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羽之勇 千古无二
十五的月亮十三也亮。
九天俯视，黄土大地千丘万壑，犹如行将就木的脸庞，然而就是这片土地孕育了华夏文明。
清冷的月光给大地染上银霜，熊熊烈火照亮了不大的马家山。
戌时三刻离开绥德，亥时三刻不到，马家山已经被拿下，战斗过程不过一炷香。
加上老弱妇孺，满打满算也不过七百山贼，然而就是这不到七百山贼，官兵多则避，官兵少则战，盘踞马家山竟长达八年之久。
朱思明端坐大石，血迹斑斑的铁盾和大斧斜靠在身边。
“禀报大将军，山贼已经清理完毕，斩获賊首一百七十三人，俘获五百一十八人，我方轻伤五人。”
曹鼎蛟快步走到近前，额头上隐约有未干的血迹，铁血煞气含而不露。
“嗯，”朱思明点了点头，“张懋赏到了何处？”
“观其火光，最多一顿饭的功夫即可到达。”
“好，让弟兄们吃些干粮，张懋赏一到我等便出发。”
“遵命。”
山贼有两处，秉着先易后难，先近后远，首先拿下马家山，如今只剩下小柴沟。
小柴沟在绥德西北，西南临近子洲县，东北则是米脂，属于三县交界。
寅时将近，天上的月光愈加明亮。
小柴沟南方三四里的山沟里，几百人马大步前进，铁甲上反射出缕缕寒光。
“大将军，前面就是小柴沟。”
一个年轻士兵指着前方，远远看去是个不算太高的小山。
朱思明凝神远眺了少许，“胡雷，小柴沟的地形你可熟悉？”
胡雷便是曹鼎蛟寻得两名向导之一。
“回大将军，小柴沟西边是个河谷，东边有段十几丈的断崖，只有南边是坡地。”
朱思明皱了皱眉头，这小柴沟的山贼但是有些见识，看来只有正面强攻一路。
队伍又前行了几里，山寨已经隐约可见，寨门上挂着两盏气死风灯。
“寨门两边还有哨塔，看来这些山贼有些东西。”
朱思明冷冷一笑，对身后众人低声道，“原地休整一盏茶，拿下小柴沟，回绥德吃早饭。”
吴一集靠在哨塔上打着盹，忽的一个趔趄从梦中惊醒。
“特NND，鬼影子都没有个，傻傻的守着。”
几天前，三当家要求夜间必须的有人守夜，可小柴沟有多少年没人守夜了。
吴一集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忽然脸色大变。
“有。。。。。。”
没等他喊出声，一支锋利的短矛扎在他的脖子上，鲜血从他嘴角汩汩流出，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随机，尸体从哨塔上翻落在地。
“碰。”
声音不算太大，但在万籁俱寂的夜空却十分震撼。
“杀，”
朱思明知道山贼已经被惊动，不再迟疑，大步上前，三斧两斧将木门劈碎。
“噼里啪啦。”
这回算是将山贼完全惊动，山贼三三两两从屋子里冲出。
大多衣裳不整，两手空空，倒是大门两边似乎守了不少人。
看到有人攻入山寨，端起手中长枪便冲了过来。
朱思明狞笑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跳斩，直接将当先一人劈成两半。
随即，旋风斧使出，周围一丈顿时成了无人之地，十几个山贼非死即伤。
后面的山贼一看愣住了，好家伙幸好老子跑得慢，不行好像还是太靠前。
就这么一下，跟在朱思明后面的大地禁卫长驱直入，一举攻入。
“哪来的贼厮鸟，老子来战你。”
人群后面冲出一名壮汉，手提大刀杀向朱思明。
“呀。”
朱思明举盾一挡，“淦”，稳稳将大刀挡住。
这下来人暗道不妙，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
于是，就要收刀逃走。
呵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本大将军了没有。
朱思明冷笑一声，抬起右手顺势一撩，那人胳膊连着大刀哐当掉地上。
不过就是这些功夫，山寨已经来了不少人。
领头一个壮汉披着皮甲，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端的是威风凛凛。
身边还跟着一个秀才模样的山羊胡。
“汝乃何人？为何犯我山寨？”
朱思明哼了一声，大喝道。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
说完，提斧就砍。
那头领大怒，举刀迎战，其余人等则是杀向官兵。
铿铿锵锵，刀来斧往，数息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十来招。
二人竟然平分秋色，朱思明心中凛然，若非有不动如山加持，自己绝非其对手。
那头领心中也是十分震惊，方圆百里自己的武艺首屈一指，这偌大的基业就是凭着这身武艺发下的。
来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自己居然拿他不下，再看看四周，更是大惊失色。
大地禁卫个个身着铁甲，即便是一层铁甲，又岂是那些山贼所能抵挡。
大地禁卫一边猛烈攻击，一边放火。
夜风一吹，火势飞速蔓延，山贼一时不知救火还是应战。
不等头领多想，朱思明再次杀上来，又是数个回合。
头领终究是肉体凡胎，力气开始不济，被朱思明瞅准机会，一个力劈华山，倒退五六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眼见平时视若神明的大头领落败，山贼仅有的士气迅速大跌。
曹鼎蛟等人乘势猛攻，打得山贼丢盔弃甲，更有甚者，直接跪地求饶。
头领见大势已去，拖起大刀惝恍而逃，朱思明岂能放虎归山，带着人马猛追不放。
此时山寨到处是火，将整个小柴沟照得通明，一行山贼无所遁形。
“哪里走？”
朱思明大喝一声，拔出背后的短矛，对着头领连射数支。
那头领倒也了得，察觉背后劲风，连忙回身抵挡，刷刷数下，将几只飞矛击落。
只不过，就这么一耽搁，已经被大地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束手就擒，本将可免你一死。”
这人武艺确实不错，朱思明生出爱才之心。
那头领见已是山穷水尽，只得长叹一声，丢下大刀，任由官兵捉拿。
剩余山贼也尽数跪地投降。
至此，两座山寨尽灭。
朱思明再次展示了自己超凡的武勇。
“大将军，神武无敌。”
“大将军，神武无敌。”
大地禁卫齐声高喊，声震百里。
此等情形，朱思明也不禁热血沸腾，难怪那么多人仰慕项羽，霸王之勇何人不喜，这才是男性魅力的巅峰。
羽之勇千古无二。
若是让人任意选三个古人的特性加身，至少有一半的人选择霸王之勇。
剩下一半是女人。
第二十八章 金手指开启
红日东升，一缕霞光划破天空，古老的绥德县城被染成红色。
“吱呀，”城门缓缓打开。
“啪啪啪，”
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两列身着铁甲的官兵快步进城。
刀枪铁甲上的血迹依旧未干，杀气凛冽，赶早市的百姓不禁胆寒。
大队后面跟的是一串串俘虏。
这下远远围观的百姓来了兴趣，这两股山贼虽然作孽不深，但是依旧恶名昭著。
毕竟哪个正常老百姓喜欢一个山贼。
不过，这些山贼也大多数来自老百姓，人群中不时有人认出一两人。
“秦镇山，那是秦镇山。”有人指着小柴沟的头领说道。
看来这人居然有些名声。
“恭喜大将军凯旋而归。”
方以智、李成忠、裴远知等人也是彻夜未眠，收到消息，早就站在大营门口迎接。
“区区千巴山贼何足挂齿。”
朱思明随意的摆了摆手，他是真不在意，对他来说也不需要这些微不足道的功绩。
不过这一战确实锻炼了队伍，大地禁卫算是真正成型。
虽不敢说胜过鞑清，但也不惧之。
大局已定，剩下的事自然有人接手。
朱思明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咦。”
朱思明推开大门，一眼便看到大厅门口坐着一人。
走近一看，不是旁人，正是任秀秀，此时正靠在门边熟睡。
“呀。”
朱思明的脚步声终究大了些，将任秀秀惊醒。
任秀秀手足无措的站起身，脸色通红。
“秀秀，怎么在这睡着了？也不怕着凉！”朱思明有些好笑的问道。
“哦，”
任秀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旁边桌子上的食盒打开，将几碟依旧散着热气菜端了出来。
“大将军，我用热水温着，菜还不算太凉，就是味道可能不如之前。”
“你一夜未睡，一直在这等我？”朱思明有些难以置信。
任秀秀微微低下头，小声道:“睡了，睡了一小会儿。”
一个女子为了自己能吃一口热菜，居然彻夜未眠，朱思明不禁心中一暖。
这当然不是任秀秀有什么非分之想，除非她疯了。
朱思明坐到桌边，就着米饭，稀里哗啦将几碟菜收拾下肚。
旁边任秀秀拽着衣角的手缓缓松开，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呃，”
朱思明发了个饱嗝，“秀秀，本将吃饱了，你去休息吧。”話毕，起身去书房。
“嗯，”任秀秀应了一声，开始收拾残局。
朱思明走到门口时，回头说道:“要不午膳也麻烦你吧？”
任秀秀神色一喜，说道:“大将军愿意享用小女子的厨艺，是小女子的福气。”
。。。。。。
大地之子Lv1（气运：85/100）
本命天赋：1、大地洗礼：大地之力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2、不动如山：立足大地，力量+200%，速度+200%，防御+300%，体力∞
位格天赋：1、大地恩赐Lv1：直属领地子民（非敌对者），资质+1（基础平均资质为10），农作物生长速度及产量+20%，畜牧生长速度及产量+20%，天灾-30%。
2、大地庇佑Lv1：直属领地子民（非敌对者）本土作战时，攻击力+10%，防御+10%，恢复力+10%，城池防御力+10%。
3、大地之子的荣耀Lv1：大地之子1000米内，所属军队攻击力+10%，防御力+10%，恢复力+10%。
专属兵种：大地禁卫Lv1，大地之子的专属军队，资质+2，人数2000，。
军团天赋：1、披坚执锐：攻击力+20%，防御+20%，恢复力+20%（可以与大地庇佑叠加）
2、铁血意志：永不崩溃，越战越勇
崇祯初年以来，旱灾、蝗灾轮番上阵，田地颗粒无收，士绅还能勉强度日，普通百姓确实水生火热。
整个陕北似乎行将就木。
然而，此时此刻，整个绥德似乎注入了生机，无论是人畜，还是花草树木，甚至是山川河流，仿佛脱胎换骨。
一瞬间，整个绥德活了过来。
“滴滴答答。。。。。。”
外面下起濛濛细雨，立春以来，绥德几乎没有下雨。
一时间，乡野之间，城镇之间，喜悦开始蔓延。
“大将军，万岁，万岁。”
也不知道是何人喊出如此犯禁的话，却没有太多人感觉突兀，有的只是此起彼伏。
“大将军，万岁，万岁。”
“大将军，万岁，万岁。”
至少在很多人眼中，神武大将军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生存的希望。
而这场恰到好处的如有细雨将他们的情绪推向高潮。
“难道真有天命？”
升起这股念头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朱思明的所作所为在有心人眼中太过另类，甚至可以说惊世骇俗。
军管令，将军府几大有司组建，无异于另立朝廷，说是谋反都完全够格。
他怎么搞如此？
说实话，不少人正在观望，观望边听的态度。
朱思明这边心情舒畅，有些人却是如坐针毡。
延安府知府刘延政，天启七年同进士，纵横官场十几年，一路做到正四品的知府。
可别小看知府，那可是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市高官，甚至比权威更重，整个延安府有就同知张全义勉强能跟他分庭抗礼。
然而这会儿，这位知府大人正在一筹莫展。
“老爷，你可要替妾身弟弟做主啊。”
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会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若是平时，这老小子估计还挺来兴致，这会儿却是越来越心烦。
刘延政抬起手就是一个大巴掌，“哭哭哭，号丧呐，老爷还没死呢。”
随即“啪”又是一个大巴掌，“朱胜文那GNYD，怎么不早点去死，nnd，老子又要被他坑死了。”
“贱人。”
“啪啪啪。。。。。。”
肿了。
第二十九章 皇太极与范永年
沈阳，崇政殿。
“陛下，您可要给我范家做主啊。”
范永年跪倒在阶下，觉得老泪纵横，可谓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皇太极从龙椅上站起身，下了台阶，将范永年扶起。
“范家与我鞑清功勋卓著，如今惨遭不测，实在是始料未及，朕也是悲痛万分，范先生，还请节哀顺变。”
不可否认，皇太极的政治属性确实极高，鞑清能够有今日，甚至日后能够入主中原，也是因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范永年擦了擦老脸上的泪水，眼神中充满无尽的怨毒。
“陛下，如今大明烽烟四起，摇摇欲坠，正是改朝换代，再造乾坤之时。
