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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孝孝公子     大唐男保姆txt下载     大唐男保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40章 打破众人的脸

    “既然是擂台赛,谁人堪以此题继续作答啊?”陆德明的师尊气质不怒自威。

    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神朝众人扫射一遍,周围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最后这目光落在长孙净身上时,只见长孙净浑身一哆嗦,红着脸低下头去。

    半晌无人作答,那些老家伙儿们却微微一笑,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元朗兄,咱们入席吧?”

    陆德明听闻点了点头,便说道:“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轮擂台赛,倪土获胜,他便是我等一日之师。君子之礼,与美同在。既如此当如此,大家向胜者致以鞠躬礼。”

    “是!”

    众人齐齐地整理衣着,按照陆德明的口令向倪土行礼。

    拱手高举,处上而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鞠躬。

    倪土也适时地行一长揖,还礼。

    身体肃立,双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内,俯身推手时,双手缓缓高举齐额,略高过眉心,俯身约六十度,起身时,恢复立容。

    文人的长揖,不同于重武时期的抱拳礼。

    抱拳礼有文武之分,吉凶之分。

    一个是右掌左拳,一个是左掌右拳。道德经有言: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吉庆的事情以左边为上,凶丧的事情以右方为上。因此右掌左拳的话含有决生死之意,但是左掌右拳只是切磋而已。

    行礼方法则为并步站立,左手四指并拢伸直成掌,拇指屈拢。

    右手成拳,左掌心掩贴右拳面,左指尖与下颏平齐。

    右拳眼斜对胸窝,置于胸前屈臂成圆,肘尖略下垂,拳掌与胸相距二三十公分。

    头正,身直,目视受礼者,面容举止自然大方。

    倪土考究过,此时的传统礼仪离不开三本书:《周礼》《仪礼》和《礼记》。

    人们相见,无论是拱手礼还是抱拳礼,又或者是交手礼、叉手礼等,这些根据双手姿势变化形成的动作,都是从春秋之前相见礼的揖礼演化而来。

    但再怎么演化,阴阳太极来自于道教手礼。拱手、作揖、抱拳的内核含义还是那么地稳定不变。

    比如注意事项。

    拱手的时候两手稍弯,相叠于胸前或偏上,形成一个拱形,也可一手虚握,用另一只手抱住。拱手礼作为传统仪礼演礼的一种,也存在男女之别,男子行礼的时候右手成拳,左手包住,表示压住了具有攻击性的右手来表达友善的意思。

    抱拳礼,其实就是从古代军礼演化而来。

    抱拳的标准姿势是:左脚上前一步,右脚跟上。

    并步的同时,两手环抱胸前,右手握拳,拳面外向左手,拳顶对着左掌中指下端。

    左手四指伸直,或左手四指并拢自然覆裹右拳上,左手拇指扣右手虎囗,拇指弯曲,两手手心朝胸,向外前平推出。

    单就这礼仪,现如今都能成一门成体系的课程。

    而且,教授礼仪的教师往往一聘就是终生制的。

    权贵家族都会花重金聘请一位专业礼仪夫子教授整个家族的童子童女。

    就算是孩子长到弱冠成人,哪怕小登科后成家立业,接替族长之位,也离不开宗族之礼。

    若是拜为官府之人,朝堂之上的礼仪又是一个独立的体系。

    拜谒祖先圣灵,又是一个盛大而繁琐的体系。

    礼仪之邦,单就礼字,就是一个庞大而文化底蕴深厚的学问,可惜到了后世,人们为了追逐利益,放纵私欲,将这中华瑰宝给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互相拜过之后,陆德明又对这些男男女女训诫一番,等到众人都表现除了虔诚之色,他才作罢。

    陆德明拉着倪土的手,一起朝着贵宾房间走去。

    其余人便被薛三娘分男女在不同房间落座。

    能够旋转的圆桌中间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铜锅,不只为涮肉,还利用起热蒸汽给房间供暖。

    饭还没少,圆桌贸易就谈成了数十笔。

    甄真儿登记了这些新客人的名字,便出去催菜。

    美酒佳肴陆陆续续上桌,气氛才逐渐热络起来。

    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德明放下了筷子,跟大伙儿说道:“老夫一介儒生本不该提一些铜臭之物,但人非圣贤,草木皆生尚需朝阳露水。今次倪土要去往天竺国,听闻那里遍地是黄金。老夫并不多很大的贪心,只求能够在闭眼之前,给子孙们供养下所需钱财,老夫死也算瞑目了。”

    说到这里,陆德明的眼里滚了泪花。

    一旁的老者抬手拍了拍陆德明的肩膀,表示了共情。

    陆德明收敛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道:“老夫也没有多少钱资供这次贸易做本钱的,老夫就寒酸一点,拿一千两纹银吧。诸位老兄贤弟,若是想跟着我一起发财的,也可以一道而行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心情大悦。

    本来这就是好事情,谁不想发财啊。

    陆德明这么一说,反而成了看在他的老脸上,帮帮倪土。

    这种既赚了大钱又能让旁人欠下大人情的好事,谁不愿意做呢。

    “我也出一千两!”

    “我也是!”

    “还有我!”

    ……

    众人纷纷表了态进行支持。

    陆德明无比地感动,举杯表示感谢。

    众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宴席一直持续到天色黑下来。

    送走了众人,倪土将热炕柴炉里又添加了一些木柴,摸了摸炕头的温度,又给昏睡的陆德明掖了掖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出了门,又将门关好。

    坐在中堂方桌一旁的薛梅儿借着酒劲儿正在傻笑。

    刚迈步进屋的倪土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了?酒喝多了?来,把我给你调制的醒酒汤药喝下去。”

    薛三娘听闻倪土的声音,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瞧着倪土,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

    倪土赶紧放下了药碗,帮忙捋着她的后背。

    “喝酒喝多了吧?是不是很难受了?我给你捋捋后背,一会儿喝下这汤药,睡会儿就没事儿了。”

    “不!你抱抱我!”薛梅儿一下子扑向倪土……

第0241章 你爱吃罚酒么

    王玄策一行两千人终于要出发了。

    没有正式的送行仪式。

    本来王玄策就背着毒害先皇的罪名,谁又愿意沾这个浑水呢。

    好歹因为有程政,卢国公送行的派头是十足。

    全家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出来了。

    程处亮从远地奔来,还没跟儿子热乎够,就要哭着送行了。

    望着眼圈泛红的阿耶,程政身子一颤,说道:“阿耶,俺会记得阿耶的好的,这份思念就像你揍得俺身上的淤青,什么时候好了,这思念什么时候才变得淡一些。”

    程处亮本来很是激动于儿子长大了,知道做父母的牵挂孩子,没想到这孩子话里话外嫌弃自己这几日对他的调教。

    “兔崽子,阿耶这几日的辛苦不就是担心你在战场上送了性命吗?你小子缺实战经验,不多教你几招,怎能险中脱口!你小子枉费阿耶一番苦心啊!气死俺了!”

    程处亮边骂边挥舞巴掌要削程政。

    程政仰着头亮出腮帮子等着。

    他这模样更让程处亮气愤。

    不过还没等到他发飙,便听到了程咬金的呵斥声:“处亮,成何体统!”

    程处亮嘚瑟无比地撇嘴憨笑,差点儿把程处亮气吐血。

    程咬金来到程政跟前,给他整理铠甲,又勒了勒束腰带,随后拿大巴掌拍了拍程政的肩膀,听到夹叶子憨憨作响,程咬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看着看着,程咬金的眼里泛了红。

    “咱老程家的人取功名就是在马背上,轮到了政儿你这一辈子,也要是这般,将来,或许还要这样传递下去。虽然不能毕其功于一役,但老夫多希望大唐江山永固,兵藏武库,马放南山。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咱老程家的男儿是否还有汉子气!不过,你这一辈儿算是享福了的,想当年,阿翁跟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在军伍里泡了七八年了!”

    程政的眼里也涌动了泪花儿,他马上屈膝就要行跪礼,却被程咬金双手托举住了。

    “政儿啊,记住,你穿上铠甲,就是大唐的将士,身负的皇命,而不是俺老程家的人了。你我现在也只大将军与小将军的差别。为我大唐将士,便要记住一个军伍之魂魄:宁死不降不跪不屈不挠!再说了,你一身戎装,又怎能屈膝下跪呢?”

    程政听闻知道程咬金在责怪自己,忙抱拳回道:“属下知错了!请卢国公责罚!”

    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十分爱怜地拍了拍程政的肩膀,说道:“好,听本将的责罚,你要给本将好好地活着回来,到时候,本将要责罚你二十军棍!”

    “喏!”

    程政抱拳行了军礼。

    等到程咬金去看望旁侧的倪土,程家的女眷一哄而上,拉着程政流着泪叮嘱起来。

    程咬金刚到倪土跟前站定。

    穿着一身软丝轻质铠甲的倪土行了一个军礼。

    程咬金瞧着一脸肃穆的倪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子,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吧?虽然说是使团,这兵荒马乱的,出门即为行军打仗,你小子虽然聪明绝顶,但打仗你不行,所以,遇到危险了,一定要躲在政儿身后。”

    “遵命!”倪土一本正经地回答到。

    程咬金突然将胳膊拉住倪土的肩膀,将嘴靠近倪土的耳朵说到:“政儿那个混小子,犯傻起来真不要命。俺老夫不想让他的性命丢在异国他乡。你可要替老夫看好了他。遇到了危险,老夫教你一个诀窍——跑!活命才是最主要的,什么功名富贵,那些都是扯淡!记住了吗?”

    “记住了!”倪土陡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瞬间沉重了起来。

    同时,倪土对程咬金以往被人吹嘘的英明神武,恐怕只是传说而已吧。

    倪土甚至能想象到残酷的战场上,丢盔卸甲的程咬金偷偷躲在荒草坑里,躲过了一次次扫荡和血腥屠杀。

    程咬金又抬手拍了拍倪土,很是爱怜地提醒道:“你小子回来后就跟花花的亲事儿给办了!”

    程花花?

    倪土瞥眼朝着那一众排程家女眷望去。

    除了几位年长的夫人捏着丝绢哭着鼻子跟程政絮絮叨叨外,其余的小娘们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众美丽动人的小娘中,唯一一位,倪土敢断定,这位就是程花花。

    因为她长得健硕无比,脸大得跟程咬金有一拼。

    多好的基因。

    一旦跟这个程花花结了婚,生了娃也是这个模样。

    倪土想想,后辈子孙皆是程家的整个标志脸盘,欲哭无泪。

    但正主儿程咬金正站在眼前催婚,若说不可以,不答应,恐怕程咬金的陌刀队先拿自己开瓢。

    “嗯!”倪土只是这般回答着。

    不情不愿,满心的怨怒,但又不敢发泄。

    倪土想着回来后要不要自废武功?

    转眼一想,那样的话活着还有啥意义啊。

    程咬金瞧着满脸沉静的倪土,还以为他为即将开拔的遥远路途犯愁,抬起大巴掌又狠狠地拍了拍倪土。

    拍得倪土眼花缭乱。

    程咬金朝着王玄策那边走去。

    都是老伙计了,自然是一番刺挠话互相迸溅一番。

    最后,双方会心一乐,彼此心中的牵绊和思念不必多言,便都知晓了。

    “来!敬酒扫尘,希望我大唐的男儿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任务完成后,顺利凯旋。”

    有貌美的女子给程政端着酒过去了。

    倪土瞥眼瞧见了那貌美的女子一脸的菜色,程政的双眼也已经黑沉沉塌陷下去了。

    看来这几日程政在夜间加紧锻炼身体。

    连累了陪练的小丫鬟了。

    倪土正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那个大圆盘脸蛋的女子端着酒杯恍惚一下子便站在自己面前。

    那张别致的脸蛋上丝毫微笑和表情都没有,活像一个大圆盘。

    倪土皱着眉头想着:这个,若是以后咱俩成亲的话,谁能不出轨谁不是男人。

    倪土抱憾命运对自己不公的时候,伸手就要去捏托盘里的一盏酒杯。

    “啪!”

    一双葱白玉手径直打在了倪土的手背上。

    啊,大脸盘的女子,手儿倒是美得别致。

    倪土顺着手抬眼却看到一位俊美的小娘出现在大圆盘女子跟前。

    有这大圆盘衬托,这女子分外美丽诱人,倪土恨不得要流口水了。

    “看什么看!旁人还没给你敬酒呢,你自己倒喜欢喝罚酒!”美丽女子嗔怒道。

    “你是谁?怎敢教训本郎君?”

