是被圣道门打的溃不成军,圣道门虽然教人富裕,给人治病的道士集合,不过战斗力也是颇为不俗,他们从来不去主动招惹,可是白莲教和弥勒教一向是靠着拳头硬说话,但是对上圣道门,从来没有占到过任何便宜,打又打不过,教义又不如对方的实惠。

    不仅是控制的地盘一步步的缩了回去,就连属下的信众都是大批的改信教义,加入圣道门,任谁都能看出来,到底是那边更有前途。在很多地方,不管事棉绅还是商户,又或是平民贫民都是敬奉圣道门,往往是一名圣道门的药师所说的话,在乡间比起知府大人的话语还要好用很多。

    这些乡间的人尽管是财和有了势力,毕竟是乡下人,见过的市面少,往往需要人来那个主意,最好的咨询对象就是圣道门这些行走乡间的道士和药师们,这些人也真是给了他们不少的主意,让他们一步步的壮大起来。

    京师派出了税监下来,像是沧州府那么抱团应对的毕竟不多,尽管那个应对也是很失败,很多人都是不知道如何去打交道,正准备问问圣道门的时候,可是就在税监到来的消息三天后,圣道门的人好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气里面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那里,有些到处的搜集消息,却现偶尔现的蛛丝马迹。依稀说明圣道门的人可能是去海外,出海而去了。

    民间多妄言之人,很快就流传出一种说法,说是圣道门乃是仙人下凡,此次消失乃是仙人不能在凡间久居,回归仙府,这个说法被很多人信以为真,都是在家中立了牌位供养。

    已经是困顿之极的白莲教,突然得到圣道门消失的消息。无不是狂喜不已,这可是他们地好时候来了,对于这些地下道门。蛊惑民众无非就是为了富贵二字,诱使对方耗尽家财,然后鼓动作乱,试图占一片江山,这些教门在蒙元的时候。号称是反元复宋,在明朝的时候又说是反明复宋,总的来说是在什么朝代肯定是反什么朝代,充满了反社会的倾向。白莲教知道经过圣道门之后,他们这一套东西,未必有什么人会信。可是现在的乡间府城。有钱有势的肥羊比起从前来不知道多多少,太让人垂涎了。

    就在愁的时候,在州的白莲教门里面却有一名舵主提出来了一个主意,这舵主有几个亲眷都是加入了圣道门,所以他对这圣道门里面地东西颇多的了解,这名舵主提出的建议是此时圣道门在民间大行其道,若是想要重新让信众加入,不如打上这圣道门地旗号。披着圣道门的教义来宣讲白莲教。

    这个计策不管怎么想,都是大有好处的计策,除了极个别的狂热份子之外,剩下的白莲教徒和领们,所关心地是怎么能够聚集信徒,怎么能够捞取更多的钱财。都是满口子的答应,这舵主立刻被提升了几个阶级,要求他来主持这个改头换面的大计。

    改头换面的事情却不难,平时那些妖言惑众的白莲教徒们,这次换了一个说法。照样是行走乡间地头,不过所谓地末世大劫。只有入白莲教才能活的弥勒保佑的说法却改了,变成了京师出妖孽,派出阉人搜罗四方金银财宝,荼毒百姓。

    圣道门祖师不愿意掺合在民间争斗,所以召回了所有行走大明的弟子,这就是前段时间,突然间圣道门的弟子都消失的真相,不过这说法更加精彩的是后面,说是圣道祖师的大弟子不愿意看见圣道门地信众受苦,所以秘密的传下法旨,让白莲诸人协助百姓结社自保,以抗妖孽奸阉。

    荒诞不经的说法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人心惶惶的百姓们对白莲教编出来的这些说法,没有怎么细想,都是相信。而且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不光是那些百姓贫民的加入,就连大家大户的那些棉绅和城中的工场主和商户们也都是纷纷地加入。

    棉绅大

    ,自然也是有脑筋清醒,不信什么鬼怪神佛的人,不是被税监们不留余地地盘剥搞得筋疲力尽,也都是有了些别的想法,加入白莲教的教门对他们来说和贫民并不一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加入了白莲之后,就成为其中的一个棋子,行动什么的都不自由,一举一动都是受人控制。

