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现在。
写小说也是兴趣所致,虽然成绩一般,但是我会坚持写下去,尽一切可能把故事讲好讲完。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期望你们能够一直支持我。
通知
家中有事,晚上十点再更,抱歉。
声明
声明一下,真不是咱故意删书评,咱写书水平一般,但还不至于删书评,正常的书评,咱都会以平常心对待。
写小说吗,难免有头脑不清、词不达意之时,请朋友们批评指正!
谢谢各位支持!
第一章 崇祯皇帝疯了
崇祯十六年四月初七。
早朝,皇极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今百姓疲敝、民不聊生,朕体恤民生,即日起停征三饷,与民休息,永不复起。各级官绅若有阳奉阴违者,族诛。
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东局势糜烂,命蓟辽总督范志完将山海关以外军民尽数迁入关内,宁远总兵吴三桂率领关宁铁骑驻守山海关。
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内阁首辅周延儒欺君罔上,无能之极,即日起就地革职,永不录用。
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蒋德璟,用心任事,劳苦功高。即日起加封中级殿大学士,吏部尚书。
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有恙,需长期深宫静养。即日起由太子朱慈烺监国,内阁首辅蒋德璟总揽朝政。
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锦衣卫千户朱思明忠肝义胆、文武双全,即日起加封为神武大将军、左都督,总督陕西、山西、四川、河南、湖广五省军政,督九边事,开府建牙。
钦此。
崇祯皇帝疯了?
而且疯了好几天。
前天,全体搞募捐,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正常人哪个捐款呐?
昨天,司礼监大太监王德化、御马监大太监王之心等各监二十八名太监,扒光屁股,一顿噼里啪啦,死啦。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被下了诏狱,全家抄了。
今天,六道圣旨。
静养,你这是学你曾祖,自闭了吧。
。。。。。
京师西北一百多里有一雄关,名叫居庸关。
居庸关那是天下九关之一,又跟紫荆关和倒马关合称内三关。
往北就是八达岭口,出了八达岭口,往以西两百多里就到了九边重镇宣府镇。
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三。
宣府西南边,大北山西口走出一彪人马,约莫七八百人,全都身着铁甲,手持刀枪。
这一队人马分作两列,并头而行,最后面还跟着几辆运载辎重的大马车。
队伍左侧跟着一人,此人身着三层铁甲,背着一块三尺长、两尺宽的铁盾,铁盾里面插着一柄一米来长的铁斧,那斧面少说也有海碗大小。
“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李大木,你个棒槌,你这双拐走的挺利索的呀,蠢成这样,你老子娘知道吗?”
“报告大将军,俺爹娘知道,俺娘从小就叫俺傻蛋。”队伍里一个憨憨的青年士兵回道。
“哈哈哈哈哈。。。。。。”
队列里的一众士兵哈哈大笑。
“你还真是个棒槌。”
“笑笑笑,笑笑什么笑,你们这帮菜鸡才吃了几天干饭啦,还有脸笑别人。”
朱思明翻了个白眼儿,指着那些发笑的人,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方以智,说的就是你,你个弱鸡,前几天跑两步就腿软,忘了。”
队列里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俊朗青年一脸无辜的看着朱思明,身边几人也不得不强忍着收起嘴边的笑意。
朱思明看着身边这几百勉强像个样子的人马,心中其实挺高兴。
烂船还有三斤钉,何况是大明朝,拾捡拾捡,还是能凑出一些家底儿。
这个超蛋的时代,朱思明觉得还是能够抢救一下。
大地禁卫Lv1:大地之子专属兵种(835/2000)(大家好,我就是挂b,挂b就是我)
“踢踏踢踏。。。”