陛下英明神武，鞑清国兵强马壮，正该入主中原，定鼎天下，奴才虽然家族惨遭不幸，但任有不少人脉，愿为陛下马前卒。”
这老王霸蛋算是彻底不顾一切了做汉奸。
皇太极闻言，也是心中大喜，然其终究城府极深，面上却没太多喜色，有得只是感动。
“范爱卿真乃忠义之士，”
皇太极紧紧抓住范永年的手动情的说道，“范先生家门不幸，朕决意将朕的三格格许配给爱卿，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大恩，奴才无以为报，必定粉身碎骨以报陛下。”
范永年感激涕零，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爱卿，先回府静养，随后，朕便安排内务府准备三格格的婚事。”
范永年再拜而退。
真是一对感人的翁婿，虽然女婿老了点，不过没关系，那三格格体壮如牛，想来也是绝配。
嗯，屁股大好生养。
“咳咳，”皇太极连咳数声，“传索尼，范文程。”
。。。。。。
肤施，延安府首县，地理位置位于延安府中心。
“下官延安府知府刘延政，携延安府官绅恭迎神武大将军。”
崇祯十六年五月十八，刘延政带着六七十名官绅，出城十数里，迎接朱思明。
“刘大人，还有各位，太过多礼了，本将军务在身，不便多留，各位自便吧。”
说完，朱思明骑着马，得儿驾、得儿驾，一路跑进城。
一众官绅在尘土中凌乱。
什么意思？还有没有官场体面了？
众人心中一阵mmb，可谁也不敢说什么，一个个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这大将军到底是几个意思。
除了少数人，拿眼睛瞟刘延政，其他人基本上一头雾水。
既然人都走了，众人也没辙，一个个屁颠屁颠的回了肤施，却没敢散场，毕竟晚上还得设宴给大将军接风洗尘。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给你脸子，你得受着。
然而世事难料。
大将军车马劳顿，需要休整，改日宴请各位，至于改到几日，没说，肯定是好几日啦。
所有人懵逼了。
绥德干的事基本上都传了过来，这些人正准备接招，你居然来个不动如山。
几个意思，晃点咱们？
这一连两天，大将军就蹲在军营，除了操练兵马，啥也不说，啥也不干。
知府刘延政天天求见，天天吃闭门羹。
。。。。。。
“您想要治国平天下吗？”
“您想要牧守一方吗？”
“您想要为民做主吗？”
“您想要青史留名吗？”
“这里是神武大将军麾下农林司、刑法司、财务司、治安司、卫戎司招聘处，这里梦想起航的地方，我们竭诚欢迎您的到来！”
肤施九县，每个县城县衙旁边都挂了一块牌子，神武大将军府招聘处。
无数小吏、举人、秀才，都收到大将军府招聘处的请柬。
“这些大人，难道咱们这些小吏也可以做官？”
“当然，不才此前正是绥德钱粮师爷，大将军虚怀若谷，不拘一格，广纳贤才，如今鄙人恬为延安府农林司副主事。”
“不知这主事是几品官职？”
“呵呵，大将军有司分为省、府、县三级，如府级农林司则是统管一府土地、田赋，只要尔等有办事用心，大将军必然不吝提拔，至于是几品，你们细品即可。”
天下读书人亿万，无论是举人、秀才还是小吏，多如牛毛，而官位却极为有限。
对大部分人来说，官位永远跟天上星水中月一般，见得着摸不着。
如今希望落在眼前，所有人疯了。
短短不过三天，肤施九县的大将军府各司的框架基本搭建完成。
有士绅，有普通读书人，有小吏，有捕快衙役。
“什么？”
“怎会如此？”
等了几日，朱思明没有露面，军管令却正式颁布。
所有官绅缄默无言。
怎么反对？谁敢反对？
呵呵，不用朱思明出面，下面那些读书人、小吏就能搞死他们。
更何况，大将军府有司成员有大部分正是出身士绅。
你居然反对大将军？你这是要砸老子饭碗，老子跟你没完。
朱思明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得是人为他冲锋陷阵。
大义在手，大势在手。
除非朝廷发话，或者你们造反，否则无解。
朝廷会吗？闹呢。
事情远比朱思明预料了顺利，此时最大的掣肘就是人才培养。
不过不要紧，经过绥德改制，基础人才已经逐渐成熟，朱思明只要掌握大方向即可。
田册统计，献田清退，荒弃土地再分配。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不过。。。。。。
“什么？你们居然要清查这里？哼，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
“这可是永寿郡王的地，敢收王爷的地，借你两胆子。”
“这里是秦王府的地，有多远滚多远。”
。。。。。。
裴知远站在朱思明跟前，脸色有些忐忑不安。
没办法，遇到猪王，怂了。
朱思明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
“军管令即是军令，限令三天内认领献田，过期没收，敢有阻挡者以违抗军令论处，去办事吧。”
“老陈，传我将令，着杀胡虏率五百人协助农林司。”
“知远，本将的步伐很快，谁若是掉队，本将是不会停下等他，你可明白。”
“遵命。”
裴知远额头上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被扣分了。
他区区一个县城士绅，大将军凭什么破格提拔他，要的就是他冲锋陷阵。
他可以冲上去拼的头破血流，却不可以临阵退缩。
裴知远毅然决然离去，没有后退的余地。
朱思明不屑的笑了笑，“老子正愁没有借口，这帮猪，简直就是找死。”
第三十章 大地之子Lv2
“回禀王爷，延安府七百多顷土地，全被神武大将军没收，庄里的管事被打死了两个。”
管家卢有寿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家主子。
永寿郡王朱存桑，秦王系唯二的藩王。
至于另一位藩王则是秦王则朱存极，崇祯十四年，哥哥朱存枢嗝屁，无子，身为庶子的朱存极捡了大便宜。
“碰。”
朱存桑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什么狗屁大将军，居然敢欺负到本王头上，本王跟他没完。”
只可惜发了一通饿狠，却发现自己似乎无可奈何。
“走，找朱存极去。”
。。。。。。
不管怎么说，收拾了两家王府，延安府的士绅彻底安分了。
这些天，大地禁卫四处出击，延安府的山贼草寇也被清理一空。
大地之子的领地扩大了数十倍，气运飙升，不知不觉，等级升到二级。
等级提升，带动各项属性提升。
。。。。。
大地之子Lv2（气运：435/1000）
本命天赋：1、大地洗礼：大地之力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2、不动如山：立足大地，力量+200%，速度+200%，防御+300%，体力∞
位格天赋：1、大地恩赐Lv2：直属领地子民（非敌对者），资质+2（基础平均资质为10），农作物生长速度及产量+25%，畜牧生长速度及产量+25%，天灾-40%。
2、大地庇佑Lv2：直属领地子民（非敌对者）本土作战时，攻击力+15%，防御+15%，恢复力+15%，城池防御力+15%。
3、大地之子的荣耀Lv2：大地之子1500米内，所属军队攻击力+15%，防御力+15%，恢复力+15%。
专属兵种：大地禁卫Lv2，大地之子的专属军队，资质+3，人数4000，。
军团天赋：1、披坚执锐：攻击力+25%，防御+25%，恢复力+25%（可以与大地庇佑叠加）
2、铁血意志：永不崩溃，越战越勇
位格升级，气运直接提升十倍。
各项属性大幅提升，基本上都是5%，战力和潜力大幅提升。
这段时间，朱思明开始发现大地禁卫数额有些捉襟见肘，升级之后人数直接翻倍，解了燃眉之急。
介休留了三十人组建三千卫戎军，守卫从八大家得到的钱粮。
绥德和米脂留下十人组建一千城卫军，以便应付北面变故，同时看护碛口粮道。
拿下延安府必然还要扩军。
升级之后，除了一些特殊人员，大地禁卫的可战人员，至少有三千五百人。
三千五百人，又有光环加持，再加上严格训练，战斗力日趋强大。
同时，抽调大地禁卫作为骨干，组建三千卫戎军。
另外，延安卫直接解散，一千多老弱病残，赶鸡打狗都嫌不利索，卫所土地全分了。
至于卫指挥使和两千户，朱思明直接将他们丢进新建的参政司，这也是以后的高官养老院。
你可以参观政务，但是别说话，瞎逼逼，老子抽不死你。
对于政务，朱思明向来只管方向和结果，同时提供武力和大义支持，其他都交给手下人。
事实证明，地球离开谁都能玩的转。
唯一困难就是粮食还是出现短缺，毕竟延安府连年灾害，百姓已经山穷水尽。
大将军府既然要掌控地方，赈灾必不可少，然而介休的粮食终究有限，而且路途遥远，可解燃眉之急，却不可作为依仗。
延安府虽然开始焕发生机，但是粮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收获。
朱思明一度为此愁眉不展。
有趣的是，士绅却主动要求捐粮，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了解清楚原因之后，朱思明不禁哑然失笑。
不是这些士绅有多么高尚，而且自家的崽闹得。
大将军府有司至少有三成人员来自各士绅家族，而且基本上都是三十以下的年轻人。
朱思明给了他们高度的自主权，给了他们强大的后盾，结果因为缺钱少粮，以至于工作难以展开。
这哪行？得发挥主观能动性啊。
于是有人开始私下串联，各位兄弟咱们都大将军府的人，得为大将军分忧才是。
这些人年轻，读书多，家国天下、为国为民的理念还没有丧失殆尽，再加上士为知己者死，以及对前途的憧憬。
大伙一商量，回家给老子娘做思想工作，要是不答应，咱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然，比较开明的士绅毕竟是少数，但是不要紧，有就行。
只要有人带个头，其他人好意思不跟进，否则你家崽以后还怎么在大将军府里混，就算大将军无所谓，可同僚的鄙视能呕死你。
就这样，有一就有二，大部分士绅开始捐粮，虽然有多有少。
不过这事，朱思明知道后提出了不同意见，毕竟他还是要面子的，而且延安府的士绅家底也着实不厚。
最终决意，不要捐粮，而是以各县农林司的名义借粮，由大将军府作保。
秋收之后如数奉还，还加两成利。
如此以来，士绅虽然不能确定大将军一定能还上，但大部分士绅心气顺了不少。
朱思明的做法还另有深意，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不劳而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只要到时真能还上，那大将军府的信用就建了起来，他朱思明的人设也立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对士绅是抱有很大戒心，多少认为他们大多是蛀虫。
不过经此一事，朱思明却是大受鼓舞，士绅不是没救，而是没有救他们的人。
尤其那些年轻人，他们依旧有朝气，依旧有热血，依旧渴望建功立业。
为此，朱思明不惜厚着脸皮抄下千古名篇，少年中国说。
一时间，无论老少皆是大受鼓舞，毕竟谁没年轻过。
当然，大将军府有司的年轻人更是群情振奋，干劲十足。
此外，这篇少年中国说也将朱思明的声望推向更高。
。。。。。。
朱思明这儿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西安府那儿的士绅却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延安府就在西安府北面，然而二者的地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西安府地处关中，古称天府，有三十多个县，虽然也有灾，但比起延安府，那可就是富得流油。
曾经的五省总督，现在的陕西巡抚孙传庭正在接见一位特殊的贵客。
“下官锦衣卫陕西提督李从武，见过孙大人。”
李从武一身常服，恭敬的将自己的腰牌和文书递给孙传庭。
“锦衣卫？”
孙传庭看着眼前这个颇为硬挺的青年，又检查了一下腰牌和文书。
“李大人请坐，”孙传庭神色平淡，有明一朝，文官对锦衣卫大都没有好感。
这很正常，若是哪个锦衣卫令文官们人人夸赞，那这人就是屁股坐歪了，就比如骆养性。
孙传庭问道:“不知李大人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李从武对孙传庭的反应并不意外，也表现得不卑不亢。
“孙大人，下官此次入陕西，乃是奉神武大将军之命，组建锦衣卫陕西卫所，孙大人是陕西巡抚，以后还请孙大人多多关照。。”
“陕西卫所？”
孙传庭有些惊讶，要知道锦衣卫除了京城，地方是不设机构的，只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密探。
那神武大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
延安府的军管令，他可是如雷贯耳，佩服有之，惊叹亦有之。
