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八章 十三、十四……第十五惊惶
他一步一步接近无名,瞧真一点,人竟是在雾海之上前行,直似仙人云端漫步,他步履之轻,落足虚空而身形不堕,无名见此也不禁为之咋舌!
他,真是一个仙人?
不消片刻,人已如神如仙步至无名面前,而无名这也看清了他的样貌。
身形伟岸如山,胡髯皆已如雪般白,他的面容古雅朴实,已不知有多老年纪,满是皱纹的脸上,自有种祥和之气,好像每一道皱纹都代表着一种宽厚与怜恤。这位老人的脸庞皱纹纵横,但是眼神却是那样的清澈,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让人不由得产生敬仰之情,神情恬淡而悠然,嘴角挂着和蔼的微笑。
见着眼前这慈眉善目的老人,无名不禁行之一礼道:“见过前辈。”
老人背负双手,饶有深意地道:“不用为你那徒儿担心,待我与你说完话后,你徒儿自会出现在你身边,我只想与你说些话罢了。”
无名吐出一口长气,敬然道:“老人家请讲。”
慈眉老人长叹一声,幽幽道:“你是应劫之人。”
无名皱着眉,抱拳问道:“还请老人家解惑。”
慈眉老人问道:“你可听过百晓狂生?”
无名颔首。
慈眉老人缓缓说道:“百晓狂生为人轻狂放纵,脾性怪异,江湖人本敬而远之,惟其见识之广博,却叫人盛赞。他以自己的博闻广识,曾编撰一卷武林史书来纪录着古今江湖大大小小发生过的事,以及古今江湖出现过的人物,而在那卷武林史书中,亦是他提出了一个古今武林,江湖人闻所未闻的词汇。”
无名了然,当即接话道:“老人家说的可是‘十二惊惶"!”
“不错,正是十二惊惶!”
慈眉老人又叹息了一口气,续道:“据书所述,十二惊惶乃是能叫江湖人闻之胆寒,见之惊惶色变的人与物。只是所谓‘十二惊惶"却只是百晓狂生早年所撰,所以江湖人人皆知,但在百姓狂生晚年之时,他又在第十二惊惶后,添上了第十三、十四,以及十五惊惶,其后的第十五惊惶更被他誉为惊惶之惶。”
无名脸色一变,吃惊道:“十三、十四……第十五惊惶?惊惶之惶?!”
慈眉老人眉宇间露出一抹惆怅,神色也变得肃然道:“百晓狂生曾与天下人作赌,说是世间所有问题他皆能答上,世间一切难题均难不倒他,他也确实做到了。在他六十岁前,任何秘闻奇问,他都未曾被难住,直到六十岁时,有一僧人找上了他,并告知百晓狂生,世间还有三大‘惊惶"并未被他收录在卷。”
无名怔了怔,道:“那便是十三、十四,以及第十五惊惶的由来?”
慈眉老人点头道:“对,最后的三大惊惶,既是百晓狂生从那僧人口中得知的。但那名僧人也只是取了个巧,百晓狂生收录十二惊惶乃当时古今武林之物或人,而十三、十四、十五惊惶并不存于当世,而是在四十年以后才会出现。”
无名愕然,问道:“百晓狂生被骗了?”
慈眉老人回道:“那名僧人并未说谎,他只是想借百晓狂生之口,道出四十年后的今时,天下将出现比已存十二惊惶尤过之的三样东西。”
无名沉声道:“恕晚辈无礼,敢问老人家,那名僧人又怎会知道四十年后的今时所发生的事,僧人如何确晓的?”
慈眉老人笑道:“你定是认为,人岂能预知后事。”
无名点头。
慈眉老人道:“其一乃***,这是一卷关于神州气运的道家宝典,虽为千年前之物,却记载着千年后关于神州气运的所有大事,并且一一应验,***有窥之天机,预示未来之能。其二乃天哭经,相传
此经有无穷玄机,得之恍如能与天地互通,能算尽人事,泄露天机。”
听完这番讲述,无名大受震撼,一时竟是无声失言,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慈眉老人看了看他,顿挫片刻,继而道:“僧人正是借由二者推算出,在四十年后今时,中原将迎来一场千秋大劫,僧人所述的三大惊惶,便与千秋大劫有关。”
无名惊诧木然,喃喃道:“难道世间所有,早已注定了天命。”
他喃喃自语后,猛然看向老人,问道:“前辈是想告诉晚辈,想要渡过大劫,就要找到三大惊惶,三大惊惶是否可助我神州渡此大劫?!”
慈眉老人点点头,又遥遥头道:“或许如此,或许并不如此。物忌全美,凡事有得,天机岂可被人力所算尽……三大惊惶兴许能助神州渡过劫难,亦有可能正是这场劫数之源头,而你韦英雄乃英雄剑传人,是千秋大劫第一位应劫之人,故此我才把一切始末讲与你听。”
无名沉默不语,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信老人的话,这老者太过神秘,手段也极其骇人,要不是经得长谈,在初见老者时他都已将其视作仙人。
不过,为何老人家一直说他是应劫之人?这又与英雄剑有何关系?
似乎看穿了无名所想,慈眉老人道:“英雄剑乃剑宗大剑师所铸,昔年大剑师研剑半生,创立剑宗,有感已后继良材,便开始想悄然引退,静过余生。但就在大剑师正想引退之际,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大剑师既因***所载,方为日后千秋大劫铸造英雄剑,只为留给应劫之人。”
无名苦笑,他终于明白老人为何称他为应劫之人了,他是剑宗弟子,亦是英雄剑传人,而剑宗乃千年前所立,大剑师铸英雄剑于寒山之巅,千年等待只为他无名十年前拔出英雄剑那一刻,一切的等待,一切的因果,都好似成了轮回。
时也命也?若是命,若是轮回,作为应劫之人,为何不认?
良久,无名神情坚韧再度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僧人所述三大惊惶究竟是什么?”
慈眉老人捋须一笑,逐道:“***所载第十三惊惶,其实是一把刀。”
无名异道:“是一把刀?是什么样的刀?”
慈眉老人摇头道:“我已说过,天机不可算尽,那是把什么样的刀,***并未详述,但天哭经对这把刀批文有道‘倾城粉黛娇无弱,悦目红颜动天人"。”
这明明是一句盛赞女子的诗,为何是一把刀?倘若这句诗真说的是一把刀,那这究竟是一把怎样的刀?
无名不解,他把世间一切名刀与诗词比对,但仍没有丝毫头绪。
慈眉老人没作过多停顿,继而再道:“第十四惊
第五百八九章 又来了个妖精
据百晓狂生所着的武林史书记载,十二惊惶分为,第一惊惶:一头隐伏于乐山一带的“火麒麟”异兽,第二惊惶:北饮聂家的“雪饮刀”,第三惊惶:南麟断家的“火麟剑”,第四惊惶:无双城镇城之宝“无双剑”,第五惊惶:傲家山庄一柄仍在铸炼而未成的“绝世好剑”,第六惊惶:大剑师穷尽毕生心力铸成的“英雄剑”,第七惊惶:大剑师创立的宗门“剑宗”,第八惊惶:武学正宗“少林派”,第九惊惶:与少林齐名“武当派”,第十惊惶:塞外“毒影邪门”,十一惊惶:引人入魔的“正邪道”,以及第十二惊惶:“他”!
若说第一至十一惊惶皆有依据,真真实实存世的话,那第十二惊惶的那个“他”,却是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他”神秘莫测,更奇的是,这个“他”最先于江湖出现,且是千年以前。
然而,从百晓狂生描述中,“他”至今也该超逾千岁之年了,但纵然如神似仙,无所不能的“他”也不被百晓狂生称为惊惶之惶。
‘倾城粉黛娇无弱,悦目红颜动天人",第十三惊惶是否是一把绝美的刀?
‘不见子期空惆怅,常思伯牙自悲伤",第十四惊惶是否是一柄未得剑主的无主之剑?
‘芸芸众生皆昂首,世间英雄尽低头",第十五惊惶又该是个怎样的人?究竟要怎样的人物,竟连那个“他”也比之不及?
难道比仙更仙,比神更神……众生昂首,英雄低头,惊惶之惶!
无名思至此,骇至极,思绪絮乱,一颗心也好像自上向下沉去。
什么十二惊惶,什么十五惊惶,什么千秋大劫,要是换做天底下任何一人与他说,无名也绝不会相信如此荒诞虚妄之事,但这老者却给了他一种信服的感觉。
老者是个奇人,不世之奇人,那老者又是谁?
“唉……”
但听一声长长的叹息,如谜如幻的老人忽然消失不见,无名猛然惊觉,他突然把这个老人与那个“他”联系在了一起。
“大劫将至,劫数难渡,虽是天命,但无情降世,天命可违。韦英雄你记住,你是应劫之人,三大惊惶或能助你,或乃劫数之源头,天命难违亦可违,终究是在劫难逃还是逆天改命,非人所预料。”
声音渐虚……
无名喃喃道:“前辈是“他”么?”
这位奇人究竟是不是十二惊惶的那个“他”,无名已然无法知晓答案了,人已远去,四周环绕的浓雾也渐渐散开,风再复,星再明,山野仍是那个山野。
“师父!”
不远处,剑晨正在呼唤。
明明不过相隔不过数丈距离,但雾未散之前,无名与剑晨却有如咫尺天涯,不得见面,那老人的手段,实在神奇。
……
月圆如镜。
蟾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床前的纱帐上,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有个人影。
客栈的客房内,一个人正从外潜入,房门被其推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在房内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潜入进来的是名女子,而躺在床上的是个男人。女人穿着件红色衣裳,衣裳下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着纤秀的、完美无疵的双足,她轻盈地走到床边,来到男人身前。
婠婠俯下身子,趴在床沿边上,目注躺在床上男人的脸……
他睡着很安详,一个人睡着总会很安详,但婠婠却知道,他一定已经醒了,即便没有醒,他也定然知道自己在他面前。
因为他叫任意,一个令鬼神,赛仙人的人!
婠婠从袖内伸出玉手小臂,星月交辉下,没有任
何瑕疵的手闪亮着超乎凡世的动人光采,轻轻地用芊指搔了搔他的脸……
伴随任意扯着眼角,微微抽动的脸,婠婠面上绽开了甜蜜妩媚的微笑,一张美的令人窒息的脸,如百花俱在这一刹那开放。
“啪!”
一只手迅疾如风,快若闪电般的打在她的手背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婠婠那顽皮的手吓得立即缩了回去,就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
任意睁开了眼睛,轻叹道:“这夜深人静正是安寝歇息的时候,婠婠难道就不能让我静一会儿么?”
婠婠以手支颐,笑盈盈道:“就知你晓得人家来了,谁叫任郎不理人。”
任意重新阖了眼,说道:“不要吵!这么晚了,要睡觉了!”
婠婠美目深注的打量他,“噗哧”一笑道:“任郎睡觉都不褪去衣衫的么?”
任意眼也不睁,淡淡道:“日间叫起反正要穿,何必夜间再褪去,多此一举。”
婠婠格格娇笑道:“你真是个鬼,什么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好像有道理。”
任意幽幽道:“这个时辰就莫要笑了,你现在就该乖乖地躺下来,陪我说说情话,然后与我再相拥而眠,当然咱们还可以做些其他的事,很快乐的事。”
婠婠俏脸一红,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嗔道:“任郎叫我躺下婠婠偏不躺下来,想要听人家说情话,人家偏不与你说。”
她说“偏不躺下”,但整个人都趴在了任意身上,然后翻了过去,躺在了任意身边;她说“偏不与你说”,但娇躯已挨在了任意身上,在耳旁呵气如兰道:“你想听婠儿说些什么情话?”