    可是这些大户人家不一样,特别是这些家中富有钱财,控制大批人口,有地还有家丁私兵的棉绅,他们加入白莲教以后,因为他们地力量,都会被给予颇高的职位和衔头,有了这个职权,这些棉绅手中控制的力量就更大,也更可以做一些从前不敢做胆大妄为的事情。

    这些棉绅们都是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伴家破人亡,心里面越来越有紧迫感,情绪也都越来越愤怒。

    嘉靖二十一年的三月份,在青州府的某税监,半夜被人杀死在住宅之中。事后查出来是税监住宅里面的一名下人所为,衙役们把这个人带回衙门时候,却被聚集起来的百姓们围攻。

    百姓们几千人几乎是把衙门和周围的几条街道完全的堵住,都是慷慨激昂的说这个税监罪有应得,杀人者乃是义士,不应被带到衙门里面打审问。带着犯人的衙役们开始还想拿着手中的棍棒鞭子驱赶围着的民众,可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们刚刚出言恐吓的时候,愤怒的民众却是先动手了,把几名衙役痛殴一顿。

    税监每到一地,肯定不是单车上任,身边跟着的锦衣卫是定例,这第二波的税监里面,还跟着不少,想要一起来这里财的人,这些被人成为狗腿子和帮闲的人却比那税监更加的可恨,税监是在上面定了额度,下面的这些人必然是要加收不少,好来中饱私囊,这税监做三分恶,到了下面这些人的手中却已经是变成了十分。

    打了衙役,有人高声吆喝着要去教训那些狗腿子和帮闲,这话一说出来,当即是众人响应,齐齐的朝着税监宅院涌去。

    不过这个时候,刚才在围攻衙役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那些锦衣卫趁乱出城,调来了城外卫所的兵马,城内的居民毕竟是赤手空拳,那些士兵们手持兵刃,自然是狼入羊群,不多时就驱散了这些乱民。吓得要死的衙门官员都是躲在后堂不敢出来,直到确定安全了之后才战战兢兢的出来收拾。

    这件事情闹出来之后,税监的亲信和带来的人都是很狼狈的连夜逃走,生怕晚上再有什么凶险之事。

    那个杀死税监的下人还是被卫所的兵马抓住,判了一个秋后问斩,不过那些聚众闹事的人,地方官却看牵扯的人太多,也不想引起太大的波动,所以就装聋作哑了,本来税监们的督税就把地方上搞得不得安宁,要是真闹的不可收拾,谁也没有好处。当然,这里面也有法不责众的意思在。

    死了一个,新的税监马上又是被指派了过来,不过这个新来的税监在任上行事就谨慎了许多,毕竟是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自己要是得罪人得罪的太狠,就怕和前任一个下场。新来的税监手段顿时是宽松了不少,手段一宽松,下面不管是棉绅还是商户,顿时是感觉日子好过了许多,人人都是高兴。

    不过,这次青州的此件事情一过,所谓圣道门的兄弟之盟,收到圣道门大弟子嘱托的白莲教声威大振,因为这次刺杀税监的事情,就是白莲教一位狂热的教众所为,接下来的鼓动众人在街上围攻衙役等等,也都是白莲教的手笔,这也是他们用习惯了的方法,倒不稀奇。可这件事情的后果是民间的负担大幅度的减轻,都是松了一口气,这看起来,倒真有些像维护因为圣道门的成果一般。

    从前那些退教的白莲子弟都是回转新意,更有许多棉绅大户,主动的要求加入白莲教,并且都是要求白莲教在他们那里开展护法抗税的行动。

    短短几月,风起云涌,这北三省的地下,从原来的圣道门兴旺无比又是变成了从前的白莲教独霸一方。

    华州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第五百四十一章 称王 平淡 制度 回忆

    峰在华州的称王,除了没有谦让三次的程序之外,其是走的完全,不过却缺少了预想中的漏点。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在刘十二,赵秀才和刘顺几个人的预想中,江峰称王,在华州夷州还有关外,都会有些忠于大明的人有所反应,应该是回归大明本土,或者是写一篇文章怒骂之类的。

    也有些既得利益者们会很欢欣鼓舞,因为江峰的称王,也是给他们下面的人一个继续向上的机会。

    不过这些人都是预料错了,所有的人反应都是很平淡,虽然也是有文人和百姓代表自或者不自的颂扬歌了一番,不过总的来说,江峰下辖的军队民众都没有那种预料之中的热切和惊喜。

