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5章 男人难免犯难
倪土的封闭静默,本来就是个人的事,没想到因为大伙儿都在盼着倪土的评书联播。
许多人都上门来询问。
那日尝到了莫大甜头的店主们更是焦急。
眼看着一大波又一大波的听众来了又走。
走的不是人,而是白花花的银两啊。
屠夫早已按照自己的设想,花了重金改造了二楼,没想到这几日大有倪东主不再讲演的苗头。
屠夫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
花出去的钱可都是本来积攒着要去翠峰楼逍遥的钱呢。
这下可好,花没了积蓄,大半年都去不得翠峰楼了。
这该死的倪土!
这样的心声逐渐开放出来,大有站在薛三娘店门口大骂的架势。
但他们不敢。
论骂人,谁能骂过泼辣无比的薛三娘啊。
薛三娘骂人有底气,那是因为她家的店照常客满盈,照常地忙忙碌碌,红红火火。
但还是有不少沿街店家耐不住性子,撺动前来听取故事的人乱嚼舌头。
站在店铺外,咿咿呀呀地吵闹不停。
薛三娘几次拎着棍子要出去打狗,都被甄真儿给拽住了。
第四日凌晨的时候,那些受了不知何人收买的人站在薛家店铺外齐声骂倪土。
其口型之整齐,其语调之标准,一看便知道他们是专业干这个的。
倪土的门终于打开了。
呆坐在院子里的老夫子身子一晃,努力睁开昏花的老眼便噌地一下子站起来,拄着拐杖疾步走到门口前,抬手指着倪土就要开始国骂。
他却没想到,自己满肚子的愤恨即将要变为教导之言语时,却听得倪土一席话,差点儿羞愧地栽倒在地。
只听得倪土颇为愤恨地说道:“难得的辟谷练功,却被俗人叨扰地一日不得安宁,师尊说得有道理,若要出红尘,莫在红尘度。若为红尘惹,莫入红尘去。身在红尘无可避,决然红尘心满尘。罢了!我决定弃世了!”
“什么?辟谷?哎呀!老夫早该想到的啊!”老夫子气愤懊悔地直跺脚。
他悔恨自己这几日以极端的形式叨扰了倪土的辟谷修炼。
正在此时,大门口外那些整齐划一呼喊的人忽然哀嚎遍地。
还有被人揍得哭爹喊娘的叫喊声。
随后便传来了程政的怒骂声:“混账玩意儿,你们这些蝇营狗苟还真以为俺们老程家的人好欺负啊!胆敢堵在俺家兄弟门口辱骂。问问他们骂了多少次,让他们给我加倍打耳光骂还回去!”
“喏!”
一大批凶悍的家丁,每两人揪住一个刚才骂骂咧咧的专业人士,一个反扭住胳膊,一个拿着竹片儿左右开弓狠狠地抽打。
程政瞧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聊,便转身跨步进了宅院,恰好碰到倪土对着老夫子发牢骚。
程政一皱眉头说道:“俺说兄弟,不就是因为缺钱吗!咱们老程家有的是钱,昨夜阿翁说了俺们赞助王叔一千两纹银,就是为了给俺去练练手。这一下,你也该安心了吧?”
程政边说边朝倪土的屋内走去。
薛三娘早已派人盯着倪土的动静了。
等着他把房门一开,那些人便火速地将热菜热饭热酒给倪土端给屋内。
嗅着菜香酒香,望着满桌子好吃的,程政大大咧咧坐下来,斟酒喝酒,胡吃海塞起来。
薛三娘派人将老夫子搀扶到一间房间里,烧热了土炕,让他好好睡一大觉。
倪土坐在书桌前,捏着毛笔在一叠厚厚的纸卷上写着蝇头小字。
坐在暖炕头上的程政边撕咬着一只鸡腿,边絮絮叨叨:“俺说,兄弟,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是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当年秦阿翁秦叔宝也是这般境遇。阿翁每每谈及此事,便心有余悸。要知道那些时日,秦伯伯的煎熬不亚于把性命丢在深井里。”
“秦阿翁那次虽然是出公干,也是带了钱财盘缠的。只是,当时没有考虑这么多,所有的公用经费,都让樊虎伯伯带走了,一分钱都没给秦阿翁留下。以至于当秦阿翁所住宿的店小二讨要房钱饭前的时候,他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还有出门时,秦母给他购买寿衣的四两银子,这次解了燃眉之急。只是这唯一的四两银子出去之后,秦阿翁的身上,就再无分文了。更窘迫的是,潞州的蔡太守由于去祝贺李渊荣归故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还不知道要继续住多少时日。”
“无奈之下,秦阿翁琼只能长吁短叹,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今日再不来,到晚我就在这树林中,寻一条没结果的事罢。’等到傍晚又不见樊建威来。乌鸦归宿,喳喳的叫。秦阿翁正在踌躇,猛然想起家中有老母,只得又回来。脚步移徙艰难,一步一叹,直待上灯后,方才进门。”
“看看,要不是秦阿翁还有个老母要侍奉,身无分文的秦阿翁,恐怕就要客死他乡,世上便再没有了英雄盖世的秦阿翁了。每每叙及此处,阿翁总会教导俺们百善孝为先,孝顺的人总会得到老天爷帮助和指示的。若是当时的秦阿翁没有孝顺的牵挂,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不过,秦阿翁命中注定是要遇到贵人的,虽然这个贵人,是两名妇人,但是,这已经是秦阿翁命中的造化了。”
“大汉王朝的韩信生死,都说与两名妇人有关。那家伙曾说‘生死一知己,存亡两妇人。’同样,秦阿翁也遇到了两名妇人,这两位妇人确实他命中的大贵人,要不是这两名贤明的妇人出现,就算秦阿翁自己不去轻生,恐怕也会饿死街头。”
“第一个妇人,乃是店小二的夫人。虽然秦阿翁所住宿的店家的店小二是一个极势利眼的人,见到秦阿翁有钱,便眉笑眼开,见到秦阿翁无钱落魄,便落井下石。不仅用冷菜冷饭招待,还把那匹青白毛相间的忽雷驳饿着直啃木桩吃,更是把秦阿翁的住处,搬到了四处漏风的小破屋里,害得他染病,几乎要一命呜呼了。”
第0226章 反手得万万两
“正在秦阿翁苦无良策,疾病缠身,无法动弹的时候,店小二的妻子,给秦阿翁送来了热汤热饭,还偷偷给了他三百文钱,还宽言说什么‘我那拙夫,是个小人的见识。见秦爷少几两银子,出言不逊。秦爷是大丈夫,把他海涵了。’一来,店小二的夫人,确实是一个贤明的人。这一点,俺程政也敬佩她,确实是个贤德之人。二来,她也是一个极有眼光的人,看得出秦阿翁不是永远窘迫的人,不想得罪秦阿翁。这一点儿,俺程政也是十分敬佩她,有眼光!慧眼识珠!”
“不管怎样,有了店小二妻子的照顾,秦阿翁不仅再次吃饱了饭,身上还有了余钱。‘带了这三百钱,就觉胆壮’秦阿翁后来叙及此事,也是这么个想法。你看看人穷志不短,但短了钱,人的志向再高远,都得趴下去,活得跟狗一样!”
程政对付完了一只黏糊鸡爪,觉得口感很是带劲,接着翻找另一只鸡爪。
趁着这个当儿,他瞥头去看倪土,发现他仍旧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本来想呼唤倪土过来吃东西,但又担心这一正盘子黏糊鸡不够他一人嚯嚯的,也就作罢了。
程政继续侃侃而谈:“也正是有了这三百钱,秦阿翁才有胆上街走动,这才能遇到命中的第二个大贵人。”
“第二个妇人,乃是心地善良的老妇人。由于秦阿翁无意中撞入她的家中,这位老妇人不但没有怪罪,反而看出秦阿翁的窘迫。不但邀请秦阿翁进来烤火取暖,还给秦阿翁端出热腾腾的饭菜。要知道秦阿翁在潞州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店小二的妻子之外,就属这个老妇人,最体贴人了。”
“秦阿翁几乎是含着热泪,吃完了老妇人准备的饭菜。于是,在出门之后,秦阿翁也不禁的感叹,‘惭愧我秦阿翁出门,不曾撞着一个有意思的朋友,反遇着两个贤明的妇人,消释胸中抑郁。’也许正是这两位不相干的妇人,只是本性贤良的秦阿翁,更加感恩平凡人的生活,感恩帮助过他的人。”
“所以,在日后的战场上,秦阿翁虽然屡立战功,终不至于使自己落得个杀人魔王的称号。这要积德于那两位妇人了。哎!”程政长喘一口气,捏起酒壶,将壶嘴对着嘴巴便顿顿顿地灌了起来。
喝罢,常出一口气,呼叫起来:“爽呼哉,爽哉呼!”
“说起这美酒,秦阿翁的良驹忽雷驳常饮以酒,每于月中试,能竖越三领黑毡。白话呢,就是说马很神奇,爱喝酒,喝完酒之后跑得更快更远。明月之夜,能跃过三领黑毡。”
正在奋笔疾书的倪土突然停顿下来,扭头问到:“人人不是说秦琼秦叔宝的坐骑是黄骠马吗?胯下一匹黄骠马,掌中一对熟铜锏,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六府,威震山东半边天。神拳太保秦琼秦叔宝。”
“嗨!哪里是什么黄骠马。懋公阿翁有一匹黄骠马。那家伙一身黄杂毛带满了星星一样的白点。此马的白点多位于肚子和两肋处。最主要的是马头上有白毛,形状圆如满月,乃西凉国进贡之宝马,所以别名‘西凉玉顶干草黄’。黄骠马即使喂饱了草料,肋条也显露在外。所以另有别名‘透骨龙’,是难得一遇的宝马良驹。阿翁一直想要一匹黄骠马却求而不得。只是偶尔去懋公阿翁家,接着探病之际才偷偷骑上去在他家的马场里跑上几十圈儿。那家伙,贼带劲!”
倪土这才知道,小说《隋唐演义》中所记有误,什么“秦琼的坐骑即为黄骠马。原是一批羸瘦又毛长筋露养不肥的瘦马,一日幸得秦琼慧眼识宝马,得此马后不上十月,养得十分肥润,身高八尺,遍体黄毛,如金细卷,并无半点杂色。”乃文人的演绎之笔。
而唐时的《酉阳杂俎》上的记载还是符合事实的,秦叔宝的坐骑并非黄骠马,而是忽雷驳。
“嗨,刚才你说的那些顺口溜是什么?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六府?俺怎么没听过?你再说几遍,让俺背一下。”
倪土便不厌其烦地教了程政几遍。
倪土也有些烦闷了,便放下了毛笔,来到土炕上,盘腿坐上去,端起一碗八宝粥慢慢喝了下去。
程政还在边啃鸡肉边喝酒边背着秦叔宝的那些顺口溜。
倪土有些皱眉头,难道关于大唐这些大人物的故事都是后人大量编纂的,大部分是杜撰胡说八道的?
是啊,鲁迅先生说得对: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
隋唐演义里面的大人物,奸诈的十分奸诈,阳光的过于阳光,正派的过于正派。
而瞧瞧当真的这些人物,哪一个身上没有了匪气,就连程政这个管三代,其匪气都还没完全消亡。
更别说以权势争斗为乐趣的李治家族了。
倪土反复在心中暗示:小心点儿,别被这些人给玩死!
跟这些人打交道多了便能知晓,论科技常识,倪土很是擅长,但论阴谋诡计,倪土就逊色太多,论人性的冷酷无情,倪土直接甘拜下风。
在这个物质不算丰腴,精神财富不算富饶的年代,动脑子整人算是这些权势阶层唯一的乐趣了。
也最能彰显他们的能力了。
程家之所以看中自己,还不是赖于自己有用。
若是自己没用了,恐怕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倪土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来。
思索半晌,倪土觉得还是接受现实。
望着正在大快朵颐黏糊鸡的程政,倪土思索道:“也许程咬金是对的,只有跟程家联姻了,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维系自己的地位,不至于落得个兔死狗烹的悲惨下场。”
但看看程政的模样,再想想程咬金的模样,倪土觉得半夜里对着这样同样模子的女孩下不去嘴。
“饿了?”程政伸着油手,龇牙咧嘴地笑道:“不好意思,俺已经把这一大盘子黏糊鸡给吃完了,兄弟没得吃了。”
倪土冷哼一声,说到:“吃吧,尽情地吃,过几日就没得这样的好吃的了。”
“咋了?你咒俺?”程政把双眼一瞪就要发怒。
“屁!咱们三日后就要起兵拔营,赶往天竺国了!”