嗅着她如兰如馨的迷人体香,任意哪里还想听什么情话,人直接向右侧卧,支起半边身子。
任意俯看她横陈榻上触目惊心的诱人曲线,接着落在她那对纯白无瑕的赤足上,一足还轻轻用足趾在搔自己的脚心,最后目光落在她清秀无伦的俏脸上……
婠婠眼波流转,也看了过来。
双目交汇,本是男女间最动情的时候,忽然她闭上美目,娇媚道:“人家很累,要睡觉哩!”
任意愕然。
婠婠上睫微绽,美目一闭一睁,左眼偷偷睁开窥之他的脸色,“噗哧”一声。
而任意一只手已伸向她平坦的小腹……
婠婠用力一掌打开那只想要作怪的手,接着双手再向下轻拍,娇躯弹起,向外飘离卧榻,落到床旁,等任意转过身子时,人又往后飘退,房门大开倏忽消没在门外。
声音遥传回来,像柔风柳絮般飘吹进任意耳内,银铃般娇笑道:“任郎累了,奴家就不打搅你歇息了,待明早奴家再来叫醒你。”
第五百九一章 武林神话
方今天下,谁可为当世第一?
唯他“无名”!
自无名山海关外以一己之力,拒东瀛绝无神及部下五千鬼叉罗于关外后,七日之间,“无名”二字盛传整个江湖武林。
他得“剑峰”英雄剑认主,于剑峰之巅先败剑圣,后逼退大内五万禁军,逐而显名;再又遭中原十大门派围攻,一人一剑力克十派万愈门众。
而今阻东瀛入侵,无名已为当世第一人!
他已是武林神话!
天山,层峦叠嶂,高耸入云,乃天荫城一带群山之首,而此处正孕育着一个日后威震江湖,威赫武林一时的一大帮派。
其名“天下会”,帮主雄霸!
自四年前武林十大门派遭创后,雄霸便看准时机于三年前建立“天下会”,而天下会总坛正是设天山之巅,坛舍倚山而建,雄伟巍峨,气象万千,叫人叹为观止。
近三年,天下会如旋风般崛起,已将天山附近所有大小门派纳于麾下,虽还未曾向中原腹地扩张,但已然乃安息第一大帮会。
蜷缩安息自不是雄霸本意,既如他的名讳一般,雄霸天下方乃其愿,只是他有向中原扩张之念,可如今并不是时机。
一切因由,皆在“武林神话”无名!
天下会总坛上,建有天下第一楼。楼高三层,琼楼玉宇,粉雕玉琢,不仅巧夺天工、美轮美奂,倘若置身其地,必可尽瞰山川大地,叫人生出“君临天下”之情。
雄霸身披着的紫缎绵衣,缎滑如镜,上以真金丝缕绣着九条游龙,张牙舞爪,盘身而上,宛如九龙护身。他脸盆宽长,高额厚颏,眼耳口鼻均有一种岩凿石刻浑然韵味,面窗而立,俯瞰窗外,逼人的气度比皇帝更具九五之姿。
一名男子步进楼内,一袭阔袍大袖,黄澄澄的衣衫,头上戴着顶无常高帽,整个人看来十分滑稽,而在他身后还跟随个相士!
黄衣男子为天下会“军师”人物,文丑丑;相士为天下第一神相,泥菩萨。
文丑丑一进来既立于雄霸丈外,不敢逾进,躬身道:“帮主,属下将泥菩萨带来了。”
泥菩萨道:“风鉴相士泥菩萨,见过雄帮主。”
雄霸转过了身子,但见其转身,文丑丑吓得立即低头,目光不敢与之轻触,而泥菩萨则目不转视,直盯着人面上打量……
雄霸目光一厉,沉声道:“听闻你乃天下第一神相,为人仆算批命从无错漏,所算所言屡屡应验;今日我叫你前来,正是想让你为本帮主卜算一番,看看本帮主命该如何。”
泥菩萨打量了半晌,终收目光,微微躬身行礼道:“帮主命宫太薇,岁运并临,此时虽不是帮主气运最盛之时,但帮主面相已显九天之龙姿。”
雄霸一愣,逐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声之宏亮,恍如龙吟,不愧九天之龙!
文丑丑立即抚掌跟笑道:“恭喜帮主,贺喜帮主,泥菩萨是说帮主有九龙之尊的命,说帮主你是……”
忽被一眼扫去,文丑丑吓得立即闭声,跪在了地上。
雄霸笑止略一皱眉,回心细想泥菩萨的话,开口问道:“方才你说本帮主还未到气运最盛之时,不知此话何解?”
泥菩萨吟道:“‘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帮主还差助你成龙之人,待‘风云"所助,帮主自会化为九天之龙,气运直达鼎盛。”
雄霸“唔”的沉吟一声,还想再问,不过泥菩萨已又向他行之一礼,显然不愿再说。
……
九月,烈日的余威仍在,一辆马车行驶在山野荒道上。
虽说是马车,但这车有轮无疆,有驶无骥,整辆车前面无人无畜拉动,后面无风无鬼推行,如此竟然自行而动,能转能拐。
车宽一丈,长有三许。
任意阖着眼躺在马车内,头枕一双冰凉柔腻的玉腿上,任由两只作怪的手在他脸上左捏右揉,整个人如死人般一动不动。
他不是死人,不过他不想动时,哪怕剑抵咽喉,刀落面门,天底下谁也没法子要他动一下。
不同于婠婠与任意二人的一个玩闹一个躺尸,邀月现在正静静的盘膝而坐,闭目调息,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她见过无名,也是从无名身上了解到己身不足,往日纵然有任意作比,她也只觉一切都因自己与一个真真正正“妖孽”比较,只有斗气未感自身不足。
如今见过无名,邀月重拾武道之心,此刻正修炼着“浑天诀”。
浑天诀乃任意集万家之长,以己身之才智自创的修炼法门。
浑天诀仅分四层,简况为‘衡道"为基乃炼气,‘御云"为变乃化神,‘轩铁"为坚乃锻体,‘破极"为力乃晋升;炼气既是天下习武之人所谓的修炼内力,而化神则是讲如何将内力为心念间所用,锻体既易筋洗髓、脱凡入圣,晋升为超脱生死、臻至天人。
自从修炼浑天诀开始,邀月才知晓世间竟有如此神妙的修炼法门,仅第一层衡道境已超出明玉功大圆满多许。明玉第九层圆满后,功力不泄而内敛,故而运功下将不再损耗内力,还可纳外力所用,但浑天诀第一层衡道之境不仅功力内敛,且真气无物可撼,不受外力所动。
此意为,一切真气袭身均会被浑天诀内力所阻,拒之于外;与高手对决,纵然不敌受伤,也只会伤其身而不被真气内损经脉丹田,简而意之既是身不死灭,便可永战不歇。
第二层御云境的神妙,练成自身内力真气与心念相合,心念一动,真气立出,无需法门运转内力调动真气,这世上任何高深武学内功都须特定法门运转,以调动内力真气,然而御云境却省去了运功的步骤,这也是为何任意使任何招数均无沾滞,出手迅疾的原因。
至于第三层轩铁境……
邀月吐出口长气,停下了修炼。
她黛眉微蹙,凝神思索着自己为何修炼‘轩铁境"时总有窒碍,要不是知晓任意教给自己的修炼之法绝无错落,她几乎认为修炼法有误。
实在未明,邀月不禁问道:“为何我总是练不成?”
任意语声悠悠,有气无力道:“会不会因你太笨了?”
婠婠听闻忍不住想笑,却又忍住了,她笑意盈盈的瞧了过去,正巧看见了紧闭双唇,双目喷火的邀月,冲她顽皮的眨眨眼,轻耸了下香肩。
第五百九十二章 见剑圣
只是在木桶中泡了泡就炼成了?
这样的话换做天底下随意一个人口中说出,俱无任何可信之言,不止不可信,简直荒诞。但此话出自任意之口,就让人生出不得不信之感。
世上有何人比她们还了解眼前的任意?
他是怎样的人?
在她们心里,他是一个可与孔孟议儒,与扁鹊华佗论医,与孙吴二子言兵,与墨家说机关巧术,与鬼谷纵谈天下大势,与天话道般的人。
可既因是如此,既知他未有半句假话,语入邀月耳内,只觉一股无奈又无力之感,什么武道之心都差点在这瞬间破碎。
有他在,还练什么鬼武功,练来又有何用?
无怪乎家中除了邀月,其他几人自与任意相处后便对习武再无兴趣,哪怕无数武林绝学、江湖圣典放置她们面前,哪怕是任意亲自传授,她们也懒得翻看,懒得学上一学。
邀月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没由来的升起一团怒火,冷冷瞪了过去,出言斥道:“全都怪你,皆是你的错。”
任意莫名道:“我又惹到你了?”
邀月怒道:“你这人只会惹人恨,惹人厌烦!”
任意笑了笑道:“其实我也知你因何生气,终究还是你性子太过骄纵了些,不愿落于人后。说起来你若想将‘浑天诀"练至第三层轩铁境,不闭关潜修五十年,实难彻悟。我所学、所研之七技,俱是依凭我自身天禀自创出来,神印手、十绝掌、万象星罗、纵意逍遥、浑天诀、神刀四斩、天剑四式……这七技即使我传于天下,天下又有几人能参悟其一?就说‘浑天诀"平常人练成第一境已是呕心沥血的难得,而你邀月如今晋达第二境,足可见你武学天资。”
邀月盯着人,没有说话。
任意挪了挪头让自己躺着更舒服一些,这一动传来的异感,惹来婠婠一阵嗔目,露出似恼似羞的幽怨表情。
“不过虽七技难悟,但我有法子让你们所有人都能进窥天人,长生不死。”
邀月听之一呆!
婠婠突然惊呼道:“第八技:‘长生不老药,青春永驻丹"。”
任意冲她眨眼,笑道:“不错。”
听闻两人对话,邀月黛眉微蹙,忍不住问道:“何为‘长生不老药,青春永驻丹",我怎不曾听你讲过?”
任意忆起往昔,缓缓道:“可记得那年我在恶人谷经七年炼至的九粒丹药?那时你还道我不知所谓,可那九粒丹药却是我耗费不少心血所得。一粒,食之青春永驻,亦可增一甲子内力修为,甚有起死回生之妙。”
说着,他意味深长抬了邀月一眼,继而道:“九粒‘无极金丹",我自己都不舍得吞服一粒,一直为你们留着。”
听他说的似是那般,又被他这么飘一眼,邀月目光闪动,忍不住道:“真是为我留的么?”
任意悠然道:“这是自然,那九粒破丹药我食之无用,不留给你们,难道我还要扔了不成?再如何九粒破丹也是我‘耗费心血"所得,怎能随意弃之便宜了别人。”
这人果然生来就是气自己的,这人果然每天都要气自己一回!
前一语说的感人,后一言就再撩拨了她,邀月被这人又是气的不行,大喝道:“闭嘴!”
