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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白     恶明txt下载     恶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三章 回忆 自信 过程很重要

    谓后世的历史学家在研究华州崛起历程的时候,总是怪,因为当时天下还算是太平,明朝的统治基础依旧很完整,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内部的农民起义都无法给明朝的统治造成什么损害。

    江峰一个相当于警察的小小士兵,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成为一方巨富,又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接下来他并没有像中国传统武将那样或者是富贵一生,或者是在国内谋反,而是带着属下和部众出走海外,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并没有毁掉他的势力,反倒是逐渐称霸海上。

    这一切一切,好像是步步,事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有如神助,但是却也有些全无章法的行为,比如说,对自己敌人的强大听之任之,这完全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军事家的作为。

    对于这个,很多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年总是从政治经济军事还有当时局势来分析,随着时代和社会的不断展,也有些人开始提议用行为科学和心理学来分析,这个时候,一直是被人当作伟人轶事的书籍仰望帝王,被很多人捡了起来,试图从里面江峰的言行来分析。

    罗德里格斯担任侍从之后,在华州的地位大大的提高,他原本仅仅是在华州的尼德兰人里面,也就是个比较聪颖的年轻人而已,到了目前这个位置之后,马上是进入了头面人物之中,一时间已经是和总教官杰森霍根,司农威斯康差不多的层次,算得上尼德兰人小的头领。

    一时间给他提亲的,主动要求帮他经商的,纷纷找上门来,当然,也有许多人捶胸顿足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去做官这个路子,一时间。尼德兰人主动要求进入系统为官,倒是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罗德里格斯对自己的判断倒是很清楚,他也是知道自己将来或许会有前途,但肯定不会是现在,一个仅仅是进行初级读写的洋人,那里会有什么真正重要的秘书工作交给自己,所以他在都督府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绝不多说。本来在华州汉人的眼里面,尼德兰人都是比较张扬,喜欢大声喧哗的角色。这个汉民里面讲究的沉稳持重颇为不同。

    看到这个尼德兰小伙子尽管身在高位却如此的谦和有礼,都是印象大佳,在华州体系之中,唯一可以放心任用的非汉民族裔,就是尼德兰人。加上罗德里格斯的表现。让很多人起到了栽培他的心思。

    江峰一般是无暇顾及这些地,不过刘十二却一直是关注这个罗德里格斯,考察了一段时间,现这个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便开始亲自的培养了,在都督府之中。最好地培养方法就是领着这个人多看多听。

    刘十二是整个的华州接触各种信息最多的人,跟在他的身边自然是大有益处,当然,刘十二也是整个华州和江峰见面次数最多的人,罗德里格斯每天或者是值勤,或者是跟随在刘十二地身边,在江峰身边的时间很多。

    江峰好似传奇一般的人生,不光是在汉民种传诵。尼德兰人们也是口口相传,在教堂里面,还有专门的人把江峰的故事写成了文卷,给人浏览。

    罗德里格斯自然是看过这些故事,毕竟是年轻人心里面对英雄人物业颇为的向往,此时见到真人,当然是对江峰地言行举动颇为的留意,这些素材,想必也是他回到故乡之后,那本回忆录的基础。

    下面这一段描述。摘录自仰望帝王,被认为是研究江峰行为的重要资料。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毫无根据的村言野史,是尼德兰人沾染了大明书生的八卦风气,才编造出来的这种言语:

    每次走进王府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赞叹,在鹿特丹,我们家还是当地望族地时候,父母曾经带我参加过西班牙一位亲王的宴会,当时那府邸的奢华完全震惊了我,以为那就是人世间的极致。

    可是这个王府不管从哪一个方面,都要过那个亲王的宅邸许多倍,华州的富有已经是公认的事实,真正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我很多的同僚颇为不快的说,如果不是华王不愿意多花钱,这个府邸也不至于修建地如此简朴,你们无论如何想象不到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当然,到了今天,这个感觉都

    变成了怀念和自豪。

    华王是一名伟大地英雄,他和东方和欧洲的大部分帝王并不一样,他每天都是在忙碌他的工作,很少有在自己宫殿之中享受的时候。

    我的同事们说,华王真正享受的,也就是和他的嫔妃们儿女家宴,那时候算是华王唯一的放松了。其他的时间,即便是和他最亲近的臣子们一起的时候,他虽然是温和,带着笑容的,可是却是严肃的,操劳的。

    世界上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华王身边的三十余年,我也见到了一次颇为有趣的情形,我想,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而不用考虑保密之类的事情了。

    华州的内政大臣,名义上是罗义将军,不过,我的导师,睿智的刘十二先生,也担任着类似的工作,尽管他的官职是部队的参谋总长。在我刚刚进入华州的都督府担任侍从的时候,我的导师刘十二先生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这可是个很少见的情况,刘先生一向是以和善和沉稳闻名于华州。

    在三月份的一天晚上,华王约请刘先生私宴,进行一场小型的宴会,参加者只有两个人,不过作为侍从,我和几名卫士一起在旁边。

    具体生了什么,恕我因为保密的需要不能够告诉大家,不过我在那次的私宴上,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帝王应该具有的那股自信,也许就是因为这股自信,才是华王带领着华州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原因。

    具体生了什么,历史学家们一直是在绞尽脑汁的猜测,不过当事人却都是守口如瓶,没有人透露什么。

    江峰称王之后,除了对官职稍加改动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下辖的军队和属地各个地方巡游检查,这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而是带着自己的亲卫和直属的官员,轻车简从,从民卫到军营,从船坞到工坊都是一个个的检查过去,效果当然是好的,不过人也是折腾的够呛。

    回到华州城之后,江峰有些疲惫,索性是安排下面的人摆上一桌酒席,只是请了刘十二赴宴。对于江峰来说,这次的宴会纯粹就是一个消遣性质的两人小酌,几个厨房烧制的精致菜肴,一壶温热的黄酒,倒也不算是复杂。

    刘十二见到江峰回来,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要挤出笑容。江峰的酒量中等,不过喝酒的时候颇为喜欢和别人一起,就是说他喝酒的时候,别人也不能不喝。刘十二的酒量就很一般了,分宾主坐下,两个人喝了几杯黄酒,江峰谈论了些在下面的见闻,说是各方面都是在紧锣密鼓的运转,没有什么差错。

    本来刘十二现在已经是判断的清楚,华州的局势,不管大明如何,华州几百万军民都是不用担心自保的问题,那么江峰的作为他也就不理会了,自己的心情虽然是不好,可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起。

    不过酒劲上涌,人往往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嘴巴,这个时候也是一样,刘十二喝多了几杯酒,只觉得热气上涌,原本的君臣之分也就是淡了不少,脑子一热,开口说道:

    大王,逐鹿天下,乃是军国大事,不能儿戏视之啊

    江峰举起手中的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笑着反问道:

    本王如何儿戏了

    刘十二胸中是颇有城府的一个人,他知道帝王之心不能寻常揣测,所以他都是恪守本份,从来不愿逾越规矩,不过今日酒意上涌,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开口说道:

    大王,大明嘉靖兵变夺权,两京南北十三省,各个藩王,卫所边镇,都是惶恐不安,人心浮动,那时候华州兵马战舰齐备,若是高举大旗,攻入大明,必然是势如破竹,天下我有,现如今,那嘉靖整饬内务,收拾财税,已经是编练了几万强军,局势日益的稳定下来,那良机转瞬之间已然是消失不见,大王,可惜啊莫非是这几十万狼虎之士,只是看家守门不成。

    这话说的其实颇为无礼了,江峰却不动怒,他笑呵呵的说道:

    这些我也知道,只是不想事情太过无趣

第五百四十四章 贪墨 税监 济宁

    宁号称是山东最富之地,济宁是京杭大运河的北方最纽,大批的船只都要在这里集散货物,在工商业还没有这么兴盛的时候,济宁府就靠着漕运和私盐,富裕无比,人称是江北苏杭。

    到了现在,因为北三省的棉花要运往南方,棉花这种货物体积大重量轻,如果走陆运的话,成本高的吓人,海运来说,船主们都不愿意运送棉花这种没有利润较低的货物,所以运河的航运就是最佳的选择了。

    每到棉花收获的季节,大批的船只航行于河上,破天荒的竟然是出现了堵塞的情况,棉花的价钱提高,在江南很多的纺织工场都是承受不住,这些工厂主不少是经营不下去,只能是把自己的工场卖给更大的商家。

    也有些聪明的,带着银钱北上,他们毕竟是开设工场的世间要早于北方,多了些经验和思路,在竞争上面也是有优势的,在那里开设纺织工场,也还能有些钱赚,取得原材料最方便,进出货物也是便利无比的济宁府就成了选之地。

    北三省的棉花价格开始上涨的时候,济宁几乎是用更快的度变得繁华起来,各种工场纷纷的开设,棉花运到济宁的河港码头之后,在从前是补充给养,稍作停顿,现在则是直接的售卖出去一部分,然后空出舱位来装运棉布和各种棉纺制品,运送到江南销售。

    这件事情上,最占便宜的还是济宁的河道衙门还有知州衙门,济宁在明朝立国的时候是济宁府,后来列为州。这些年除去几次大乱之外,济宁的繁荣竟然是没有停顿,积攒了一百多年,这种程度很是惊人。

    加上工商大兴,棉花暴涨,济宁州的规模愈的扩大起来,原本城墙周围的几个乡镇村落都是连成一片。大批的工场和商铺仓库星星点点的座落其中,此时地济宁府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闲人。你若是想赚钱做工,那么大把的商铺和工坊等着你去做,如果你想不务正业,浪荡街头,那官府也有办法,打着圣人教化的名义,凡是在街头流浪没有职业的人,第一次鞭打十五鞭。第二次直接流放,当然这个流放就是换一种途径去做工,而且还没有工钱。

    城内的父老现在都是不断的请求知州衙门扩建城墙。把城外的那些工坊什么的圈进来,而且还不用衙门讨一分钱,众人愿意自己掏钱募工。

    此时的济宁知州可是天下间有数肥缺,已经是和扬州,苏州知府。某些地方地盐运使都是一个等级了,官员们上下钻营也就是愿意去担任三年的知州,家中几代都是富家翁了,而且还是大富翁。

    因为你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就算是不伸手捞钱,只要是拿那些应该到手的常例银钱。三年知州坐下来,三十万两白银是轻轻松松。

    这样地肥缺,这样的富裕之地,自然也是税监们的重点对象,在济宁督税,就算是收再多的银子也不算是什么本事,因为这里本身就有个厚厚的底子在,所以自第一任地税监来到这里。就想的明白,我就是来捞钱的。

    第一任的税监捞的盆满钵满,嘴角流油,恋恋不舍的回到京师,原本只是居住在紫禁城通铺地小太监,一下子在京师的好地方置办了几个大宅院,还盘下了不少的铺面买卖,让周围的人看的眼红。

    目前的这第二任马税监来到之后,更是什么面皮也是不要了,直接就是派手下传下话来。若是不想被查税,那就先每家缴纳一千两银子上来。嘉靖十年的时候。一千两银子是一笔很大的款项,到了嘉靖二十一地时候,一千两银子的规模却只能说是中等偏上,因为这些年海上的贸易兴盛无比,日本本地的金银矿开采出来的贵金属,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南美掠夺的财富,都是在大明的港口上唤作了各类特产,这些金属流入大明,实际上带来了一定的货币贬值,这也就是说一千两银子不如十年前的值钱了。

    但是这一千两的银子地书目,除了济宁城里面的盐商,粮商之外,其余地商户都是这几年才刚刚扩大了自己的规模,手中有了几个钱,一千两银子还是很要命的,偏偏这钱不是收税,若是收税的话,还可以送个几百两银子,让税监宽限一下,也就糊弄过去,上一任的税监就是先狮子大

    取高额的税赋,然后各家送钱贿赂,这税监也就是把不了了之。

    不过第二任的税监搜刮起来,根本不讲什么情面,直接就是放出话去,每家先交个一千两银子的落地钱,其余款项再行商议。

    现在的京师宦官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没有干出些模样来,不让其他人小看的心思了,各个出京的时候,都是花了大笔的银子才捐来的这个税监,不尽快捞回本钱,继续赚些钱财,实在是不甘心。

    有些大商户虽然是肉疼,可还是凑齐了这一千两交给了税监,可是一些规模中等,或者是小商户,目前的本钱才多少,那里凑得齐这笔钱。

    到了交钱的期限,马税监丝毫不手软,他带来的人大概是有四五百人,很多是从前锦衣卫和东厂的外围人员,这些人没有什么真实本事,都是在搜刮钱财,压榨百姓的高手,拿着没有交钱的清单,直接就是去上门抓人抄家,理由很是简单,抗税不交。

    这么一搞,济宁城内顿时是有些混乱的迹象,自从青州府一名知县因为上折子怒骂税监祸害百姓,却被削去官职,流放三陕之后,其他人对于税监的作为都是不敢出声反对了,而且还有些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财的人趁机为虎作伥,一起祸害百姓,好在里面捞些好处。

    这清单上交不起那落地钱的人,差不多有二三百人,都是大小的商户和工场主,这么多人都是被抄家没收财产,顿时是整个济宁城轰动了,人人噤若寒蝉,只能是暗地里面咬牙切齿的看着。

    被抄家的那些人家,辛辛苦苦几年,又赶上了好时机,由从前的平民或者小康,迅的有了些家产,以为好日子还在将来,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这一切灰飞烟灭,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有的人心中不情愿,去和税监的手下争执,当即就是被一顿好打,有的直接就是带上了枷锁送到衙门的大狱里面去,也有的不交又不敢,可是交钱却不甘心,想不开,自己上吊跳河的。

    没有什么饥荒,可是这一天的济宁城却好像是人间地狱一般,妇孺老弱的哭号,官差的怒骂,都是交织在一起,一百多年传递下来的繁华,一天之内就全然黯淡了下去,不过,马税监却是大了一笔财。

    抄家破门,抄没财产,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这济宁城靠着码头上的抽税和盐税,只要是稍微加大些手段,就能完成自己的税额,那么剩下的钱,就都是自己腰包的,这天的收获实在是太多,就算是扣掉那些帮凶的吞没的,这笔钱还是让他笑的眼睛都眯上了。

    破家的这些人都是济宁城中的商户,这些人的产业里面都是雇佣着人手,多的一百多人,少的十几名,他们一倒,这些人突然就是没有了生活的依靠,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有些本来就是济宁城的人倒还是罢了,家中有住处,也能支撑几天,可那些背井离乡来到府县之中做工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让他们回去那是万万不能,乡间的情形他们自然是无比的清楚,已经是没有平民百姓的立锥之地,全是棉绅豪强控制的大庄园,在乡间无非是两种出路,一种是当棉绅豪强的家丁,一种是当作奴工,可是话说回来,要是能当家丁,谁还会来府城做工,要是当奴工,那可就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可是在城里,从前是各个买卖里面都是紧缺人手,现在中小的商户第一轮的搜刮已经是伤了元气,来了这个第二任的税监,可直接就是把许多家压的破产破家,就算是那些大户,也都是觉得风色不对,纷纷的收缩生意规模,那有人还有闲心收容工人。