“要走了?钱粮准备好了?听王伯伯说,俺们家的那点儿钱财不够半路消耗的。”
倪土伸出一只手,说到:“草船借箭!看我如何反手之间便能得到万两白银!”
“草?你如何做得?”
“来吧!瞧好的!”倪土说着下了土炕,对着门外呼喊道:“甄真儿!滚过来!”
第0227章 西游第一僧人
谁人都没想到,甄真儿站在店门口的一声吆喝,这条商业街上的人立马跟过年过节一样热闹非凡。
沿街各大店铺的人刷锅的刷锅,撑开棚厦的撑开棚厦,扫雪的扫雪,将摊位扩张出去的扩张出去。
薛三娘率领人急忙将店铺前的空地积雪处理掉,并铺上桌椅板凳,瓜果点心小菜肴。
沿街商铺自凡有二楼的急忙洒扫庭除,摆放茶壶碗碟,热水烧上,茶果点心备好。
休息了几日的各店大厨被店主从温柔乡里抽打出来。
有人瞧着铜锣往喧闹的街市上奔跑呼告。
有心思转得快的,不如腿脚麻利,奔跑地迅疾的。
霎时间,评书广场上被权贵人士早已用金钱霸占了。
而在广场边沿则挤满了长安士子、小娘,与各阶层百姓。
轰轰洋洋已经将这条异常宽阔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京兆府的衙役们看到有人胆敢滋事阻塞商道,抡着烧棒开始从外围开打。
没想到被重重百姓反手便将他们扑倒,压在如山塔一样的人群之下。
好不容易从缝隙里爬出去,几名衙役呼爹喊娘地逃窜掉。
一些百姓望着他们的背影啐一口唾沫,怒道:“想跟老子抢位子?没门!”
这方热闹刚刚落幕,那方热闹又起来。
众小娘扎堆的地方竟然窜进去一个赤脚大汉。
这名大汉看似傻呆,斜眼流着口水,但手下功夫了得,偷偷在人挤人的下方熟练地游走着。
多亏有一位寡妇不堪其辱,揭露了他的诡计,于是乎,众小娘们拳脚相加,打得大汉真地痴傻地翻了白眼。
随后,如同丧家犬一般,被小娘家的家丁拖了出去,丢在了乞丐堆里。
乞丐们为多了一个玩伴儿乐坏了,急忙拖进了高高的雪堆里……
等待不久,倪土终于迈着健壮而轻盈的步伐步入高台。
众人关注到,甄真儿一行人随后上了高台,一人怀里抱着一个跟喇叭花一样的东西,然后往高台两侧一放,便下去了。
又有人将一个长长的狗骨头模样的东西往倪土的长桌上一放,也走了。
倪土将那东西往跟前拉了拉,轻轻咳嗽一声,那些喇叭竟然传出了响亮的声音。
被这一巨响吓得不轻的人急忙捂耳朵。
站在对面二楼的程咬金却瞪大了眼睛,笑着叫到:“好东西啊,这个在军伍里管用!陛下的大殿里也管用!”
他刚说完,才想起来,李治正坐在身后呢。他不好意思地回头,看到李治也是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程咬金的观点。
许久了,李治老是感觉自己嗓子难受。那么大的大殿,每次说话都要靠吼,不吼没气质,站在大殿门口的大臣也听不清楚。
事后,他们还要询问站在最前面的大臣,用于转述。
太麻烦了,龙威也减弱了太多。
有了这个玩意儿,就能声势震天了。
倪土让甄真儿调试了按钮,将声音放小一些,达到在场的人舒适的程度。
随后,倪土正式开场——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啪!”
定场诗一出,醒木玩石板上一拍,现场的人顿时雷动起来:
“好!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场下的人们各个嘻嘻哈哈,热闹非凡,纷纷要求倪土再来几首定场诗。
“不来了!不来了!”倪土及时止住现场气氛,“定场诗要一一念出来,得说到什么时候啊,大伙儿是来听我倪土讲评书的,说到‘评书’二字,肯定有人要问了,到底何为‘评书’,评书即为评议事理,我给大伙儿讲一个故事,是非曲直,正义公道自在其中。”
“我讲这个呢,不图别的,只求劝人向善,崇德明礼。上回书说了第一大女英雄妇好,惹得不少人骂了我好几日……”
现场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呢,咱们讲一个轻松一点儿的故事。说轻松也并非轻松,说悲催也并非悲催。因为这故事就可能发生在你我身上,所以,大伙儿一定要听仔细了。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波斯国寻宝记》!”
“故事发生在前前前朝元熙二年,我中原人第一位到达天竺国的僧人法显仙逝,鲁国有一贫寒士子名曰钟海千。在讲他的故事之前,有必要提一下法显西渡天竺求得真经之事。话说这法显乃如来佛祖的二徒弟金蝉子,因轻慢佛法而被如来佛祖贬到下界,在观世音菩萨的指点下,奉了当朝天子旨意,不远万里前去西天求取真经,路途上收得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三个徒弟,经历八十一难,最终取得真经返回大唐,修成正果,被如来佛祖封为‘旃檀功德佛’。”
倪土闭关三日,便是为了这个。
唐僧?玄奘?他还在沙漠上奔图呢,怎能就标榜宣扬他呢?
倪土便用移花接木之术将法显换为玄奘,写了一本自创的法显版西游记。
倪土之所以提及法显,还是想弥补世人对这位功德无量之人的长久埋没。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但对于世人茫然无所知的未知世界,法显竟然怀揣信仰,在六十岁高龄时,徒步去往天竺,取得真经戒律回来。这种精神就该让大唐人瞻仰。
有了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和不怕死的闯进,大唐版图怎能会舍得割裂,大唐人的血性就该被充盈到宇宙天地,无所不能。
这样的开场白一下子钩住了众人的心魂。
“法显本姓龚,出生在平阳郡,早年便见证了后赵、冉魏、前燕和前秦势力的相互取代。他有三个哥哥,都在童年夭亡,他的耶娘担心他也夭折,在他才三岁左右的时候,就把他度为沙弥。”
……
“东晋隆安三年,法显已在佛教界度过了六十余个春秋。六十多年的阅历,使法显深切地感到,佛经的翻译赶不上佛教大发展的需要。特别是由于戒律经典缺乏,使广大佛教徒无法可循,以致上层僧侣穷奢极欲,无恶不作。为了维护佛教真理,矫正时弊,年近古稀的法显毅然决定西赴天竺,寻求戒律。”
……
第0228章 一桩好大买卖
“东晋义熙七年八月,法显完成了取经求法的任务,坐上商人的载有200人的印度式大舶,循海东归。舶行不久,即遇暴风,船破水入。商人为减轻船只载重,险些要丢掉法显的佛像和佛经。幸遇一岛,补好漏处又前行。就这样,在危难中漂泊了一百多天,甚至一度被海盗盯上,终于到达了耶婆提国。”
“法显在此住了五个月,又转乘另一条商船向广州进发。不料行程中又遇大风,船失方向,随风飘流。风浪中,法显被印度教徒视为不详,险些再次被抛入大海。这时一位同行的汉地商贾、也是资助过法显的友人恐吓印度教徒表示,如果敢于残害汉地人士,他就会告发船主的杀人行径。这才帮法显逃过劫难。”
“正在船上粮水将尽之时,忽然到了岸边,船上各人虽知己到汉地,但不知道到了汉地的哪一处。法显于是上岸询问猎人,方知这里是青州长广郡的劳山。”
“建康道场寺住了五年后,又来到荆州辛寺,元熙二年,终老于此,卒时八十六岁。仙逝后化作旃檀功德佛成圣佛。”
“这一年的岁末,那只原本驮法显度南海的老鼋因托付法显问佛祖来生之事,未能圆满,而恼羞成怒,将法显师徒并经书掀翻于海水中,依照悟空的性子,应该提起棍子去揍他。但由于双方各有理亏,从而未有进一步说法。老鼋是个修行之人,却没有心存善念,得饶人处不饶人。法显是个取经之人,却不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失信于人。于此分析,二人皆不对。”
“等到功德圆满,法显升仙成佛之时,专门为老鼋求情。佛祖谅解,着老鼋升仙成佛。老鼋得以在南海琼台礁退掉庞大龟背壳,升仙造化。”
倪土为那个价值连城的龟背壳做一个铺垫。
接下来,倪土开始正式引入话题:“鲁国有一士子名曰……”
倪土前生是郭德纲的忠实钢丝,痴迷于每一部经典作品,自然对郭老师的评书耳熟能详,甚至能达到倒背如流的地步。
倪土尤其喜欢这个能够给人以振奋的故事。每每品之,就似乎给低谷的自己无限的希望。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落魄士子遭受了无数的倒霉事,倪土又加了很多故事进去。
此士子虽然年少有为,被誉为神童,但年年功名名落孙山,瞧着身旁各个不如自己的玩伴纷纷高中,他心里满是绝望。再次考试,依然落榜。
望着面色憔悴的父母,为自己愁苦万分,表示答应了耶娘的安排,先尽孝后功名。二老欣然应允。给士子说了一门亲事,等到花烛日,一早大红轿子抬了去,才知道新娘子一早便一命呜呼。再说一门亲事,良辰吉日未到,又一命呜呼一个。媒婆纷纷拒绝为其说亲。
悲苦的一家,大年三十夜,士子给二老一个头磕下去,表示为了父母,再说一门亲事,生下一儿半女,孝敬老人。二老说至高兴处,竟然乐极生悲,纷纷咽了气。招呼邻里为二老埋入土中,士子守着空房放声痛哭数日。
乌鸦听了吐血而亡,大雪听了降下了罕见的暴雪,众人听了无不悲伤落泪,感怀至此。
没了耶娘的操劳供养生计,
同窗们纷纷前来劝慰,劝他继续攻读。看他落魄纷纷解囊相授,士子不肯收。众人便想办法说给他做营生凑本钱。
猪肉正值贵,买了大批猪肉,都已经臭了却卖不动,无奈最后只能埋入土中。购买生猪,刚刚交割完毕,朝廷发了戒杀生,士子购买的猪全部被没收。
落魄的士子走在大街上,孩子们的石子儿打破了头颅。想去乡间散散心,意外坠入池塘里。守在家里头,哪里也不去,屋顶坍塌,差点儿没砸死。
一蹶不振的士子终日在家恓惶发愁。同窗们再次鼓舞他,劝说他下里巴人的生意哪能是士子的作为,当做折扇等文雅事。几人凑了扇骨,凑了扇面,又帮着写了字作了画。几番鼓动,士子才重新打起精神出去贩卖纸扇。
无奈大雨倾盆下,将满箱子的折扇泡为一团浆糊。
悲观厌世的士子决然轻生。正巧给做生意顺道来看望他的表弟救下。
一番劝说,士子决定跟着表弟乘船云游四海。
士子的开挂模式直到现在才正式开始。
懵懂间买了一船的青涩绿皮橘子,结果被同行之人嗤笑为不懂做生意。满月后,到达波斯境地,由青转红的橘子一下子成了当地的抢手货。满船的红彤彤的橘子换来一堆又一堆的当地银币。引来满船人的羡慕。
交货易货归中原途中,遭遇大风暴,大船不知道被吹往哪里。
冲破了大风暴,正巧漂泊到一个不知名的荒岛。
商船暂时停歇。
士子一路晕船难受,便下船在岛上走走,却在荒草堆里发现了一个庞大的龟壳,觉得新鲜,便解了腰带并长褂,拧成绳子拖回到船上。
众人觉得士子可爱,竟找一些没用的东西,一番嘲笑后也就把庞大的乌龟壳丢在一旁。
回到贸易口岸边,先是遭遇巨商的冷落,随后被巨商敬为座上宾,一经交割,赢得房产数座,万两金银。
士子有了钱并没有忘本。分割一部分给帮助自己的表弟。回乡后,又分割一部分给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同窗好友,左邻右舍。
凭借手中的余钱买房置地,购置商铺,改善村居面貌,当地百姓生活。士子是从贫苦中过来的。
他家的佃农赋税极低,每年在给当地县衙交了税后,剩余的余钱全部用来铺路架桥。
士子赢得了大善人的美名,当地以孝廉举荐,士子成功获得功名。
功名福禄皆有,但可惜膝下无儿女。士子求神拜佛都于事无补。
累历数年,某地大旱,流民数万,流窜至士子家乡时。
士子慷慨解囊,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士子见一众孤儿无依无靠,便悉数收留,五十三孤儿,都视为己出。
供养他们生活,供养他们读书。
善有善报。这些孩子当中,竟然有一王侯的走失亲儿。待孩子养至成人时,终被王侯寻得。
一认亲缘,士子与此孩子洒泪分别。
三年后,銮驾归来,有一身穿黄袍之人一下轿,士子差点儿晕厥过去。
那人赫然是自己养育多年的干儿!
