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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刀断情丝     漂泊诸天只求生txt下载     漂泊诸天只求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剧情熟悉一下,迟两天,快明天就更新。

    回去上了几个月班,这次不会再断长更(撑死请假休息一两天),直到完本。

    今天熟悉下剧情下,然后屡一下后面怎么写!

稍等,稍等。

    下午两点码字,没码出个什么来,还有点生疏,尽快调整,明天尽量恢复。

第五百零一章 相似的两人

    千万道残光激打而下,两柄剑刺在了一起,剑光迎着剑光,非是惊艳遇着风华,而是更深刻,更神玄,更难以理解的“东西”相击在了一起。

    没有白刃相交,没有火花飞迸,这种比拼在意境,亦在神念。

    天雷忽起,大地浮沉,天上雷鸣电闪,一道道强光,裂苍穹而出,震苍生而鸣。

    而腰间的弦音剑,仿佛变成了一条伏在剑鞘中的怒龙,它想出鞘,仿佛要裂土而起,上七重天,升九万里。

    人与剑合,剑通人性,应主人所感,剑要离鞘!

    它似乎要以势所无匹,威所无俦之能,展露其锋芒,展露其凌绝,展露其无双无上,绝世更绝神的面貌。

    剑已有灵,非凡铁死物,弦音剑好像化成了一柄最不屈折,最无惧意,最轻世傲物,最盛绝凌世的天剑,神剑!

    天地间忽现一股无比萧煞悲凉的气息,似是天为之惊怒,鬼为之泣啼,仙佛神魔为它而动容,失色而失惊!

    “锵!”

    弦音剑终于自行离鞘,伴随着空籁一般的清吟,有若琴音一般的幽韵,泄出了一缕剑光,一抹寒芒。

    便是在这一刹那,万剑突然震颤,万剑突然齐鸣,好像在畏惧,好像在哀鸣,天下所有利器既在此时此刻的一刹那间,共拜弦音剑下。

    剑离鞘少许,再回到了鞘中,一只修长、有力,柔和的手抚在了剑柄,有若一只抚在情人身上的手那般。

    任意的手抚在剑柄,缓缓说道:“我总会重铸你的,不用如此急迫!”

    婠婠凝望着天外,艳阳依旧,阴云雷霆已是尽去,美丽的花容有些迷惘,对于刚才那天地变色的一幕,只感如梦似幻。

    鲁妙子痴痴地看着他腰间的佩剑,惊颤说道:“‘弦音断,万剑鸣’,这……这便是弦音?!”

    任意抚在剑身的手放下,瞥了一眼,缓缓:“你知道的不少。”

    鲁妙子既惊惧,又神往般,木讷说道:“只恨我晚了两百多年,未能目睹君上与天师那惊天一战。”

    任意瞟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鲁妙子面色茫然,作出不解状。

    任意淡淡道:“向雨田可以目睹我与孙恩一战,只因他有那资格。”

    如若换做他人如此说话,鲁妙子闻之必然不屑一笑,但眼前这位出口,他只能苦笑道:“前辈风采,我辈不如……”

    语住,他忽然问道:“敢问君上如何看待三大宗师?”

    任意失笑道:“三个稚童,妄称武道宗师……”

    说着,人已再次摇了摇头,接着便起身向楼道走去。

    婠婠如梦初醒,连忙跟上,而鲁妙子赶忙起声相送,只是在小楼门前时,他看着那位的背影,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后疑问。

    “君上,你与邪帝那一战结果如何?”

    任意稍一顿足,淡淡道:“我从未输过!”

    语落,步起……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话来,已然是言明了结果,但鲁妙子看着他的背影,却也瞧出那隐在最深处的自信与骄傲。

    正如昔年他初见向雨田那样,太像了……邪帝也好,天君也罢,二人不是容貌的相似,而是身上那种邪异的气质;他们都爱笑,嘴角总是挂着一种嘲弄般的笑意,既叫人感到二人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之一股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邪帝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天君,对世俗一切皆不屑一顾,而天君呢?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玄音,鲁妙子微微一怔,旋即又露出了苦笑来。

    他像倏地又苍老了几岁般,喟然道:“你不让我传出你的身份,是想看天下人的笑话?还是说你只感觉这有趣?!”

    ……

    婠婠跟在任意身边,不经意的微颤一下,蹙起秀眉,纵然是到了现在她也忍不住怀疑:他真是昔年那个纵横宇内,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傲视当代的“天君”?!

    倘若他不是天君,那他会是谁?

    比之世俗中人,她甚知“天君”为真实存在,可即便真实存于世间,他就真的那位吗?

    婠婠思虑许久,愈是想下去愈是想象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

    记得自己幼年之时便曾听闻师父讲过“天君”些许事迹,那时的她除了惊之神动外,亦然忍不住翻阅过宗门典籍,查阅那位到底是何等存在。

    而在当时那卷记载着天下史实的典籍中,先任圣君不但详细无误地记下了当时天下所发生的诸多大事件,且在字里行间,同时也提及“天君”这位极为可怕的存在。

    天君之所以被谓之可怕,全由于他是一个几乎被冠以“无所不能”之人!

    她不由得回想起那位圣君,曾对那位“天君”所附注的批语:

    文雅温和,博学多才,天文气象、数理仆算、奇门遁甲、农利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其学识之博之杂,其武功之高之绝,已达凡人不可企及境界。

    生性散漫,却是奇才绝艳,惊之天人!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可成的上‘奇才绝艳,惊之天人’这八个字?

    心中一声苦笑,伴随着想不通,想不明的苦恼,婠婠如影随形的来到他身旁,道:“公子真是那位么?”

    任意一如往常那般,平静道:“你觉得我不像?”

    婠婠想令自己镇定冷静下来,可再开口仍忍不住轻颤道:“你……你叫婠儿该如何相信。”

    任意淡淡道:“那婠婠便当我不是那人既可。”

    婠婠不悦道:“这种怎能随我,若公子真是天君,还叫君上告诉婠婠,君上有如何打算,我圣门弟子又该如何办才好?”

    任意问道:“如今慈航静斋怕已有弟子入世择主了,那你魔门可有心仪人选?”

    婠婠惊讶的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

    任意笑道:“那就再等等。”

    婠婠秀眸睁圆,忍不住道:“难道公子你不想……”

    任意立即道:“不想!”

    婠婠美眸中闪烁着一丝好奇,带着一点急切道:“为何?难道君临天下,主宰一切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公子也毫不心动?”

    任意道:“皇权之所以至高无上,正是因为皇权有着天下人的拥护,执掌皇权,有若执掌天下世人。”

    婠婠道:“那为何公子你……”

    任意发出了一声轻笑打断,继而缓缓道:“比起执掌天下,我更喜欢对抗。”

第五百零二章 掩盖的身份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当寇仲与徐子陵重回“安乐窝”时,却已是瞧不见任意与婠婠的身影。

    耳畔听着水声,鲁妙子立在窗前,眺望远方……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从见着老者平安无事,到现在心头满是疑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与鲁妙子而言,他已是后悔把那惊天秘密告知二人了,他本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且邪帝与天君所谓的‘约定’不过是一言笑话。

    可谁能想到,那位消失两百多年的人物,今日真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来完成这两百多年的约定。

    天君是个怎样的人?是个怎样的人物?

    鲁妙子知晓所有关于天君的故事与传说,与这样一人身处一世,是为大幸,亦为不幸。两个小子天资卓越,乃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他也瞧出寇仲胸有远志,徐子陵更是他心中的衣钵传人,在这乱世,两人日后成就定是不凡,然而面对那位……

    幽幽一叹,鲁妙子回过神来,现出一个心力交瘁的表情,人缓缓坐下,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有话想问?”

    寇仲有些急促道:“先生见过他了?”

    鲁妙子微微颔首。

    寇仲忽然十分激动道:“那他可是?”

    鲁妙子摇头道:“不是。”

    听闻,寇仲似乎有些失落,却又长长的吁了口气,自嘲般道:“想来也是,他们只是重名罢了。”

    鲁妙子见此,也是无奈,他想把真相告诉二人,但那位却要他……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不知他找先生所谓何事?”

    鲁妙子并未作答,反而一脸肃然道:“你两人好好听着,日后无论发生何时,切记不可与那人为敌,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之为敌。”

    两人呆呆的点了点头,想必寇仲都不明所以,徐子陵竟生出了一番猜想。

    ……

    险峻的地形,绮丽的风光,磅礴的气势……巫山清幽,三峡迷人。

    艳阳敛去,留有余威,天空之中正下着蒙蒙细雨,给这天地染上了几分萧瑟,几分悲伤的意思。

    黄色的碧霞罗,逶迤纱裙,手挽软纱,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间……无论他容貌如何,他身上的那种独特气质,总会使人先忘记他的样貌,而牢牢的记住他这个人。

    他,就这么慢慢的走着,步履不徐不疾,似是那么地自在而又那么地从容。

    婠婠那双盈盈妙目不禁又凝视在这个人的脸上;天色显得有些阴沉,这男人的脸,并不与天色那般……

    略显苍白的脸上,眼睛却很明亮,漆黑的双瞳没有那令人心都会发冷的寒光,好似只有些许柔和,以及毫无波澜的平静。

    倘若再加上这人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整个人都叫人甚感温柔与亲切。

    他的风度仪表,他脸上的神情,予人的感觉就好像永远不会变化那般,如同他的衣服,永远找不出一点污垢,一点皱纹,他的脸也永远是那么淡然,永远那么静谧。

    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足以令他为之动容。

    在他的身上,婠婠除了看见‘漫不经心’与‘毫不在意’外,还看见了这男人身上那种‘无懈可击’的自信!

    她从未见过这么特别的人,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男人。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娇艳的花瓣般绽放。

    “难以想象,被天下视为‘禁忌’的天君,竟就在婠儿身前,若叫那‘天下人’知晓此事,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任意随口应道:“婠婠认为这‘天下人’会相信?他们不会信的,也绝不愿相信。”

    “不会相信,更不愿相信,便是人家到了现在也实难相信……”

    说着,她突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道:“若‘他们’不信,那一定十分有趣,特别是那佛门……婠婠可知晓,君上的佩刀此间就正在佛门手中。”

    听着此话,任意也露出微笑道:“对啊,妙韵刀却也还被佛门所掌控。”

    婠婠看着他,讶道:“君上知道?”

    任意颔首,道:“自然知道。”

    婠婠美眸俏皮的一眨,笑着问道:“看君上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取回自己的刀来?!”