    大家都好像是在经历一间再小不过的事情一样,来接受江峰自称华王的事实,这其实也就是当初这些人准备力劝江峰称王的时候,江峰所做的反应,当时就是很不客气的说道,我本来就是王,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是理所应当,哪里还用得着什么谦让,那岂不是说明还不够格。

    民心就和江峰预料的差不多,大家早就是觉得江峰就是王爷了,在华州第五镇还有这样的笑话,镇衙的门口张灯结彩,大鸣鞭炮,好多人都是过去围观,有一名老者颇为纳闷的问道: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气,这番庆祝是为什么

    都是本乡本土的人,那官差倒也不会拿什么衙门里面的派头,何况华州和大明的规矩颇有不同,这门口站着主持庆祝的官差头目客客气气的说道:

    咱们华州都督江大人登上大位,被称为华王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这句话说完,那老人家更是纳闷,心里面倒也是直到江峰是华州最高的领,也不好大庭广众的谈论,就只是凑到那官差的头目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江大人不早就是华州王了吗为啥说是今天才当上

    诸如此类的反应可以说是到处都是,让一干文人颇为的郁闷,本以为这件事情办好可以在江峰的面前赚得一个大功劳,却没有想到一拳打在了空处,全然无用。

    朝鲜王室和白山君李仁弓这一系的官员,都是主动的请求辞去王位贵族还有文武官爵称号,因为白山君李仁弓一直是对华州和江峰恭顺异常,华州也是对他们作出了一定的补偿,这一些家族都是给予了汉人的待遇。而且待遇就是完全的汉民,而不是那些朝鲜人归化地汉民。

    虽然说权势没有了,不过倒也不算是太亏。因为这些官员们从前也没有什么权利,充其量家里也就是有些钱财富贵,这些年华州作为他们的太上皇,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挂着个名头,不过和华州上下合作愉快的那些人总是会有些经商地权力。这年头只要是在华州系统舰队的保护下面,那有什么不财的道理。

    朝鲜对华州恭顺的这些贵族和官员们这几年都是了些小财,比起从前当地主的时候,仔细算计起来,倒还是赚钱更多了些,白山君李仁弓作为最受华州器重地朝鲜方面代言人。加上从前在朝鲜把持朝政的时候,也积攒了不少的家当,有本钱,有路子,钱更是赚的风生水起。

    李仁弓的钱财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在华州的汉民富商里面,排位也是很靠前了,至于朝鲜国王本就是李仁弓地小孙子。抱回家里面去就是了,也不差一张嘴,朝鲜的李家小朝廷就这么无声无息在嘉靖二十一年消失了。

    就算是朝鲜半岛上的朝鲜人们,也是对这个消息漠不关心,他们已经是习惯了没有那个小朝廷的日子,华州的处理并没有像是汉魏更替,或者是其他什么禅让的时候,搞那些无谓的程序。

    还要封从前的那个人为侯,保他衣食富贵,对于江峰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禅让,也不是什么篡权。朝鲜这个小小地朝廷。根本不是和他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差的太远了,对于他来说,取消朝鲜王室,就和命令刘顺取消某个镇守的职位一样,不需要考虑太多。

    华州的官制甚至可以说是简洁了,如果不是没有刘十二和刘顺的提醒,他甚至不愿意改动从前的官制。

    华王下面有文武两套系统,文官的位是国相,国相下面设司农,司户,司工,理藩四职位,军队方面,都督府依旧是保留,只不过下面更加的细化了一些,设立了五名守备和总团练使。

    上面的这些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架构,江峰并不想这个时候把自己手下地组织结构搞的过于地负责。

    其实所谓的司农,司工,司户,理藩的架构,和大明内阁六部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甚至就算是大明的锦衣卫和东厂,在华州也能找出司马从事和亲兵营这样的机构,不过华州的民政和军政系统有比着大明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的效率,原因就是高薪和严刑酷法的督促,高薪给这些人动力,让他们努力,严刑酷法给这些人威慑,让他们知道不逾越规矩。

    而且组成的人员大不相同,和明朝那种全部是由科举产生的文人官僚不同,华州的官吏们很多都是粗通文字的技术人员,比如说是工匠,帐房,师爷,小商人组成的,这些人比起那些只是虚谈文章的官僚来说,更加的务实和实干。