这是一个大团圆的故事。
说到悲催时,年年功名考不上,卖肉不成,卖纸扇不成,很多倒霉的事情都奇迹般的发生在他身上,听众无不感叹。联想自己的处境,感同身受,悲鸣异常。
说到机缘巧合获得老鼋遗落人间的龟壳,得到二十颗大夜明珠,被波斯商人以十二座房产,万两金银买下时,听众无不欢呼雀跃。
说到养育的干儿成为一代雄主时,听众无不热泪盈眶。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啪!”倪土将这故事收了尾,却又说道:“诸位,这波斯国寻宝记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现如今有一桩好买卖,诸位的好运可就在眼前呢!”
有人激动了:“什么好买卖?说来听听!”
第0229章 这小子又骗人
倪土微笑着瞧了瞧台下的众人,赫然发现有不少的熟悉面孔。
程政,长孙家,上官婉儿,墨香儿,在那对面的高楼里竟然还有程咬金,武媚儿,李治。
倪土收了些许微笑,不过,一转眼珠子的功夫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李治和武媚儿将倪土这一小动作看在眼里,恨恨地骂道:“这小子又要耍什么坏心眼子了?好激灵的眼神,还有那个不怀善意的微笑,一定在琢磨什么鬼点子!”
“这小子是不是又要坑朕?”
“瞧着吧,他能兴起什么大风大浪啊。”武媚儿觉得这般口气跟李治讲有些不妥,便压低了声音柔声柔气地说到:“陛下,量这小子也抖不出什么激灵,刚才他不是说了吗?一个叫孙猴子的,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他就是那个泼皮无赖又能量无匹的猴子,而如来佛祖就是陛下您啊,他在您面前还不是乖乖地低下头,被压在五指山下?”
武媚儿这般吹捧,李治自然就很是享受地接受了。
笑着摇着身子,抬手捻着胡须,像极了得了便宜的小子。
站在一旁的程咬金看到了这一幕,偷偷瞥头龇牙咧嘴笑了。
人啊,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
天子也不例外啊!
程咬金刚刚笑完,便听到台上的倪土说到:“各位想不想跟他一样,去了波斯一趟,回来发大财?”
“想!”场下数千人齐声喊喝回答到。
其气势如虹,震荡地茶楼上的灰尘都飘扬下来。
守在李治身旁的羽林卫急忙打开折扇去阻挡纷纷落下来的尘埃。
李治因为众多羽林卫阻挡住了他瞧见场下壮阔场景的视野,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众羽林卫纷纷抬头,眼睛盯着屋顶上的灰尘,恨不得将那些即将或想要飘落下来的灰尘斩草除根。
刀剑已经出鞘,就等着灰尘落下来了。
程咬金一瞪眼,心说,灰尘下来,老夫看你们敢不敢砍。
本来是一丁点儿的灰尘,被你们的神功盖世砍成粉末,那么给陛下雨露均沾的灰尘便散播地更为充分了。
程咬金撇着大嘴,心中一阵腹诽:“这些娃子忠是忠,就是脑子不灵光。瞧瞧俺们家的倪土,不但人长得好看,脑子也好使,瞧瞧他,三言两语就把他们骗倒了,老夫相信,他一定会在今日骗得了不少的钱财。不!不是骗!”
程咬金思考半晌,想不出出去一趟怎么发财,还让这么多人发财?“呃……他确实是骗啊!”
台上的倪土瞧着群情激愤的大伙儿,微微一笑,敲了敲醒木,朗声说道:“既然大伙儿这么想发财,今日我便给大家推荐一个好项目。这个项目叫作融资。”
“何为项目?何为融资?”台下有人问了。
“这位兄台问得好!所谓项目就是能够赚大钱的营生买卖,所谓融资就是大伙儿凑份子,我们有一个专门的运营团队,带着大家的使命前往目标地,将大家要赚取利润的项目运行下去,并在规定时间给大伙儿带回货物。”
“这是什么项目?俺们还要掏钱啊?”
台下的人顿时吵吵闹闹起来,对此话题议论纷纷。
“对了,具体什么项目,目标地是哪儿?你给俺们大伙儿说清楚啊!”
有人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倪土瞧着场下的人竟然对自己的话这么相信,不但没有一个人离去,反而有人闻讯后纷纷赶来。
倪土见气氛日益热烈,便朗声说道:“大伙儿可能有些人知道了,咱们的王玄策王大人就要率领数百人的使团赶往天竺国。”
他这么一说,台下竟然有人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此事。
身旁不知道的便去询问,这么一来,场下又开始轰轰央乱了起来。
倪土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便把眼神瞧向最前方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人。
那人的身旁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袖,给瞟给他一个眼神,那人抬头便瞧见了倪土的炙热眼神,马上就不做声了。
倪土这么一个小动作,只是盯住一个人,没想到起到了动全身牵一发的效果,周围的人慢慢传染出去,整个广场的人便渐渐鸦雀无声下来。
此时的倪土冲着那座茶楼抬起两手来一抱拳,说到:“承蒙陛下隆恩,我倪土也将随王大人一同前往天竺国。说起天竺国,大家可能了解地不是很多。稍后的几日我会以‘大话法显西游记’的故事形式向诸位讲解,你们可知天竺国遍地是黄金,遍地是山珍海味,奇珍异宝,还有你们见都没见过的瓜果李桃。”
倪土这么一说,李治本来有些愠怒。
“倪土这小子他本来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偏偏装模作样假装不知道,还抱拳,什么意思?跟朕抬杠?”
不过,一听到倪土讲到后面的,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转身瞧了瞧站在一旁,老是低着头的黄门。
黄门一直用余光盯着呢,只见陛下一个小眼神便快步小觑过去,恭恭敬敬地一弯腰,问到:“陛下,您有何吩咐?”
李治很是反感地问道:“倪土所说的,朕可有?”
“这……”黄门不知道倪土所言为何物啊,他怎么知道天子享用了还是没享用。
若说享用,万一等会儿倪土蹦出一个稀罕物来,天子压根没吃,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若说没有享用,这不是冷落了陛下。若是场下有人说吃过,而天子没吃,这不是说明自己这个大采办大总管严重的失职吗?
黄门正在犹豫的当儿,李治哼地一声出气。
黄门吓得急忙口呼:“陛下饶命啊!”
瞧着跪了下去的黄门,李治不厌其烦地挥手示意他离开这里。
李治收拢了这份怒气,继续抬眼瞧向远处的倪土,只看到倪土又抬手朝着自己抱拳作揖。
“承蒙陛下盛恩,这般好差使能够交给我,源于陛下对我的信任。我将赓续大唐开天辟地的血脉,不辱使命,勇毅前行,为实现雄伟大唐一统江山,万里江河皆为唐图的伟大梦想,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倪土做了很漂亮的话,让李治转怒而喜,对这种为所未闻的表态方式很是满意。
“着长孙无忌多向倪土学学这种公文语言。”
“喏!”身边的黄门终于为刚才的失误被天子遗忘而长舒一口气,又偷偷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第0230章 么好事你也配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伟业在人间。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大唐欢笑幸福里,嘲弄天宫又一年。我倪土神圣使命勇担当,不忘辅佐陛下的初心,将朝着遥远的天竺国勇敢地踏步前行,为朝廷、为大伙儿谋求幸福与富裕的曙光。”
“好!”众人都欢呼起来。
楼阁中的李治听闻那些诗句觉得甚是妙,不过,李治刚摇头晃脑了一下便停住了:“不对!不押韵,平仄也不对!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这就是当年探花的水准?”
武媚儿听闻了却也笑笑,说道:“陛下,何不今日宣他到宫中,好生考教他一番诗词歌赋?”
李治点了点头:“朕正有此意!”
一旁的程咬金偷偷咧嘴,心说:“这俩真不是一般人,叫倪土去宫里,告诉他愿意投钱的事儿不说,说什么考究诗词歌赋,以证倪土的探花水平,说得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是在充实私库,真是高明啊!就是有点儿木有脸面。”
此时,李治补充了一句:“朕今日还有奏章要批阅,倪土这小子是爱妃的弟子,你就代朕考教他一番吧,一正视听!”
“喏!臣妾接旨!”
程咬金的大黑脸都变得通红异常了。
“卢国公,你的颜色为何这般难看?”
“陛下,老臣兴许是站累了。”
“哦,赐座!”
“谢陛下。”
程咬金小心翼翼地选了座位的一角坐下,但他心里却在为自己的敏锐判断而沾沾自喜。
不过,喜不过几秒,程咬金便为倪土担忧起来,生怕这个孩子受了武媚娘娘的欺负。
望着台上的倪土那般能言善辩,程咬金到底还是将这份担忧撂干净了。
“想他这般聪明,怎会被武娘娘给玩弄呢!”
“别看他年纪小,可比年长他几岁瓜头呆脑的政儿聪明多了。土儿的心智真的能与四五十岁的人差不离,虽然有些老气横秋的,但可以想见,那些年他所受的苦一定是不堪重负,可难为了这个娃儿了。”
气氛烘托到了极致,倪土终于和盘托出:“诸位,象牙,你们想不想要?”
“要!”
全场的人为之振奋,轰隆隆地齐声回应到。
“香料要不要?”
“要!”
“天竺国的琉璃要不要?”
“要!”
“天竺国美丽的孔雀要不要?”
“奢侈无比的玛瑙要不要?”
“雍容华贵的郁金香要不要?”
“大如核桃的夜明珠要不要?”
芒果?香蕉?柑橘?木瓜?菠萝蜜?人参果?草莓?歪瓜裂枣?如棒槌一样的甘蔗,好不正经的变色果,外皮生硬内里绵软的山竹……
还有露着肚脐眼儿,会跳螺旋舞的美女?
“要!要!统统要!除了天竺国的男人,其他的统统要!”
“好!诸位的热情如此之高涨,探求天竺国铺满大街的珠宝如此之渴望,抓取美妙动人的天竺舞女的性情如此饥饿难耐,我倪土若是强行阻拦,那就是犯罪!”
倪土的脸色略微一沉思,场上的人顿时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
“哎!如此便为如此!我倪土舍出去一条命,也要为了满足大家的愿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身前往,冲向那布满狮子老虎豺狼猎豹的原始丛林,将所有稀罕玩意儿给大家带回来!”
听到倪土这般勇烈,不少人都感动地肝肠寸断,纷纷唾泣不止。
“倪东主真是好人呢!”
“倪东主你是我等楷模啊!”
“倪东主是我大唐的英雄!”
“倪东主就是我的偶像!”
“倪东主,我愿意嫁给你,给你生猴子!”
倪东主……
听着数千人的真切表白,倪土没有脸红,李治却把老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陛下……”武媚儿见李治情绪不对头,轻声提醒到。
李治愤懑地叹口气,胸脯已经上下起伏不定了。“这个鬼小子,这不是明里暗里在骂朕吗?”
程咬金听闻先是一错愕,大眼珠子急忙旋转起来,思考李治的真实心思。
武媚儿只是微微一低头的功夫便晓得了其中的奥妙。她噗嗤一声轻笑,说道:“陛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必跟这些人争抢一点儿好处呢。想那倪土,一定给陛下留着那独一无二的好处呢,陛下不必与这些人争风吃醋。”
李治抬眼瞧了瞧武媚儿,冷笑一声,说道:“武媚儿,你明白的,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程咬金听闻,瞪大了眼睛,果然猜中了陛下的心思。
李治看到程咬金身子微微一颤,抬起头来,问道:“程爱卿,你以为如何呢?”