    任意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婠婠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呵气如兰的幽幽道:“神刀‘妙韵’这百年间已成天下至宝,纵然是那和氏璧与杨公宝库,也不足与其相及并论。有道‘驱神魔之力,伐天下众生’而今这天下谁都想得到君上的‘妙韵’神刀。”

    语声娇柔婉转,口脂香阵阵袭来,任意的脸上不曾露出任何表情,只道:“这是我的刀,也是我的事。”

    婠婠千娇百媚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无足轻重的闲事般,漫不经心道:“公子现在难道不打算取回自己的佩刀?!”

    任意语声显得十分平淡道:“为何要急着取回来?”

    若说婠婠那漫不经心,不甚在意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话,那任意这懒散的语声,以及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就真的未曾把‘天下至宝’放在心上一般。

    瞧着这人的模样,婠婠微微一愣,转而双目射出不解之色,向任意道:“你这人,好像真就一点也不急切,神刀‘妙韵’难道不是你的佩刀?”

    任意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道:“佛门隐瞒刀的下落,整整三十年不为世人所知,当下世逢天下大乱之时,妙韵却重现世间。”

    婠婠轻笑道:“他们不过是想借君上的刀,好为自己正名。”

    任意同样笑道:“代天择主?!”

    婠婠嫣然一笑道:“所以,公子还不急?”

    任意淡淡道:“妙韵既已现世,我又何必特意去寻它,无论刀此时此刻在哪,它也不会再次遗失,也绝无可能再会消失不见。”

    婠婠露出凝神思索的神色,额际现出几道可爱的波纹,随之微耸香肩道:“公子就不怕有人拿着你的刀,调转头来对付你这位刀的真正主人?”

    任意脸上的笑意忽然浓郁了几分,似有趣味道:“那岂不是很有趣!”

    婠婠一呆,半晌后横了他勾魂一眼,然道:“反正刀是你的刀,你不急,人家更不会为你着急,婠儿要走哩。”

    语罢,她止住轻盈的步伐,突然站定。而任意未作任何声响,脚步依是那般轻缓前行……

    看着那人正远去的背影,婠婠蹙起秀眉,娇美无匹,足以令任何男人都神魂颠倒的俏脸上带着些许不悦。

    刚要开口,又沉默下去,接着轻哼一声,扭转柔软纤细的腰肢,飘然而去。

    她不得不走,当她知晓任意的身份后,就必须离开。

第五百零三章 古都洛阳

    江都行宫。

    杨广高座龙椅上,此刻他面上蜡黄,一脸土色,神情也显得十分疲惫,然而却忽地发出一阵笑声。

    独孤盛、斐蕴和虞世基三人面面相觑,不名其意,只能摒气躬身。

    笑声戛然而止,杨广舒了一口气,又像想起什么的道:“元善说唐国公李渊在太原作反,可有此事?”

    斐蕴吓了一跳,跪倒地上禀道:“圣上明鉴,怕是有人造谣生事,待微臣调查清楚,再禀告圣上。”

    杨广虽面无人色,但脸上笑意不减道:“哦?斐卿是想告诉朕,造谣之人是宇文家?”

    斐蕴闻言,咬牙道:“圣上圣明,依微臣看来,那造谣之人定是来自他宇文口中。”

    语落,一声暴喝自殿外而来:“满口胡言!”

    闻之语声,殿内除了杨广,余下之人无不神色大变。寻声望去,赫然惊见宇文化及一身武服大步而入,身旁还随之其弟宇文智及。

    二人入殿,不仅没有门官上禀,且二人还腰佩兵器,不见君臣之礼……独孤盛双目精光大冒,移步杨广座前,护守在龙座两侧的禁卫亦然瞬间紧张起来。

    此刻,所有人脸上都布满惊恐,唯独杨广还似仍不觉察局势,依旧满不在乎道:“宇文将军有话要讲?”

    宇文化及不跪拜,直立着身躯,看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道:“月前,杜伏威尚在山东长白,现在他已到了历阳;王世充奉旨剿灭瓦岗,如今攻克荥阳、洛口,雄踞洛阳西南,已不听圣召。还有李子通从前亦不过区区匪寇,但现在却聚众江都之北,随时南下。而甚者唐国公李渊作反之事,天下皆闻,唯独圣上依旧不明天下局势。”

    虞世基扑倒地上,大声道:“圣上勿信馋言,其实想造反之人就是他宇文家。”

    杨广脸上敛去笑容,却也不见任何惊慌之色。

    宇文化及望着高台皇帝不作任何辩解,竟是冷笑道:“圣上遗弃宗庙,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内极奢淫,如今天下盗贼蜂起,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圣上若肯悉数处死身边奸臣妄逆,回师京城,臣仍会效忠圣上,为朝廷尽心尽力。”

    宇文智及“锵”地拔出佩剑,喝道:“请圣上下旨!”

    独孤盛暴怒道:“宇文智及,你敢动兵,还有你宇文化及,你们好大的胆子!”

    惨声四起,杀声惊出,随之而来的是殿外禁卫东倒西歪,在鲜血四溅时,一队兵甲冲了进来,立于宇文化及兄弟身后,占据了大殿近门处整个空间。

    殿内,所有人脸色瞬间苍白,宇文化及双目望向高位,定睛看着杨广。

    “看来你也忍耐不住了!”

    “圣上难道还不下旨?”

    杨广笑了,笑得讥诮而冷酷,嘴角的笑容比之宇文化及还显讥讽,道:“你以为你赢了?宇文化及,你以为宇文家能得到这天下?”

    宇文化及微微皱眉,不曾明白昏君话中含义,宇文智及大笑道:“昏君,你还不认输,难道你真想死在乱刀之下!”

    杨广仍在笑,笑的比宇文智及还要大声,还要畅快,还要张狂。

    “朕的确输了,朕早已把整个江山都输了出去,但你们这些乱贼也赢不了。不论是你,还是李渊老贼,什么王世充、李子通,还有杜伏威,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休想成为天下共主。”

    “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杨广口中喷出。

    “圣上!”

    “陛下!”

    宇文智及惊色道:“大哥,昏君竟先服毒了?!”

    宇文化及双眉紧皱,他感觉昏君话中另有含义,不禁大喝道:“杨广,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众人搀扶在龙座上的杨广,他此刻的神情变得十分激动,甚有几分疯狂的笑道:“你们会懂的,当你们认出他时,你们自会明白。到……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你们只会比我输的更惨,败的更为彻底。”

    宇文化及只觉得心中隐隐不安,煞有一股莫名的余悸,开口怒吼道:“他是谁?你到底讲的是何人?”

    “哈哈哈……不急,等认出他时,一切皆会明了!”

    “你……”

    “噗”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杨广脸上表情转而显得极为痛苦……少顷,忽然僵住,绝去了呼吸。

    一阵阵哀嚎响起,宇文化及死死盯着倒在龙椅上的杨广,继而道:“全部拿下。”

    ……

    离开飞马牧场已有月余时间,而今的任意也来到了古都洛阳。因传神刀“妙韵”被藏在杨公宝库当中,而任意身负杨公宝库的秘密,这些时日江湖上可谓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杨广身死江都行宫也在七日前轰传天下,若说杨广在位时乃乱世伊始,那么现在可谓群雄并起,已到了天下纷争之期。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亦为军事要塞,此刻的千年古都是为各族各阀必争之地。

    任意大摇大摆的从容由南门入城。

    洛阳的规模非比一般小城,要不是有着荒都,这“天下第一城”的美誉必将落在洛阳身上,仅是南门便开有三门,左右为白虎、长厦,中为建国,不仅型制雄伟,且高大恢宏非常。

    宽达百步贯通南北的大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下七、八里之数。街道两旁店铺树木林立,纵然在这残秋冬初也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任意无心欣赏街道两旁的美景,人移步找了间酒馆,向小厮要了两壶酒,自斟自饮。

    袖口微动,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袖口探出,猩红的鼻子嗅了两下,随即白影一闪,闪电貂已紧抱酒壶,张嘴猛灌起来。

    这只小兽随他的日子实在太久了,平日除了喝酒就连他懒散的性子也学了十有八九,如今临近冬季,貂儿几乎天天都是睡死之状。

    任意看着喝完一壶还不够,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盯视着自己的貂儿,摇头失笑,也不理它,自顾举杯……

第五百零四章 李世民

    足音渐近。

    任意微微别头,只见一人头顶竹笠,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正笔直朝他走来,来人脚步轻巧有力,自有一股傲然的气势。

    行至跟前,来人脱下竹笠,露出容颜,任意不禁微微有些吃惊!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生得方面大耳,相貌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兼之他宽肩厚胛,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卓立在身前意态自若,颇有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

    如若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让任意惊讶,多瞧之一眼;只是这人面相眉有英华,横之天贵,眼有藏势,二星照命,鼻隆起,高纵印堂,且耳下垂珠,寿齐山同,海角朝上而贵运亨通,可谓五官俱成,其贵到老。

    而有如此面相之人,也意之所谓“真龙之兆”,在任意所见人中也唯有杨广有着如此面相,即便是寇仲在他初见时也不曾显露“真龙之兆”。

    稍一思虑,任意顿时猜出他的身份,嘴角不禁逸出一抹笑容,任意笑道:“你是李世民?”

    同样正在打量他的青年微一愕然,接着双手抱拳,面露和善笑容,稍有躬身道:“在下正是李世民,倒没想到任公子竟认得李某。”

    任意微笑摇头道:“你面相特异,与常人不同,如此我方才能一眼认出你的身份。”

    见着示坐的手势,李世民在他对面坐下,亦然微笑道:“想不到任公子竟通相人之术,任兄博才,世民佩服。”

    任意看着他,缓缓道:“敢落座我身前,你该佩服是你自己。”

    李世民讶道:“不知任兄此话何意?”

    任意轻笑道:“你三妹差点死在我手上,如今你敢找来,难道就不怕我随手要了你的命?”

    此话一出,本已足够安静的酒馆,霎时没了任何声音。除了在东一角那独坐一桌的客人外,酒馆内余下之人纷纷放下酒杯碗筷,手掌兵刃,大有随时暴起的样子。

    这些人自然是李世民的手下高手,他李世民自然也不是孤身而来。

    以眼神示意四周,继而看向任意,说道:“世民此来正是为飞马牧场一事。日前舍妹在飞马牧场因言语得罪了任兄,世民特地替三妹来向任兄赔个不是,还望任兄宽宏大量,原谅舍妹秀宁。”

    语住,人已起身,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任意道:“她既然还活着,那就代表我未曾怪罪于她。”

    李世民笑着道:“如此,世民就代秀宁谢过了!”

