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二章 陷阱阴谋
第二天,还是个晴天,太阳还是照得很暖和。
任意又躺在那张椅子上晒太阳。
他从昨夜开始,一直到了此刻都未曾动弹,一般人瞧见还以为那是个死人。至少门房外那两个丫头便是如此认为的。
太阳高升,已日过中天,任意依旧躺着,庆余堂的伙计忽然跑了进来,递上了一封请柬。
他看着请柬,笑了笑,离开了庆余堂。
……
‘天香塘’地灵庄庄主,名叫赵香灵。
他同是江南富商却是段合肥的死对头,他在得知段合肥请了‘江南大侠’江别鹤调查六十万两镖银一事,为压过段合肥,便请来领袖三湘武林的盟主‘爱才如命’铁无双。
此刻地灵庄花厅中,赵香灵与铁无双,另有两人一起饮酒。
赵香灵看上去已有五十岁了,他又高又瘦,一张马脸,正坐在主座,而在左首正是铁无双,在他右首乃是一对兄弟。
这两人同样的圆脸、肥颈,同样笑得眯起来的眼睛,长得竟是一模一样,谁都能一眼瞧出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
赵香灵对着铁无双笑道:“铁老前辈有所不知,罗氏兄弟两位,虽是近年才出道江湖,但两位首战便重创了太湖七煞,接着又拿下了齐鲁五虎,更是在太行山上合力独战三刀十八寇。”
铁无双显得兴致不高,脸若悲色,却还勉强笑道:“原来两位就是罗三、罗九两兄弟,老夫倒是失了眼色。”
罗三笑道:“不敢,不敢。”
罗九道:“晚辈兄弟二人只是小有虚名,怎敢让老前辈高看!”
赵香灵看着铁无双的样子,叹息道:“铁老前辈也莫要多忧愁,这事与您无关,您……”
铁无双打断道:“厉峰乃我子侄,三湘镖联昨夜刚离开安庆,却不想就在途中遭遇劫镖,镖局共计九十八人,尽数被人灭口。”
赵香灵迟疑道:“会不会是那位鬼公子所为?听说他人便在安庆城中。”
铁无双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叫人去请那位了,不过老夫却不认为是他!”
听到那个在宜昌玉楼东大开杀戒的鬼公子要登门,赵庄主霎时脸色一变,不过见着是铁无双邀请而来,才压下了心中恐惧。
罗氏兄弟也脸色微变。
赵香灵疑道:“铁老前辈为何觉得不是此人所为,要知段合肥之前……”
铁无双截话道:“赵庄主有所不知,昨日午时老夫就曾与他见过一面,两河联镖的赵得住之所以放弃这趟押运,正是因为他曾言,这趟镖会惹杀生之祸,这才使赵总镖头放弃这笔买卖。老夫听言此话,当时也劝解过厉峰放弃这趟镖,但是……唉……”
赵香灵惊声道:“他为何会如此直言,他说出这般话来,不已坐实自己与昨夜劫镖一事有关联?”
铁无双反问道:“倘若真是他做的,他为何要事先说出来?这岂不是让人事先做好防范?”
赵香灵眉头一皱,禁声沉思。
罗三罗九对视一眼,继续喝酒。
铁无双道:“老夫是想,或许这位鬼公子是知道些什么。”
赵香灵恍然道:“所以铁老前辈想请那位来,是想问个清楚?”
铁无双叹道:“希望他能说吧。”
就在这时,门房已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大厅,他也听过‘鬼公子’的大名,如今的江南还有谁不知出现了这位杀神。
而且这位杀神样貌实在好认,但见那韶华白首,门房如何认不得。
他擦着额上冷汗道:“老爷,有客人拜访,是那位……”
铁无双率先起身,赵香灵连忙道:“去请进来……不,不,还是我亲自去请!”
陡听一个声音道:“不必了!”
话音一落,几人登时发现花厅内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身长袖白衣,看似二十余岁年纪却是一首白发,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明亮的眼睛,安详的脸,神情却有些懒散,似乎是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
当赵香灵第一眼见着任意时,语气已不自禁变得谦卑起来。
“可是任公子当面?!”
任意笑了笑,道:“坐下说吧。”
他好似主人般,说着就自己先行落座,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赵香灵勉强一笑,与铁无双重新坐下。
罗三眼珠子一转,立刻起身道:“我兄弟本是无名小卒,若不是庄主见召,我兄弟却也见过着任公子这样的高人,小弟罗三,敬公子一杯。”
赵香灵见罗三如此说来,立即笑道:“怕公子不知,罗家兄弟乃是……”
未等他说完,任意直接看向着胖子道:“你叫罗三?”
不知为何,被任意一瞧,这胖子顿时浑身发冷,仿佛如坠冰窖一般。
罗三点了点头,任意已看向另一个胖子道:“那你就是罗九?”
罗九笑道:“原来……原来公子也听过我兄弟,倒是让我兄弟二人有些受宠若惊!”
罗三连忙赔笑道:“着实受宠若惊!”
任意笑而不语,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罗家兄弟两人……他兄弟二人被瞧的却是一阵莫名,一阵心惊肉跳。
他说完话后,突然止住了声音,举杯喝酒,不再开口。
铁无双见隙,开口道:“任公子,老夫此邀,其实也是有一事相询。”
任意问道:“厉峰死了,镖银被劫?”
几人心中一惊,铁无双动容道:“公子果然知道?”
任意颔首道:“猜到了。”
铁无双急色道:“公子早已料到有人要劫镖银,杀人灭口?”
任意笑道:“的确料到了!”
铁无双忙道:“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
任意不答,反而目光一转,看向了花厅角落……那里正是大包小包,堆满了药材,只需轻轻一嗅,任意便知附子,肉桂,犀角,熊胆……
尽是些驱除寒毒的药材。
任意随口问道:“你那弟子可还活着?”
铁无双一愣,继而道:“老夫……老夫已放他离开。”
任意问道:“他可交代幕后下毒之人?”
铁无双道:“是已经死在公子手中,老夫那不孝徒儿。”
任意笑道:“他说你就信?”
铁无双沉默不语。
任意摇头道:“看来你也不信,却仍不忍心下狠手。”
铁无双道:“他已知错了……”
任意轻笑道:“外面来了很多人,兴许是冲着我来的,也或许是向着你而来。”
第两百五三章 江别鹤的手段
凌乱的脚步声,下人们忽然纷纷跑了进来。
赵香灵大喝道:“你等慌什么?”
“老爷,来了……来了好多人。”
赵香灵脸色大变,惊声道:“什么来了好多人?”
任意已然起来,正向外走去。
见此,铁无双耸然长身而起,赵香灵看着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还未说话,厅外已有人朗声笑道:“江别鹤携武林同道前来拜见!”
声震耳内,赵香灵脸色一变再变。
任意已经走了出去,铁无双、赵香灵、还有罗家兄弟也尾随其后……等几人走出大厅,来到庄门前时,立即被眼前一幕吓得惊色骇然。
只见地灵庄前,已是被各路江湖人士团团围住,他们每人都持有兵刃,阳光下,兵刃闪闪寒光,逼人眉睫。
目光扫去,其中长江、黄河水道七位分寨寨主,金狮镖局镖师……
这些人虽是乌合之众,但这些人竟集结了五六百人,而这些人全是江别鹤十年来所积累的力量。
除了为了复仇,江别鹤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玉楼东一役后,镖银依旧去向不明,他若不把一切罪名重新按在任意头上,定会有人怀疑他才是劫镖银的真凶。
若再加上‘崆峒派’梅秋湖之言,十几年的名声,势必会毁于一旦。
为此,他还利诱了金刀门、崂山帮、黄海帮、灵山派等三十七位好手。
他们所有人,自然是以缉凶除魔之名而来。
赵香灵是此地主人,此刻纵然已是被骇的魂不附体,却也不得不率先站了出来,可即便站了出来,他也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人群已是议声大作,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任意身上。
比起其他几人一脸惊恐之色,他反而面带微笑,面若悠然。
江别鹤此时就站在人林之前,在他右侧却是丰神如玉的花无缺,而后面竟还有四条大汉抬着的软轿,轿帘深垂,不知里面坐的是谁。
赵香灵实在不能在沉默了,只得抱拳强笑道:“在下……在下不知天下群雄来至,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江别鹤一揖道:“此事与赵庄主无关,庄主还请先行退下。”
赵香灵难敢多言,连道:“是是,我……我这就退下,这就退下。”
他一说完,人已退回庄内。
花无缺脸色铁青,上前一步,他先看了任意一眼,接着目光一转,落在铁无双身上:“你是铁无双?”
铁无双此时还算镇定,抱拳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江别鹤在旁,淡淡笑道:“这位是花公子,花无缺。”
他故意淡淡说来,一说完还有意打量任意的脸色,不比赵香灵,铁无双,罗九,罗三听见“花无缺”这三字耸然动容,任意还是一脸笑意的淡然之色。
见着他如此,江别鹤却先是心中忐忑起来……
不过身后众人还是给了他足够的勇气,未生半点退意!
铁无双见礼道:“原来阁下就是‘无缺公子’,铁无双见过了。”
花无缺冷冷的看着他,直接问道:“药在哪?”
铁无双一愣:“药?”
任意笑道:“在里面花厅。”
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铁无双几人尚未反应,花无缺竟已自他们身旁掠进了庄门。而正当铁无双与赵香灵想到昨夜有人送来的那些药材时,目光又一花,花无缺却是已又掠了出来,其手里还抓着一个包袱。
包袱被打开,花无缺沉声道:“果然是这些药。”
铁无双忍不住问道:“这些药莫非是无缺公子……”
江别鹤截口道:“铁老先生难道还要不认么?”
铁无双道:“我认什么?”
江别鹤厉声道:“带上来。”
话音一楼,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两人,一个浓眉大眼,紫黑面膛的少年,一个满身是血已不成人型的赵得住。
赵得住被人仍在了地上,铁无双见着另外那少年,立即吃惊道:“是你!”
江别鹤道:“看来铁老先生还记得你这位弟子。”
铁无双脸色铁青,他已感到了不对。
江别鹤道:“都说出来吧。”
黑面少年朗声道:“在下罗浮,是金陵罗家子弟,亦三湘盟主铁无双第十五弟子。”
众人纷纷点头,许多人都认识这位少年,更见过铁无双一直带他在身边。
罗浮接着道:“昨日我师在四海春宴请‘两河联镖’厉峰与‘三湘镖联’赵得住,以及‘鬼公子’任意,美名其曰是为了化解两家镖银纷争。可酒过三巡,却不料厉、赵两位总镖头忽然中毒……”
江别鹤这时打断道:“两位总镖头中毒是如何症状。”
罗浮道:“浑身发冷,四肢抽搐,面色发紫,双唇呈黑色。”
这正是铁心兰中毒所状,花无缺嘶声道:“是雪魄精!”
罗浮道:“在下不知中的何毒,但下毒之人,正是我师铁无双。”
一听此话,铁无双立即怒喝道:“你说什么?”