程咬金嘿嘿一笑,回道:“陛下,娘娘说的对!倪土这娃儿虽然经常斗一些机灵,但在老夫的管教他,他大屁不敢放一个,就算想放,看到老夫打屁股的棍棒都得憋回去。说明这个小子孝心是有的,无论他到哪儿,哪里最好的东西一定会先记得陛下和娘娘啊,所以这点儿不要担心,倪土这小子一定会给陛下先行运过来!”
李治咬咬牙,又瞧瞧微微点头微笑的武媚儿,气得冷哼一声。
“你俩给我装!武媚儿,你说!”
武媚儿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陛下,臣妾知道倪土明面上是跟大伙儿筹集资金,说什么共同富裕也好,一起发财也好,这是明面上的话,暗地里在挤兑陛下,嫌弃陛下拨付给王玄策的费用少了点儿,但他们也该明白他们是使者,不是派出去打仗的军伍,更不是远行征伐的将士,哪能拨付几十万粮草给他们。这是倪土的不对,等下午的时候,他来见本宫,本宫一定当面好好责罚他,罚他一年的俸禄,专门给陛下购置一些可居奇货,供给陛下开心。”
李治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来:“可恶的王玄策,这个事儿一定是他那个自作聪明的老匹夫给撺弄的,令王玄策即刻到太极殿候着!”
“喏!”身旁的黄门领命急忙趁机蹿了出去。
出离了这个阁楼,黄门终于挺直了酸爽的腰杆儿,畅快淋漓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茶楼东主笑着过来行礼,黄门刚才压抑在内心的愤怒腾地一下子就窜了上来。黄门抬脚就踹在了茶楼东主的裆部。
“哎呀!”
茶楼东主受了这突然一击,如鲤鱼打挺,倒在地上疼得来回翻腾。
但他只是一声痛叫,便从当部撤回手来捂住了嘴,生怕大声喧哗造成惊驾,被杀了头丢了性命。
要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三百两给倪土呢,他早就想一睹天竺蛇腰女子的芳容了,这个好机会怎肯错过。
黄门瞧着地上扭曲如蛇的东主的窘态,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为着还有人比自己还惨,很是欢乐。
冷哼一声,轻笑着背着手出门上了马车。
店伙计探头,见马车已经行远,回头轻声说道:“东主,那阉人走了!”
原本在地上扭曲变形,脸色憋得通红的东主一听,立马泄了气,嗖地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抖了抖衣服,恢复了常态。
第0231章 穿越后玩传销
随后,这位东主撩起长袍,从里面取出一个小枕头来,掂量着说道:“倪东主说得真是没错啊,人缺什么就一定心虚什么,就一定嫉恨旁人有什么!幸亏这几期的评书,老夫一直听过来!读书使人明智,听书使人明理,难得啊,难得啊!倪东主真是我等的福音呢!”
伙计瞧着正在发感慨的东主,笑着说到:“东主,能否给俺结一下月俸?”
“干什么?”一提到钱,这位东主的脸就十分不好看了。
“俺也要凑份子,买一个天竺女子回来!”
一听这么一个低贱的下人竟然跟自己一个恶趣味,顿时便觉得掉价地很。这位东主抬起枕头就丢到那伙计的脸上了,愤愤地骂道:“你也配!”
枕头一下子砸到了伙计的脸上了。
伙计用脸接住了,却突然觉得嘴里有个东西,吐出来用手指捻出来,却见一根弯弯曲曲的黑毛。
东主急忙将枕头和那根毛抢夺了去:“别占我便宜!滚!该干嘛干嘛去!”
东主扭头便朝内室走去。
身后的伙计却在呸呸呸地呸个没完没了。
广场上的人群情激动,恨不得将那珍珠水果美女此刻就拉来做一下检验,纷纷乐呵呵地开始了畅想。
现场气氛热烈到似乎将冬日的寒冷驱赶没了,人人都情绪激动地恨不得将这一身身棉袍大敞地脱掉,跟天竺蛇腰美女来个共舞。
倪土瞧着这些狂热的人,心说:“传销手段可真是英武盖世啊,不管到哪个时代,只要激发起人们的欲望,便能抄起一波无头脑的狂热,之后便是伸出刀子来收割利益的时候了。”
“诸位,诸位,大伙儿别只顾着乐呵了。”此时有人扭头朝着众人挥舞着手制止道:“咱们啊,还不知道怎么个投钱……融资法,咱们好好听听倪东主的安排啊!”
“好!”
“对!”
“善哉!”
“阿弥陀佛!贫僧需要那什么神油,助能成神!”
“无量天尊!贫道也要那什么油!成仙成道无量大法度!”
“纳尼啊嘛泓!俺也要那神游!”
“我要有神油!你所有的神油我全定了!”哪里人士这般嚣张。众人皆冲喊话的女子望去。倪土也扭头去瞧,果然,此女子正是太平公主。
想到历史上,她与那些俊美的男朋友的风流韵事,倪土有些不好意思地老脸一红,他下定决心,以后永不再提什么神油了。
……
场面再次平静下来了,倪土便起身冲着诸位抱拳道:“融资规则呢,也叫游戏规则,十分地简单,我在这里设置两个记账登记处。”
此时,甄真儿已经率领人抬上来四张大长条桌子。
有人还拿来了红色的绸缎,披在上面。
倪土继续说道:“很简单,大家按照自己的情况,登记数额,并现场缴纳金银珠宝,备注好想要的货物名字,我们呢将给大伙儿签下该有红印章的收据。我倪土以宝缘斋作为担保,等我归来的时候,我答应大家将宝物以十倍不止的奉还!”
“轰……”
现场一阵炸锅。
“我押上东市口的那座宅院!”
“俺把俺家的婆娘押上!”
“俺把王三儿家的弟妹押上!功夫了得!绝对让你赚到!”
……
各个口吐芬芳,准备着各种发财梦。
身旁的王三儿在运气,那家的婆娘在运气,连对面楼上的武媚儿也在运气。
“好小子,没经过本宫的同意,擅自将宝缘斋做价押出去,本宫的脸面往哪儿搁啊!他倪土押来押去,到头来还不是铁定吃皇家,用皇家,这跟伸手要军资有什么两样!”
李治此刻听到武媚儿的怒气反而却意味深长地讪笑起来。
在李治心目中,能把这个狐狸精的武媚儿气到,都是一等一的高人。
想不到倪土婉转了千百回,花花肠子最终的目的还是一刀子宰割到了武媚儿的私库里了!
武媚儿越想越气,突然对着身后的管婆怒道:“急令倪土到宫中等候本宫,另外,备好刀子,把倪土阉割了,就给本宫守门口吧,什么天竺国,他也甭去了!”
李治听闻先是呵呵一乐,不过,等他转念一想,突然命令道:“不可胡作非为!”
武媚儿吓得身子一颤,急忙起身要作揖。
李治瞧着武媚儿越来越大的肚皮,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一旁的程咬金一直在心里发笑:“呵呵,倪土好样的,不亏是我程家的人啊,皇家不给钱,咱就筹资,筹资就筹资,还不把自己的身家给搭进去,反手就把皇家给推了出去。宝缘斋?谁不知道是武娘娘的后台?武娘娘是谁?陛下的红人儿,闹了半天,宝缘斋就是陛下的。拿宝缘斋做保,谁人还担心啊,担心个屁啊!倪土这小子谋划够深呢,早开始设立宝缘斋,就是给陛下和娘娘设了一个大坑,敞开口子,等着这俩小夫妻往里面跳呢!嗨嗨!这天下人都供着这俩祖宗,唯独却被倪土拿来当成了押宝儿,呵呵,真给俺程家人长脸!”
想到这里,程咬金把大肚子使劲往前面挺了挺,就怕楼下的人看不到自己,自己老脸上的高光就不能被旁人看到了,遗憾终身。
不过,大嘴刚撇了一会儿,陡然放松下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大失误:花花跟倪土还没成亲呢!
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呀!
老夫失算了!
赶紧地回家把花花捆了丢到倪土的炕上,任其蹂躏。
还有,让花花拿出一部分钱财来,让倪土这小子给他们小两口置办点儿货物啊。
程咬金急不可耐地想要溜走。
幸好,李治和武媚儿已经起身要下楼了。
好不容易,肃立车轿前,送走了两位大神。
瞧着马儿的蹄子迈动,车轱辘转动,程咬金一改往日臃肿不堪,老态龙钟的样子,提着长袍,撒腿便朝着自己的马车奔去。
程政在身后急忙喊道:“阿翁,你急什么?茅厕在那边!”
程咬金觉得自己的孙子能有这智商,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回转身,愤愤地骂道:“兔崽子!老夫要归家!归家!另外,赶紧地找到花花,把她绑回家!”
“啊?为何要绑花花?她怎么惹你老人家了?”
“怎么惹了,你还不知道?这丫头呆头呆脑,到现在还没把倪土给睡了!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啊?谁煮熟鸭子了?哪儿!哪儿!”程政一听好吃的,嘴角流口水,四处张望,鼻子还在学着狗深嗅不止。
“哎!你啊,真是我程家的灾难!大悲剧!”程咬金气哼哼地一跺脚,快速奔跑起来,朝着马车飞去。
一行家丁也火速跟了上去。
轿子里,李治放下了轿帘子,叹口气说到:“程爱卿的腿脚没那么没用啊!你看他的神手,比那些壮实的小子们都厉害!”
武媚儿气愤还未全消,沉着脸说道:“恐怕我要阉割倪土,他是最着急的!”
李治一听这话,瞥眼冷视武媚儿,瞧着噘着嘴生闷气的武媚儿的可耐模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治明白,武媚儿早已经想到了自己吃醋的份儿了。
就算把倪土的命根子给做了,依照倪土的仙人奇术,也一定能让武媚儿红杏出墙,到时候不但败坏了这个天下的美人儿,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损毁了。
若真到那时候,真是万劫不复了。
但就算是担忧,李治还是假装出豁达来,发出了响亮的笑声来。
李治边笑便伸手将武媚儿的手放在大腿上抚摸起来。
武媚儿趁势撒起娇来。
李治越是开心异常。
“媚儿啊,亏你还是聪明人,你还看不透倪土吗?生什么闷气?”
“哦?陛下的意思是?”武媚儿听不明白李治此言为何意了。
第0232章 狠辣地一大匹
“你觉得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朕之外,谁最聪明?”
武媚儿思索片刻,试探地回答道:“元舅。”
李治摇了摇头,“哈哈,爱妃,此处无旁人,直言说吧!”
武媚儿莞尔一笑,她为李治能猜透她的小心思而羞赧。
“陛下,能在圣龙之下,还算是聪慧之人,当属卢国公。”
李治点了点头。
“是啊,程咬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犯过错,但细想一下,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撒泼犯错误,前几日,有人花钱雇了士子在薛三娘家店铺门外怒骂,程政这个混小子带人去把那些士子的牙齿全部打掉。最后,他们像看牲口一样,将各个士子的嘴巴掰开,看看还剩没剩牙齿。打不掉的,嘴里还剩几颗的,便用老虎钳子拔出来。直到所有的人被打成了老翁,一颗牙齿不剩,程政才放走了他们。”
“表面上是程政这个混小子的作为,但他没有这个爆天肥胆子,背后呢?肯定是卢国公所指示。这手腕狠辣无比,甚至听起来令人发指。士子骂人,照旁人,也就是把他们打一顿算是教训了,但没有做得这般彻底的。卢国公之所以这般手段,还不是知道这些士子背后藏着长孙家的人,藏着跟武媚你作对的人。”
“什么!”武媚儿一听这话,顿时头皮炸裂,额头上的头发根儿都竖立起来了。
“陛下,那些人不都是沿街商铺的人雇的人吗?他们因为倪土这小子不开评书联播,耽误了他们营生发财。”
李治抬手轻轻拍了拍武媚儿的手背,说道:“爱妃还是太过单纯了!”