    几年来,在济宁城宣布了教化之法,严禁流民的条例之后,第一次在街上出现了大批无工可作的人,马税监一方面把收集的钱财分出一部分当作税款缴纳到京城去,一边眉开眼笑的清点自己暴增的财产。

    济宁城开始流传一个顺口溜,说什么苛政如虎,虎不如马,这马税监已经比老虎还吓人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破家 众怒

    家破门这种涸泽而渔的搜刮方法,也就是第一轮的钱些,接下来却是后继乏力,马税监的高兴了几天之后,马上就现,收上来的税赋少了许多,准确的说,进自己腰包的钱少了不少。

    来这地方就是为了捞钱,马税监立刻开始琢磨其他的法子,现在中小商户都已经是被搜刮过一次了,基本上想要再收钱上来很不可能,因为那些商户大多都已经是不存在了。

    可是剩下的那些大买卖,马税监还真是有些头疼,前一段时间在鲁西那个税监的下场,还是对他有些震撼作用的,大家都知道尽管是百姓群情激奋,可凶手还是被判了斩立决,但是谁都是知道,这凶手孤身一人,说不准就是哪一个豪强的手段,以命换命,以一个小小平民的性命换取税监一名,这是再合适不过的生意。

    济宁城中的豪商大族颇多,这些人是前一段时间那些小商人被查抄财产的主要购买者,卖的便宜,买的高兴,说起来倒是把前面那段时间的一千两银子捞了回来。这些豪商,有些人家的家产抵得上前面那些被抄家的所有人的和,再查抄一家,那肯定是要赚到飞起。

    马税监心里面却也是明白,那些无权无势的寻常人家可以触碰,这些豪强大族,自己如果贸然动手的话,恐怕下场很有可能也是被什么人杀掉,事后还要换另一个人来这个位置财。花了这么多钱,才搞到了这个肥缺,确实是不甘心就这么丢掉。

    但自己要是不动手,这腰包怎么会鼓起来,心里面真是两难,马税监的脑子里面翻来覆去都是如何捞钱,怎么去搞垮那些大户,他没有什么眼界,也不知道什么军国大事,只是想着多捞些钱。

    这些太监都是目光短浅的贪婪之人。他们有了权力之后,就是如狼似虎的搜刮地方,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会引起什么下场,可在短期之内,也就是这些畜生一般的人物能给京师中枢搜刮上去钱财税赋,添补在练兵那个无底洞上。

    当然,京师的人还有考虑,小三不知道的是。嘉靖皇帝和陆炳早就是有一个计划,等到编练的丁壮成军,就立刻动手清查一批在民间搜刮太狠的太监。把他们地家产充公,顺便安定人心,这和猪圈里面的猪养肥了再杀,没有什么区别,当然。只不过这些税监们不知道自己是猪,以为自己是杀猪的罢了。

    济宁城的容家济宁城数一数二的大织户,他家和其他的商人不同,这容家原本是无锡的一家财主,祖辈上因为有人做官,积攒了不少的钱财。到了嘉靖年这一代,容家的当家脑筋灵活,先是开办织户商铺,在海上也入股做了些买卖。不过,容家希望有个稳稳当当地财路子,后来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是放在了开办纺织工场上面,这可是最稳定,收入最有保障的买卖。

    这日子过了几年。也是容家地当家有些眼光,在那可以顶八个人工的织机出现之后,他立刻是变卖了无锡的产业,举家迁往了济宁,他们家手里面有资本,又有熟练的师傅,加上济宁的交通便利,相对来说棉花棉纱也是便宜,很快就是了大财。

    因为是外乡人来到济宁,也一直是做人做地很低调。什么修桥修庙,开设粥场事事不落于人后。倒也赚取了不少的好名声,大家看在这好名声上面,也是很少和他为难,这次的许多织工流落街头,容家不声不响的收留了不少,也算是做了慈悲的行动,不过另一方面,却也有容家自己的打算,前一段时间地那些小的商户大部分破家破产,容家趁着这个机会,买进了不少,也是准备等目前的风头过了之后,就把自家的生产规模扩大一些,这样就能赚取更多的银钱。

    不过这打算虽然实际,可在那些被收留的织工心里面,这容家已经是和现世佛陀差不多的形象了,有些人已经是供奉了长生牌位在家里面。

    容家家财万贯,在济宁城里面名声也好,又是很得人心,看起来却是稳如泰山,不过却有一个问题,没有什么官府的背景,虽然说和知州衙门,河道衙门地关系都很不错,可那只是拿钱铺出来的路子罢了,说难听点就是酒肉的关系,真正的时候靠不上。

    这些投奔过来的织工们已经是有六七百人,容家现在也不

    的开工,索性都是打到城外的庄子里面去,让他们活,也不是白吃饭。而且吩咐了济宁城外的庄头,凡是有投奔的,问明白了只管收留就是。

    没有想到,祸事就是这样到来了。

    容员外正在运河畔的酒楼和人谈论棉花买卖地时候,突然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走上楼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拿着铁链套了过来,周围站着的人都是济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顿时是开口询问到底生什么事情,平时都是客客气气满面笑容的官差此时却恶狠狠的说道,这容员外勾结盗匪白莲的案子了,知州大人下令缉拿。

    十几年前的陈聋子之乱让整个山东,特别是鲁南一带,对于白莲教极为的严厉,虽然说,暗地里面白莲教依旧是到处的传播,没有什么减弱的迹象,但是官面上,谁要是被现和白莲教有关,下场除了杀头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结局。

    一听白莲两个字,所有的人都是不敢出声了,只有容员外大声的求救,只是不停的说着自己冤枉,本份做生意,那里知道什么白莲教匪。

    压倒了公堂之上,却有几个证人在那里指认,一听这些证人所说的,这容员外也是瘫软在那里,原来这几个证人都是附近的织工,没有活计之后,都是过去投奔请求收留,那庄头问明白出身之后,随便就给他们安排吃住和要干的活。

    没想到,这几个人翻地的时候,却挖出了几具尸体,尸体身上还写什么不敬白莲,天诛地灭的血字,这些人据说是吓的魂不附体,连忙去衙门告状。衙门里面的差役听到之后,立刻是快马赶到,一阵翻检之后,查出白莲香堂的器物若干,这可是谋反大案,立刻就是被报到了知州衙门里面去。

    知州大人也不含糊,立刻是派人捉拿,容员外就这么被抓到公堂之上,这等大案都需要有锦衣卫旁听或者亲自办理,而今,济宁的锦衣卫哪里有,当然是税监马大人的身边有不少,正好是旁听办案。

    容员外叫嚷了几声冤枉之后,却没有什么力气继续喊了,因为这事情明白的很,就是被人陷害了,容家从无锡搬到济宁来,自知人在异乡,行事做人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被人抓到了把柄,这等交接白莲的傻事,怎么会去干。何况自家已经是过的锦衣玉食,何苦去信那来世的勾当。

    说白了,就是有人陷害,这么多织工收留起来,本以为是做好事,别人感恩还来不及,那里会有坏心,谁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想要栽赃太容易了,几个人在偏僻的地方挖坑把人埋进去,身上随便找些油漆刷几个红字就是,什么白莲的法器,那种东西遍地都是,根本不稀罕,衙门里面也不知道存了多少。

    看着坐在公堂之上的知州大人,容员外觉得对方虽然是满脸严肃,可其中却隐藏着丝丝的贪婪。然后看看道貌岸然坐在知州边上的几名锦衣卫,那就是税监马公公的随从,这一切都明白了。

    想起自己在几天前还兴高采烈的收购那些小商人们的产业,到了现在,这却到了自己的身上,什么下场他也是明白,容员外连争辩都是懒得争辩了,只是颓然的瘫在公堂上,人证物证都是齐备,就连供状都是写好了,几个衙役过来抓住他的手画了血押。这就算是结案了,接下来就是抄家。

    事情简单的很,在容家宅院的门口,马税监的手下早就是围在了那里,衙门出来的衙役飞马带来了公文,这些人立刻是进府抄拿。

    这和税监督税已经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谋夺家产,听着容家宅院里面的惊叫和哭喊,还有大声的喝骂,济宁的大户人家心里面都是暗自惴惴,马税监行事如此的没有规矩肆无忌惮,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勾结白莲,意图不轨,容员外的判决很快就是下来了,十日后游街示众,然后容员外一家五口,斩立决。

    此外还有一件小事,告容员外的那几个人证,从衙门里面出来之后就消失了,第二天,在小巷里面现了他们的尸体,看那个样子,像是被许多人殴打过

第五百四十六章 谁为哀者

    税监真是得意非凡,容家被破给他带来的钱财收入真而且让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就是买通对方家里的下人进行诬告。

    容家收留的那几个织工就是如此,马税监的手下只不过用了一百两银子的价钱,就让这几个人满口答应,按照他们的吩咐来进行什么埋死尸诬告之类的事情,这等贪图小利的人遍地都是,而且用起来没有什么后患,给了银子打了就是。

    知州衙门也在这件抄家的事情上分了一笔钱,马税监和知州都是皆大欢喜,他们自然不知道,告密的那几个人离开公堂之后,就被愤怒的织工们堵在小巷子里面硬生生的打死了,当然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去关心什么。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整个济宁城的豪门大户都是心生警惕,或者说是心生畏惧,这些豪门大族原本以为自己在这次的督税风潮里面,跟着马税监的脚步,在后面收买中小商户被罚没的财产,收容他们被遣散的人员,这么下去,就算是现在的税额敲诈多了些,等到税监走后,很快的就可以通过做生意把钱赚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本以为自己是狼,最起码也是狗,可以跟在马税监的后面吃羊,直到容家破家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羊,马税监这支老虎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准备吃掉他们,毕竟他们更肥。

    收买家丁织工的手段,这些豪强们也是知道,那几个告密的被活活打死,家里面妇孺老小都是被捆起来丢进了运河里面,这也是他们的震慑手段,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手段防不胜防,济宁世代的富裕,大户豪门家中的仆役家丁,外面雇佣依附的做工的人。谁家不是几百上千。

    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同姓,或者说进了家门之后才是改姓,这些人谁知道会不会在几十两银子,几百两银子面前动心,全遣散了也不现实,因为这些大家大户的,根本离不开下人们地存在,离开之后根本就无法运转。所以在把那几个告密的人干掉之后,几乎是每家都备了一份重礼送到了税监大人的府上。

    只有很少数的几个。看出来了目前的形势有些不对,索性是带着家小和细软,借着出游的名义或者是泛舟南下。或者是搬到没有税监的地方,其余的人都是在那里等待,希望看看形势有没有什么变化。

    距离容家被游街还有五天的时候,第二户人家被抄家捉拿,这个地罪名很简单。就是偷逃了税款,这家是济宁城最大的棉商古家,收购北三省的棉花,然后在济宁中转销往南方,古家地一名师爷拿着机密的账簿来到衙门告密,说是古家和海上的海盗有关系。此时有个很奇怪的政策,就是稍微有些规模的商人都在海上有生意,百姓地生活也和海贸贩运过来的东西息息相关。

    但是海禁的大令依旧是没有取消,真要是按照大明律详细的纠察,凡是和海贸有关的人都可以判定重刑。这古家就是如此,没有事情的时候还好,被人现他犯了这个错误,那就是他倒霉了。

    马税监正在欢欣鼓舞地时候。准备下令抄拿,但是河道衙门和知州衙门这个时候却不敢跳出来做帮凶了,这古家和外来户的容家不同,这等本地的豪强高门,和官府交结极深,势力不光是在济宁,就是在山东都是盘根错节。

    河道巡抚和济宁知州,兖州知府或者是自己亲自前往马税监的府上,或者是派人捎信过去,替古家辩护说道。这件事情可能是那师爷诬告,古家乃是世家大族。缴纳些罚银也就是了。马税监也没有想到抓这个古家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但是让他放人实在是心里面不甘心,古家的钱财比起容家来还要多出许多,而且看济宁城内的形势,自己如果真放了古家,一来是接下来不管是抓谁,都会有人说情,到时候放还是不放,而且济宁城的大户人家,经过这一件事情之后没有谁会有什么安全感了,肯定是会搬迁,那时候,自己可就是一分钱也捞不到。

    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先把这个古家拿下来,就算是接下来收不到税,捞到地钱也是足够。

    可是济宁官员的态度也不能不顾虑,而且据说山东布政和巡抚的信使已经是在路上,马税监心里面明白,自己的倚靠就是京师的嘉靖皇帝和东

    要是他们表现出明确的态度,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现在的济宁街头到处是流浪的织工,容家破败之后,那些收容了不少织工,准备等到马税监离开之后就开工大干的商人们,都是把那些织工从自己的府上赶出来,甚至是自己雇佣地下人也都是尽量的遣散,保留下来最少地人数,以免出现被人告密的情形。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背井离乡,从乡村来到城市做工的农民,他们家中的土地早就是被棉绅和豪强们瓜分一空,他们现在回到家乡,也只有奴工一条路可走,那个生死不由人,好比畜生一样的生活,确实是让他们心生畏惧,这些人都是在等待,看看还有没有机会。不过他们的积蓄不断的消耗,可是看到听到的却是城内的工场商铺一个个关门的消息,他们心里面的怒火也是越来越大。

    本来在城内做工养家糊口,工钱逐渐的上升,工作机会越来越多,可是自从税监来到之后,一切都是变样了,这些人不知道那么多的国家大事,却知道,这一切的祸端都是那个太监搞出来的。

    街上流浪的人群越来越多,社会秩序渐渐的有些失控,一直是给古家说情的那些官员也是有了理由,纷纷的找到马税监说道,眼下济宁城的形势因为古家的被抓显得有些混乱,还请大人把人放还家中平息局势。

    看到外面的情景,马税监也是有些心里没底,他的心腹和信任的人也就是跟在身边的那些锦衣卫,锦衣卫却是说的明白,说马大人你要是想继续在这个济宁城稳固的呆下去,那就必须要强硬,要不然经过这次的事情,古家不仅要被释放,就连前面被抄拿的容家,怕是也有反复,给京师的信笺已经是上路两日了,不如暂时拘押古家,等待京师的恢复,对于容家还是维持原判。

    一听说要把自己吞掉的钱吐出来,贪婪之极的马税监当即是变了眼色,对于锦衣卫谏言的维持强硬的态度自然是言听计从,并且准备借着处斩容家的名义,游街,震慑全城,接下来马税监开始闭门谢客,不管什么人都不见面了。

    在容家被游街的那一日,马税监带来的所有武人,锦衣卫还有那些雇佣来的江湖人都是全副的披挂,骑马跟在囚车的后面,马税监也是礼服穿戴,被那些人护卫在中间,囚车的周围是济宁府的衙役在鸣锣开道。

    这一队人很是张扬,耀武扬威的从府衙出,准备在济宁城主要的街道上绕行一圈之后,然后在府衙门口枭示众。

    几千年来爱看热闹的传统是改不了的,这队伍一出,衙役的静街锣当当的敲响,立刻街道两边聚集了大批看热闹的人,本来街上的流浪织工为数不少,此时都是围了上来,冷眼的看着囚车的游行。