第0242章 花花是大美女

    “郎君?”美丽女子一听到这样的称呼,立马脸蛋泛红。

    旁边的大圆盘女子一撇嘴,冷笑道:“还没成亲呢,就亲亲我我,先改了口,不要脸!”

    倪土很是恼怒,这样没礼数不知道敬重郎君的女子,日后还不得翻了天了!

    倪土生气地冲着大圆盘女子说道:“你刚才顶撞什么嘴!郎君怎么了?咱们早晚的事儿,还差这一会儿吗?花花,你这般没礼数,等成亲以后,我怎么处置你!”

    倪土在训斥大圆盘脸,旁侧的俊美小娘子一听到倪土开口闭口叫“花花”,脸蛋儿腾地一下子红润起来了。

    大圆盘女子十分恼怒,冲着旁侧的俊美小娘子撒娇道:“他太欺负人了!一个外人家竟敢欺负我是花花你啊,我可比花花你漂亮多了!花花妹子,这可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圆盘女子这么一撒娇,倪土登时瞪大了眼睛瞧着旁侧的美丽小娘子。

    那小娘子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这个大圆盘脸妹子,回头便对倪土怒目而视:“看什么看!再看拔不出来怎么办?”

    这是倪土在说天蓬元帅调戏嫦娥时,嫦娥怒怼天蓬元帅时说的话,没想到这句话已经成为当下年轻人的口头禅了。

    想必,自己在台上说书时,程花花也在台下认真听了吧。

    “你是程花花?”

    “昂,怎么了?难道我不能是程花花吗?”

    倪土心里那个滋啊!

    这个,从地狱出来,一下子又飞往到了天堂的感觉,那叫一个酸爽啊。

    倪土此刻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发现是真的疼。

    “怎么了?我给你敬酒,你不情愿?”

    “不是!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梦……”倪土刚想拽起酸臭情话来,却听得程花花说道:“倪土大人贵人多忘事,上次我与上官婉儿一同去秦岭军营,你倒好,只记住了一个上官婉儿,却把程花花给忘记了!”

    说到这里,程花花冲倪土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老实回来,到时候家法伺候!有你受的!”

    “有你受的!”那个大圆盘脸妹子学着强调重复到。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小姐姐,还望小姐姐海涵!”倪土马上认怂,抱拳朝着大圆盘脸妹子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算你识趣儿!”

    大圆盘脸妹子的火气小了,程花花佯装的怒气也没了,转眼变成了温柔的女子。

    她那双大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倪土直瞧。

    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乱做一团儿:

    “阿翁说了,这个男人回来就是自家的汉子了。”

    “这个样貌英俊,脑袋里装满了足智多谋,转眼间就拓展了巨大商业版图的奇才,竟然是自己的夫君!”

    “刚才的他表面上是口误,但内心里早已迫不及待了吧!郎君,郎君,我此刻多想这样称呼你啊!”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互相凝视着,内心早已经砰砰直跳地心痛了。

    站在一旁举着托盘的大圆盘脸催促道:“你俩还喝不喝交杯酒了?我的手快麻了!”

    一听到交杯酒,程花花马上就联想到了下一步便是吹熄灯盏入洞房,俏脸蛋儿腾地一下子红了。

    含羞满面,素手已经伸出去捏起托盘上的一杯酒递给了倪土。

    倪土先是握住了程花花的手儿。

    程花花如浑身在过电,猛地一下子从倪土的手里抽了回去。

    三杯壮行酒过后,众将士整装待发。

    程政和倪土分别上了马和马车。

    英姿飒爽的队伍启动,周围的看客们发出了滋滋感叹。

    但今日最多的谈资是有着二十人组成的一个方队。

    他们人手握着一个长杆状的东西。奇怪的是只能看到乌黑粗壮的长柄,至于上半截却用稻草和麻绳捆束了起来,不让人瞧见。

    “那是什么武器?俺们怎么没见过!”

    “一定是神秘的杀人凶器!”

    “何以见得?”

    “你看看宝缘斋的大东主倪土随行了,就一定有你我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说的也是啊!瞧瞧宝缘斋,隔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稀奇宝贝儿。倪东主的智慧真得让人匪夷所思啊!”

    正说着倪土,众人便看到倪土朝着人群中的一位女子隔空抛过去了一样东西。

    那名女子甚是好看,似乎是接住了那东西便捂在心口,望着倪土欲哭无泪。

    “有钱就是任性,大街上随便搭讪,丢一样宝贝,就能让小娘子乖乖上钩!只可惜啊,今夜的他们要在野外宿营了!白瞎了一样宝贝!”

    有人酸溜溜地表示羡慕嫉妒恨了。

    众人不知道,接过倪土抛过来的东西后,墨香儿噙着泪水,转身盖好了帷帽便淹没在人群里了。

    墨香儿的眼泪被冷风一吹,变得分外清凉,但内心深处却十分温暖。

    手儿紧紧攥着倪土抛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墨香儿的思绪翻江倒海般,十足地难受不堪。

    上官婉儿瞧着刚才那小娘似乎很是眼熟,想了半日,才明白这人分明跟自己一个模样。

    上官婉儿很是恼怒,这个倪土怎么认错了人,将他珍贵的东西丢给了一个陌生女子。

    不行,这个信物是给我的,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但追了两步,却再也找不到了人影。

    情急之下再去寻找倪土的那行队伍,已经走远了。

    上官婉儿很是恼怒。觉得是那个貌似自己的女子坏了自己的好事。

    但越想越不对。

    那女子的表现,似乎就是跟倪土很是熟识。

    而倪土在抛给那女子东西后,转眼也瞧了瞧自己,分明是认识那名女子的。

    难道,倪土在暗恋着自己,只是不敢表达,他就找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亵玩已?

    “笨蛋!喜欢我,你就开口说嘛!我不是不答应!你干嘛要找旁人代替我?”

    “不行!我要找到那名女子!将倪土的信物抢夺回来,另外问问他们之间到底何种关系!”

    打定了主意便去做!

    薛三娘依靠着一棵大树,眼神朝着远去的队伍依旧没有移开。

    那晚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随了倪土没有。

    薛三娘悔恨那天喝了太多酒,直接导致记忆全无。

    该死的浓酒,坏了老娘的好事儿了!

第0243章 一根救命稻草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离了长安城,队伍的士气便一泄千里。

    倪土知道一行人这一远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倪土了解到,为了鼓动大伙儿参加远行的积极性,放了很大的参君酬劳。

    能有勇气选择报考这里的,多半是家庭并不富裕的贫寒子弟。

    他们家往往并非一根独苗,舍出去一个,换来全家人三年内不挨饿,自然就拼了命想争取到高额的酬劳。

    确实是独苗的,为了给老人治疗疾病,偿还巨额外债,也挤破了脑袋,争取被录取了。用这种以逸待劳的方式,让家庭脱离贫困的苦海。

    早说亲的小子,还能趁着前面的数十日娶亲努力造娃,给贫寒家庭留个香火。

    太过贫寒的人家或许当拿到了高额酬劳,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孤亲咽气。

    一堆金银换来的是一抔抔黄土埋葬了亲人。

    亲人还算好,用上好的木料收敛,保证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收拾了家庭的各种复杂的心绪,这些小子们便义无反顾地朝着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奔去。

    对他们而言,什么黄金满地,完全是一个不知名的死地。

    已经有话传到倪土耳朵里了。

    有人在寺庙求了替身牌挂在僧堂,日日念经。

    若是不行殉命,家人或者没有家人靠村民前来诉说。僧人们便将替身牌用上好的棺材收敛了,交给亲族,埋葬。

    沾了自己汗水的牌子,又念过了经,一点残魂便寄托在了上面,自然,埋葬前,只要一诵经,远地飘飞无依靠的魂灵便会飞回来,寄托在牌子上了。

    倪土听了,头一口守着王玄策报了粗口:“屁!”

    作为忠实的无神论者,倪土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扯淡。

    抑或是僧人借机敛财。

    豪华棺材,加上日日夜夜诵经,这一对一贴心服务,价格低不了。

    果真,一问才知道,是军伍发给他们钱财的一半儿。

    倪土气得直接命令甄真儿派人去端了那座寺庙,却被王玄策给拦住了。

    王玄策的理由是,这已经是他们的精神寄托了,若是捣毁了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精神支柱,他们岂不是灰心丧气。

    倪土权衡一二还是放过了那座寺庙。

    精神寄托,寺庙的作用也就仅限于此吧。

    古诗词里都在讲究视死如归的悲壮,似乎在说远行就等于送命。

    这样不好!

    倪土瞧见了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有模有样行了个军礼,喊道:“禀报倪总管……”

    倪土一皱眉头。

    这名号还是那个王玄策给赐奉的。自己没名分,府兵营里的职位在出使团里不顶用,王玄策便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头衔。

    总管,总的来管,按照王玄策的论调,倪土要负责管吃管住管睡管钱管粮……幸亏军伍有规定,不让带女人,要不然就得多一项——管女人,若不小心生了孩子,还要管孩子,当保姆。

    就算没有这两项,倪土觉得自己依然是保姆啊。

    军伍保姆!

    保姆就保姆吧!

    关键是总管的名号他们不知道有多特殊。

    他们不知道,但倪土知道。

    “总管,六十六辆驴车安全跟上了,防火防盗防遗撒都没问题!”

    倪土硬着头皮听完了这个小子的汇报,刚点了点头,那个小子扭头就要窜。

    倪土急忙叫住了:“你是甄真儿派来的是吧?原来的戏班子的?”

    “对!最早就是那个游街曲艺团的!”

    “唱歌没问题吧?”

    “拿手绝活!”

    “好!我唱一句一学一句,学会了,你按照二十人一队,一队一队地教会他们。”

    “这个没问题,请倪总管指示!”

    “行了!别总管了!这个总管就是让咱们宝缘斋倒贴钱的意思,喊多了,从你的月俸里扣!”

    小子连忙捂住了嘴巴。

    倪土见状微微一笑:“听好了啊,开始唱了啊!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当然,里面的一些内容倪土做了修改,比如“歌声飞到长安去,天子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刀法数第一……”

    听着嘹亮的歌曲,倪土的心里很是愉悦。

    众士兵们扯着嗓子唱着歌,努力发泄着内心的恐惧感。

    唱着唱着竟然十分欢愉了。

    程政驰马奔跑了过来,质询道:“你用的什么巫术,让这些颓废不堪的士兵们重新焕发了生机?”

    倪土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主儿,说道:“这叫魔法,也叫医术,能让一个濒临死亡充满无限斗志。”

    程政憨厚地大笑一声:“好兄弟!不亏是足智多谋的总管!”

    “好了!别总管了!管你们吃喝拉撒睡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管你们的心理了。有什么话快说!有什么屁快放!本君还要睡觉补充奔马劳碌的体质呢!”

    “兄弟生哪门子气了?俺想问你,俺妹子咋样?漂不漂亮?”程政一脸的戏谑之色,很是得意无比。

    倪土一想起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白着眼瞧着程政:“你妹到底咋样,你还没个心术?只是……”

    倪土瞧着程政又有些犯愁了。

    一个忧愁下去,还没高兴太久,新的忧愁又来了。

    外甥随舅啊!

    生女当随母,但生男孩子的话……面对面前这位大舅哥,倪土想象着将来领着跟这家伙差不多模样的儿子,连死的心都有。

    “你怎么了兄弟,难道你不打算娶俺的妹子?看不上俺妹子还是咋地?”程政有些着急了。

    “你可别跟俺说,那会儿你跟俺妹子亲亲我我是逢场作戏!俺可看在了眼里。不但俺看见了,整个程府人家都看见了!若是你有意欺骗俺妹子的话,白叼着妹子的胃口,害得她日思夜想,最后却落得个你不答应,到时候俺非劈了你不可!”

    倪土瞧着这位炸毛的伙计,说道:“大舅哥,别激动!俺只是担心有一句话说得好……”

    “嘿嘿,大舅哥?你小子算是识时务!对了,什么话?”