江别鹤微笑道:“铁老先生何必着急,咱们继续听下去便知。”
铁无双怒不可歇,但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压下怒火,冷静下来。
罗浮继续说道:“厉、赵两位总镖头中毒后,正是鬼公子救了他们,不过其实这一切是鬼公子与铁无双的阴谋。他们下毒再救人,只为赵总镖头有感于恩,放弃段老爷那趟镖银,他们还把下毒之事,嫁祸给我那位师弟!”
江别鹤问道:“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罗浮道:“他们只想厉总镖头接下这趟镖,而厉总镖头也因被鬼公子所救,势必有感于救命之恩,对他不会多加提防。”
江别鹤道:“所以他的目的是为镖银?”
罗浮道:“不错,昨夜‘三湘镖联’加上厉总镖头,上下九十八人全死于非命,便是‘鬼公子’任意下得毒手。”
铁无双仰天笑道:“老夫虽不知这趟镖银究竟几何,但一定不少,一个人纵然武功高强能以一己之力连杀九十八人,可一个人又如何运走那些镖银?”
江别鹤叹道:“一个人当然不行,若加上你呢?”
铁无双厉道:“老夫昨夜一直在……”
他语声已然止住,因为他又见着七个劲装佩剑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七人正是铁无双“十八弟子”中七位弟子。
任意笑了,他笑着喃喃道:“今日又会死多少人?”
第两百五四章 神惊鬼泣,心胆俱裂
没人听到他这番话,即便听到,也没有人会理解他这番话。
那七人已然拜倒在铁无双的面前,而七人却先后道:“师父,徒儿实在不想再错下去了。”
“师父,你休怨弟子无情,只怨你老人家自己做出了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弟子为了顾全大义,也只有……”
“我等七人正是奉家师之命,带着一众随从运送镖银之人。”
“我们可以作证,劫镖杀人的凶徒正是那‘鬼公子’任魔头。”
江别鹤已转身,面对群雄,朗声道:“昨夜,罗少侠找到了江某,当他把一切告知江某后,在下便与无缺公子随他一起找到了铁无双另外七位弟子,一番好生相劝后,他们终于愿说出幕后主使之人……而如今,镖银已然追回。”
铁无双气的浑身发抖,却已无话可辩。
“镖银虽已追回,但凶徒我等却不能放过。”
“对,三湘镖局九十八条人命……”
“不仅是三湘镖局,还有我金狮镖局的债。魔头,你杀我总镖头,今日就要你血债血还。”
“金狮镖局的兄弟说的对,看来段老爷先前那六十万两镖银也是这魔头劫去的。”
“玉楼东一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杀了他!”
铁无双却是凄笑一声,道:“想不到老夫竟会教出如此好徒儿……哈哈哈!!!老夫一生顶天立地,从未愧对他人,想不到会落得如此下场。只可惜,我却再也见不着我那双外孙女一面。”
花无缺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动容道:“你若觉得自己有冤屈,大可说出来。”
江别鹤道:“人证物证俱在,你难道还想狡辩?”
铁无双长笑道:“所谓‘人证’,老夫无话可说,但何来的物证?”
江别鹤冷笑道:“昨日申时,花公子未来夫人,正是吃了你送来的几粒枣子才中了剧毒,而所中之毒就是‘雪魄精’。”
铁无双喝道:“老夫没有下毒!”
江别鹤厉道:“你还要狡辩,若你不是下毒之人,为何要搜罗整个安庆,把解毒需要的几位药材全部买空。”
铁无双愕然!
赵香灵听闻这话,连忙道:“那些药是昨夜有人送来的。”
江别鹤瞧了罗九,罗三一眼,忽然问道:“这药是否是铁老英雄与赵庄主买来的。”
罗九,罗三对望一眼,同时点头。
铁无双怒道:“放屁!老夫为何要下毒害她?”
江别鹤道:“你当然不是想下毒害无缺公子的夫人,你想害的人是我与无缺公子,段老爷请我二人调查六十万两镖银一事,你二人是怕事情败露,想先杀了我们。”
铁无双颤声道:“你……你……”
任意忽然插话道:“好了,都别说了,我也听烦了。”
花无缺冷冷道:“你也无话可说。”
江别鹤沉声道:“当日你要陷我不义,自持武功高强,肆意杀戮,我委曲求全,就为了此刻。今日有天下群雄,甚有‘移花宫’无缺公子在场,你还不束手就擒。”
任意看了看倒地不醒的赵得住……却是他也未想到,这家伙竟没与这些人一起说出些什么。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花无缺身上,缓缓道:“小子,你还不出手?”
花无缺突然自怀中抽出一柄银剑……他自踏入江湖开始,从未动过兵刃,这几乎让旁人以为“移花宫”门下都是不用任何兵刃。
却没人知道,花无缺不使兵刃只是未遇见过一个真正强手!
从江别鹤那得知,任意武功非比寻常,而花无缺也感觉的到,眼前这人的武功绝非常人可比。
剑在掌中,只见他掌中这柄银剑,剑身狭窄,银光流动,花无缺左手中指轻弹,银剑“铮”的一声轻吟。
剑吟未绝,剑已出手!
剑光一展,化作飞矢,急如厉电!
花无缺一剑刺来,却是平平实实,毫无花样,可这一剑,出剑奇快,剑势奇猛,似已在平淡间见精湛,自平凡中见威力。
但见银光一闪,剑招突变,万点银星从剑锋飞舞而出,幻化成奇。
所有人瞧着这一剑,俱是呆住……
无人知晓剑锋会从何处刺来,没人看得清这一剑;剑花错落,映在任意的脸上,闪在他眸子里,最后却落在他两指之间。
那两指夹住剑锋后,所有人又是一呆!
没人可以理解他那两指,他那轻轻一夹的高明与巧妙,已经超脱了所有人的认知。
“当”地一响!
剑锋断了,断刃被丢在了地上,任意看着错愣的花无缺,淡淡道:“看在你大师父和二师父的面上,我饶你一命。”
他认识两位师父?他是谁?
花无缺忽然定住了,但任意却缓缓向前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们以为他要求饶,直到他如此说道:“今日我若不屠尽、杀尽,枉我任意笑尽天下世人。”
静!静如死水,仿佛万籁俱寂,天地也为之一片肃静!
死静之后便是笑声!
冷笑,嘲笑,怒极反笑,仰天大笑,似乎所有人都在笑。
忽然,他人影一掠,掠入人群,接着在一道刀光掠起后,在一片刀光掠过后,所有人的笑声徒止,所有人的目光呆滞。
任意手里多了一把刀,一把弯弯的,美丽的,曼妙的刀!
十几个人头突然飞起,十几具尸体萧然倒下,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又看见了刀光,刀光掠出一道道风华,掠出一缕缕鲜艳,也掠出千万风情,亦掠出万千可怕。
他没有求饶,没有逃跑,他在杀人,以极迅捷的速度,极简单的刀法,极血腥的手段在杀人。
刀光闪动,人头断落。
出刀轻盈若诗,刀光悠美如梦,崂山派五位高手,仿佛仅在一瞬之间,就如花瓣般绽裂。
江别鹤大吼道:“除魔卫道,杀了他,大伙齐上,杀了他。”
杀声复起,人潮涌进……
几百人终于反应,几百人终于动手!
但人只在锐减,血只在激飞,他仍在杀人,轻而易举的杀人;一刀挥出,就已削断十三柄枪锋,一刀挥落,就已把人劈成了两半。
他每一刀的力量和速度,仿佛已融入了天地间所有神奇,他所使刀法,仿佛已超越了所有刀法的变化。
面对这神惊鬼泣的刀,只剩下心胆俱裂的人。
今天喝多了,再请假一天。
被几个老同学拉着喝多了,今天再请假一天,欠九章!
第两百五五章 屠尽、杀尽!
那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那是妙韵刀,那是任意的刀!
当刀被挥出之时,就只剩下绰约的刀光,美丽的刀光,同样也是可怕的刀光!
当那道惊绝惊艳的刀光掠起后,大地苍穹忽然就变得充满杀机;满天夕阳,似也刀光下失却了颜色,似乎世上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光辉都已凝聚在那柄刀锋上。
金铁铿锵交鸣……怒吼声,厮杀声,惊惧声,连成一片。
十几人几乎是同一瞬间往任意抢近,可他们同时出手,亦是同时见着刀光。
婉约的刀光带着美丽而飘忽,在他们脖上绞了一绞,人首分离!
无数名武林好手想围攻他,但谁先动谁就先遇上刀光,谁遇上刀光谁就要死;无论出手之人的武功有多高,无论他们的轻功有多妙,一旦面对那轻柔、曼妙的刀,都只有一死。
但见剑气纵横,光芒耀眼,剑花朵朵,有如黑夜繁星,遍空飞洒,八条人影纵横穿插,他们八人是崂山最有名的八剑。
八剑齐飞,旨在杀人!
八剑迎风挥出,寒光直取任意胸、腹、背、脊、咽喉等八处要害,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他们本来明明是八个人、八柄剑,可是在这一刹那间,他们出手的时机,所行的剑法,都配合有度,八个人仿佛合而为一。
明明已合而为一,却又偏偏是从八个不同的方向刺了过来,这八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任意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闪避不开的了。
寒光四射,剑气如虹,然而任意仅轻轻挥出了一刀。
一刀森冷弯曲,犹如明月一般的刀光!
刀光惊飞的一瞬间,剑光消失了,剑光断开了,人也化为了两节……
血洒漫空,尸终落下……忽然间,所有人都顿住,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全部停顿,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变了!
不像是看人,仿佛如见神、见魔、见鬼一般。
哪怕铁无双和赵灵香等人,见到此情此景,也仍旧忍不住的手脚冰凉,浑身发颤。
当世,武功最强之人,怕是唯有昔年‘天下第一大侠’的燕南天,与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两位宫主……但他们三人纵然冠绝天下,其武功却也能想象。
可是他的武功,已是超乎想象,特别是花无缺见着任意的刀法后,亦然知晓此人的武艺竟是超过了他两位师父。
他杀人完全不眨眼,他含笑杀人,他杀人如剪草。
来时还笑谈诛魔的武林同道,现已被吓破了胆。
当他拔出刀后,一切都变了。
这些所谓称雄一方的‘武林高手’,江湖名宿,此刻在那种刀光下,已如稚童般孱弱,与他的刀法相比,他们简直就不会武功。
锋锐森然的刀气,弥漫开了,迸裂出无数血花,血花激飞,弥漫成阵阵血雾。
剑刺了过去,刀光一闪,剑碎了,人碎了……碎裂的剑化成星雨,碎裂的人化成血雨。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血液缓缓地从那刀锋的尖头滴落,一切诡异而又鲜艳,一切虚幻而又不真实,没人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即便亲眼见着,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这一切!
一双双眼睛死死的注视着‘年轻’的鬼公子,他似乎视若无睹,他似乎浑然未觉,他继续前行。
他们本是来‘除魔卫道’的,现在可笑的是,任意每踏出一步,所有人均是骇然退出一步。
突然一声大叫,紧接着一片片暗器打了过去,然而刀光过处,伴随一连串金铃般的轻响,满天暗器落地,每一件暗器都被削断了,都是从正分开。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然后便看向了他们……
那淡淡的笑容,那轻轻的眼神,但见那种笑意,但见那种眼神,他们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江别鹤目眦尽裂,他不是第一个想跑的人,第一个要跑的人已经迎上了刀光。
任意一步落下,便是一道消散的云烟残影,他一刀挥下,便是一道凝练的刀痕。没人能形容他的身法速度,同时更没有人能形容他一刀的速度。
想跑的人当然不只一个,可是刀光立即就找上了他们。
他一刀就剁下了他们的头!