“岂敢，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若有需要本官出力，李大人尽管开口。”
孙传庭又不动声色的问道:“李大人此来，不知大将军可有指示？”
李从武直言不讳的说道:“大将军确实有话要下官转达。”
“李大人，请讲。”
李从武微微颔首，“其一，大将军请孙大人务必紧守潼关和蓝田关，不可让李自成越雷池半步。”
孙传庭点了头道:“此事下官谨记。”
“其二，大将军要求精减老幼训练士卒，此外，听闻大人正在打造火车，大将军要求不必扩大，多加操练即可。”
孙传庭闻言眼睛一亮，没有任何不满，都是老陈之言。
“李大人，不知大将军何时入西安府？”
其实这件事才是孙传庭最关心的事。
李从武苦笑一声，道:“孙大人可是难为下官了，大将军英明神武，行事天马行空，岂是下官能够揣度。”
锦衣卫相随，听说还有太监侍奉，又姓朱，到底是何人者也。
难道是他，那也太惊世骇俗了。
孙传庭不敢想象。
第三十一章 行事不密阴云布
庆阳府，安化县。
“什么？守玉怎可如此任性！唉！”
“他怎么敢去平凉？”
裴知远听到家丁的回报，顿时大惊失色。
军管令已经在延安府推行，但是整个陕北，除了延安府，还有庆阳府、平凉府、榆林卫以及宁夏卫。
朱思明原本是打算彻底搞定这两府两卫，但陈奇瑜却提出不同意见。
韩王的封地在平凉府，百年来，被韩王宗室祸害的不轻，大部分土地都被韩王霸占，若是进平凉府，必然会跟韩王起冲突。
倒不是朱思明畏惧韩王，要知道此前已经得罪了秦王，加上韩王也无所谓。
在朱思明的计划里，藩王是要彻底根治，而陕西三王，以西安府秦王为首，也以秦王最富。
要收拾肯定先收拾秦王，否则岂不打草惊蛇。
至于，榆林、宁夏二卫多军户边将，如今二卫被孙传庭召集镇守潼关，未免发生意外，可以压后处置。
那就只剩下了庆阳府，收拾完庆阳府，入主西安府。
庆阳府虽为一府，不过五县，比延安府小很多，而且穷很多。
裴知远作为大将军府的工作组组长，带队进入庆阳府主持军管令推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朱思明还抽调五百大地禁卫随行，由刚刚升任副千户的曹鼎蛟统率。
一行人进入庆阳府，工作今晚的非常顺利。一来，胳膊拧不过大腿，二来，他们日子也不好过。
连年灾害，百姓民不聊生，往日朝廷自顾不暇，任由自生自灭，那是没办法。
如今有了接盘侠，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不配合。
从上到下，无论官员还是小吏，基本上都成了有司成员，除了一些年龄大了，或者真正垃圾除外。
本来一切都很圆满，眼看回去就是鲜花和掌声，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裴家是大族，除了裴知远自己，还有数名子弟进入各司，其中就有自己兄长的小儿子裴守玉。
裴守玉十七岁中秀才，也算是少年得志，今年二十，本来家人是希望他继续举业。
但军管令的推行让他另有想法，作为家长的裴知远一直看重这个侄子，对其加入有司十分赞成。
此次到庆阳府推行军管令，可以说是朱思明给裴知远立功的机会，毕竟作为第一个投靠者，也算是另眼相看。
带着裴守玉也是让他增加资历。
“知远，你也别太担心，守玉向来机智，应该不会有事。”
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劝慰道，这人名叫李万友，肤施士绅李家的子弟。
李万友的劝慰并没有令裴知远轻伤，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侄子。
裴知远摇头道:“怕只怕守玉立功心切，那平凉府岂是好去？”
平凉府的情形他一清二楚，万一打乱大将军的计划，那可就万死莫赎。
“来人，请曹将军，不，我亲自去，请曹将军派人将这个孽障带回来。”
说完，裴知远便风风火火的出了官署。
。。。。。。
“少年智则国智，”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
。。。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哈哈哈。。。。。。”
“壮哉，壮哉。”
平凉府镇原县，昌盛酒楼上。
四个青衣书生举杯唱和，确是朝气蓬勃、意气奋发。
“大将军真乃世之豪杰，古往今来，难有几人可以媲美。”一个书生一脸钦佩的赞道。
“守玉兄，所言甚是。”
几人点头同赞。
“守玉兄，我等贸然来此，是否有些不妥？”
几人几杯热酒下肚，一人忽然有些忧色。
听这人一说，其余几人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几人正是裴知远的侄子裴守玉，另外四人，其余一个是庆阳府工作组的成员田震，剩下两个则是庆阳府本地士绅子弟郭通和吴守约。
之前，庆阳府改造上了正轨，裴知远自然忙的不可开交。
裴守玉却突发奇想，要是自己能将军管令推行到平凉府，岂不是奇功一件，即便只是拿下一县之地，那也能令人侧目。
于是找到三个志向相投的伙伴，把想法一说，立马一拍即合。
少年人容易头脑发热，无可厚非，可到了泾州，又难免有些忐忑。
不过，少年人又爱面子，临阵退缩也做不出来。
裴守玉挤出笑容，说道:“哈哈，莫非郭兄怕了？”
姓郭的书生俊脸一红，高声道:“我郭通会怕？少小瞧人，我是怕水平不济，把大将军的事搞砸了。”
几人又闲话几句，逐渐恢复了斗志。
随即几人商讨了一下计划，这也不太复杂，从绥德开始，裴守玉耳濡目染，一切套路也算了然于胸。
几人说话不算大声，却也没有刻意窃窃私语，一来是包间，二来在他们看来，事无不可对人言，他们行事堂堂正正，何必畏畏缩缩。
却不想世事难料，岂不闻隔壁有耳，事不密则失身，前车之鉴。
裴守玉四人尽兴而去，此时天色已晚，于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却不想，远处街角正有一人紧紧的盯着他们，良久之后方才离去。
。。。。。。
镇原县城西南角，有一座偏僻破旧的小院。
一个道士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就着几粒蚕豆，自斟自饮。
这道士四十来岁，面容清瘦，三缕黑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只是道袍有些破旧邋遢，眉眼之间有股奸滑之气，更像个江湖骗子。
道士悠然自得之时，外面进来一人，身着土布衣裳，但气息彪悍，不像平常百姓。
“军师，你四个小子住进了悦来客栈。”
道士点了点头，说道:“安排人盯好了，不可让他们离开视线。”
“是。”
那彪悍汉子应下，但脸色又有些疑惑，“军师，几个毛头小子而已。。。。。。”
“哼，”道士冷哼一声，“如果你们什么都明白，还要老道这个军师何用？”
“是，是，是，军师恕罪，属下知错。”
汉子满头大汗连连赔罪，之后快步离去。
没过多久，院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一人，同样穿着普通，头上还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
然而那身形却极为魁梧，膀大腰圆，古铜色的大脸上，几道伤疤纵横交错。
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不是大将，就是大贼。
第三十二章 李闯悍将
大汉摘下斗笠随手丢在一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啪，”一个大巴掌拍在石桌上，震得酒壶盘碟乱跳。
“发什么神经？”
道士嘴上骂骂咧咧，还一手抓住酒壶，一手护住盘子里的蚕豆。
“邱彦超那个王八蛋，居然要抓老子见官，特么的，敢威胁老子。”
“切，”道士不屑的笑了笑，“他就不怕你把他的老底抖出来。”
“嘿，”大汉气恼的抓了抓头。
而那道士却是老神在在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捻起一粒蚕豆，美美的吃下。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怎么没喝死你。”
大汉见此，愈加恼怒，一把抓过酒壶就要摔地上。
“郝摇旗，你个杀痞，敢摔了酒壶，老道跟你没完。”
道士有些急眼，可他瘦骨伶仃的，那大汉估计一巴掌能把他打折了。
“老骗子，说，现在怎么办，老子告诉你，事办不好，咱两都没好日子过。”
“你个杀痞，给老道放尊重点，要不是老道求来大雨，闯王凭什么打败孙传庭。”
名叫郝摇旗的大汉一愣，还别说，去年事前的确是这老骗子告诉闯王那几日有大雨，事后确如所言。
当然说什么求雨，他全当放屁，但这老道能观风听雨，他还是信的。
郝摇旗怏怏不乐的将酒壶放下，道士却昂着头，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顿时心中一动，讪笑道:“宋道长，宋军师，您有办法了。”
道士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然后指着面前的酒杯，说道:“倒上。”
郝摇旗脸色一僵，随即脸上笑的跟狗尾巴花似的，恭恭敬敬的给道士满上。
道士得意的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那张丑脸，说道:“老道今天去昌盛酒楼喝酒。。。。。。”
郝摇旗有些不耐烦，说道:“宋老道，有事说事，谁管你在哪喝酒。”
“要不要听，不听滚蛋。”
“好好好，听听听。”
宋老道继续道:“老道喝酒的时候，遇到四个乳臭未干的书生。”
“书生？啥意思？”
“嘿嘿，这几个书生当然没意思，可他们背后的人可有意思了。”
郝摇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咱认识？”
宋老道说道:“郝杀痞，可还记得咱们干什么来了？”
郝摇旗似乎焕然大悟，“莫非是孙传庭。”
“错，是那位神武大将军。”
“他。”
原来这两人正是闯王李自成麾下大将郝摇旗跟军师宋献策。
去年，李自成在襄阳建立大顺朝，麾下谋士就开始制定方略。
宰相牛金星认为应该直取河北，再下京师，一举定鼎天下。
礼政府侍郎杨永裕也认为应该攻打武昌，掌控南都，一举切断北方粮道，则北方必然大乱。
而谋士顾君恩缺认为应该先取关中，再下山西，最后攻打京师。
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都是这样夺取江山。
李自成最终接受了顾君恩的建议，而且天从人愿，孙传庭居然被崇祯催逼出关，几经大战，孙传庭大败。
美中不足的是，孙传庭虽然大败，但没有真正伤筋动骨，回到陕西以后再次征调大军，紧守潼关。
本来李自成并不担心，只要他在河南使劲折腾，崇祯肯定会逼着孙传庭出战。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天有不测风云，出了朱思明这个异数。
一连三道圣旨，算是把孙传庭钉死在潼关。
听到这消息，李自成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俺看这个。
这下事情难办了。
强攻潼关？
开玩笑吧，别看李自成有几十万人马，但精锐也就几万，而且粮草严重不足。
若是久攻不下，军中再断了粮草，那乐子可就大了。
若是改弦更张，也不行，武昌被张献忠围得水泄不通，他要过去，肯定要做过一场。
至于直接攻打河北，孙传庭说不准就会爆他菊花。
不过活人终究不能被尿憋死，李自成麾下还是有两把刷子。
这牛金星就出了个主意，派人潜入陕西，这陕西连年灾害，又是苛捐杂税，早就跟火药桶似的，只要一点，立刻就成燎原之势。
不得不说，这招釜底抽薪那是真毒，一旦成功，孙传庭就是首尾难顾。
若是围剿，那潼关空虚，李自成就乘虚而入。
若是置之不理，呵，西边还有韩王和肃王，真好杀了吃肉，然后里应外合。
朱思明听到这计策也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声。
高，实在是高。
而郝摇旗跟宋献策就是那点火之人。
郝摇旗在李自成麾下资格极老，他最早是跟着高迎祥，高迎祥被诛，又跟着李自成，因为不是嫡系，并不太受重用。
郝摇旗也是个狠人，决定拼一把富贵，于是主动请缨。
至于宋献策则是添头，李自成不太放心郝摇旗，派了他这个老江湖。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牛金星等人的排挤，宋献策终究是一个江湖术士，居然想跟他们这些士大夫平起平坐，给你脸了。
而郝摇旗既然敢冒险也并非毫无准备，他出身陕西，虽然离开多年，但当年的故人不少还在。
比如说平凉右卫千户邱彦超。
众所周知，明末卫所崩坏，侵占屯田、奴役军户还算好的，还有坏的，就是白日是兵，黑夜为匪。
邱彦超便是其中之一，十多年前，某日夜里外出做没本买卖，不想跟郝摇旗撞车。