    “外甥随舅啊,我的孩子将来一定随你多一些……”

    “哈哈……”程政一听这话就乐了。

    “随俺就太好了!到时候,你的孩子就是俺的孩子,俺一定视为己出!”

    倪土一撇嘴,满脸厌烦地叹了口气,说道:“睡觉!”

    倪土说着就从副驾驶位子上挪下来,钻入车轿子里,躺平了,捋直了身子便发出了悠长的懒洋洋的哀嚎。

    骑在马上,被颠簸的身子骨快散架的程政听闻很是羡慕嫉妒恨地把大嘴一撇,继续朝着正在热烈唱着歌曲的士兵们奔去。

    他也要操着憨厚的嗓音加入歌唱团。

    行军不能饮酒,这歌曲儿瞬间化为了精神酒儿,浇灌并滋润着大伙儿的心田。

第0244章 悍将赵金六儿

    远行的人,之所以心中多了一份惆怅,或许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一棵树。

    把自己从故乡的土地里拔出了根系,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次扎根下来,汲取营养、水分与能量,获得再次的茁壮成长,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没有了安全感,果树就会枯萎,鸟儿会惶恐不安,人亦如此。

    两千远行的人顺着道儿蜿蜒前行,因为黑色的衣服以及羊肠小道,宛如一条黑色长蛇在白雪地里旖旎前行。

    歌声依然嘹亮,寒风吹拂的士气里多了几分豪迈。

    倪土在这个轿车里设置了可以充分吸收阳光的顶棚,所以,只要有阳光,便能充分热量,让车轿内暖和地很。

    不知不觉睡了大半日,醒来调开轿帘的时候发现四周全是鸟无人烟的荒野。

    倪土掀开厚帘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手兜起来,跟着车架的上下起伏颠簸起来。

    “倪总管你怎么不继续休息?”车夫叫赵六,他来报到应聘的那一幕,倪土到现在还记得。

    一身破旧的衣服拼凑起来,也就能勉强缝制个内裤。奇怪的是,在寒风瑟瑟中,赵六竟然不觉得寒冷。

    听他说,夜里也是这般睡着的。

    倪土觉得他是个神人。

    各种体能考核均合格,只是在他求了一桶米饭后,瞬间便干了个底朝天。

    这情节,让倪土忽然想起了薛仁贵初入兵营的桥段。

    倪土当即亲自给他盖了签发文书。

    一个这么强悍的大男人竟然捏着一张文书和一堆暖和的衣服哭成了小孩子。

    因为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握着这么大块儿的银两和这么干净的衣服了。

    倪土问他是否还有其他要求?

    他说已经足够了。只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要回老家,对当年落魄时肯伸手帮他的人还一下情债和钱财。

    等赵六走远了,倪土让甄真儿追了上去,以倪土的名义自掏腰包又给了他三百两纹银。

    大汉子瞬间哭成了泪人。

    他远远地站定,冲着倪土抱拳深鞠躬下去。

    随后,依然决然地转身,大踏步朝前走去。

    倪土从只言片语的履历中知道这人曾经是豪门望族,只是因为乐善好施千金散尽,又加之一家人接二连三地病重乱投医,花光了最后的积蓄,又因为恶霸欺凌,最后的一点田产和房宅都被霸占了。

    成为乞丐后,四处乞讨为生。

    甄真儿回来后便颇有埋怨。

    “你以为这小子会回来?”

    倪土点了点头。

    “你别相信他说的话,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拿了钱去哪儿快活去了!像他这般一身好力气,能讨不到好活儿干?怎会如此落魄,一定是一个嗜酒成性的瘾君子!”

    倪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他!”

    甄真儿在经历那次当街被欺凌之后,便很有心地从老家选拔了一批年轻且武艺有底子的小伙养在长安城外新购置的田宅内。

    又高价聘请了江湖人教授他们轻功术和打斗的武艺。

    有些灵透点儿的竟然很快便学到了真谛。

    甄真儿便有意试探他们几人的能力。

    赵六儿便是他们一行六人第一个跟踪的试验品。

    没过几日,甄真儿便获知了赵六儿的一切行踪。

    他果然连续三日日夜兼程地回到秦岭老家。其不睡不停的毅力差点儿熬苦了跟踪他的六个人。

    追踪到第二日的时候,六人做了分工和排班,这才顺利赓续接茬,完成了跟踪任务。

    三日后,赵六儿果然回到一个没落的山村,在村口砸碎了银子,随后连续走访了几家村户,磕头致谢,奉还银两。

    庄稼人都是极为朴实的,就算衣不遮体,连续数日没有烟火,也不能要赵六儿的钱财。

    几番推脱,才被迫收下银两。

    有些人家就算是收了,也会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跟家人郑重宣布,这钱是赵六儿的,他日后若是需要,咱们还要奉还给他。

    之后,再继续蹲坐在冷炕头上忍饥挨饿。

    倾尽了囊中财物,赵六儿便钻进深山,捕捉野兽,烤熟了猛啃一顿,填报了肚子,就开始睡大觉。

    当日夜间,月黑风高。赵六儿悄悄摸回村子,来到一个大庄园前,通过茅厕的墙壁爬了进去。

    当夜,这个大庄园便大火烧起,哭声连片。

    做完了该做的事儿,赵六儿便从火堆里钻出来,径直跑向深山。

    来到一大片荒坟堆面前,跪下磕了几十个头,说了声:六儿报了仇也报了恩,耶娘泉下有知,安心去吧!

    这悲壮,就连跟踪他的六人都躲在黑暗的树上暗自流泪。

    收拾了眼泪,赵六儿又火速朝着来时路奔走。

    几日后,回到倪土临时开辟的营地时,想不到倪土和甄真儿站在营地门外老远的道上等他。

    倪土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韩扒皮的死,不会找到你头上的,我已经设法让他们的几个儿子内斗去了!”

    赵六儿一听,便跪地俯首称臣。

    再过几日,村里的小伙伴儿一下子涌进了营地,来找赵六儿。

    从他们口中得知,倪土已经给赵六儿走访的所有恩人发放了粮食、衣服和银两,这个冬季不怕被饿死冻死了。

    另外,还将他们能够富余出来的小伙子带了回来,安放在宝缘斋或者薛家大酒楼做活计,每月还能领导月俸,直接发回家中供养老小。

    赵六儿更是激动地稀里哗啦,泣不成声。

    从那以后,赵六儿便对倪土死心塌地了。

    因为赵六儿属虎,五行缺金。倪土便给他改了名字:赵金虎。

    赵金虎很是满意地答应了。

    倪土望着周围的荒野问道:“咱们走了多少里路了?”

    “差不多一百里!”

    “你去睡吧,我赶一会儿马车。”

    “我已经睡了!”

    倪土一愣怔。

    赵金虎笑道:“那几日六个小子跟踪我时,不知道我能边走路还能睡觉,今次里坐在马车上赶马车就得心应手了!”

    果然是聪明人,又是特异习惯的人。

    倪土拍了拍赵金虎的臂膀:“那几年的苦真是委屈你了!”

    “委屈谈不上,如今看来我得感谢那些年吃的苦头!功夫都是那时候学会的,学扎实的!”

    倪土笑了笑,点了点头,之后在无话可说。

    倪土知道对于这种聪明人,无需说太多。

    他能交底说出已经看破的事就算是彻底交心了。

    他也明白倪土所做的都是收买人心。

    但就算是这样,赵金虎对倪土还是百般感谢。

    因为道理虽明,天下人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做到了,就算是心机又能如何?

    半晌,队伍深入秦岭。

    倪土看到了熟悉的山岭,便将当年的窘迫情景给赵金虎讲述起来。

    两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亲如两兄弟。

第0245章 李治的大感动

    夜幕降临时,两千人选择了一个宽阔的高岭之地安营扎寨。

    军营的扎营套路,倪土不会。

    但王玄策和程政是高手。

    里三层外三层。

    百步一岗,又百步一哨,再百步一所。

    倪土看着简单,但仔细一咂摸,并非易事。

    扎营布局里面的道道儿太深。

    倪土只是做了学徒一样仔细观摩了一番,便去调度扎营和做伙食的事儿。

    在众将士喝了掺杂了肉粒子的八宝粥,啃食了裹着各种干果的萨其马后,大伙儿便去各自的帐篷内听评书。

    黑幕之下的原野安静地连星星滑动眨眼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到。

    倪土仰头看看布满天空的星辰大海,咒骂一句后世的工业带给人们这一夜间的快乐,继续往火堆里添几把木柴,又将烤得滋滋作响的羊肉串儿翻几个个儿。

    “好香啊!”

    从远处闻香而来的程政一屁股坐下,捏起一根羊肉串儿就要啃,却被倪土一把夺了回去。

    倪土捏起一张纸,将竹串儿顶端的灰尘擦拭干净。

    程政撇嘴嘟囔到:“读书人就是穷讲究!”

    “好啊!下几串儿你自己吃,我不给你服务了,那些灰尘可都是致癌毒药,吃多了,能少活几年,随你吃吧!”

    程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倪土递过来的羊肉串儿。

    腌制好了的小块儿羊肉块儿,夹杂着豆腐块儿和根状毛芋头,吃起来,味道香甜爽口。

    冻豆腐,根状毛芋头,因为是隆冬腊月,将这些泡了水,丢在户外,天然的冰柜,便将这些本来易腐的食物冻得嘣嘣硬。

    近百车物资中,有十几辆车厢里便是这冻好的肉食和蔬菜。

    膳食要合理,营养要均衡。

    倪土带来的厨子都是薛家大酒楼的大厨亲手调教好了的。

    不能以为行军,就差了口味和伙食,还要亏了睡眠。

    所以,刚开始对故乡的依恋之情,渐渐地被这种远途看风景,吃香喝辣睡好觉的快乐日子给抵消没了。

    再行军,若是遇到气温回升,甄真儿的物资补给队伍也就能接续上来了。

    每一步的布局和物资队出发的地点和时间,倪土都安排好了。

    随行的队伍还带来了不少的信鸽,随时可以送信回去。

    程政不觉间将倪土烤好的羊肉串儿扫荡干净了。

    望着空空的烤肉架子,程政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倪土从旁侧捏起了一串儿火烧,放在火上烤着。

    烤得差不多了,程政又一把夺过去,啃了起来。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灯火通明的小帐篷,听着咿咿呀呀,此起披伏的说话声,程政问道:“你为何弄那么多小帐篷?里面还仅能住六个人,每个帐篷里还得有个识字儿的?这是为何?”

    倪土瞧了瞧,笑着问道:“这也是王伯伯想问的吧?”

    程政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他们咿咿呀呀在说什么?”

    “评书啊!”

    “评书?什么评书?”

    “隋唐演义。”

    “隋唐演义?那么说来,能提到先皇?”

    “嗯!”

    “能提到俺阿翁?”

    “嗯!”

    “嘿嘿!这不是要搞个人崇拜吗!”

    又担心程政听不懂。

    其实,不管是当时的巫蛊术还是后世的心理学,以及希特勒拿人做实验得出的结论,人的信念真的能成就钢铁人,也就毁掉一个人。

    行军打仗,思想统帅不能缺席。

    六人一组乃是最合理的架构。

    就像大学宿舍那样,六人尚且能不喧闹又不单调,人一旦多起来就会瞎胡闹。

    六人中有一人懂得文化,就能很好地贯彻自己的思想。

    让识字的人为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这是倪土最开始的要求。

    当然,倪土的权限仅能安排得了伍长和什长。

    百夫长和千夫长那都是程政和王玄策安排的老兵。

    在行军打仗的区间里,经验比知识还要重要地多。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我提供良好的饮食与睡眠,还有精神食粮,你给我干好一件事,让他们的体魄变得强壮起来,看一下咱们带来的这些人能不能丝毫不差地全都给带回去!”

    程政很是郑重且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听评书?解决行军中的乏味也好,只是这个能煅练虎狼之师?俺最开始听你说,还以为是什么严苛的训练之类的呢!不过,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程政刚把问话撂下,便听到那一个又一个小帐篷里面传出来铿锵有力的呼喊声音:

    “我发誓!誓死忠于大唐!忠于陛下!忠于父母!”

    “忠于大唐!忠于陛下!忠于父母!”

    ……

    那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在这寂静的山野里荡漾开去,连那些远远地围拢来的狼群都吓得四散逃去。

    程政呲牙咧嘴地笑道:“这气势,才是真男儿!”