武媚儿低头一番思索,这才长吁短叹起来。
李治瞧着武媚儿的脸色骤变,心疼地说道:“朕本不该将这些男人该做的官斗之事说于你,别因为这些影响了腹中我那宝贝皇儿。”
说到李治第一个有正统皇族嫡传身份的宝贝皇子,不但李治有些欣慰,心中诉说“皇天不负朕”,连武媚儿都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了,身怀大唐天下将来的嫡传子,怎能为了那些小人们的蝇营狗苟而影响了身体呢。
“陛下,臣妾不想见倪土了,生怕再气出个好歹来,咱们的皇儿才是最重要的。”武媚儿说着依靠在了李治的怀中。
李治揽住武媚儿的肩膀,伸出另一只手,卷曲食指在武媚儿俏丽的鼻子尖上刮了一下:“是朕给予爱妃太过负担了,朕也实属无奈。”
想到武媚儿因为身孕无法帮自己批阅奏章,这次出游回去还要加班加点批阅一大摞奏章,李治心里便烦闷无比。
也不知道孙思邈的医术有问题,还是压根倪土在骗人,孙思邈给自己医治了好几次了,身体的疼痛还是没有减轻。
翻看程咬金当初呈上来的奏章,分明写着用时半个月,疼痛感明显减轻,三个月后就如常人了。刚才看到程咬金健步如飞的样子,就知道他的风痹症已经全好了,看看自己,连夜间体育运动都觉得累,真不知道是孙思邈的问题,还是倪土的问题,抑或是自己的问题。
李治愁眉不展,武媚儿藏在怀中,抬眼投去一个妩媚的笑意。
她多想永久地占有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
但,照倪土叙说评书时讲的金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确实啊!
“陛下,为何闷闷不乐?是臣妾又做错什么了吗?”
“哪有啊!”李治摸索着武媚儿的柔嫩肩膀,说道:“朕是要回去处置那些大臣们的奏章。他们这些老匹夫各个心怀鬼胎,生怕朕一日得闲,每人一个奏章,奏章上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朕的决断还不能随意,破费脑筋。”
武媚儿深知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今次脱离了这个深渊,她哪能主动开口。她知道,面前这个始终被疾病缠身的皇上,虽然很是依仗自己,但他内心深处是孤寂的。孤寂又被压抑的男人最是可怕。因为他一旦发起疯来,一定是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天下人都负他,他怎会负旁人?
被长孙无忌踩在脚下的滋味不好受,被老臣们绑架的滋味更不好受。旁人却忘记了他是一只老虎,一只半睁眼半眯眼的老虎,软弱只是他表面的假装罢了。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啊——倪土的话似乎在说的就是眼前这位皇上。
是啊,看看前段时间,陛下的唯一一次决断授权,不但让许敬宗铁腕地开动屠刀屠戮数百人,更是让人们看到了陛下的淫威怒火。
这个男人太过压抑了,不知道他这样的忍耐还需要多久。
武媚儿不能说什么,只能将脸庞偎依在李治的胸膛上,感受那丝丝缕缕的温暖和坚强的依靠。
只有此时,这个男人才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
“陛下,太子已经选定,也该试着让太子参政批阅奏章了。”
“忠儿?他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野孩子,能有心思放在朝政上?”李治一提及被长孙无忌挟裹着重臣推举的李忠,心里便更加地沉闷难受。
不过,在理了自己内心的伤感后,突然听出了武媚儿刚才的言语里有些丝怨恨来。
“都是他阿娘的彼太紧!”
武媚儿听闻天子竟然爆了粗口,吓得猛地抬头,却看到了李治满眼里是忧郁。
“陛下,臣妾不是在怨恨什么,只是觉得太子有了,成为陛下最为亲近之人了,当然要分担陛下的忧愁,思念陛下之思,行陛下之所愿,方不辜负太子的名分。”
“太子?太子不像太子,天子不像天子,还有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武媚儿急忙抬起手指捂住了陛下的嘴巴,随后,眼神飘向了车外随行的黄门、羽林卫等人。
李治瞧着武媚儿这番担惊受怕之色,脸色更是难看地如同多了一层乌云。
武媚儿眼下只能做的便是抱紧此刻只属于自己的亲人。
因为腹中的孩儿,两人成为密不可分的亲人。残酷血腥的冷漠,无法阻挡的孤寂,让他们两人成为了最为惺惺相惜的亲人,如同掰断了藕块儿,但粘丝长线还在连着,骨肉难离。
第0233章 高水平娘娘舔
忙碌了整整两日,薛三娘家的财宝堆积如山。
薛三娘数钱数到手抽筋,臂膀酸麻,连看待金银的眼神都变得异常冷漠了。
甚至还有点儿烦不胜烦。
不过,经过一夜的修养滋润,第二日天不亮还是爬起来,钻到仓库里点着灯,瞧着满屋子的金银傻笑。
甄真儿将几十摞账簿誊写好,又重新核算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给了倪土。
倪土连看都看,直接问道:“给我总数,我只要这一个数。”
“四十三万两!”甄真儿无比自豪地笑道。
倪土却一皱眉头,淡淡地说道:“不多!这些穷人!咱们忙活了两日,就这么点儿?”
甄真儿差点儿闪了老腰。
引以为豪壮的巨额财富在倪土眼里简直视若粪土。
甄真儿以为倪土故意拿捏,好好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倪土的脸面,发现他的眼神里确实充满了忧郁。
“土兄,这些钱财若给了我,我两辈子都花不完。”
倪土冷声道:“那是你,若是两千个你呢?再加上两千个背后的家庭呢?”
甄真儿掐指一算,最后还是笑道:“也够他们花一辈子的。”
倪土起身捏起折扇就朝甄真儿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笨蛋!这是打仗!行军打仗打的不仅仅是人命,打的也是粮草,更是钱财供应!区区四十三万行军到一半就不错了!剩余的道路让大军喝西北风去啊!”
甄真儿得到了倪土的恼怒质问,再加上折扇的疼痛点播,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这……土兄,你大概需要多少?”
“起码二百万!”
“二百万?这么说来,这些钱财才占四五成啊!”
“是啊!”
“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照你处理你该如何处理啊?”倪土却一直波澜不惊,但此刻也多少多了些戏谑,捏起茶杯,嘘着热茶,沉声望着甄真儿。
这个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给予自己亲人般的关怀,倪土觉得将他培养成为未来叱咤大唐风云,倪土帝国的核心人物。
此时就要开始摔打摔打。
甄真儿算计着:“目前收的大多是商行的人氏,约占九成。剩余的多是一些乡绅散户。至于那些达官贵人,听说都是蠢蠢欲动,但为何没有上台来跟我们洽谈融资的事儿呢?”
“不错,你的分析很是全面,透过现象可以看到本里,但至于很是具体的症结到底在哪儿?新的商机在哪儿?这个你可看清楚了?”
“依照现状来看,还需要继续扩大评书的频率,持续加大对商行和富户的影响力。还有一些人是观望态度,这个要增强对他们的吸引力,可以在评书过程中加大波斯国寻宝记的真实性。至于达官贵人……”
听着甄真儿的一个又一个的分析,倪土还是暗自赞许。
想不到甄真儿能够抽茧拨丝,将事情梳理地十分条理。
“很好!”望着思索半天都没再继续说话的甄真儿,倪土放下了茶杯,提醒到:“你知道那些达官贵人为何蠢蠢欲动,却始终没有出手吗?”
“这个……想不明白?他们是不是太过聪明了?对咱们表示怀疑?”
倪土摇了摇头。
“还是多观望态度?瞧瞧咱们到底多少底气,这事儿能否成功?”
倪土又摇了摇头。
甄真儿又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想明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倪土微微一笑,说道:“这些达官贵人能不知道咱们宝缘斋的后台是谁吗?”
“知道啊,当初他们派些破皮无赖前来捣乱,还不是被武家人给格挡回去了,自此后,那些人便知道宝缘斋的后背极其强硬,乃是武娘娘的私产。这个在达官贵人圈里应该是人尽皆知了。”
“有此强硬后台,就算咱们这次出发天竺国没带回什么东西,他们是不是也不怕投融资的资金打了水漂?”
“是啊!有娘娘在,就是咱们最大的押宝。说实话的,这些达官贵人也不缺钱,很有一部分抱着一个打水漂的心态,巴不得如此,好借此机会要挟甚至勒索娘娘,从皇宫朝廷那里分摊到其他好处呢。”
倪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甚好!”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他们既然能看到利益,又并非赔本的买卖,还是人情的绝好大投资,为何没有人来此捐资筹款呢?”
甄真儿思索了半日还是想不明白。
“他们是为什么呢?明知道是好买卖,为何不来呢?”
倪土瞧着他着急万分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去问问你薛姐,她或许会告诉你的!”
“问薛姐?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虽然嘴上是这般敷衍和心不服口不服,但身体却乖乖地出离了门,去仓库里找那位陶醉在珠光宝气里的薛三娘。
等甄真儿把玩着那些金豆子,将与倪土的对话全部和盘托出后,冷静下来的薛三娘缓缓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薛姐,你怎么走了?你知道土兄到底言语何物啊?”
薛三娘走到仓库门口时,猛地转身,抬眼恋恋不舍地瞧着金山银山,最终还是长喘一口气,依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姐,你还没告诉我,土兄什么意思呢!”
薛三娘的心思变得异常沉重无比,一句话也不想搭理甄真儿。
甄真儿只能尾追出去。
他似乎从薛三娘那激烈变化的态度上瞧出了她已经知晓了答案,只是不想说而已。
甄真儿只能紧跟薛三娘的步伐而去,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薛三娘仍旧一句也跟他不言语,只是一股脑冲到店铺附近的一个大宅院里。
这个大宅院十分地气派。
本来是常家的主宅。
因为许敬宗此次办案的余震,牵出的最大指示者便是这个素来觊觎薛三娘的常老头,因为屡次阴谋诡计没有得逞,心痒难耐的他一看到倪土竟然住在了薛三娘家里,顿时醋坛子发了洪灾,三日三夜不能合眼,便花了重金纠集了大批的人开始整治薛三娘,目标明确指向倪土。
倪土是谁?宝缘斋的大东主,明面上。宝缘斋是谁的?武媚娘娘的。所以,倪土暗地里是武娘娘的家丁啊。
讨好了倪土,不就讨好了武娘娘了吗?
曲线救朝,总比夹着尾巴,虚伪着笑脸去舔娘娘的屁股好。
第0234章 深莫测如这巷
娘娘肯定对这种人见多了,也觉得十分家常便饭,也万分恶心地令人作呕。
既如此,何不设身处地将倪土这个娘娘的大红人照顾好了。
人家都说舞龙队最核心的是龙首处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
而倪土便是武娘娘眼前和心里最重要的大珠子。
倪土这人,别看年纪小,但聪明地过分,鬼灵精怪。没有特意讨好陛下和娘娘,还理直气壮地似乎跟两位圣人对抗。
但他越是这般造作,陛下和武娘娘越是喜欢他。
明面上老是在责怪倪土,但心底里估计都快要乐开了花了。
许敬宗本来就很苦恼长孙家的淫威。
连不倒翁卢国公都据朝堂于百步之外。
号称常青松的李绩大人也是称病辞官不做。
自己这个小虾米怎能在这样的黑云压境之下有一点寸土可立呢?
倪土的出现,以及那些不寻常规的做派,让许敬宗茅塞顿开。
天呢,舔人,原来这样也可以啊。
是啊,他在评书里不是说了吗?
条条大道通天竺,看你会走不会走。傻子只会按住一条道走到黑,聪明人会不断选择道路突进,决定聪明的人在出发前,早已经择了一个最节省时间、最安全、获益最大的一条小道,旖旎前行。
不但目的容易达到,沿途的风景也很美。
这正是那句话,人生如路途,最美的不单单是到达目的地的结果,还有沿途那些美妙的风景和人物。
瞧瞧,小小娃儿口吐芬芳,说出来的话都入木三分,让人敬佩万分。
许敬宗为了向武媚儿更加表一下衷心,便在结下敲诈勒索宝缘斋案的最后一刻钟的功夫,把这个老常的名字圈化了进去。
许敬宗的大笔一挥,常家几十口人全都进了大牢,房产店铺以及乡下的田产全部被充公没收。
接手这桩公差的牙人嗅到了商机,知道目前最富有且最拿钱不当回事儿的人便是薛三娘。牙人第一时间跑到了薛三娘处,一番大力营销之后,果然令薛三娘蠢蠢欲动。
等到薛三娘一问价,牙人便一口气讨要高价。
手握着重金,而偏偏那些重金却又没写着自己名字,在这样特殊的境遇之下,薛三娘稍微一心动,便以一千两的作价买下这座豪宅,划到自己名下。
倪土知晓了,并没有说不可以,也没说可以,只是饶有兴趣地仔细瞻仰了这个豪华大宅院。
就这样,在原主刚刚搬出去没三日,新主薛三娘便购置了大量家具搬了进来。
甄真儿瞧不懂倪土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娇惯薛三娘,难道他们有一腿?