所有人皆是惊惧,他们眼看着“他们”的头颅落在地上,还瞪着一对对眼珠子,不禁想到他那番话。
“今日我若不屠尽、杀尽,枉我任意笑尽天下世人。”
他真要杀尽他们,他真要屠尽他们,一想到此处,有七人已经跪了下来。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是……是江别鹤,是他做的。”
“都是江别鹤,一切……都是江别鹤做的,是他要我们冤枉公子。”
“对对,我等只是受江别鹤蒙蔽,这才做出错事,公子饶命!”
这七人正是铁无双的弟子,他们下跪求饶,立即应起呛啷啷一阵响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接着十几人,几十人跪下。
片刻间,竟是活着的人全都跪下了,他们口中不停重复江别鹤的名字,他们把一切都推在江别鹤身上。
他们来时五百六十七,可过得一盏茶后,却只剩一百余人。
任意笑了笑,淡淡道:“我说过要杀尽,要屠尽。”
谁也无法形容他这一句带了他们如何的恐惧……这种恐惧,强烈到所有人感到无比的绝望。
……
地灵庄外,地上已是一片伏尸,鲜血汇集如河,无一人能足立如此炼狱鬼域,唯他……唯有他这一人还立于尸堆血河之间!
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尸体横纵交替,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每一具尸体都只有一道伤口,要他们命的伤口。
白衣飘飘,微风撩起了他的几缕银发,他刀上的血已滴尽,但他的刀却也饮尽了他们的血。
任意收回了刀,他看向了罗九、罗三两兄弟,人也出现在他两兄弟身边。
他轻声问道:“‘宁死不吃亏’欧阳丁、‘拼命占便宜’欧阳当。”
他二人其实就是‘十大恶人’的欧阳丁当兄弟,兄弟二人本是一对瘦子,却因为私吞了杜杀、李大嘴、屠娇娇等五人宝藏后,为避免追杀而强行暴吃成两个胖子。
两兄弟一听任意叫出他们真名,本已苍白的脸色变的更白,比纸还白,比雪还白。
兄弟二人刚想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掌出,掌落,两兄弟倒掠了出去,最后摔倒在地,绝去了生机。
花无缺看着二人的尸体,嘶声道:“你……你还要杀多少人?”
任意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已经够了。”
花无缺瞪着他,问道:“你可知自己杀了多少人?”
任意笑了笑道:“你可知我以前曾杀过多少人?”
花无缺道:“你究竟把人命看做什么?”
任意淡淡道:“自然是最宝贵的‘东西’。”
花无缺难以置信的道:“那你为何要……”
任意道:“谁的命都只有一条,自己若不懂得珍惜,谁又会在意?他们为杀我而来,死在我手上一点也不冤。”
花无缺颤声道:“可……他们只是受江别鹤……我也……”
任意打断道:“若他们不对我出手,若他们不跪地求饶,兴许就能活下来,自以为人多势众就对我喊打喊杀,眼见打不过就求饶命,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江别鹤。
他没死,他还站着,他没对任意出手,他也没有跑,他亦然没跪地求饶。
他没出手是因为他知道那把刀,他没跑是因为见过逃跑的下场,他没求饶是因为求饶已然无用。
任意站在他的身前,微笑道:“你害死了不少人。”
江别鹤看着他,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任意倏然出手,举手一掌毁去了他一身功力。
“好好继续活着吧。”
第两百五六章 决断!
荒僻的小道上,响起了一个人的语声,缓缓道:“你想回去找她?”
这语声灵动、漂渺,不可捉摸,这语声清柔、娇美却又是那么的无情、那么的冷漠,世上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再能忘记。
一条白衣人影,已自漫天夕阳下来到任意面前。
她飘然而来,带着一种如兰如馨的奇异香气,直令人像是一步踏上了百花怒放的花丛中一般。
夕阳余晖,照在她绝艳的玉颜,曼妙的娇躯,如云的柔发上……
任意问道:“你带走了怜星?”
邀月道:“你以后休想再沾着她一根手指!”
任意看着她冰冷的容颜,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把她杀了吧?”
邀月怔了怔,逐而冷笑道:“不错,我杀了她,我亲手杀了她,你对她好我便杀了她!往后,无论是谁,但凡与你亲近之人,但凡你看中的东西,我都会亲手毁去,我……”
话未说完,她脸上竟挨了两个耳掴子。
邀月彻底呆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任意,此刻那张脸上,那时常挂着的三分笑意彻底敛去,那慵懒的神情也彻底消散,那满不在乎的神情亦是完全不见。
他的脸上没有笑、没有慵懒、没有满不在乎,有的只是冰冷的目光,厌恶的神情……
“你……你敢打我?”
任意冷冷道:“还须挑时间?”
这样的任意令她有些心慌,这样的任意让邀月有些措手不及,但那两巴掌却亦然带给了她滔天恨意,无边怒火,无上屈辱。
她何曾被人这般打过,要不是脸颊上那火辣的疼痛,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否是真实。
邀月运转功力,全身真气勃发,她猛然、倏然、狂烈的出了手!
纤美而娇柔的右手自云袖中探出,运掌如风,掌力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直击任意胸膛,直拍向他的身前要害。
可掌未落时,她皓腕却先被擒住。
这只搜魂夺魄的手,落在任意手中变得娇嫩脆弱。
他狠狠一捏,只听“喀嚓”一声,邀月手腕居然被他捏碎了!
邀月依旧想要出手,但忽然她手腕发热,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从手臂蔓延,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
这种感觉,似乎全身如被烈火焚烧一般,顿时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可即便如此,即便她感受到了那种能令人自尽去了结的痛苦,邀月仍是咬牙瞪着这人……
她一声不吭,她就这么死死的瞪着那人,她眼神中只有无法形容的恨意,无法形容的杀机,以及无法形容的决然。
没人可以让她求饶,更没人可以让她屈服!
片刻,灼痛消失了……
邀月盯着他……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喜欢上任意,从她要怜星下毒杀任意之后,那种心慌又后悔的感觉,就令她明白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人。
只要一想起任意,邀月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讨厌,是无奈,是憎恶……明明二人一直剑拔弩张,但她却又是那么的忘不掉那个人地一切。
可是现在的邀月心中只有痛苦与怨恨,她颤抖的身子,一字字道:“你若不杀了我,我一定会杀了她。”
语毕,任意又是两个掌掴了上去。
一缕鲜血已自她樱唇流下,邀月嘶声道:“我会杀了她,我也会杀了你,我……”
这次,任意直接一指把她点晕了过去!
……
花无缺走了,他在治好铁心兰所中的寒毒后就走了。
走之前,他朝铁无双、赵庄主磕头认错,他走之时却也是失魂落魄。
其实小鱼儿一直就隐藏在地灵庄中,他也是亲眼看见了任意是如何大开杀戒的,没有人能不畏然,没有人能不恐惧。
小鱼儿看着花无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搀扶的铁心兰,他做出了个决定,接着便跟上了他们。
离开了地灵庄,他们上了辆马车,以小鱼儿的武功,花无缺本该早发现他的,可这一次并没有。
车马这时正要出城,小鱼儿忽然叫道:“花无缺慢走!”
听着这个声音,花无缺终于回过神了,他很自然的勒住马,马车停下时,铁心兰也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小鱼儿已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小鱼儿的突然出现,莫说是已经呆住的铁心兰,就连花无缺都不免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鱼儿想去看看铁心兰,但他拼命忍住,瞧也未瞧铁心兰一眼,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花无缺,忽地笑嘻嘻道:“你以为我是送死来的,是么?”
花无缺默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花无缺,小鱼儿也是笑不出来,却还大声问道:“你一直杀要杀我,那你为何不来找我,只等着我来找你?”
花无缺缓缓道:“杀你非我本意,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但……”
小鱼儿打断道:“师命难违对么?”
花无缺点了点头,道:“你不该找我的,你应该好好藏起来,至少我找不到你,你就不用死。”
听到这话,铁心兰已跳下了马车,即使身体虚弱,她仍挡在了花无缺面前。
“你不能杀他,再放过他一次好不好。”
小鱼儿用力推开了她,人撞在了车上,跌倒在了地上。
铁心兰不可思议的瞧着小鱼儿,颤声道:“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小鱼儿没低头瞧铁心兰一眼,仍是瞪着花无缺,冷笑道:“听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可她为何要管我的闲事,我根本连认都不认得她。”
花无缺明白了,他明白原来小鱼儿也在地灵庄中,江别鹤说过的话小鱼儿也听见了。
不等他解释,小鱼儿已然道:“你一定不会违抗师命对不对?”
花无缺道:“对。”
小鱼儿问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一定要杀我?”
花无缺道:“不错,无论如何,我都要亲手杀了你。”
终于,小鱼儿还是忍不住看了铁心兰一眼……
此刻的她,咬着嘴唇,纵然嘴唇已被咬出血来,纵然泪水已在打转,她依旧没有离开,她的手更是抓住了花无缺的腿。
小鱼儿道:“如此的话,我二人做个了断吧!”
花无缺目光闪动,叹声道:“你想如何来做了断?”
小鱼儿道:“三个月,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我需要做一些事,但三个月后,我必定去找你一决生死!不分生死,我绝不会再逃!”
花无缺沉吟不语。
小鱼儿问道:“你连三个月都等不及?”
花无缺缓缓道:“你真会如期赴约?”
小鱼儿瞪眼道:“你以为我又在骗你?”
花无缺看了他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我等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你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去找你。到时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我杀你。”
小鱼儿笑了笑,转身就走。
第两百五七章 我两个都要
邀月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本来睡着的是怜星,但此刻睡着的却是她。
窗户是推开的,蟾光从窗户照射在床铺上……
没人能形容邀月的美,当她安静的躺下之时,当她像女人一般安静之时,她那种美,更加无法形容。
青丝柔顺惹人怜爱,肌肤雪白莹润入骨,鸭蛋脸面罥烟眉,弯弯秀眉,腮凝新蕊,鼻腻鹅脂,身量苗条却是体态丰韵,肖肩细腰无一处不美得惊心动魄!
可当她睁开那双眼睛后,竟直令人不敢再多瞧上一眼。
此刻她已睁开了眼睛,星光作眸,却是目中满是怒火,冰凉的手掌,紧握成拳,越来越紧,似乎捏紧的不是拳头,而是任意的脖子,她的手好像要捏断任意的脖子一般。
任意看着她,她也看着任意。
“知道为何要打你么?”
邀月不言不语。
任意道:“你可知当你说要杀怜星时,我几乎真想杀了你,因为我知道你真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邀月咬着樱唇,道:“我要如何,无须你来多事。”
任意冷冷地道:“她是你妹妹,你亲妹妹,怜星手足的残废是你所致,你可曾后悔过?”
听到这,邀月一时也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想到那日怜星与她说过的话,想到十多年来,怜星从未找他医治过手足。
邀月突然似惊慌般的说道:“我……我让她来找你,她……”
任意问道:“你要她找过我治伤?”