    次日的太极宫。

    早朝后的李治精神有些萎靡。

    一脸倦怠地批阅着奏章。

    当他拿起一个封皮上写着密字,封口砌着红漆的秘奏文碟时,到底还是一愣神儿。

    撕开了密封,精神忐忑地翻开来。

    窥探旁人的秘密,人天生有一种无比兴奋的冲动和期待感。

    翻开来,却见到是王玄策一行人的举止言行。

    当看到文字记述:“是夜,两千人齐齐高声常喝‘我发誓!誓死忠于大唐!忠于陛下!忠于父母!’”时,李治激动地双手打颤,嚯地一下子站立起来。

    他捧着这卷秘奏文,边瞧着边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半晌,李治将秘奏文书合闭起来,说到:“传朕口谕给卢国公!”

    小黄门跪倒,代为接旨。

    “天竺国使军之膳食法可得效仿,德化之举可在军中推广。此后,伍长与什长之列重识字且德善者,教授隋唐演义,祖辈父辈之勇武要广而告之,增强我大唐之荣耀,口呼效忠之词,铲去心乱之麻,忠于大唐,忠于朕,忠于父母。一改只重武不重文之举,不但要野蛮其体魄,更要文明其精神!德育与体育教学相长,兼济行之。”

    “喏!”

    透过窗棂,望着远方的秦岭山川,李治似乎听到了军伍传来的嘹亮誓言:

    “我发誓!誓死忠于大唐!忠于陛下!忠于父母!”

第0246章 大唐机密外泄

    朝气蓬勃的一支队伍进入秦岭,便朝着大唐的西北边陲进发。

    守在轿车里面的倪土正在一张大大的帛卷上绘制大唐地图。

    西突厥还在大唐的西部搅扰,直到若干年后苏定方出战,才最终逼迫沙钵罗奔石国,长驱直入,穷追不舍。直到其被擒后,西突厥亡。

    随后,这里会被分置昆陵、蒙池二都护府。

    再后来,徙安西都护府于龟兹。

    西南边陲上,青藏高原还被吐蕃人暂时占据着,替大唐保管着那片领地。

    在程府,倪土专门查验了关于吐蕃的军事报告,现实情形与后世搜集到的史料相差不大。

    吐蕃在其赞普松赞干布时期崛起,由山南匹播城迁都逻些,兼并了苏毗羊同等部,又破党项、白兰,击败吐谷浑,取得其旧地,向西征服了在克什米尔地区的大、小勃律,向南取得了泥婆罗等地,不仅统一了青藏、康藏高原,几乎把尼泊尔与克什米尔等地都归入了其领地版图。

    倪土知道,在大唐后世相继爆发安史之乱、朱泚之乱、藩镇之祸等内乱,吐蕃会趁机向东、向北扩展,蚕食陇右、河西,占据北庭、安西。疆域一度达到极盛,会构成一个西起葱岭与大食接壤,差不多西南接阿拉伯帝国,南接天竺,东至帕米尔高原和印度河流域,西至大西洋。

    倪土画着地图,难以抑制心潮澎湃。

    的大唐版图东起朝鲜半岛,南至越南横山,西临咸海,北包贝加尔湖,约为一千二百三十七万平方公里。无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样的疆域版图为后世那个东起日本海、南抵南海、西至天山、北到北冰洋的元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若是这样鼎盛的气魄没有衰弱,若是这样的版图一直持续到后世,后世的国人该有多自豪啊。

    正在此时,轿帘子被人挑起,倪土抬头却见是程政又进来偷懒了。

    “这是啥?”

    程政一进来,就看见了铺开的大地图。

    倪土将沾满红色墨汁的毛笔放下,指着大唐疆域地图给程政一一解释起来。

    “这……这是咱们大唐的版图?”程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瞅着每一个地方,生怕漏掉了哪一部分就觉得十分可惜。

    “太牛了!”程政伸出大拇指赞叹道:“这大唐全貌犹豫一个人,而这个长安呢就像是一个人的心脏。你看看这张图,长安正好就在大唐的核心部位,就好比大唐疆域的心儿。怪不得当年的高祖皇帝把国都定在长安,而非洛阳,原来他老人家心中早已有这么一张大唐疆域图啊!”

    “你看看啊,从长安往东可到达大海,往南则能到达富饶而广阔的岭南,往西可沿着河西走廊一鼓作气,进发而为。何况,长安扼守秦岭与黄土高原要道,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攻可打击外敌,守可防范外敌侵入,就算是退,也可以退守洛阳,乃至可东去,可南下。”

    倪土没想到程政到底还是有点儿军事见识。

    他点了点头问道:“此见解甚好,不过,我想请教兄长一个问题,洛阳相比长安,怎么样呢?”

    “洛阳啊,这个阿翁教过俺。”程政一听是自己知道的知识点,马上就高兴了,咧着大嘴开始显摆了。

    “阿翁说,论地理优势,洛阳并不比长安差。当年留侯张良,就盛赞过洛阳的地理优势。若单从防御的角度来讲,洛阳其实比长安更有优势。洛阳本身是一个盆地,四周都是中条山、崤山这些高山,前面又有洛水、黄河能作为屏障,旁边的邙山,同样能作为依靠。”

    “但洛阳有一个劣势,那就是它处在一个盆地里。盆地嘛,就是周围高,越往里地势越低矮。一旦被人包围,就只能等着被包饺子了。到时候,粮草一旦被人截断,水源再被人截断,就很难再做长期坚持了。洛阳这地方就本来就不大,人口城镇全都占用了地势平坦之处,这些地方本来就该是种粮食的地方,无奈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只能占用耕地,长此以往,粮田虽然肥美,但数量并不能供养这么多人口牲畜,一旦被人包抄,落叶不足以长期消耗。虽然隋炀帝修建了大运河,专门用来运粮食。但如果大运河被切断,洛阳就可能陷入死地。”

    “好!兄长依此可以评述一下长安的优势,以及高祖为何选择定都在长安的理由。”

    “这个嘛,阿翁跟俺没说呢,只是说长安城很坚固,其他的俺就不知道了。”程政挠起头来了。

    倪土笑了笑指着地图说道:“兄长请看,自古以来,长安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又是谁占据此地,旁人便束手无策之势。春秋战国时,那么多诸侯国,那么多能打的人,当他们到达长安城外,都会一筹莫展,被拒于门外而不得进入。汉景帝时期,诸侯王叛乱,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但还是被束缚于长安城外。”

    “啊,这是为啥呢?”程政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不免刨根问底起来。

    望着这个形象的地图,程政听得更加仔细了。

    “长安城有四个关隘构成,潼关、武关、大散关和萧关,个个都是险要关口,都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关,更主要的一点在于,它跟秦岭、禁谷连接起来,又有黄河作为屏障,再加上刻意修建的城池,只允许一辆车经过的宽度。只要把城门守住了,恐怕连一只鸟儿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历代想打长安主意的人一旦面对潼关,都得抓破头皮。”

    程政瞧着标注清晰的四个城门,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了地势,再说战事所涉及的粮草、水源等物资。”倪土继续说道:“打仗其实打的是后勤物资。而长安城所处的关中地区是天然的粮仓。关中土地肥沃,地方开阔,产粮高。而且人口多,兵源不愁。”

    “凭其此番种种优势,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考虑当时的人心向背,当时的财力物力处境。高祖当年立国之初,人口、财产锐减,国库穷得叮当响。又因为经历常年战事,民生凋敝,民不聊生,百业待兴,当务之急要做的便是恢复生计,安民于农商工事,给百姓以饭吃,给富户商贾以事情做,以稳定民心,给予寄托。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有大量资金保证迁都于别处。这是其一。”

    “其二,论人心向背。洛阳的宫殿虽然大气奢侈,可洛阳是隋炀帝修建的,修建洛阳奢华宫殿,修凿大运河,样样不是在吸民脂民膏,最终导致隋炀帝国破身死。若我大唐在开国之始把国都放在洛阳,必然会引起非议,他们会认为我大唐皇帝其实跟隋炀帝是一样的,都是贪图享受的皇帝。要走的,会不会就是隋炀帝的老路?民心向背,必然一清二楚了。”

    “贤弟分析地有道理啊!而这张地图更是惟妙惟肖,一旦看了,便能把深刻难懂的道理一下子想明白了。若是当年阿翁给俺面前摆放这么一张大唐地图,俺也不傻啊!贤弟,这个地图你是怎么知晓的?”

    “这是家师教授课程的一部分,不足挂齿!”

    “什么!这么机密的技巧竟然只是你课业的一部分,还瞧不起?在俺看来,这可是关系大唐国运的顶级机密,你一定要把这个地图藏好啊!千千万万别让其他人得了去了。”

    倪土微微一笑,说道:“就是因为天下的奇人能士有你这样的思想才导致我华夏的智慧断流的,好东西当然要学会分享了,来,把队副以上的人全都给我叫过来。”

    “啥!你要让他们看这宝物地图?”

    “不但要让他们看着地图,我还要教他们制作地图地势的绘制,还要教他们做沙盘。”

    “什么?万万不可!”程政激动地跳起脚来,一蹦多高。

第0247章 神机妙算的人

    李勣家宅里,程咬金、尉迟恭两人正在一个长条桌子上的沙堆小旗子较真儿,刘仁轨则领着苏定方、薛仁贵在长条桌的另一端用小铲子拍打着沙丘,根据手中的地形图制造着沙盘。

    裴行俭、高侃、娄世德、梁建方正在查看一早抄报来的大唐地图,契必何力正在一一做着详解,介绍他曾去过哪儿,这地图分毫不差。

    郑仁泰、阿史那道真正在学着描画着复杂而十分有趣味的地形图图式。

    “俺说排兵布阵,应该以高处为妙,占据高地方能扼守要道!”程咬金说着将一个小红旗子插在了一座山丘的顶端。

    尉迟恭不愿意了,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低矮地段:“二石弓的射程在这里还差不多,埋伏于此,可以让弓箭手发挥最大效力。而你那个位置,像射箭射到沟沟里,没有弩车是办不到的。还有,想要把弩车弄到这么陡峭的高地,除非让弩车自己长了翅膀飞上去!”

    “它们愿意飞上去怎么了?关你老匹夫什么事儿了?你这排兵布阵,布置在一个小山窝窝上,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哪怕谁憋不住放个臭屁,下面行进的人也都能听得到闻得到,那些多年行军的老马更是能觉察到异样,还没进入山谷呢,就会调头回撤,到时候你埋伏个鸟儿啊!还截杀个屁啊!”

    “那你从山顶发起攻势到窜到山下的功夫,敌人早就跑出山涧了,哪里还能起到截杀作用啊。”

    “老匹夫焉能知道俺等妙计!此山多山石,可以利用吧?山上多大树,可做木墩,插满了铁钉可做滚刺木。若是泼溅火油,或是借助高空地势放箭,光这些也够消耗大批敌人的。起兵步兵则在山涧出口和进口各自等候,出一人杀一人,出一对杀一双,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

    “你说得怪轻巧,万一被敌手的哨兵体现发现了,早就绕道跑了。”

    “此为必经之路,哪里还能绕道过去呢?”

    ……

    两位老头子开始呛得脸红脖子粗。

    李勣摆着手劝到:“好了,好了,两位怎么一见面还是跟当年一样?你俩不吵就不能在一起待一会儿了?”

    程咬金气哼哼地一掐腰,便一把攥住了苏定方的胳膊用力拽过来。“小子,你来评评理,俺与这老匹夫,谁说的对?”

    苏定方微微一笑,随后转身就要开溜。

    两位的任何一位,他实在不想得罪,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决定还是溜之大吉为上。

    尉迟恭一把抓住了苏定方的衣领,将他提溜回原地,怒道:“小子,有话直说,谁对谁错,你来评一评!”

    苏定方苦笑不得,只得缩着脖子说道:“两位国公说得都有道理,都很对!”

    苏定方说完,缩着脖子扭头就要开溜。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是戏耍俺们吗?”