结果自然少不了做过一场，这一来二去，二人居然有了些同匪之情。
之后郝摇旗离开陕西，这一去就是十来年，邱彦超都快忘了有这个人。
没想到，郝摇旗跟鬼似的忽然冒出来，可是吓了一跳。
本来故人相见应该把酒言欢，然而这故人居然要拉自己入伙。
这不是闹吗？
做贼那顶多是兼职，当官才是主业好不好，没道理好好的千户老爷不做，跟你去做贼。
于是邱彦超一口回绝了郝摇旗，但念及往日交情，或者是担心把柄，最终也没把事情做绝。
不过这在郝摇旗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瞧不起谁呢？
老子也是大顺朝的将军好不好，如今发达了，想拉老朋友一把，你居然不识好歹。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没敢大闹，只是揣着一肚子气回来见宋献策。
再说，宋献策跟郝摇旗说出了裴守玉几人的事，甚至把他们要做的事也说的一清二楚。
随后便是一通计划，直到深夜方罢。
而裴守玉几人怀着建功立业的豪情久久方才入睡，却不知一张大网正向他笼罩而来。
第三十三章 祸从天降 英年早逝
崇祯十六年六月十三，晴，镇原县。
辰时三刻。
四个年轻书生兴冲冲地走出县衙，军管令得到了县令陈广的支持，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话术全部没派上用场。
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平凉府是韩王的封地。
但凡有好点的土地，都是韩王府的，说好的宗室四业禁绝，结果禁的是百姓，但凡有挣钱的生意，那是韩王府的。
平凉府的官员普遍收到韩王府的欺压，县令陈广今年已经五十七，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巴不得有人来跟韩王府扳扳手腕。
裴守玉四人边走边商议如何邀约各路士绅和吏员。
可刚刚走出去没几步，迎面来了一人，这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里还提一柄长长的布包，看起来不像好路数。
来人正是郝摇旗。
可还没等裴守玉反应，郝摇旗快步上前，从长包袱里抽出一把雪亮钢刀。
刷的一下，砍在郭通的脖子上，郭通惨叫一声捂住脖子，可鲜血依旧汩汩的往外流，嘴里只有“嚯嚯”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两息功夫，郭通就倒在地上，眼见没了生机。
“郭通。”
“郭兄。”
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几人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顿时被眼前的惨状吓傻了。
“居然想霸占我平凉卫的土地，我们邱大人岂能饶你。”
郝摇旗狞笑着高声叫嚣，看起来根本不怕旁人知晓。
镇原虽然民生凋敝，但县衙前还是有不少行人，他这所言所做全都落入行人眼耳之中。
“你好大胆子，竟敢杀戮神武大将军府的人，难道就怕株你九族。”
裴守玉扑到郭通的尸体上，眼睛通红，如恶狼就要噬人一般。
郝摇旗一怔，恼羞成怒，“羔羊发怒也能吓人。”说完长刀挥下。
眼看就要将裴守玉斩杀，旁边一个书生冲了过来，用后背挡了一刀。
“田震大哥。”裴守玉痛呼一声。
田震口吐血沫，一双手逐渐无力，却又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向裴守玉，“快逃，快快。。。。。。”
还没说完，田震也气绝倒地。
“冲我来，有本事冲我来，”裴守玉挣扎着起身，一头撞向郝摇旗的刀口。
郝摇旗冷哼一身，一脚踹在裴守玉的胸膛之上，随后大步上前，杀向吴守约。
吴守约是四人之中最小的，向来受三人照顾，见这恶人杀来，不禁吓得哀嚎一声，跑向县衙。
郝摇旗正准备追赶，却被裴守玉紧死死抱住左脚，于是恼羞成怒，提刀就将裴守玉捅了个透心凉。
可裴守玉依然不肯松手，郝摇旗恶向胆边生，举起长刀就要斩断他的双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怒喝传来。
“住手。”
只见远处一群身着铁甲的官兵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领头那人拔出一柄短刀，举手投射，杀向郝摇旗。
郝摇旗无暇他顾，只得抬手击落短刀，眼见是不可为，踢开裴守玉，拔腿就跑。
“守玉。”
领头那人正是大地禁卫副千户曹鼎蛟。
曹鼎蛟冲到近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裴守玉，那眼睛顿时是一片血红。
裴守玉这人乖巧、嘴甜，人缘极好，对曹鼎蛟十分尊敬，曹鼎蛟一直当做是自己的弟弟。
这会儿见到他的惨状顿时心如刀绞，怒火冲天。
“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跟随而来的大地禁卫也是怒不可遏，拔腿就追。
曹鼎蛟抱着裴守玉，强忍悲痛说道:“守玉，没事，有哥哥在，你一定没事。”
“曹。。。曹大哥，不要管我，快走，快回庆阳。。。”
裴守玉一边吐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告诉大。。。大。。。大将军，平凉有变。”
曹鼎蛟虎目含泪，紧紧抓住裴守玉的手臂，“守玉，哥哥带你回庆阳，带你回家。”
“曹大哥，替。。。替我跟叔叔说，侄儿给他丢。。。人了，皆是我贪功所致，愧对田震、郭通，愧对大将军。”
说到这，裴守玉嘴中鲜血狂涌，眼睛用力瞪大，看着曹鼎蛟，奋力的抬起手，
“曹大哥，可惜我。。。我再也。。。不能。。。和你一起追随大将军。。。驰骋。。。天下了。。。啊。。。”
随着一声啊，裴守玉的手无力滑落。
“啊。。。。。。”
曹鼎蛟仰天嘶吼。
再说，郝摇旗仓皇而逃，身后大地禁卫紧追不舍，也是郁闷不已，这计划出岔子了。
忽然前面来了一群人，郝摇旗顿时面色一喜，“邱兄弟，你兄长交代的事已经办好，快拦住后面这些人。”
“郝永忠？”
来人看到郝摇旗也是一愣，又看到后面杀气腾腾的大地禁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拔出手中长刀。
“邱兄弟，拦住他们，我要去跟你哥哥交差。”
郝摇旗脚下不停，与来人擦身而过。
见到前方有人拔刀拦路，追在后面的大地禁卫也是一惊。
“滚开，休的挡路。”
“吆喝。”
来人本来还有些蒙圈，甚至有些犯怵，毕竟这些铁甲士兵不像好惹的。
可听到这句话，立刻不怂了。
这人自小娇生惯养，父母宠着，哥哥惯着，这镇原县敢得罪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妈的，哪来的驴日的，居然敢在这里得罪你家邱爷爷，你给爷爷站住。”
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一站，指着大地禁卫的鼻子就来嘛。
平时横惯了，不相信眼前这些大头兵敢伤了自己。
殊不知，不作死就不会死。
世上可不是谁都惯着他。
“找死。”
带头的大地禁卫眼见郝摇旗跑远，再看眼前这个不知死活东西。
顿起杀心，手起刀落，一个斜劈将那人开肠破肚，几乎劈成两半。
“二爷，”
刚刚还在旁边帮腔的随从全都吓傻了，怎么说杀就杀，你这不讲基本法呀。
没等这些人反应，大地禁卫上前就是几刀，几个呼吸，最后就留下一个。
“说，刚刚跑掉那人是谁？”
领头的大地禁卫将刀架在剩下那人脖子上。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
随从磕磕巴巴的回道，下身已经不由自主的屎尿齐下。
“你敢骗我，刚刚那人明明认识你家主子？”
“大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随从眼泪鼻涕全下来了，他这是真怕被顺手砍了。
大地禁卫眉头一皱，难道真不知道？
至于是不是杀错人？
哼，阻挡大地禁卫追捕凶手，死了也是白死。
“这人是谁？”
大地禁卫指着那个作死之人，总得知道自己杀得是谁不是。
“这是我家二爷，我家大爷是平凉右卫的千户邱彦超。”
随从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平凉右卫，千户？”
第三十四章 大地禁卫 可死不可退
镇原县，县衙门口。
曹鼎蛟脸色铁青，站在那那儿一言不发，旁边是一脸尴尬的小老头，正是县令陈广。
裴守玉、田震、郭通三人的遗体被小心安放在一辆驴车上。
白守约逃过一劫，看着三位兄长，昨日欢聚历历在目，如今却天人永隔，不禁潸然泪下。
“千户大人，属下办事不力凶手逃了。”
追击郝摇旗的大地禁卫返回县衙，面色有些羞恼。
曹鼎蛟闻言，眼皮抬起，锐利的目光投射在那人脸上。
“大人，属下被平凉右卫千户邱彦超的弟弟阻拦，以致让凶手逃脱，请大人治罪。”说话的大地禁卫被曹鼎蛟看得头皮发麻，咬牙道。
“平凉右卫千户？人呢？”
“已被属下斩杀。”
“什么？”
对于邱彦超弟弟的死活，曹鼎蛟二人并不在意，倒是旁边的县令陈广听的眼角直跳。
“曹将军有所不知，邱彦超的弟弟名叫邱长生，那邱彦超对自己这个弟弟甚是溺爱，如今邱长生丧命，恐怕。。。。。。”
陈广说到这停住，下面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是聪明人。
曹鼎蛟表情微微一变，对陈广抱了抱拳。
“陈大人，曹某告辞了。”
说完带着大地禁卫，赶着驴车往东门而去。
。。。。。。
曹鼎蛟心情沉重的离开了镇原县。
邱家同样是愁云惨淡，星云密布。
大堂上，几具尸体并排放在地上，上面盖着一张白布，白布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
邱彦超难道走到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掀开白布。
白布下邱长生那惨白的死人脸慢慢露出，眼睛瞪得很大，恐惧之色清晰可见。
“小弟。”
邱彦超还没出声，身边的中年女人却是泣不成声。
这是邱彦超的老婆白氏，邱家兄弟父母死的早，白氏嫁过来时邱长生还小，当真是长嫂为母，白氏差不多真是当儿子养。
郝摇旗也在，正站一边，脸上满是悲痛和尴尬，只不过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知道。
“邱老弟，这回是哥哥的错，连累了长生横死，要杀要剐，哥哥都认了。”
邱彦超没说话，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弟弟嘴角的血迹，然后盖上白布，缓缓站起身。
一转身，从旁边人身上抽出一把刀，杀气腾腾的砍向郝摇旗。
“郝摇旗，老子日你祖宗。”
这冷不丁的一刀，差点把郝摇旗的魂儿都吓出来了。
幸好这些年杀伐不断，反应远胜常人，一个驴打滚，勉强躲过这一刀。
“邱老弟，这事确实是哥哥的错，等报了仇，哥哥任你处置。”
郝摇旗心有余悸的远远躲着。
“王八，你当老子是傻子，你故意杀人，嫁祸给老子，又引官兵杀了我弟弟，今天老子跟你没完。”
说完，邱彦超不依不饶，又提刀杀向郝摇旗。
无奈之下，郝摇旗只能连滚带爬的躲闪，
至于还手？旁边那些家丁正虎视眈眈，郝摇旗立刻认怂。
“老子杀了你，老子杀了你。”
邱彦超足足追了一顿饭，直到气喘吁吁方才柱刀喘息。
郝摇旗也是精疲力尽，身上虽然没有大伤，但好歹还是见了血。
“邱老弟，等成了大事，哥哥肯定给你个交代。”
郝摇旗也是挺郁闷，邱长生的死的确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起初，宋献策的计划就是杀了裴守玉等人，嫁祸邱彦超。
到时神武大将军震怒，邱彦超就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到那时，干不干可就由不得他。
然而世事难料，半路杀出了大地禁卫，然后又遇到邱长生。
当然，他拿邱长生做挡箭牌的确不地道。
可事到如今，难道还真给那死鬼抵命不成。
切。
“哼。”
邱彦超冷哼一声，冷冷的看了郝摇旗一眼，长出一口气，回头走到邱长生旁边。
瞥见跪在地下那随从，忽然挥刀，斩在那人脖子上。
“你还有脸活着，来人将他老子娘一起埋了。”
话说完，邱彦超的眼泪终于下来了，当堂嚎啕大哭。
没过多久，进来一人。
“大爷，那些官兵用驴车拉着尸体，往东门离去。”
邱彦超胡乱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四，点齐兄弟，给长安报仇。”
旁边的郝摇旗也舔着脸凑了过来，“老弟，哥哥也去。”
邱彦超瞪了他一眼，说道:“来人，给老子看住他，回来在收拾。”
不时，一队骑兵从邱家飞驰而出。
。。。。。。
啪啪啪。。。。。。
镇原县东边，茹水缓缓东流，河北岸的大道上，一队铁甲士兵正一路小跑，中间还有一辆驴车。
这行人真是曹鼎蛟等人。