    平日间若是有什么囚车游街,那些悍匪大盗被抓住示众,两边的观看的民众都是不断的叫好起哄,场面十分的热烈,可是今天的游街,自从出了府衙之后,街道上就是安静的可怕,没有什么人说话,就是那么看着。

    这么多人的冷眼,安静的注视,让走在街道中间的马太监一行人很是不舒服,还是一名帮闲比较有办法,跟着前面的一名衙役打了个招呼,那衙役掏出知州衙门的判罪文书,跳到囚车上大声的念诵起来。

    勾结白莲,祸害百姓,意图谋反之类的话语大声的被念诵了出来,但是下面依旧是一片安静。

    衙役们念着这些的时候,下面却都是想容家这些年在济宁城做的好事,很多人却想着这些大户人家一家家的被破家灭门,自己求生做工的路子也是一条条的被堵死,将来何去何从,越想越是灰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走出衙门门前的一条街道,就是上了往日间最繁华的地方。刚走几步,看见人群中一阵骚动,十几名衣衫褴褛的人挤了出来,扑在地上对着囚车连连的磕头,嚎啕大哭,周围的人感同身受,很多人也都是禁不住悲伤起来。

    在马税监身边的一名锦衣卫看着情况不对,纵马到人群那边扬起马鞭大喝道:

    谁在为罪人哭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一滴水滴在热油锅

    谁在为罪人哭

    当时锦衣卫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想着凭着锦衣卫的威风,只要是吆喝一嗓子,那些刁民必然不敢有什么举动,马上就会偃旗息鼓,场面也会被镇压下去,只不过他完全的判断错了。

    容员外冤枉,是我等衣食父母,无缘无故被人冤枉,我等正是为他而哭

    这话却不是在地上跪着嚎啕的那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喊出来的,而是在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这倒也并不是谁的安排,济宁城的读书人和商人们的关系一向是密切,商人们也是资助读书人,他们考取功名之后彼此互利。

    税监来到济宁城之后,破产破家之人不计其数,很多人都是没有了读书的费用,对税监也是恨之入骨,这次的围观自然有许多读书人在里面,当街一喊,也是应当。

    那锦衣卫没有想到自己耍威风的行为,却有这么一个出来顶撞的,顿时是觉得大失脸面,好死不死的,在后面的同伴里面,还有人嘿嘿的嗤笑了几声,马税监身边招募的人手都是些市井无赖,丝毫规矩也不懂的,彼此争功邀宠,勾心斗角,看着这个锦衣卫的被人顶了回来,顿时是出声耻笑。

    后面的笑声却好像是一个催化剂,脸面上挂不住的这名锦衣卫顿时是暴怒起来,冲着下面怒喝道:

    混帐东西,再不走,不要怪大爷手中的快刀不长眼了

    十几个跪在地上大哭嚎啕的人早就是把置生死于度外,马上人的威胁丝毫不理会,那锦衣卫看地下跪着的人不动,怒从胆边生,双腿一夹马腹,抽刀冲了过去。

    围观的人没有想到几句喝骂,对方居然就是恶狠狠的骑马冲了过来,在人群之中说几句硬话倒还可以,一看要动真章了。很多人顿时是惊慌的散了开来,那十几个跪着的人却是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马踩死。

    那些市民胆小,可是围观的流浪织工们却已经是没有什么害怕地了,他们已经快到绝路,那马匹冲到半途,十几块石头朝着马匹就是丢了过来,骤然间看到面前面前有东西飞来,下意识的就是闪开。

    马匹突然转向。在马上的锦衣卫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是从马上跌了下去,还被拖行了一段。狼狈异常,本来悲戚异常的气氛倒是突然一变,看着平日在济宁城作威作福的锦衣卫在路上被马匹拖来拖去,人人都是感觉到心中解气异常,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全场都是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那锦衣卫就是那样被拖来拖去,他的同伴也是跟着笑,还是济宁城的衙役看不过眼,连忙过来几个人把马止住,给那个锦衣卫服了起来,这条街道上已经全是哄堂大笑的人。那十几个人跪在地上大哭的人还不知道生什么,止住哭声愕然地抬头,所有人都是用笑声宣泄不满。

    这时候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气愤的尖锐声音,尽管全场的笑声响亮,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贱民,刁民,气死咱家了,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这等大事,竟然敢如此地咆哮,都给我拿下了

    这一条街上怕是有几千人,马税监身边的人最多也就是四百多人,要说驱赶人到还可以,抓人怎么抓的过来,马税监已经妄自尊大习惯了,看到周围这些人如此的哄笑,就以为是对他权威的触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京师地时候。是如何的卑贱奴颜。

    不过,马税监的这句话是点燃火线的原因。满场的哄笑不是因为轻松出的,而是要宣泄憋了多日地怒火,听到马税监的这句话,下面的人再也忍受不住,税监身边全副武装的那些随从的威慑也被人忽视。

    年轻人最是热血,一名十几岁的织工在自家的工场倒了之后,被容家收留,还以为总算安顿下来了,没有想到转瞬间又是流落街头,心中愤懑无比,这次来到街上,也没有想到闹事,只是想要给容员外磕几个头。

    没有想到前面已经是有十几个人出去磕头了,接下来看着锦衣卫被在地上拖来拖去,他倒是忘了最初的目地,在这里跟着哈哈大笑,马税监出来一喊,他顿时是怒火填膺,再也控制不住了。

    直接就是冲着马太监大喊道:

    你这个没卵子的阉货,还在那里大喊大叫,皇天有眼,天上降下一道雷劈死你

    这句话顿时是让场中安静了下来。

    正在耍威风的马税监

    句话,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本是紫禁城的低阶宦然没有什么修养气度,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朵都要冒出火来,被这句话气得愣怔了一会这才是反应过来,刚要作,却听到安静了半天的街上不知道谁起了一个头,如雷的喝彩声响起。

    天打雷劈都是轻的,这种混帐王八蛋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皇帝圣明,都是这些奸邪之徒在身边,蒙蔽圣听,要不然岂能让他们如此的猖狂,祸害地方。

    容家那真是大善人啊,架桥修路,做过多少善事,这种人哪里会勾结白莲,打死我也不信。

    这狗太监贪图财产,好似疯狗一般,天天的构陷济宁士绅,必定是不得好死。

    古家和容家定是冤枉地,你这阉货快些放人

    俺们济宁这么好的地方,都让你这个没卵子地祸害完了,天打雷劈你个东西

    济宁民众的怒火终于是完全的迸了出来,毫不顾忌的在街上指着马税监和一行人怒骂不止,偏偏济宁的民众都是知道容家在今天被巡游斩,很多得过容家好处的人都是在街上等候着,准备有所表示,可是算算时间还是没有过来,都有些奇怪,许多在别处等着的人打听着就过来了,看到如此喧嚣的场面,人人都是在骂该死的税监,还不都是加入进来,场面愈的拥挤热闹。

    马税监铁青着脸在那里愣怔,济宁州的一名衙役看场面有些无法收拾的模样,走到马太监的身旁,小声的喊了几句,终于让这个太监反应了过来,低头一看,那个衙役头目陪着笑脸说道:

    马大人,您看这场面,是不是先回衙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怒极的马税监在马上恶狠狠的一脚踹倒了他,冲着周围骑在马上的随从们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还在那里傻愣愣的干什么,快去把这些杀千刀的抓起来,送到衙门里面砍脑袋。

    这个时候就怕有人这么火上浇油,气昏头的马税监那里想得到这么多,他的大喊让周围的人更是愤怒到了极点,税监的随从这时候都已经是有些慌神了,他们胯下的马匹都被现场这么喧闹的气氛搞得躁动不安。

    太监这句话说完,手下们还没有行动,可是这条街上的人在怒骂中却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打死这个阉货,为民除害啊,这句话一喊完,等于在这条街上已经是愤怒到顶点的气氛又加了一把火。

    霎那间,整条街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在地上跪着哭的十几个人什么也不顾了,朝着在中间的那队人冲了过去,后面的民众更是蜂拥而至,这种气氛下面,一来是怒火燃烧,另一边却也是知道法不责众。

    那些凶恶无比的随从帮闲们,这个时候却不敢动手了,他们这些人拿着朝廷的文书命令,帮衙役狐假虎威的抄家什么的,倒是够格,出去动动拳脚也还可以,可是看着满街黑压压的人头,他们反倒是畏缩。

    这个时候稍有迟疑就坏事,最外围的那些人还在琢磨是拿着刀砍,还是带着刀鞘砸,愤怒的民众已经是冲到了跟前,七手八脚,不,几十只手已经是把人从马上拽了下来,这段时间来,这些帮闲和随从在城内欺男霸女,横行坊间,已经是被人恨之入骨,下手那里会分轻重,倒在地上往往是连求饶的话语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是被打死了。

    马税监身边倒也是有些江湖亡命,军中恶汉,不过这些人都被马税监为自己的安全,留在身边,现在一出事情,这些人反倒是在内圈无法动作,延缓了时间,看着外圈一个个骑士都是从马上被掀翻下来,这些真正能打的看到外面愤怒好似疯狂的民众,心里面也是掂量自己动手会有什么后果。

    乱民,乱民,等朝廷大军来了定将你等

    愚蠢的马太监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将至,反倒是在马上指着民众破口大骂,边上几个锦衣卫看着不对,凑到他跟前动手把他架了下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离着马税监最近的那个锦衣卫低声说道:

    马大人,咱们快跑吧

    济宁城好像是被怒火燃烧起来了一样,整个城市的人从各个街道赶过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抗税之乱

    税监在济宁城内的作为虽然是破家不少,不过对于济生活造成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大,或者说,他所做的事情影响要过很久才能显现出来,可是他触动的是济宁上层人物的利益。

    在这些人的鼓噪下面,马税监自然成了天怒人怨的人物,街上闹事的大多是那些流浪的织工,但是怨愤积压在心中许久,有这么一个宣泄的机会,加上人们都有的从众心理,自然人人怒火喧天,恨不得撕碎了马税监一行人。

    护卫着税监的人一个个被揪下来痛打,马税监想要跑,可却现前后左右都是被人堵住了,周围的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朝着这边涌过来,身边在马上的人越来越少,也就是几名锦衣卫和六七名心腹的护卫还在周围,说起来有些可笑,直到这个时候,马税监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边上的几个人反应也算是迅了,有人连忙和马税监喊了一声,低声喝道:

    公公,在马上的话,咱们怕就是走不了了,下马冲吧

    两个心腹过来就把他从马上搀扶了下来,十几个人纷纷的下马朝着另一边最近的院门冲了过去,虽然是群情激愤,不过这打架的本事比起锦衣卫和这些护卫来,差的太多了,这十几个人围成一队,朝着一个方向硬冲,面前的人根本抵挡不住,三拳两脚就是被打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民众们还在对付外圈的那些随从一时半会还围不上来,倒是让这马税监这队人冲到了路边一所宅院的门前,几个在前面的什么也不顾得了,抽出刀剑就是乱砍,几下子就把门砍开冲了进去。那户人家还趴在墙头上看热闹,没有料到这就是冲进人来了,惊慌失措,还不知道如何反应,就被一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恶狠狠的问道:

    后门在那里

    得到了指点之后。连忙朝着后门跑了过去,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却不懂事,看着众人追打的税监跑了过去,冲着外面的人大喊道:

    那太监朝着后面跑了

    这句话一喊完,还没有等到他老子过来教训他,千百人哄的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把个好好的宅院搅和了一个乱七八糟,追着就是过去了。

    不过城内地形势却没有因为开始追打而变得稍微平静些,受过容家恩惠的人可以说是人数不少。在济宁城靠近运河那里,有三四百名被容家收留的织工,都在那里的人市上想找个活计干干。如果再找不到什么做工的机会的话,他们就算是回去当农奴也要回去了,就因为即便是当畜生,活着也比饿死要好。

    听着城内突然喧闹起来,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转眼间一名衣衫褴褛的汉子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香火,这汉子就是方才在街道上给容员外的囚车磕头的那十几个人,他冲着那三四百名同伴大喊道:

    想要给容员外伸冤报仇地人跟我来

    这些人都是很纯朴的劳动人民,心里面也不知道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只是知道感恩图报。这次地祭奠,也是这些人凑钱出来买的香烛,那个过来召集的人姓言,被人叫做言五,本是某家小织场的织工头目,老母得病的时候,织场被抄没,容家收留地时候了善心。出钱给他老母看病,言五对容家真是死心塌地。这次看到场面如此的乱,言五以为救出容员外的机会来了,当即是回去召集人手。

    那些在码头上的人手,都是和言五差不多的心思,心里面也都是有为自己如今的破败处境深恨马税监甚至是济宁城地所有衙门的人,听到有人召集,都是群情激奋,群起响应,跟着言五就一起冲了过去。

    在这些人里面还有个和言五差不多境地的人。叫做周昌,随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拽了一个铁盘子。拿着木棍敲得震天响,一边敲,一边喊着路上还不知道生什么事情的人,朝出事的地方赶去。

    马税监从济宁知州衙门出才走了一条街,就被这么多人围攻,急切之间也跑不到什么地方去,附近最保险的地方也就是济宁知州衙门,十几个人搀扶着马税监,一阵急跑,好歹是在后面的人追上之前,跑进了衙门的正堂。

    知州衙门地衙役早就是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正在慌乱间,却看到马税监十几个人狼狈的逃了进来,一名锦衣卫回头就是大骂:

    关门,关门,顶上,暴民造反了

    措的衙役们这才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七手八脚的把门东各个府县可都是白莲教的多区域,经常有聚众闹事,围攻衙门的人出现,所以倒是有些预备的措施,正堂的大门,还有后门都是紧紧关闭,拿着预备好的木桩什么的顶在门上,也就是刚刚完成,就听到木门上有大力地砸门声音。

    有人爬到墙头往外看,顿时是吓得差点从上面摔下来,原来大批的民众都已经是涌了过来,跑在前面地几个税监随从和衙门的衙役,看着大门关闭,想要爬墙上去,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被后面的人一把揪住,直接就是拉下来痛打一番,打死还是打个半死,看都看不清楚了,直接淹没在人群之中。

    进了衙门的里面的马税监这时候才算是惊魂稍定,可是却一点脾气也不出来了,浑身就好像是筛糠一样的颤抖,边上的几名锦衣卫颇为鄙夷的看了这个太监几眼,心想你老捞钱的时候,勇猛无比,这时候怎么就这幅要死人的样子,不过几名锦衣卫也不说破,要不是如此的不堪,哪能捞到这么多的银子。

    锦衣卫和衙门里面的捕快头目连忙去各处察看,安排人手,生怕被这些人从其他的地方爬进来,济宁的知州也是知道了消息,脸色颇为的难看的走到了正堂,平时见到济宁知州都是居高临下的马税监,这个时候却是威风全无,鼻涕眼泪的拽着知州的官府,在那里开口哀求道:

    知州大人,外面乱民凶猛,马某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靠大人了。

    济宁知州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生硬的表情,勉强的开口说道:

    平定民乱也是本官的职责,马公公不要担心。

    知州在心里面已经把马税监的祖宗八代骂了几遍,不过他也是知道,这些税监代表朝廷,若是有什么吗何况看着朝廷的意思,怕也是有借机给地方官换血的意思,再想想自己在马税监的抄拿中也是捞到了不少的银钱,此时也是一条船上的,还是尽力维护吧。

    外面的骂声震天,百姓们的怒火宣泄就只是想把马税监和一干随从碎尸万段,不过城内的大户却多了几个心眼,不多时,外面喊着宰了马税监的呼声,就变成了释放容善人,古员外,还抄没财产的声音了。

    前面说这个济宁知州衙门对于应付百姓围攻,颇有经验,果然是一干的装备俱全,知州一声吩咐,早就有衙役搭好了木架子,济宁知州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放眼一望,却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墙下的景象可是比白莲教闹事的时候要厉害太多了,不光是衙门的门前挤满了人,就连周围几个街道也是如此,还有人在不断的赶过来。

    这样围攻知州衙门,可是谋反的大罪,要杀头诛灭九族的,你等皆是良民,快些散开,本官既往不咎

    话还没有说完,雨点般的石头瓦块就砸了过来,知州躲闪不及,差点从木架上摔下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的爬了下来。

    在衙门外面有两名书生正在是大声的诵读文状,上面都是写着马税监各个罪状,还有敦促衙门尽快放了古家员外的措辞,这两名书生一名叫做张开,一名叫做沈宏,都是古家资助的读书人,他们站在最前面,每读一句,人群之中,都是大声的叫好喝彩,然后又是鼓噪。

    此时民众的情绪已经是沸腾如火,衙门里面,院子里面已经是不能站人了,因为外面的石头什么的,雨点一样的丢进来,砸的狼籍不堪,济宁知州在那里喘了几口粗气,惊魂未定,边上一个衙役悄悄的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知州脸色不动的点点头,也没有出声。

    看着不管是己方如何的叫骂陈词,衙门里面都没有反应,一片死寂,外面的人愈愤怒起来,那言五和周昌带着的人已经是赶到,这时候却看到一个人站在衙门的台阶上,这个人就是古家员外的车夫,唤作古文元的,他站在那里大声的说道:

    这知州衙门和那税监都是一伙的,咱们冲进去救人啊

    众人一声喊,朝着衙门的大门冲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五义士

    宁知州衙门的大门虽然是有防御的措施,不过也经不的冲击,在古文元最后一声的大喊下面,外面愤怒之极的民众终于是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朝着大门就冲了过去。

    有大木桩支撑的门根本不能坚持太长的时间,一干人的拳打脚踢,另一些人直接值就是搭着肩膀爬过了墙,这些衙役平日里面虽然是作威作福,可是真是让他们拿着棍棒刀枪面对乡亲还真是下不了手。

    何况外面那些人的声势实在是太大,自己这些人就算是算上马税监的护卫也才五六十个人,那里抵挡的住,对着从墙头翻过来的人也就是虚晃一枪然后拔腿就跑,站在正堂上的锦衣卫和税监护卫们,原本是打算作为抵抗暴民的第二波,看到那些衙役根本没有什么抵抗,暴民们已经是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心里面都是暗骂,可是看着那些暴民很多人正在搬开顶门的木桩,而且有些人手里面也是拿着木棒和柴刀斧头之类的东西,都是知道不好了,哪里还管什么马税监,把手中的兵器虚晃一枪。

    然后扭头就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济宁的知州大人已经是消失无踪了,一直是没有反应过来的马税监一直是惊魂未定的状态,根本不如周围这些人的反应迅,正在迟疑的时候,外面的民众已经是冲进来了。

    看到马税监在堂上,顿时是仇人相见,那古文元手里面拿着一把柴刀,咬牙切齿的冲上前去,马税监已经是吓的呆了,这时候终于是缓过劲了,颤颤悠悠的举起手指着古文元一干人说道:

    你们敢杀天子的使者,这是要诛灭九

    都是你这等奸人蒙蔽,圣上要是那里会容你。

    古文元还在那里说着,身边早有人一刀劈倒了马税监。随即几十个人就是为了上去,手中的棍棒刀斧乱砍下去,直接就是把马税监剁碎了。

    知州衙门的衙役都是本地人,尽管是跑在后面,喊上几句就躲过去了,有的衙役直接就是脱掉了官差的服装,也是跟在后面追打起来,看着知州衙门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那里赚些便宜。

    十几个马税监地随从对这知州衙门的根本不熟悉路径。很快的就被民众们追上,虽然他们武艺高强,也能杀得几个。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抵挡几下就被红了眼的民众淹没了,直接就是被变成了碎片。

    济宁的知州大人倒是路径精熟,在几个亲信的护卫下面,顺着后面的狗洞钻了出去。那里人少,而且这几个人都是换好了平民的衣服,轻易认不出来,爬出去之后,知州一行人直接就是跑到了河道衙门。

    河道衙门和地方上的干碍不多,所以民众也不把目标放在他们这里。不过全城骚动,河道衙门也是大门紧闭,知州一行人亮明了身份,这才是放了进去,进去以后,说明情况,河道地巡抚也是大惊失色,现在这样的局面。也只是剩下报告京师一条路了。

    河道巡抚当即是派亲兵和壮健的家丁护卫着济宁地知州去了运河的码头,那里常备着几条官船在那里等候,就是为了这等急用。

    城内的骚乱到了晚上才算是平息下来,自始自终,除了马税监自己的人马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官府方面地人来维持秩序。

    和往常一样,民众的情绪到了最后终于展到了一个失控的地步,许多无辜的店铺和商户平民也是遭到了波及,被砸烂,还有些趁火打劫的贼人无赖。借着这个机会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过容家一家人还有古家地员外都是被人从囚车上和大狱里面救了出去,容家和古家这么大的家业。当然是知道白天生的这些事情到底意味什么,而且回到家里面没有多长时间,都有人上门拜访。

    两家作出的举动非常的一致,都是把家中的浮财和家产散尽,带着细软和家小连夜的出走,居然是把济宁的偌大家业什么也顾不得了。

    山东巡抚衙门和布政司衙门给古家说情地信笺在暴乱的第二天到达济宁,却看见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城市,原来的北地苏州已经是破败的不像样子了,信使知道事情重大,只能是快马回报。济宁知州的文书信笺用了加急往济南和京师,这件事情和税监被在家中暗杀还不一样,这是朝廷的税监队伍在进行公事的时候,全城暴动,杀死钦差,砸毁衙门,性质的严重大不相同。

    果然,山东巡抚接到信笺之后,本来手中端着的

    时是失手摔在了地上,连忙地召集布政使和山东的参方面给京师报备,一方面,调动青州和东昌府地兵马进驻济宁,山东上下的官僚都是哀叹,心想这兖州府真是多灾多难,从嘉靖年间,就一直是动乱不断,从白莲教到陈聋子,这次又有反税监的暴乱。

    青州和东昌的五千四百兵马刚刚开拔,京师收到了报告的文书,京师震动,嘉靖皇帝和陆炳,周林商议了之后,由东厂派出了使者用三百里加急的信笺给济南府下了死命令,命令必须把抓住凶手严惩不贷,并且定下了一月的死期限,如果不能完成的话,京师将派边镇兵马征讨。

    而且还有一个惩罚,就是不能再期限之内完成的话,在闻刀之乱结束之后,朝廷中枢曾有决议,山东一省取消,按照南北,分属南北两直隶,后来因为文官的反对没有实行,如果这次不能捉拿凶手,并且严办的话,那么就将撤省。

    这加急文书一到济南府,这可真是把山东官场都是吓坏了,原本还在济南享福的参将,决定自己亲自带队,布政使亲自的去给他们操办后勤给养,而且又是加派了三千兵马支援,巡抚,巡按,布政使都是下了话去,这次的事情谁如果耽误了,就算是山东撤省,撤省之前,肯定是要把那个耽误的人撤职削权。

    山东上下的官员都是知道这个轻重缓急,人人为军队大行方便,倒是难得的迅,在事情生的七天后,大军已经是到达了济宁。

    事实上在第三天,济宁知州衙门就开始重新运转了,很多参与闹事的人事后都是心中惴惴,生怕官府追查,城内的气氛特别的微妙,很多人暂时都是搬离了济宁城,不过知州衙门丝毫没有什么动作的意思。

    第五天的时候,原本惴惴不安的人都是放心下来,整个城中的局势慢慢的平静,店铺工场开始开业,很多到乡下的人都是回来做工赚钱,毕竟天塌下来还要吃饭不是,不过市面的情况和几天前没有什么差别,那些大户人家还是不愿意开工,倒是有些小商户觉得税监既然是走了,那么生意也可以作,趁着这个机会开工。

    知州衙门的衙役和差人们,到处的巡视,维持治安,这么看起来,济宁城的秩序已经是和从前一样了,人们的心也渐渐的平稳。

    在事的第八天,许多在城外要进城的人突然现,济宁城封城了,所有的城门都是紧闭。

    有些人想去问问到底生了什么,回答他们的是官兵冷冷的眼神,和手中着寒光的兵器,此时的济宁城内一片肃杀的气氛,各处城门和水道处都是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那里驻守。

    在知州衙门的衙役带领下,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抓人,先前对马税监的那种民怨沸腾已经是宣泄了出去,现在也不能聚集起来了,何况对方是全副武装的军队,现在很多人才知道,这几天衙役们走街串巷到底是为了什么。

    指认闹事的人的途径很简单,衙役们的记忆还有拷打之后的供词,一天之内,整个济宁城就被抓出来六七百人。

    一时间,整个济宁城全城悲戚,哭喊之声甚至过了八天前,可是丝毫没有什么闹腾的勇气了,有那泼皮无赖妄想煽动把事情闹大,喊什么,阉人该死,祸害济宁,那些卫所军兵可是丝毫不讲情面,直接就是刀枪齐下,斩杀了事。

    虽然是抓了这么多人,不过大部分人没有什么人证物证,至多也就是勒索些钱财,但是终究要人来承担责任,有几个人是被许多人看到,确确实实就是挑头的人,这样人正是承担责任的人,有五位:

    倡议救人的言五,敲盘子召集人的周昌,宣读请愿文书的童生张凯,秀才沈宏,冲击知州衙门的古文元。

    这五人颇有风骨,都是主动在衙门投案,说是愿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关,济宁的知州和各级官员也不愿意把事情株连的太广,谁家在本地不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五个人在一个月后被在街口斩,济宁士民感起公义,收敛他们尸,埋葬在运河的西岸上,定时有人洒扫祭奠,还有人写文颂扬,世称五士墓。

    在这次事件两个月后,朝廷朝着济宁派出了第三位税监

第五百五十章 下有对策

    宁的乱局就是这么平息了下去,除了那五名被称为义外,也就是马税监的身边死了几个人,济宁城一场大乱,主要遭殃的人是那些无辜的百姓,所有在济宁城内流浪的织工全部被卫所的官兵撵出了城。

    在明晃晃的刀枪面前,没有人敢于反抗,到城外之后,很多人无路可去,只好是去那些地方上的棉绅地主家中当奴工,倒是让乡间的地主们颇为惊喜,心想平日里面什么时候能见到自愿的来当奴工的。

    这次的济宁城收到波及和冲击的大商人和豪门,只有古家和容家两家,其余的人都是沉默着等待朝廷的态度。济宁是交通要津,靠近产棉区,又是繁华多年的商业重镇,留在那里开办生意,还是最好的选择,哪怕是税赋稍微高一些,比起赚得的利润,也算是够本了。

    但是第三任的税监派过来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是凉了,马税监刮的这么天高九尺,已经是快要把济宁城刮的伤了元气,这次的变乱,如果没有大族豪门的背后支持,也根本不能闹到这样的程度。

    比如说这些盐商粮商还有大船主们,家中的打手和家丁都是不少,这样大规模的变乱,砸抢店铺,肯定是会伤害到这些人的利益,可是他们也没有派什么人去保护自己的财产产业,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希望朝廷在这件事情上做出表态或者是有所让步。

    然后他们等来了第三任税监,这下子,这些人心里面都是恍然大悟。

    第三任税监行事却是谨慎许多,毕竟马税监被乱民砍成肉泥的前车之鉴警示着他,知道事情做的过份会有什么后果,而且朝廷派来了几千兵马,到最后却只是杀了不到百人,还有五个人被当作了义士,堂而皇之的修墓立碑。而且众人祭奠,这新来的税监却也是搞不明白上意如何了。

    尽管有变乱,但是收税和督税的任务,丝毫没有什么减少抚慰民心的措施,要是不中饱私囊,或者说自己捞钱捞的少一点的话,其实这税额对于济宁城还不算是重税,毕竟是买卖商家很多,又是交通要道。可是这是在没有马税监来之前的济宁,马税监地几次搜刮,已经是让许多人破产。

    偏偏马税监被乱民杀死之后。他捞来的那些银钱,不是还苦主,而是抄没充公,新任的税监不想多收也不敢多收,可是税额在这里。缴税的基数又是大幅度的减少,只能是加派。

    既然那些小商人们灭掉,那么收税的对象就转移到这些豪门商户的身上,许多从前经营商铺和工场的大商人都是关闭生意,或者是搬迁或者是闭门逍遥,那么收税的对象就转移到了盐商和粮商身上。

    盐商和粮商和那些殷实地地主。以及后起之秀的工商业者大为不同,盐商和粮商背后都有着许多的官府背景,而且盐商盐枭本就是一体两面,向来只是他们依仗势力去欺压别人,没有自己被欺压地道理,而且这些人和漕帮盐帮,等等帮派都是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手中可以动用的暗中力量也是不少。

    这些事情税监都是心里明镜一般。但是自己也是交钱才被派下来的,此时已经是顾不得能给自己的腰包赚上多少,只能是希望平账,要知道,如果完成不税额地话,那么等待他的就是被判罪抄家。

    这个时候可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城外青州的三千兵马还是驻扎在那里,带领这支兵马的将官得到的命令是,税监的安全是是要地,马税监被杀死虽然是在民间是大快人心。但是官场的人都是跟着倒霉。

    山东巡抚,布政。兖州的知府,都是被下旨申斥,如果有再犯,那可就是要摘掉乌纱,派缇骑捉拿进京。

    第三任的税监姓王,已经是完全撕破了脸皮,他也没有什么笑脸,直接就是在知州衙门门前的影壁上,贴了布告,说济宁应当收税多少,某户应该缴纳多少,某户应该缴纳多少,逾期不交的人,定当问罪。

    原本一直很低调的王税监突然贴出来这个,让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王税监也是颇有手段,贴出公告,济宁地水道和城门都是设卡,济宁城中在公告上的人家一概是不准外出。

    这次的济宁平民再也没有什么闹事的勇

    五名义士的坟墓伫立在河岸边供人凭吊景仰,可是,安然无恙,破家出走,但是这个五个平民却都是家破人亡,先知阿看着收税的对象都是些盐商粮商,说白了都是些没有信誉民声的商人,谁还会激于义愤去做什么。

    王税监收税其实收的很是高明,这税额比他真实要收的可要高出来许多,他心里面打算的明白,这次收税地对象,盐商粮商在官府的关系千丝万缕,必然是有说情地人上门,等到时候,自己做些让步,那些商人们也许会觉得自己是赚了便宜,自然就可以少费些力气。