    在华州的官僚体系下面也有归化尼德兰人,这些人因为相对较高的文化水平,也在官员吏目里面占有一定的份额。

    不过历史学家的焦点,都是盯着那本书,由一个回到尼德兰的华州官吏写的一本书仰望帝王,我在华州的日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尼德兰人文吏

    德里格斯在华州的中文名字叫做罗德,他的来自尼德市鹿特丹,在那里出身于富商家庭,还算是优越的生活环境,让他能够接受到很不错的教育。他的幸福生活在他二十年那年,就要继承家业的时候破灭了。因为罗德里格斯的父亲信仰加尔文教派,并且对尼德兰独立运动有同情的态度,被西班牙王国的密探列为了危险人物,在加尔文教派开始公开倡议对抗的时候,逮捕了罗德里格斯的全家,并且没收了财产。

    毫无悬念的,罗德里格斯的父亲和母亲被残忍的处决,作为青壮年,罗德里格斯因为吕宋岛对于流放犯人的需要,被狱卒以私底下三个银币的交个卖给西班牙的商人们,并且被作为奴隶贩运到了吕宋,然后来到了华州。

    到华州之后,罗德里格斯就感觉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梦中的世界,这里有大批笑容满面的同胞,过着比在尼德兰还要富裕的生活,而且在尼德兰人民口口相传的英雄杰森霍根居然也在这个叫做华州的地方担任高级军官。

    罗德里格斯知道,这个地方将是他的存身之地,所以他极为勤奋的学习汉语,并且努力了解周围的文化和一切的情况。

    因为他当年就具有的文化底子,让他在同时期来到的这些尼德兰人里面非常的显眼,很快就可以自己独立出来,领取官府给的一次性的补贴,然后在华州找一份工作,因为在枪炮的铸造,造船,农垦,还有种种方面,尼德兰人对于华州的贡献很大,所以华州对尼德兰人的态度一直是比较好,算是善待。

    来到华州的尼德兰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杰森霍根率领的到登州的那一批。这些人因为来得早,也算是华州系统地创业之人,这些人或者是在军队和舰队里面担任中高级军官,或者是自己有不小的产业,后来分批过来的,有才能的,比如威斯康,也有很不错的前途,剩下的人利用自己本身就是海贸地区出来。还有与众不同的纺织,造船和铸造的技术,也都是有一定的产业。有些还非常地富有。

    在尼德兰的独立运动如火如荼,不过这个时候的西班牙也是国力最强盛地时候,大批的尼德兰人被投进监狱,很多人就被当作奴隶和苦力以流放的名义运送到了吕宋,到吕宋之后又是按照从前的规矩转给了华州。

    这些后来者就没有他们前辈的那种幸运和机会了。他们出来之后有两条路,一是加入舰队当兵,华州在陆地上虽然是保持着暂时地平静,不过海上的大小争斗一直没有停顿过,在船上慢慢的熬着出身,靠着军功一步步的升上来。这也是一个办法,要不然就是去同胞那里开店的去帮佣,自己慢慢的积攒些钱财,到足够地时候,自己出去开一个店铺或者是工场,华州目前的环境,只要是用心经营赚钱并不是什么难事。

    司农威斯康下面的农官颇为的辛苦,教会那里的宗教组织者又有些太枯燥。这都不是尼德兰年轻人的选择。

    罗德里格斯的选择却是颇为的有意思,因为他地文化底子和生活的环境,他在华州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却得出一个道理,干什么都不如进入华州的官吏体系里面最有用,进到这里面,才算是身份身家都有了保障。

    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绞死,看到原本颇为幸福的家庭毁于一旦,罗德里格斯对于西班牙王室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很多的尼德兰人都已经是习惯了华州和东方的生活。并且渐渐忘记在万里之外,而罗德里格斯一直是牢记在心中。而且他也是知道,如果真要是将来有足够的力量打回去。

    只有华州现在的承诺,是没有什么用处地,要想真正的推动这个政策,为自己也是为自己地同胞报仇雪恨的话,就只能是进入华州的统治体系里面,并且爬到高位,才有可能推动这个庞然大物的力量。

    所以罗德里格斯在培训那里出来了一个月后,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要求加入都督府做一名小吏,整个世界不管是大明还是欧洲,当官总是让大家很热衷,不过华州有个很特殊的现象,那就是缺官。