    任意也笑了笑,举杯小呷,看着未曾起身离去的李世民,淡淡道:“看来你并非前来赔罪那么简单。”

    李世民神色未动,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后,叹道:“任兄自初入江湖起,世民便对你的事迹多有耳闻,江湖有传任兄武功超凡入圣,连成名已久的欧阳希夷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今日见来,任兄无论是风度、气魄,均能教人心折。而今炀帝身死江都,引的门阀群起,天下大乱,世逢乱世,不知任兄可有意结束这乱世,成就一番惊天事业?”

    任意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只是李家次子。”

    李世民听闻这话,双目竟逐渐亮起,旋又低声道:“世民也不欺瞒,当日我助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过世民与家中几位兄弟,无论是谁,只要能先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

    任意定睛看着他,道:“所以,你寻来是想要我助你?”

    李世民道:“世民已组建天策府,可招揽天下豪杰,共谋大事。兄若愿助我,世民定向家父请封任兄为天策上将军。”

    话语一出,堂内众人脸上纷纷色变,而李世民则死死盯着任意,神情坦荡且真诚。

    此刻酒馆之人似乎都在等任意的答复,而他端起酒杯,送入口中,微阖着双眼似在闭目回味,脸上依旧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

    呷之一口,轻轻放下,任意好整以暇道:“江湖盛传任某身负杨公宝库的秘密,一路旅途,我已不知经历多少次杀戮,各方势力无不对杨公宝库动心,但也唯独你李世民选择的是拉拢。”

    李世民虎目深注,抱拳道:“世民今次招揽,确有任兄知晓杨公宝库的秘密关系。但,世民亦然为任兄的气度所折,真心结交,共谋大事。或许任兄还有所不知,杨公宝库虽所藏财富惊人,可宝库中真正引人的却是里面的一柄刀。”

    任意笑道:“妙韵刀?”

    李世民讶道:“你知道?”

    任意好笑道:“‘驱神魔之力,伐天下众生’,我自然知晓。”

    李世民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激动,道:“那兄也该知晓,天下人为了得到这把刀,绝不会轻易放过兄弟。”

    任意颔首。

    见着他神色淡然的点头,李世民再度吃了一惊;杨公宝库里的那把刀足以令任何门阀势力拼死相争,得之神刀既有号令‘燕云十八骑’的能力,但‘神刀’虽可驱使‘神魔’,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催命符。

    为了那把刀,为了得到那把刀,无论谁知晓杨公宝库的秘密都必将被各族各阀,各门各派,以至黑白两道天下所有势力围攻。

    李世民不明白任意为何会这样淡然,不禁想道:他……他难道真看不明白?他……他难道也想争夺这天下?!

    想于此,李世民缓缓举杯,一饮而尽,随之沉声道:“难道兄弟也意有成就一番帝王霸业?!”

    任意摇头道:“我只意在天下,却无一点做皇帝的打算。”

    李世民惊愕的抬起头,旋即又露出迷惑不解之色,显然没明白话语意思。

    任意含笑道:“虽然任某自信做皇帝一定比那杨广好上十倍百倍,但我散漫惯了,为人行事也一直任性妄为,不喜拘束。我,不太适合做这皇帝!”

    李世民被说的一头雾水,也听得目瞪口呆。

    蓦地有人低呼道:“任兄所言,自己若登上帝位比炀帝好过十倍百倍,那请教任兄,若你为帝,会如何为万民谋福?“

    李世民遁声愕然瞧去,只见酒馆内坐在相对最远的东边角落,正有一人背对他们,独自自斟自饮。

第五百零五章 杀人的理由

    李世民记得自己已叫部下遣散了酒馆所有客人,为何酒馆内还有一“外人”?此人像是刚来不久,又好像一直就在酒馆之中,可是无论此人来了多久,他们都没有发觉,这不得不引的众人戒备。

    其背影显得修长优雅,身形气质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韵味,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十分引人;且声音低沉,缓慢而非常悦耳……

    李世民掩不住心中的惊异,开口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在下秦川,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不知任公子可否为秦某解惑,若你为帝,会如何为万民谋福!”

    问题再复,任意瞟了他一眼,谓然道:“一言两语,又如何能说得清为君之道?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若我任意为帝必会先做两件事?”

    李世民被话语吸引,重新看了过来。

    秦川道:“还请赐教!”

    任意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说道:“灭佛门,诛世家!”

    小小的酒馆内,因这六字忽然变成死静,李世民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任意,而那秦川则不禁身形一颤。

    酒馆一度无声,沉默良久,他方才开口打破死静:“秦川愚笨,未曾明白公子为何要……”

    任意轻晒一声,打断道:“佛门弟子一不曾耕种,二不知疾苦,三不事生产,但他们却高座庙宇,受得百姓香火。即是乞丐乞食,也先放下身段与尊严,方可果腹求生,你说这些佛门弟子何来资格受万民供奉?”

    秦川不语,堂内无声。

    任意轻笑,继续说道:“说到世家的话……寻常百姓若想出人头地,必先读书开智,而天下书籍尽在世家手中,这也导致世家可传承不断,百姓世代皆愚。自上古先秦开始,世家门阀一直独占权柄,掌控朝堂。皇帝想偃革兴文,轻徭薄赋,必然会触及世家的利益,所谓要为万民谋福,不就是要先诛士族?否则一切仁策良政,皆不过是口谈白话。”

    这番话他轻描淡写说出来,李世民竟是听的浑身一震,思潮云涌。

    秦川半晌无声,少顷,忍不住道:“任兄的话,恕秦某不敢苟同。先不说任兄对世家的看法是否正确,佛门向来慈悲为怀,布德施惠……”

    他话还未完,任意已打断道:“你与我争辩毫无意义,任某行事独断独行,从不听什么旁言,但凡我想做的事,谁也说不动我,谁也拦不住我。”

    秦川平静地道:“我明白了。”

    任意这时忽然起身,道:“你的问题,我已回答,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秦川似作犹豫了片刻,然道:“任兄请问。”

    任意微笑道:“据传,那和氏璧乃秘不可测的人间瑰宝,似玉非玉,却内藏奇异能量,对佛道中人禅定的修行有着无可估计的裨益,此话可对?”

    李世民皱眉,不知为何任意会向这秦川问和氏璧之事。瞬间,他也察觉到“秦川”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转头望去,只听:“任兄怕要失望了,秦某并不知晓和氏璧。”

    任意摇头道:“也罢,待我亲自取来,自会明白。”

    话音一落,众人只觉一团白影从身前掠过,引的众人大惊,以为是什么暗器,可等看清它时才发现,原来那团白影是只奔行如电的小兽,此刻正抱着壶酒水,坐在任意肩头。

    貂儿回来,任意转身就走。

    忽地有人大喝道:“慢!”

    开口之人乃一个三十左右的虬髯大汉,大汉手持双戟,先叫住了任意,随而看向李世民道:“秦王,此人身负杨公宝库的秘密,绝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去。”

    霎时,那些随李世民而来的大批高手纷纷起身,刹那间以合围之势将任意所有退路堵死。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正在犹豫,只听虬髯大汉大声道:“秦王,当断则断啊,若是有人开启了宝库,得到了神刀,那……”

    语未尽,却也道明关键厉害之处,李世民脸上闪现一抹厉色,正当他真想永绝后患,下令拿下任意之时,他忽然看见了那个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带着些许笑意,甚轻、甚淡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似一把刀,一柄剑,不露任何锋芒锐气,却予人一股莫大的威能。仅是一眼,李世民心中既生出一种沉闷抑郁之感,令他难以呼吸,几近窒息。

    “够了,都住手!”

    酒馆众人愕然,只见李世民起身道:“任兄请!”

    酒馆众人满脸不甘,而那手持双戟的虬髯汉子,咬牙坐下。

    任意笑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李世民突然大吃一惊,他看见了一只手,白皙而纤细,就像是女人的手。这只手手势柔和优美,就好像在摘花,但他摘的却不是花,而是人头。

    李世民吃惊的自然不是这只手,而是这只手上提着的人头,只见他伸手一提,一颗头颅就被他拎在手中,一具无头尸体悍然倒下。

    所有人的目光呆滞,脸若惊骇,李世民还来不及启口出声,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伴随着他另一掌击出,随来的另一高手被掌风拍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人忽然裂开,裂成六爿,紧接着鲜血激飞,血雾爆现!

    “五哥!”

    一声惊怒,酒馆内所有高手当即群起……

    任意身形微动,只一晃,有二人左肩、右胸各中一掌,痛彻肺腑,倒飞出去,他们的身形同样被分成了几爿,掌力把他们撕成了碎片。

    掌法飘飘,任意双掌一经施展,不仅掌法神奥无方,变化出奇,掌力气机吞吐席卷,还尤如驱风御云,驾驭天威。

    这些跟随李世民而来,称雄一方的江湖高手,竟是在那双白皙纤细的手中,无一不孱弱的如六岁稚童般,全然不堪一击。

    各种不同类型的兵器,刀、枪、剑、战、矛、斧,疯狂地从四方八面向任意施以死命的攻击,杀气弥漫四周。

    但任意的身形却有如流云,仿似清风,他们的杀招与猛攻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

    掌力拍在刀锋,则刀开;掌风劈在剑身,则剑断。

    他手中无刀,掌中无剑,但那双手却比天下间任何兵器都来的可怕。

    任意身挪影动,掠出一道道弥久不散的云烟残影,腾起一阵阵凄凌且又艳丽的血色,几十个高手没人经的住他一掌,没人避的了他一招。

    只待溢散劲风卷地奔走,凄厉绝伦的惨状显现眼前,李世民瞧的惊骇欲绝。

    迅疾如电,飘逸如云,出招轻灵写意,杀敌轻描淡写,如挥尘去土一般。只见一个个身影横飞倒掠,不过区区数息间,堂内既没了声息,所有人亦绝去了呼吸。

    李世民看着这人,带着不解,惊颤的问道:“为……为什么?”

    任意微微抖了下云袖,淡淡的道:“你不懂?”

    李世民迷茫道:“我不懂?”

    他忽然低着头,咬牙道:“世民已令他们住手,我也并不想与任兄为敌,为何……为何还要出手杀人?”

    任意笑道:“也是,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的!刚才我若这么走出去,那旁人则会以为今日是你李世民放我离开。所以他们该死,我若不杀了他们,天下人岂不是以为我怕你了!”

    李世民双目瞪大,猛然抬头,嘶声道:“这是什么道理?”