不过,眼下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懂倪土的葫芦里的解药到底是何物。
薛三娘语气冷硬地指示一帮最新招来的伙计们在腾空整个大宅院最大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所处位置是一个小院子。
院子十分雅致。
虽然是冬末,但这里的树木仍旧绿意盎然。
合理地布局在院子各处的那几十株腊梅早已经开放。
黄橙橙的一大片勾画了冬日图卷最美的浓墨一笔,清爽的风儿一吹,满院飘香,沁人心脾。
大房间出了门便是一个大池塘。
池塘里,漂浮在水面的枯黄荷叶和莲蓬,被倒影了下去,就形成了一个上下极为对称的美丽景致,使人想象到,天宫处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一番天地,也有跟自己一样的人物,在纠结,在孤寂,在叹息,在努力挣扎地活着。
物是人非。
倪土在评书中说过,人若想长生不老,那就做石头。
海枯石烂,那得等到数万年之后。
人若是能想活到这个程度,唯有做石头。
但若是人做了石头,活得太久有何意义呢?
蝼蚁又蝼蚁的欢乐,人有人的欢乐,石头呢?
瞧瞧池塘最中间矗立着一座猴石构架的石山,听说早在老常购置这个老宅院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老常经手后,虽然对很多地方做了改造,但那座猴石山仍旧没动。
青山不老,人易老。
不知道这座青山见证了多少人搬进去,又狼狈而颓废地搬离出去。
又静静地望着新的一波人搬进来,再费心捯饬,再悲伤地被驱赶出去。
几代繁华,又有几代沦落,苍天不老,青山白石未动,人已经入蝼蚁一样,换了一波又一波。
甄真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在池塘边就发起了魔怔。
收起了这些胡思乱想,耳畔处络绎不绝的女高音便缓缓恢复了震撼:
“把这些破烂都给我丢出去!”
“东主,这些可都是昨儿个刚买来的啊!”
“去给老娘买最贵的那一批家具!这些破烂统统不要了!”
薛三娘情绪激动。
站在一旁的甄真儿只能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个陡然变了性情的母老虎一口把他给活吞了。
“屏风要苏氏绸缎庄的,桌椅板凳用上等的漆楠红木,茶盏要用景德镇三彩瓷的,茶叶要用长安最好的一叶青,再给老娘花重金买七八个最漂亮的小娘……”
薛三娘所要的什物全都是当下最为昂贵的。
站在一旁的大厨此刻已经摇身一变成为薛三娘的大管事,不认识字,便在纸片上画着要买的东西模样。
要家具,那就画个桌子简图。
简单是简单了点儿,就两笔。
若是旁人,肯定是看不懂。但大厨能看懂了就行。
要漂亮的小娘。
大厨瞥眼,瞧见了晒在太阳下的大瓷缸里漂浮着几只乌龟,便在纸片上画了一个乌龟盖。
如何表达漂亮?她又在乌龟壳四周画了几条线,代表光。意思指的是让人眼前一亮,漂亮地扎眼。
买这买那,买天买地,就差买座皇宫,买下龙椅,买下陛下和娘娘了。
听了半天,甄真儿终于缓过劲儿来:“薛姐这是担心这些钱全都给土兄带走了,能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
甄真儿很是害怕,女人花钱的本性真是强烈到能瞬间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便朝着倪土房间走去。
他想告诉倪土,薛三娘这一下子骚操作,连二三十万两都不够了。
而当他没走出去十步,他突然抬起头来,惊呼道:“啊!我明白过来了!”
第0235章 开脸第一人物
评书现场人头攒动,都在安安静静地听甄真儿讲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
听到孙猴子将玉帝的天宫搅扰地天翻地覆时,所有人都开怀大笑。
当听到孙猴子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被压制在五指山下时,一群和尚盘腿坐下,就地敲起了木鱼,唱诵起了赞歌。
一群生气发怒的孩子捡起石子儿狠狠地砸向了这群做功课的和尚。???.xXbiQuGe.c0m
人怕挑头,猪怕带头。有一人带了头,其他孩子纷纷效仿。
一时间,孩子们发泄点便集中于用石子儿打砸光头的和尚了。
“太可恶了!竟敢欺负齐天大圣!打死他们!”
狼狈不堪的僧人们只能匆忙收拾了木鱼,抱头鼠窜。
打跑了这些讨厌鬼,孩子们才欢呼雀跃起来。
这方无比热闹,在薛三娘新购置的豪宅里同样热闹非凡。
聚集了数十名达官贵人,有的三三两两在庭院内边散步边低低地交谈。但更多的是在池塘边,围绕着穿着鲜艳亮丽的薛三娘,一起给池水内游来游去的大红大黄大白锦鲤投食。
欢声笑语不断,借机推搡揩油也不断。
薛三娘一脱往日沾尽油水的光泽,成为一个活脱脱的大夫人,气质拿捏地妥妥的,这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香气和迷人的魅力。
那些达官贵人何种女人没碰过,对这种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的红透蜜桃,却几次伸手都得不到,心里的痒痒劲儿更是让他们难受地不堪忍受。
除了这些流着哈喇子趁机揩油的老司机们,还有一些年轻的士子们却围绕着大家闺秀们努力地卖弄风雅。
寒冬腊月里,虽然晒着太阳,但也不是很暖和。
但这些士子们为了炫耀自己的金贵身价,已经展开了金丝折扇开始了慢慢摇晃。
那些涂着金粉银粉宝珠粉的折扇,被阳光一照,显得金光灿灿,美轮美奂。
旁侧有不少小娘瞧见了发出了阵阵惊叹,纷纷对长相好的士子评头论足,唧唧喳喳地私语。
那些士子更是来了劲头,晃悠扇子的卖弄更加频繁了。
受不了冷风侵袭的小娘便倒退几步,远远地躲开这些寒颤气息。
被众士子包围的人堆里赫然是太平公主。
一旁想要靠着上位太平公主的豪壮身材,而获得身份高攀的士子们早已经口水横流,巴不得使出全部解数,将这个地位显赫的公主拿下。
而被另一群士子包围的上官婉儿却被考究起了各种诗词歌赋。
“听说婉儿姑娘拜了武娘娘为师父,不知道有什么学问向我等传授一二啊?”
“是啊,婉儿姑娘本来聪明绝顶,再加上武娘娘的智慧,相信这诗词歌赋的水准已经远远高于我等众人了。”
“不如说唱一二?”
上官婉儿被众热情奔放的士子们哄得心里发烫,脸上更是笑意不断。
他们哪是在听自己什么高谈阔论,哪怕自己随便说一句他们也会叫好的。
但自己守在武媚娘那里学到的大都是师父的唠唠叨叨,以及背后的权势斗争,至于诗词歌赋,武媚儿压根不喜欢。
此时有位士子指着香气喷放的腊梅说到:“不如我们几位以梅花为题怎么样?”
众人皆附和称好。
而此时的长孙净却摆了摆手,笑道:“单以梅花多无趣,不如来个应对之法,再择一个意象,两两相对,放显水平啊!”
长孙净在卖弄学问,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一首绝佳的句子。
不过也是在借机羞辱上官婉儿。
因为上官婉儿拜武娘娘为师父,躲过了长孙润对她的婚嫁之事。
这事儿把自家老人气得够呛。
长孙净是谁?有仇不报非君子。
借助这个机会好好羞辱一番上官婉儿,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不过,上官婉儿那天生丽质的美貌的确是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似乎没有抵抗力。
她像一个磁石,任何男人一搭眼,便有种将心掏出来,被吸附过去的魅力。
“好啊,不知道贤弟有何对应之物?”
长孙净瞧着这些对自己十分恭维的士子们微微一笑,说道:“各位都是读书人,何不将梅花与读书相对应,来一个梅花与读书的呼应?”
“好!妙!此对甚妙!书对梅,犹如君子对美丽的小娘,此情此景甚为妥帖。”
众人又是一番恭维。
上官婉儿却犯了愁。
这明显就是长孙净在为难自己。
单说梅倒可以信手拈来,但梅花与书相对应,这可就拉高了难度。
上官婉儿思绪半晌,仍旧大脑空空。
望着娇美小娘子在犯愁,众人都在心中窃喜。
降服一个女人首选要让她认输,眼下,众人都有一种刚刚降服了一匹烈马一样的快感。
上官婉儿看得出来众人的得意,很是咬牙切齿。
不过,眼下的诗句还是要做的。
只怪自己平时读书太少,接触的诗词歌赋也太少了。
不过,倪土最早的租房里那挂满了条幅的墙面上似乎有一首写的就是梅花与书的对应句子。
上官婉儿只能凭借记忆,搜肠刮肚将那些歌赋给吟唱出来了:“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书到用时方恨少,事到经过才知难。少壮不经勤学苦,老来方悔读书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
众人听闻后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上官婉儿到底还是答了出来。
有人在极大地失望,将拿捏死这个丫头片子的计划打翻落空。
有人在质疑上官婉儿怎么能做出诗词来呢?
也有一些人在品读上官婉儿的诗词:“好!好啊!虽然全诗在韵律上失了平衡,但每一句都是名言警句,令人发醒啊。尤其是前两句: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还有最后两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十分地妙!十分地妙!”
当众人开始对上官婉儿进行一番吹捧时,长孙净却心里反感地要命。
要知道他心里的锦囊诗句与上官婉儿随随便便吟诵出来的诗句可谓差得远了。
正在此时,上官婉儿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道:“此诗句并非小娘所作,而是宝缘斋的东主倪土所作。”
她这句话一出,长孙净冷哼一声,说道:“怪不得驴唇不对马嘴!想他也就这水准了!谁不知道他当年之所以能混个探花的功名还不是靠着平安公主的临幸啊!”
后面的话,长孙净将语调和声音提得老高,生怕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不到。
而此时,众人也确实停住了各自的交谈,朝长孙净望过来。
薛三娘那眼里分明是屠夫见了肥猪的状态,满脸的杀气。
太平公主却微微翘起嘴角,对于临幸无数俊美的士子的荣耀,是她最大的炫耀资本。
其他士子和小娘却各怀鬼胎,对倪土进行着各种的嘲弄和腹诽。
“谁在辱骂本君呢?”倪土的声音陡然在门口响起,吓得长孙净浑身一哆嗦。
众人也都心虚一般,朝着门口的倪土惊望而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0236章 打脸的赛诗会
评书现场人头攒动,都在安安静静地听甄真儿讲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
听到孙猴子将玉帝的天宫搅扰地天翻地覆时,所有人都开怀大笑。
当听到孙猴子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被压制在五指山下时,一群和尚盘腿坐下,就地敲起了木鱼,唱诵起了赞歌。
一群生气发怒的孩子捡起石子儿狠狠地砸向了这群做功课的和尚。
人怕挑头,猪怕带头。有一人带了头,其他孩子纷纷效仿。
一时间,孩子们发泄点便集中于用石子儿打砸光头的和尚了。
“太可恶了!竟敢欺负齐天大圣!打死他们!”