    程咬金一把把苏定方抓住,将他复又弄了回来。

    苏定方一瞧自己就跟被两只猫玩弄于爪子前的老鼠,逃不掉了,也就壮了壮胆子,说道:“卢国公之法是首当其冲之妙策,可以让对方明知有埋伏偏设埋伏,不管是堆积山石,还是滚木,抑或借助高势俯冲而下,降下如暴雨般的羽箭,都是良策。”

    程咬金听闻,高兴地腆着大肚子,撇着大嘴巴子,洋洋得意。

    尉迟恭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马屁精!这个谁不会!是个小孩子都知道站在最高处丢石子儿,可是这是排兵布阵,岂能儿戏!”

    苏定方笑了笑,又说道:“鄂国公的布局也没错,打蛇打七寸,有最高地势的伏击,但最重要的是堵其两端,打其首尾。可以防止对方迅猛突围,抑或调头逃窜。”

    尉迟恭听了,又冷哼一笑,露出了得意的虎牙来。

    正当程咬金要发怒,抬起拳头就要打砸教训苏定方时,却听得苏定方说道:“最妙的方式是在两位国公的基础上再加两道锁。”

    “什么锁?难道这山涧还有把门的吗?”程咬金怒斥到。

    苏定方抬手指着沙盘说道:“兵不厌诈,任何一位有着高超军旅素养的人,要经过此地,一定会派人先行探查,然后才会令大军通行。所以顶端士兵要少且精炼。一旦箭雨落下,对方一定会前后首尾四处逃散,这样的布局打击效果就会缩减不少。”

    “能够最大程度的杀伤敌手,还要在两侧的道路上作文章。一则判定对方人数,在山涧两侧相隔三里的道路上挖掘几十壕沟,里侧要插满倒刺木桩,上侧搭建开合木板。二则在敌手五里外迎头布局一支百十人的队伍,摇旗呐喊,锣鼓喧天,目的是引诱敌手只关注他们,而放松对山涧高岭上的埋伏。人数要少,只做声势,再者,见到敌手扭头便跑。后勤物资要一车车丢在现场。引诱敌手对我方彻底轻敌之心暴增。三则各处埋伏一鼓作气,同时奇效。山上滚石雷木倾斜而下,断其腰部。两侧陷阱拉动,断其首尾,困其于山涧之中。令敌方大乱。趁此时节,山头两侧腰部的士兵齐齐射箭、射火、抛油、丢巨石。如此可实现瓮中捉鳖其功效。”

    “这……好法子啊!”

    程咬金夸赞,尉迟恭眼光放亮。

    “你小子这法子好,后生可畏啊!”尉迟恭夸赞道。

    苏定方微微抱拳施礼说道:“两位国公谬赞了。此计谋并非小的所想,而是陛下早朝后召集我等武将议事时,陛下亲自布局的。”

    程咬金和尉迟恭纷纷对李治的军事天分表示赞许。

    裴行俭插话道:“一并这沙盘、这弯弯曲曲的地形图式、还有这大唐地图都是陛下从王使团那里得来的军情战报。而这些统统都是倪总管一手制作的。包括刚才的战术布局,也是倪总管在昨日给副队正以上人员上军事课时做的一个案例分析。”

    “哦?倪土?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倪土那小子想出来的?”

    “是!陛下亲口这么说的。”

    “哇哈哈!俺老夫就知道倪土这小子有出息!果然是排兵布阵的好把式!”

    程咬金一阵狂笑。

    尉迟恭却有不同见解了:“他如何在道路上设下陷阱,又如何让骑兵和数百人顺利通行无恙,而后实现木板翻转的?”

    “是啊!这小子说没说其中的诀窍?”

    裴行俭摇了摇头,说到:“陛下也想知道此中诀窍。”

第0248章 犯我大唐必诛

    从长安出发,穿越秦岭地界,便时常见到吐蕃的、西突厥的一些暗哨巡逻、侵扰。

    所经之处为丝绸之路,东西方的行脚商贾由此进入大唐,或者出游西方。

    大唐虽然派兵守护这条商业道路,但由于地域太过广阔,战线太过漫长,大唐的军力部署十分有限,只能相当于跟吐蕃人、西突厥人来回拉锯,插空收割韭菜。

    倪土决定沿路好好地干一下吐蕃人和西突厥人。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不把吐蕃人和西突厥人打痛了,打害怕了,这些人还以为大唐人是好欺负的吗?

    倪土教授完课程,便拿前面的一个小山涧做测试内容。

    程政站在高高的山岭最高处,望着山下如火如荼的工事,问道:“兄弟,你真是神了,昨日你刚刚讲授的课程,今日便兑现了,难道你能掐会算?”

    倪土微微一笑,说道:“兄长,你仔细研究一下军报,前几日西突厥人在此地截杀了我大唐一商队,上月月初吐蕃人再次抢劫一只西方来的商队。而根据前述几次截杀抢劫,基本上形成规律了,吐蕃人每个月来一次,西突厥人每十日来一次。我猜测不错的话,吐蕃人明日便可抵达此地,等待商队到来。”

    “什么?他们把劫财劫道当成值班了?还定期来?那些商人就不会摸着这个规律避开险境吗?我大唐的大商队自然知晓,要不然沿路的散游猎户是干什么的?”

    “你是说他们是大唐商队的前哨?”

    倪土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们此次行军,怪不得后面跟从了大队大队的商贾,今日派人给数了数,差不多够四千人了,赶上咱们的队伍了,敢情是拿咱们当他们通往西方诸国的护卫队了!”

    “这个不愁!派人详细盘查登记这些人的信息。”

    “对!咱们要跟他们收保护费!”程政一拍大脑袋,憨憨笑了起来。

    倪土一努嘴,说道:“哪是什么保护费啊,而是防止有细作混入其中,若是这里面有吐蕃人或者西突厥人,咱们岂不是很容易被对方设口袋,到时候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是啊!”程政将大手一拍脑袋,顿时醒悟,马上派人去详查登记身后的这些商贾人员。

    倪土在峡谷关隘五十里范围内严密实行管控措施,还将商队限制在二十里开外的地方,明确告诉他们了,一路上会战事连连,打赢了还好,打输了,出使团不是正规军,会以成功到达天竺国为使命,所以保存实力为要任,会随机战略性闪电般转移。

    当众人弄懂了这个战略性闪电转移的含义后,众商贾议论纷纷。

    一琢磨到时候他们会首当其冲成为敌方的蚕食对象,有些商贾已经坐不住了,纷纷收拾东西动身。

    由于前面的道路封锁,他们便翻山越岭从丛林中穿越过境。

    剩余的一些商队却坚持抱着有大部队护送就是安全的理念,死守着要跟随大部队一起前行。

    程政加派人手,对这些商贾登记造册,摸排底细。

    至傍晚时还真揪出来起名奸细。

    三名吐蕃人,四名西突厥人。

    可惜连续审讯两个时辰,几人就是不开口。

    倪土甩给程政一张图纸。让他去找铁匠打造。

    很快,那七名奸细乖乖地招供了。

    程政越发佩服倪土了:“兄弟,幸亏俺跟你是亲兄弟,要不然若那一天俺落到你手上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倪土怒怼回去:“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

    “嘿嘿,夸你,自然是夸你!”

    “怎么样,那七人招了吗?”倪土在摇椅上舒服地躺好了,舒舒服服地摇晃了起来。

    “招了,都招了。可恶的家伙们,咱们打长安出发时就被他们盯上了。一路行,一路透露咱们的行程。兄弟果然没有料错。前两日咱们还没到达此处时,他们就已经撒出去消息,通知他们的队伍半路截杀咱们。幸亏俺们这两日日夜兼程,提前赶到此处,才避免了被这些坏人提前占据此处,要不然,俺们就变韭菜,任他们这些土匪收割了。”

    一想起自打出离了秦岭,一路上见到道路两侧随处丢弃的尸首,程政便恨得压根痒痒。

    这些年,大唐虽然对治下管理甚是严苛,但大唐人因为连年征战,到底还是太单薄了一些,这些边疆的治安几乎处于放任自流。

    吐蕃人和西突厥人看准了肥美的丝绸之路,不但能截获物资,还能截获钱财,自然就在此处来回拉锯。

    至于吐蕃人和西突厥人也会时常因为抢夺财物而发生血战。

    但这些充满了土匪血腥的强盗,渐渐地觉得两者之间械斗杀戮甚没有意思,便慢慢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

    你来抢,我便躲。我来抢,你先歇着吧。

    宰杀肥美羔羊,两国竟然达成了一种默契。

    倒霉的自然是丝绸之路上千里迢迢跋涉,却在大唐和吐蕃的边疆,丢了性命又损失了钱财和货物。

    但宰杀也是有节制的。韭菜割了一茬,总不能日日再进行收割。

    他们总会在一个月的休憩间隔时间放过大批行脚商人。

    若非如此,这个丝绸之路早就被废弃了。

    很多商人抱着侥幸心理便一次又一次踏入这条危险之路。

    倪土敬佩这些通达东西方的交流使者,但多少还是为他们的性命惋惜不已。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是该敬佩勇敢,还是说为了钱财铤而走险?

    “这些细作留着,他们会大有用处。”

    程政正在撕扯鸡肉干儿,一听到倪土的话,便抬起头来问道:“这些可恶的人几刀砍了算了!带在路上也是个累赘。”

    “恐怕现在最想杀死他们的应该是吐蕃和西突厥,所以,咱们现在不要去帮他们。”

    “为何?”

    “因为他们知道地太多了!”

    “啥?”程政思索一番,忽然瞪大了眼睛,“对啊!俺怎么没想到呢!”

    “可是,留着他们,他们也未必什么话都肯说啊!”

    “这个好办,让木匠打造几架囚车,将他们捆束在里面,战事一起,就看吐蕃人是救他们还是杀他们。到时候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

    “赌?你赌这结果会将如何?”

    倪土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到:“拭目以待!”

第0249章 混小子了不得

    北风虎啸,阴云密布。

    凌晨的天空越加黑暗。

    不一会儿便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

    商队扎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帐篷,矗立在大雪覆盖的草原上,像极了一个庞大的村镇。

    商人们窝在帐篷里烤火、喝酒、吃肉、睡大觉,很少有人出来受冻挨吹。

    那些喝的太饱,憋得难受出帐篷到旁侧树林里小解的人刚刚褪下裤子,就被灌入衣领的冷风吹得紧打寒颤。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这苍茫的大地上,原本的数千使团队伍跟蒸发了一样,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

    他们压根不知道,此刻的数千队伍全都分布在高大峡谷的两侧。

    昨日制造的大场面,被这及时大雪覆盖,变得跟往常一样了。

    所有的将士都十分感激倪土,而忘掉了昨日辛辛苦苦挖坑的劳累和埋怨。

    在一个温暖的坑道洞穴里,王玄策召集众将士再次梳理倪土制定的排兵布阵。

    再次核实一遍后,大伙儿才各自领命前去自己所在的坑道监视敌情。

    望着坑道外不断飘落下来的雪花,听着外面一片肃杀的落雪声音,王玄策叹一口气说到:“你预计他们会来吗?”

    哔嘀阁

    “会!”

    倪土躺在摇椅上,望着小窗外的雪花,想着数月前自己处于的那个大雪天,那时的无助,那时的落魄,真的让自己的内心无比疼痛。

    “为何?”王玄策喝了一口热水,问到。

    “因为大雪封山,大批商队就会止步不前,这正是狼群围猎羊群的最好时机。”

    王玄策听闻,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预计会来多少人?”

    “三千,只多不少。”

    “为何是三千?”

    “因为我们是两千人。”

    “那样的话,他们应该派五千人前来才对。”

    “那是因为在他们眼里,大唐人就是弱鸡。”

    倪土的一句话让王玄策无话可说了。

    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落雪,王玄策想起了当年去往天竺国的时候,一路上被吐蕃人和西突厥人追得跟丧家犬一样,心里唏嘘不已。

    大唐虽然国力正变得强盛起来,但偌大的边疆还是太过空虚了。

    在这些交界地点,大唐的威风刮不过来,只能有着大唐人的骄傲,却受着这些野蛮人的屠戮宰割。

    “你觉得咱们能打赢他们吗?”