本还想说道说道‘长生不老药",任意‘乖乖"的闭上了嘴,继续那么躺着。
婠婠别转娇躯,忍着笑,一双芊云巧手抚在他脸上……
车内已无声,马车仍在前行,而今他们已达豫州境内。
这里是河南豫州,无双城所在的豫州。
……
无双城,城如其名,是一座天下无双之城。
所谓“无双”,不但是因城建筑雄伟,占地广阔;还因其分坛遍布神州三百余地,势力之广泛,在而今十大门派势弱之时,无双城足以当得“武林第一城”。
更为重要的是,无双城还有上一代武林传奇,“剑圣”独孤剑。
独孤剑是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之兄长,因痴于剑道,并未担负无双城城主的重任。他五岁习剑,七岁有得,九岁成名,十三岁时顿悟剑道。
他曾用自创的圣灵剑法,与武林中第一杀手组织“天池”大战七天七夜,把一百零八名杀手杀至就剩下武功最强的“天池十二煞”得以逃命,自此他有了“剑圣”的名号。
剑圣无败,曾为寻对手,得以一僧人“僧皇”相助,与一刚出襁褓的婴儿定下一战邀约,只待婴儿长大成人。
不过这一战书下达,让婴儿父母双亲大感不妙,为应付日后决斗便买来另一婴替代亲子,那买来的孩子既是如今“神话”无名。
最后无名长大成人,于剑峰之巅剑败剑圣,成就“武林神话”,至剑圣废然而返,藏剑归隐。
一片荒凉的土地上,举目四望,除去无数巨大乱石外,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几不可见。这里离无双城不远,但这里没有无双城的繁华,这里是片死地。
偌大的死地满是乱石,可乱石中竟有一间简陋的石屋伶仃伫立。
他一生与剑为伴,他为参悟无上剑道,曾隔绝情欲,抛去世俗;他本一生无败,然在七年前竟是品尝了人生唯一败果!
“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语声甚轻,轻地好像从人心里发出的似无似幻地语声。
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那是他独孤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的剑道之心,武道之心,他的自信,他的信心,他的骄傲,被无名击了粉碎。
这种感觉,独孤剑再用一辈子也难以忘怀。
独孤剑身形高大,身穿一身朴素的长衣,白发白须,苍劲的脸上满是皱纹,尽显老态;他看起来就如一个风烛残年,普普通通的老人,要不是立于身旁的无双剑,谁也猜不出这老人正是曾经“天下无双”的剑圣。
独孤剑忽然猛地一惊,回转身子,三个人影映入眼内。
相隔不过数丈间,来的毫无声息,来的连他也未有察觉……
两个风华绝艳的女人,一个皓首白发的青年?
独孤剑双目如电扫视,冷然道:“是你刚才在打扰老夫?”
第五百九十三章 惊之天,骇之地
任意望着他,又问了一句:“你还未告诉我,败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独孤剑目露怒火,厉喝道:“小子找死!”语落,他剑指随手一指,剑气自指尖迸发爆射,剑气如飞矢般向人疾射而去,锋锐无比,切金断玉。
青年未动,就好像根本动不了,似乎被惊呆了一样,不仅青年未动,就连他身旁的两个千秋绝色的女人,也没有动作。
凌厉的剑气直袭面门,但就在咫尺距离,剑气忽然消散,既如一阵轻风,不过拂动了些许发丝。
独孤剑怔住了。
任意摇头,失笑道:“你岁数不小,性子却火爆的很,不过三言两语就对我出手。要是往日有人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定会取其性命,不过如今我并不想多造杀戮,而且此次来见你也未有杀心。”
直到这时,独孤剑方才认真打量来人……
一袭白衣,找不出一点污垢,看不出一点褶纹,腰间悬着柄长剑,剑鞘银白;独孤剑看向了他的脸,苍白的脸,神情很祥和,态度也很斯文,这人看来倒是像个病弱书生,但一个病弱书生绝接不住他一剑,世上更不该有人像这人那般,不挪不移,亦不抬手就接下他一剑。
这是一个邪异的人,独孤剑眉头微皱,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我名任意。”
“任意?”
“对,任其所意的任意!”
“任其所意……任其所意……好个任意,好个任其所意!”
独孤剑扬天长笑一声,逐而问道:“你不知失败是何种滋味?你难道从未败过?!”
任意微微颔首。
独孤剑愕然,忽然愣住,他看着这人的脸;在他脸上独孤剑没有看见欢愉,没有看见满足,没有看见自得,他脸上只有如死水般的平静。
未逢一败,难道不该志高意满,不该自鸣得意?
任意见他露出不解的样子,轻晒道:“我原以为你会明白,想不到你也不懂!”
独孤剑心高气傲,闻言顿觉受了莫大屈辱,不禁喝声道:“你说老夫不懂?”
任意摇头晒笑道:“世事唯有‘不可得"方为最最珍贵,任何事物太过容易得到,誓必不会被珍惜。横行于世而未逢一败,这固然是件值得骄傲之事,可无敌于世而求一败不可得,却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种道理你居然不懂?!”
听完他的话后,独孤剑身形已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又看向了那人,看见了他的剑,仿佛明白了什么,大声问道:“你来找老夫就是为了求得一败?”
任意失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这种事你怎能做到!”
从未有过的屈辱,比无名带给他的屈辱还胜过百倍、千倍……
只听“呛”一声,剑光掠起,无双剑已然出鞘。
剑光一闪,剑气霎时纵横,仅一剑,仅第一剑,独孤剑圣已使出了“圣灵剑法”的“剑十八”。他纵横江湖四十余载,在败给无名之前,从未使出圣灵剑法的剑十以上,今番遇着眼前之人,羞愤出手,定要将一切屈辱悉数奉还。
剑十八亦如其名,一剑挥出既十八道凌厉剑气,剑气交织成网向任意笼罩而去。
邀月与婠婠都退了,但任意未退,站在原处动也未动,弦音剑也仍未出剑鞘。
乍出手已是霸道无伦的剑十八,对方却犹未出剑,只待剑光迫近,剑气凌人之时,只听得“叮”地一声!
四周本是剑光滔天,突然霎时全熄;剑气逸散,十八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穿土层,分开乱石,将方圆十丈切的满目疮痍。
而无双剑的剑锋离任意咽喉尚有三分距离,可只是
三分距离却被一根指头,生生扼住。
独孤剑圣犹未及瞧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又是如何做到的,他仅凭一根指头就扼住了剑十八。
任意曲指一弹,再听得“叮”地一响!
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由剑身传来,力不可阻,力不可卸,亦不能撼之,独孤剑握着无双剑的手差点被这股力道振开。
不得已引剑而返,疾退数丈开外。
他虎口已麻,眼神中更是透着不可置信之色,道:“你……你……”
任意轻轻一叹,道:“我已说过,这种事你怎能做的!”
他又喃喃自语般,又道:“这种事,谁又能做到?”
一答一问一叹息,一种谁也无法理解的孤寂……
亦如他自己所言,这没什么可欢愉的,更不值得什么欣喜,独孤剑此时此刻方才明白,他“求一败而不可得”到底是怎样的空虚,有着怎样的寂寞。
世间何时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独孤剑沉默半晌,方然问道:“我已败了,若想杀老夫,阁下大可动手。”
任意缓缓道:“任某自问,放眼天下苍生,无一人可与吾并齐,更遑论超乎其上,未有敢想。今日来见你,皆因我想给你一个成长起来的机会。”
独孤剑久久不能出声,但听闻这番话后,自嘲道:“你要给老夫一个击败你的机会?”
未有应答,当独孤剑再看向任意之时,忽然发现他整个人好像都变了……他眼神甚轻,轻的仿佛不将任何人看在眼中,微微上扬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讥讽,似是嘲弄,仿佛戏谑着芸芸众生。
独孤剑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一种熔入身髓的骄傲,一种神奇的,无法形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骄傲。
然后,接着,天雷忽起,大地浮沉。
一道道强光,裂苍穹而出,震苍生而鸣,是什么惊得天地色变?
任意曼声而吟:“风云为剑,飞沙为剑,苍天为剑,大地为剑,捻指万物皆我手中之剑,目光所浸皆我无双剑意。”
在独孤剑迷惘而愕然的神情下,一股无边、无上,无双、无匹的剑意凝聚在天地之间。
这股剑意生于天地,起于寰宇,侵于溪谷,盛于山岳,舞于松柏,飘忽自然,剑意充斥着整个天地寰宇内,无处不在,无处不存。
千里外,中华阁内的无名目注北方,惊骇欲绝。
江南孽桃源,一个慈眉老人凝望苍穹,面目沉重。
雪山冰窟,一个满头白发如霜,气机悠长的男子眺望天际。
西湖水底,海外东瀛……在这股剑意凝聚天地之间时,无数人物都举目了望……
独孤剑早已呆住,
第五百九十四章 愿死于剑下
独孤剑面色煞白,浑身俱震,手中的无双剑也再无气力拿捏,脱手插入土层。
剑意,已凝聚天地万物之灵粹,超脱世间;剑意,已役芸芸众生之生死,湮灭众生。
面对这种的剑意,又是种怎样的感觉?
不可招架,不可抵挡,不可匹敌,只得惊惶失措,束手待毙。那是种让六识无应,毫无感知的空泛、空沉、空洞,乃既死一般的感觉。
只是剑意,剑还未出,人亦还生,但死意却已先至!
死意陡生!
没有人能形容此刻独孤剑的那种滋味,若说战败的滋味是一种煎熬的痛苦地话,那死一般的滋味既是一种比可怕还可怕,比恐惧更令人恐惧。
这种滋味,使得独孤剑不敢开眼,身子止不住的颤栗。
死意先至的剑意,又是怎样的一剑?
若能目睹这一剑……
神念一动,独孤剑心里忽然撞开了万丈波澜,霎时睁眼双目爆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已明死志,纵然化作灰飞,纵然下一瞬就灰飞烟灭,他也想亲眼目睹这一剑。
然而他无幸一睹,正当他睁开眼时,一抹艳阳透过云层已照落下来,遮天蔽日的云层缓缓破开,强光不见,雷鸣瞬消,万丈光芒重新散落大地。
于天地寰宇间的剑意也没了痕迹,就仿佛从未存在一般。
独孤剑不禁伸出了颤抖的双手,他似乎想要抓住那无影无形之物,可一切不过徒劳。
这一剑为何没有落下?!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求,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怨念,独孤剑猛然望去,可四周哪里还有人影,那人已然不见……
他不禁嘶声大喊道:“你不杀我,你为什么不杀老夫,为何?这到底是为何?!”
嘶声大喊后,他又喃喃自语道:“你不杀我,只为给老夫一次挑战你的机会;你不出剑,只因老夫还不配令你拔剑。你轻蔑芸芸众生,你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连老夫也不值得你出手……那种孤寂,那种空虚,那种骄傲与无奈,谁能体会?傲绝天下,只得孤芳自赏……”
今一战,比七年前败给无名还要凄惨千百倍。
根本无从出手,根本无从应战,连挥剑的勇气也无,但比起败给无名的痛苦,今日一战却令他升起万丈豪情!
技已超脱为道,艺已超乎为神,剑道之巅,一至于斯。
数里外,马车缓缓前径。
宽大的马车内,任意席坐在小案前,正当他伸手想提起酒壶时,一只纤长秀美的玉手已先他一步,提起了酒壶。
“我为了斟吧。”
清柔、娇美的语声虽冷冰冰的,可任意如何听不出其中的似水柔情?
婠婠跪坐一旁,也伸出玉手要摆上酒杯,却听邀月厉声道:“谁要你多事?”