    不过他想的实在是太过理想化了,商人们压根就不愿意多花一分钱,当然,说情的官员还是该拜托都是拜托,然后都在琢磨着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

    话说回来,这次的变乱甚至可以说是朝廷派税监督税的最大受益者就是白莲教,当然,没有人知道,在鲁西刺杀税监的那个下人是白莲教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倡议以圣道门的名义宣扬抗税的那个白莲教的分舵主,当年曾经是在刘十三下属的军中效力,他真实的身份是华州司马下辖的司马从事。

    当然,济宁的事情确实是和白莲教无关,如果是白莲教的煽动,这场动乱绝对不会闹到晚上,各自安静的回家。

    知道这件事情的白莲教脑们都是后悔不已,随即安排了大批的人手来到这里,在北三省的凡是被派税监的府县,白莲教的传教都是异乎寻常的顺利,煽动是非,鼓动骚乱,本就是白莲教的专长。

    各地不断的有围攻税监的宅院,聚众闹事的举动,税监里面也不都是狠辣的角色,也怕激起众怒,毕竟是有几个没有捞到钱,却横死在任上的先例在那里,还是保住性命,安安稳稳的,哪怕财少点也好。

    这样的举动做出来,自然是税赋也不会加收的那么紧了,原本是焦头烂额的商人棉绅们看到白莲教的法子也是有用,自然是信众更是增加,要说,白莲教也是知道吸收圣道门的先进经验,到处裹挟了不少郎中入教,也去给人医疗看病,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给人实惠的事情,倒也有不少从前圣道门的信徒加入进来。

    这次的济宁城,王税监虽然是不让那些大户豪商出门,可是平民却是不禁的,结果许多平民百姓却在高门大户那里面来回的走动,这倒是十分奇怪的景象,税监盯着的是银子,知州盯着的是济宁的局面,谁会想着什么贫富合流。

    白莲教这次也不用谈什么末世大劫,也不用谈什么功德,弥勒降世这等自己都不信的话语更不用去说了,直接就是点明,这次的税监督税,要不把各位的财产榨干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容家那么好的名声,古家那么大的势力和关系网,到了最后还不是家破人亡,现在连人都不知道那里去了,这就是大劫,要想避过这次的大劫,就只有加入白莲教,或者合作抗税,人都是实际的,这些商人们的更是如此,白莲教提出的条件如此切合实际,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就算是有几个害怕祸端的,也都是派出了人来联系,看着城门处和河道码头那里的士兵,这些大户人家都是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真定,沧州,德州一带的棉绅,家中的私兵民壮都是结合在一起,原本是棉绅居住在各自的庄子里面,现在却都是在结庄而居,住在一起,他们居住的地方都是动奴工,佃户修筑的好像是城池一般,私兵民壮都是每日请来教头训练,第一批的税监还能下乡收起税来,第二批的也就是开始可以收上来些银钱,现在要是下乡的话,收税是一回事,不带个几百人下去,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总是有蒙面凶悍的绿林响马半路拦截,丝毫不留情面。

    有些地方的税监一个月换了三个,地方上也是无可奈何,上报报官派兵围剿这种应该做的都是没有少作,可是丝毫作用没有,派衙役兵丁下去,你就连响马身上的一根毛都抓不到,几百号人马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饮鸩止渴 下乡

    嘉靖皇帝的寝宫前面,撤下去一段时间的炼丹炉又是里,在兴献王府的时候,嘉靖对这些方术炼丹的事情就极为的感兴趣,来到京师,不管是韬光养晦还是别的什么,他对于这些神怪的东西,是越来越痴迷了。

    人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总是需要找些事情来排解一下自己的压力,嘉靖就是用炼丹求仙,炼丹求仙本是和俗世琐事逐渐脱离的,可嘉靖皇帝却是因为自己忙碌政事太辛苦和压力太大作这些,这也算是矛盾了。

    税监派下去之后,嘉靖皇帝并没有通过锦衣卫和东厂来查看他们的情况,却是通过刑部属下的密探来进行,刑部尚书是他在兴献王府读书时候的旧人,也算是他另外一条渠道。

    刑部的密探和锦衣卫东厂的番子挡头性质不一样,他更多的是利用各地的衙役构成的情报网,这些人因为都是地头蛇的出身,所以给出来的情报,相对的更加真实一些,置于安排税监民间的真实反应,所有的反应都是民怨沸腾。

    嘉靖皇帝知道税监督税这是毒药,可是眼下的情况却也只能这么吞下去了,税监督税,大批的银钱和实物,不断的集中到京师来,国库一天天变得充盈,原本已经是破烂不堪的各级架构开始重新的建立,这都是督税带来的成果。

    最显而易见的是,在保定抽调原来的保定大营的兵马,编练的十卫新军已经已经是慢慢形成了规模,被称为威武营的这五万兵,随着逐渐的成军出战力,对京师周围已经是形成了极大的威慑。

    原本京师周围有四镇兵马,辽镇,蓟镇,宣化和大同,还有京卫,京营。可以说天下间军事力量的核心有六成都是拱卫在这里,嘉靖皇帝在兵变掌权之后,对于自己周围的军队当然也要进行一系列的调动,因为不想造成军心动荡,所以旨意地措辞有很大松动的余地,也算是给边镇和卫所留足了面子。

    不过留足了面子,对方却不要,各地都是反复的推诿,强调各种的理由。就是不愿意执行命令。

    上面的措辞要是严厉一些,在辽镇甚至有这样的奏折上来,说是本镇军户边兵。心中不安恐惧,朝廷若是压迫的紧了,恐生不测。

    这种裸的威胁丝毫不管朝廷和皇帝的体面,可是皇帝却只能是硬生生地受着,虽然不至于下旨抚慰。可那个变更职务的旨意就没有下文了。这其实等于硬生生的一个耳光抽在朝廷地脸上,但是朝廷却无计可施。

    辽镇就在京师腹地,在这样变幻莫测的时候,朝廷还真是不敢拿出什么处置来,这也是福建漳州城被所谓的西班牙人占据,京师中枢却始终保持沉默的原因。京卫京营不堪战,可用的就是边镇兵马。

    但是边镇却不听调遣,如何敢去自取其辱,一件件地事情,天下间都是在看着,虽然说是万事天子独裁,但是臣子清流军方的意见,却也要听。不然的话,这好不容易捞回来的皇位和大权还是要风雨飘摇。

    陆炳当日提议的派税监,敛取财富,充盈国库,编练新军,也知道这件事情是饮鸩止渴,可是人要渴死的时候,就算是毒药也要喝下去,接下来再找解药就是。

    何况这五万兵逐渐地成型,却是逐渐的震慑了周围的势力。不管是那个边镇还是什么别的方面,都是盯着在保定编练的五万四千兵。京师不断的把银子丢进去,又有陕西边镇的军官操练。

    军队逐渐的显现出来强悍地风貌,自土木堡以来,大明各地的兵马日益的败坏腐化,军官克扣军饷,士兵不务正业,有驱使士卒为农奴耕种的人,有依靠军户在外做工牟利的,已经是多日不见这样纯粹的军队。尽管这支军队将来也可能会,但最起码目前是一支强军。

    尽管还没有真正的实战过,可却把所有人的震慑住了,原本朝廷中枢出的命令,各个卫所边镇都开始不声不响的遵守,北直隶,河南,山东,陕西,还有周围地几个边镇都开始服从朝廷的命令。

    到了这个时候,嘉靖皇帝觉得自己终于是有些把握,淮河以北地地盘加上自己早就已经控制的陕西,四川,云贵湖广,天下大半已经是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人口的百分之六十,财赋的百分之五十都是控制在手中,既然这么做得到了明确的好处,那么自然要坚持着做下去

    中枢的打算就是,等到这批军队稳固了,就立刻停止起民愤的政策,不过编练了五万四千新军就有这样的效果,不管是嘉靖皇帝还是他的大臣们,都是想着有更大更好的效果。

    要这么做,那就只能是编练更多的新军,花更多的银子,换句话说,也就需要下面的税监们搜刮上更多的银子。

    所以,尽管一个个税监被杀的消息传到京师来,还有地方上民心不稳,动乱不断的消息的传过来,可是皇帝依旧是死心塌地的派税监下去,先把钱收上来。还调动地方上的兵马协助护卫。

    并且立下严酷的规矩,任何地方的税监若是有什么不测,当地的地方官要有很大的责任,正好借着规矩把从前东党提拔上来的那些官僚撤换下去,目前的局势就是如此的尴尬,嘉靖皇帝私下里面和亲近的臣子常自比汉武,当然不是比征讨四方的时候,而是晚年,常说:

    真要是到了绣衣使者四出的时候,朕下轮台诏也不晚。

    汉武帝晚年的时候穷兵黩武,各地民众甚至是豪强纷纷的造反,汉武帝派出大批的绣衣直使使者督促各地剿匪平乱,靠着强大的武力把各地的烽火彻底的扑灭,然后在弥留之际下轮台诏,要休养生息,劝耕兴桑,从变乱之中把国家的局势扳了回来,不失一代明君的评价。嘉靖皇帝现在就以此时的汉武自诩,等到练出一支强军来稳定社稷,到时候再作出改变,目前他也只能是这么想了。

    沧州府的褚家庄已经是一个历史名词了,现在沧州府的剩下几家棉绅已经是瓜分了他家的地盘,不过第一任的税监走后,他们还以为自己赚钱的机会来了,新增了如此多的田地和这么多的奴工,整个北三省的棉花生产都是十分的凋敝,棉花的价格还是在上涨,只要是开始耕种,加高的税额不但能补回来,还有多的收入。

    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第二任的税监把税额定的好比天高,就算是竭尽他们整年的收成也是完成不了,怕还是要搭上积蓄。

    赔本的生意谁愿意做,几家大户有心要做些事情出来,不过通州卫所的四百马队还在城内驻守,虎视眈眈的看着府城外,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去私下给税监塞钱贿赂,期望能够减免些。

    如果说第一任税监还有些公心的话,第二任完全就是钉在钱上了,少一分钱也是不行,哪里会宽限。

    沧州府的棉绅商户们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白莲教出现了,相邻各个府县和山东那些地方的行动给他们许多的信心,私兵马队从来不缺,反正也不用明目张胆的下绊子对抗。

    某日开始,沧州城外的治安突然的恶化起来,凡是沧州出城的人,看着稍有资财的行人旅客,就有绿林响马过来强抢,若是平民百姓,也就是掠去身上财物,若是有些官家身份,那就肯定不会留手,出城收税的人直接就是被看了脑袋,立根竿子把脑袋吊起来,那四百马队和知府的衙役们自然是出城缉拿追查。

    不过却是一无所获,那里找去,沧州附近虽然是一马平川,可却广大,去往其他的府县方便无比,那里找去,偶尔找到个所谓的乡民问讯,一问三不知,到得后来,就连出城都出不去了。

    城外的人大都是聚集在棉绅的农庄周围,由私兵家丁看守,距离府县很远,渐渐的府县除了在官道上还可以交通之外,居然是无法下乡了。

    不下乡就收不上银子,税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收钱,已经是着急的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从前在乡间城中威风无比的税吏,现在却龟缩在税监的宅院周围,什么也不敢干。

    税款和实物在第二任的税监到任之后,只不过缴纳了两个月,这点东西还不够自己贪的,只好是组织人手下乡收税征粮,特地调集了三百名骑兵护卫着,小心翼翼的出了城门,而且行动保密,谁也不敢告诉。

    税监和一干人等自然不知道,在几百年后,在江峰没有穿越过来的那个平行时空里面,河北平原也有类似的情况,一伙禽兽小心翼翼的从城里面出来抢钱抢粮,这些禽兽一般都被叫做日本鬼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 沧州第二任税监

    下的税监在京城里面拿下来某地收税的权利之后,都京,先是停留些日子,自会有许多江湖人和无赖过来投奔,美其名曰的是税监帮闲。

    这些人可以登门入户的收税,可以严刑拷打抗税的人,可以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总是指望身边的那些锦衣卫,终归是有些不方便,税监们又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喜欢招募些懂得武艺,知晓江湖是非的角色,所以各地的散落匪寇,落单的响马,甚至还有塞外的马贼等等都成了税监身边的一员。

    到了收税的地方之后,又有一些无赖地痞的过来投靠,这些人都是地头蛇,也算是税监在当地的耳目。

    这些人加起来,总共也有两三百人的光景,在沧州府的税监这次出城收税,不光是带三百骑兵,手里面能用的人手,除了在家看守的之外,也都是拉了出来,一出府城也是六七百人的队伍,看起来很是有气势。

    城外的乱民到底是什么人,税监的心里面也是有数,不过虽然是恨的牙痒痒,可是却抓不到对方的一点把柄,这些棉绅大户们都是说的明白,我们的税到达不了府城,并不是不想交。还有得说,我们交了几次都半路上被人截去了,但是大明的税赋一分也不会少,我们正在筹措,肯定是补缴上去,但是这就需要一部分时间了。

    话都说到了这般的地步,沧州的税监还真不好说什么别的,棉绅的家眷亲属在他来之前,早就是搬到了棉绅的农庄里面去住,在城内的产业和商铺或者是减价脱手,或者是就地封存,反正是不会给人什么可以要抰的把柄。

    虽然怀疑城外的这些所谓绿林响马根本就是棉绅的指使,只是这些人出动迅,来去如风,劫掠一番之后迅地远去。实际上贫民百姓身上那有什么财物,他们离开府城在乡间走动,回来都说自己被抢了,可也就是少了几文钱,几十文钱,身上的衣服都不会破烂,税监还知道,有的人一家三口出城遭遇马匪,结果老婆孩子什么事情没有。那绿林响马居然还给了几百文说是给孩子买糖。

    遭殃的就是城里面的衙役公差,还有税监相关的人员,这些人一出城。肯定是性命难保,到底针对着谁,谁都是明白。

    但是对这样的情况,也不好调动城内的官兵出去剿灭,毕竟调兵杀人也要找个明确的理由。而且因为税监捞钱捞地越来越狠,也不愿意把自己手里面的银子分给其他的人,这些士兵虽然也是遵从军令,可是没有好处地事情,自然能推就推,不愿意给自己的身上多揽事情。

    到最后被逼无奈。沧州的税监只好想了这么一个方法,索性是带兵出城,收税到户,看你还有什么推诿的理由。

    原来还有棉绅住在距离城池十里左右的地方,自从第一任税监来后,这些人都是搬到了府县交接地地方,反正是他们的田地宅院都是广大,随便搬个地方也是他们的自由。只是现在要想出城收税的话,要是就这么走的话,不到天黑怕是走不到地方了。

    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了,寒风凛冽,沧州税监缩在人群的最中间,手里面抱着个热酒地皮囊,在那里恶狠狠的骂着,一边想着等到咱家去了,怎么狠狠的拷问你们这些刁民,把你们骨头里面的油都榨出来。