不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全体立正。”
朱思明挥手止住身边的人马。
“报。。。”
一名骑士眨眼间飞奔近前,利索的翻身下马。
“禀报大将军,宣府总兵黑云龙出城三十里,于前方五里处半坡亭恭迎大将军。”
“全体整理军容,齐步前进。”
一名大地禁卫从大队后方牵来一匹黑色骏马。
作为一名大将军,逼格还是要的,步行是磨练,见下属就未免太low。
朱思明将铁盾和铁斧挂在马屁股后面,一拍马鞍,熟练的翻身上马。
“出发。”
。。。。。。
半坡停下,十数人驻马而立。
领头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约摸五六十岁,脸上布满皱纹,身形却依旧挺拔魁梧。
此人正是新任宣府总兵黑云龙。
黑云龙山西大同人,十五岁便袭了父亲的军职,之后与蒙古后金作战多年。
崇祯二年,己巳之变,被后金俘虏,过了两年逃回。
以崇祯的疑心,以及当时的政治环境,身背污点的黑云龙能保住性命已经是谢天谢地,之后十来年,一直不温不火。
崇祯十一年,五十出头的黑云龙告假回乡,若无意外,当就此安度余生。
不想天上掉馅饼,一道圣旨,崇祯皇帝居然再次委以重任。
九边重镇宣府总兵,加兵部侍郎衔。
黑云龙身边则是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着绯色蟒袍,高大魁梧,孔武有力。
只可惜白面无须,很明显这是太监。
一行人看着东方,黑云龙不时正正头盔,拂拂铁甲,神色有些忐忑,倒有些像相亲的小青年。
白面太监笑了笑说道:“老将军不必紧张,大将军对老将军赞誉有加。
此次朝廷对将军委以重任,也是大将军一力促成,只希望老将军莫要辜负了大将军的信任。”
黑云龙老脸一红,接着又一脸肃然的说道:“方提督教训的是,黑云龙世受皇恩,今又得大将军信重,此生唯有鞠躬尽瘁,誓死效命,方才能够报答大将军大恩大德。”
原来这位白脸太监正是方正化,新任御马监总管大太监、兼西厂提督。
作为一个忠义之辈,同时又是跟皇帝栓在一根绳子的蚂蚱,他对绝大多数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不过黑云龙的态度非常端正,方正化对他还算满意。
“好,黑总兵不愧为大明朝的栋梁,他日功成,相信大将军一定不吝封赏。”
“多谢方提督吉言。”
黑云龙年近六旬,加官进爵固然开心,洗涮污点才是他最大的执念。除了舍命一搏,别无他想。
黑、方二人谈得火热,众随从却是一头雾水,这大将军到底是何许人物?
不到一盏茶的光阴,东方隐约出现一队人马。
“方提督,大将军已至,我等前去迎接。”
说完,不等他人反应,便抽马飞奔。
再说,朱思明一直轻夹马肚,小跑前行。
忽然,远处一队骑士映入眼帘,心知,这是黑云龙等人,于是轻拉马缰,止住队伍。
不时,黑云龙已到跟前。
好一个老当益壮的悍将,只见其轻轻一跃,翻身下马,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黑云龙拜见神武大将军,此生还能再见大将军,黑云龙死而无憾。”
言语之间,居然有几分呜咽之音。
“黑将军快快请起。”
朱思明也是心有所感,连忙翻身下马,一把将黑云龙扶起,还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黑将军乃是国之栋梁,劳苦功高,能够再次与将军并肩作战,对本将来说,也是万千之喜。”
听到这话,黑云龙顿时泪如泉涌,很难想象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哭的像个孩子。
朱思明能够理解黑云龙的心情,也相信此刻开始,黑云龙以及黑家子弟将会是自己的死忠。
“大将军如此厚爱,黑云龙非万死无以相报。”
黑云龙胡乱抹了抹眼泪,言语之中透着无边坚定。
“好,好,好,他日凌烟阁之上必有将军一席之地。”
时至今日,大明朝将领死的死,叛的叛,已经没几个顶用的。
总算有了一个拿得出手的将领,虽然算不上顶级,但是至少二流以上,征战多年,经验绝对丰富。
“见过神武大将军。”
此时,方正化等人方才上前见礼。
“诸位免礼。”
朱思明打量着这些人,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指着前面三个英武挺拔的年轻人,说道:“黑将军,这三位莫非就是令郎。”
此时,黑云龙已经稍稍缓过神,略微骄傲的回道:“回大将军,这三个的确是犬子,长子明道,六子明孝,七子明廉。”
黑云龙有七子,道德仁义忠孝廉,朱思明对老大黑明道有些印象。