    倪土听出了王玄策的担忧。

    “王伯伯不必担忧,就算咱们战败了,那些商贾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活口,王伯伯的名声会丝毫不被侵犯。”

    王玄策听闻,皱起了眉头。

    不过,旋儿还是放松下来了。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竟然这般冷血。

    为了保全使团的名声会不择手段。

    倪土瞧出了王玄策对自己的另眼相待,说道:“何况我倪土不是来吃败仗的!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是我倪土一直坚持的做人原则。若是此次吃了败仗,百害而无一益。以后的吐蕃人还是照常拿咱们大唐不当人。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要通过这一战,让吐蕃人每次看到我大唐的皇龙旗子就双股打颤。”

    王玄策听闻,双眼瞪大,对这个听闻只知道搞商业却对功名不管不问的家伙有了新认知。

    他不知道这个小子在吹牛皮,还是真的有把握。

    但看到他深情淡定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有把握的。

    对他这份自信,并非因为这个小子,而是因为这个小子背后的师父,那个高深莫测的老道。

    听闻此人的师父是齐鲁的圣道,驻足蓬莱仙岛修炼,终于在泰山羽化成仙。

    这样的神仙高师教出来的徒弟是怎样的厉害?但看这几个月自打他出现后,长安城的一系列新奇变化就能看得出那位高师的厉害程度。

    倪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来只是高师一个不入流的徒弟,若是真正的好徒弟,还不知道能学到什么程度,一定会惊为天人吧。

    只是也不知道这个小子的自信哪里来的,竟然这般运筹帷幄。

    就算是程咬金他们在这里,还不得严阵以待,如同守护一场瘟疫一样。

    此时,大个子赵六闪身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便附耳到倪土跟前,悄悄说了一通话,倪土听后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迈步就穿过低矮的门,闯入大雪之中。

    王玄策搞不懂,倪土有什么事竟然瞒着自己。

    在这支大唐队伍里,他王玄策才是首领,什么事儿不得向他汇报,经过他同意才能办得到吗?

    不过,苦恼了半晌,突然觉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使团队伍打了胜仗,旁人还不得说我王玄策厉害。

    谁会提起几个没有职位没有爵位的倪土小兵啊。

    幸好倪土正在想法子打赢这场战斗,而不是想着如何逃跑。

    或许,自己躲在这坑道洞穴里舒舒服服睡一个大觉,等得捷报传来,好给朝廷写奏章邀功才是自己应该干的。

    而不是跟这些无名小卒们争功吃醋。

    风紧似一阵。

    辰时。

    大雪已经停止飘摇。

    换来的是湛蓝湛蓝的天空,还有那温暖的太阳。

    铺在地上的雪儿不算太厚,那些雪粒子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甚是可爱。

    一些商贾从帐篷里钻出来,把脚往雪地上踩几脚,试着前方的道路能不能通行。

    数千出使团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

    有些人耐不住性子,开始收拾帐篷准备启程。

    聪明的商贾却牵出一匹马儿来,挑出一名小子,让其到前方探查情况。

    马儿飞奔,铁蹄击打空旷的山谷,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回音。

    他却不知道,此刻,藏匿在雪被下方,正有数千人紧紧盯着他。

    倪土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匹马会飞奔而回。

    到时候,一场硕大的演出场面即将拉开帷幕。

    倪土更是相信,这场战役将被载入大唐史册,成为闪耀大唐勇武的著名战役。

    “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倪土忘记了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赵六儿的眼神里飘过一丝凄凉:“此地为秦岭西北出口,具体名字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人人称道的外号。我常年给那些大商贾赶驴车,每到此地,必然会遇到一场屠戮。不是自己遭刀子,就是看到旁人遭了刀子倒在血泊里,因为被人称作‘过魂岭’。过去了就是人,过不去就变成了魂儿。”

    “过魂岭?有我倪土在,就让吐蕃人的胆儿魂儿吓怕在此地吧!”

第0250章 过魂岭大截杀

    “哒哒哒哒哒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这声音便知道,有一匹快马急速朝着山涧这般疾驰而来。

    “不好了!吐蕃匪贼杀来了!”

    此马上的男子一声高喝,山涧外的草地上,原本还悠哉悠哉聊天晒太阳的人顿时慌了神儿。

    收拾帐篷的收拾帐篷,收拾被褥的收拾被褥……不管什么东西全都是一股脑地一卷,往驴车马车上一塞,就朝着大唐方向狂奔而去。

    有速度慢的,不愿意丢弃任何东西在当场的,有把车子深陷在泥地里拖不动轱辘的,有把腰带扥断,双手无力再次提动裤子的,哭爹喊娘,哭声骂声纠缠在一起,瞬间将此地变得热闹非凡。

    当最后一名落魄者慌里慌张朝前奔走出去不到百十米,身后的山涧便传来雷动般的铁蹄声,还有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吐蕃匪贼们来了。

    看着他们一身戎装,却仰着黑骷髅的旗子,倪土不由得赞许吐蕃人的智商。

    本来就是吐蕃的将士,却打着匪贼的名号对丝绸之路上的商贾进行烧杀掠夺,大唐即使发出质询,对方也可以以匪患猖獗无法遏制为由,搪塞出去。

    这法子不可谓不狠毒。

    不过,一切到了倪土这里,不管是挂着匪患的吐蕃将士,还是被武装成正规军的匪贼,都得成为粉末,埋葬于此地。

    倪土给了赵六一个眼神示意。

    赵六儿便拉了拉事先准备好的绳索。

    这个绳索贯穿整条深坑巷道,一经颤动,分布开来的信号兵便朝着每一段位的首领发出指示。

    得到了指示,大伙儿的精神顿时瞬间充沛起来。

    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发动攻势。

    一队吐蕃匪贼飞奔到山涧口时,突然勒住了缰绳。

    数百先头骑兵立在山涧口儿抬头仰望两侧的高山,如鹰一般的眼睛扫射每一寸地。

    “勒!”

    有人抽出弯刀朝着山涧两侧指去。

    数百人几乎整齐划一地抽出了背上的长箭,搭弓瞄准两侧的高山。

    “嘚!”

    嗖嗖嗖!

    长箭挟裹着劲风冲上高高的山岭。

    躲在坑道里的人早已被程政训练有素,迅疾地蹲下,扛起长盾一个接一个连接起来,铺成了密不透风的墙壁。

    “多多多……”

    那锋利的长箭如落雨般纷纷砸在盾牌上,又接着弹射到一旁,扎紧泥土里。

    “嗖嗖嗖!”

    有一一波箭雨。

    坑道里的士兵一声不吭,加大了盾牌的持重力度。

    不知道多少轮射箭了,程政突然发现箭雨的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是成倍的增长。

    听到信号兵悄声报信息:“他们都来了,目测三千人,有近两千人在朝我们射箭。”

    约莫着身上盾牌的重量,程政算计着,光这些箭矢,还没能打仗呢,能把他们给压死。

    好在没过多久,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山涧中听到有人高声喊喝:“来乐!”

    一声令下,三千骑兵开始迅疾地朝山涧奔去。

    再庞大的队伍,来到这个只能容纳一辆牛车通行的地方也会被压缩成一条长蛇细线。

    等着一半的队伍陆续进入狭窄而悠长的山涧时,倪土突然披上道袍站立起来,持着浮沉大声喊喝:“善恶有报,天雷打鼓!”

    随后,躲在坑道里的众士兵纷纷齐齐地高声喊喝起来:“善恶有报,天雷打鼓!善恶有报,天雷打鼓!善恶有报,天雷打鼓!”

    被卡在山涧深沟里的吐蕃匪贼被这一下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朝山上望去。

    可是高高的崖壁如同刀削一般,根本看不到山顶的情形,只能听到声音。

    吐蕃首领急忙勒住了惊慌失措的马儿,朝着众人大声喊喝,示意他们快速冲出漫长的峡谷。

    正在此时,峡谷两端突然爆发出经天纬地的雷鸣巨响。

    “砰!”

    “砰!”

    “砰!”

    ……

    山石滚落,地动山摇。

    所有的被卡在山涧里的吐蕃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队伍前方和后方时不时传来惨烈的哭喊声,以及撼人心魄的雷声。

    “善恶有报,天雷打鼓!”

    震撼心魂的鼓声、喊声再次响起。

    “砰!”

    “砰!”

    “砰!”

    ……

    山石飞舞,硝烟弥漫,血腥气四起。

    吐蕃首领急忙命令众人死命奔袭突围冲出山涧。

    马儿受惊,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冲破了被天雷炸成粉末的血海,却突然看到眼前的道路竟然猛地出现了数十个地陷。

    来不及勒住疯马了。

    即使拼命将马儿勒出鲜血,也抵不住背后不断冲击而来的马儿人儿,结果被强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一股脑地被推进深渊。

    程政终于耐不住性子,拼命将身上的盾牌一推,便将那压在身上的箭矢推举出去。

    “兄弟们,将他们送来的箭矢统统给我还回去!”

    “喏!”

    被憋屈坏了的唐人迅疾地搭弓,拉满,朝着山涧下方射去。

    占据有利地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箭矢跟自己长了翅膀一样,巴不得尽早地飞入山涧。

    “嗖!”

    “嗖!”

    “嗖!”

    ……

    箭矢跟有了灵性一般,各自寻找他们的原主子去了。

    “啊!”

    “啊!”

    ……

    惨叫声连连,马儿嘶鸣不断。

    “别伤了马儿!”程政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了很大的疏忽,自己的队伍本来就缺马,这三千吐蕃骑士明摆着是来给自己送马来了。

    “程将军,这个莫急,倪总管说他自有安排,战后会送给你近一千多匹骏马,作为送给大舅哥的礼物。”

    “真的啊?”

    “真的!”

    谁人也不知道,有人经立在山涧的出口处,五里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正在收割暴躁无比的烈马。

    赵六儿骑在一匹高大的母马背上,而他的周围则是近百匹母马,正在焦躁地泡着雪堆。

    看到一匹又一匹幸运的马儿从山涧奔跑出来,赵六儿便吹响呼哨,惹得众母马儿原地咆哮起来。

    那些受惊受吓的烈马一听到母马的呼唤,突然就清醒过来,狂奔四蹄朝着赵六儿奔跑而来。

    异性相吸,不管是人还是马儿,都抵不住这最原始的诱惑和冲动。

    望着越来越多的烈马奔袭而来,赵六儿只能拨转马头,率领众母马们朝着更为广阔的地界奔去。

第0251章 大唐天兵天将

    堆积如山的箭矢还没往下丢一半儿,通讯兵急忙给程政汇报:“禀报程将军,吐蕃三千骑兵已悉数斩杀。”

    “什么?这仗就这么打完了?”

    程政有些懊恼不已。

    这瘾还没尝够呢,就这么完事儿了?

    “是!王大人命众人开始打扫战场。”

    程政急忙呵斥手下将士停止射击。

    众将士开始脱离开坑道,整理乱糟糟的箭矢。

    “俺们的箭矢一支还没用上派场呢,就连他们的箭矢也才用了不到一半儿,这仗打得不惨烈啊!”

    通讯兵却回道:“程将军,下方的战事可谓惨烈。王大人命我等到下方打扫战场。”

    “好!兄弟们都给我握好刀把,斩下吐蕃匪徒们的头颅,看看谁砍下得最多,本将军有赏!”

    程政一声令下,近一千士兵呐喊着,挥舞着长刀利剑冲下山去。

    而在山涧另一侧,倪土正在率领数十人展开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话剧。

    数十名突厥士兵持着弯刀冲向唐人重重包围的七辆囚车。

    哇呀呀杀得十分惨烈,不少唐人中刀中剑倒在血泊里。

    倪土嫌弃还是不够惨烈,直接提着长刀,准备在恰当的时节出场。

    唐人虽然处于下风,但护卫囚车的意志力十分顽强。

    不管吐蕃人如何冲击,唐人都始终立在囚车周遭,誓死坚守岗位。

    吐蕃人杀红了眼,直接吐露出一串话。

    原本杵在囚车里高兴地大呼小叫的吐蕃奸细一听到这话,顿时哇哇呀呀乱叫起来。

    只见这些吐蕃人纷纷抽出长箭对着囚车一阵猛射。

    那位原本见到吐蕃士兵高兴地乱蹦乱跳的家伙直接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而另外六名奸细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儿去。

    纷纷中箭倒地。

    倪土见时机一到,立马率领数十人冲上这个小剧场。

    “杀啊!”

    持着弓箭的吐蕃人见到倪土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丢盔卸甲四处逃散,但还是被倪土众人斩杀于现场。

    “快!打开囚笼,救活他们!别让他们死去了!”