    任意轻描淡写道:“这便是我的道理。”

    看着那正缓缓离去的背影,李世民忽觉手脚一阵冰凉,心中徒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比那记眼神还来的可怕,直令他忍不住浑身颤栗!

    任意走了,李世民久久不能动弹,而秦川同样心中骇然,无论是那人的武功亦或者他的手段,均令人深感可怕。

第五百零六章 游河洛水

    枯木老树,小桥流水,古道西风,夕阳西下。

    凉风从洛河吹来,衣袂随风摇曳……

    任意漫步洛水河边,人已来到天津桥上,一叶小舟顺水而过,一声幽幽叹息仿若在耳畔响起,只听舟上传来娇媚的声音道:“公子既然此刻独自一人,为何不来陪婠婠游河作伴哩?”

    喉音娇嫩,娇柔婉转,沁人心脾。

    婠婠俏立在船头上,秀眸射出令人难解的异样光芒,似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忻悦,盯视着桥上之人。

    粉红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一双纤细的玉足裸露在外,脚掌纤美,踝骨浑圆,配上她修美婀娜的体态,带着无人可及,只此一家的诡美秘艳,纵使任意所见过的冷艳,再与家中邀月、千千等人比较,亦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动人。

    任意身形一闪,几如缩地成寸般出现在船头上。

    见之突然出现的人,婠婠美目一眨,绝美的俏脸上作出惊叹般的表情。

    舟头有一炉火,一小案,炉火正温着一壶酒水,一只温软柔滑的手掌已拉了他手,甜甜腻腻声音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快坐下吧,这都是人家为你备好的。”

    任意被她拉着随身坐下,那双纤长优美的玉手已提起炉火上的酒壶,壶口倾斜,恰似青龙吐水,流水汩汩,飞入酒杯。

    酒香弥漫开来,本是睡死的貂儿鼻间松动,忽然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那双小眼,圆滚的身子从任意身上滚落了而下,滑落在小案上。

    闪电貂对着婠婠“吱吱”叫了两声,随即自己抱起个空杯来到她的身前。

    婠婠“噗哧”娇笑道:“好好,你也陪我们喝一杯。”

    洛水两岸房屋密集,雕栏画栋,珠帘绮幔,其内逐色征歌,达旦不绝,俨然没有一副乱世该有的场景。

    任意看着洛水,开口问道:“你师尊来到洛阳了?”

    婠婠收回正在逗弄貂儿的玉指,对着任意盈盈浅笑道:“师尊已经出关,婠儿也将公子的身份告知给她听了。师尊因为要安排宗门事物,所以暂时还未到洛阳,她只差人家先回到公子身边等候。”

    任意目光依旧在洛水河上,说道:“你们此来想夺和氏璧?”

    婠婠千娇百媚地甜甜一笑,美目深注的道:“公子可愿帮助人家?”

    任意回过头来,直接摇头。

    见他这般拒绝,婠婠不禁瞥了男人一眼,娇嗔道:“你这人,明明说自己不想做皇帝,还说要助我圣门复兴,而今婠儿只求你助个小忙,你却直接拒绝了。”

    见着这人不言不语,婠婠忽又轻声一叹道:“也罢,既然公子不愿出手,那婠婠就亲自去会会那师妃暄,人家又何曾惧怕过慈航静斋的传人!”

    她说着,一对美眸闪过杀机。

    任意饶有趣味道:“一个师妃暄你自然不怕,但有宁道奇为慈航静斋撑腰,即便加上你师父,你们师父二人也无任何胜算。”

    听到这番话,婠婠美目幽幽的瞪了他一眼。

    任意笑道:“我既然答应过他,自然会助你魔门复兴,不过和氏璧我留之大用,却不能交给你们。”

    婠婠美目一瞬不瞬的注视他,闪动的炉火照在这男人温和、平静的脸上。

    “那公子可否告诉婠婠,你要拿和氏璧做什么?”

    任意双目眺望远方,忽然问道:“婠婠可知道《战神图录》?”

    婠婠黛眉微蹙,颇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战神图录》、《长生诀》、《慈航剑典》,以及我圣门《天魔策》一同被誉为武林四大奇书。不过要说这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秘不可测,当属《战神图录》。《长生诀》乃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所著,流传至今;《慈航剑典》为慈航静斋镇斋之宝;《天魔策》也一直被圣门两派六道所收录;而唯独《战神图录》一直不为世人所知,历代虽口口相传,却从没有人见过它。”

    任意反问道:“若真没有人见过《战神图录》,那《战神图录》之名又如何流传至今?”

    婠婠哑然,好奇的对着向任意。

    任意呷一口酒水,继道:“其实四大奇书的由来,乃上古时黄帝之师广成子,因机缘巧合下进入了一片神秘空间,他正是在那片空间观得《战神图录》全貌后,悟通了天地之秘,而后他返回人世,以自身感悟,著成了道家宝典《长生诀》,甚有留下诸多《战神图录》的信息于世。”

    语顿,任意笑了笑道:“说起来,所谓‘破碎虚空’原本是《战神图录》四十九式的最后一式。你魔门《天魔策》的最高深功法《道心种魔大法》与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均是从那‘最后一式’中所创。”

    婠婠檀口微开,显得有些吃惊,略微思索一番,她开口问道:“公子说起《战神图录》,难道和氏璧与《战神图录》有关?”

    任意点点头,随而又遥遥头道:“只是我一点猜想!《战神图录》刻录在“战神殿”中,“战神殿”自成一界,其方位于地底时刻变幻,不曾固定。若无机缘,根本无法寻找入口,而和氏璧最早乃春秋时一楚人发现的奇石,其内藏奇异能量,方才被雕刻成世间宝玉,世间奇石千千万,但内藏奇异能量的……”

    他说道这时,婠婠已经明白了,当即接话道:“所以公子便由此猜想,和氏璧可能期初是在战神殿中,得到它或许能找到战神殿的入口?”

    任意笑道:“对!”

    早先,他也曾试过以‘洞极仙佩’来寻找战神殿的入口,可惜这块道家第一宝玉自他得到起就从未有任何异样反应,这才让他想到以和氏璧尝试寻找下战神殿路口。

    婠婠眼波流转,美目精彩连连,忽地一声娇笑道:“婠儿一直以来都认为‘破碎虚空’只是件虚无缥缈的传说,但遇上公子后才真相信,这世间确有破碎而去之人。”

    任意淡淡一笑道:“想要触及天地之秘,进窥天人之道,必先武臻极道巅峰。千百年来破空飞去者,也不过两个半数!”

    婠婠好奇道:“是谁?”

    “其一正是那入得战神殿的广成子,其二是你魔门上任邪帝向雨田,至于最后那半个……”

    任意双目微阖,慢慢的啜了口酒水,似有回忆般,缓缓道:“他乃昔年道教第一人,天师‘孙恩’。”

    婠婠讶道:“公子不在其中?孙恩为何只算半个?”

    任意摇头轻笑道:“我虽能以‘弦音’‘妙韵’破开天地束缚,登临彼岸,但我不曾这么做过。至于孙恩,在他破空之时,我一剑把他给杀了,所以他只能算半数。”

    听着他的解释,婠婠一时愣住了,她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先不说这人他自己,那‘天师’孙恩竟在破空之时被他一剑所杀……

    半晌,“扑哧”一声!

    婠婠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因这孙恩太过倒霉了一些,眼看要破空而去,登临仙界,却是被眼前这人给一剑所杀,莫说孙恩自己,便她都为孙恩感到不值。

    越想越觉得可笑,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响起,引的娇躯乱颤。

    任意缓缓起身。

    婠婠笑声立止,她以手支颐,柔软娇躯丝毫无气力般侧卧案前,腰束绢带,赤足玉趾,尽现她曼妙的体形,还尽展撩人之态。

    美目深注过来,柔声道:“公子要走?”

    任意瞥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婠婠突然娇媚道:“夜已深,公子若想夜宿小舟,婠儿也绝不会拒……”

    语未尽,音未落,可是人却已经不见。

    婠婠起身俏立船头,漆黑幽深的眸子眺望四周,娇艳无伦的玉容上,带着三分嗔怒,又好似有七分得意般,轻声骂道:“真是大煞风景,不解风情的男人。”

第五百零七章 净念禅院

    明月在天,城南郊外静如鬼域,只有凉风轻拂落叶的沙沙响声。

    此时三人正坐在一个山坡处,遥望着远处的宏伟寺院。

    跋锋寒微微皱眉,转头问道:“寇仲,你怎能肯定那和氏璧就放在净念禅院中?”

    他们三人本是七日前相遇,却发现彼此‘臭味相投’结交在了一起,如今仅仅过得七日时间便已相交莫逆。

    寇仲听到问话,嘿嘿一笑道:“王世充叫我来偷和氏璧时已经告诉我了,原来那和氏璧有一奇能,会随着天时而生变化,时寒时暖,忽明忽暗,若以之打坐练功,甚有奇效。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关系匪浅,你说师妃暄会不会把这宝贝留在寺院给那群和尚打坐练功用?”

    徐子陵问道:“王世充怎知道这些的?”

    寇仲笑着解释道:“和氏璧的奇能是宁道奇告诉王通的,他曾找慈航静斋借用三年时间,而王世充正是从王通那得来的消息。”

    跋锋寒依旧满脸不解道:“既然王世充自己知道和氏璧在这,他为何不自己来夺,反而要你跑来寺庙盗宝?”

    寇仲冷笑道:“慈航静斋是白道领袖,王世充不想得罪他们,自然只得叫我来。”

    跋锋寒忽然笑道:“他难道不怕你得宝后据为己有?”

    徐子陵也是笑道:“我想那王世充认定仲少就算得到宝玉也无用,而且也不敢据为己有,想来他为了要仲少事成后将宝玉交给他,定然许诺了不少好处。”

    寇仲道:“还是陵少聪明,全被你猜中了。那老小子倒是算计的不错,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我寇仲真就敢把宝玉据为己有。”

    跋锋寒没好气道:“我倒忘问你了,你小子要那东西做什么用?”

    寇仲冲他翻个白眼,笑嘻嘻道:“现在天下大乱,谁得和氏璧便出师有名,一旦和氏璧落入我的手中,我寇仲岂不是坏了那些人的好事?再说,此刻我虽然孤家寡人,但将来到我起事时,以和氏璧为帅印,想想也风光的紧!”