狼狈不堪的僧人们只能匆忙收拾了木鱼,抱头鼠窜。
打跑了这些讨厌鬼,孩子们才欢呼雀跃起来。
这方无比热闹,在薛三娘新购置的豪宅里同样热闹非凡。
聚集了数十名达官贵人,有的三三两两在庭院内边散步边低低地交谈。但更多的是在池塘边,围绕着穿着鲜艳亮丽的薛三娘,一起给池水内游来游去的大红大黄大白锦鲤投食。
欢声笑语不断,借机推搡揩油也不断。
薛三娘一脱往日沾尽油水的光泽,成为一个活脱脱的大夫人,气质拿捏地妥妥的,这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香气和迷人的魅力。
那些达官贵人何种女人没碰过,对这种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的红透蜜桃,却几次伸手都得不到,心里的痒痒劲儿更是让他们难受地不堪忍受。
除了这些流着哈喇子趁机揩油的老司机们,还有一些年轻的士子们却围绕着大家闺秀们努力地卖弄风雅。
寒冬腊月里,虽然晒着太阳,但也不是很暖和。
但这些士子们为了炫耀自己的金贵身价,已经展开了金丝折扇开始了慢慢摇晃。
那些涂着金粉银粉宝珠粉的折扇,被阳光一照,显得金光灿灿,美轮美奂。
西红柿小说
旁侧有不少小娘瞧见了发出了阵阵惊叹,纷纷对长相好的士子评头论足,唧唧喳喳地私语。
那些士子更是来了劲头,晃悠扇子的卖弄更加频繁了。
受不了冷风侵袭的小娘便倒退几步,远远地躲开这些寒颤气息。
被众士子包围的人堆里赫然是太平公主。
一旁想要靠着上位太平公主的豪壮身材,而获得身份高攀的士子们早已经口水横流,巴不得使出全部解数,将这个地位显赫的公主拿下。
而被另一群士子包围的上官婉儿却被考究起了各种诗词歌赋。
“听说婉儿姑娘拜了武娘娘为师父,不知道有什么学问向我等传授一二啊?”
“是啊,婉儿姑娘本来聪明绝顶,再加上武娘娘的智慧,相信这诗词歌赋的水准已经远远高于我等众人了。”
“不如说唱一二?”
上官婉儿被众热情奔放的士子们哄得心里发烫,脸上更是笑意不断。
他们哪是在听自己什么高谈阔论,哪怕自己随便说一句他们也会叫好的。
但自己守在武媚娘那里学到的大都是师父的唠唠叨叨,以及背后的权势斗争,至于诗词歌赋,武媚儿压根不喜欢。
此时有位士子指着香气喷放的腊梅说到:“不如我们几位以梅花为题怎么样?”
众人皆附和称好。
而此时的长孙净却摆了摆手,笑道:“单以梅花多无趣,不如来个应对之法,再择一个意象,两两相对,放显水平啊!”
长孙净在卖弄学问,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一首绝佳的句子。
不过也是在借机羞辱上官婉儿。
因为上官婉儿拜武娘娘为师父,躲过了长孙润对她的婚嫁之事。
这事儿把自家老人气得够呛。
长孙净是谁?有仇不报非君子。
借助这个机会好好羞辱一番上官婉儿,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不过,上官婉儿那天生丽质的美貌的确是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似乎没有抵抗力。
她像一个磁石,任何男人一搭眼,便有种将心掏出来,被吸附过去的魅力。
“好啊,不知道贤弟有何对应之物?”
长孙净瞧着这些对自己十分恭维的士子们微微一笑,说道:“各位都是读书人,何不将梅花与读书相对应,来一个梅花与读书的呼应?”
“好!妙!此对甚妙!书对梅,犹如君子对美丽的小娘,此情此景甚为妥帖。”
众人又是一番恭维。
上官婉儿却犯了愁。
这明显就是长孙净在为难自己。
单说梅倒可以信手拈来,但梅花与书相对应,这可就拉高了难度。
上官婉儿思绪半晌,仍旧大脑空空。
望着娇美小娘子在犯愁,众人都在心中窃喜。
降服一个女人首选要让她认输,眼下,众人都有一种刚刚降服了一匹烈马一样的快感。
上官婉儿看得出来众人的得意,很是咬牙切齿。
不过,眼下的诗句还是要做的。
只怪自己平时读书太少,接触的诗词歌赋也太少了。
不过,倪土最早的租房里那挂满了条幅的墙面上似乎有一首写的就是梅花与书的对应句子。
上官婉儿只能凭借记忆,搜肠刮肚将那些歌赋给吟唱出来了:“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书到用时方恨少,事到经过才知难。少壮不经勤学苦,老来方悔读书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
众人听闻后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上官婉儿到底还是答了出来。
有人在极大地失望,将拿捏死这个丫头片子的计划打翻落空。
有人在质疑上官婉儿怎么能做出诗词来呢?
也有一些人在品读上官婉儿的诗词:“好!好啊!虽然全诗在韵律上失了平衡,但每一句都是名言警句,令人发醒啊。尤其是前两句: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还有最后两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十分地妙!十分地妙!”
当众人开始对上官婉儿进行一番吹捧时,长孙净却心里反感地要命。
要知道他心里的锦囊诗句与上官婉儿随随便便吟诵出来的诗句可谓差得远了。
正在此时,上官婉儿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道:“此诗句并非小娘所作,而是宝缘斋的东主倪土所作。”
她这句话一出,长孙净冷哼一声,说道:“怪不得驴唇不对马嘴!想他也就这水准了!谁不知道他当年之所以能混个探花的功名还不是靠着平安公主的临幸啊!”
后面的话,长孙净将语调和声音提得老高,生怕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不到。
而此时,众人也确实停住了各自的交谈,朝长孙净望过来。
薛三娘那眼里分明是屠夫见了肥猪的状态,满脸的杀气。
太平公主却微微翘起嘴角,对于临幸无数俊美的士子的荣耀,是她最大的炫耀资本。
其他士子和小娘却各怀鬼胎,对倪土进行着各种的嘲弄和腹诽。
“谁在辱骂本君呢?”倪土的声音陡然在门口响起,吓得长孙净浑身一哆嗦。
众人也都心虚一般,朝着门口的倪土惊望而去。
第0237章 争风吃醋大会
薛三娘以她的名义发出了请帖。
对这些达官贵人,自然不能说是吃吃喝喝这等庸俗低贱的借口,当然是以乔迁新居,恰逢冬梅黄腊怒放,芬芳无比,传闻这些腊梅具有百余年历史,往年多半没有吐露香气,绽放英姿,而今年却迎来怒放,实为诸位的伟大光泽,带来的福泽,小女不敢独享,便盛情邀请诸位大驾光临,助小女子之蓬荜生辉。
诸位自然愿意来给这陋室和破家生一下辉。
在物资丰盈又多半闲来无事的大唐,有钱人多半显得蛋疼和腰疼。
虽然隔着一个隋朝,但两晋那奢靡的遗风遗俗还是穿越了时空,很好地被这些权贵们继承了下来。
人一旦聚会,一旦超过男女双性,一旦超过三个人,聚会就会自然而然变成了赛诗会。
薛三娘的这次邀请,长安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竟然全部出席。
倒不是薛三娘这个从商界底层爬起来的人物到底有多大魅力,而是倪土这次的出游对他们而言有巨大的收益。哪怕倪土打了水漂,对他们而言都是利润丰厚的。
人最怕欠人情,尤其难得的是欠自己人情的竟然是娘娘。
娘娘欠下了那就是陛下的。
说的不好听一点儿,哪怕将来有了过错,他们看在今日之投资的份上也一定会网开一面。
因此,也有一些不入流的权贵接着大权贵的裙带关系,不请自来的。
这些人除了金钱比不了大商贾大权贵,便借着酸乳文章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赛诗会现场,人头攒动。
尤其是那些处于芳龄的郎君和小娘,更是齐聚满堂。大家借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下异性,看看是否有能对得上眼缘的。
郎君满园,大家闺秀们也会簇拥在一起,或赏着芳香四溢的腊梅花,或品茶赏聊天,或鉴赏诗歌,鉴赏谁家的郎君哥俊朗又有才气,谁家的小娘身姿妙曼,面如桃花。
而更多的小娘们聚到一起,则在玩味宝缘斋新上市的杆状口红。有一人托着两样东西出来,便引来不少小娘们如蜜蜂和蝴蝶一般蜂拥前来,抢着要试妆一番。
郎君们面对这些团花紧簇的小娘们,自然更是卖力地创作诗歌。
荷尔蒙发挥到了极点,诗歌也就一篇又一篇地被人创作出来。许家新刷的白粉墙面似乎已经不够他们用了。
薛家新园内喜乐融融。
倪土自打讲演完一段《大话法显西游佛国记》,便到店铺后院,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喝茶看书去了。
直到老夫子再一次上场,快要结束时,才溜溜达达,来到薛三娘新购置的新宅。
倪土刚到门口,就引起了不少进进出出院门的男男女女的注意。
有不认识倪土的,乍一看到这般英俊脱俗的少郎,小娘们便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搂紧了好生端详一番。
有认识的倪土的,但这么近距离观赏,不管男女,仍旧难以抑制仰慕之情去多看几眼。
此时的深宅内,众人嘻嘻哈哈。听声音似乎是长孙净那个狗贼在故意为难谁。
女子的声音一起来,倪土便能分辨出,果然是上官婉儿。
倪土不再走动,而是立在门口,听上官婉儿如何对答。
听着上官婉儿吟诵着自己写在墙面上的诗词歌赋,倪土很是欣慰。
虽然那些诗句都是旁人写的,但在此刻,那些分明就是自己写的。
因为那些作者在此刻还没降生呢。
听到上官婉儿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却又听到了长孙净竟然这般戏谑自己,倪土耐不住这火气,便径直走进庭院,同时高声质问道:“谁在辱骂本君呢?”
长孙净投来怒视的目光。
上官婉儿、薛三娘投来异样崇拜的目光。
太平公主瞧着这个可人的少郎透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另外一些俊男靓女无不为这年轻俊朗的倪土行注目礼。
“看!就是他!我说吧,帅不帅?俊不俊?”
一位小娘在姑娘堆里这般说着,忽然看了看周围的姐妹们,没人搭理她。全都痴呆地瞧着倪土从身旁走过。
“这个……谁家的郎君?是否有婚配呢?”
其中有一人这般问到。
“是啊,是啊,若无婚配,我等全都去说媒,全都嫁给他!”
“既然是好姐妹,有福共享,有夫同……”
“哈哈,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这些姐妹们叽叽喳喳嬉闹起来。
而在郎君堆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真是叹为观止!我等跟他一比,简直自惭形秽了。”
“这郎君我也喜欢。”此时,一位长得柔柔弱弱的士子翘着兰花指,害羞地说到:“不知他是否已婚配?”
周围的郎君们都瞪大了眼睛,拉长了嘴巴开始朝后弯腰躲开他。
倪土走近了上官婉儿,眼神怒视长孙净,继续质问道:“书与梅,在下信手拈来。你听好了!”
“一树寒梅白玉条,回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凤城南陌他年忆,香杳难随驿使来。花间小坐夕阳迟,香卷千篇与万字。此为早梅篇。”
“山边幽谷水边村,曾被疏花断客魂。犹恨东风无意思,更吹烟雨暗黄昏。画师不作粉脂面,却恐傍人嫌我直。相逢莫道不相识,淡雅香风怪书人。此为墨梅篇。”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不若立桥头,观赏大小娘。此为红梅篇。”
……
倪土不知道梅花与诗篇相联系的到底是哪一篇,只能这般生搬硬套了。
众人听到那一句又一句的经典美妙诗句,顿时跟看呆子一样看着倪土。
这……这水准……还是人做的吗?
长孙净却依旧摆着不服输的神色,冷哼一声说道:“一派胡言,韵律皆无,杂乱无章,废篇!”
众人这才品味出这些诗句的硬伤。虽然句子很是经典,但通篇却有些杂乱无章了。
倪土嘿嘿一笑,追问道:“那么,请这位兄台赐教啊!”
长孙净一下子给问蒙了,刚才这一争斗,把他早先背诵下来的诗篇忘得一干二净了。
若是想要记忆起来,只能从袖口里掏出丝绢来重新复习一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一动作,又因为此题目为自己所开启,这样以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就是有备而来吗?
如此尴尬场景下,长孙净憋红了脸,爆口道:“此等题目连小顽童都会,若是比试,咱们就来一番难度大一点的。”
“什么题目,请讲!”
第0238章 震惊了我的哥
众人都在等着长孙净出题目。
此时,太平公主竟然从长发上摘下一枚金钗,捏在手里,笑着说道:“倪土少君,不如以金钗为题目吧,瞧瞧我这金钗掉地上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太平公主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枚金光灿灿的金钗丢在了地上。
此时,在场的年轻士子们恨不得抢先过去,捡起这枚象征定情之物的金钗,温文尔雅地抬手插在太平公主的头发上。
要知道女子的贴肤之物,尤其是头饰金钗更是被小娘们当做良媒信物,投递给心意的郎君。
这样以来,就等同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这定情之物,俨然成就了这桩婚事。
众人蠢蠢欲动,难得的好时机啊。
可是,太平公主俨然在呼唤倪土。
若是谁人上前抢先一步,捡起了这金钗,奈何肚子里没有关于金钗的诗句啊。
金钗金钗,哎呀,平日里读书太少了。
真是刚才上官婉儿所言语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倪土却笑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金钗。
所有的士子都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为错失良机,而被这个无名小子抢跑而愤怒。
薛三娘愤恨这个擅施淫威的公主,又十分愤怒倪土怎么这么没骨气,而且,酸意十足。
酸意十足的还有上官婉儿。
在她心目中,倪土不会真的如传言所说的,当年倪土投名状给了太平公主,他俩果真那样了吧?