    囚车的铁链被人砍剁开。

    被箭矢射中的吐蕃奸细被人抬了出来,倪土亲自给每人把脉。

    甚至还在那个被射成刺猬的人脸上抹了一把,让其闭上了眼睛,随后说了一句:“将他厚葬了吧!”

    其余六人本就伤势不重,一听这话,立马纷纷跪地磕头。

    “多谢主子救命之恩,我等愿意为主子效劳!”

    倪土十分感动地慌忙搀扶众人起来,激动地说道:“你等皆是我倪土的兄弟,你们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会派人妥善保护他们!”

    众人又齐齐跪倒磕头。

    倪土命令士兵搀扶他们去就医。

    等到他们被送走了,倪土抬脚踢了踢中箭倒地流血不止的士兵,说道:“还躺着干嘛?起来,起来!都去打扫战场去!晚去一小会儿,宝贝都被程将军抢没了!”

    众士兵一听,急忙鲤鱼打挺一般,纷纷起身,欢呼雀跃地脱掉吐蕃士兵衣服,朝着山涧的另一头奔去。

    教授士兵们唱歌的刘银一骨碌爬起来,摸去脸上的一丝锅底灰,呲牙笑道:“倪总管,我演得好不好?”

    “好!本官封你为大唐特级演员!给甄真儿去封信,给你的月俸再加十两银子!”

    “真的啊!”刘银高兴地把大白眼全都露了出来。

    “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我就不跟那些穷鬼抢东西了!”

    倪土抬脚踢在刘银的腿上:“别瞧不起穷人,没他们,咱们啥事儿都干不成!没他们,共同富裕的梦想,怎能实现?”

    “是!是这个理儿!”

    “你别傻笑了!我派给你一个更高难度的活儿,你去按照这六人的家庭住址去一趟吐蕃……”

    望着刘银猴急一般去跟赵六儿夺了一匹马,嘻嘻哈哈地驾着马儿朝着吐蕃国方向奔去。

    他边跑边大声喊道:“善恶有报,天雷打鼓!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

    虽然是带着哭腔,但话里面的自豪感还是令众大唐将士撇嘴冷笑。

    “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刚才便听到了阵阵震天雷声,那些千名游商纷纷从松林灌木丛里探出脑袋,瞧着蔚蓝的天空不明白,大晴日又是大冬天,怎么就天雷打鼓了。

    “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

    啥?天兵天将?

    吐蕃三千人灰飞烟灭?

    哪位小哥被吓傻了?

    不过,一些胆儿够肥的人到底还是撒出去了哨兵偷偷摸摸去探查。

    结果那人到底还是吓得屁滚尿流地仓惶逃了回来。

    看看,看看,什么天兵天将,什么吐蕃仨千人成烟儿了成屁了,简直是吹牛不上税。

    这小子都吓得双腿打颤,鞋跟处的裤子角儿还有冰渣渣,怕不是吓尿了吧。

    “我说吧!大唐的将士也是鸟儿做的,不够吐蕃人砍杀的,只是……这么久了,他们也该杀过来了吧。”

    这些人心里很是没底儿,期盼着吐蕃人早点儿出现在眼前。

    那份恐惧又恨急迫的心态撕裂着众人的心绪。

    那个吓傻的小子蹲在雪堆里,愣了半日,终于喘着白汽,哭喊道:“人头!全是人头!挂满了山涧,还有两侧!”

    “看看,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吐蕃人没杀过来,那是因为他们在砍大唐士兵们的头颅。”

    虽然很是害怕吐蕃人杀完了大唐士兵,就来收割他们的人头,但心里还是有一股痒痒劲儿,他们很想去看这极其壮观的人头肉林。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问地上的少年:“咱们大唐的士兵全都给他们杀了?”

    年轻人丢魂一样地点了点头。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完了!大唐士兵不堪一击,咱们快逃命吧!”

    少年突然反省过来,大吼道:“死掉的不是大唐人,而是吐蕃人!三千吐蕃全都被杀死了!所有的吐蕃人脑袋全都给割下来,挂满了过魂岭两侧!”

    “什……什么!”

    原本惊恐万分的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如果此刻有松针落地,也能听得意外清晰。

    众人还没缓醒过来,便听到那少年突然大声哭喊起来:“那么多血淋淋的人头,可吓死我了!”

第0252章 吐蕃权贵头颅

    愣怔了片刻的众行脚商贾们突然发出了爆雷般的呼喊声,有的人甚至跳跃着大笑起来。

    “我大唐威武!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

    “我大唐威武!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

    “我大唐威武!”

    “我大唐威武!”

    ……

    喊声响彻云霄。

    众商贾收拾行囊,排列整齐,边有节奏地高声呐喊着,边朝着过魂岭奔去。

    他们各个手上持着最为宝贵的物品,要献给大唐的勇士们。

    他们各个心里充满了感激。

    若非这些神勇盖世的大唐将士,他们这些人休想活到现在。

    财物、家产、性命全都会被丢在此地。

    王玄策正在打理战场。

    各战区负责人纷纷前来报告:“报王大人,赵六儿共收拢地方骏马一千八百六十二匹,折损的一千一百匹马也已经从坑洞陷阱里清理出来,如何处置,请大人明示!”

    “报王大人,王四儿共收拢地方兵器五千六百七十五件,箭矢三万余发,铠甲两千余件,如何分赃,请王大人明示!”

    “分什么赃!咱们不是土匪!”

    “是!王大人,谨遵您的命令,小的立马去分发给兄弟们!”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什么话?请王大人明示!”

    “我说分发给兄弟们……”

    “喏!”那小子还没等王玄策说完,领了命扭头便走。

    “嗳!我说的是分发给兄弟们这是我说的吗?哎呀!中招了!”王玄策这才想起来,自己上了他们的当了。

    身旁的士兵欢呼一声,便去分发马匹、盔甲和钱财了。

    一旁的记账先生捋了捋胡须,笑道:“王大人,这些数目够你写请功奏章用的,老夫暂时告辞!”

    老者将记账簿推给王玄策,撒开腿便去追那些分赃的士兵。

    “老姜,你干么去?”

    “分好处啊,去完了就没咱的份儿了!”

    “你还是老兵呢,怎么跟着这些新兵娃娃蛋子混到一起呢!”

    老者自当是啥话没听到,快速朝着大伙儿奔跑的方向而去。

    “等你写了奏章发回长安,陛下批下来的嘉奖是你王大人,功劳簿上的名字也是你王大人的,他们呢?你吃肉,人家喝点儿汤汤水水怎么了?王大人不要小肚量了。”

    王玄策一听这话就怒了,谁这么大胆,回头一瞪眼,原来是倪土这小子。

    他正捏起账簿翻看了一遍,说道:“数字很漂亮,王大人只需将这些数字抄录到奏章里,报给陛下即可。另外,我送给你一颗人头,你一起将它与奏章派人火速送回长安。”

    “人头?你砍下的人头还少吗?这么一个暴行,若是传回长安,我们谁都别想活了,那些文臣们一定会把咱们弹劾成筛子的!”

    王玄策激动地差点儿要骂娘了。

    倪土却云淡风轻地说到:“先皇伐高句丽返回,松赞干布使禄东赞上书说:“陛下平定四方,日月所照,并臣治之。高丽恃远,弗率于礼,天子自将度辽,隳城陷阵,指日凯旋,虽雁飞于天,无是之速。夫鹅犹雁也,臣谨冶黄金为鹅以献。其献的金鹅高七尺,中实酒三斛。”

    “贞观二十二年,王大人出使,被中天竺劫掠,松赞干布派精兵跟从王玄策击破中天竺,派人来献俘虏。”

    “贞观二十三年,松赞干布被陛下册封为驸马都尉、西海郡王,松赞干布献金银珠宝十五种祭昭陵。陛下称赞松赞干布,进封他为賨王。根据松赞干布的容貌雕刻石像,陈列在昭陵玄阙之下。”

    “永徽元年,松赞干布去世。其死因众说纷纭:大多说法是由于尺尊公主感染了瘟疫后传染给了松赞干布,不久松赞干布便在彭域的色莫岗逝世。但知道内情的人却流传着一个更为可信的说法,说松赞干布是被仇视佛教的苯教教徒暗杀而死的。”

    “次年吐蕃以极为隆重的葬礼,在琼结的吐蕃历代赞普王陵之间为松赞干布建起了一座很高大的坟墓,称之为木日木波。由于其子共日共赞早逝,遂由孙芒松芒赞嗣位,大论禄东赞摄政。”

    “这个禄东赞了不起啊,他大刀阔斧改革,安定吐蕃内部,制定税收制度,制定忠于贵族的法律条文,还制定值班制度,定期巡视吐蕃下属的各个地区。他的野心还不小,对吐谷浑觊觎已久,妄想着一口将其吃掉。他想强壮国力,又缺少巨额资金。此时,我大唐在丝绸之路的贸易上得到了不少利益,引起了这个家伙的垂涎。他不但以亲兵伪装匪贼大肆杀戮商人,劫掠贸易财物,还会设法鼓动我大唐已经降服的小族部落,反叛大唐,借他人之手以牵制我大唐的军队,以此控制瓦罕走廊,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哼!你说的这些,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早就知道了,不用你这屁娃娃担心。只是刚才你说献出一人头,难道你得到了禄东赞的人头了?”王玄策桀骜不驯地开始训斥起倪土来了。

    倪土摇了摇头,说到:“不是他,但比挖他的心还厉害。禄东赞有两个儿子,噶尔·政赞藏顿,大唐人称之为赞婆,另一个名为噶尔·钦陵赞卓,大唐人称之为论钦陵,赞婆有一儿子,名叫莽布支,自小颇为勇武,能征善战,被禄东赞视其为众人之王,给予厚望,细心加以培养,而此人此刻已经变成一颗头颅,装在了这个木匣子里,准备交给陛下。”

    “什么?禄东赞的接班人?你是如何得知此人便是禄东赞的孙子?你难道认识他?”

    倪土微微一笑,说到:“你问问那几个奸细就知道了,我也是刚才从那几个奸细口中得知的。”

    王玄策细眯眼睛,突然迸发出一丝喜悦之光。

    如果能够证实这群吐蕃匪贼就是有着吐蕃权贵的背景影子,那不就坐实了吐蕃对大唐丝绸之路的觊觎和垂涎了吗?

    那么,大唐对吐蕃的诘难就直接被摆在了明面上了。

    以往,丝绸之路每每遭遇吐蕃破坏,大唐发出诘问,吐蕃都以边境匪患为由,拒绝承认其所为。

    而如果有了这个吐蕃权贵的脑袋,呵呵,也就呵呵了。

    王玄策立马想到了陛下见到这颗人头时的激动与兴奋了。

第0253章 一股清凉入喉

    冬日的晨曦还未到来,夜色还很浓厚。

    李治闭着眼睛打着瞌睡,如木偶一般被七八人伺候着用温热的毛巾擦洗了八遍脸,之后便是用宝缘斋进贡的牙刷沾满了薄荷清香的牙粉刷牙。

    一股清凉入喉,李治才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睛,但昨夜的疲惫感依旧十分浓重。

    热气腾腾的早朝粥也已经被人在严密监视下端了上来。

    被人灌了漱口水,李治才发动喉咙咕噜噜地一阵洗漱,最终将刷牙水吐到银盆里。

    有人急忙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揩拭李治的嘴角,擦掉牙粉泡沫。

    洗漱完毕,宫女成排地退下去。

    早餐和小饭桌被小黄门端了上来。

    即使问到一股香甜的气息,李治也是困得睁不开眼睛。

    叫也不是,担心惊驾,会被杀头。

    不叫也不行,眼看上早朝的时辰就要到了。

    小黄门们便站在跟前,愣怔着等待李治醒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季还酣睡。

    李治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太过劳累了。

    他十分怀念当年做太子前时的逍遥,就算是被先生盯着稍加克制,但那样的自由人生才算是完美的、惬意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若是现在能回到过去,那该有多好啊。

    李治正沉浸在回想之中。

    一旁的小黄门轻声说道:“陛下,前方有紧急战报奏来。”

    “战报?”李治陡然睁开眼帘,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来,自打自己登基以来,没在外面搞什么战事啊,哪里来的战情报告啊。

    “谁报来的?”