大地禁卫一直是步行居多，一来骑术难精，二来养骑兵实在耗钱粮。
不过有光环加持，速度自然是远超常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远远可见尘土飞扬。
“大人，恐怕是邱彦超追来了。”
曹鼎蛟点了点头，邱彦超死了弟弟，他早知道此事难以善了。
“徐茂，你带三个人，还有白守约，送守玉他们三个回庆阳。”
“大人。。。”
“执行命令。”
曹鼎蛟脸色一沉，徐茂不敢多言，抱拳一礼，护送裴守玉等人的遗体继续前进。
此次追寻裴守玉，曹鼎蛟只带了二十人，除去最先回去报信的一人以及徐茂四人，此时加上他自己也不过十六人。
这些人多的从军两月，少的不过一个月，然而大地禁卫训练严格刻苦，又有多种光环加持，说是精锐毫不为过，单对单，他们不惧任何人。
但曹鼎蛟脸色十分凝重，他出身将门，听这马蹄声，便能判断，来人不下百人，这绝对是是一场苦战。
恐惧？
或许会有，但绝对不会退缩。
进入大地禁卫的第一天，朱思明就告诉他们。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可以死，却不可以退。
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得上。
再说邱彦超得知曹鼎蛟等人东去，便带着家丁一路狂追。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上百名家丁，就是他二十年攒下的家当，个个勇力过人，唯命是从。
邱彦超没想到大地禁卫的脚力过人，越追火越大，足足追了二三十里，方才追上。
远远看见两行铁甲士兵严阵以待，将不足一丈的山道牢牢挡住。
邱彦超怒火上涌，杀气升腾，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怒喝一声。
“给老子撞死他们，老子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家丁骑兵毫不迟疑，一提马速，气势汹汹的冲向曹鼎蛟等一干大地禁卫。
第三十五章 有我无敌 痛入骨髓
“踢踏踢踏。。。。。。”
“驾驾。。。。。。”
邱彦超的家丁骑兵兴奋的抽打马屁股，马速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大地禁卫被撞得凌空飞起，然后被踩成一片肉泥。
这时，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些石块，不算太大，最大也就西瓜大小，凌乱的散落在路上。
家丁骑兵不以为意，甚至心中鄙视，就凭这些想阻挡老子的战马，真是异想天开。
冲在最前面几个家丁骑兵一提马头，战马轻轻一跃，跳过乱石。
这几人暗自得意，正准备继续冲向大地禁卫。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马失前蹄，几个人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噼里啪啦。
几人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面又是几人飞来，来了个叠罗汉。
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地上被曹鼎蛟挖了一大片陷马坑。
马腿扎进洞里，还不得立马折了。
家丁骑兵终究训练有素，后面的人见此情形，连忙勒住战马。
但这样一来，骑兵就不得不停了下来，速度慢下来，这可是天赐良机。
曹鼎蛟岂能错过，立刻大喝一声，迈步向前。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其余人等，立马跟进。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三步之后，那些摔得七荤八素的家丁已在眼前，大地禁卫毫不客气，手起刀落，一个来回。
五六个人头滚落尘埃。
大地禁卫毫不停留，继续向前，气势如山，杀气腾腾，一路杀人斩马，数息功夫，不下十数人倒在刀下。
一时间杀得家丁节节后退。
后方邱彦超看得咬牙切齿，心中低血。
不过，这人终究是统兵多年，又是积年老匪，厮杀经验十分丰富。
“所有人不用慌，他们只有十几人，咱们有上百人，是他们的十倍，耗也耗死他。”
听到这话，曹鼎蛟心中一沉，果然这些家丁很快从慌乱中平静下来。
家丁多年训练的成果开始展现，大地禁卫立刻感觉到压力倍增。
没多久，一名大地禁卫惨叫一声，腹部被刺了一刀，鲜血止不住的涌出。
“呀，杀啊。”
这名大地禁卫一咬牙，怒喝一声，冲向敌人，
状若疯虎，不管不顾，以命换命，一时间竟杀死杀伤数人。
可惜，终究失血过多，逐渐力竭，没多久便身中数刀。
“大将军。。。。。。”
大地禁卫眼神涣散，轰然倒地。
见此情形，邱彦超不禁心生凛然，随即咬牙道:“给老子杀光他们。”
一个，两个。。。。。。
一炷香之后，大地禁卫死伤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六人，被家丁团团围住。
邱彦超同样不好过，辛辛苦苦攒了几十年，今日直接折了一半。
。。。。。。
三个时辰以后，两百多铁甲士兵从东方而来。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地上只有大片的血迹，还有十四具尸体，不过尸体上的铁甲已经被剥去。
然而所有大地禁卫睚眦欲裂，因为所有人的脑袋都被割走。
。。。。。。
延安府，肤施县，临时大将军府。
时值六月，天气已经有些炎热。
傍晚，训练一天的朱思明回到府邸，端起任秀秀送上的一碗酸梅汁一饮而尽。
“啊，爽。”
酸梅汁没有奢侈的用冰镇，但被放在水井里凉了许久，也是透心凉。
“秀秀，再来一碗。”
任秀秀轻笑了一声，又给他盛了半碗，“大将军，酸梅汁毕竟性凉，多饮恐伤脾胃，再说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朱思明满含笑意的看了看任秀秀，如今任秀秀几乎已经成了他专职厨娘，兼职丫鬟。
晚膳还是四个家常小菜，还有一小壶酒和一大碗烩面。
朱思明倒也没有要求任秀秀一起用膳，毕竟不是夫妻，哪有同桌而食的道理。
训练一个下午确实饥饿，对着美食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任秀秀不时给他续上一杯酒，眼中尽是满足的笑意。
“秀秀，要是我不做大将军，咱们来个酒楼，铁定赚得钵满盆溢。”朱思明边吃边说道。
任秀秀脸色微红，白了朱思明一眼，“大将军尽会取笑人，我就会做几道家常小菜，哪里上得了大雅之堂。”
“切，什么大雅之堂，那些名贵菜式也就是个名，故弄玄虚，弄得花样百出，看起来好像不错，吃起来也就那样。”
朱思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告诉你，平常小菜才出真功夫，大道至简，你明白吧。”
“呵呵。”
任秀秀捂嘴轻笑几声，“大将军不仅智勇双全，连厨艺都精通，小女子佩服之至。”
“哈哈哈。。。。。。”
“大将军，方以智大人等人求见。”
就在朱思明跟任秀秀闲话之时，方正化有了进来回报。
听到这话，朱思明眉头不禁一皱，手下这些人他是了解的，一般晚上不会打搅他，除非真有大事。
朱思明连忙放下碗筷，接过任秀秀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一下。
客厅里。
方以智、陈奇瑜和尤世威几人脸色沉重，有些坐立不安。
几人见朱思明进来连忙行礼，朱思明随意挥了挥手，他向来不太在意这些俗礼。
“发生何事？”
几人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安。
“大将军，这是庆阳府送来的急报，”陈奇瑜将几张情报递给朱思明。
朱思明接过情报，开始细看，可是读着读着，眉头开始锁紧，之后额头青筋爆出，眼中开始泛红。
怒气，杀气，慢慢从朱思明身上升腾。
方以智几人莫名的感到一丝心悸，难道这就龙威，这就是天威。
长久以来，朱思明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除了杀晋商八大家，几乎没动过大怒。
了解朱思明的方以智几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变了。
直到此时方知，即便是收拢爪牙，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不提其余几人的心思，此时的朱思明心里那是在滴血。
五十三个大地禁卫就这样没了，从介休到延安府，剿匪不下十数次，阵亡加重伤不过七人而已。
这可是大地禁卫，这是朱思明作为军官团培养的嫡系，每个人放出去少说也能做个总旗官，甚至有些人做百户都绰绰有余。
条件允许，这五十三人组建三五千人不要太轻松，有大地禁卫传下去的理念，稍加训练战斗力绝对不差。
事实上朱思明已经在做，比如说介休和绥德以及延安府的卫戎军。
朱思明的野望就是将大地禁卫系的军官撒遍大明。
在他心里，大地禁卫是嫡子，以大地禁卫为骨干的军队就是庶子，这样才算真正掌握军队，至于其他军队最多就是养子或者义子。
五十三个大地禁卫固然心痛，但真正让朱思明痛入骨髓的是曹鼎蛟下落不明。
迄今为止，大地禁卫三千几百余人，有光环加持，众人成长可谓一日千里，但真正杰出者不过数十近百人，其中以三人为最。
这三人分别是张懋赏、杀胡虏，以及曹鼎蛟。
曹鼎蛟不是第一期八百人，但成长不输于其他二人。
这三人是有可能成长起来的帅才，他日统兵十万独当一面不在话下。
如今失了一个，朱思明如断一臂，岂能不痛入骨髓。
第三十六章 出兵庆阳
当日，曹鼎蛟先一步派遣了一人回庆阳报信，这人半路遇上前来支援的大地禁卫。
原来，裴知远在曹鼎蛟走后不太放心，又派了两百大地禁卫前来支援，领头的是张成和余一魁，二人都是百户。
张成二人遇到报信之人，急忙赶路，半路又遇到徐茂等人，方知曹鼎蛟独自带人阻挡上百骑兵，顿时心急如焚。
可是等二人赶到现场，战斗已经结束，留在眼前的只有十四具无头尸体。
大地禁卫的眼睛全红了。
长久以来，众人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战斗，再加上军团天赋的关联。
他们这些人说是骨肉至亲都不为过，如今骨肉阵亡，甚至尸首都不齐全。
他们的怒火直接冲上天际。
二百大地禁卫直接杀向镇原县，不想，此时的镇原县已经被邱彦超占据。
原来，邱彦超的家丁虽然伤亡过半，但他在六盘山还养了近两千山贼。
联合这些山贼，邱彦超迅速拿下县城，当大地禁卫赶到时，他早就收到消息，于是将计就计，故意诓骗大地禁卫入城，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幸好，张成还算机警，加上大地禁卫战力强悍，愣是冲出城，但是依旧折损了二三十人。
之后邱彦超带人围攻，却差点被大地禁卫打崩，最后只得紧守城门，同时搜刮县城，煽动饥民。
张成二人眼看无法攻城，加上缺少粮草，只得退回庆阳。
朱思明放下情报，面沉如水，对着几人问道:“汝等以为当如何处置？”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方以智说道:“大将军，按原计划是先掌控延安和庆阳两府，暂时避开平凉府，既然如今发生意外，不如顺势而为，彻底掌控陕北。”
“唔。”
朱思明沉吟一声，未置可否，陕西三王是要收拾，但有个先后。
吃柿子挑软的捏这行不通，当年朱允炆就这么干的，结果燕王直接飞龙骑脸。
所以朱思明的计划是先收拾最强的秦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平凉府出现叛军，如果不管不顾，说不定韩王这块肥肉就落到别人口中，那自己就成傻逼了。
“老陈，说说你的意见，”朱思明又看了看陈奇瑜，他现在可是自己的总参谋。
“大将军，此事有些蹊跷，卫所的地被分了，作为军头，他们的确损失不小。
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就为了这些地，放弃官位，不顾一切，杀官造反，是否太过儿戏，卑职认为其中必有蹊跷。”
陈奇瑜想了想，继续道:“大将军是否还记得，之前卑职曾给您分析过李闯会如何攻取关中。”
朱思明一听，恍然大悟，当初任命陈奇瑜为总参谋，曾命其退让战局，其中就有关于李自成如何攻取关中。
也就是说站在李自成的角度，分析如何攻取关中。
如今，朱思明连续三道圣旨，命孙传庭紧守潼关，不得出关半步，李自成要想破关唯有强攻，然而那代价实在是太大。
别看他好像动辄几十上百万大军，其实绝大多数是饥民。真正的精锐不到十万人，也就是老营，其他人大多数是炮灰。
之前跟孙传庭作战，李自成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饥民，用来消耗官军实力，第二部分是普通步兵，第三部分是骑兵，第四部分才是最精锐的骑兵。