邀月咬着牙,点了点头。
任意继道:“你可知自己这位好妹妹却从未开口要我医治她身上残疾,是我要为她治伤的。”
邀月不由得问道:“怜星为何不与你说?”
任意淡淡道:“或许怕了你,又或许是不想你不开心。”
邀月忽然又没了话语。
任意道:“若你再对怜星这样,我会带着她从你身边离开,令你永远也见不着她。”
邀月凝视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你喜欢上怜星了?”
任意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邀月眼睛里充满怨毒,语声却渐渐颤抖,道:“我……我不会让你与她在一起,我……我绝不会……”
任意问道:“为何说道怜星,你就如此激动?”
邀月瞪着他道:“我……我如何激动了?”
任意接着道:“我不仅喜欢她,我还喜欢你。”
在听到他说道喜欢上自己时,邀月浑身一颤,脸上除了不可思议,登时还见一抹红晕……不消片刻,清冷的玉容上竟出现了一丝柔情!
可下一瞬,她又冷着脸,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
任意道:“如何你才相信。”
邀月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道:“除非你死!”
任意眨着眼,道:“你真想我死?”
邀月冷冷地道:“你若要我信你,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
任意道:“这么愚蠢的事,你以为我会做?”
邀月眼中忽然充满了痛苦,冷笑道:“你果然是骗我的对么?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你连为我死都不愿意……”
任意道:“喜欢你和死在你面前,这是两回事。”
邀月厉声道:“你若真喜欢我现在便死在我面前。”
任意幽幽道:“你真要我这么做?”
邀月道:“对!”
任意淡淡道:“那我不喜欢你好了,我喜欢怜星即可。”
邀月气的浑身发抖,大怒道:“我不许。”
任意问道:“不许什么?”
邀月怒喝道:“我不许你喜欢她。”
任意笑道:“你不许我喜欢她,只许我喜欢你?”
邀月脸色一红,接着又是咬牙切齿道:“我绝不许你们在一起,你休想再见怜星一面,若你……若你……”
任意道:“若我如何?”
邀月不敢看他,别过头去,嗫嚅着道:“你若肯听我的话,你……你也不必一死,只要日后你愿意听我的,日后再也不见怜星,日后在不与我作对,我便……我便……考虑饶过你。”
这话一出,邀月自己都难免有些不敢相信,她真会饶了他么?
与她看来,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与她而言,任意应该乖乖应下,好生答应。可房间内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忍不住回过头来……
等邀月再回过头时,房间里哪还有任意的身影。
邀月嘶声道:“任意!”
任意已经走了,但他却留下了一句话。
“我两个都要!”
……
天亮了,小鱼儿一夜没睡。
他虽再也无须易容躲避花无缺,但也知自己只有三个月好活了。
他没有离开安庆,他只想在这三个月中找出谁是江琴,找出仇人为父母报仇。可惜时隔十几年,他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天大地大,又叫他上哪去找江琴?
他唉声叹气的走在诚中,大路上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辆形式奇特、装饰华丽的马车自道旁驰来,骤然停在小鱼儿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道:“快上车。”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日光照着她的脸,她容貌虽清秀,但皮肤看来却甚是粗糙,这人面貌小鱼儿不认识,但她的声音小鱼儿却很熟悉。
他本想大笑一声,又立即憋住,跳上马车,只见车厢里装饰得更是华丽,坐垫又厚又柔软又宽大,坐上去舒服得很。
上了车,小鱼儿这才笑道:“我真不敢相信是你,我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你会离开恶人谷。”
屠娇娇竟叹了口气,缓缓道:“那魔头好不容易离开了恶人谷,你以为我想出来么?告诉你,不仅是我出来了,连杜老大、哈哈儿、李大嘴、阴老九全都出谷了。”
小鱼儿失声道:“你……你们所有人都出来了?”
屠娇娇笑道:“不错,我们五个都出来了。”
小鱼儿忽然愣了下,继而摇头道:“不对不对,实在太怪了,你们为什么会出谷,你们难道就不怕……”
屠娇娇目中突然射出了凶恶的光芒,一字字道:“我们出来是为了找两个人。”
小鱼儿问道:“你们要找谁?”
屠娇娇也不答他,只是缓缓的道:“其实二十年前‘十大恶人’中,我们五个是被逼入恶人谷的,那时情形十分危急,迫不得已,我们还有许多东西未来得及带走。”
小鱼儿眼珠一转,当即道:“你们在外面留了许多金银珠宝?”
屠娇娇笑道:“小鬼聪明!当年我们五人在江湖中根本没有朋友,只有另外五人勉强可以算是和我们臭味相投。”
小鱼儿微笑道:“这点我当然清楚得很。”
屠娇娇道:“所以,我们只能将那些东西交给另外五人。‘狂狮’铁战疯疯癫癫,‘损人不利己’白开心又岂能靠得住,轩辕三光好赌成性,萧咪咪当时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所以我们只能……”
小鱼儿面色古怪道:“你们不会把东西交给欧阳兄弟了吧?”
屠娇娇一愣,继而点头道:“小鬼你知道他兄弟在哪?”
小鱼儿点了点头道:“昨日知道,现在也知道,不过昨日他们还活着,现在却已经死了。”
“你说他们死了?”
第两百五八章 齐聚一厅
马车停在一栋荒宅外,车停下来时,赶车的就被打发走了。
小鱼儿这才发现,这赶车的竟是个聋子。
屠娇娇仿佛丢了魂似的进了荒宅,想到欧阳兄弟已死,他们五人的财宝就这么不见了,小鱼儿暗自好笑的跟在他身后。
只见残败破落的大厅里,竟生着堆火,火上煮着锅东西……
小鱼儿见着这一幕,瞬间就打了个哆嗦,暗忖:不会李大嘴煮什么东西吧!
他二人站在大厅内,屠娇娇大声道:“都出来吧,我们回来了。”
话音一落,几个人大步走出,小鱼儿一眼就先瞧见了李大嘴,当即笑了起来。
李大嘴也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这小鬼也来了。”他说着就拉起小鱼儿的手,接着哈哈儿也大笑而出,杜杀冷冷跟在他身后。
哈哈儿笑道:“不想出谷后咱又聚在一起了,当真是盛会难逢,该好生庆祝庆祝才对。”
屠娇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庆祝你们庆祝,我可没那心情。”
哈哈儿不理他,和李大嘴二人对着小鱼儿嘘寒问暖,这些人虽无恶不作,但对小鱼儿却真有那么几分真情在。
杜杀打量了小鱼儿一眼后,目光随之落在屠娇娇身上道:“未找到人?”
听到他的问话,所有人立即止声,小鱼儿偷笑。
屠娇娇眼珠子四下转动,问道:“阴老九呢?他还没回来?”
哈哈儿笑道:“不用管他,先说你可找到那两人没有。”
屠娇娇点了点头。
杜杀有些急切的问道:“人在哪,以你的本事应该能拿住他二人。”
屠娇娇道:“他们已经死了,除非去阎王爷那,否则谁也拿不住他们。”
所有人脸色一变,哈哈儿也笑不出来了,连忙问道:“是谁杀了他们,难道有哪个不怕死的打我们财宝的主意?”
屠娇娇冷冷的看着他道:“杀他们的是公子。”
“公……公子?哪个公子?”
屠娇娇冷笑道:“你们说哪位公子!”
李大嘴和杜杀脸色突然煞白,哈哈儿更是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李大嘴喃喃道:“难道我们……我们白忙一场?”
杜杀问道:“那两兄弟怎会被公子所杀?”
屠娇娇叹了口气,把从小鱼儿那听到的经过,缓缓说出……几人听完后,立即露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小鱼儿好笑道:“或许我知道财宝在哪。”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小鱼儿。
他笑嘻嘻道:“那日我跟在江别鹤身后,发现他与欧阳兄弟有勾结,本想找出他们想耍什么手段,却无意中在他们住处找到这张东西。”
几人一见他突然拿出张地图来,俱是喜动面色。
忽地六只手一齐伸了出去,还不等小鱼儿闪躲,六只手已打在了一起。
李大嘴、哈哈儿、屠娇娇三人战作一团,出手却很是克制,三人余光总注意着一直未曾动弹的杜杀身上。
见此,小鱼儿大喝道:“好了,别打了,再打我给烧了。”
“别!”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烧。”
“我们不打了。”
见着三人乖巧的模样,小鱼儿笑道:“交给杜伯伯好了,免得你们打的你死我活,我反而害了你们。”
李大嘴率先发声:“好,就交给杜老大保管。”
哈哈儿和屠娇娇齐应一声,接着三人就看着那张图慢悠悠的落在了杜杀手中。
杜杀接着图,扫了三人一眼,冷笑道:“一起看吧。”
地图一打开,四颗头都伸了过去。
突听一人悠悠道:“你们在看什么?”
语声缥缥渺渺,尤在耳畔,但听这里忽然多出一人,四人脸色立变,他们想也未想,也从未如此齐心过的同时出手。
小鱼儿是第一个发现来人,见着他们四人同时向那人出手,差点憋不住笑。
李大嘴拳风呼啸,屠娇娇弹脚而出,杜杀回身就是一刀,哈哈儿连环拍掌……四人各尽手段,各展杀手,各自打向白衣人身前要害。
然而他们连对方的如何出手的都未瞧见,登时脸上一疼,被一掌拍到了地上。
四人瞬间大骇,等他们再看清来人样貌之时,霎时魂飞魄散,齐地跪伏在地:“见过公子,我等不知公子驾到,还请公子赎罪。”
四人动作一致,语声一致,连所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而阴老九此刻就站在任意身后,低着头,驼着背,弯着腰,比孙子还老实。
任意淡淡道:“起来。”
四人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抬起头来,一个个强笑……任意扫了他们一眼,笑声立止,四人又连忙底下了头。
小鱼儿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任意问道:“你们五个蠢材怎么出谷了?”
四个人都不敢说话,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杜杀。
杜杀暗骂一声,只得抬头道:“公子有所不知,燕南天他……他离开了恶人谷。”
任意点了点头道:“我想也是,看来万春流提前唤醒了他,不过他的武功应该还未恢复才对。”
五人齐声道:“公子说燕南天武功还未恢复。”
任意道:“他若武功恢复了,你们几个岂能还活着?”
小鱼儿听得燕南天离开了恶人谷,又惊又喜,杜杀、李大嘴、屠娇娇、哈哈儿、阴九幽五人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五人神情一变在变,任意看在眼里,笑道:“你们想找到他,先把他除去?”
哈哈儿苦着脸,道:“公子,那燕南天若是恢复了功力,我们五个怕是再无活路。”
任意好笑道:“你们又知晓现在燕南天功力是否已经恢复?”
听到他的话,五人浑身一震,若此刻燕南天已经恢复了功力,他们找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五人对视一眼,皆是想到还是挖出财宝躲起来为妙。
任意没理会他们五人互打眼色,直接问道:“我不管燕南天是否出谷了,你们可见过轩辕三光?”