婠婠不予理会的摆好了酒杯,冲着任意甜甜一笑道:“我也陪任郎饮上两杯。”
邀月岂会为她而斟酒,当即放下手中酒壶,喝道:“收起你那狐媚子的作态。”
任意无奈一叹,自斟一杯,昂首自饮……
婠婠突然朝邀月扮了个鬼脸,忽然做出一副情绪低沉,心神忧伤的模样道:“姐姐何故处处为难妹妹,妹妹几曾得罪过姐姐?若婠儿有错,那婠儿在此向姐姐先赔个礼,望姐姐原谅妹妹。”
邀月瞪着她,目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任意放下酒杯,冲着还盈盈欲泣,娇柔无助的婠婠,没好气道:“少与我捣蛋。”
婠婠不依地白他一眼,娇媚处足令世上男儿脸红心跳,淡淡道:“任郎总是偏袒她,前两日邀月姐姐可差点打伤了奴家。”
邀月大怒道:“我若要杀你,你岂能还活着?”
婠婠柔若无骨的巧手拉着任意的衣袖,道:“你看,任郎你看她,又在吓唬婠儿。”
邀月气得全身都发抖,这矫揉做作的狐媚子实在气人,但更可气的是那人还好似十分受用。
……
杭州。
这里是一个甚为简陋的茶寮。
茶寮位于西糊之畔,茶寮内一个头发已***,瞧着模样有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讲着“白蛇”的故事。
老人名为“许伯”,是茶寮的掌柜。茶寮内有七八名商旅,有一群约莫六七八九岁的孩童,除此之外还坐着个圆圆脸蛋,脸如朝霞,容貌明媚照人的少女。
而这少女却是钟灵!
一段白蛇传的故事讲完,众人听得意犹未尽。
一个粗眉大眼,一脸纯真、憨直的男孩道:“那法海和尚简直太坏了,他居然杀死了白娘子。”
许伯笑着侃侃而谈道:“法海大师固然不该,但出手打死白娘子的却是许仙,法海大师只是把自己的盂钵借给了许仙。”
孩童们不明所以,一脸的无知茫然。
钟灵嗑着瓜子,吐出瓜壳道:“喂,他们叫你许伯,你会不会是当年的许仙?”
所有人一愣,孩子们瞪大了双眼……
许伯闻言也是一愣,看向对自己一脸不善的少女道:“姑娘说笑了,白蛇传的故事已经流传了百年,许仙就算真的存在,也早就死了,何况这不过是一段故事。”
钟灵皱着两条秀气的灵眉,娇声道:“真只是故事么?我总觉得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许仙,会不会是许仙的儿子许仕林?看你年纪,应该和故事里的许仕林差不了多少!”
许伯哭笑不得道:“姑娘真误会了,老朽只是正巧也姓‘许",可不是什么许仕林,更不是许仙。”
钟灵死死盯着老头,俏脸作出恶狠狠的表情,道:“你最好不要骗我,本姑娘的大哥武功天下无敌,他打个哈欠都可以吓死人。”
许伯听完她的话,老脸露出古怪的表情,就是既感到好笑,又忍着笑那样。
钟灵小手拍了拍,站起了身子,旋即向茶寮外走去。
快走出茶寮时,还转身说道:“我会好好探探你的底细,要是敢骗我,定要你好看。”说完,人才走出了茶寮。
许伯看着远去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他认识这个少女……
就在月前,西湖湖畔来了一户人家,而这户人家刚到杭州便以巨金募集了数千土木工匠,在西湖畔大兴土木,修建庄园。当时几乎将江南各地所有的工匠都募集一起,如此人力,仅仅月余时间,一座宏伟雄奇的庄园便拔
第五百九十五章 西湖任家
西湖某个角落的湖面上,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阵阵涟漪。
蓦地,湖面又起了一阵变化,只见湖水好像被种神奇的力量徐徐分开,而在湖水分开之处,一个人影缓缓的从湖中水下,升了上来。
竟是个约莫八九岁的女童。
女童身穿一身白如梦幻的丝罗襦裙,衣裙居然没被湖水打湿半分。
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却有如此武功?
女童有着一双充满稚气又异常明亮的眼睛,一张脸蛋如粉雕玉琢,相当清秀可爱。
她露于湖面后,飘然来到岸边,环顾四周,发现附近无人,忽然跳起身来开口呼道:“我终于出来了。”语声满是欢喜,显然十分高兴。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
既娇且嬬,语音柔软。
白衣女童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她转过身后,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白色长裙,衣裳上沾着些许荒草,眼睛很大,脸上有一对小小酒窝,长得煞是好看的姐姐。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跑来湖边草丛里,想要捉蛇的钟灵。
女童似乎被吓着了,两只雪白粉嫩的小手捏着下摆的衣角,吱吱唔唔道:“我……我……”
钟灵见她这模样,连忙道:“莫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不过你一个人独自来到湖边,小心掉进湖水里。”
女童昂起头来,神色认真道:“我就是从湖里出来的。”
看了看她的衣着,没什么地方被打湿过,钟灵歪着脑袋,似乎没太明白。
女童也昂着脸,歪着头,一脸的莫名。
这一大一小互相看着,对视良久,钟灵才开口说道:“算了,不管这些,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小脸一皱,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我叫雪缘,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钟灵。”
“钟灵姐姐!”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跟你一起去玩?”
“就去我家玩,我家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
西湖湖畔的山庄,其华丽豪阔,远出世人意料。
整个庄园布局四院一堂,分前院、东院、西院、后院及中堂,每一院皆房舍众多,雕梁画栋,明柱花窗,各有阁楼与亭台,后院占地最广,甚有水阁、花林。
庄园安逸幽静!
后院荷花池的水阁内,任意拿着青瓷茶杯,小呷一口。
茶是最好的茶,是西湖龙井,茶叶经水一冲,已潜沉至底;七浸七泡,三沉三浮,茶香已从杯中弥漫四散……
入口幽而不冽、啜之淡然、似乎无味,但过得片刻少时,口中既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齿颊间,予人一种宁静而舒逸的感觉。
水阁里,除了任意外,纪千千、沈璧君、青青、怜星,赫然在列。
“你们一个个的,都盯着我看做什么?”
沈璧君“噗哧”一声,娇笑道:“不看你,那我们看谁?”
任意诧异道:“君儿何时这般大胆了?记得以前我看你一眼都会脸红害臊。”
沈璧君娇嗔的横了他一眼,道:“你还说以前,以前你这恶人可是逼着奶奶将我许给你。”
任意淡淡道:“现在你不挺开心的么?”
沈璧君被的说的俏脸煞时一红,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为娇艳无伦的红云,嗫嚅道:“你……你……你不要说了……”
任意喝着茶,不以为意道:“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青忽然截话问道:“四娘怎没跟你一起回来。”
任意没
好气道:“她不把那几十箱金子用完,怎舍得回来,不用为她担心,黑雪和白墨跟着她呢。”
纪千千忍俊道:“大哥怎给貂儿、鹰儿取这般古怪的名字。”
任意转头看着她,道:“意境没到么?”
纪千千美目白了他一眼。
怜星也截话问道:“大姐和婠婠一回来为何直接回房去了?”
任意应道:“一人给了一粒‘无极金丹",现在两人想必是在乘药效发挥时,努力提升内力修为,晚些你们也一人一粒,等灵儿那丫头回来我一并给你们。”
无极金丹他留着一直是以备不时之需,在家中众人容颜不老,不被岁月侵蚀,而如今来到风云此界,回去怕要几十年后,无极金丹恰好用上。
茶刚喝完一杯,千千已重新为他续上了茶水。
一阵轻盈而欢快的足音,三步两步,一蹦一跳。
水阁披着玉珠的帘子被人划开,露出了钟灵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当她看见任意后先是愣住,转而笑靥如花,欢呼雀跃地道:“任大哥你回来啦!”
呼一声后,人飞快的扑入怀里。
前生任意乃家中独子,所以对这个认下的妹妹十分亲昵,而钟灵这丫头家中虽有姐妹,但也是独自一人长大,对他这位大哥也当亲大哥般对待。
扑入大哥怀里的钟灵,似乎忘乎所以。
青青看到站在珠帘前,有些惊怕到不知所措的女孩,逐而问道:“灵儿,你把谁家孩子带回来了?”
丫头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赶紧跑了回去,拉住雪缘的小手向他们几人介绍道:“她叫雪缘,是灵儿在湖边遇上的,我带雪缘妹妹回家来玩儿。”
几人听了微微一愣,青青叹了口气道:“你就这么将这孩子带回来,也不怕她家中长辈为她担心?”
钟灵不知该怎么应话,只能苦着圆圆的小脸,望向任意。
青青无奈道:“看你任大哥也不行,送她回去吧。”
钟灵低声应了一句,刚想拉着雪缘转身送回去,就听任意接话道:“不用了,留下吧。”
语落,不等钟灵这丫头欢心雀跃,就见水阁内忽然凝聚出一团白烟,惊的她拉着雪缘立即向青青这边退去。
白烟来的突然,但不消片刻就开始消散,只是消散之时,一个人影也随之逐渐显现……这是一个体态修长、婀娜的青衣妇人,她正伫立在水阁内,没被人瞧见脸,因为她脸上罩着张七彩班斓的面具,很是妖诡。
雪缘一见妇人就大声呼道:“神母!”
青衣妇人语气略有责备地道:“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要是被……被他知道了,可是怎么办才好。”
雪缘没有说话,只低下了头,一直握着钟灵的小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步氏‘神’族
虽是询问,但语气中那种笃定与自信,仿佛已经确定了青衣妇人的名字及身份。
小青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不过若在杭州,在这西湖边上,那小青这名字便不那么普通。尽管璧君几人甚少出门,但有着钟灵这丫头在,白蛇的故事她们怎会没有听过?
也是任意叫出了“小青”两字后,引的她们几人的目光立即投注在了青衣妇人身上。
青衣妇人有些愣神,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她眼神中那种“意外”与“惊疑”,都落入了众人眼中。
难道妇人真是白蛇传说里的那位,修炼五百年的蛇妖小青?!
惊疑的何止是她们,叫作雪缘的女童亦然小嘴微张,明眸瞪大,只是她瞪大着双眼看向的却是任意。
妇人久久没有出声,过了半晌才道:“我并不是什么小青,怕你是认错人了。”
任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顾盼一圈,豁然问道:“你们想不想听白蛇的故事?”
众人女皆疑,钟灵欣然道:“灵儿要听。”
任意瞥了这丫头一眼,淡淡道:“那就好好坐下,莫要胡乱插嘴。”
钟灵笑着应了一声,随即找上雪缘,拉着她一起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青衣妇人本不想在此地久留,只是她对男人的身份甚感好奇,也想知道从他口中道出的‘白蛇",又是一段怎样的故事。
任意呷一口茶水,不紧不慢道:“这还得从千年前说起,大约千年前有一‘步"姓的一族,这一族十分特异,他们似乎得天独厚般,族人各个生来不凡,无论做什么都能凭其才智有所成就,且‘步"姓一族每过百年都会降生一个才智更为绝艳的奇才。但兴许正是因为‘得天独厚",既有厚得亦有苛待,‘步"姓族人但凡年愈四十既会立即心枯力竭,以至族群从未有人活过四十岁,纵然他们一族每百年降生的奇才亦不例外。”
听着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一族,众人无不惊奇,但更叫人惊奇的是……‘步"姓一族的特质,怎和他那么相似?
面对投视来的目光,任意笑着淡淡道:“他们也配与我扯上关系?”
一阵莞尔……
任意续接道:“如此过去数百年,直至约两百年前,‘步"姓一族又有一位奇才降生。亦如族中每百年降生的奇才那般,他的才智也极高;少时博览群书,三十岁已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一不精,武至当世最强者。正因如此成就,让他认为自己乃世间最特别的一人,世间的凡夫俗子不能与他并论,所以为区别凡子他自觉是‘神",自称为‘神"!”