    出城三十里之后。好不容易找了个避风的洼地,这些人除了通州马队之外。都是些吃不得苦的角色包括这沧州税监,看到有避风的地方,忙不迭的大声命令,让队伍暂时地休息一下。

    既然要办事的人并不着急,那么下面的人也不会是办事勤勉的角色,连忙的跑到了那洼地里面,好在是今年没有什么雪,那里倒也是十分干爽舒服,给沧州的税监安排了个地方,立了个小凳子,周围牵来几匹马一围,暖和了许多。安顿了税监之后,其他人都是各自找地方猫着去。

    也就是刚刚猫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周围隐隐的有些响动,这种天气,走在官道上半天也看不见什么人在,那些奴工还是家丁什么的,都是被圈在了庄子里面,或者是修缮农具房屋,或者就是做些简单的工。

    在寒风呼啸中,在那里猫着避风地那些人还没有觉察到,即便是有所觉的人也以为是风吹地响动,因

    在官道上的时候,压根没有看到什么人的出现。

    慢慢的细微的响动变成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这些在洼地里面的人才是惊慌了起来,连忙朝着自己的马匹冲了过去,上马准备抵抗。

    平原就是有这个坏处,要是想突袭很难不被对方现,特别是对方的代步工具大部分也是马匹的情况下,这时候离城不远,只要是快些回城还来得及,不过税监的队伍也不知道是了什么邪劲。那三百骑兵和税监的随从帮闲们,竟然是里一圈外一圈的把税监围在当中,居然摆出了个固守的圆阵。

    突袭的状态下面,绿林响马们不会吝惜自己的马力,飞而至,快要靠近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因为对方的反应确实是太不正常了。

    本来城外的这些绿林响马也都是在官道两旁的洼地和隐秘处埋伏,有探子看到税监出城,早就是飞的通报了出去,本想半路打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的娇生惯养,居然是早早的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响马的领心里面也是明白,这时候也只有动手了,可能蹄声会惊动税监的人马,不过把他们吓回城城去,或者追上去,砍杀几个落在后面的,也算是达到了目的,震慑税监。

    但是却没有想到这税监没有跑,反而是在原地摆了个圆阵据守,事物反常即为妖,这种不正常的事情,确实是让人心生疑惑。

    响马的领勒住了马匹,疑惑的观察着税监的队伍,税监这五六百号人也不敢出动,只是紧张的围着据守。

    绿林响马的组成当然都是各家棉绅和大户的私兵家丁,这些人本身就是盗匪和强人的出身,重操旧业也算是轻车熟路方便的很,不过这些人也是在棉绅的这个体系下面生活了好几年,不管是家小还是自己的产业都是紧密的连接在一起,都是在税监的督税下面损失很大,若是有可以太平赚钱的法子,这些人也不愿意重新做这些亡命的勾当。

    沧州的第二任税监的面孔在这些人里面都算是熟悉,早就是画影图形的传遍各个庄园,看到税监的样子,很多人立刻是从心底怒了起来,那里还管有什么玄虚,不跑回城里,而是在这里摆个圆阵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

    还没有等到响马的领下令,很多人已经是大声怒骂着催动了马匹,朝着圆阵就是冲了过去,圆阵的最外圈都是通州马队的骑兵,这些骑兵经验丰富,自然是知道该如何的应对年眼前的场面。

    有人下马,有人在马上,税监的帮闲护卫里面也有些能打的角色,都是在最外面抵抗,这等阵势严密无比,一时半会居然是打不进去,许多冲出去的响马只能是控制着马匹绕着对方的圆阵旋转,希望能找到进入的地方。

    一时间几百匹马围着税监的圆阵转悠,却找不到攻击的地方,那响马的领喝止不住,却只能是任由属下自行的行动,不过场中的这个局面却是让他有些担心惊慌,骑兵破阵就怕的就是目前的这种情况,完全的被牵制在圆阵的周围,如果自己一方撤退的话,就怕对方趁机杀出来。

    可是事先并不知道沧州的税监有这样的能耐啊,本以为自己马队五百,对方值得动手的人也就是三百通州的骑兵,没有想到却如此的难缠。

    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响马的领冲着后面的人说道:

    小三,你带着人给我把这个圆阵冲开,这里距离府城太近了,我怕有什么反复

    这句话一说完,站在他后面的那个年轻人点头答应一声,回头招呼,几十个人都是列队而出,这些人和其他的响马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马上都有四尺左右的短枪,放平冲击的时候威力比其他人却要大不少。

    这边有人在马上铛铛的敲起锣来,绕着圆阵转圈的那些马队不情愿的撤退了下来,几十名响马列成几排,为的人一声吆喝,短枪的响马就已经是冲了过去,那些通州的骑兵显然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招,措手不及之下,圆阵顿时是被冲开了一个口子。

    府城的城门慢慢的被推开,一队骑兵蜂拥而出

第五百五十三章 乱始

    阵被冲垮之后,在里面的几个锦衣卫却是警醒,护卫就是朝着府城的方向冲了过去,这些绿林响马对于税监和他的随从都是恨之入骨,看到圆阵被攻破,税监逃跑,各个都是红了眼,拍马就是追了过去。

    追杀溃兵历来是扩大战果的最好机会,响马们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不过护卫在税监周围的士兵虽然散开,却不混乱,几十个人聚成一堆且战且退,绿林响马们根本没有扩大战果的机会。

    在府城里面冲出来的骑兵终于是被响马的领现了,顿时是脸色大变,开口大声的说道:

    儿郎们快退,这是官府的埋伏

    这句话喊出来,他边上的那些头目也都是跟着大喊了起来,响马们久战不下,也是有些泄气,听到后面的呼喊,都是有些慌乱起来,都是想要撤退的时候,那些被追杀的骑兵却都是转身的追杀了回来,显然就是早有预案。

    慌乱之中,被追杀的反倒是杀了回来,响马们明显有些支持不住的样子,不过这个时候,响马的领却率领着短枪的手下们冲了过来,厮杀一阵之后,稳住了阵脚,然后朝着来路撤退过去。

    现在围攻和被围攻的角色完全的颠倒,方才被追击的那些骑兵很有章法的缠斗,就是不让响马们跑远,好等到后面的人追上来。

    响马的马力在方才的战斗中都是消耗了不少,现在跑也根本无法力,根本甩不开后面的追兵,好在在城内追出来的骑兵毕竟是有一段的距离,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双方就这么打一打跑一跑。

    沧州税监这次也是下了狠手,他知道要是被所谓的响马堵在府城里面,就这么僵持下去的话,自己收不上税赋来,恐怕还没有等到什么转机。自己就要被人替换,而且还要捉拿问罪了。

    他让在沧州驻守的骑兵军官去通州联系,许给了丰厚的回报,在通州调来了援兵,通州卫地骑兵马队装做行商马帮进入沧州城,这沧州的税监也真是豁出去了,他也是知道沧州城外的这些人恨他入骨,索性是以自己做诱饵,领着人出城。而且故意搞得十分张扬,对方知道他有骑兵护卫,而且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必然是全力来攻,到时候,里外的官府骑兵夹攻,必然是全歼这股响马。

    到时候就不怕税赋收不上来了,不过沧州税监没有想到的是。这股响马的人数居然是过了五百,而且战斗力如此的强悍,在城内带队的那个骑兵百户曾经是拍着胸说道:

    俺们的圆阵就算是鞑子来攻打也打不下来,不要说什么响马。

    本来以为呆在圆阵里面就会安全,可还是被一冲而破,要不是对方现了城内地骑兵。没准自己这里还真是有危险,此时的局面,九百名骑兵面对五百多人的响马,应该是可以完全地吃下来,但是因为骑兵的前队和后队之间还有距离,对方也是稳住了阵脚,一口气还吃不下来。

    沧州税监却不愿意跟上去,只是在几个人的护卫下面停在官道的旁边。不多时后面的援兵已经是追上来了,带队地千户放慢了马,到了税监的身旁,开口说道:

    怎么办,照这个架势,一时半会业吃不下来,天气又这么冷,要不先撤回去,改日再来

    那千户对税监说话可没有地方上官员那么客气,这天气这么冷。看起来对方又这么难缠,这千户也不愿意给自己多找些麻烦。沧州的税监在那里一想,如果这次的计策不成,下次想要把响马的主力找到可就难了。

    城外的响马一天不清楚,自己地税额就是一天完成不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今天是必须要博一次了在那里琢磨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能便宜了这些贼子,尽管追下去,咱家在答应的份子上再加三成,还有五分是给大人

    不管如何做,还是许以具体的好处才是最有效的方法,这句话说出来,那名千户原本十分不耐烦的脸色顿时是笑逐颜开,回头对着自己的亲兵们喊道:

    兔崽子们,还不追过去,加你们两成地好处,把那些人的脑袋砍下来,还有军功

    这句话喊完,亲兵们顿时是变得兴奋起来,十几个人吆喝着就骑马追赶同伴去了,一边跑一边把这个增加悬赏的命令喊了出来,骑兵们都是跟着兴奋起来,越的来了劲头,他们不知道转眼之

    经是有一成的好处落在了他们千户的腰包里面。

    九百名骑兵一直是跟在后面追赶,沧州税监也不回城,领着自己的随从帮闲远远跟在后面,看来是非要到了收税的地方不成了。

    官道两边有许多的棉绅大户看守田地的屋棚,里面地人也有放哨的职责在,看到官道上前后亡命奔跑地响马和官兵,心里面都是多少知道生了什么,或者是乘马乘骡子朝着庄园的抄近路去报信。

    就这么打打停停的走了半天左右,太阳都已经是偏西,不管是响马还是官兵都是有些疲惫,响马尤其是如此,马匹的体力已经是渐渐的跟不上了,官兵的九百骑兵已经是在奔跑的过程中渐渐的成了一队,只是因为都是在路上,所以无法包围对方。

    只是落在后面的响马开始一个个的被从马上砍了下来,响马的领胯下马匹倒是好马,不用担心什么马力的问题,只是听到后面的惨叫,心中也是愈的焦急起来,他边上的短枪骑兵头目开口说道:

    当家的,咱们回头拼了吧,这么跑下去,全得完

    这响马的头领正要说话的时候,却看到道路的前方远处有一个人骑着马手中举着一面白黑相间的旗帜,在马上不断的摇动,响马的领顿时是心中一宽,边上的那名短枪兵的头目也是看到了,脸上却也是有放松的笑容,也不出声,只是双腿用力的夹紧马腹,更快的朝着前面冲去。

    有这么跑了大概是两柱香时候,官兵们一直是在响马的后面,所以响马前面的一些东西他也看不清楚,已经是有三匹马在响马的面前跑过,拿着旗子,因为是平原,所以马匹可以走的路很多,眼瞧着就向棉绅们聚居的地方跑去了。

    沧州的税监在后面看到了这番的动向,口中暗骂道:

    果然是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做的好事,这次拔了你们的牙齿,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不把你们榨干不算我的手段

    原本看不到什么建筑的大片农田之中,开始出现了颇为壮观的庄园,庄园外面都是深沟高墙,响马现在只是剩下了四百名左右,可还是不停朝着那庄园的方向狂奔,这时候通州骑兵的千户百户们想的却很有意思:心想这些响马原来是这庄园里面的人手,这下子人赃并获,到时候破了庄子,不管是银子还是女人都是大把,兄弟们又得享受了,何苦等那个太监分钱。

    这些骑兵的军官们始终不觉得庄园里面会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力量,在他们看来这个庄园也就是这五百响马了,现在都已经是疲惫之兵,不值一提了。

    前面庄园的大门慢慢的打开了,骑兵千户正要督促手下人快些,等到响马们进了庄子之后,打下来还是麻烦。

    没有想到那些响马根本没有进庄,反倒是在门前一拨转马头转了一个,就在庄子门口摆开了阵势,后面的骑兵的没有来得及反应,反倒是被前面的短枪骑兵借着这个机会刺下来几个。

    怎么不跑了,官兵们还没有反应起来,就突然看到在庄子院墙的望楼上,几个庄丁在那里拼命的敲锣,铛铛的一阵乱响,在官兵的周围突然响起了许多尖叫和忽哨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蹄声阵阵。

    大批的各色穿着的庄丁民壮从各处涌了出来,把这九百官兵牢牢的围在当中,这些人里面有步有马,服色各异,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剽悍狠厉的模样,紧紧的盯着场中的这些官兵。

    官兵结成阵势,面对乱民可以以一当十,不过这九百骑兵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这么想,在庄子周围足有几千青壮,这些青壮看起来可不是乱糟糟的样子,队列之间都显得很有章法,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到一声长笑,一人大喊:

    税监的狗头,我们弥勒部众拿下来了

    一伙白布缠头,身穿白袍的骑兵疾驰而出,冲向正要逃命的税监那一队人。白莲教,棉绅私兵,那骑兵千户的心情瞬间的跌落在谷地,嗓子突然变的极为干涩,颤抖着手举起了刀,死命的喊道:

    拼啊

    嘉靖二十一年冬,通州卫九百骑沧州遇贼,力战不敌,尽墨。

    天下始乱

第五百五十四章 被搬空的沧州府(求月票)

    沧州的第二任税监毫无悬念的被剁成了一滩肉泥,偏直到十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连那九百骑兵的几个幸存者,被白莲教在外面追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是能够回到府城了。

    税监和这么多的官兵死亡,沧州知府只能是暗叹自己倒霉,然后还要用加急的公文朝着上峰送过去,通报消息。

    这件事情实际上很让人心惊肉跳了,在京师附近居然有可以歼灭九百骑兵的乱兵,训练的五万多新兵呢,拱卫京师的兵马呢,怎么全都不见了踪影,反倒是让乱民如此的横行。沧州知府这封无奈的信笺一级级的递送上去,北直隶的官场一级级的被震动,通州兵备道接到这个公文之后,立刻的调派兵马三千去往沧州。

    北直隶是拱卫京师的重镇,他和其他的省份有所不同,他的境内卫所,军营密度要大许多,通州兵备道的援军仅仅是刚开始,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前来,沧州府的辖地之内,就有卫所两个。

    不过沧州府的兵马大多是世代的军户,说白了就是种地比打仗要精通许多的军队,沧州府一向是不指望他们,要不然第一任的税监也不会直接在通州调拨马队给自己壮胆了,不过这个时候,只要是有一点希望都要利用起来,沧州府连忙下公文,派使者去沧州的卫所求援,这平日里面,沧州卫所为了粮饷地盘的事情,常常要低声下气的和沧州府县各级衙门打交道。

    地方官们的眼睛都是长在天上去了,从来不会理会这些没有用的军户,现在情势危急,有求于人,这态度可就大变,不仅是把从前刁难克扣的都要回,而且还许下了种种的承诺,希望沧州卫协防府城,置于下面的几个县。那就顾不得了。

    通州的剿匪兵马在接到公文的十天后到达了沧州府,这已经是很高地效率了,现在嘉靖皇帝训练的威武营兵五六万,就好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一般俯视四方,北直隶的官员们都是感觉受到莫大的压力,所以都变的颇为勤于公务,不敢懈怠。