五人一愣,继而一齐摇头。
任意皱眉道:“现在你们五个蠢材给我把他找出来,然后一同来姑苏见我。”
听闻他的吩咐,他们不敢不答应,连忙应了一声。
李大嘴战战兢兢道:“要是我们遇上燕南天的话……”
任意淡淡道:“他若要杀你们就说我知道江琴是谁,有江琴的消息,你们自可活命。但若是七日内你们没找到轩辕三光,那不但燕南天要你们死,我也会要你们的命。”
听着“江琴”二字,小鱼儿精神一震,就在他要问江琴下落之时,大厅内已无任意的身影。
“公子请慢!”
小鱼儿一边呼喊,一边追了出去……
等他出了荒宅,根本就没瞧见任意的影子。
小鱼儿气的跺脚,回身就走进了宅子……当他再见着他们五个时,他们全身都在发着抖,小鱼儿从未见过他们如此怕过。
第两百五九章 等候的慕容家
几日前,‘三湘镖联’押送长江流域最大财阀段合肥一批镖银,运外关外。却不想夜半出城就被人半途劫杀,不但镖银丢失,连带‘三湘镖联’九十八名镖师也被屠杀殆尽。
‘江南大侠’江别鹤受段合肥所托调查此事,证据直指‘鬼公子’任意与‘三湘盟主’铁无双二人。
鬼公子本乃之前金狮镖局六十万镖银劫案的元凶,此人武艺超群,曾在宜昌玉楼东面对捉拿他的金狮镖局,杀的几乎无人生还。
‘江南大侠’江别鹤正因此战侥幸存活之人。
‘鬼公子’任意视生命于儿戏,视江湖于无物,江别鹤为再次缉拿鬼公子,他号召长江水域七大寨主,以及金刀门、崂山帮、黄海帮、灵山派等诸多高手……
正派绿林好手尽出,甚有‘移花宫’无缺公子助阵,于安庆地灵庄前,集结五六百人将鬼公子与铁无双团团围住。
谁想,此战却是比玉楼东还要惨烈,‘鬼公子’任意拔出弯刀,直接杀人。
他一己敌众,竟以一己之人,大开杀戒,杀得鬼泣神号,杀得遮天蔽日,杀得血流成河,杀得惨绝人寰……
最后竟把五百六十七,杀尽,屠尽!
地灵庄门前,横尸遍野……
这一战,‘鬼公子’任意,名震江湖。
这一战,他更被谓之‘天下第一高手’名号。
这一战,只有‘江南大侠’江别鹤与‘移花宫’花无缺存活。
这一战,本是骇人听闻,但这一战却也引得天下武林震怒。
原来,无论是金狮镖局失窃六十万镖银一事,还是三湘镖联劫镖案,一切始作俑者都江别鹤,他所做所为只为嫁祸给鬼公子。
事情真相从地灵庄传出,若只有赵香灵与铁无双二人,江湖人却也不能尽信,可就连无缺公子也承认了此事。
如今,江别鹤已引武林共诛,可惜当时铁无双等人已被尸山血海吓呆住了,并未拿下他,让江别鹤得以逃脱。
等天下武林人士找上门时,江别鹤竟不知去向,他们只发现江玉郎的尸体,躺在卧榻。
……
这里是江南姑苏。
富庶水乡,江南以才子佳人、繁荣富地得名。
任意想要找到自己的住所倒也简单,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任府所在;任府不在姑苏城中,而在郊外。
来到城外,任意向着东南方向走了约莫一盏茶时分,就见着一片池塘。
水波粼粼,但见这池塘不远,果然有一片庄院,却也是依山旁水一处好地方。
庄院大门紧闭,任意一掠来到门前,随手敲响了大门。
随着门响,片刻后,门内已传来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咯吱”一声,朱红色大门被人打开一条缝,从门缝中一个脑袋伸了出来。
一张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俏脸,一双又俏皮,又灵活的大眼睛。
她眼睛一眨一眨,接着檀口微微张开,娇呼道:“师父你回来啦!”
一阵香风,一身火红的身影直向任意扑了过来。
“你哪去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说到后面,眼泪已流了满脸。
任意推开她的脑袋,张菁眼泪也不流了,看着他眼睛里也发出了光。
任意皱眉道:“你怎会在这?”
一听他的问话,张菁嘟起了嘴,瞪着眼道:“我一直在这等你,那日我追着鹰儿一直追到了峨眉山一处悬崖边,然后还在那救了个人。原来崖下……”
“够了!”
任意见她越说越起劲,当即叫停。
他古怪的看了眼庄内,继而问道:“怎会有这么多人?”
张菁忽然惊呼道:“师父你快救救九妹,九妹快不行了。”说着她已拉着任意,直向内堂奔去。
……
这里的确有很多人!
大厅里,任意坐在首位,张菁乖巧的为他沏好了茶,除了他们两人外,大堂内还有四人一‘尸’。
左首一人,面色苍白,身材瘦弱,看来像是弱不禁风,但气度从容,叫人看了说不出的舒服;身上穿的虽然颜色朴素,线条简单,但一巾一带莫不配合得恰到好处,从头到脚找不出丝毫瑕疵。
右首一人,身材较高大,神采较飞扬,这人的衣服穿得也较随便,但一套随随便便的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也变得不普通不随便了。
这两人说来倒颇有名气,两人俱是‘九秀庄’慕容家的姑爷,一位是‘南宫世家’的传人南宫柳,一位是江湖中的才子,也是两广武林的盟主秦剑。
在二人身旁还各坐着一位花容月貌,宫鬓华服的丽人,两人均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的绝代佳人。
这两位丽人正是慕容家二姐慕容双,和三姐慕容珊珊,她二人与南宫柳、秦剑,正是两对夫妇。
除了他们四人外,中间躺着的‘尸’正是慕容九妹,她因修炼‘化石神功’走火入魔,此刻已是个活死人。
慕容家为了救活她,这半月来已寻遍名医,却仍是毫无办法……还是因为张菁提起自己‘无所不能’的师父!
慕容家实在无法,只能寄托于张菁那位神秘师父,不过任意这段时日游走不定,虽然时有行踪但他脚步太快,每每等他们找到,他却已然离开,最后只好陪张菁在姑苏大宅里等他。
而今日终于得见真人了!
不过任意却没理会他们四人,此刻他的眼睛只盯着脚下。
在他脚下,鹰儿正在叼着一片片被切好的羊肉,如今它虽然还是呆头呆脑的,但其丰满肥胖的样子,连脖子与爪子都瞧不见了。
硕大身子,任意怀疑它是否还能飞得起来!
这丰腴身躯已有猪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几分雄壮,几分气吞天下的威风。
任意就一直盯着这头傻鸟……只见一大块羊肉,它吸溜一下就吞咽了进去。
越看越厌烦,他直接一脚,只听一声鹰唳,半空中飘落几片羽毛,那头傻鸟已不见了踪影。
任意瞥头看向张菁……
她脸色羞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师父,还是先看看九妹吧。”
一听这话,四人立即起身,他们不敢太过逼迫眼前这位,他们从安庆赶回来如何不知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眼前这位可是天下第一‘杀神’,可正因如此,他们对这位能否医治九妹也更添了几分信心。
第两百六十章 疯了的恶赌鬼
其实慕容家除了此间的二姑爷、三姑爷夫妇外,其他大姑爷陈凤超、四姑爷梅仲良、五姑爷骆明道、六姑爷龙玉白、七姑爷柳鹤人、八姑爷左春生,以及他们夫人再加上顾人玉都在外边寻找任意的踪影。
慕容双性子向来急躁,她已率先开口道:“任公子,还请你出手救救九妹,只要公子能出手,无论能否救醒九妹,我慕容家都感激不尽。”
妻子已然开口,南宫柳也道:“近日我等已寻遍江南名医,但无一人可救醒九妹。在下听张姑娘说起,任公子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医道仆算,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任意呷口茶水,打断道:“我虽真有这么厉害,但却从未告诉过别人,你是如何知晓的?”
张菁忍不住“扑哧”一笑!
秦剑接话道:“任公子此意,是否是说你能救醒九妹?”
任意点了点头。
慕容珊珊赶忙道:“那公子可否施手,救救九妹。”
任意不答,反而问道:“除去慕容九外,你们八姐妹还有八位姑爷,人手一定很多。”
几人不明所以,但也同时点头。
任意淡淡道:“正好,我要你们去办两件事。”
慕容双道:“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我等力所能及,绝对会为公子办妥。”
任意微微颔首,放下手中茶杯,已然起身。他渡步走向慕容九身前,只见她脸色灰白,浑身僵硬,犹如石塑一般。
他倏然出手,已挥指点去,头额中线、两眉正中、黑虎心眼、巨厥心口、分脐上缘、脐下气海、关元下腹、亦右幽门、六旁寸然、亦气海俞……
他一连出了十指,每一指都点向死穴要害,看的慕容家两位姑娘和两位丈夫,一阵心惊肉跳,差点出声叫止!
十指点完,四人立马上前查看。
慕容九妹脸色逐而转常,竟片刻间就变得红润起来。
众人登时脸见喜色,随之任意随手喂她吞服了一粒丹药,继而道:“她练功不得法,不过现在已经好了,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醒来。”
慕容姐妹向他福了一礼,齐声道:“妾身多谢任公子出手。”
任意问道:“她所练的‘化石神功’你们可带在身上?”
慕容双点头,因为慕容九妹乃是修炼‘化石神功’才成这番模样,他们也怕上面有解救之法,所以一直带在身边研究。
可惜他们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如何化解她身上的症状,如今听着任意问起,慕容双解下包袱从中取出九副图来。
见着他接了过去,张菁忍不住道:“师父,这害人的武功还是不要练为好,九妹已成这样了,你就不怕……”
任意打断道:“她这等蠢材自然练不成,我岂能与她一样。”
张菁闭上了嘴,慕容姐妹神色有些尴尬。
秦剑抱拳问道:“还不知公子有何差遣,我等必定全力以赴。”
任意淡淡道:“我要你们先找个人,然后帮我运送一批宝藏。”
听到宝藏一词,几人除了有些惊讶外,倒没露出贪婪之色,南宫柳又问道:“不知任公子是要找何人。”
任意道:“‘恶赌鬼’轩辕三光。”
四人一听这名字,当即一愣。
张菁道:“师父,你找这人干什么?”
任意忽然没好气道:“打断他的腿。”
他说完,已是走出了大厅……
厅内众人一脸莫名,不过此刻他们显然更关心慕容九妹的情况,各自守候在旁,唯独张菁见着任意离开,立即跟了出去。
小院虽谈不上雅致,却也足够幽静。
任意来到小院,随意坐下,那头傻鸟已不知了去向,等张菁跑出来时,就见着他低头看着手中九副图。
张菁撅着嘴走了过去,在他身前坐了下来,见着他看也不看自己,出声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任意悠然道:“我从未说过收你为徒。”
张菁瞪眼道:“为何你就是不肯收我。”
任意不言不语,张菁也什么话都不说,她就这么坐着,然后一直盯着任意……
抬眼瞧了她一眼,任意叹道:“你想学什么?”
听他答应后,张菁这才嫣然一笑,柔声道:“那师父你会什么武功?”