    “王玄策。”

    李治一听这话,很是不耐烦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个王玄策去天竺国一趟甚是麻烦。

    上次他去那里大动干戈的时候,也是一路看到的便一路报过来,故弄玄虚,大惊小怪,无非就是在怪罪朕没有好好保护边疆,让行脚商人受苦了,丢性命了,哀嚎了。

    你去远游就远游吧,看看异国风情也就罢了,还一路唱衰,给朕添堵,算什么哪门子使者,朕派你出去,是给朕做使者,带着荣耀在异国他乡耀武扬威。不是让你做了他国的使者,对朕的江山指手画脚的。

    一想到王玄策便来火。

    这一来火,李治更没有吃早饭的胃口了。

    一旁正伺候陛下吃早餐的小黄门拿眼神瞪了一眼传递军情战报的黄门,怪罪他多事。

    不过,他还是扭头对站在门口的黄门一个示意。

    那人心领神会地去叫武媚儿前来救火。

    李治依旧闭着眼睛打瞌睡,甚至身子歪斜要倒下。

    嘴巴里微微有鼾声。

    小黄门急忙上前拿身子抵住了李治的笨重身子。

    风痹症不但让李治疼痛难忍,更是让他成为肥胖油腻,精神萎靡,又爱瞌睡的人。

    沉睡了片刻,李治突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问到:“他说什么了?”

    愣怔的黄门急忙将奏折往前递过去。

    李治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命令道:“念!”

    “喏!”

    小黄门颤抖着双手将小方斗玉盘上的奏折托举起来,极有仪式地翻开来,便看到一行字映入眼帘:“启奏陛下,臣王玄策奉旨前往天竺国……”

    废话一箩筐,李治烦的快要抬手喊停时,黄门陡然念到:“陛下,出秦岭,达莫寒通道,突遭三千吐蕃骑兵冒充匪贼侵犯我大唐领土,数千行脚商人性命财物危在旦夕……”

    李治陡然睁开眼睛,“什么?”

    小黄门吓得浑身一哆嗦,就要下跪。

    李治命令道:“继续往下念!”

    “臣提前得到情报后,设法在过魂岭设下陷阱,在夹道两侧高岭筑造工事,于朔中将其全歼!”

    “什么!”

    李治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具体讲来!”

    小黄门急忙将语速提快了。

    “老臣以新式火药为雷火,名为天雷震鼓,炸死炸伤一千余匪贼……”

    李治越听越激动,竟然在快步来回徘徊。

    “三千骑兵装备精良,所缴获的一千余马匹皆为训练有素的良驹,长矛、刀剑、箭矢等武器制式乃吐蕃权贵所有……”

    “好!好啊!哈哈!这一仗打得好!威震我大唐雄伟之威风!好!”

    小黄门念至最后,赫然提到了敬献的人头一颗,“经核实,此人为禄东赞之孙莽布支。”

    “什么!当真如此?”李治一把夺过黄门手中的奏章反复翻看,当看到数千商贾站在战场外齐声呐喊:

    “我大唐威武!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

    “我大唐威武!大唐天兵天将来了,吐蕃三千人眨眼功夫灰飞烟灭了!”

    “我大唐威武!”

    “我大唐威武!”

    ……

    李治的内心激情澎湃。

    这是他长久淤积愤懑之情后的第一次开怀欢笑。

    没有比这胜利捷报来得刚让人欢喜了。

    此时,武媚儿立在门口,微笑着瞧着李治。

    李治上前一把抓住了武媚儿的手腕,说到:“媚儿,你来得正好,瞧瞧我大唐的威风!”

    武媚儿接过李治递过来的奏折,翻看了一遍,便说道:“陛下,何不等到秘奏前来,再进行一下核实。”

    “秘奏?羽林军可否有来信?”

    小黄门急忙回禀:“陛下,有人刚刚到,在御书房。”

    “让他到此见朕!”

    “喏!”

    李治皱着眉头看完了厚厚的一沓秘奏文书,气得一巴掌拍在了龙书案上:“禄东赞真是欺人太甚!他胆敢觊觎我大唐西部边陲,鼓动几个部落要与我大唐敌对,还时常假扮匪贼侵扰我大唐领土,劫掠滋扰丝绸贸易之路,真是胆大妄为,该死!该杀!”

    “陛下请息怒,秘书中提及,倪土曾提醒到,往常吐蕃人以匪贼假扮侵扰边疆,一直没有抓到口实,所以我们无法质询。而今次,有了禄东赞孙儿的人头,我们大唐便可以发出国书质询,让他禄东赞给我们一个说法。此为立威之二,与过魂岭一战相得益彰,可立大唐之威风,鞭打吐蕃之私心,同时可以敲山震鼓,震慑西突厥对我大唐边疆的侵犯。”

    李治点了点头:“媚儿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倪土那小子为何要在过魂岭构建一个千人头颅阵了,那不是血腥,而是赤裸裸血腥的威胁!是我大唐立威的标杆!”

    武媚儿听闻也是暗暗赞叹:“这小子有我的个性,不亏是我的好弟子!立威的最好方式,便是拿人头祭!三千人头悬挂过魂岭,若我是一介汉子,我必然要前去一观!”

    “陛下,早朝时间到了……”

    “陛下,先请用了早餐,恐怕今日早朝会掀起一股激烈的争论。”

    李治一听,乐开了花:“让他们吵去,朕倒要看看谁敢灭朕最想要的威风!”

    李治捏起粥碗,几口便干了下去。

第0254章 想吹牛得上税

    不出意外。

    朝堂上,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若是王玄策此刻立在朝堂上一定会感觉十分尴尬。

    他是出使天竺国的使者长官,但满朝文武似乎把他给忘了,两方势力全都聚焦倪土这个无名小卒,进行猛烈开火和誓死防御。

    长孙无忌终于逮住惩治倪土这家伙的机会了,抨击他以吐蕃普通老百姓三千头颅为景观,泯灭人性,嗜血成性,毁我大唐信誉,导致大唐会被万国诟病。

    晨起的阳光出来了,透过大殿门口的宽大窗棂射进来,将长孙无忌喷得四处乱溅射的唾沫星子照得分外清楚。

    李治歪着身子托着腮帮子瞧着这精彩的一幕,觉得倪土那句流传甚广的话很有道理。

    “换个心态看世界,你会发现不一样的精彩!”

    以前老是跟长孙无忌呛呛着,明着又掰不过人家。

    人家一瞪眼,群臣便应和起他来。

    暗地里生气吧,憋得一肚子怒气,自己除了能憋哑屁,都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而今次里,上早朝前,武媚儿念叨了几遍倪土的箴言名句,结果心胸豁然开朗了。这或许就是皇父和皇祖父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样子吧。

    这才是九五之尊该有的样子。

    李治这才醒悟过来,顿时懊恼自己这几年简直白过了。

    打小并非嫡长子,也没受过正统的天子之术,半路捡了一个皇位,竟然只顾着高兴,忘了研修一下天子之术这门必修课了。

    想到这里,李治瞧了瞧站在旁侧的李忠,见到他憨头憨脑的样子,便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长篇大论论述完了,罗列了倪土一千八百种罪名。

    他刚退下,其余的文臣便接二连三地汇报风闻奏事,诉说倪土如何欺负异族小娘子,如何调戏良家小娘。

    站在一旁的程咬金还时不时地点点头,嘿嘿笑几声。

    李治知道倪土在昨晚便派人修书一封送达程咬金的府上,他应该明白倪土的一切,怎么还这般帮腔这些酸腐孺子呢。

    “卢国公,你有何话要讲?”

    程咬金腆着大肚子往前行走几步,微微施礼,说道:“回陛下,老臣知道倪土开辟了大唐评书剧场,没想到这股风儿竟然刮到了朝堂之上,人人都是说书的好材料!老臣觉得倪土说得对,想吹牛得上税!”

    一句话说得,李治呵呵大笑起来。

    满朝文武都憋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李治又询问道:“卢国公,旁人放屁就随他们去吧!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李治这话一说,站在最前面的长孙无忌脸面挂不住了,其余文臣也觉察出这味道很是火辣呛鼻,不由得都心情复杂地深情躁动,四处无神地张望,后悔刚才大放厥词,在陛下心目中留下了恶劣印象。

    程咬金扫视一眼周围人的窘态,大嘴一撇,说道:“老臣以为,这一战实乃立威之战。他们吐蕃人不是想鼓动西北边陲的部落造反吗?他们吐蕃人不是想要截断咱们的丝绸贸易之路,发大财吗?平日里都是以匪贼面目出现,让咱们抓不得把柄,今次里,咱们手握禄东赞孙儿的头颅在手,看他吐蕃人有何话要讲!他这番兴师动众,名义是劫掠我大唐行脚商人,实际上对我大唐宣战。老臣以为,不如趁此时机派重兵驻守丝路一带,尤其是扼守过魂岭之险要,那里可是兵家必争之地,谁占据谁就有话语权。若是一旦落入吐蕃或者西突厥手中,将对我大唐一个沉重打击,丝路也只能停摆,相信这一点儿,大伙儿是跟老臣站在一起的。”

    李治听闻点了点头。

    别看程咬金平日里蛮横不讲理,但讲起大道理来,确实很有水平。

    他深知自己执意要派兵过去。

    程咬金却以大伙儿的生意为要挟,直接顺水推舟。

    是啊,满朝文武,哪一个人后面不是有着一大宗商海版图。单就看看长孙无忌都有些动心了。

    大唐西去的丝绸和陶瓷贸易属他做得最大。

    程咬金说完,退后几步,退回到原位,目空一切地瞧着前方。

    李治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对长孙无忌展开攻势了。

    “元舅,你有何看法?”

    李治明白程咬金示意他趁热打铁,正好把选择权和决定权交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听闻便歪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重臣。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纷纷朝他抛去了期待的目光。

    是啊,平时,光折损在丝路上的钱财就是数不胜数,还不包括人员的折损,还有保镖的高额费用。

    若是派兵前去,自身不花一分钱,还能享受到朝廷的福利,何乐而不为呢。

    长孙无忌瞟眼到程咬金,却见他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便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暗自发恨:好你个程咬金,你这招够狠!

    把众人的矛头全指向老夫了。

    若是老夫不答应,还不得成为众矢之的,遭人怨恨吗。

    “陛下,老臣以为派兵驻扎为良策,但对吐蕃示威,以及千人头颅景观该撤除,两年前,陛下刚刚册封吐蕃为……”

    李治得到了他想要的,至于其他的他自然不想听了:“好!朕就随了诸位臣子的意思,派兵驻扎过魂岭,保护丝路一带不受吐蕃及西突厥进犯。”

    长孙无忌再次开口:“倪土所为已经造成天怒人怨,恐会激起吐蕃人的愤怒,老臣以为……”

    李治再次截断他的话:“好,就依元舅的,着倪土为使团副使节,掌管谋略一事,赋予见机行事之权。”

    程咬金生怕变卦,忙出班谢恩:“老臣代倪土谢过陛下。”

    “派兵一事由卢国公土推举合适人选,呈送朕过目。好了,今日早朝到此吧!”

    “退朝……”

    在众人表达感谢之情的热烈氛围之中,程咬金依旧腆着大肚子不管不顾地走出了太极殿。

    回到轿子上,程咬金一下子蹦跳起来,高兴地嘿嘿直乐。

    “小子!老夫没几个佩服的人,今日,你真是一箭双雕啊,不但压制了长孙无忌那个老匹夫,还让陛下长了独断专行的好处,妙啊,妙啊!”

    相比起来,对于倪土什么副使不副使的,程咬金并不关心。

    什么狗屁的官儿,给大了,那是逼迫倪土送死,还不如先前的小兵卒身份来得畅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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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男保姆介绍:
大唐车轮滚滚驶向盛世时代,一个耀眼的帝国即将到来。
看到李治逐渐懦弱下去,武氏的雄心慢慢崛起,倪土很想按下暂停键,率领士族小混混们取而代之,来过一把真实世界的帝王争霸赛游戏,可是程咬金、尉迟恭、李勣、薛仁贵这些剩下的大唐璀璨之星们一致认为“男保姆”的身份比较适合他。好吧,在殒贵们的富贵堆里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本领。
要做那大唐万千众生的看客,看尽人生繁华了又没落;要做那大唐最不起眼的人儿,却不料纠缠着众多狠角色,影响了大唐的走势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倪土,泥土,培养大唐基业铁树再次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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