上官婉儿顿时觉得异样地恶心。
这恶心从胃里开始泛起,径直冲向心脏,又冲向肝部,最后直接侵入口腔,一股酸臭苦水就要吐出来了。
就在此时,倪土且捏着这枚金钗猛然转身,随后背着手朝着那个刚刚粉刷好的诗歌墙面走去。
自信又决绝的动作,无不透露着一股成熟气。
这股成熟气便是——骨气!
薛三娘眉开眼笑了。
上官婉儿为自己刚才龌龊的思想一阵自责、懊悔。
其实,外表强大,内力酥焦的倪土心中暗忖:
“写什么?总不能掉架子啊!”
“言语不多,也要把自己决绝她的心思说明白。”
“难道写‘你是好人,你我不合适’‘你这么好,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不知道这一世里的人用不用白话文写作。”
“写什么?要切题还要借物言情?”
“金钗?钗……”
倪土走近诗词白粉墙面,抓起毛笔饱蘸墨水,随后握着毛笔思索一番。
站在他旁边的长孙净见他半晌没有动笔,嘴角不觉间洋溢起了嘲笑的神色来。
而此时,倪土恰好在白墙上快速地落下几笔: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长孙净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脸色也由不屑之色变为了震惊。
太平公主的嘴角也扬起了十足的得意:瞧瞧,这郎君还是记得当年我对他的好。
这些人唰一下子聚拢上来,瞧着倪土写什么。
倪土再次饱蘸浓墨,继续写到:
“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什么!这分明是决绝诗歌吗!
缓过神儿的太平公主气得一跺脚,就要开骂,但守着这么多人,她不能任意发飙,便一步窜到倪土跟前,一把夺过金钗,握在手里,就要去扎倪土。
瞧着满脸愤恨的太平公主,倪土唯有一脸的淡然。
上官婉儿见势不妙,直接窜到太平公主和倪土跟前,伸手护住了倪土。
这番操作,让那些士子和小娘们酸意十足,惊呼起来。
薛三娘本来在担心倪土,但看到上官婉儿这番操作,醋意大增,抢步过去,抓住倪土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三个大美女抢夺倪土,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在场的所有男动物。
纷纷怒目瞧向倪土。
太平公主也不缺少帮手。那些眼睁睁看着机遇将要流逝的士子们陡然醒悟,机会又来了,便站在太平公主一方力挺她。
长孙净哈哈一笑,说道:“对付这样的竖子,就要抓住他的软肋羞辱他!我的题目还没出呢!公主莫要生气,看我怎么戏耍于他!”
长孙净冷笑着,在庭院内踱着步子,忽然转身站定,说出了题目:“要写一首诗,每一句必须要有正有反,不可生造硬套,而且要蕴含人生哲理。”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交头接耳,纷纷揣摩其难度,都摇着头面露难色。
甚至连那些所谓的权贵大儒们都为此题难住了,捋着胡须,皱着眉沉思起来。
而唯独长孙净一脸的自信,甚至难掩坏笑。因为他的袖口里正藏着一首早已写好的这类诗歌。
倪土虽然乍听到这样的问题觉得难度挺大,不过,一想到郭德纲老师的海量定场诗,立马信心百倍。
长孙净先是为倪土的淡定而惊讶,不过随后想起,别人说这人是个傻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正待要看他如何出糗。
此时,有多事之人已经将这题目抄送给正在院子他处游玩,又不便露面的尊贵女眷,还有客厅里喝茶聊天的朝廷命官们手里。
他们都是奔着娘娘的脸面来的,若不来,生怕武家兄弟会给他们的产业下手。
如今,武家兄弟可谓无法无天了,连陛下听闻那桩桩敲诈勒索事,本来十分震怒,但看到长孙无忌奋力在借此弹劾武娘娘,陛下一改怒颜,开始漠不关心此事了。
甚至有时看到这一类的奏折,就开怀大笑。
谁都不是傻子。
所以,倪土这次出行融资,他们必然要来。不来也要派女眷过来。免得武娘娘那里的小账本给自个儿挂着账。
“呀!长孙净出的这道题貌似不易作啊!”有人念出此题后,思索半天,皱着眉,说出了目前的窘境。
在场的人也都皱起了眉头,一番苦苦思考。
就算一位被称为长安大文豪的白发宾客也苦着脸,无法抒怀。
“没想到上官少郎还真是才智绝人呢!”有人十分淡定地舔脸赞叹到。
他们都知道,今日对长孙净这般吹捧,一定会传到长孙无忌的耳朵里的。
长廊处,大家本以为这个俊俏的小生会麻利地说声“在下无能,无法作答”后,灰溜溜地走掉,没想到倪土竟然再次径直来到刚刚粉刷好的墙壁前,蘸饱墨汁,开始在墙面上刷刷点点。
众人以为小孩子逞能就逞能吧,喜欢涂鸦就涂鸦,大不了浪费一些白灰粉。
但当倪土的头两句写下后,引来无比震惊的寂静,随着这寂静蔓延开来的是众人朝粉白墙面聚集过来。
只见那头两句写的是:“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有曲有直,有狼有犬,而且每句都含着正反对比,深刻的人生道理自然暗含其中。
一阵发自内心的赞叹声都来不及诉说。
这头两句被人抄录至内厅后,里面的人再也等不到后面的几句。
大厅里,有几个原本看不起倪土的老头儿本来就是急性子,等不到后面的诗句,也就着急地起身离座,到长亭中一探究竟。
当他们挤进人群,看到那后几句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第0239章 解开国学谜底
只见墙面上赫然写着潇洒俊逸的诗篇: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蜜浸黄莲终必苦,强摘花果不能甜。”
“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众人听闻此诗句暗自惊诧,瞧着面前这个倪土,简直如看待大神一般。
但守着长孙净,以及仍在气得波涛汹涌的太平公主,众人哪敢做声应和。
这样的情愫最难处理。
有悲伤不能发泄,有欢乐却不能酣畅淋漓,众人都觉得异常憋屈。
正在此时,门口处有人哈哈一笑,大叫道:
“妙啊!妙啊!所写事物全都是平常所见的,但都是一正一反,拼凑起来讲的道理也太深刻了!”
“所写虽然皆是平常事物,但对人性之恶不可不谓一针见血啊!”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那台上讲演的夫子。
原本待在内院内室的众权贵们听闻后,急忙奔跑出来,还距离着数十米呢,他们皆纷纷拱手笑迎道:“元朗兄,别来无恙啊!”
“德明老匹夫,你还活着啊!”
“老陆,这些年你死哪儿去了!”
一帮花白胡子的老者们一见到老夫子便上前热情地拥抱寒暄。
望着这些权贵们对这个身材干瘦、衣着简陋的老头,大家瞬间对其刮目相看了。
倪土登时才缓醒过来:“元朗,德明,老陆?陆德明!”
陆德明,苏州吴人也。初受学于周弘正,善言玄理。
陈大建中,太子征四方名儒,讲于承先殿。德明年始弱冠,往参焉。
国子祭酒徐克开讲,恃贵纵辨,众莫敢当;德明独与抗对,合朝赏叹。解褐始兴王国左常侍,迁国子助教。
陈亡,归乡里。
隋炀帝嗣位,以为秘书学士。
大业中,广召经明之士,四方至者甚众。
遣德明与鲁达、孔褒俱会门下省,共相交难,无出其右者。授国子助教。王世充僣号,封其子为汉王,署德明为师,就其家,将行束脩之礼。德明耻之,因服巴豆散,卧东壁下。王世充子入,跪床前,对之遗痢,竟不与语。遂移病于成皋,杜绝人事。
王世充平,太宗征为秦府文学馆学士,命中山王李承乾从其受业。
寻补太学博士。
后高祖亲临释奠,时徐文远讲《孝经》,沙门惠乘讲《波若经》,道士刘进喜讲《老子》,德明难此三人,各因宗指,随端立义,众皆为之屈。高祖善之,赐帛五十匹。
贞观初,拜国子博士,封吴(兴)县男。寻卒。撰《经典释文》三十卷、《老子疏》十五卷、《易疏》二十卷,并行于世。太宗后尝阅德明《经典释文》,甚嘉之,赐其家束帛二百段。
史书记载的这话,翻译过来便是陆德明,名元朗,字德明,苏州吴县人。大儒、经学家、训诂学家,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勤奋好学,受业于周弘正,善言玄理。南陈时期,教导太子陈叔宝。起官始兴王国左常侍,迁国子助教。陈朝灭亡后,归于故里。
隋炀帝嗣位,授秘书学士、国子助教。大唐建立后,成为秦王文学馆学士、太子中允,教授中山王李承乾,候补太常博士。
贞观初年,迁国子博士,受封吴县男。
不过,根据史书,贞观四年,陆德明便去世了,获赠齐州刺史。
历史总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有了些许变化。
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倪土敢断定,他一定在前不久经历了大病患,否则,自己见到他时,总是一副面黄肌瘦,如灾民一般的模样。
看来,他是挺过来了。
在被众人围拢之后,陆德明翩然挤出人群,来到白墙面前,捋着胡须念诵一遍倪土刚刚写下的诗句,摇头晃脑,趁机解说起来:“白色鸬鹚用墨染了也不会黑太久,黑色乌鸦刷上白粉也白得不牢。蜜浸泡过的黄莲,吃起来内核还是苦的。瓜果讲究的是瓜熟蒂落,真正熟了的瓜果是很容易摘下来的。那些需要使劲扭才能摘下的,一定是还没熟透的。”
“好事总是善人做的,这是王道,反过来也一样,常做善事的人才称得上好人。凡人多少是有些恶劣人性的,做不得神仙。”
“好!好啊!事物与道理皆相通,不可谓不妙啊!”
那些老者们怎会将太平公主和长孙净这俩小屁孩放在眼里,自然就发自肺腑地对倪土所作诗篇一番好评。
陆德明与众老者捋着胡须一番评述,自然是赞许倪土的文采水准了。
此时,倪土才上前正襟抱拳行了一个一躬到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拜见陆老先生!”
陆德明高兴地哈哈一笑,颇为得意。
几位老者自是对倪土一番奚落,说他怎能守着陆老这位万人皆知的大儒不认识呢。
自然是恭维之话,要不然连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等人都不认识这位老者呢。
比较起长孙净来,众人虽然对倪土几乎视若罔闻,但看在陆老的面子上多少还是要倾向于倪土这边。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众人对倪土文采的一顿猛舔,虽然让倪土有些作呕,但倪土却并不当真。
逢场作戏这般,自己也没少干过。
真实的他们,真实地对待自己的态度,等到改日,自己一个人再次碰到他们时,便真了真章。
倪土视这些虚妄为粪土,唯一表达崇敬之情的便是对面前这位大儒。
想想前生世界对儒学的彷徨、迷惑以及排斥,倪土很想了解当下人对儒学的真实态度,以及儒学的真正内核在那儿。
一件文化瑰宝之所以历经数千年屹立不倒,肯定有其让人为之着迷的地方。
倪土想要探求这样的文化瑰宝,解疑答惑,解释内核,形成专著,流传于后世,给人拨开云雾见真章。
这样一个宏大的梦想,需要的便是聚拢这样的大儒。
注释,引申,讲解故事,总结出内核,整理成体系,要将儒学解释透彻,还能做到学者易学易掌握,就需要陆老这样德高名望的大儒作为基本班底。
团伙作案,分工明确,才能铸就一部经典。
倪土貌似是被大儒之名而震撼地谦卑无比,实际上,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年纪的人身材里住着一个老奸巨猾成熟无比的大叔灵魂。
倪土敬重的并非单单陆德明的威名,更是为了他未来的一个宏大的计划。
此刻,倪土已经将陆德明之所用处安排地妥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