    跋锋寒被他的话也逗笑了,一掌狠狠的落在寇仲肩膀上,大笑道:“好小子,不愧是我跋锋寒的朋友,有志气!这个忙,我帮定了,不过若得到了和氏璧,你得先借我十天。”

    “你我兄弟,这当然没有问题。”

    正当两人哈哈大笑时,徐子陵忽然叹道:“你们高兴的太早了,师妃暄如果真把和氏璧交由净念禅院保管,那就说明她相信净念禅院的能力。我们要盗宝,怎会简单。”

    寇仲挠了挠头,同样一叹,道:“而且这佛寺这么大,找起和氏璧来也十分费事。”

    跋锋寒看向远处寺院,信心十足随口道:“以我三人的武功,别说一个小小寺院,纵然是……纵然……”

    话到一半,语声陡止,跋锋寒瞪着双眼死死瞪着远方,那模样简直要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寇仲推了他一下道:“老跋,你是见鬼了。”

    跋锋寒猛然惊醒,低声道:“快看那边。”

    两人遁声望去……

    树林里的光线很黯,黯淡的月色从林隙照下来,映出一条淡淡的人影,寇仲与徐子陵忽然看见这条人影,亦如跋锋寒那般,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

    他们并未瞧见那人的容貌,但那一首白发,一袭白衣,仅是如此就已然令他们认出此人是谁了。

    他们都见过那人,正因为见过那人方才知道他的可怕。

    ……

    任意行至净念禅院寺前,看着朱红大门紧闭,随手一掌,只听“轰”的一声,那以实木而制的大门,瞬间化成木屑,巨大的响声笼罩在山间。

    漫步而行,当他走进寺门,走出十余步后,一声声急促的钟声霎时传了过来。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回荡山间……

    任意宛若未闻,好整以暇的打量四周,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见之这规模如此宏大的寺院,他不禁轻声一笑,举步继续前行,向着前面那座最为恢弘的大殿走去。

    他如入无人之境,也不见僧人前来阻拦,就这么渡步悠然的来到了殿前。

    走进了大殿,殿内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入殿门既有阵阵檀香弥漫于整个空间。而殿内,左右两边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在殿门正前方是一个巨大佛像,高有两丈许,彩塑金饰,仅是这尊巨大佛像,便不知需花费多少财力与人力方能铸成。

    环顾四周片刻,足音阵阵响起,待任意回过身后,就见一众僧人汇聚而来……

    他们各个身穿灰色僧袍,手持一根铜棍,在四个身穿蓝袍僧人带领下,鱼贯而入,继而齐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任意看着领头四僧,开口问道:“净念禅院,护法四大金刚?!”

    护法金刚中一位须眉花白,年龄在六十许的老和尚合什道:“贫僧不嗔,见过施主,未知施主如何称呼。”

    任意淡淡道:“我姓任,单名一个意字。”

    话音一落,众僧让开一道,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殿外渡步而入。众僧见他,在四大金刚带领下,纷纷见礼。

    此人身形修长,身穿一身黄色僧袍显得鹤立鸡群,秀亮的脸上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也不现盛气凌人,颇有一股出尘之气。

    他见之任意后,行一佛礼,却不曾开口出声。

    不嗔开口道:“这位乃敝寺禅主,了空大师。任施主不知因为何故强闯敝寺?”

    任意看眼了空一眼,随而道:“我知师妃暄已将和氏璧交给你了空保管,今日入寺,任某正是为和氏璧而来。”

    话语一出,众僧脸色微变,显然他们不曾想到来人竟如此直白,直白的太过狂妄了一些。

    雄厚有劲的声音喝起,手持禅杖的不痴大喝道:“好个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刻罢手离开圣殿,休怪我手中的降魔杖不留情。”

    这番话语落下,众僧齐向前踏出一不,那模样似在说:他要是再不离去,便会被两百僧众乱棍打死一般。

    任意望着众人,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任某纵横天下多年,从不在乎旁人如何,也从不许有人对我说句‘不是’。我取名任意,那事事便要任我的意思来。我瞧众位这般面露不善的看着我,难道是这天借了你们胆子?”

第五百零八章 佛门厄难

    他语声轻柔而缓慢,在众人听来尤在耳畔,便是大殿外躲在树上的三个小子,也是把他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三人互视一眼,均见着彼此脸上的惊愕、骇然之色,他们早见过任意的狂妄,却不曾想到这人竟是如此的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简直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一般。

    不说他们三人脸露惊讶、骇然,殿内众僧听得这话,无一不脸色瞬变。

    任意这番话一出,就好像仿佛在众人胸膛点着了一团邪火,不仅驱散不能,还越烧越旺,引的众人大怒。

    本还一直面无表情,修炼“闭口禅”的了空,此刻突然深深的看着任意,他双唇微微一动,像是想要破功启口,但到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狂徒找死!”

    伴随不痴发出一声怒喝,蓦地劲气狂起。

    随着这一杖挥出,他手腋的袖袍也卷扬起来,袖裾激扬,劲气破空之声充盈在整个大殿,宛若一声雷鸣。

    在杖劲的摧动下,罡风已犹如刀刃剑锋般刮来,而这一杖之威更是宛若千山重叠,力达万钧,任谁受其一杖皆会筋骨尽碎。

    任意随手轻轻一拂,那力达万钧,如千山重叠的一杖,竟是劲力都如‘泥牛入海’瞬间散失殆尽。

    随着任意再一引,一股拖拽之力徒生。

    不痴直感自己拿捏不住禅杖,只见禅杖化成一道流光,扎进了右面一座罗汉像中。他如何能想到自己含怒出手,一身功力灌注杖身的一击竟被人随手一拂一引,便轻易的化解。

    来不及多想,正当他愈要向后疾退时,忽然一只手自他天灵拍下。

    不痴脸色巨变,这一掌来得太快,而且又太轻柔,轻得就像一阵微风,柔得就像一抹月色,遇上这么轻这么柔这么快的一掌,一时也不知从何抵御,他唯有以真气护体,应下这一招。

    一掌拍下!

    “砰”地一声,人所站立之地四分五裂,双足踩碎了石板,而不痴巍然不动,眼耳口鼻均溢出鲜血,随之萎然倒下。

    任意轻松写意的抖了下衣袖,没有丝毫骄态,亦不谦抑,只是暇之泰然的一眼扫去,看尽众人的神色表情。

    不贪、不惧见到不痴被一掌打死,两人又惊、又骇,既悲、既怒,齐声长啸,分若左右,一起扑出。

    矮胖的不惧和高瘦的不贪同时挥掌出拳攻至。

    两人虽掌未发,拳未出,但二人拳掌之中实含无数变化后着,配上奇异玄妙的步法,左右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待要近身之时,两人终于出招,不贪出拳由疾而缓,不惧发掌由慢而快,带起的气劲把任意完全笼罩,且招式衔接配合,不留丝毫空隙。

    不惧发掌先至,任意抬手一指。

    一股极为锋锐的气劲从食指指端破出,指劲一出指端,即如剑气刀劲,急如厉电,向来人割体而去!

    隔空嗖地一指,比疾风厉电还快的一指,一击即中,一中既收,不惧尚未拍出那掌,胸口便突然爆开一朵血花。

    不惧惨叫败退,不贪的拳劲已至,二人虽分有左右前后,但招式配合完全没有破账。

    罡风呼啸而来,待不贪这一拳既要打出之时,他的拳势越来越慢,而拳劲也变得愈发凝实。

    任意收回食指,又拇指捱出,这一指比之那一拳更为缓慢。

    这一指既不凌厉也不迅疾,出指不紧不慢,却在指法中深蕴佛门禅意,暗含极大的寂意,拇指通幽,通幽为御。

    任意的通幽指便是能一指按住天下所有兵器,一指抵御世间所有武功。

    拳指相触,拳劲忽然反作回来,只听“噼哩啪啦”带着骨碎声,不贪飞了出去。

    待他摔落在地之时,他那只手臂已然被自己的拳劲打的筋骨寸裂!

    不惧被一指截断心脉,此时了空正为他疗伤,而不贪亦被废掉一只手臂,身为四大护法金刚之首的不嗔,绝未想到今日竟会发生这种事。

    他看向任意,只觉此人的武功之高、之强,怕已是到了一种他难以想象的境界,纵然是三大宗师也绝非是其敌手。

    不嗔狂喝道:“众弟子随我降魔。”

    齐声大喝后,十多名和尚同时吐气扬声,脱手掷出手中铜棍。

    净念禅院的僧人无一不武功高明之辈,这十根铜棍掷去,仿佛就像交织出的一片无所不包的罗网。

    然而再如何厉害的天罗地网也不及任意的一掌,那是显尽天地变化之微妙,贯通神境魔道的一掌。

    掌按虚空,似天地之气也为之一震,飞掷而来的铜棍还未及身,霎时间就纷纷弹飞断裂,十多名僧人亦如铜棍那般横飞倒掠。

    他们如落叶般的飘飞,既如落叶般失去生机。

    若说这一掌之前不嗔尚有力拼之心的话,那在这一掌之后,他直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未曾真正面对他的人,永远也不知他的可怕。

    任意悠然渡步,每一步都给众僧莫大的恐惧。

    “还请施主停手。”

    一声轻柔的语声传来,修炼“闭口禅”的了空终于开口了。

    任意摇头道:“任某说过,世间没人可对我说句‘不是’。”

    了空脸若悲切,双手合什道:“任施主想要和氏璧,我净念禅院愿意交给施主,只望施主能停手杀孽,阿弥陀佛。”

    任意笑了起来,他虽停手,但却仍是摇了摇头。

    众僧见他仍然摇头,无不惊骇欲绝,了空亦然一脸骇然道:“这是为何?施主此行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和氏璧?”

    任意缓缓道:“早先我让你们交出和氏璧,只因我不想屠尽你寺内僧众后,自己还要亲自在寺中寻找。其实无论你等交不交出和氏璧,任某都必然灭你寺门。”

    众僧浑身一震!

    不嗔惊颤道:“任……任施主与敝寺究竟有何恩怨,为何……为何意要屠我寺门?”

    任意淡淡道:“我与你们本就无仇无怨,可任某一瞧见你们便心中不快,所以你们该死。”

    不嗔闻之,不仅惊怒不已,更是惊骇不已,他双目死死盯着任意,却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眼前之人,实乃世间第一大魔头,比之那些魔门弟子,他甚过百倍千倍。

    了空沉声道:“施主非要下此毒手么?”

    任意轻笑道:“自我初入江湖开始,便未逢一可抗手之辈,所以任某无论做什么,旁人都只能听之任之,受之忍之。”

第五百零九章 三个传说

    从任意那番“无论交不交出和氏璧,我都要灭你寺门”的话语后,寺内众僧已然知晓自己完全没了退路,死亡的临近直叫众僧佛心动摇。

    “阳间的路,你们走到尽头了!”