任意道:“拳法、掌法、指法、腿法、轻功、内功,以及十八般兵刃……我什么武功都懂,什么武功都会,而且还什么武功都很厉害。”
张菁怔怔的看着他……也不知自己要不要相信他这番鬼话。
……
这里是间赌坊。
赌坊已经三天没关门打烊了,而这里的人有的刚来,有的待了一天一夜,有的甚至在这已经过了两天。
不过在这待的最久的人是三天三夜,也唯独他这三天三夜都不曾阖过一次眼。
赌坊已经有七个人被抬出去了,这七人就是三天前就在的人;唯独他,如今还生龙活虎。
轩辕三光半边衣裳已褪了下来,头发也乱了,身上又脏又臭,满面俱是油光,眼睛里满是血丝,这里的人几乎都与他一般模样,只有刚来的人才好上一些。
在他身边还摆着两只烧鸡,几个馒头,那大大的酒葫芦也在身边,最主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一口大箱子。
箱子已经打开,里面全是金银元宝。
不过赌坊内的人可不敢动手去抢,去偷,已有不少人被打断手脚扔了出去。
他们赌的是“单双”,在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上,轩辕三光一条泥腿踩在桌上,桌上铺着块白布,白布中间一条黑线,左单右双。
所有人都围在这张桌旁,轩辕三光手里摇着个破碗,骰子在碗里不停的响,只听他大吼道:“龟儿子们,快下注,老子要开了。”
说完,破碗就扣在了桌上,十几双手开始下注。
有的人用真金白银,有的人却只是用石子、破布、白纸代替。
“买定离手,开!”
破碗被揭开,三、二,五点单!
人丛中立刻爆发出一片欢呼。
“是单,我赢了。”
轩辕三光大笑道:“你先人板板的,赢的过来拿钱,输的龟儿子赶紧跪下磕头。”
他一边说一边去收双那边的银子,接着又数石子,又看破布与纸条。
“这破布二十两,也就是二十个响头,哪个龟儿子写的一百两,哈哈哈哈,想赢老子一百两,快开始磕头,赶紧一百个响头。”
他这一嗓子,果然五六个人立即向他跪下,对着他就开始磕头。
倒也有人想要耍赖,不过全被轩辕三光扔了出去。但见这些人对着自己磕头,他已咧嘴大笑。
忽地有人磕晕了过去,轩辕三光大骂道:“龟儿子头还没磕完就晕了,把他丢在一边,醒来接着磕。”
他一说完,地上的人就被抬走丢在一边。
这时轩辕三光又在大吼:“龟儿子们,可以继续押了,老子又要开始了。”
不过这次有人打断了他们,只听一人道:“你这该死的王八蛋,让我们好找。”
第两百六一章 死性不改
听到有人敢在这叫嚣,所有人都回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弥陀模样,和气生财的胖和尚和一个面白如雪,身材清瘦,右腕装着铁钩爪的男子站在门外。
轩辕三光见着二人,本来瞪大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大。
哈哈儿直接探出双手,七抓八拽,不容这些人反抗,瞬间就扔出去十几个人。
轩辕三光根本不管这些人,大笑道:“原来你们这两个龟儿子在这,让老子一阵好找。”
人已全扔了出去,这时哈哈儿才笑道:“恶赌鬼,哈哈……久违久违,终于让我们找道了。”
轩辕三光一愣,道:“你们找我?”
话还未完,杜杀已然出手!
他身形暴起,衣衫飘飘,有如一团雪花,但雪白的身影中却闪动着一只血红的掌影,正是他成名绝技‘追魂血手’。
十大恶人中,若说武功,就当以杜杀为最,昔年敢直面燕南天的,也就他一人。只是他本是一双‘追魂血手’,十几年前因对敌燕南天,已断了一腕,右手如今成了银钩。
轩辕三光狂笑道:“来得好!”
说罢,奋起双拳,直向那血掌击回去!
见此一幕,哈哈儿不禁愣住了,在他看来,这恶赌鬼莫不是已经赌昏了头,杜老大那以百毒之血淬金炼成的手套,他也敢接招?
杜杀呼地一掌劈出,在掌力摧动下,血手上忽现无数倒刺芒针,这一手推出时,犹如一阵血光。
然而轩辕三光一拳明明是迎着“血掌”击出,哪知到了中途,不知怎地,明明不可能再变的招式,居然变了。
就在掌力即将拍中那拳头,那拳头变得飘飘忽忽起来,倏然变招,拳已化掌,瞬间拿住了杜杀左腕。
轩辕三光一手拿住了杜杀脉门,正咧嘴大笑之时,忽地一片刀光朝他劈砍了过来。
刀光漫起,可刀还未到,轩辕三光的拳头,就似闪电一般快、迅雷一般有力,击中了出刀之人。
哈哈儿吐血倒飞,他手掌一震,又将杜杀抛了出去!
两人先后跌落在地,就在这时,又有三个人跑进了赌坊。当他们看见倒地的杜杀与哈哈儿时,眼神立即又不可思议的看向轩辕三光。
轩辕三光生性豪爽,骤然见到这许多老朋友,已将别的事全都忘了,大笑道:“原来你们这些龟儿子全都来了。”
杜杀道:“这家伙武功大进,你们三个一起出手。”
阴九幽率先抢进,却只见人影一晃,一阵拳风已朝他袭来……
屠娇娇喝了一声:“小心!”
拳风厉啸,宛如刀割,阴九幽大骇,闪身急退,退的比去时更快,而那只拳头就擦着他胸前打空。
但见他身形立住时,胸前的袍子已裂开几道口子。
阴九幽脸无人色,看着自己袍上的裂口……要不是他一向长于轻功,说不定已不能站着说话了。
轩辕三光轻松地拍手,那不可一世的神情,说不出的神气。
他咧嘴一笑,道:“老子去恶人谷没找到你们,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听他这么说,李大嘴惊声道:“你去恶人谷找我们?”
屠娇娇道:“我们也在找你这王八蛋。”
轩辕三光怔了怔,问道:“你们也在找老子?”
屠娇娇厉道:“你以为我们想找你,若不是怕丢了性命,谁会来找你这赌鬼。”
轩辕三光笑道:“原来你们五个龟儿子也有怕的人。”
屠娇娇气急败坏道:“若你见着他,你也会跟龟儿子一样老实。”
轩辕三光十分得意,道:“老子已今时不同往日。”
李大嘴冷笑道:“你这么厉害,现在就跟我们去见见公子吧。”
听到“公子”两字,轩辕三光立即想起了什么……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道:“那个……你们说的公子又是何人?”
杜杀道:“看来你也认识这位,想来也是他让你找我们的。”
轩辕三光脸色煞白,忙问道:“公子此刻在哪?”
杜杀冷笑道:“他让我们找到你后,就立即带去姑苏去见他。”
轩辕三光擦了擦汗,又打了个寒噤,目光一扫,瞪向他们:“那你们不早些找到老子,还看什么,还不赶紧去见他。”
他们未想到自己辛苦几天找到他反而被打被骂,轩辕三光不等他们回嘴,已是好像只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似的,飞一般夺门而出,连身后那箱金银元宝也不要了。
赌坊外有辆大车,轩辕三光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大吼道:“还不快上车。”
杜杀、哈哈儿、阴九幽先后上车,屠娇娇也背着那箱金银元宝上了车,李大嘴坐上车架,驾车而去。
车厢足够大,不仅坐下他们五人,还容下了这口大箱子。
屠娇娇长吁了口气,道:“幸好才过去五天,从这去姑苏只要一天时间。”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顿时松了口气。
轩辕三光却火冒三丈指着屠娇娇的鼻子道:“我问你,你这不男不女的龟儿子不在恶人谷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他又指向其他几人,大骂道:“还有你们几个龟儿子也是!”
听闻他的话后,杜杀、哈哈儿、阴九幽、屠娇娇四人俱是咬牙切齿,满面凶光。
若是单打独斗,如今的轩辕三光自然不惧他们,哪怕以一敌二,以一敌三他也不怕,但在这狭小的车厢面对四人,他也有了三分畏惧。
车外,李大嘴已大声喝道:“你这龟儿子可知道公子为何你来要找我们?”
轩辕三光不敢再逞强,老实道:“我只知公子似乎想找人手去办件事,所以才叫我去恶人谷找你们,至于什么事我却不知。”
杜杀冷笑道:“你去恶人谷没见着我们,却忘了回去复命,又跟人赌上了,可对?”
轩辕三光搔着脑袋,说道:“我未在恶人谷找到你们,本来也打算回去复命,就在我来到安庆后,从江南的大富翁段合肥那知道公子就在庆余堂。不过那时我见着那胖子在玩斗蟋蟀,自我跟着公子已十几天未曾与人赌过,实在忍不住手痒,就根那龟儿子斗了几天蟋蟀,赢了他几十万两。”
哈哈儿笑道:“这口箱子里的元宝就是你从他那赢来的?”
轩辕三光点头道:“可我哪里想到,正是这几天公子在地灵庄前,杀得血流成河,最后飘然离去,那时我又没了公子的踪迹。”
屠娇娇接话道:“所以你这恶赌鬼身上有了几十万两,索性就赌个够本再去找公子。”
轩辕三光再次点头,冷汗又流了下来。
阴九幽缓缓道:“就因为你,我才被公子瞧见,弄得我五人这几天到处去寻你。”
轩辕三光擦着汗,干笑道:“你们几个龟儿子怎认识公子的?”
哈哈儿笑道:“你难道不知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当世第一杀神’的鬼公子就是咱们恶人谷的老大么?”
轩辕三光瞪眼道:“公子也是恶人谷的人?”
杜杀冷冷道:“他在恶人谷住了十四年。”
第两百六二章 拜师之争
慕容家的人也已经离开,他们离开自然是要寻找轩辕三光的下落。
而慕容九妹已经醒来,不过此刻她却还未离开,依旧待在任府中。
任府院落,任意坐在一张宽大的长椅上,一边看着手上的‘化石神功’一边徐徐而道:“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学武要懂得活学活用,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几万手绝招,也不过朽木顽石,不可造就。”
张菁性子刁蛮飞脱,听着任意的话后,也乖巧的点头连称:“是,是!须得活学活用。”
任意淡淡道:“世间无数蠢才,他们以为将先辈传下来的武功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高手……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人家诗句,又岂能成大诗人?!”
张菁眨着那双俏皮的大眼睛,呆呆问道:“那我该如何练武?”
任意缓缓道:“我教你的‘万象星罗手’不同于其他武功,所谓‘天象地理,万物变化,无所不包,无所不具’是它要领,其实这门掌法是我集各门各派武学精华所成。你以前练起来生涩呆板,是因为不知它行掌要诀,想要显出这门掌法的威力,需先通九宫八卦等阵法变化。而后想要招术越变越奇,就要依凭数理推演……”
张菁越听越呆,越听越是不明所以。
任意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总而言之就是让你好好读书,想要学会后面的变化就要熟知仆算相学,星象天文之道。”
张菁瞪大眼眸,不可思议道:“那我学会多少东西?”
任意道:“你大可什么都不学。”
张菁噘着嘴道:“师父,你能不能教点其他武功?”
任意淡淡道:“我其他武功对悟性要求极高,以你这蠢笨模样,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学好那些武功,还是乖乖练‘万象星罗手’吧。”
张菁不服气,可任意却没有理会她,他转头看向另一边,只见慕容九妹双目发光的盯着他手上九副图。
“你还真不怕死,已练成活死人了居然还想着这‘化石神功’。”
慕容九道:“你也看过‘化石神功’,你难道不知道这武功的厉害?”