众人愕然,青衣妇人也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想不到眼前这人竟还知晓这些,不过故事仍不曾讲完。
“神不仅自认为‘神",他还娶了一位为‘魔"的女子,而魔能号‘魔",亦因魔与神一般乃当世奇才。两人结合可谓‘相得益彰",随后神便自创‘移天神诀"窥得‘天境"之一二,修成长生不死之本领,这使他摆脱了‘步"族四十既殁的命运。而魔也自创出了‘灭世魔身",与神一起窥得长生。”
话到此处,听得“长生不死”四字,要是换做平常人恐怕已忍不住出声呵止、轻晒讥笑,或嗤之以鼻;但青衣妇人见阁中女子虽有讶然,却好似并不怎么觉得“长生不死”是如何骇人听闻,还仿佛对他所讲的‘骇俗"之语,深信不疑。
妇人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你也是‘神"的族人?”
无怪乎她会如此问到,不过任意并没应她,接着道:“神与魔相
处几十年,八十岁时还诞下了一女;可相处久了,神对魔却有了忌惮,因为神发现魔在武道上的天资,要胜于自己。是嫉亦惧,神竟有了杀了魔的想法,大打出手恐是不敌,所以神给魔喝下了毒药,并推下万丈悬崖。”
璧君惊的捂住了嘴,其他几人也美目瞪大,玉容满是不可思议。
任意呷一口茶,好整以暇仍续道:“魔已死,而神为吊唁亡妻,给女儿取了个亡妻同样的名字——白素贞!没错,魔的本名便是白素贞,而她的女儿也名白素贞,其女白素贞正是‘白蛇"故事里那位白素贞。”
“白素贞自小在神创建的‘搜神宫"中长大,但她却不喜搜神宫的沉闷。有一日她带着侍女小青来到了西湖边,在那她遇到许仙,并一见钟情,最后相恋结合。消息传回搜神宫内,引神大为震怒,随后神派遣宫内长老法海,要先杀妻再灭女。可白素贞身负灭世魔身与移天神诀两大奇功,修为可与父匹敌。法海不敌只能回宫复命,得闻女儿竟有如此武功修为,神又恐之,亦是决然要杀了自己亲女,他给了法海一件武器,此器乃天下四大奇石其一的神石。”
“神石之力极为强大,足可击杀白素贞。但法海虽效命于神,可心存善念,不想至其于死地。他想了个法子,就是将神石交予许仙,让许仙出手偷袭取白素贞性命;许、白本是恋人,肯定不会做出残害妻子之事,到了那时神石已落在许、白二人手中,自不必再惧于神。是所想、亦所行,但等许仙拿神石时,他因惧怕‘神"之名,出手偷袭竟真要至白素贞于死地。许仙不过是个平常人,纵然偷袭怎能杀的了白素贞?可叹的是,白素贞见自己心爱之人要至自己于死地,心灰意冷下,竟也坦然受之,一心求死!”
语住,任意已放下青瓷小杯,似乎故事讲完了。
钟灵焦急的站起来,大声问道:“任大哥,那白素贞还活着么?”
任意淡淡道:“死了,白素贞死了,死在许仙手中,就连法海也死了,经不住岁月侵蚀。”
钟灵歪着头,脑中想起一个人来,对自己哥哥的本事极为了解的她,又问道:“任大哥知不知道湖东那茶寮掌柜‘许伯"是谁?”
任意诧异的看了这丫头一眼,随而笑道:“他可不是许仙,他名法智,是搜神宫里的仆人。不过他也是法海的弟子,是法海死后计划弑‘神"的一步棋。”
第五百九十七章 任意其人
怜星冷冷道:“这样的人,他的确该死,灭妻杀女,还妄称为‘神"。”
水阁内,几女无不点头,就连向来不喜争夺与杀戮的璧君,也颔首认同怜星地话。
神该死么?
他的确该死!
但,天下间谁能弑‘神"?
青衣妇人见阁内似乎已将‘神"看作既死之人的几人,惊诧到了无言……而更叫她为之惊诧、骇然的是,那个男子竟对搜神宫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连‘许伯"是神仆法智,就连‘神"乃步氏一族,就连步氏一族的过往也悉数尽知……
他又是谁?他难道能杀了‘神"?
任意忽然道:“我本想让你将雪缘被留下的消息传回搜神宫,不过此刻却也免了,你自今日起便留在庄内为侍吧。”
说罢,不容拒绝般,人缓缓起身,向水阁外走了出去。
在与男子擦身而过时,青衣妇人一直都不曾动弹,亦未开口。在男子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世事皆在预料中,世事皆在掌控间的从容。
知悉‘神"之一切,却优游自如、泰然自若,知晓‘神"之可怕,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
他为何能如此?
阁外,残阳如血。
当黄昏的残阳映照在荷池上,当池水浴在一片血红里的时候,一阵徐徐的晚风轻拂在院落中,一个人已如风中的鸿毛般出现在院落内。
来人是一个身材魁梧,如山岳般挺立,面容阴冷邪异,浑身被火红色战袍所覆的男人。
随之步出水阁的妇人,见到流水小桥对岸的男人,立即惊呼道:“神将!”
雪缘是‘神"找来替代女儿的替代品,神将是‘神"用以监视雪缘的棋子,至于为何监视,无非是怕养女逆反罢了。
神将目光扫视,待见着一个少女牵着雪缘的手出现在眼内后,逐而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着神姬出宫。”
雪缘既是搜神宫的神姬!
不等妇人回话,八九岁的稚气女童先大声抢道:“与神母无关,是我自己偷偷出来的。”
一双冷戾的眼,落在雪缘身上,竟流露出一抹温柔。
神将收回了眼中柔色,对着妇人又呵斥道:“还不带着神姬回去,待我饱餐一顿,再押你至‘神"的面前受罚。”
没人应他的话,妇人亦或为小青,刚有动作就见一只手先抬了起来。
五指修长,手势柔和而优美,但小青却不知这只手究竟如何之可怕……
相距五丈之外,隔空一按,毫无花巧的一掌!
在旁人看来毫无花巧的一掌,但直面这一掌的神将,却是双目瞪大,瞳孔紧缩,脸上更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面对这隔空直来的一掌,神将正要接下一掌再欺身而上;徒然,他发现这一掌竟然含蕴着九重可怕的力道,同时迸发。
世间怎会有人将九重力道熔为一掌?世上怎会有如此奇绝的掌法?
不可应之!
神念一闪,神将当即敛住心脉要疾退,可惜他却错估了这一掌,这一掌并非蕴藏九重奇绝之力,而是足足十重。
他刚要退,一股吸啜之力竟拖拽住了他的身躯,叫他退不得退,惊觉下唯有将功力催至绝顶,硬撼这一掌。
然后,他整个人被一掌打的倒掠横飞;接着,他整个人如落叶般飘落在地。
飞出落下的人,亦如落叶般没了声息。
任意展了展衣袖,就像抖落微尘,神情没有丝毫骄态,只是悠闲的
踱步在小桥上,转而漫步离去,亦不曾瞧地上的尸首一眼。
小青惊骇在了原地。
神将乃是被‘神"收为入室弟子,一身功力尽得真传,他身负“灭世魔身”,在搜神宫内实力直逼三甲,但这样的神将就那么被一掌打死。
……
最终雪缘和小青都留了下来,雪缘与钟灵作伴,而小青则跟在了纪千千身边。
东院,布置高雅的阁楼上,纪千千正凝视夜空的明月,有些出神。
小青立于她身侧,双目打量着她……花容秀丽无伦,乌黑的秀发衬着一对深邃长而媚的眼睛,玉肌胜雪,举手投足均是仪态万千。
纪千千回过神来,美目瞟去,微笑道:“你定然是有许多疑问,不妨说出来。”
小青终于问道:“他为何知道这么多事,甚至许多隐秘之事,连我也没他清楚。”
纪千千“噗哧”声,娇笑道:“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世上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世上也好似没什么他办不到的事。即便你问他明日会不会打雷,天上会不会降雨,雨水何时会止,艳阳几时出来,他也能准至分毫不差的全答上来。”
小青讶然,一时无言。
纪千千柔声道:“他若想为臣,必是治世能臣,他若想为帝,必是千古明君,他若想称霸武林,那武林当以他为尊。”
小青忍不住,辩驳道:“难道他想做,就能做到么?”
纪千千颔首轻笑道:“千军万马抵不住他一刀一剑,武林强手挨不住他一拳一掌,皇帝也好,至尊也罢,他想做真能轻易做到。”
‘神"创建搜神宫为的是网罗天下之才,为其所用。他这么做,正是想独霸武林,进而再以江湖之力,达九五至尊之帝位。
可是‘神"追其一生的誓愿,在纪千千口中说出,那个‘他"竟是可以轻易办到。
怎能相信?怎敢相信!
小青无言可对,只能问道:“那他为何不称霸武林,为何不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纪千千美目一眨,俏脸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淡淡道:“他懒得做!”
这般轻描淡写,简而意赅的说出这么四个字来,小青只听得目瞪口呆。
瞧着她呆立无言的样子,纪千千又是“噗哧”一笑,眺望明月有些无限欷歔,柔声道:“大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觉得该杀的人会杀,觉得不该杀的人会放过。他行事自有他的理由,他的道理,但他出手从不与人多讲什么,从不与人解释一二,他想做的事会立即去做,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他去做。”
听到这,小青似乎有些了解那个人了,不过她仍不愿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与‘神’对弈
无名山庄今日似乎有些特别,因为今日的无名山庄已叫‘任府",巨大的匾额上,两个斗大的金字正闪闪发光,显然这家人姓任。
而任府外,今日又多了一具尸首,僵在脸上的表情,面容极度扭曲,似乎生前受过无尽的痛苦与磨难。
未经十绝一掌,谁也想象不到这一掌究竟如何狠辣、毒绝。
‘许伯"亦或为法智,在见着弃之府外,即将被拖至义庄的尸首,险些惊呼出声。
神将竟已死了,是被任府中人击毙?
不疑有他,法智连忙退去。
西湖水底!
这里是搜神宫分坛,神平日不会来到这,但今日分坛神殿内,神就在殿中。
搜神宫网罗天下奇才,为其所用,法智正是杭州分坛为神寻才的帮手。今日神会来到分坛,皆因法智将西湖湖畔突然出现的任府一事,传信给了神。
神殿恍如冰雕玉砌,长久飘漾着一片迷幻的寒气,在一片帷帐后有条人影。
当法智进入神殿,立即向帷帐后的人影跪下,言道:“属下法智,见过我主。”
帷帐后发出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发生了何事,怎就只有你一人回来。”
法智不敢抬头,颤声道:“神姬与神母自昨日入了那庄子,便再没出来,而……而神将他……神将他……他已经死了!”
帷帐后,一双魔幻迷离的眼睛,犹如两道历电急射而出,‘神"冷然道:“法智,你是我搜神宫的长老,也是法海的传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法智惊颤道:“属下句句属实,怎敢欺瞒!神将他……他真死在那庄子内,今日尸首也被丢弃了出来,这一切乃属下亲眼所见。”
语落,殿内忽陷一片死寂。
法智一直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等过了少许时间,语声忽然在他身前响起:“你与我来,我倒要见见那庄子的主人。”
……
院落里,除去那片花林,其实并没有特别鲜艳的花木,院里一亭一阁都带着雅致的古拙之意。
水阁内,众女谁都没有说话,她们都知道远处石亭的任意在等一个人,一个妄称为‘神"的男人,一个杀妻灭女的该死之人。
秋风徐徐,木叶萧萧,两道人影犹如乘风驾雾般,飘然落下。
‘神"来了,法智跟随其身后,当他落入院中时,立即被石亭的身影所吸引。一个男人正安坐在石亭内,人已与这大地秋色溶为了一体。
若不以眼看去,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他,那个人太安静,静的仿佛已没了声息。
‘神"带着法智走了过去……
亭内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放置着棋盘与棋子。
“你已在等着本‘神"了?!”