    语声轻轻地飘来,落入了众人耳内,当此时此刻的他们再看向这人之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辉煌的烛光,照在了任意那张温和、平静的脸上,他就站在那里,依旧的那么风度翩翩,他看起来依旧的那么安详、平和,但活着的人却仿佛已被惊飞了魂魄。

    任意微微晃身,身形失去实质,三丈之距,仅在一步之间。人瞬间出现在不嗔面前;不等其运功行招,没有什么花巧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拳,就打的对方抛飞了出去。

    没有变化,没有后着,在这至刚至厉,至强至快的一拳面前,纵然是四大护法金刚之首的不嗔,也当即心脉俱裂,当场倒地身亡。

    任意身挪影动,幻化出一个接着一个的云烟残像,宛若仙人漫步云端一般,一步落下,既是一条倒飞的身影,一掌劈落,便是一个分开的人身。

    狂喝声,嘶吼声,以及惨呼声先后响起。

    手转如飞,他只是随手挥洒,每一招每一式随意调转,出招发劲全不合常理,宛如一名书法大家带醉狂书,他即兴出手,随意发招,但着着都暗合天地至理,已达到了旷古绝今的武道之境。

    阵阵棍影袭来,掠起一道道裂土断石的劲风气力。

    然而面对重重杀招,任意仿若雅士漫步闲庭,一飘身一挥袖,如分花拂柳般,轻描淡写就把所有劲风棍力消弭一空,化于无形。

    接着,他挥拳出掌……

    拳落之处,筋骨尽碎;掌开之处,分尸断身。

    生死立决只在一招之内,他只是随手挥洒,每一招都是即兴的佳作,但这一举手、一投足,直可谓道尽了武学的登峰造极。

    殿外。

    瞧见如此残酷、可怕景象的三人,吓得哪还敢停留,他们如何不怕里面那魔头杀疯了,顺手也把他们三个给宰了。

    脸色惨白的三人立即翻身落地,向寺院大门方向疾掠,每个人脸上皆是一副心有余悸的骇然之色。

    殿内。

    血气,已经笼罩在整个大殿,血雾,也早已弥漫了整片空间,了空寻隙爆起,运转禅功,一张俊秀的面庞霎时变得狰狞而扭曲,白皙的脸上变的涨红。

    他迫出了一身禅功,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充沛、刚猛的真气。

    任意双目微亮,左手食指连弹三指,指风破空,漫天锐射,要划破了空的真气气墙。

    只听他“吒”喝三声,气浪如罡风般四溢开来,砖石横飞,整个大殿都似剧烈的颤抖了三下。

    指劲破开罡风气墙,打在了空前身,却不想虽割开了僧袍,切开了肌肤,但他身形来势不减,一身真气变得更加充沛、刚猛。

    他不断催发功力,继而一拳捣出,拳势直如天外来峰,巍峨雄壮。

    一拳力抵千军万势,在这拳劲、拳风、拳势之下,众僧人摇影晃,险些站不住身子。

    一只手拍了过去,那是啜力,是柔力,是阴力,是威猛无俦的罡力,流金铄石的灼力,惊涛骇浪的劲力……这一掌,竟包含着十层力道。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了空此刻的感觉,世间根本没有人能凝练出十种不同的掌力,世上更无人能把十种不同的掌力融合在一掌之中。

    这简直是神技,古今往来,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神奇,如此可怕,如此不可思议的掌法。

    他根本无法想象,当这一掌蕴含的十层力道同时迸发时,究竟有着怎样威能。

    想退已来不及了,拳已出,难以收回。

    然后,拳掌相击,拳劲四溢,掌力灌注,接着是分筋错骨,内府震裂,霜结全身,血肉在焚灼,侵之经脉穴窍,内息尽散,丹田亦毁。

    十层力道一同爆发,了空踉跄倒退,人还活着,但也与死无疑了,被冻得青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独那还闪烁着微光的眼睛,透着种不置信的色彩。

    大殿内横尸遍野,任意环目四顾,见着余下十几个和尚,骈掌成刀,四周空气蜂拥汇聚,筑成绝世刀锋,一刀挥出!

    刀劲一现,有死无生。

    任意收回了手,没看滚落的人头,反而带着些许惊讶的赞许道:“你功力不错。”

    了空艰难的动了下双唇,一道十分轻缓无力的语声传来:“为何要对付我佛门?”

    任意看着这已经油尽灯枯之人,缓缓道:“昔年我已告诫过支遁,如今看来,你净念禅宗好像未曾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他曾告诫过什么?支遁又是谁?

    了空在回忆,一开始他并没明白什么,可转瞬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了空本是僵硬的脸上突然仿佛出现一抹激动……

    有一把刀,可号令神魔,得之可夺天下;有一种可怕,叫战无不胜,名为“燕云十八骑”。

    这把刀,那种可怕,乃世间一直流传着两个传说。可很少有人知道,早在两百多年前,世上还有一个人,一个同样可号令神魔,一个可随手夺得天下,一个比可怕还可怕的人。

    “视大地为砧板,笑众生为鱼肉”,过去两百多年,世人都不愿再记起他,世人都不愿再想起他,世人都相信他早已不在人世。

    “你是他?你是他!”

    任意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亦没再看了空一眼,他直接迈开步子向着大殿外走了出去。

    人缓步离开,身后本该极为虚弱的语声变成了一声惊吼:“你是天君,天君任意,你就是那天……”

    语声戛然而止,身后再无声息。

    夜很深了,天气更亮了,任意抬头看向星空,看了看星罗棋布的夜色,转身自大殿后方的禅院而去。

    他之所以得宝前就杀人,是因为他催动长生诀后,已然感应到了和氏璧存在。

    飞身一掠而起,挥掌出指,寺院还活着的僧人一个个的倒下,待人尽寺灭时,任意来到了山顶的铜殿前。

    这是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铜殿不说需要极多的金铜,更需真正的巧匠大师才能铸成。

    早年他覆灭盛极一时的弥勒教时,虽也见过不少宏伟气派的庙宇,但这样的铜殿,纵然是被竺法庆所创建的弥勒教,他也不曾有过。

    清楚感应到铜殿内的和氏璧,任意以掌风拍开铜殿大门,迈步而入。

第五百一十章 谋划宝玉

    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三人在城外之时就分道扬镖,后者两人自然是回客店休息,而前者刚踏入城南就被人给“请”了去。

    翟让与李密的瓦岗内斗,因任意的关系最后以翟让重掌瓦岗军而结束,比起李密来,他翟让无论在军事谋略,亦或者人格魅力都多有不如,且瓦岗军损失多员大将下,现在的瓦岗军可谓日落西山。

    早先瓦岗军在洛仓和王世充的“隋军”交手七次,每次都是大败,如今节节败退的瓦岗军丢了洛仓不说,连荥阳都未能保住。

    瓦岗军再不复往日兵锋,已到了随时覆灭的境地。

    至此,而今的洛阳可说是王世充一人的“国都”,城内城外全是王世充的人,在寇仲刚踏入洛阳城就立即被人截住,继而把他“请去”见王世充。

    王世充并不敢居于洛阳的东都皇宫,隋帝虽死,可当今天下还未出现第二位皇帝,王世充仍是大隋臣子,所以他仍住在城内郑国公府。

    寇仲被“请”到这里,立刻就让人领到了一间密室。

    密室内,王世充一见寇仲神情就变得激动起来,颇为急不可耐道:“可是得手了?快快把宝玉交给我。”

    寇仲没有理会他,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接着便喝起茶水来,任王世充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

    “咕咕咕……”

    几碗茶下肚,寇仲长舒了口气。

    王世充脸色渐冷,又开口道:“你还等在什么?”

    寇仲双手一翻,摊了摊手道:“我并未得到和氏璧。”

    王世充愕然道:“你们三人没有得手?”

    这话又令寇仲想到了那人,脸上不由得再现一抹余悸,苦笑的点了点头。

    王世充如何能轻易相信他,双目寒芒闪闪,冷笑道:“你们真没得手?还是说,你此刻是在骗我!”

    这数月连连奇遇,如今以寇仲的武功,一个郑国公府他也有信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面对王世充这番随时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他一点不惧。

    伸了个懒腰,寇仲接着道:“尚书大人若是不信我的话,又为何要我前去盗宝?”

    王世充还不想与这小子翻脸,瞪了他好一会后,语气变得真诚起来:“你该知道,我一直将淑妮视为自己亲生女儿,我既然说过会将淑妮许配给你,也自然把你看做自家人的。”

    寇仲听之,心中冷笑,但面上却露出一副无奈表情道:“寇仲如何不清楚尚书大人的情谊,只是今夜我们三人的确无功而返,并未得到和氏璧。”

    王世充追问道:“为何?此行难道生出了其他变故?”

    寇仲叹了口气道:“在我们动手之前,已有人先行一步了。”

    王世充惊讶道:“还其他人前去盗宝?”

    寇仲苦笑道:“那人不是去盗宝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去抢!”

    王世充一愣,愕然道:“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随而又瞪大双眼,继而道:“你们难道没乘有人强闯净念禅院之时,偷偷潜入,如此天赐良机也没把握?”

    被他接二连三的质问,寇仲依旧是那么苦笑道:“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强闯之人尚书大人也见过,他正是那位大闹王通寿宴的白发杀神。”

    王世充整个人都呆住了,想到那个人的武功,想到那个人一掌就拍死了欧阳希夷,他缓缓坐下,自言自语道:“是他!他又怎么知道和氏璧被藏在净念禅院的。”

    寇仲见他这模样,漫不经心的笑道:“谁又知道呢?如今尚书大人打算如何?”

    王世充沉默不语,密室内陷入诡静,寇仲慢悠悠的喝着茶,他虽然也没得到和氏璧,却不会与王世充一样失落,与这小子而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没得,其他人同样没得到!

    忽然,王世充猛然站起道:“这是一次机会!”

    寇仲扭头,好奇道:“什么机会!”

    王世充冷然道:“和氏璧被抢,这已代表慈航静斋没有护得宝玉的能力,所谓‘代天择帝’现在成一句笑话!若谁能重夺宝玉,岂不是说谁就是真命天子?!”

    寇仲惊愕道:“你敢在那人手上抢东西?”

    王世充冷笑道:“我可不是江湖中人。”

    语落,人大步离开,寇仲目瞪口呆。

    王世充的话,他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莫说是王世充,洛阳城中,但凡想得到和氏璧的人都会如此。到了那时,白衣杀神将面对的是……

    “他,他拿到和氏璧后,不会还待在洛阳吧?”