初期官军看起来战果不小，其实李自成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朱思明记得陈奇瑜给他分析过，李自成只有两条路。
一是，买通朝廷官员上奏，给神武大将军和孙传庭施压，逼他们出关，同时暗中鼓动陕西士绅逼走他们。
所有人都看到崇祯在逼着孙传庭出关，却少有人看到更多的人在逼着崇祯。
二是，直接在陕北制造动乱，到时孙传庭就不得不平叛，这样一来潼关必然空虚。
而且这是阳谋，孙传庭躲都躲不掉，因为平凉有韩王，临洮府有肃王，若二王失陷，孙传庭想不死都难，再说军中将士多陕北人。
朱思明眼中精光一闪，之前陈奇瑜的确提过，自己却没在意，终究是大意了，这一路太过顺利，有些飘了。
这不，有人给了他一棒槌，说起来还得说声谢谢。
“老陈，不亏为本将的诸葛亮，他日武庙供奉未必没有你一席之地。”
这话一出，陈奇瑜激动的跪倒在地，叩头道:“卑职，只是尽微薄之力而已，哪敢得大将军如此夸赞。”
其余几人看着这顺杆爬的老小子，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自古以来，文官的荣耀莫过于文庙供奉，武将的最高荣耀自然是武庙供奉。
虽然朱思明只是说未必没有，但要想做到还得看实力，可几人相信，以这老小子肚子里的九曲十八弯，完全有实力。
如此以来，几人岂能不嫉妒万分，尤其是尤世威。
方以智还年轻，未必没有机会搏个文庙供奉，可他已经年过六旬，只能望洋兴叹。
对几人的心思，朱思明心知肚明，于是笑道:“怎么，孔夫子和姜太公的席面就那么了不起，难道将来陪本大将军一起同受香火供奉就不香吗？”
几人闻言，顿时面色潮红，文庙武庙固然清贵，可配享本朝太庙更加吃香。
朱思明笑了笑，偶尔灌几碗鸡汤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句闲话倒也稍微冲淡了几分怒意。
朱思明说道:“老陈所料估计八九不离十，邱彦超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必然少不了李自成的唆使。”
方以智说道:“不管如何，叛军在平凉府出现，韩王府必然首当其冲，一旦被叛军拿下韩王府，取得韩王府的物资，那就大大不妙，大将军当早做决断。”
陈奇瑜又道:“的确如此，但庆阳也不得不防，若是叛军东进，攻下庆阳，那就等于掐断救援平凉府的路线。”
朱思明心中一震，立时有了决断。
“陈奇瑜，命张发立刻点兵，大地禁卫两千，卫戎军两千，连夜出发。”
“尤世威，命你率一千大地禁卫个一千卫戎军镇守延安府。”
“方以智，延安府的政务由你负责，军管令继续推行，注意各地官绅动向，另外立刻行文孙传庭，命他镇守关中，安抚士卒，平凉叛军由本将处理。”
“遵命。”
“卑职领命。”
。。。。。。
朱思明回到后院时，任秀秀已经收拾完毕，却没有离开。
桌子上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披风，上面是一顶擦的发亮的铁盔。
“大将军保重身体，早日凯旋而归。”
朱思明点了点头。
旁边的方正化连忙过来帮忙着甲，而且是三层甲，最后任秀秀给朱思明带上头盔，系上披风。
或许是天气太热，脸色有些微红。
“走了。”
朱思明拍了拍任秀秀的白皙的纤手。
看着朱思明远去的身影，任秀秀揉了揉手，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七章 危在旦夕
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山地深谷，盆地相间，地势起伏很大，远远看去十分不平整，支离破碎。
但在沟壑之间依旧有很多平地，有些像黄土堆成的高台，人们称之为黄土台，或者黄土塬，大多数城池便是建立在这些塬之上。
庆阳府所在的塬又是黄土高原最大的塬，又称天下黄土第一塬。
夕阳西下，庆阳首县安化县屹立在落日的余晖之中，斑驳的城墙上布满依旧未曾干涸的鲜血。
城墙下，断枪，残刀，还有数不尽的尸首。
微风一吹，缕缕腥风弥漫大地。
裴知远站在城墙的西南角，眺望着远方只剩下一缕霞光的落日，鬓角一缕白发随风轻舞。
如果朱思明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恐怕都不见得认识，昔日意气奋发、四旬都不到的裴知远，数日之间好像老了二十岁。
“裴大人，叛军估计今天不会进攻了，您去休息一下，这里有咱们守着。”
张成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同僚，同样也没人来安慰自己。
曹鼎蛟下落不明，估计凶多吉少，大地禁卫的弟兄已经损失七八十个，他能够做的就是将冲上城头的叛军杀死。
裴知远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张大人，让弟兄们辛苦一下，轮班休息，绝不能给叛军可乘之机。”
“裴大人说的是。”
张成神色同样凝重。
下面这些叛军的确不一般，虽然大部分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但他们有一头狼王，还有一头狈。
想起三日前那场夜袭，张成依旧心有余悸。当时叛军刚到，没找到当天午夜便发动夜袭。
不曾想张成同样想夜袭，二者撞到一块儿，两军狭路相逢，如果不是大地禁卫够强够狠，安华城早就易主了。
想到这，张成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此时依旧隐隐作痛，两层铁甲被当场劈裂，若非同袍相救，自己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不是自己实力不行，而是经验，多年厮杀的匪中老鸟的确不可轻忽。
也正是那一场大战，彻底打掉自己的傲慢，同样也给了同袍警示，毕竟谁也不能无视那两层碎裂的铁甲。
裴知远面带忧色，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不知道大将军是否能及时赶到。”
张成眼中寒光一闪，神色变得异常坚定。
“大地禁卫死尽之前，敌人进不了城。”
。。。。。。
城外，叛军营帐。
郝摇旗和宋献策相对而坐。
郝摇旗一边啃着干硬的饼子，一边喝着清水。
宋献策摇了摇自己早已喝干的酒壶，叹了口气。
宋献策看了看郝摇旗，脸色有些凝重，说道:“老郝，要不今晚再夜袭一次。”
郝摇旗摇了摇头，“不行。”
“为何？你要知道再拿不下安化，说不定援兵就要到了。”
宋献策有些急眼。
当日，邱彦超击退大地禁卫，跟郝摇旗、宋献策一番商议计划。
未免夜长梦多，当天就带人偷去平凉，可惜平凉守卫机警，几人无功。
于是兵分两路，邱彦超向北席卷固原，郝摇旗取崇信和泾川，然后裹挟饥民围攻平凉。
二人一路势如破竹，没过两天便拿下大半个平凉府，只要拿下平凉城，那就大功告成。
这时，三人出现一些分歧，邱彦超的意思是二人共同攻打平凉城。
但宋献策则认为应该分出一部攻下庆阳府，有庆阳在手，无论是延安府还是西安府的援兵很难直入平凉，如此一来也给攻打平凉争取时间，毕竟平凉城确实十分坚固。
另外，还有话宋献策没说，那就是那只铁甲精兵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得知这支精兵就在庆阳，如果可以，必须早日歼灭。
事实证明，宋献策的感觉是对的，结果也很快得到应验。
那次夜袭是宋献策的得意之作，可就是因为那些铁甲精兵，最后功败垂成，之后顶着数倍之敌的围攻，硬是守住庆阳城。
眼看强攻数日，安华城依旧纹丝不动，又不知援军何时到来，不免有些心急如焚。
再说郝摇旗看到着急上头的老道士，不禁嗤笑一声，道:“老道士，论阴谋诡计呢，老子自认不如，可论起打战，老子甩你十八条街。”
宋献策脸色有些难看，翻了个白眼，“那你郝大将军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能够破城。”
“三天，最多三天。”
郝摇旗伸出三根手指，在宋献策面前晃了晃。
“这些天的攻城，老子可不是白混的，虽然死了不少人，厮杀几场。
哪些人能打，哪些人彪悍，老子一目了然，再过两天，选出一千精锐，老子亲自上阵，一场突击，定能破城。”
宋献策心中闪过一丝惊悸，同时又有一丝叹服。
这个世界鄙视链无处不在，牛金星那些正牌读书人鄙视宋献策这种不学无术，宋献策又鄙视郝摇旗这种大老粗悍匪。
直到此时，宋献策才算真正认可了郝摇旗，暗赞不亏是百战余生的老匪，果然有一套。
不过面上可不会认输，于是不屑道:“切，吹牛皮，谁不会，再说，有三天时间给你，谁知道援军什么时候到。”
“时间多的是，”郝摇旗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继续道:“援兵无非两个方面，要么西安府孙传庭，要么延安府，至于宁夏和临洮府，路远兵少可以忽略不计。”
宋献策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对于孙传庭，他们是希望他来，却不希望他早来。至于延安府有些摸不透，听说是什么神武大将军掌控。
郝摇旗继续道:“西安府短时间来不了，会有人帮咱们想办法。
至于延安府，听说来了三四千人，三天前出发，延安府离此地少说也有七百里，没个七八天到不了。”
宋献策眼睛瞪得贼大，“你如何知道如此清楚？”
郝摇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宋献策一把抢过去，拆开一看，大笑三声。
“此等朝廷如何不灭，合该闯王得天下，当浮一大白。”
说完端起碗，将整碗白水当酒饮下。
。。。。。。
黑暗，无尽的黑暗。
不，我不要死。
我还没有振兴家业，我还没有完成使命。
我不能死，我要活，我要活。
醒来，醒来，醒来啊。
“啊。。。。。。”
一缕光明划破无变黑暗，犹如开天辟地，天地间万物衍生，活了。
“这位老哥，你醒了，你的铁甲好沉啊。”
一个魁梧少年脸上露出惊喜，眼前这个人身上中了那么多刀，有些伤甚至是致命伤。
本来以为没救了，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居然挺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
那人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受伤昏迷太久所致。
“这儿是转角村啊。”
“转角村？”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隆德县，平凉府隆德县。”
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走了进来，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勺上，“真是笨得瓷实。”
“隆德县，”那人眼中露出一缕精光，“姑娘，你可知道平凉府如何了？”
“你这人真好笑，醒来不感谢我们，居然问东问西，”
姑娘奇怪的看着这人，也没生气，笑了笑，说道:“平凉府乱成一团，还好咱们走的快，要不然可就遭了。”
“乱了，真的乱了。”
第三十八章 不堪一击
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一，丑时。
天阴有云，夜空中只有少量小星有气无力的眨着眼。
安化县北部有两条河，一条名叫东河，一条名叫环河，两河从安化县城东西流过，最后在南部交汇。
夜很沉，天地间寂静无声，除了流水声，就是偶尔几声水鸟的叫声。
黑幕之下，安化县城南边两三里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营帐。
营门前，几盏灯笼随风摇摆，哨塔上几个头扎红巾汉子，正抱着长枪打瞌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营地两边的栅栏下聚满了黑影，偶尔有几道寒光闪过。
一个个黑影移动的非常缓慢，若不细看，甚至以为是几块石头。
突然，所有黑影像上了发条似的，一片刀光，栅栏就被砍倒一片。
“有敌袭。”
“有敌袭。”
随即就是一阵铜锣声，将军营里所有人都惊醒。
就在黑影砍伐栅栏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异常。
可惜已经来不及，可能是经费不够，栅栏实在太豆腐渣。
等到有人示警，黑影已经想潮水一般冲进军营。
“怎回事？是不是城中搞夜袭，”郝摇旗盔甲整齐的从营帐中出来，显然是衣不解甲。
初时，他到不是太过着急，城中有多少人马他太清楚了，抛开那些民夫，能战者最多不超过五百人。
他甚至希望城中夜袭，他可以将他们拖住然后派人偷袭空虚的县城。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敌人进攻的速度太快，手下几乎一触即溃，这情形根本不止五百人。