一身锦衣玉袍一尘不染,面上覆盖着一层面具,身形似被混沌笼罩,既让人瞧不清他具体模样,又似乎连身子也不愿被人瞧见。
任意淡淡笑道:“我知你喜欢下棋,坐下吧。”
‘神"坐了下来,法智立于他身后。
“落子吧!”
‘神"一直在打量前人,听到这话不由道:“你要让本‘神"先行?”
任意笑而不语。
‘神"不曾有动,虽双手未动,但一道无形真气已提起一子,落入棋盘。
“哒。”
任意伸手,捻起一白子随之落下。
在一人一先后,两人便开始了急速落子,但说到底还是‘神"落子更快
一些,毕竟他以真气提子,黑子方落,又一目黑子被提在半空,如此周而复始……
比起‘神"来,另一人则不紧不慢,虽也每一子落下都未有间隔,似无须斟酌思量,可始终还是慢一些。
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棋盘已初显布局,就在这时法智惊愕的发现,‘神"竟放缓了节奏,而那人却依是那般不徐不疾。
又过片刻,棋盘上已落下百余子,法智凝注棋盘,视线渐渐模糊……
棋局上的白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卒,东一营、西一阵,你围我突,我截你堵,正纠缠不休,极力的互相厮杀,战局焦灼。
棋盘外,开始时‘神"运思极快,提子既落,可过得百手,他落子愈来愈慢,每一子都凝思许久;与他对弈之人,既如初下第一字,提子落子衔接无隙,没有半分顿滞。
两人互相落子,棋局中也渐渐又发生了变化,法智浸身于棋局,赫然发现两军对垒之局已变作两大绝世强手之间的对决。
日已偏西,黄昏近在,谁都不曾想到,这一局棋局竟从辰时下到了申时,足足下了五个时辰。此刻棋盘上又多了百余子,一子黑棋正提在半空,久久不能落下。
‘神"心头剧震,凝视棋盘,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下了三百余手,如今胜负已分,只是‘神"却难以认负。
任意淡淡道:“再弈一局,你也无法得胜。”
滞留半空的黑子,始终不曾落下,最后回到了棋盒内。
‘神"双目死死盯着前人,嘶声道:“本‘神"未曾想到,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倒是本‘神"小觑了这天下人。”
任意好整以暇道:“不愿投子认负,毫无气量,我倒没有高抬你。”
‘神"目有怒火,冷冷道:“凡夫俗子竟敢冒犯本‘神",你可知自己已犯下了死罪。”
任意嘴角微扬,逸出一抹微笑,悠悠而道:“你学棋不精,一点武功不会,蠢材一个,竟敢对我无礼,可知自己也是犯下了死罪。”
前所未有的轻蔑,难以忍受的屈辱,他自成‘神"以后,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与轻蔑?
‘神"双目猛然一睁,正要以冰寒目光摄人心魄,可目力及处,亦是一双眼目;目光交汇,不经意间,‘神"已置身在一片幻境之中。
千里赤土,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雨飘落。他犹似处在人间炼狱间,他在炼狱间见着了那个人,轻如无物般的眼神,淡如冷寂般的笑意。
‘神"惊醒了过来,惊醒过后,‘神"竟然发现自己手心竟是沁出了冷汗,身形一闪,人影立消。
法智骇然发现,‘神"居然被惊走了?!
待他稍以愣神又豁然发现,石亭内只剩下自己一人!
第五百九十九章 坠落空门
残阳的余辉映落在西湖水面上,波光粼粼。
夕阳下,湖水上,两条人影立于半空,足下无物,二人竟履如平地;说到浅处,其实二人不过以真气托住了身躯。
但放眼天下,世间有几人能做到?
湖畔,众人屏息静气眺望踏足虚空,犹如神魔的两人……
‘神"双目仍如电光,盯住任意,道:“你以为本‘神"是怕了你?”
任意白衣悠然,笑以面对道:“你若不跑,我还能信你一二。”
‘神"双目如火,盯着人久久不语,得过半晌方道:“本‘神"承认,放眼当今天下,唯你足与本‘神"并论。倘若你我二人联手,莫说是一统江湖武林,哪怕这神州大地也会尽在我等足下,到了那时,世人匍匐在地,天下以我二人为尊!”
任意摇头晒笑,静默不语。
‘神"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大声道:“你拒绝本‘神"?你为何拒绝?”
任意轻吐三字:“你不懂!”
‘神"沉声道:“我不懂什么?”
任意曼声道:“‘行到九垓八埏处,卧看天地寿尽时",这种事你本就不懂。”
‘神"已惊愕!
任意淡淡道:“出手吧。”
话已至此,说多无用,‘神"立于半空,催动神诀与魔功;霎时间,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的自身躯汇集,化作真元之气。
湖水忽起波澜,迸出了一道道水柱。
随着‘神"功力催发,足足八道水柱突然向任意冲击而去。
水柱像一条活而不可驾御之物,一时扭动、二时搐动、三时弹动不已,似八条恶蛟,又犹如八丈巨尺,挥击打去。
人未动,身未挪,任意整个人像是强风劲雨中耸峙的伟岳,任其吹拂劲打,亦不能使他丝毫摇动。
他伫立在那,整个人似乎代表了一种近乎天地寰宇的力量,无始无终,浑然无间,又庞大无匹,非以人力可以去抗衡。
只见他随手一挥,天地之气忽然一荡,八条水柱竟然瞬间溃散,柱如雨落,散遍方圆。
‘神"的瞳孔急速收缩,除了不可思议,还透出一抹惊惧。
任意身挪影动,身形化作一道弥久不散的云烟消影,立时出现在‘神"的身前。他一手负于身后,扬起另一手来,弹出食指挥手划去。
指劲锐如刀剑,却比刀剑还利,指锋所及,锐劲激射。
‘神"飞退疾闪,指劲挥落,水路两分。
一声长啸,‘神"全力出手,双拳头虚虚荡荡所有力量都凝聚拳上,快若疾风迅电,力达雷霆万钧,刹那间使出所有招式向人打去。
任意一手应之。
两人招式交汇,劲气四溢,湖水迸放出一道道高愈数丈的水花,漂泊如雨而下。
任意出手轻灵洒脱,出招交手间全不合常理,完全出乎预料之外,仿佛逆施倒行,一切招法都好似随心而动,随手而为,但一出手既形成一种极其可怕的招数。
亦如书法大家带醉狂书,画道大师挥笔作画,出手每一招每一式犹似即兴之作,却暗合天地至理,达旷古绝今的圣人境界。
数招间,‘神"已面色全白,惊骇异常!
他惊骇于自己施以绝手,对方竟将绝手一一化解,还犹有余力。
掌法飘飘,掌过之处,消弭于无形;一切招法变化都逃不过他一掌,神诀与魔功均化于掌指之间。
在他指掌间有若山奔海立,沙起雷行,出手仿佛天象地理,无所不包,无所不具,似已将诸天斗数万物变化,皆化于掌指之间。
‘神"惊惧骇然,事以至此,他只能以命相博。
人影倏分,‘神"飞退十丈开外。
千年前,少林达摩祖师创下元级摩诃无量,并将它藏在寺内一个机关阵中,‘神"早年便拜入少林成为少林弟子,他从此阵记下了元级摩诃无量,而后创出天级摩诃无量。
摩诃本为梵语,意指无限大;无量,即无不估量之意。摩诃无量,亦即是说,这力量将会无限巨大,无法估量……
‘神"心念一动,运以摩诃无量,霎时天地至阳之力向他汇聚,旋即似是无穷无尽的气芒从他身上弥漫出来,气芒贯注双掌,形成这世间一种极为可怕的掌势。
掌未出,掌势似已能夺天地间一切生机。
任意淡笑以对,脸上未见惊色,更无惧意,反而他露出一种有几分好奇,有几分志趣的兴味。
‘神"双掌一旋,双掌一推,势成而招落,摩诃整无量化作一掌巨手,向前按了出去。
面对这极具威能的一掌,任意也出手向前,一掌按出!
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这一掌的威力,毫无花巧的一掌,偏显尽了天地变化之微妙,贯通了仙境人界之奥秘。
双掌相交,迫出远近可闻的苍穹震鸣,仿佛上至七重天,升得九万里,势所无匹!
力所交汇,方圆百丈迸出如波纹散开的阵阵水幕……
湖畔的人已完全瞧不清幕中的情况,只得等水幕落下。
许久过后,震鸣声渐止,水幕化作漫天雨水,也已然落下;虽湖水仍波涛汹涌,但也不会再遮掩众人视野,可湖面上却找不到两人的身影。
人呢?
正当众人慌乱着要寻两人身影之时,一个人影好似被人抛掷般,从半空摔落在了岸边,接着人影一闪,又一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匍匐在地的为‘神",站在眼前的是任意。
“咳咳……咳咳……”
法智与小青都呆住了,他们看着跌在地上不住咳嗽的‘神",脸上带着惊愕又转而欣然,最后二人的目光再落在了任意身上。
‘神"竟然败了,‘神"竟是败在了他的手中!
青青俯瞰地上的‘神",冷冷地道:“你不杀了他?”
任意笑道:“留下扫璧除尘不好么?”
法智愕然道:“你留下他竟要他扫璧除尘?”
任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后他由你看管,算他遁入空门好了,法号就叫无尘。无既空,空有放下执念之意,而佛说六尘如幻,终不可得。”
听得他讲的极具佛理禅意地话,法智不禁点头应下。
而沈璧君、纪千千、怜星、青青几人听得,皆是一副香肩耸动,忍着笑的表情。
第六百章 世间屠夫?
‘神"输了,与弈棋不同,棋局有对弈的规矩,唯子多者胜,唯投子认负,一人一行,你来我往,所以‘神"只要不再落子,只要不投子认负,那他就没有输,永远不会输、不会败。
可江湖没有这般规矩,千古江湖也曾有诸多“规矩”,但这些“规矩”从未得到所有江湖人的认可,千古江湖武林,仅有一句金科玉津,仅一条铁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一次‘神"真的已败,而这一败‘神"已不再是神,他如今不过一个行将就木,如风前残烛般的老和尚,法号“无尘”!
既然世上已没了‘神",那搜神宫自然不必存在。
搜神宫两大神官,大神官被任意毙于掌下,二神官化名小情与神母小青现在一同在任府为侍,而除了大神官外,神行太保也死在了任意手中。
无尘是步氏一族两百年前降生的奇才自号为‘神",神行太保既是步氏一族百年前降生的奇才,他早年被无尘囚禁,随后便被游逛搜神宫的任意,一指震碎了心脉!
没人知道他为何要掌毙大神官,再指杀神行太保,为何又可以放过二神官,他从不解释,似无原由。
搜神宫余下琐事,任意交给了小青、小情、法智三人,让他们挟无尘和尚善后,至于家中娇妻也是昨日四娘回来后,被他要求服下“无极金丹”各自回房闭关。
艳阳天,阳光普照,金辉撒满大地。
西湖秋色,碧波荡漾,湖如水镜,映照群山红叶……
一叶扁舟漂泊湖水上,闲适下来的任意坐在舟头,持竿落饵,垂钓于湖面上;而在他身旁,一只小兽也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船板上,沐浴秋阳。
金辉洒落,给它身上雪白的毛皮更添上了一层色泽,雪白光亮。
乍听一声鹰唳,一只苍鹰于高空俯落而下,其身影几乎已非肉眼所能分辨,它身形掠下时只留一道淡淡的黑影,犹如一枝劲箭疾射,宛若飞矢!