    ……

    从东边泻处一角天光。

    在一缕朝曦映照下,河水波光粼粼,洛水河上,一层淡淡的烟雾升起。

    小舟画出两道波纹,温柔地向外扩展,与往来如鲫的其他船只带起的水波,同化混融,悠美如画,洛水彷如一个梦境。

    小案上,貂儿已醉醺醺的睡死过去,本就圆鼓的身子此刻还缩成一团,看着直像毛茸茸的圆球。

    一双宛若星辰的美目,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其方圆四寸,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以金补上。

    婠婠伸出一只比之宝玉也毫不逊色的纤纤素手,轻拂玺印上镌刻的文字,修长秀美的玉指顺着正面八个鸟形篆文,轻轻的滑过。

    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一缕奇异的气息从宝玉中顺着她指尖没入体内,婠婠立即收回手来,那缕气息散漫全身,寒中带热,热中含寒。

    黛眉微蹙,重新看着眼前的玉石,感觉到玉石隐藏着无穷尽的能量,不由得惊叹道:“无怪乎被人视为天下宝玉,如此奇异的能量,闻所未闻。”

    和氏璧忽明忽暗,一会闪烁着灼热的光泽,一会又现出清寒的光华。

    婠婠看向面无表情的任意,好奇问道:“公子可是能通过它找着那个入口?”

    任意道:“如我猜想那样,配合‘长生诀’,和氏璧真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婠婠姣美的容颜立见笑容,欣然道:“那你可找到战神殿了?”

    任意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战神殿深在地底,且自行移动,天大地大,如何能轻易就找到,不过有了和氏璧,只要战神殿出现在百里之内,我必然能察觉到。”

    早前,任意以催动“长生诀”的办法,也能生出那种异感,只是感应范围并不如此刻这般广泛,还十分微弱,很难判定准确方位。

    如今和氏璧在旁,他若再想找战神殿准确位置已不那么困难了,不过他性子就是如此,越容易的事他越是不急。

    婠婠挨近少许,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道:“那我们此刻就出发寻那战神殿?”

    任意微微别头,一张娇美无匹的盛世容颜近在眼前,一阵甜甜的幽香在鼻间缭绕。

    婠婠那显得十分柔软的身躯突然如灵蛇般的后仰,离开男人身旁后,神情又娇又媚的嫣然一笑。

    初阳洒落她身,更显娇艳万状,不可方物。

    任意摇了摇头,平淡道:“我从未说过会带你一起入战神殿。”

    婠婠美目深注,忽地“扑哧”笑道:“你是在生婠婠的气么?”

    本就轻柔婉转,悦耳至极的声音再添了几分娇媚,配上她柔情脉脉,盈盈欲滴的样子,动人之处,直教任何人都为她心醉。

    只是洛水河上这一幕,突然间被岸边传来的语声给打断。

    “敢问舟上之人可是任意,任公子?!”

第五百十一章 情意绵绵

    净念禅院被人灭佛屠寺一事,在天未明,日未出之时,就已被人所发觉。

    不说本就有无数人盯着任意,作为洛阳久负盛名的寺院,每日卯时一刻,城内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寻常百姓,都会有许多人前去参神拜佛,祈福求安。

    也正是那时,先有三人来到禅院,一入寺后既瞧见了那恐怖的人间惨象。其中一人当场吓昏了过去,余下两人亦被寺中那可怕的景象吓得坐倒在地,继而手脚并用,落荒而逃。

    伏尸一地,无一生还!

    净念禅院的凄绝惨状被离去二人传开,随后口口相传,仅仅一个时辰过去,几乎整个洛阳都知晓了这件惊天大事。

    而始作俑者以及前因后果,也在短短半个时辰间,被各方势力所明晰。

    这时,不管是杨公宝库的秘密,又或者天下宝玉和氏璧,都与一人紧密相连,本就已受得世人瞩目的任意,如今再次被置于风口浪尖。

    不比城内霎时而起的风起云涌,事主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在各方势力据悉此人还不曾离开洛阳时,无一不惊讶,愕然!就连本要派遣前去截杀他的高手、刺客,都受命停下了行动。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身负惊天之秘,可谓与世为敌的人;不去避祸隐世不说,还现于天下人眼前,屠寺夺宝,甚至无所顾忌的伴美游河……

    这是愚昧无知,恣意妄为;还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没有人能明白,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但无知狂徒既然不曾离开,那么他们也不会就此放过这千载良机。

    洛水上,小舟船头。

    任意瞧着手上鲜红的请柬,忍不住微微一笑。

    来者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大汉,目的自然是送这封请柬。请柬上并没有什么内容,只有署名与一地名,就连因何要宴请他,也未曾上书留下原由。

    婠婠看了看他,不禁问道:“谁送来的请柬?”

    任意淡淡道:“长白山王薄,他邀我去曼清院!”

    婠婠一愣,继而微笑道:“那王薄乃长白第一高手,在北方极享盛名,若只论他的武功,尤在已死的李密与杜伏威等人之上。”

    这番话她虽说好似是在夸赞,可那眼目之中却满是不屑。

    任意没有多说,只是随手把请柬收入袖中。

    婠婠微耸香肩,似是打趣般,笑道:“王薄一向雄踞长白一带,如今他现身洛阳,还邀请公子!与婠婠来看,公子现在想要离开洛阳,怕也是没那么简单了!”

    任意懒洋洋道:“无非就是再杀一些找死之人罢了。”

    婠婠美目一眨,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瞧之他容貌不过二十有余,却一首披肩白发,使人感觉其饱经世故,历经繁华。

    年轻的容貌与之白发,明明本该不协的搭配,落在他身,竟有若无瑕,仿似无懈可击。

    非是剑眉星目,也说不上清秀俊美,并不如何出众的容貌,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好似有着三分笑意,让本是平常且平静的脸上,又增添了几分懒散。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着什么,他的神态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中之韵味与魅力,亦叫人越看越为喜欢。

    婠婠忽然轻叹一下,柔声道:“公子可是知道,这些时日与你相处,婠婠似乎已对你动了真情!”

    任意侧目,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审视。

    瞧见这种眼神,婠婠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婠婠自来被看做魔门妖女,人人都惧之、畏之,不说这世间有几人够胆看上人家,既是能叫婠婠心动之人,也从未出现过。”

    说着,她神情变得十分幽怨的瞪了任意一眼,道:“也就公子刚才的神态,使得人家有那种为之心醉的感觉。”

    双瞳剪水,勾魂夺魄;体态丰韵,曼妙无伦;肖肩细腰,赤足纤巧;秀美绝俗,娇媚无限。

    任意看着眼前这容色绝丽的女人,面无表情道:“柔情蜜语就能叫我带你一同去寻战神殿?”

    语落,人还摇了摇头。

    婠婠先怔了怔,再又呆了一呆,然后她就看见这个人直接转身,步起步落,人已从舟上幻化在了岸边,和氏璧随之一浮,像被股看不见的无形之力托住,向着岸边那人飘去。

    婠婠也不知自己此刻该气还是该笑,脸上明明有些羞恼,却依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她也飘身而去,自那岸边之人追了过去。

    暖暖的阳光洒落,仿佛也温暖了刺骨洛水。

    可惜寒风无情,秋风瑟瑟,便是天上艳阳烈日,也无法在秋残入冬季,驱散风中寒意。

    两个人都走了,好像没有什么特异,又似乎少了些什么。小舟案上,一只小兽忽然打了个喷嚏,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睛睁了开来。

    接着,小兽将自己那白茸茸地小脑袋,从圆鼓的身子里探出,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回首四顾……

    猛然间,它“吱吱吱”乱叫,看上去显得有些惊慌,身形不住的围着小案,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最后耸动了下自己的鼻子,这才向着一个方向,蓦地跃起,飞出!

    ……

    人如影随形般来到任意身边,轻哼了声道:“无论你信不信,婠儿都是天君的女人。”

    魔门之所以被人视为魔门,皆是因为他们讲究着“真性情”,就如此刻的婠婠一般,门中弟子对各自己身的七情六欲,向来毫不遮掩,从不避讳。

    这也导致魔门弟子作恶者众多,不被正道所接纳,以魔视之。

    而任意的话……

    他本就娇妻众多,根本无须“廉静寡欲”“欲求无度”,且家中娇妻不单性格魅力各不相同,还无一不是绝丽佳人,世之罕有。

    最最关键之处,他家中娇妻凶悍善妒,倘若他再带个姐妹回去,日后将永无宁日。

    不知任意这般心思的婠婠,俏身随在他的身边,秀眸中满是笑意,不一会伸出两根柔腻的玉指为他拿起和氏璧,就正如随在身边的温柔娇妻。

    曼青院是洛阳最大,也最具规模的青楼。

    它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据说这曼青院不仅姑娘数量众多,而且还各个姿色不凡。

第五百十二章 再见宋师道

    两人行之平坦的御道上,已过了辰时,本该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道此刻却显得十分萧索,宽阔大道只有寥寥无几数人。

    一路走来,虽所见行人商客不在少数,但要比较起昨日,路上不仅少了许多江湖客、武林人,就连甲胄鲜明的兵卫也不曾见着一队。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支道,纵横交错。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不知几时开始,御道上仅剩下了两个人。

    婠婠环目四周,轻轻一叹道:“他们为了对付你,也算是尽了全力了。如此层层重围,这世间也就公子能安之泰然,从容应之。”

    任意淡淡道:“你就不怕?”

    美目流盼,在他身上扫视一遍,婠婠身子忽然倾斜,娇躯仿佛完全靠在了任意的身上,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轻轻地道:“婠婠只要可以与公子在一起,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人家也绝不会怕!”