任意摇头道:“没甚厉害之处,所谓‘功成九转,肌肤化石,厉物不伤,九转功成,无敌天下’更是惹人耻笑。”
慕容九冷笑道:“你既然看不上,为何不还给我。”
任意笑了笑,忽然抬手一扬,这九副图纸瞬间化成纸屑……
看着纸屑缓缓飘落,慕容九瞪着眼,颤声道:“你……你竟然……竟然毁了它。”
任意轻飘飘的说道:“你可是不服?”
她当然不服,但纵然心中千万个不服,嘴里也不敢言说,慕容九醒来后可是曾听着自己两位姐姐如何形容眼前之人。
当得知这人在地灵庄前如何大肆杀戮,当得知这人武功是怎样旷古烁今时,天下间谁还敢对他说个‘不’字。
不过慕容九其实心中已然有了一着打算。
她开口道:“我如今武功尽失……”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任意却先道:“与我何干?”
慕容九咬咬牙道:“要不是你,我……武功怎会被废!”
任意好笑道:“我倒是能一掌把你拍成活死人,要不要尝试下?”
慕容九听闻这话,立即闭上了嘴!
要不是为了胜过张菁,她也绝不会练功冒进引得走火入魔,可如今虽然命被保住了,一身内力却已然消失,这让她如何能忍受的住。
她看了看任意,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想拜你为师。”
“等等!”
张菁忽然叫道,随而瞪向慕容九道:“你要拜他为师?”
慕容九冷冷的看着她,问道:“我难道不能拜师么?”
张菁大声道:“自然不行,他是我师父,你怎能拜他为师。”
慕容九看着她,平静地道:“你张菁能拜他为师,我又为何不能?”
张菁凝视着她那玉白般的俏脸上,但见流转着红晕,忽地一阵恍然……九妹从不向自己低头,如今武功全失,日后必然见她会低一头,张菁深知慕容九的性子,此事九妹绝不能容忍。
想通后,张菁娇叱道:“好哇,我算看出来了,原来你慕容九留下来不是什么伤势未复,而是想打他的注意。”
慕容九又羞又恼的瞪视着张菁,道:“你不让我拜师,我偏要拜师。”
张菁伸出纤细嫩白好似葱花的食指,指向她,怒道:“我说不许就不许,师父绝不会收你为徒。”
慕容九冷笑道:“他似乎也没收你为徒,只是你死死纠缠罢了。”
张菁被她说道痛处,红着脸道:“我……我本就是师父的弟子,就算他不承认我也是。”
正当慕容九还要开腔之时,任意已打断二人。
“不想被我丢出去,就都给我闭嘴。”
两人不敢再吵,都闭上了嘴,只是二人的眼睛依旧瞪着彼此……
任意淡淡道:“看见挂在树上那只傻鸟了么?”
两人回头,只见院落东侧一颗树上正垂钓一只肥胖的苍鹰,浑身被绑的结结实实,除了扭动,什么也干不了。
“一个月内帮它瘦下来了。”
慕容九一心想学他的武功,但见那只苍鹰的体型,也忍不住吃惊道:“一,一个月就瘦下来?”
任意瞧着她道:“做不到要么现在就滚,要么我丢你出去。”
张菁几乎忍不住要拍起手来,但她立刻又发现任意的眼神瞧向了自己。
“这只畜生跟着你才几天就已成猪一般,一个月内你若让它瘦不下来,我也把你丢出去。”
张菁不敢发言,老实的点了点头,与慕容九一起走向鹰儿那边。
然而正当任意以为自己可以清净之时,姑苏城外,已然有一队人马向任府驶来。
这对人马派头十足,八顶软轿身旁陪伴着八匹骏马,马上均是翩翩公子,轿内俱是绝代佳人,而在软轿与马匹四周都随着数位穿着得体的家丁。
轩辕三光躲在车厢内,已是汗如雨下,满头冷汗擦也擦不完。他实在没想到,这位公子不仅叫了五大恶人来找自己,就连慕容家八位小姐,八位姑爷都找了过来。
第两百六三章 大侠燕南天
今日张菁可谓是大开眼界,不说慕容九秀和慕容家八位姑爷齐聚一堂,她甚至连‘十大恶人’都一次瞧见了六位。
此刻大堂内,轩辕三光被捆绑在地上,其实没有人绑他,是他自己要绑住自己。
哈哈儿、屠娇娇几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任意身旁,他喝着茶,他们则把轩辕三光这些时日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全都交代了出来。
而慕容家的几位小姐和几位姑爷,俱是好奇的打量着任意,他们也是首次见着这位传说中的鬼公子。
从样貌到衣着,说不出奇,却也有奇异之处,但他们如何打量亦然无法拿他与盖世杀神比较在一起。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位瞧着只是像个懒散的书生。
轩辕三光看着首座之人,冷汗直流,若是以前他不见得会这么害怕,但自任意那一番杀戮之后,天下间又有几人听着鬼公子之名,不惧怕三分。
他神色平静,不见喜怒,轩辕三光瞧的更是胆战心惊。
等哈哈儿几人说完,任意随手弹出一记指风。
指风破空锐射,割断了捆绑的绳子,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却已令慕容家众人耸然动容。
任意淡淡道:“起来。”
轩辕三光缓缓站起,身子还发着抖。
任意问道:“可记得你初见我时,峨眉山脚下那间破庙?”
轩辕三光点了点头。
任意道:“那间破庙赵玄坛神案下有一口密道,密道直同地宫,那里有一处八角形的房间,你带着所有人去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出来。”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愣,在他们看来,这似乎仅是件小事,何须他们慕容家的姑爷和小姐,再加上几大恶人去做。
张菁好奇问道:“师父,你要搬运什么东西?”
任意道:“一批宝藏。”
张菁道:“宝藏?”
任意补充道:“是一批足以让任何人动心的宝藏,里面不仅是金银珠宝无数,就连神兵利器也是不少,总之多的难以想象。搬运那些财宝并非难事,但想要不动心,想要安安全全护送过来,却是很难。”
他平平淡淡的说出来,众人听得也不知如何‘难以想象’,可既然这位说出能动贪念,难以护送等话语,显然这批财宝一定十分惊人。
杜杀、哈哈儿、李大嘴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忽地一阵掌风,五人顿感脸上一疼。
“你们五个蠢材若动了念头,我就亲手拍死你们。”
“不敢,不敢!”
“公子放心,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动这念头。”
“不错不错,这十几年来我们都很是听话,这次也一样。”
众人见着如此一幕,一阵莞尔……张菁也瞧着好笑,谁想得到赫赫威名的‘十大恶人’,在他面前竟比孙子还老实,比儿子还听话。
任意淡淡道:“量你们也不敢,那里的东西,一个人十辈子都享受不尽,若办好了此事,我让你们一人拉一车离开。”
一人拉一车!
五人一听这话,瞬间精神一震,各个两眼冒光。
这时,陡听一个声音道:“‘鬼公子’任意,快快滚出来受死!”
这一语声来的措手不及,来的难以想象!
声如洪钟,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而语声就来自宅外……当今天下,是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找这位的麻烦?
轩辕三光眼珠一转,发声吼道:“是那个龟儿子不要命了,让老子来会会你。”
他说完,人已如一阵狂风般卷了出去。
慕容九见隙插话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张菁立即瞪了她一眼,也转头道:“师父,我出去瞧……”
话还未落,轩辕三光忽然又外面退了回来,退得竟比出去的时候还要快得多。只见他满脸俱是惊慌之色,神情紧张,脸色发白,也不知见着了什么。
哈哈儿笑道:“你瞧见了什么?难道撞见了鬼?”
轩辕三光颤声道:“我……我好像见着燕南天了!”
杜杀失声道:“燕南天?”
李大嘴道:“难道他……他来找我们了?”
阴九幽与屠娇娇汗流如雨,哈哈儿牙齿打战,非但再也笑不出,连话也说不出了,“燕南天”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其他人面色各异,不过却均是一副吃惊模样。
张菁亦然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看了眼仍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啜着茶的任意,惊声道:“师父,是……是燕南天来了。”
任意没好气道:“来就来了,难道还要我出去迎他不成。”
张菁瞠目结舌道:“他……他好像是叫了你的名字。”
任意瞪了她一眼道:“我还没聋,自然听见了。”
话一落,已有一人走进了大厅。
这人身材很高,肩膀很宽,但骨瘦如柴,他脸上虽也是面黄肌瘦,满脸病容,可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不仅显得威风凛凛,更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摄人之力。
他身上穿着件发白的蓝布袍子,脚下穿着双破烂的草鞋,腰畔系着条草绳,草绳上却斜斜插着柄生了锈的铁剑。
虽样貌有所改变,但杜杀他们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见这人样貌,他们六人两条腿就被吓得发软,各自想尽办法遮住自己的脸。
骆明道惊讶的看着来人,上前一步道:“敢问可是燕大侠当面?”
燕南天斜一眼,问道:“你是谁?”
骆明道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晚辈骆明道。”
燕南天眼睛一亮,再问道:“你是骆书生的儿子?”
骆明道应道:“正是晚辈,不知……”
燕南天打断道:“你怎会在这,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不等骆明道回答,燕南天又是一声冷哼!声传厅内,响在众人耳畔,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觉的脑袋一阵眩晕。
燕南天看向了任意,任意也看着他。
“你便是在地灵庄前,行凶的那个鬼公子?”
任意点头道:“我就是。”
燕南天厉声道:“你敢认就好,还算一条汉子!我问你,为何要在地灵庄前行如此狠手?”
任意奇怪道:“你难道不知是他们先找我麻烦?”
燕南天怒吼道:“那你也不该屠尽所有人。”
任意轻轻的瞥了他一眼,伸手端起茶杯,慢慢的啜口清茶,这才接着说道:“你说不该就不该?你以为你是谁?跟我这般大呼小叫,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并打死。”
大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一番话不只燕南天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听得一阵胆颤心惊。
第两百六四章 第一大侠,第一魔头
江湖传言:世上绝没有一个英雄能抵挡燕南天的轻轻一剑!
江湖传言:只要有燕南天在,那些个魑魅魍魉便不敢作祟。
江湖更有传言:燕南天乃天下第一神剑、天下第一大侠。
这样的传言,不仅仅是传言,这样的传言而是世人皆信的话,环顾天下武林,燕南天早在十几年前,除了移花宫的邀月与怜星外,已无一人能望其项背。
然而今日听着任意这番狂言,即便是他也大为震怒。
拳已出,拳已刺来……
他一脚踏碎地板,这一拳刚正无比,其招式之强霸,劲力之锐烈,声势之威猛,难以言喻……仅刹那之间,大厅内就已被他拳风笼罩。
拳力汇成一股其强无比的方道,向任意胸膛,疾袭而出!
任意一脸悠然,似没看见这惊神活鬼的一拳。
就在众人要惊呼之时!
陡然,任意倏然出手,一掌按了过去。
“蓬!”