湖面上刚跃起的一条鱼在黑影闪过间,立即被一双利爪抓在了爪间。
双翅一展,苍鹰也落在了船头,一条锦鲤也被它丢弃在船板上。
小兽貂儿弹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脚把鱼给踹了下去,紧接着对着黑影“吱吱”乱叫,似在呵责。而翱翔高空,俯瞰大地,身躯雄壮的苍鹰被一只雪貂跳着脚呵斥,竟是垂下了脑袋,不敢昂首。
它们一天一地,一飞禽一走兽,如此无碍“交谈”,纵然是任意也迷惑不解。
“好了闭嘴,没见有人来了么!”
黑雪圆圆的小耳灵动的耸了耸,眼珠滴溜溜一转;接着白墨也扭转脑袋,它们同时看见身后船头上,一团黑雾由虚凝实。
奔行如电的黑雪立即飞身跃起,白影一闪钻入任意袖口,未了还从袖口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向外边瞧去。
白墨也被黑雾惊地展翅飞起,落在了船棚上。
黑雾已凝实,化作人形,但其身形却仍隐藏在黑雾中,叫人看不清人,甚至分不清男女。
“是你击败了长生不死‘神",是你废了他的武功?”
声音低沉嘶哑,来人不只身形分不清男女,就连语声也叫人辩别不出性征。
任意回首向黑雾扫了眼,继而又回过了头盯注湖面上,澹澹道:“那日我和他西湖水上一战,你不就在湖畔么,这一战尽在你眼中,何必多此一问。”
黑雾里的人,讶道:“你察觉到我当时就在附近?”
任意语声悠悠道:“百丈内,飞花落叶均逃不出我耳目。”
黑雾里的人忽然沉默,从黑雾里,一双神秘幽邃的眼眸,
定睛在垂钓之人的身上,自上向下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人。
如雪的长发随肩披下,宛似流云,他的脸色虽有些苍白,但面容却一点不显苍老,看着好似才二十多许但为何会白头?神情有些慵懒,微微上扬的嘴角,脸上总是带着种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没有杀他,你想利用他成为第二个神?”
沉默了许久,黑雾里的人终于又开口了。
任意笑着反问道:“你认为我会成为第二个‘神"?”
黑雾人带着好似质问的语气,问道:“被世人敬畏,受天下人跪拜,执掌神州大地,如此至高、至大的权利在前,你难道不想成为第二个‘神"?”
鱼竿投进了湖中,任意转过身子,整个人懒洋洋斜依在船棚上,阖上眼目,面向秋曦,浴在温暖的金辉中……
明明已经垂钓整夜,但他随手就将鱼竿丢入湖内,神情虽然懒散,但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个很特别的男人,无论任何人只要瞧他一眼,就会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若要说他的不同之处,那应该是自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淡泊。
任意语声带着几分舒逸道:“虽非本意,但过去我也被世人所敬畏,受天下人跪拜,那种感觉并没叫我多愉悦,甚至可说既不振奋,亦无欢喜。”
黑雾人有些疑惑,也好奇道:“你做过什么?既然会被世人敬畏,得天下人共拜?!”
黑雪像是知道没有危机,从袖口钻出身子趴在了人的怀中,这时一只手落在了它背上,小兽十分享用的闭眼受之轻抚;而白墨不甘于后,也从棚沿上落下,晃着身子靠过去,被另一只手抚在头上。
“杀人!”
轻松平淡的道出两字,黑雾人不免吃了一惊。
“只是杀人?”
“对!”
杀人会被人敬畏,会受人跪拜?似乎真的可以,真能做到!
黑雾人有些急切的忍不住,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任意轻叹一声,淡淡道:“你其实不过想知道任某是否有一统武林的想法,是否有窥取帝位的野心,这种事你无须担忧,我从未想什么武林至尊,也从未想执掌天下。”
幽邃的明眸死死盯着这人,黑雾人仍不死心的问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这时任意睁开了眼睛,看着黑雾里的人似有问到底的意思,他只有笑了笑,道:“那时我已杀得天下胆寒,具体之数一时我也说不上来,应该愈百万之数了吧。”
尽管被黑雾笼罩,尽管如身陷混沌,但任意依旧也觉到黑雾人身形猛地一颤。
“你在编制谎言,在骗我对不对?”
任意望着他,笑道:“算我骗你吧!”
第六百零一章 与魔辩论
难以辨别,根本分不出真假!
满不在乎,不以为意……在他的脸上,黑雾人只能看到这种神情,不经意间瞥见他斜放身侧的长剑,黑雾人意有所指道:“那日一战,我能看出你未尽全力,纵然是与‘神"一战我也未见你拔剑,你会使剑可对?”
任意回道:“他只是自称为‘神",并未真是天上的神明,所谓移天神诀亦不过只是窥得‘天境"一二,其实他没甚特别之处,没甚了不起的本事,他不足叫我高看一眼,不足令我拔剑!”
黑雾人忽然发现,这人身上有一种不可理喻的自信,这种自信仿佛熔进了身子里,更来自他灵魂深处;但事实上,‘神"真是败在了他手,以己所见他也确实尤有余力,那一战他也未曾拔剑。
他定然知剑,甚至兴许其剑法之造诣,远超其那种足匹敌“摩诃无量”的掌法,这人武道修为究竟多高?为何两百年来自己从未听闻世上有这么个人!
他太神秘,也太叫人惊惶了。
黑雾人问道:“任何人都有其来历,可我敢肯定,两百年来世上绝无你这样的人。”
任意突然笑道:“你如何肯定两百年来世事皆被你所悉?”
黑雾里的人,双目射出冷芒道:“你可知本座是谁?”
任意淡淡道:“‘魔"白素贞!”
猝然间,黑雾里的人愣住了,赫见此际她已把笼罩身上黑雾驱散,一身黑纱罗裙曳地,一首五黑发亮而又柔顺的发丝,以及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
动人心魄的语声从她玉口吐出:“不想到,你一直知晓我的身份,百年来我从未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但当下却被你一口道出……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任意又阖上了眼,沐浴秋曦,懒懒地道:“就当我世事洞悉吧,不想多作解释。”
‘魔"白素贞缓缓道:“我见你,一是想知击败他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二是想知你会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此刻我已知晓,你绝不会是第二个‘神"。”
任意悠然道:“然后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一双明如星辰,亮如璀璨的美眸盯注前人,‘魔"白素贞道:“你没有他那样的野心,那你到底有何目的,或是说你败之‘神"后,又想做些什么?”
任意语声幽幽地道:“等一人,或两人,亦是三人,甚可是天下人所有人。我在等,等这世上站出人来,来至任某面前,与我一战!”
尽管在心中早已预想了无数种答案,‘魔"白素贞亦是不曾预到他会如此回答自己的问题。等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全天下的人,只为芸芸众生有足与其一战的人出现?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你只为于此?”
任意喟叹道:“这种事情你如何能懂?”
‘魔"白素贞忽然咬牙切齿道:“你为何不能做些更有意义地事?如今天下有多少黎民百姓受不住苟捐杂税而卖身为奴,任人劳役;为何百姓每日皆在贫贱中过活,而统治天下的人竟高踞富丽皇宫,拥三千佳丽。你可有想过改变这天下不公的格局?”
任意云轻风淡地道:“未想过,我已道志不在此!”
‘魔"白素贞平缓心境,开口劝道:“天下万万民生杀大权尽操一人之手,同样是人,脱下龙袍,卸下身份,还不是一个‘凡人",天子与百姓又有何区别?百姓疾苦,天子无眼,所以本座想改变这格局,本座想你助我。”
任意闭着嘴,一言不发。
‘魔"白素贞不死心道:“
本座并不是想自己成为主宰神州之人,我只愿将所有的田地归还给天下万民,将皇权官势全部瓦解,一切就由万民自己做主,不再受他人所支配,不在身不由已……”
她说着一瞥任意,似想他身上得到他的认同。
可惜,得到的不过是声轻笑,笑的有些讥诮。
任意笑着道:“两军对垒,士卒相若,一军有将帅统筹,一军则各自为阵,你道两军对战下,结果为何?”
胜负不言而喻!
‘魔"白素贞当然知晓结果如何,她恨道:“我自然不是要天下无人治统,而是要罢黜他们的特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乃流传千古的假话,我要制定律法,不问出身,不分贵贱,无论男女及老幼,皆要遵守,而律法则可以惩戒所有人。”
任意忽然来了兴致,他放下轻抚黑雪与白墨的双手,不理一旁“吱吱”不满,“喳喳”乱叫的一禽一兽,睁开眼问道:“那你的律法代表什么?”
‘魔"白素贞沉声道:“公正严明,一视同仁,守正不阿!它将代表公平、公正,代表着正义!”
任意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道:“一人失足落水,岸上途径一人,眼见落水之人要溺水而亡,岸上之人甚通水性却见死不救,目睹人沉入水底。我问你,你制定的律法该如何判岸上之人?”
‘魔"白素贞肃然道:“论罪处理,不义之罪。”
任意又道:“那要是不通水性之人该如何?入水救人怕自己也会溺亡,不入水中救人却要负不义之罪!”
‘魔"白素贞神情不耐道:“他无能力救人,自不会论罪以处。”
任意摊手笑道:“那你又如何裁定他知不知水性?”
‘魔"白素贞微微怔住了,蛾眉微蹙作出思索之状。
“你定是想着可以求证那人知不知水性,但如何求证?知晓他通水性的人可违心作证,也兴许他通水性并不为人所知,无论如何求证都可能有错漏之处,纵然你将他丢入水中,他亦能表现的不会水性,要是进而逼迫,其人真不会水溺亡了又如何算?”
‘魔"白素贞咬牙道:“那便不以论罪而处。”
任意笑意更浓了,他好整以暇道:“你制定的律法,你说律法要代表着正义,可见死不救乃不义之举,那律法怎么代表正义?”
‘魔"白素贞已被问住,她想破了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任意淡淡道:“无论多‘正义"多‘缜密"的律法,都有无情错漏之时,律法之作用,只不过是制定着秩序,维护着秩序,它可为正义,却不能全然代表正义之言。”
第六百零二章 求道之人
‘魔"白素贞仿若求知般,问道:“要是你,你认为该如何对待见死不救,不义之人?”
任意微笑道:“律法之作用,除了维护秩序外,亦可赋予深意,简而言之无非四个字‘劝善惩恶",不义非是为恶,见死不救又未作恶,为何要惩治?但行之义举,大可嘉奖便是!”
语精而意深,一番话说的她豁然开朗。
任意悠然道:“你前言,天下万万民生杀大权尽操一人之手,此话对也不对。皇权自来便是分割向下,是皇帝将天下大权分予朝堂大臣,再由大臣分予地方百官;杭州有民被官冤假错杀,说天子有责,亦无全责。明君贤主纵然一心为民,也须他有识人之能,有能用之臣,而若昏君庸主只图享乐,但有能臣相助,又会如何?故此,你所认为的明君贤主,他身边定有能臣,否则他便成不了明君,只因大权分割,天子一人再如何贤明也治理不了整个天下,同样昏君庸主身侧定有女干佞,一个昏君再如何昏庸也不能一人霍乱天下。百姓疾苦,君有过责,却非一人之过。”
‘魔"白素贞细品斟酌他的话,陷入深思之中。
任意续道:“你想推翻帝制、废除特权,想万民自己当家,说到底无非是叫百姓自己择主选官罢了,但你可否想过,万民泽选的明主就真是明主?”