    带着通州三千兵马的军官是一名守备,通州是漕运的重镇,漕运的粮食和各种物资都要在通州开始分拣陆运。所以那里的兵丁素质和数量都不是北直隶南面地其他府县可以比拟的,这次的三千兵都是战兵,也就说都是吃军饷而不是种地地。带队的是通州下营的守备,一路急赶到沧州府。

    这名守备到沧州府的时候,肚子里面憋了一肚子的气,本来大军行进,也需要沿途地各个府县补给粮草。不过这次却补给的很不顺利,往往要纠缠许久,地方上才拿出些东西来,这原因却也是明白,地方上的库藏都是被税监们刮的差不多了,源源不断的输入给保定附近的威武大营。

    你这些新军一仗没有打过。却这么受宠,我们这些就是后妈养地了不光是这个守备,许多下面的将校都是这么想,对于一切优先新军的做法颇有怨言,这守备心想来到沧州之后,可得好好的休整一番,要不然实在是亏待了自己和弟兄们。

    从进府城的城门开始,这守备就很不满意。因为说是城外盗匪横行,而且还是能把九百骑兵歼灭的大股盗匪,但是你沧州府也不能如此的大意,大白天的城门大开,更加混帐地是,居然连个守门的士兵还没有,难道是和城外的人摆空城计不成,城头上连个士兵也没有,这沧州府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是放在北边那些年,门这么大开着。早就是被蒙古鞑子突进去了,到时候整个城的人都给你抓走杀干净。不过这些要说出来教训的话。到了府衙之前,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沧州府衙已经是被人砸的七零八落,就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是被人推倒在地。

    这时候,这通州过来的守备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这三千兵进入府城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扰民,怎么大街上地老百姓不管老幼,看到军队就跑,按照以往的概念,虽说军队扰民,可有这等盗匪地灾祸,百姓对于军队应该是欢迎才是。

    府衙的门口就和沧州城门的情况差不了许多,门口不禁是狼籍一片,而且也没有什么人把守。

    通州过来的守备反倒是不敢有什么举动了,让自己的士兵在府城

    然后安排几个亲兵去衙门里面找人,没有费什么事,出来,却看到知府一帮地方官员,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那知府大人本来还是畏畏缩缩,可是态度虽然是软弱,却坚持要验明这些通州来援兵的身份,搞得那个守备颇为的恼火,心想老子是来救援的,连年都不过了,你这里还要查验公文,真是不知道好歹。

    不过接下来生的事情更是让这个守备瞠目结舌,那知府确认无误之后,猛然间跪下去抱住了守备的大腿,涕泪交流的哭诉道:

    你们终于是过来了,本府苦啊

    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事情的蹊跷,或者说是匪夷所思,在那九百骑兵的残兵跑回府城报信之后,沧州的知府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第一的反应就是紧闭城门,然后派出使者去附近的卫所报信。

    沧州的卫的兵马来的倒是迅,在下半夜的时候,就在城门处驻守,说要进城协防,古代的城市在晚上为了安全,没有万分危急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开门的,这也是为了防备城外的盗匪和流民趁机进城。

    沧州知府心想这是自己叫来兵马,而且目前的情势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的东西,亲自的走上城头,叫城下的人用火光映照自己的军官,城墙不高,倒是可以看见城下拿着火把的人脸。

    卫所的几名千户和沧州知府衙门这些人都是打过许多的交道,彼此之间也都是熟悉,一看果然是朝廷的兵马,也就心里面没有戒心,开始吩咐守城门的士兵开门。

    进城的都是卫所的士兵,穿着破烂的号服,手里面拿着兵器,看到这些人才算是放心了,说是来了一千多兵,没有想到这些兵进城之后,城墙上的守卫却听到有人在城下大喊:

    不要放他们进城,这些人是假的

    连大惊失色的时间都没有来得及,那些进城的士兵已经是回身把门关上了,只听的城外的军官气急败坏的喊道:

    那些人都是信奉白莲的乱兵,不顾朝廷王法

    进城的那些人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拳打脚踢的把那些守城的士兵,还有衙役之类的人给揍了一顿,这些士兵手里面都是拿着刀枪,拳打脚踢,已经是很客气的做法,看来也不愿意杀人。

    不杀人,不过抢掠的事情可是免不了的,沧州的粮仓和兵器库,都是被洗掠一空,还有些城内的大户人家,也都是被蝗虫过境一般的扫了干净,这些信仰白莲教的士兵,做的很是专业,也不妄动刀枪,只是抢掠财物。因为上面的财政宽裕,朝廷对于各个地方下拨的军备武器也不吝啬,花钱很是大方。

    不过这好东西都是便宜给白莲教,想必也是让那些棉绅的私兵和家丁们赚到了便宜,武器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打造出来的,城外的那些人虽然是有训练,也有战斗的意志和勇气,就是兵器上面差了太多。在庄园的外面围攻骑兵,很多人拿着的都是木棍和柴刀之类的东西,只有马队和最核心的民壮手中才有武器,这些武器都是从那些看守仓库的太监手里通过贿赂之类的途径搞到的,数量有限。

    沧州乃是大府,武库里面的兵器存量颇为的可观,这一下子全部是装备到了乱民的手中,而且税监多日搜刮的金银和粮食,还没有来得及押解到京师,也都是被进城的乱兵搬了一个干净。

    乱民这个称呼也未必准确,最起码这些兵丁把库藏搬空,殴打衙役官差,除此之外,竟然没有杀一个人,这活计做的可是比税监要好太多了,不杀人,没有什么财物的平民百姓也没有什么反抗逃跑的心思,只是把门关上不去理会就是。

    一天一夜的劫掠之后,这些兵丁扬长而去,城外的沧州卫所的人早就是散去了,他们也不敢在城下多呆,原因很是简单,大股的响马已经是在城门那里等待接应了。

    沧州知府看着城外不紧不慢离去的乱民们,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沧州府多年的家底,就这么空了。

    正是因为这个,才有了通州的援兵进城的那一幕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不是从前(求月票)

    装之后进沧州城,洗掠库藏,这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事省是唯一的一个,除了税监和官兵,没有死太多的人。

    其他的地方就不是那么和平了,地方上的棉绅纷纷的结合起来,各家的庄丁私兵汇集成一团,白莲教居中策应联系,坚决不让税监和官差下乡收税收粮,而且有些过份的直接就是攻打府县。

    沧州这里是第一个上报变乱的地方,因为税监已经是死了,上面肯定是要来问罪,而且乱民如此的凶猛,还不如报上去,让上面派兵下来,保自己的平安。其他地方还是在尽力的隐瞒,希望这些事情还只是愚民闹事,能够自己先解决了才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不过这次北三省乡间的变乱和以往的情况并不相同,从前的民乱,多少都有些白莲和各种道门的影子,起因却不是他们,有的是天降大灾,大旱大水,地方上的民众活不下去,只能是到处的流浪,官府又是尽力避免流民的出现,双方起冲突,或者有心人煽动,逐渐的酿成大民乱,几乎是每有大灾的时候,就必有大乱。几千年历史,就有许多朝代的灭亡就是因为这个。

    还有的是朝廷压迫和弊政,让承受者政策和弊政的人们苦不堪言,逐渐的积累怨气,这个怨气的积累到了顶点,就必然会忍受不住爆,这种祸乱也很是常见,比如说刘六刘七的白衣神兵之乱,这个就是因为马政把北三省的农民折腾的困苦不堪,只能是起兵造反。

    上面这几种情况,归根到底都是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活不下去了只能是去造反拼命,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说白了就是穷苦,穷苦到了极点,加上居心叵测的人来煽动,自然而然的会乱起来。

    但是现在的变乱的主体。都不是什么活不下去的,反倒是在府县之中属于最上层的那些地主乡绅,靠着工商地兴盛在这五年之内,势力迅的膨胀,掌握了大量的财富,土地和人口,地方官的政令只能是在城内好用,出城之后,就只有地方上的大族族长。棉绅们才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了。

    在嘉靖皇帝重新掌握政权之后,在朝廷上就有清流谏官进言说道:

    如今天下,名为大明一国。实际上却有万千之国,一府一县之内都有王侯存身,村舍之间亦有亲贵,自称体系,王法不达

    这其实说的就是地方上现在宗族豪强大户的势力已经是脱离了正常的范畴。府县村舍之中,各种大大小小地商人地主之类的各据一方,在官府的面前形同独立。

    其实这名进谏地文官所说的话语,并不是他自己的独创,而是两汉魏晋的时候,都有人跟朝廷说过。意思就是说,地方上的权力太大,太过自主,必然是影响到中央地集权,久之必然生乱。

    应对这样的局面,朝廷应该早些拿出强硬的手段,把各种权利收回到自己的手上,清流之言误国。不过这话说的倒是切实。

    嘉靖皇帝重掌政权之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朝着四处派出税监,收拢地方上地财权,编练大军,用以保持中央对地方上的军事优势,目前来看,赋税粮食不算的流回中枢,保定的威武大营威慑力日渐的加强,一系列新政的效果已经是出来了。

    地方上这些形同独立的势力。彼此之间各自独立,对抗逐渐恢复的中枢力量。实力地相差太过悬殊,胜负没有什么悬念。

    在嘉靖皇帝和陆炳等人的计划里面,税监的政策在嘉靖二十三年的时候,就可以结束了,那时候,就可以政治清明,大明中兴,先不说,税监已经是在京师地方上形成了一整套的捞钱体系,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停下来。还有地方上的形形色色的势力,也和从前大有不同了。

    江峰穿越过来之后,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给这个时代的历史造成了极为巨大的改变,地方上很多势力地膨胀并不是因为对农民的盘剥加剧,而是因为工商地兴盛和对各方面的带动。

    比如说棉绅就是因为棉花的涨价,导致武力强横或者是势力大的地主们,去占据更多的土地,控制更多的人口。然后东党对于商人和地主的放纵,形同虚设的税收,让他们更快的膨胀了起来。

    因为工商的原因膨胀起来的地方势力,却并不会闭塞和自守

    生意,必然是互相的沟通连接,互通有无。所谓的各这样的局面面前也是无从谈起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棉绅们的彼此之间都是有联盟存在,税监官府触动一家,其余的都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必然会想到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的身上。

    反倒是城内的工商户,因为存在的时间很长,彼此之间都是勾心斗角,就和济宁城一样,那么多的大商人,却被税监一个个的收拾破产,毫无抵抗之力。

    北三省的情况和江南又是不同,江南的工商兴盛本就是传统,赚钱的产业都是集中在城镇之中,那些织工工场和商铺雇佣的都是本地的市民,这些人在工场里面务工已经有多年的传统,把这件事情看得很是现实,知道自己是做工赚钱,和工场的主人没有什么人身依附的关系。就算是有那黑心的老板,把人圈在一起,那也是激起怨愤。北三省的利润最大的生意,海贸走私自然不必说,这棉田产棉就是最大的生意了,这等农庄的生产,需要大批的农民耕种。

    北方因为几次的民乱,流民迁徙和天灾,壮劳力并不充裕,凡是能留下来的棉绅都是想方设法捞取人口,所以种种的强制的手段纷纷的涌出来,把原来的雇农变为农奴,佃户变为附庸。

    为了维持这个局面,棉绅们也都是需要大量的私兵,而且还在自己庄园里面人丁里面努力的造成一种归附感。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忠心于自己,不光是在农忙的时候为自己种地,在出事的时候可以为自己挥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地主们,在没有如今的势力的时候,他们也愿意安分的过日子,忍气吞声的承受官吏的盘剥敲诈,也许就这么一直下去,但是他们通过血腥的拚搏获得了大片的土地和人口,还有每年都是上涨的财富,让他们放弃这一些,可是万万不能的。

    而且人手中有了刀枪,胆子也是跟着变大了不少,这次又有白莲教这种老造反专业户策应联系,这次的变乱可不是小乱子了,不过没有什么人意识到这一点,除了沧州因为税监被杀上报,其余的地方还是一片太平,最起码是自称的太平。

    如果有人知道那一天围攻九百骑兵和沧州税监的人马如何覆灭的,就不会这样的轻松了,将近一千多名的起兵被全歼,那所需要的力量显然不是沧州府本地的私兵就能做到的,事实上也是如此,沧州府临近两个府县的棉绅丁壮都是被调集了过来,配合着白莲教自己的嫡系人马,一举成功。

    沧州府可以说是税监动用官兵强制收税的第一个地方,在八百骑兵剿灭了才褚家庄之后,又是留下了四百骑兵驻守,沧州府算是整个北三省的一个典范,这里是官家支持税监的例子,这里是最应该收税上来的地方。

    所以白莲教的领经过谋划之后,觉得把沧州府作为第一个动手的目标是最合适的,也算是立威。

    在这个之前,各地的棉绅私兵和响马,所有白莲教能够动的力量都是被动员了起来,在城池之外开始肆意的活动,凡是有官差身份的,都是用狠辣的手段震慑,税监的随从和跟班,都是些没有官方身份的,就算是杀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却可以给税监不小的打击。

    附带说一下,不管是城内外的响马白莲闹的如何厉害,棉花的收购运输始终没有受到影响,只不过有些人开始通过海路运输,或者是直接卖给沿海的那些织场。

    现在除了沧州知府心疼府库内多年的积攒被人一扫而空,包括通州带队援助的守备,都没有把这个事情看得太严重,不过是一群乱兵用诡计骗开了城门,洗掠财物而已,他们也不愿意报上去,因为如果这件事情惊动了上面,税监失陷的罪名上面又要加上一条了。

    沧州的府库里面的兵器流落到民间,可以武装多少人,可以造成多大的灾祸。

    能隐瞒一天算一天,沧州的官员这一段时间倒霉倒的太多,实在是不愿意再给自己增添什么麻烦了。

    掩耳盗铃,响动的声音只是自己听不见是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下旨会剿

    州派往沧州的三千援军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固守城围的乱民趁虚而入,不过现在的沧州府城也没有什么值得攻打的意义了,不管是钱粮还是兵器,都是被洗劫一空,府衙里面的差役的腰刀水火棍甚至都被拿走,只能是临时做了些棍棒充数。

    派来增援的那名守备开始的时候,还想带着这三千兵马建功立业,他以为也不过是一府的乱民,能有什么本事。

    在府城中驻扎了三天,派出手下出去打听了一下,立刻是偃旗息鼓了,府城内外的百姓始终倒没有断绝联系,城外的那些响马们几乎就是公开活动,也没有什么顾忌,不管是从那个百姓口中打听来的数目,都是说那些乱民最起码有一千以上的马队,听到这个数目就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带来的三千兵里面,也就是四百的骑兵,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底了,而且沧州府的衙役信誓旦旦的说,通州的九百骑兵就是被这些马队打败的,通州卫的骑兵在整个北直隶的兵马中都是数得着的精锐之师,这样的部队尚且打败,何况自己这种驻守在通州的普通战兵,这守备当即就以府城重要,不可轻离的理由不愿意出城清剿了,沧州府本来就是被响马洗劫了一遍,没有什么底子了,现在又有三千人白吃白喝,真是苦不堪言,沧州知府此时倒有让城外的响马把官兵赶走的念头了。