    人人都愿意去做官吏这倒是不假,但是做官吏,总是需要一些条件,特别是在华州以军管民,

    构扁平化,高效运转的情况下,对于官吏的要求可不就行,当然有一定的文化底子也是必须的,除此之外,要有所管理的区域的相应经验,要有扎实苦干的作风。

    所以目前来说,不管是华州,关外,和夷州,汉民民卫和庄园里面的读书人,真正担当实权职位的人并不多,这些读书人甚至还都有些功名,不过一般都是担任文牍方面的工作,反倒是那些帐房,小商人,工匠头目出身的官员,在华州体系里面爬升的特别快,因为他们很适合这个体系,并且没有那么多无谓的想法。

    粗通文墨,商人家庭出身,有和尼德兰人沟通的能力,更加重要的是,还有一定的尼德兰文化水平,罗德里格斯已经是满足了担任官吏的条件。

    在他按照手续提出申请之后,都督府商议之后,就很快的答应了这个请求,实际上对于罗德里格斯的申请,在华州王府的幕下还是有很多的争议,在当时的准确称呼应该是都督府邸。

    江峰的下辖人里面,可以说是各民族都有,最主体的部分自然是汉族,此外,蒙古族,朝鲜族,女真族大部分已经是汉化了,尼德兰人,如果加上定北城的那里,甚至还有些哥萨克和俄罗斯人。

    不过,华州从来没有什么民族平等的说法,一等民族就是汉民,其他按照和华州的亲疏远近划分等级,而且不同民族的人如果是死心塌地的忠于江峰,还可以从低层朝着高层的转化。待遇什么的都有大幅度的提高。

    说起来,这也不过是蒙古鞑子在蒙元时期推行的四等民政策的变形改造,不过比起从前那种非常僵化的体系,这里面还是给了些希望在其中,但是统治的真正核心,只能是汉族人,这是江峰和手下一干亲兵大将心照不宣的定规,所以尽管在关外和夷州,外族的人忠心归化,甚至有很多人的身份都是变成了汉民,但在官吏比例里面依旧是很少。

    尼德兰人在这些人里面算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群,他们到如今,尽管每年进行移民,现在的人口也没有过一万,但是因为漂洋过海来到华州的人大部分都是身有一技之长的人,目前这些人在华州可以说处于一个中等偏上的阶层,在舰队,在工坊,在商贸里面都是有他们的身影,全是富人未必,不过却最起码是小康,这些人的母国远在万里之外,在东亚这里,除了江峰他们目前并没有可以依靠的,所以对于江峰忠心耿耿,稍微夸张一些说,这些人也算是华州统治的支柱之一。

    华州的军队特别是陆军之中,因为有杰森霍根这个例子在那里,所有有些军事技能的人都是加入陆军,舰队里面的人反倒是少一些。不过没有一个人是文吏出身的,未免是有些不足。

    这次罗德里格斯申请加入都督府,算是为华州提出了一个可以宣传的榜样,本来他所申请的职位,并不需要江峰的关注,甚至不需要刘十二来过问,不过还是在特别的安排下面,成为了江峰的侍从之一。

    侍从的职责和江峰的亲卫有些相同,只不过不用管那些战斗和保卫的工作,可以说是江峰的秘书,说句实话,半年左右的培训,也仅仅是让罗德里格斯粗通文字,能够结结巴巴听说汉语,担任这个工作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对于华州来说,这是一个姿态,一个向尼德兰人表明态度的任命。

    最高领身边的侍从,这个位置将来最起码也是州府的镇守,一方的大员,现在这样的位置都有尼德兰人的份额,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生在朝鲜人身上的事情,绝对不会生在你们身上。

    这个任命在华州建立以来,虽然有他的意义,不过也仅仅是是一个为了拉拢人心而做出的任命而已,可这件事情在今后的历史上所造成的影响却让所有人始料不及,当然,那个时候,相关的人都已经是不在世上了。

    罗德里格斯在他六十岁返回尼德兰人的时候,用五年的时间写就了一本见闻录仰望帝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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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勇斗狠的现代人,穿越到了明朝嘉靖五年,附身在一个窝囊的小锦衣卫身上。作为锦衣卫,他有了嚣张的本钱,而作为现代猛男,他又习惯于以暴制暴。没有约束的暴烈,他将会如何释放自己?他会如何一步步走上权势的巅峰,笑傲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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