‘魔"白素贞咬牙道:“那便罢黜再选,周而复始,直至明主出现。”
任意轻笑道:“北方大旱,南方大水,西南两地有外族入侵,要是这等关键时刻万民还在不停的择主,岂不是天下笑话。何况,你说万民择主选官,那该如何择选?又该选哪些人?选来选去,无非是官宦之后和世家子弟,朝堂上下依旧是那些人,罢黜再选还是他们,总不该选出个寻常百姓,一寻常百姓兴许连字都不识,如何为官为帝?”
‘魔"白素贞咬牙道:“你怎老与我对着说,难道如今这天下很好么?”
任意笑呵呵道:“你空有抱负,空有理想,但毫无施之以行的计划,说来说去不过都是空谈,我与你说这么多也不过是在闲聊解闷。”
自己毕生所求,毕生所愿在他眼里一切空谈?他不过是在解闷?
‘魔"白素贞冷冷道:“那你教我,这天下如何才能实现‘众生平等"!”
任意“噗嗤”笑出声来,继而一脸戏谑道:“一件连仙佛也办不到的事,你让我教你?人生来就不同,承于先祖,适至境遇,育以不同。有人生而残废,有人生而痴呆,有人生而为恶,既有人体魄强建,耳聪目明,一心向善。世人自降生于世便有不同、不平、不等之处,要说众生唯一平等之处,那就是命都只有一条。”
‘魔"白素贞仿佛很是不甘的辩道:“倘若能付之努力,即便出生不同,亦能逆天改命!”
任意先颔首又摇头道:“能逆天改命倒没错,但求之众生皆等,亦不可得。”
‘魔"白素贞已露怒容,大声道:“你说无错,又说不可得,你……你……”
任意截话道:“你月盈已呀呀学语,五岁饱读诗词,八岁阅书万卷,九岁时叫得十二塾师先生纷纷请辞,叹之自愧不如。而今你所学所成所就,要是换一个生而痴呆、双目失明之人,他可否靠之勤奋竭力,胜过于你?”
‘魔"白素贞身形一晃,似乎差点没立稳。
她脸色惨变,凄笑道:“难道众生不可平等么?我心所愿,一直是我痴心妄想?
瞧着被自己言语冲击不轻的人,任意微笑道:“亦有平衡之道你要不要听听?”
一句话,仿佛又令她恢复了气力,她竟是行之一礼,虚之求教道:
“请先生教我!”
任意听得一脸古怪,但还是缓缓道:“五行相生亦相克,所谓平衡之道只要施以制衡之法,一切都将迎刃可解。将律法推至皇权之上,人人依法,人人受制;将君王、朝臣、小吏以品阶细分,施之任期,限以时日,为期政绩佳者上调,庸者平调,劣者下调,民可考举小吏,小吏可上调重臣,君主亦能贬下成民,而民自该授以学识,以此改命!”
这也是说,律法之下,人人平等,而民最终可为君,君若无为亦能为民;施之任期,限以时日,上下调任,官员难以结党,以绩论能……
‘魔"白素贞垂首深思,简单数语已叫她愈思愈感大受启发,当她昂首还想求知求问时,小舟哪里还有任意的身影,就见白色的小兽骑在漆黑的苍鹰上,向湖畔飞去。
那个方向,一道白色的身影,踱步湖水之上,身形闪逝,瞬间就没了踪影。
心中暗恨,她身挪影动,直向消失之人的方向追去。
……
暮霭苍茫。
苍茫的暮色中,任意的身形几如鬼魅,他一步一影,每一步落下就将数十丈之距消弥足下,大地在他足下仿佛已失去了尺寸,没了宽幅。
旧道上荒草漫漫,即不闻人声,亦不闻马蹄,天畔新月升起,新月下又一条身形在驭风神行。
‘魔"白素贞身形已几乎迅若雷霆急电,但想要追上那道淡淡的身影,仍感无力,可她还是全力施展身法,跟住上去。
任意步子放缓,人也终于得以迫近,追了上来。
任意望一眼追来的人,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素贞瞪着眼瞪了他半晌,最终叹息道:“我不如你!”
任意毫不自谦,点头认可道:“那又如何?”
白素贞气苦,她本是世上少有的绝项聪明之人,遗读秦汉佛、道、儒诸子百家之学,兼又文武佳材,就算是曾经极具智慧的‘神",也不能叫她自叹不如,可这个人……
“我已自问不如,若以你地见解,你地才智,倘若能为万民立心,为万民请命,必为天下一大福泽,造福神州亿万百姓。”
任意好笑道:“如此赞誉,连我都不敢受之。”
白素贞恨道:“只要你愿意应下我,那自后我将倾尽全力助你。”
任意很是随意道:“我性子太懒,懒得做。”
这一瞬间,她几乎要被气的动手杀人,甚至已不经意的运以功法。
任意瞥她一眼,淡淡道:“莫要自误的好,与我动手,你只能落得个无垢师太的下场。”
无尘和尚?无垢师太?
第六百零三章 直来直去任某人
拜剑山庄屹立江湖数百年,以铸剑而得名。
已至深秋,寒意更浓,但见之山间秋色,却予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拜剑山庄依山而建,红艳的山脉,没入云霄,山巅更是与云结合。
长长的石阶向上延伸,被白雾环绕,似如仙境。
任意漫步在石阶上,如登天一般。
白素贞一直跟随在旁,纠缠不休……
“你来拜剑山庄做什么?”
任意没什么不耐,亦无如何待见,语气平平淡淡地道:“拜剑山庄素来以铸剑闻名,我来这是要他们帮我重铸佩剑。”
白素贞蛾眉微蹙道:“你腰间佩剑是断剑?”
任意不可置否,一言不发。
白素贞本还想借话与他求教治理天下之学说,但见其没有再言之意,立即也闭上了嘴。
两人缓步前行,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云雾间终见得山庄的样貌。青砖绿瓦、飞檐翘角,虽无什么雄伟壮丽,但古色古香的气息迎面而来。
山门前,站立着四名护门剑手。
鲜衣华服,均二十来岁,各自手持黑鱼皮鞘,黄金吞口的长剑。
见着登上二人,立即大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登我拜剑山庄,可有拜帖!”
任意没有搭理,就那么不管不顾直径前行,白素贞瞧他样子也是随他一样……
“来人止步!”
没有回应,霎时四柄长剑同时出鞘,但见剑光纵横,如飞虹掣电,光芒耀眼,剑花朵朵,有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遍空飞洒。
他们出剑甚是突然,出招也甚为狠辣,可见着走在前头那人竟仍无动作,似将一切都视若无睹般,他们的剑也没了收招留手之意。
剑起剑落仅在转逝,剑锋离人不过一尺之遥,四名剑手的身形陡地止住,四柄长剑陡地僵住,而随着直行的人又向前踏出一步……
“铮”“铮”“铮”“铮”
四音瞬起!
剑锋立折,断刃疾飞!
四道身影也被无形之罡风,震的倒飞出去。
踏进山门,任意行走在以花岩所铺成的石板上,他这一行径也遭山门内的其他剑手发觉,霎时间呼喝声八面四起,剑手不断杀出。
拜剑山庄虽以铸剑闻名,但庄内弟子俱都学剑,且剑法不逊于武林剑派,不消片刻任意与白素贞已是被百余剑手团团围住。
然后,接着,百余剑手从四方八面向其施以死命的剑招,剑光弥漫全场,一时天地间只有锋锐的剑音。
可不论剑光如何凌厉,长剑如何锋锐,但及人身尺处,剑刃立时崩断。
任意人未停,步未止,如入无人之境。
他虽不曾出手杀人,但人已被他惊之以骇,骇地遍体生寒,再不敢乱动兵刃;百余剑手只能随进之步伐不住后退。
少顷,剑手分开两路,让出一道。
只见一身姿妖娆,身段丰腴的妇人走出,她一袭红衣娉娉袅袅,满头秀发乌黑,面上带着轻纱,肌肤雪白,虽看不清容颜,却也已显尽女子之美。
来人乃拜剑山庄女主人,傲夫人。
之所以为主人,是因其夫已逝,子尚年幼,山庄如今以她为主。只听她娇叱道:“你是什么人,何故闯我拜剑山庄,打伤我门人。”
任意示之一笑道:“我是何人说了你们也是不知,但我绝不是你拜剑山庄招惹得起地人,不过此来我也未有恶意,无非是想你拜剑山庄为我重铸佩剑罢了。”
“重铸佩剑?”
任意颔首。
傲夫人皱眉不语,看了看前人,又美目微转,注意到了庄
内之剑手均被折剑,虽有不少负伤者,却无一人殒命……
沉默了片刻后,傲夫人侧身玉臂一抬,请道:“公子二人既无恶意,那如今便是一场误会,我拜剑山庄自当以客待之,两位请!”
任意微微一笑,举步再前。
……
厅堂内,人已落座,庄内仆人也为二人上好了茶水。
“敢问高姓?”
茶是好茶,悠悠茶香沁心脾,任意小啜一口,淡淡道:“我姓任名意,我身边之人是谁就不打紧了,此来是任某知晓你山庄有一柄未铸成的‘败亡之剑",恰好我佩剑已折,是以想叫你拜剑山庄将那柄未成的‘败亡之剑"熔以铁水,帮我重铸佩剑。”
不加遮掩,不曾絮叨,一语直入正题。
听着他的话,听得“败亡之剑”四字,傲夫人美目不禁瞪大,娇躯亦是轻轻一颤,转逝又掩了下去,不动声色道:“不知任公子从何处听说‘败亡之剑"?”
语顿,她幽叹一声接着道:“任公子若想我山庄帮你重铸佩剑,妇人绝不推辞,只是那‘败亡之剑"不过是从我庄内一些不晓事的下人谣传出去的,拜见山庄并没甚‘败亡之剑"。”
任意看着她,轻笑道:“这天下有四大奇石,分为白露、冰魄、黑寒以及神石,白露被‘北饮狂刀"聂人王的先祖所得,铸成了血饮刀,冰魄在侠王府内,被侠王府用以保存先人之遗体所用,而黑寒则被你傲家先祖傲日得到。昔年聂家先祖聂英为杀异兽火麒麟便托傲日打造一柄绝世神兵,败亡剑正是傲日以半块黑寒打造之剑,只是此剑有凶杀之气,并未被启用,所以傲日又将余下半块黑寒另铸一柄神剑。”
傲夫人已是呆滞。
任意瞥了她一眼,又话语道:“任某既知悉一切,自是认定了‘败亡之剑"就在你庄内,夫人还是莫要过多推辞,若真惹恼了我,怕你拜剑山庄自今日起就要消亡于江湖。”
白素贞一直未有开口,但听得这番话后,黛眉微蹙,美目盯注在任意脸上,似像从其面上瞧出话语真假。
傲夫人神情大变,咬着银牙,伸着玉指,指向其人:“你……你……”
她惊得口齿不清,话也说不全。
陡听有人帮她应话道:“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在拜剑山庄大放厥词!”
语落,从内堂步出一个体格粗壮,一身黄衣的虬髯汉子。他面容冰冷,手中持剑,双眼闪烁着一股疯狂之色,但见傲夫人之‘惊容",霎时从身躯漫起一股狂烈的杀气。
今昔江湖,有剑圣、剑皇,亦有剑贪、剑魔,而此人正是剑魔,剑中疯魔。
剑魔大喝道:“不知好歹的小子,你在找死。”
任意好整以暇的笑道:“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