    嘉靖二十二年的春节前夕,沧州的税监和九百骑兵遇难的消息传到了皇帝的案头,因为沧州知府并没有直接的上折子,而是走的公文的流程,从地方上的各级官府,到中枢地六部,一直到皇帝,没有一个不知道的,除了北直隶相关的地方正在紧张的调兵清剿镇压,朝廷上是一片的安静。就等着内书房那里拿出意见来。

    地方上的舆论则颇为的有意思,地方官们也都是保持沉默,可是清流文人们大肆的撰文立论,评述这税监之政是天怒人怨的恶政,实行下去,民不聊生,必然是激起民变,现在地东党在朝堂上已经是不出什么太有力的声音了,不过在野清流还是倾向于他们。支持皇帝的西党这次却也是无话可说。

    其实受到税监祸害地地方不光是北三省,江南也是被刮的苦不堪言,不过那里一来是底子厚。二来江南还有南京的六部衙门和各司,多少有个牵制,这次看到北三省出来了这样的情况,都是趁机表立场。

    以往大明朝廷的动乱,一般都是朝廷地态度就是众人的态度。一般来说地方官和清流文人不会表什么意见,就算是有,也都是歌颂朝廷兵马,说是讨伐乱民乃是顺应天命,维护大统的正义之举。

    此次的情况倒是新问题,大家都是说朝廷所做有愧于民。还是自行检讨,那乱民也是不得以才乱的。

    快要过年的紫禁城,太监宫女们都是在紧张地布置,张灯结彩,可是脸上却看不到什么高兴的表情,人人都是知道嘉靖皇帝这个时候并不高兴,内书房附近更是禁地,昨天值守的太监安排人在内书房布置。被皇帝看到之后,顿时是勃然大怒,打了二十板子,把什么东西都是撤下去了。

    皇帝的心情很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了,在内书房,值守的六部员外郎都是低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那里仔细的浏览文卷和奏折,全国各种情况的报告文卷,汇总地文书。还有奏折都要先到他们手里,进行批注。这是个繁复无比的工作,这些人每天都很是疲惫,不过这一次人人的心思都不在书案上。

    内书房就是一间稍微宽敞的屋子,成为朝廷中枢之地之后,也没有进行什么装修,六部员外郎的座位在门边,司礼监的几个秉笔太监在另一边,正当中是重臣和皇帝议事的地方,这时候屋子里面的气氛很是紧张,员外郎和秉笔太监们都是在那里装做查看文卷,或者是装做运笔如飞的样子,其实眼角都是在看着中间。

    内相,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东厂提督,御马监掌印小三公公,此时正跪在嘉靖的面前,惶恐无地地在那里请罪,今天,南京锦衣卫和刑部衙门搜集的所谓清流言行汇集成册之后,终于传递到了京师。

    南京六部现在已经是东党地大本营了,一来是本就是江南的腹心,

    南京六部对于中枢来说,就是一个贬职养老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人在意。所以朝廷上那些还不用下狱问罪的,但是看着心烦的大臣通通打了过去,南京统辖江南几省,又统计民声言论到京师的机会。

    在南京的大佬们不会放过这个恶心朝廷的机会,加上陆炳手下的人搜集的北方言论,当真是能把人活活的气死。

    全天下的言论千言万语,洋洋洒洒,归结起来就是几个字税监恶政,要到皇帝面前的折子文卷都是要司礼监那里预览抄阅的,公公当然是对这些文卷内容十分的了解,这些文章还是按照惯例,把矛头指向了宦官们,这一切都是宦官们借机敛财,搜刮地方,所以官逼民反。

    钱肯定是捞了不少,每个税监取得职务出京,或者是任满回京,要有任命自然是要孝敬,回城之后捞的油水十足还是要孝敬,作为宦官最顶点的公公来说,短短的两年,当真是富可敌国了。

    看到这些之后,公公甚至连冷汗都出不来了,上面一桩桩的事情确实是当得上天怒人怨,令人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小三对于嘉靖皇帝颇为了解,他马上就是惊骇欲绝得想到,自己会不会被推出来当作替罪羊,嘉靖皇帝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会手软,被丢出去平息民愤的人不要太多。

    所以今天一早,公公先是请罪,毕竟是税监在名义上都是司礼监和东厂派出去的人,这些太监在下面的作为他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所以先是诚恳的认罪,把御下不严的罪名先承认下来,想必其他的罪名就压不到自己身上了。

    看着下面惶恐认罪的公公,嘉靖皇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浏览手中的文卷,嘉靖的心里一直在冷笑,对面前的这个亲信太监的做作心知肚明,皇帝心里面也是在琢磨,是不是把这个人丢出去杀头平息民愤,然后撤回各地的税监,现在的国库积累已经是足够,威武大营的兵马也已经是训练成型,各地的民政军政渐渐的纳入了朝廷的控制之中。

    现在对于督税搜刮的财富已经没有太大的依靠,嘉靖皇帝也开始考虑是不是收回税监,既然是不缺银钱,练出兵来,也该赚点名声在了。

    把跪在那里的公公抛出去做替罪羊,嘉靖虽然很想,却知道并不可行,虽然现在西党的官员对他忠心的拥护,但是谁知道将来若是没有了制衡,西党会不会会去把持朝政,再把自己圈起来。

    嘉靖皇帝不管是怎么计算,牢牢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只有宦官和内卫的武官们,小三虽然不是什么能力高的人,却胜在愚忠,杀了这个人,难免让后面的人心凉,嘉靖皇帝重掌大权之后,周围臣子对他的敬畏也是一天多过一天,尽管司礼监内相大太监公公惶恐无比的跪在那里,嘉靖一直在那里沉吟不语,却没有什么人敢去劝说,只是等着皇帝最后的处理。

    威武大营的周林说他那里衣甲缺少,朕听说你家里颇为的富庶,你无亲无故的,助饷十五万两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在地上的小三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的开口说道:

    万岁爷,奴才明天就把银子交上来。

    不管是大臣们还是那边司礼监的其他秉笔太监,心里面都是暗自的咋舌,好家伙,十五万两,看公公这个意思,这笔钱还有没有掏干他的家底,到底是捞了多少啊,不过这些人也是知道,这十五万两拿出来,公公的性命也就是保住。

    这税监之政虽然是中兴之关键,不过朕也不愿意过多的扰民不安,拟一道旨意,明年三月就召回各地的税监

    这话一说出来,边上的几名大臣都是离开椅子跪了下来,口称万岁圣明,嘉靖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随即又是变得严肃,继续的开口说道:

    下旨兵部,着北直隶,河南,山东诸卫,全力清剿乱匪,不得有误

    蓟镇出兵五千,保定出兵五千,外加北直隶各卫人马一万,两万兵马,会剿北直隶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夜半

    靖二十二年的春天,北三省处于一种极为奇怪的状态屯驻北直隶和山东的交界地带,兵威赫赫,原本所说的乱民全然不见,不管是去那里,所见到的都是老实的不行的百姓。

    蓟镇保定的中下军官有不少就是北直隶出身的人,自然不会和乡亲们过不去,至于那些在各个卫所抽调的人马,更是如此,民众不作乱,他们也不会是主动的动手,原本所谓的官差不得出府县城池之外的景象,就好像是从来没有生过一样。

    很多的税监以为太平了,而且朝廷已经是有旨意下来,说是三月份就要召回税监,每个人都想趁着这三个月的时间多捞些钱财,不过他们以为乡间无事,可一出城门,许久不见的响马又是出现了,照样是下手狠辣,鸡犬不留。那些平乱士兵过去追击的时候,却什么也现不了。

    派兵来剿灭乱民,可放眼看去全是温顺无比的良民,若说是全是良民,税监出城那些如狼似虎的响马又是从何而来,这些朝廷的兵马驻扎在这里,每日的粮草用度花费都是极大,地方上也是叫苦不迭。

    沧州府城则是愁云惨淡,被彻底洗劫过一次的府城,对于供应这通州的三千多兵马十分的吃力,只好是像城内城外的富户摊派,不管是城内的工商户还是城外的棉绅,都说自己被税监刮的什么也剩不下了,那里还有钱供应大军,纷纷的叫苦。

    带援军过来的那名守备越来越急躁,在这个府城里面,什么功劳也是捞不到,还要每天为自己的粮食吃穿操心,在通州什么时候会遇到这样的麻烦,通州富庶,地方上筹措粮草补给也是容易。

    这三千兵不是那种世代种地的军户,都是在北方募来的兵丁。自然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这些日子过的越来越辛苦,这些当兵的也是焦躁起来,刚开始还颇为收敛,也算是军纪森严,日子一久,想什么调戏民女,买东西不给钱之类滋扰地方地恶习都是出来了,府城里面平民真是苦不堪言。心想沧州府城到底是得罪了什么神佛,税监搜刮的民不聊生,这时候又是来了这般的军队。还让人不让人活了。

    官兵和平民的关系如此的紧张,知府衙门两头都不好做人,整个沧州乌烟瘴气,愁云惨淡,不知道什么却有消息传扬出来。说是通州的兵马因为很久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抓不到什么乱民,已经是被上头训斥,这些通州兵已经是准备在最近的某一天晚上洗掠沧州,杀良冒功,说白了就是砍平民百姓的脑袋说是乱民领取军功。

    这三千兵马本身在沧州的名声已经大坏了。加上本地人和外地人那种固有地矛盾,这样的传闻出来之后,顿时是人心惶惶,许多在乡下有亲戚的都是出城投亲,还有人一到了晚上就是紧闭大门,拿着些重物顶在门上。

    纷乱地谣言都是在民间流传,知府衙门每天都是忙碌操办粮草,督促下面的县城平摊费用。官兵们更是不会知道什么当地消息,只是闷头的骚扰地方。

    提心吊胆的百姓连嘉靖二十二年的春节都没有过好,就这么每天地防备小心,过了一个月,原本害怕和提防的心思也是慢慢的淡了下来,二月初二,据说是龙抬头的日子,不过民间却都是领着小孩去剃头理,这也是规矩,到了晚上。凡是家里面还过得去的人家,都是置办点酒肉。

    看起来日子还要这么下去。夜深下来之后,整个沧州城早早的陷入了安静之中,二更天,在沧州府城西边突然出来了嘈杂地响动,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城西那里开始,把人都惊动了起来。

    虽然说这些天警惕的心思减弱了许多,但是那个传言大家还都是记在心中,这一响动,顿时都是想起来了,仓促之间披上衣衫出屋,就看到城西边火光冲天,喊杀声和惨叫声四起,莫非真是要杀平民冒领军功了。

    这个谣言是不是合理没有管他,但是所有人都是这个时候想到了这个,每个人都是惊慌失措,晚上城门都是紧闭,谁也不知道要跑到那里,大家都是想要远离,许多人拖家带口的出门朝着城东面跑去。

    已经有浑身是血的人从城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快要两更天的时候,通州三千兵马突然炸营,士兵们冲出来见人就杀,凶恶异常,经过这人一说,本就是人心惶惶的平民们更

    ,朝着东城疯一样地跑了过去,一时间叫骂哭喊的霄。

    城西的军营却不是他们想的那种情况,起火的都是军营周围的民房和柴草堆,许多穿着兵丁地号服,脑袋上缠着白头巾的人在那里到处的砍杀,驱赶民居里面的百姓离开,稍微有些不从地就是一刀砍下来,口中还大声的喊着:

    尔等皆是乱民,今日借头颅一用,换取军功

    百姓们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求跑地越远越好,那还管什么真假,那些带着白头巾的兵丁虽然是凶恶,不过驱赶走了百姓之后,却也不去追杀,没有过太多的时间,军营周围差不多就是空了。

    早就有人把准备好的坛子丢了进去,落在地上许多液体飞溅出来,外面的动静,早就是把军营里面的人惊动了,通州地三千兵丁已经是快要集结完毕,不过在沧州府这段日子已经是懈怠了许多。

    看到外面火光冲天,这些人知道有些不对,却也不着急出去看看究竟,反正是沧州百姓的苦难,不干他们什么事,因为军营里面根本没有烧到。

    听到外面地哭喊救命的声音,这才是现有些不对了,连忙的号令整队,刚要出去的时候,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坛子被从外面丢进来了,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倒是把人吓得够呛,人人都是朝着后面一缩,没有想到坛子里面装着什么液体,落地也就是四处飞溅,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害处。

    有人被液体溅到,觉得有些奇怪,手指沾了点放在鼻间,疑惑得说道:

    这不是棉籽油吗

    还没有想到对方丢这个东西进来干什么,又是从外面丢进来许多火把,棉籽油是用来烧的,北直隶的春天说起来并不比冬天强多少,在兵营这里还堆着大量的取暖的柴草,放在外围也是当作屏障,棉籽油大量的丢过来,洒在干燥的柴草上,被火把一点燃,顿时是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在军营的周围几乎瞬间就是被大火包围了,本来就是睡眼惺忪的士兵们,被周围的火焰一激,完全的没有准备,顿时是惊慌失措起来,军营里面顿时是乱作一团,在军营的正门口,十几个人拿着飞抓丢了出去,扣在了门口的据马横梁上面,直接就把连着飞抓的绳索捆在了另外一边的马匹上。

    马上骑士同声的吆喝,十几匹马一起力,据马顿时是被从门口拽开,在门口的等待的几百名包着白头巾穿着士兵号服的人同时的大声喊道:

    军营里面有白莲邪教的人混进来了

    呐喊着杀了进去,里面仓促集合起来的兵丁已经是被火势乱了人心,听到外面的呼喊,更是不知所措,看着和自己穿一样衣服的人冲了进来,往往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刀劈倒,军营大乱,这时候谁还知道对方是不是带着白头巾,根本注意不到了,每个人都是摸起了刀剑,只要是对方靠近自己就毫不留情的砍杀过去。

    很快的,这里就开始自相残杀起来,那名守备在大营的中央,和沧州府的青楼喝酒作乐刚刚睡下不久,就被外面的响动惊醒,跑出来一看,立刻就知道这个场面他控制不住了,也不管身后哭喊的女人,在几十个亲兵的护卫下,朝着喊声较弱的地方冲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城池的东门已经是被打开了,魂飞魄散的人们看到城门开启,也顾不得什么,都是拖家带口的朝着外面跑去,城内的火光冲天,喊杀的声音已经是逐渐朝着四处蔓延。

    趁火打劫的无赖也是出现,城内变得越来越危险,谁也顾不得了,沧州知府也是如此,他也懒得去守那个让人抢的精光的府衙和府城,索性是带着家人和衙役一起跟着民众跑了出去,到时候也算是自己收拢民心。

    南门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人顾得上,大批缠着白头巾身穿白袍,或者是棉绅私兵打扮的马队涌进来,朝着兵营的方向冲去。

    弥勒降世,不想死的都跪地投降

    裹着白头巾的偷袭者看到自己这里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也不用装扮兵丁了,直接在那里威逼投降。

    嘉靖二十二年春,沧州陷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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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明介绍:
一个好勇斗狠的现代人,穿越到了明朝嘉靖五年,附身在一个窝囊的小锦衣卫身上。作为锦衣卫,他有了嚣张的本钱,而作为现代猛男,他又习惯于以暴制暴。没有约束的暴烈,他将会如何释放自己?他会如何一步步走上权势的巅峰,笑傲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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