“郝摇旗，怎么回事？哪来来的援军？你不是说援军还在几百里外吗？”
宋献策的营帐就在旁边，这会儿已经跑到郝摇旗身边，乱军之中，还是这安全些。
“老子哪儿知道？”
郝摇旗有些恼羞成怒，此时他也有些头皮发麻。
乌合之众终究是乌合之众，只几天虽然也进行整顿，可精兵岂是一日练成的。
“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郝摇旗一咬牙，沉声道。
十几年来，无数跟他一样的悍匪头子都死了，包括他曾经的老大高迎祥，可他郝摇旗却依旧活的滋润。
过人的勇力是一方面，看家本领是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说完，郝摇旗带着几百亲信乘着夜色向南边逃窜，出了营寨，头也不回向南跑，没多久就到了河边，河边早有大量木排。
等到朱思明发现不对之时，郝摇旗已经上了木排。
营门下，朱思明的表情有些阴沉。
自从接到情报，朱思明率领大军连夜出发，可出了肤施城没多久，便兵分两路。
一路向南走甘泉，从富县向西过华池水。郝摇旗收到的消息正是这一路。
另一路章西北，过保安，经华池，南下到庆阳府。
朱思明率领一千五百大地禁卫，日夜兼程，在几道光环加持下，两天走了六百多里，与子时赶到安化县城。
总算没有让革命先烈专美于前。
之后一边派人侦查，一边休整吃东西补充能量。
丑时初刻，准时发动攻击。
战斗非常顺利，甚至可以说太过顺利，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即便有，在铁甲洪流之下也被迅速碾压。
然而最后居然跑了匪首，这让他有些不爽，非常不爽，甚至可以说此战大败。
因为死的降的都是普通百姓，都是他的子民，自始至终损失的只有他自己。
归根结底，还是朱思明错判了敌军实力，若是陈奇瑜在，他一定会提醒自己，在营寨南边安排伏兵。
朱思明自嘲道看来自己就一凡人，这些工具人不能省，自己只管出力就行。
“禀报，大将军，战场已经清点完毕，斩敌一千三百五十七，俘虏三千七百人三十二，我方无伤亡。”
杀胡虏还算俊秀的脸被鲜血染的通红，眉宇之间杀气依旧浓郁。
朱思明虽然不爽，但不能在手下面前表现，毕竟这是一场大胜。
“弟兄们辛苦了。”
“为大将军效力，是我等荣幸，不敢言苦。”
杀胡虏脸色虽然依旧冰冷，但恭敬之意清晰可见。
旁边的秦镇山暗自撇了撇嘴，你个死人脸，平时一副冰块脸，好像谁都欠你几万两，没想到拍起马屁这么溜，真是不得不服。
当初秦镇山被俘，鉴于他没有太多恶行，而且为匪许久，甚至是干掉前任鸠占鹊巢。
当然，还有很大程度是朱思明惜才，于是就将他收进大地禁卫，给自己做亲卫队长。
这瘪犊子不知道怎么练的，武艺十分了得，有了光环加持，那是更上一城楼。
若非属性增长是循序渐进，另外朱思明自己也在进步，要不然都不太敢跟他切磋。
这瘪犊子进了大地禁卫谁都不服，而且基本上没有人是他对手，就连张懋赏和曹鼎蛟都略逊一筹。
唯一令他吃亏的人就是杀胡虏，倒不是杀胡虏实力更强，只是因为杀胡虏的招式尽是搏命。
要么你死，要么我们两一起死，你选一个。
那场比斗，两个人差点同归于尽，事后二人被朱思明各打了二十大板，并且静止以后两人切磋。
不过从那以后，二人便一直不对付，或者说秦镇山跟杀胡虏不对付。
至于杀胡虏，对谁都是一张冰块脸，就连他这个老大都不例外，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了其他表情。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城中官员早已知道真实情况，这会儿汇合过来求见。
“大将军，卑职纵容侄子，以致引起兵变，累的百姓死伤无数，实在是十恶不赦，请大将军降罪。”
刚见到朱思明，裴知远便跪地请罪。
张成等人见了，神色微动，却终究没有开口求情。
见到此时裴知远，朱思明不禁泛起心中一阵酸楚。
绥德初见之时，裴知远虽三十有五，可看起来不到三十，第一个投效被重用以后，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而眼前这人，脸色枯黄，头发花白，说五十都有人信。
前后判若两人，实在是令人唏嘘。
朱思明走上前，抓住裴知远的双臂，用力将其扶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远不必如此，令侄固然有急功近利之嫌，但出发点终究是好的，年轻有些小错本不防事，只可惜，唉。。。。。。”
朱思明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不过他误打误撞，让叛逆仓促爆发，也算是立了一功，若是让叛逆布局周全，恐怕为祸更大。”
裴知远泣声道:“大将军不罪已经天大的仁慈，又哪能有功劳可言。。。。。。”
说着说着，裴知远不禁嚎啕大哭。
从见到裴守玉遗体开始，裴知远没流过一滴眼泪，自始至终都守在城墙上。
此时，朱思明到来，责任一轻，又得宽恕，顿时精神失守。
与此同时，流泪的人不在少数，这里面就包括大地禁卫。
朱思明感同身受，其他人还好，大地禁卫可以说是他一手调教而成，说是自己的儿子也相差无几。
甚至比紫禁城监国那个太子都要亲近几分。
朱思明眼睛有些微红，看了看众人，高声道:“本大将军将会在城南建一座烈士陵园，曹鼎蛟、裴守玉以及所有抵抗叛军阵亡军民，全部葬于此处。
刻碑记事，供后人瞻仰，朝廷将年年祭祀，大明不灭香火不断。”
全场一片肃穆，就连裴知远也悄悄止住眼泪。
“大将军，万岁，万岁。”
“大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十九章 劫后余生 马氏姐弟
“废物。”
平凉城外，叛军大营。
邱彦超将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刚刚他收到回报，郝摇旗在庆阳府大败，只剩下不到千人逃回镇原县城。
“大人，如今该如何是好？”下面一个将领面带忧色的问道。
“慌什么，区区平凉城，本将军翻手可破。”
大怒之后，邱彦超似乎并不着急，神色自信依旧。
又道:“这些天本将轮番攻城，看似做无用功，其实大有深意。”
下面众人立刻做出聆听之态。
邱彦超继续道:“流民饥民乌合之众而已，只有经过厮杀，方才能够挑选出精锐之士，如今营中两三万人少说可以选出五六千精锐，到那时，平凉城破之易如反掌。”
果然，这世上的成功没有侥幸，邱彦超打得主意跟郝摇旗一模一下。
李自成手下的精锐怎么来的，还不就是千百万流民饥民淘汰出来的。
其实道理一点不复杂，差得就是心是否够狠。
当然还要一点点运气，郝摇旗运气差点，事没办成就撞铁板上了。
当然，邱彦超如此做也是打着小算盘，只要自己手中有了精锐之师，就算李自成来了，自己也有入股本钱。
“大人，若是庆阳府的官兵过来支援，我等恐怕。。。。。。”左右一人问道。
邱彦超闻言，眉头一皱，喝道:“来人，传令郝摇旗，死守镇原县城，五日之内不得让官军前进半步。”
又道:“让弟兄们吃饱，明日强攻平凉，三日内必须拿下平凉府。”
。。。。。。
与城外相比，城内可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平凉府知府衙门。
五十多岁的知府张谊和六十出头的平凉卫指挥使潘佑相对无言。
当初邱彦超来攻，张谊和潘佑将卫所的老弱残兵聚拢起来，又招募了些青壮，加起来勉强有三四千人。
幸好，叛军也是乌合之众，张谊二人勉强守住平凉城。
“老张，营中快没粮了。”
潘佑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
张谊也好不到哪儿去，平凉府这个烂摊子，被韩王一家子祸害的千疮百孔，府库光溜的能哭死耗子。
之前募兵的钱粮还是他厚着老脸跟城中士绅化缘得来。
张谊站起身，一咬牙道:“大不了，老夫去找韩王，好歹抠出点钱粮解燃眉之急。”
看着大步离去的张谊，潘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对张谊此去不太抱期望。
若不是知道城破他自己没好下场，鬼才愿意守这破城。
别看平凉府又破又烂，可韩王府却恰恰相反。
历代韩王皆是生财有道，韩王府修的奢华至极，而且韩王特喜欢修寺庙佛塔，崆峒山大小寺庙佛窟数不胜数。
此外，韩王还可能生，一个韩王府，半个平凉城，由此可见一般。
朱亶塉，韩王府第十一代韩王，袭封王位三十余年。
朱亶塉歪坐在金色蛟龙大椅之上，一个秀丽宫女跪在他脚下给他捶腿，还有两个秀丽的宫女在后边给他打着扇子。
旁边还五六个宫女太监伺候我，偶尔给他喂几块水果和茶水。
“王爷，城外数万叛军日夜攻城，城中粮草已尽，兵无战心，请大王慷慨解囊，重赏三军，激励士气，则平凉城可以无恙。”
张谊低着头，语气十分谦卑。
“慷慨解囊，我呸。”
朱亶塉将一块瓜皮摔在张谊身上，怒道:“你这狗官好不要脸，守城那是你们当官的事，与本王何干。”
张谊老脸涨得通红，强忍怒气道:“大王，岂不知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平凉城破，韩王府焉能独善其身。”
或许是这话起了一些作用。
朱亶塉哼了哼对身边的太监，说道:“去，取一万两，不，五千两，取五千两，打发这狗官滚蛋。”
说完，不再理张谊，不耐烦的起身去了后堂，起身时还将捶腿的宫女踢倒在地。
不说张谊如何失魂落魄的回知府衙门，城西，一座小山上，三个人影正在眺望平凉城以及城外的叛军大营。
“曹大哥，你伤成这样，别说进城，我看没跑到城边，恐怕就被贼人抓了去。”
说话的是个少年，虽然一脸稚气，但身材十分魁梧健硕，不输成人。
“哎呦。”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健美少女，一巴掌抽在前面后脑勺上，另一手则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姐，你变了。”
少年委屈的瘪瘪嘴。
少女杏眼一瞪，伸手就要就他耳朵，“马宝，老娘看你是皮痒了。”
少年马宝躲到另一边，嬉笑道:“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少女俏脸一红，偷偷瞟了青年一眼，问道:“曹大哥，你真的要进城。”
青年曹大哥面带忧色，沉声道:“平凉府兵备腐朽，根本挡不住叛军。
若是大将军未能及时赶到，平凉府却被攻破，局势大坏，恐怕会影响大将军的大计。”
少女好奇的问道:“这个大将军到底是什么人？你伤成这样都丝毫不顾。”
曹大哥目视远方，脸上露崇敬仰慕的神情，笑道:“大将军非凡人，曹鼎蛟若是为了大将军的大业而死，荣幸之至，死得其所。”
原来这个青年正是曹鼎蛟，当日被邱彦超追杀，抵挡了将近一个时辰，重创邱彦超的家丁，最终只剩下他一人逃入山林。
邱彦超的家丁追杀许久，终究被其逃脱，可惜在山林之中迷了方向，又因伤势过重，昏倒道旁。
恰好被去平凉城卖山货的马玉和马宝姐弟二人救回，曹鼎蛟伤势过重一直昏迷，姐弟只得将他带回隆德县老家。
曹鼎蛟终究福大命大，闯过了鬼门关。
少女马玉撇了撇嘴，说道:“可你现在这样怎么入城，就算入城又能怎样？”
曹鼎蛟看着姐弟二人，说道:“马玉，马宝，你二人的救命之恩，曹某没齿难忘。”
马玉微微低头，小不开心道:“谁要你谢了。”
旁边的马宝嬉笑道:“就是，就是，以身相许才行。”
少女羞得俏脸通红，冲上去就要撕马宝的嘴。
曹鼎蛟苦笑着拉住马玉，说道:“妹子的情意曹某知道，若是此次有幸生还，愿结三生之好，若是不幸。。。。。。”
“别，”
少女马玉一把捂住曹鼎蛟的嘴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曹鼎蛟无奈，只得抓住马玉的手。
“够了啊，你们，这好歹还有个大小伙儿在呢。”
马宝不耐烦的说道:“大不了，俺替你去不就成了吗，省得你们眼泪鼻涕的，恶心死了，哼。”
马玉轻打了马宝一下，羞道:“你要死了。”
曹鼎蛟却皱着眉头，道:“不行，你去不行。”
马宝一脸不爽的说道:“曹大哥，你少小看人，老虎俺打得死，何况几个贼寇，姐你告诉曹大哥，俺有没有撒谎。”
马玉在一旁纠结万分，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亲弟弟。
最后只得点了点头，毕竟曹鼎蛟去基本上是十死无生，而弟弟的身手她知道，虽有些危险，却未必有事。
马宝嬉笑道:“行了说定了，不过曹大哥，俺如果真回不来，你可要好好待俺姐。”
马玉的俏脸白了一下，骂道:“呸呸呸，尽胡说。”
曹鼎蛟却用力的点了点头，“若真如此，曹鼎蛟就是马家的人。”
第四十章马宝入平凉
“五千两，呵呵，哈哈，还真是大方。”
天色已晚，平凉府知府衙门里点了一根蜡烛。
潘佑蹲起茶杯牛饮一口，揶揄的看了平凉府知府张谊一眼。
张谊老脸通红气哄哄的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看着死气沉沉的老友，潘佑也觉得有些无趣。