一声巨响,劲气四溢,但就凭这宣泄的劲风,就把众人推开在一丈之外。拳掌相触,燕南天只觉自己拳劲深陷旋涡泥潭一般。
这是至柔的掌法,掌劲连绵,竟交织得犹如千涛巨浪迫出,劲气与来势的混无止尽。
劲力叠增,虽是一掌,但这一掌仿佛是十掌,余劲犹存,一阵接着一阵,燕南天身子顿时被弹开,难以抵抗他的掌力,被生生逼退!
他一退连踩七步,每一步都踩碎了地板,踩出了脚印。
待燕南天稳住身形,这才惊讶的看着仍坐在那的人。
他一眼扫过在场众人,继而笑道:“好厉害的掌法,想我纵横天下几十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高手。”
任意站起了身子,淡淡道:“打服你,我正好问出你的嫁衣神功来。”
燕南天一愣,随而怒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武功如何了得。”
面对这人他只能拔剑,可厅内人数众多,难以顾及的上。说罢,他人已向厅外掠了出去。
燕南天掠出厅外之时,任意的身影亦然消失,众人纷纷向厅外奔去。
小院,只见两条身影倏进倏退,忽东忽西,闪转挪移身间,却是一道道一条条魔影横纵。
燕南天心与身合,意到拳出,拳风厉啸,他们亲眼看见拳风刮掉了石桌一角,又亲眼看见枝头的绿叶都飘飘落下。
他拳法纵横开阔,刚强威猛,似乎可以把任何东西都震碎击飞。
燕南天一直在试探任意的武功,他以为任意仅是掌法厉害,却不知道他的武功之博之杂、之精之奇,已到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两人交手二十余招,他竟然使出了二十多种武功,博杂精奇还不是最奥妙的,最令燕南天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把各种武学各种招式结合。
每一招每一式在他的手上使来,非但毫无沾滞,更是无瑕可袭。
燕南天已然发现自己被他所小瞧,再不敢留手,当即拔剑!
剑出时,剑气冲霄;剑出时,大树应声而断!
任意只觉金风扑面,剑光破空而至……他倏然弹出食指,以指锋对上剑锋,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指未断,剑先顿,他驱指连弹,指风锐射。
燕南天横剑于胸,真气灌入剑身,挡下了任意的指劲。
他长啸一声,冲天飞起,一剑横削,铁剑也化做了一道飞虹。
剑风吹过,切碎了漫天绿叶;剑气飞袭,卷起一片凄凉肃杀之意。
任意的身影飘然而去,院落里,那张石桌被他轻轻一划已一分为二,地上犹留一条深深的剑痕。
燕南天铁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任意的手……他知道那是双神奇的手,他知道那是双只可怕的手,他更知道那双手还可以拔刀。
那柄在地灵庄前,屠杀五百多人的刀!
任意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掀开袍子下摆,缓缓的拔出了刀。
曼妙的曲线,动人的冷锋,美丽的弯刀。
看见弯刀之后,燕南天掌中铁剑便已直刺而出,穿透满天落叶,直刺任意胸膛,但闻剑风呼啸,就见剑光闪耀。
这一剑刺来,已达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境界!
剑中没有诸般巧妙变化,他的铁剑平实无华,重力、重简、重速……其守势沉稳,化敌招于无形,其攻势强劲,挥砍间土石分解。
看似平实无华的一剑,已是令人纵有无数变化妙招,却也不得不先避开这一剑。
面对一剑刺来,任意没有避开,没有闪躲,只出手一刀。
美丽与飘忽的刀法,掠出风情与惊艳的刀光,当刀光迎向了剑光之时,当刀光与剑光交织之时,瞬间幻成奇彩。
一阵金颤铁鸣,一片刀光剑影。
攻势环绕,余势所及,碎石被削切成泥,落叶消于刀剑。
所有人都开始急退,两人挥出剑光刀风,毁物于十丈之外,似乎任何东西一靠近就会瞬间被刀剑之气搅碎。
两人刀剑比拼,不但把旁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还骇的每一个人都手指冰凉。
在他们看来两人似乎不相上下,两人仿佛仅在伯仲之间,但燕南天却清楚,自己早已落入下乘。
他知道这人此刻只不过是想多瞧瞧自己的剑法而已,否则自己怕早已败下阵来!
可知晓如此却令他无比难受,自己纵横江湖,从未被人如此小瞧。
心中一股难言的阴郁,胸口一股难言的怒火,燕南天突然一声长啸,一道剑光,飞掠而去……
这一剑他誓要破开这人的刀法,这一剑他誓要震落这人的弯刀。
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他运以全身功力,擎出千钧巨力,以至钝至刚之剑,横扫向任意。
剑很快,剑至强,然而刀却仿佛很慢,刀却仿佛很轻柔。
缓慢的刀法,轻柔的刀锋,刀光升起,这本不该出现的一刀,本不该被人所理解的一刀,就在任意手中出现。
一股可隶万物生死的攻伐之力,由弯刀而生。
这一刀燕南天也不能理解,因为这一刀天地所未见。
刀落下时,天地似为之寂灭,而剑式忽然停顿,剑光也忽然消散,“当”地一声,剑停下了,刀仍落了下去。
剑掉在了地上。
燕南天的剑还在手中,掉在地上的不过是断剑,他看着断剑,又抬头看了看任意……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底,输的心服口服!
任意微笑的看着他,弯刀已然不见,接着举一掌,将他震昏了过去。
第两百六五章 换你武功
所有人都还呆滞站在原地,所有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人都想不到事情结果会是这样!
任意轻唤一声:“来人。”
失神的杜杀醒了过来,哈哈儿、李大嘴等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五个立即跑了过去,连带着轩辕三光也跟了上来。
哈哈儿笑哈哈道:“公子,是不是现在宰了他。”
屠娇娇笑道:“只要杀了他,我们就不用再担心燕南天了。”
杜杀冷冷地道:“此刻正是杀他最好时机。”
李大嘴道:“那我们还不动手?”
阴九幽道:“还等什么?”
五个人呼吸急促,越说越是兴奋,兴奋的已然浑身发抖,两眼冒光……他们却没瞧见任意看他们的眼神。
正当他们突袭杀手之际,忽地一阵冷风,六人登时脸上一疼。
任意淡淡道:“我有说过要杀他?”
“你真说过!”
这句话他们只能心中一想,五人已经止声,不敢再说话。
轩辕三光捂着脸,有些委屈道:“公子,我……我没说话。”
任意瞪了他一眼,道:“打你,你不服气?”
轩辕三光连连点头,道:“服气,服气,心服口服!”
任意淡淡道:“去拿绳子绑起来。”
六人目瞪口呆,齐声道:“绑……绑起来?”
任意又瞪眼道:“还不快去?”
六人瞬间散开,各自去找绳子去了。
任意转身,直接走向大厅……厅外,慕容家一众人的眼神,简直如见鬼一般看着他,他们哪里能想到‘天下第一大侠’会败。
当见着那六人七手八脚把燕南天捆绑起来后,每一个人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
大厅里,任意悠闲的喝着茶。
杜杀冷笑,哈哈儿笑嘻嘻,屠娇娇、阴九幽、李大嘴都满脸笑意,轩辕三光并不觉得好笑,而慕容家这边,众人脸色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们看向任意,好似想开口求情,最后还是张菁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你打算如何对付燕大侠。”
任意道:“我没打算杀他,不过若还对我喊打喊杀,我也不见得真不会动手杀人。”
杜杀五人登时精神一震,若说这厅内,也唯独他们五人才迫不及待想燕南天就这么一死了之,当年暗算燕南天的正是他们五人,如今怎能不心虚。
若燕南天不死,他们便会死。
此刻燕南天就坐在大厅中央,他浑身已不知被多少条绳子捆住。
任意屈指一弹,一声闷哼,燕南天缓缓睁开了眼。
当睁开眼时,燕南天就看见了任意,察觉到体内真气无法调动,他目光一扫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
“是你们……”
虎目一瞪,即便被绑住,那五人被他一瞪也差点腿软。
稳住心神,杜杀冷冷道:“燕大侠,咱们久违了。”
燕南天冷哼道:“原来你们五人是他的手下。”
哈哈儿笑嘻嘻道:“怕燕大侠还不知,其实公子就是恶人谷的主人,我们能为公子做事,是我们五人的福气。”
“好,好个恶人谷的主人。”燕南天转头看向任意,冷笑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任意淡淡道:“我可以放你走,不过要你一样东西。”
哈哈儿笑容一僵,他又笑不出来了,其他几人脸色瞬间一白,冷汗忽现。
燕南天皱眉道:“你想要什么?”
他虽不怕死,但也并不想死,小鱼儿还未找到,二弟的仇也未报,心有牵挂如何能这么轻易死去。
任意问道:“‘嫁衣神功’你已练成了?”
燕南天吃惊道:“你知道‘嫁衣神功’?”
任意颔首道:“我不仅知道,我要的就是你的‘嫁衣神功’。”
燕南天听闻这话,厉声道:“不行,你杀人无算,若‘嫁衣神功’交给你,只会为祸武林,此事我绝不会答应。”
任意轻笑道:“说什么得到‘嫁衣神功’我会‘为祸武林’,你是否太小瞧我了?以我任意的武功,若大开杀戒的话,足以凭借一己之力杀的整个江湖萧条百年。”
一阵轻风拂过,所有人俱是听得手脚冰冷。
燕南天凝视着他……
良久,忽地一叹道:“不错,你武功之强,足可说一句‘古今往来,世间唯一’,那种刀法……那种刀法燕某更是闻所未闻,既然‘嫁衣神功’与你而言可有可无,你为何非要得到它?”
任意笑道:“我一身所学,乃是取自百家之长而自创,与我而言,任何一种武功皆有可取之处,嫁衣神功自然也有了得的地方,所以我要瞧一瞧,看一看。”
燕南天忽然想起,这人与自已比斗时曾显露过几十种武学,他猛然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他。
任意淡淡道:“你若愿意交出嫁衣神功,我可告诉你江琴是谁。”
燕南天惊声道:“你……你知道江琴在哪?”
任意道:“他已更名换姓,我知道他是谁,却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也能猜出一二来。”
燕南天咬牙道:“好,我可以写下嫁衣神功交予你,但你要答应我,日后不能滥杀无辜,不能做出违背……”
他话还没说完,任意已打断道:“我心中没有正邪,只有喜恶,什么侠义正道,与我而言就是废话。任某心中只有自己一番道理……”
燕南天问道:“什么道理。”
任意淡淡道:“武功高,就是道理,谁武功比我高,谁就可以与我讲道理。”
燕南天气道:“你……”
任意又打断道:“我一生没有仇人,亦无敌手,所以任某为人十分霸道,行事亦如我名,任意而为。我平生只杀三种人;碍眼的人,碍事的人,还有找死的人。”
所有人额头都见冷汗,燕南天更是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任意看着他道:“你倘若还要除魔卫道,大可号召天下武林群雄,看看是否能拿我如何。”
燕南天怒道:“你敢小觑天下人?”
“以武道而言,不错。”
燕南天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意继而道:“我要想得到嫁衣神功,甚有其他法子逼你就范,以小鱼儿性命威胁,不怕你不交。不过我不屑于这么做,嫁衣神功虽然不错,但还不能让我看的太重,有则有,无则无。”
他说完已一缕指风切断了绳子。
杜杀几人见此,立即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