    明明一句甜甜蜜语,却被她说的似嗔似怒,如诉如慕,既是任意听得也是心中一荡,只差意乱情迷……

    深深的一眼看去,婠婠早离开了他身边几步,脸上带着几分俏皮,回以甜甜一笑。

    此时,任意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了些许变化,非是不悦,亦无不满,更没有什么欣喜雀跃,只是带着几分说不清复杂。

    或许是因为相处了这些时日的原因,如今婠婠对任意的性情、脾性,真有了一定了解,如此她总是能恰到好处,拿捏巧妙。

    现在的两人,真如一对情爱中的男女一般……

    曼清院到了。

    把门的是个魁梧大汉,一身华丽服饰,穿着十分得体,待见走来的二人,他先是被婠婠的美艳所惊,然后转瞬清醒,再看向任意时又立即惊出一身冷汗。

    本就负有杀名,再经昨夜屠杀净念禅院之事,现在的任意已是被各方人物,各方势力一同冠以“魔头”之呼。

    见着这“大魔头”就站在自己面前,大汉顿时感觉身子有些发软,似乎有些站立不能,张了张嘴,他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任意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旁掠过,直直向内走去。

    等两人走进大门后,各道口忽然涌现出十几批宾客,每一批至少十余人。他们等待久许,此时正是他们入内的时机。

    自两人踏上正门之后,曼清院的豪华富丽,尽现眼前。

    无论是桌椅门窗,或危栏扶手,均用上等木材制成,就连过道也以实木铺成,陈设布置亦可对之“淡雅朴素,精致灵秀”八个字。

    任意忍不住笑道:“明明是青楼妓院,为何还搞这文雅之士的讲究。”

    婠婠左顾右盼,随口应道:“公子,我们向哪座楼去?”

    话刚问完,转角楼道一个长得潇洒英俊的翩翩公子,正用惊愕的目光看向他们。其人身有八尺,不显高瘦,背脊笔直,作以文士打扮。

    “你……你真来了?!”

    任意看着他,微笑道:“难道我不能来?”

    宋师道报以苦笑,看着身前之人,仿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方才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任兄的气魄,我万万不及。”

    婠婠“扑哧”一声,她当然知道这宋师道现在心中是如何设想的,曼清院内所有人,谁不是认为他是前来求死送命的?!

    “敢问姑娘芳名!”

    “婠婠!”

    宋师道看了眼惊艳住他的婠婠,继而瞧见此女手中玉石,转头再叹了一声道:“师道所在的厢房就在楼上,任兄可愿随我上来一叙?”

    任意颔首道:“好!”

    宋师道对婠婠微微欠身,行之一礼,随后转身领路在前。

    三人踏上了楼梯……

    “其实我不曾想到任兄会前来赴约,所以刚见面时才会如此的吃惊。”稍微一顿,宋师道继续说:“任兄你真把整个净念禅院杀之一干二净?”

    任意道:“是!”

    宋师道吃惊的问道:“因为和氏璧?”

    任意摇头道:“与和氏璧无关,即便没有和氏璧,我也会屠寺,不过是正巧我把两件事一并做了。”

    宋师道再度苦笑道:“任兄可知你此举已得罪了整个佛门?先不说日后佛门会来寻你,而今任兄和氏璧在旁,又身负杨公宝库的秘密,整个洛阳城都因你一人而动。”

    任意笑道:“我的事尚还无须你来担心。”

    “你……唉!”

    看着摇头叹息的人,婠婠颇为好奇道:“你宋家难道就不想得到宝玉与宝库吗?”

    宋师道抱拳道:“不瞒婠婠姑娘,我宋家族上有过严令,但凡宋家子弟,绝不许对‘妙韵’神刀生有觊觎之心。”

    听到这话,婠婠显得十分吃惊,她不禁猜想:难道宋家早就知道,两百多年前的天君迟早有一日会重现世间?

    这般猜想其实与事实也相差无几了。

    当年魔门圣君慕清流在建康曾与宋家先祖宋悲风结识,两人谈论起“天君”任意,慕清流便把“两百年之约”告诉了宋悲风。

    不过那时的宋悲风听闻后,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只留下了祖训“宋家子弟绝不许对‘妙韵’神刀生有觊觎之心”。

    行至一间房门前,宋师道推门虚引:“任兄、婠婠姑娘请!”

    厢房内的陈设,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房内却早有了一人。

    “二哥,你……你……你怎会把这样的人带回来?”

    开口之人乃一妙龄女子,虽看来年岁不大,一身鹅黄色的便服,俏脸没施半点脂粉,腰束绢带,已现她出具规模的曼妙体形。

    她没有那种美人儿柔弱不胜的娇慵无力,反而具有一股别样的刚健动人,再加之几分刁蛮的味道,倒是现出了少女的可爱。

    宋师道向二人歉意的一笑,转头呵斥道:“玉致,任兄是我的客人。”听着像是责备,可言语之中却充满宠溺。

    任意开口问道:“你是宋玉致?”

    宋玉致用一双充满野性的眸子,狠狠瞪他一眼,扭过头去,一点也不理睬他。

    宋师道尴尬的笑道:“小妹她平日里爱耍些小性子,还望任兄勿怪。”

    听到自家兄长这么说,宋玉致似乎有些气不过道:“二哥,你为何要对这人如此唯唯诺诺?”

第五百十三章 风华绝代

    宋师道无奈苦笑,他能感觉的到任意对他宋家并无任何敌意,且他对任意的学识与风度,也十分敬佩,再加上此人的行径与武功,所以说话之时,会略显谦让有礼一些。

    再如何也不是什么唯唯诺诺。

    宋师道刚要开口解释一二,但任意已在他前伸出了一指。

    这一食指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谁也瞧不出什么来,可伴随着他轻轻一点,宛若蜻蜓点水,不惊落一滴露珠那般,轻盈若诗,悠美如梦。

    其手法手势,自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写意。

    “锵”地一声!

    那本被宋玉致随意摆放在桌前的短剑,无故离鞘,疾飞出去。

    宋师道脸色大变,但见短剑化作流光,惊起而瞬至,他再想出手拦截已然是来不及了。

    忽见剑柄与食指交击,只听得“叮”一声轻响!

    伴以金鸣铁颤之音,剑身与剑柄一同寸裂,流光忽化光雨,随之一指轻弹,光雨漫天锐射,在众人眼前一闪而没,打进了一面墙壁之内。

    仅是一着十分轻巧的一指,既叫人无法招架,无法抵挡。

    婠婠别有深意的看了任意一眼,一句话也未说,一句话也未问;宋玉致呆住了,不比她二哥长长吁了口气,她完全被惊的呆住。

    宋师道连忙抬手,谢道:“多谢任兄手下留情。”

    任意望着呆住的人,语声淡淡道:“日后与我说话记得要与你二哥这样,莫要在我跟前耍什么性子。我虽还不至于出手杀人,但斩你一指一掌,一手一足却不会迟疑。”

    宋玉致咬着樱唇,再不敢啃出一声。

    对于她这般年级的人来说,任意的所行所至,所作所为,已被她视为天下第一大恶人了,所以见着这“大恶人”后,方才面露不悦。

    教育过宋家小辈,任意转过头去,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我问的三个问题?”

    宋师道一愣,接着缓缓点头道:“魔门、世家,以及佛教!”

    任意颔首道:“可是有了答案?”

    宋师道抱拳道:“家父只说了后两个答案。”

    任意道:“讲出来。”

    宋师道肃然道:“以利分化,徐徐图之;清剿拔除,斩根斩源!”

    这般回答,虽没有直接说出对世家、佛教的任何看法,却已言明了宋阀对世家与佛教的态度。任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此刻他就好似真为件什么事而感到开心一样。

    缓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突又问道:“如果我要你魔门助宋家夺取天下,你愿不愿意?”

    宋家兄妹愕然,婠婠也微微一惊,正当她想应话的时候,语在口中,又重新咽了回去,转而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宋家会听你的?”

    声从门外传来,清冷娇柔的语声,尤在耳畔,厢房的房门似被一阵微风给吹开,仿佛没人察觉到什么,可当他们察觉到时,就惊赫的发现,厢房之内忽然间又多了位女子。

    身系软带,衣饰素淡雅丽,面容深藏重纱,只露一双寒若如冰,又柔若如水的眸子;她的身形婀娜修长,体态丰韵撩人,头结高髻,轻风动裙,飘飘若仙。

    她就站在离桌的一丈之外,只是负手站立的身姿,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味道,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使人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风华绝代。

    “师父!”

    一声惊喜的娇呼,婠婠翩然转身,一掠来到风华绝代的女子身旁。

    宋师道瞪大着双眼瞪了半晌,随之终于收敛心神,缓缓起身行礼,道:“宋家宋师道与小妹宋玉致,见过‘阴后’祝玉妍!”

    宋玉致惊的连连后退,挨在了兄长身边,今日的所见所闻,实在太过惊奇惊骇了一些,此时的她哪里还敢开口多说一句话。

    祝玉妍宛若无人,对之宋师道兄妹,以及婠婠都视而不见,那双黑如点漆,极具神采的眼眸,只是死死的盯视着前方……

    男子悠然的喝着酒,还好整以暇的看了过来。

    厢房内,他们两人就这么彼此的盯着对方,然后任意先收回了眼神,抬手轻呷一口杯中之酒,缓缓道:“宋家听不停我的,与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的问题即可!”

    一声清冷娇柔的鼻音响起,祝玉妍“哼”一声道:“我要说不愿意呢?”

    任意淡淡道:“没人能拒绝我。”

    祝玉妍轻笑一声,柔美悦耳的语声再度响起:“拒绝你又如何?”

    任意轻描淡写道:“谁若叫我丢人,我就拍死谁。”

    没有立即响应,祝玉妍透过面纱,又在此人身上巡视一遍,好似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人?”

    任意笑道:“过得不久,你自会有个评断。”

    他说话总是透着一股轻松写意,任也瞧不出他脸上任何异样表情。

    祝玉妍美目深注,柔声道:“此刻曼清院内的高手,已不下七八百之数,你若现在想要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任意轻叹了一声,摇头道:“任某横行天下天下,亦曾与世为敌,可但凡所见之人,几乎人人都道我任意乃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之辈。并非是我任意轻视世人,看不起天下众生,而是旁人一直把我看的太轻了一些。”

    祝玉妍眼眸中闪烁起异样神采,听着他的话语,不禁心中自问:他真的是天君?

    宋师道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两人期初谈论着魔门与宋家,他那位任兄,言语之间,好似随口一说就能替宋家决定任何事情。

    但是现在,“阴后”祝玉妍问出了一个古怪问题,“你真是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他又是谁?

    宋师道被两人说的一头雾水,不知他们打着什么机锋,但他此刻也稍微听明白了一些。任意似乎还有个身份,那个身份很少人有人知道,而那个身份却足以令阴后重视。

    “敢问任意,任公子可在楼内,请下楼一叙!”

    宋师道脸色大变,他看向任意,就看见他抬手一饮而尽,接着不紧不慢的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神色带着几分懒散,慢慢起身。

    他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旁人所无法理解的悠然闲意,迈开步子向着房门走去。

    祝玉妍并未阻止,婠婠也不会阻止,也就宋师道忍不住呼了一声:“任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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