“算了，朱家的人是什么德信，咱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邱彦超那狗日的能这么快席卷这么多人，他韩王府居功至伟。”
张谊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潘佑继续道:“行了，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韩王府家大业大，咱们就贱命一条。
只希望邱彦超让老子晚死一会儿，老子要看看朱亶塉那王八蛋怎么死？”
二人又闲聊几句，起身准备去城墙再巡视巡视。
二人刚到，有人来报:“二位大人，城下来了一人，自称奉什么神武大将军之命，来见大人。”
张谊二人心中咯噔一下，这神武大将军，他也是有所耳闻，难道？
二人连忙爬上城墙，那利索劲令旁边的士兵有些汗颜。
果然，城下有一人，身着甲胄，星光之下闪着缕缕寒光。
张谊皱着眉头，说道:“老潘，会不会有诈？”
潘佑撇了撇嘴，不屑道:“屁的诈，就一人，他还想上天呐，赶紧拉上来。”
张谊老脸一红，“本官不过一说，至于屎尿屁的骂。”
不久，来人被拉上城墙，按着城垛，轻轻一跃，落在城墙上。
众人一看，不免有些紧张，纷纷握紧刀枪。
来人轻笑一声，道:“神武大将军麾下曹鼎蛟见过诸位，这是曹某的腰牌。”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铁牌递上去。
潘佑踢了踢身前的卫士，上前一步，笑道:“小兄弟好身手。”
张谊也走上前，接过铁牌，又看了看到来人的容貌，脸色闪过一丝疑色。
太年轻了。
来人正是马宝，之所以冒名顶替，这也是曹鼎蛟的意思。
只是马宝虽然生的牛高马大，可容貌依旧稚气未脱。
。。。。。。
“小子，你说你是神武大将军派来的，有何凭证？”
平凉城守军大营，张谊和潘佑高居首位，下面还有几个大汉，基本上都是卫所的将官。
马宝说道:“凭这块腰牌，凭曹某这个人。”
一个百户不屑道:“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知道那大将军也不怎么样，援军的影子都没见着，派你来无非就是让咱们拼命死守平凉城，然后他来了摘桃子。”
马宝不以为意的说道:“阁下说的一点都没错，大将军就是要你们死守平凉城，直到不剩一兵一卒。”
“小子可恶，”
那百户恼羞成怒，举拳就打。
马宝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两拳，却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那百户有些震惊，喃喃道。
这时，马宝冷笑道:“该我了。”
当面就是一拳，狠狠击在那人胸口，打得他倒退四五步，一屁股坐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大帐里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个少年，大家基本上都是知根知底，那百户有几斤几两，他们很清楚。
猛将。
马宝傲然而立，环视一周，说道:“哼，若不是大将军差遣，曹某大好男儿，难道是来找你们寻开心不成，曹某来此是为了建功立业，也是为了救平凉。”
旁边的潘佑凝视着马宝，问道:“不知小将军哪里人士？”
马宝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精光，说道:“山西大同府人士。”
潘佑又道:“不知小将军可认识曹文诏跟曹变蛟二位将军。”
马宝神色一黯，低声道:“那是曹某的叔父和堂兄。”
“哈哈。。。。”
潘佑长笑一声，站起身抱拳道:“原来是将门虎子，潘佑失敬了。”
“原来是曹家子弟。”
明末曹文诏在陕西为将多年，还做过延绥总兵、临洮总兵，在陕西名声不小，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传奇人物。
刚刚跟马宝交手的百户有些羞赧的走过来，“曹小将军，蓝安有眼不识泰山，给您赔罪了。”
说完就要下拜，却被马宝一把拖住。
“弟兄们之间的切磋而已，难道在蓝兄心里曹某竟是小肚鸡肠之人？”
经此一来，气氛融洽不少。
这时，张谊问道:“曹小将军，不知大将军的援兵到了何处，来了多少兵马？”
马宝先是喝了一杯茶，接着说道:“大将军已经到了庆阳府，兵马有五千人，其中一半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另外一半大都是新兵。”
张谊等人沉吟了一下，倒不是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少了，不过也能够接受。
其实这一切马宝也并非胡说八道，大体都是曹鼎蛟根据朱思明的作风自己兵力分析而出，包括之前引出曹文诏取信众人也是他的主意。
大地禁卫三位副千户里，曹鼎蛟最大的长处就是大局观以及布局缜密，也是最的陈奇瑜的真传。
也真是如此，朱思明得知他下落不明，才会痛入骨髓。
闲话少叙，潘佑说道:“以大将军的兵力，突破镇原县城，前来支援倒也问题不大，可是平凉城未必能够支持到大将军到来啊。”
“若是曹某没有猜错，潘大人是为钱粮发愁。”
张谊眼睛一亮，“不错，城中钱粮已尽，士气越来越低，难道小将军有何妙计？”
马宝自信的说道:“不错，曹某来时，大将军已经给了对策。”
“哦？”
一时间，众人都被吸引住。
“是何对策？”
“借粮。”
“借粮？”
“不错。”
“跟谁借粮？”
“城中何人粮多，自然跟谁借。”
“韩王府？”
“不可能，”张谊老脸有些难看，说道:“今日本官去找韩王，晓以利害，好说歹说，他才给了五千两。”
马宝自信道:“张大人，借不到，不等于曹某借不到。”
张谊撅着脖子，摇了摇头，“韩王之吝啬，人所共知，跟他借粮，打死老夫也不信。”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不过还要麻烦张大人帮忙引路。”
“好，引路就引路，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第四十一章 韩王平平无奇的晚膳
“啧啧啧。。。这韩王府还真是奢华气派啊。”
还没进韩王府，马宝就被王府的外在装饰惊住了。
“哼，”张谊冷哼一声，“这才哪跟哪，你进去之后才知道何为奢华，何为富贵。”
马宝终究不是一般人，笑道:“奢华好，富贵更好，借钱借粮当然越富贵越好，找穷鬼只能借个屁。”
张谊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想看看这个意气奋发的将门虎子如何撞南墙。
“什么？大王不见我，你有没有说是知府张谊求见？”
门房不屑道:“张大人，王爷说的就是不想见你，小人劝你还是省省吧。”
说完就要关门。
“唉，不急。”
马宝一把撑住大门，任由门房如何使力，大门就是纹丝不动。
“去告诉你家韩王，是神武大将军的使者要见他。”
“不见，谁来都不见。”
门房显然有些恼羞成怒，照顾几个同伴过来帮忙。
“哼。”
马宝虎目一瞪，抬腿对着大门猛的一脚，几个门房跟滚地葫芦似的，滚了一地。
“你好大胆子，居然敢闯韩王府，难道就不怕被诛九族？”
这些门房奴仆显然是狐假虎威惯了，动不动就诛九族。
“聒噪。”
马宝提起那人就是两个打耳光，打得那人眼冒金星。
“诛九族是吧？”
又是两个耳光。
“不见老子是吧。”
再加一双。
“哎哎哎，小将军，别打了，小心打死了。”
下巴掉地上的张谊，此时如梦方醒，连忙上前拉住。
“嘿嘿，好久没抽的这么爽，差点误了正事，”马宝笑道。
张谊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是个面嫩心黑的主。
马宝提着那人，问道:“带老子去见韩王，要不然这个你再见识一下。”
说完，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对着脸比划了几下。
事实证明，以理服人，才是正道。
。。。。。。
马宝拎着门房，一路打翻八九个侍卫，冲到了一座偏殿。
韩王朱亶塉正在用晚膳，十几个太监宫女伺候在左右，给他夹菜倒酒。
桌上就坐了两个人，除了韩王朱亶塉，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不太像妻妾，估计是女儿或者孙女。
不过少女但是挺胆大，见到外人也不躲，反而兴致勃勃的打量马宝。
朱亶塉吃饭被人打扰很不高兴，尤其是看都张谊。
“你这狗官有完没完，本王告诉你，你在不滚，本王就弹劾你，信不信？”
这就是王爷？
马宝一脸懵逼的看向张谊。
张谊一张老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大王，不是下官要见你，是这位要见你。”
这时，朱亶塉才认真打量马宝，“你是什么东西，求见本王何事？”
马宝上前两步，打量着桌上的饭菜，不多，就八道，而且量不大，也没什么大鱼大肉。
“过去常听说韩王府奢华，没想到吃饭竟如此简朴。”
在马宝看来，王爷的饭菜，没个一二十道，根本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而且鸡鸭鱼肉，猪牛羊必须有。
眼前就八道平平无奇的小菜，确实是简朴了。
“噗呲，”旁边那少女捂嘴轻笑一声。
朱亶塉则是鄙视的看了马宝一眼，不屑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马宝一愣，难道还有什么菜没上？
少女看着有趣，于是指着面前一碟白晶晶的小丸子，娇声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是怎么做的？”
马宝没好气道:“切，不就一破糯米团子，有啥稀奇的。”
“哼。”朱亶塉不屑的哼了一声。
少女笑道:“这可不是糯米丸子，这是鲤鱼丸子。”
马宝不屑道:“就一鲤鱼丸子，嘚瑟个屁。”
少女瞪了他一眼，嗔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鱼，这是黄河鲤鱼，而且就取腮上一小块。”
少女用指甲比划了一下，继续道:“而且鲤鱼不能太大，太大老，又不能太小，小了软，一尺七寸刚刚好。
这一叠丸子少说也要七八十条鲤鱼，然后经过八道工艺才做成这水晶丸子。”
马宝下巴已经快掉地上。
少女有些得意，继续指着一个汤碗，说道:“这个是雀舌汤，用的是鹌鹑的舌头，这一碗少说也要一两百只鹌鹑。”
说完，少女得意的昂了昂头。
马宝摇了摇脑袋，咽了咽口水，说道:“有钱人的饭菜还真是平平无奇，长见识了。”
旁边的张谊也是目瞪口呆。
朱亶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说吧，求见本王何事？说完赶紧滚。”
马宝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正了正神色，不卑不亢的说道:“曹某奉神武大将军之命，前来韩王府跟大王您借点钱粮应应急。”
“什么？”
朱亶塉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哈哈大笑，笑完说道:“本王不认识什么大将军，也不欢迎一个疯子，滚吧。”
“好唻，那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马宝拔腿就要往外走。
这一下，不但张谊蒙了，就连朱亶塉也不会了，这既不讨价还价，也不撒泼耍赖，你确定是来借粮的吗？
“哎哎，小将军。。。”张谊有些急了，就想拉住马宝。
凭着神武大将军的名号，多少化点缘也好啊。
马宝充耳不闻，埋头就走，可当他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停下，将脚收了回来。
接着转身快步回到桌前。
朱亶塉不屑道:“本王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马宝嬉笑道:“王爷误会了，曹某不是来借粮的。”
接着转向少女，问道:“这位姑娘。。。”
旁边一个宫女怒骂道:“没眼色的，这是我家县主。”
“失礼失礼，”马宝连忙抱拳赔礼。
少女见他有趣，于是娇声道:“你还有何事？”
马宝神神秘秘的说道:“县主介绍的美食的确够精致，可惜有一样美食您肯定没吃过。”
“不可能，”少女有些不悦，“你说是什么美食？”
“福禄寿，您跟王爷吃过吗？”
“福禄寿？”少女看了看马宝，又看向父亲朱亶塉。
朱亶塉皱了皱眉头，说道:“故弄玄虚，天南海北，山珍海味，没几样是本王没有享用过的，可从来没听说有什么福禄寿。”
马宝昂起头，不屑道:“大王，承认自己无知很难吗？”
朱亶塉气得暴跳如雷，“小子，若是今天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本王今天让你走不出韩王府。”
“那您可就要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