当初,黑云龙被俘,曾有人让黑明道找一无名死尸冒充黑云龙,但是黑明道断然拒绝。
表示不能认他人为父,不能欺骗朝廷。
之后黑云龙归朝,黑明道也是出了大力。
“你们三个不孝子,还不拜见神武大将军。”
“拜见神武大将军。”
三人连忙双膝跪地,大礼拜见。
“好,好,好,果然是将门虎子。”
朱思明连说三个好字。
“多谢大将军夸赞。”
黑云龙见儿子受到朱思明夸赞,也是十分自豪。
“黑将军,你这三个儿子本将十分喜欢,只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明道就留在你跟前听用,暂时先做个副千户,他日立下功劳再做嘉奖。”
“还不多谢大将军。”
“末将领命。”
年近三十的黑明道回答的非常沉稳。
“至于,明孝和明廉,你二人先到本将麾下做个亲兵。”
黑云龙大喜,对着两小儿子瞪眼道:“你们两个给老子记住,从今往后,你们的命就是大将军的,若有半点违逆,老子亲手劈了你们。”
简单粗暴,不愧是古代将门,不过我喜欢。
这一番交流,黑云龙算是彻底归心。
“黑将军,本将交代的事,是否准备妥当?”
朱思明神色十分严肃,此事关系重大,可以说是他绝地翻盘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大将军放心,末将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
“那就开始。”
朱思明双眼之中暴射出一抹血色杀机。
第二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陕西一切军政由五省总督、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全权节制,陕西巡抚孙传庭紧守潼关和蓝田关,若无神武大将军府将令不得出关半步。
钦此。”
做梦了,出现幻觉了。
要不是眼前累得快虚脱的传旨太监,孙传庭肯定要给自己一个耳光。
两个时辰后。
孙传庭丢下碗筷,拉着有些蔫的太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陕西一切军政由五省总督、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全权节制,陕西巡抚孙传庭紧守潼关和蓝田关,若无神武大将军府将令不得出关半步。
钦此。”
又是两个时辰,夜幕降临。
孙传庭再次丢下碗筷,拉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太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陕西一切军政由五省总督、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全权节制,陕西巡抚孙传庭紧守潼关和蓝田关,若无神武大将军府将令不得出关半步。
钦此。”
崇祯皇帝疯了。
要不要放他个五万响的鞭炮庆祝一下。
看着身边三个半死不活的传旨太监,孙传庭心中五味杂陈,真想大哭一场。
你们知道我这俩年是怎么过的吗?
去年,无人可用的崇祯皇帝将孙传庭从牢里捞了出来,崇祯这么会玩,你祖宗知道吗?
牢里捞人这业务真是老熟练了,侯询和汪乔年两位老哥们,兄弟我也出来了。
之后一脚踢到陕西,三边总督的大印砸在头。
看见独眼龙了没。
干他。
要钱?
真有那玩意儿,老子要你干啥。
孙传庭屁颠屁颠的来到陕西,一顿骚操作,河南大败。
如果没有变数,今年还会历史重演,直接把大明朝给演没了。
这些天,孙传庭一边应付朝廷的催促,一边加紧招兵买马,顺便跟那些士绅玩命。
总之,啥都压上。
是生是死,就赌这一战。
即便胜算不超过三成,又能如何,无可奈何。
开办开赌,他说了不算。
大不了以身许国。
不甘呐!不甘!
孙传庭将三份金黄的圣旨放在香案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砰。”
房门关上。
啥也别想,咱先睡个回笼觉,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
神武大将军朱思明是谁?
。。。。。。
张家口位于宣府镇西北,属于长城的一个重要关口,历史上的走西口,东路就要经过此处。
秦汉以来,这里一直是中原文明与草原文明交战的前沿阵地,那时叫做上谷郡。
自古以来,草原民族能抢绝不逼逼,抢不了那就跪舔求交易,因此张家口又是一个内外互市的聚集地。
明清以来也是晋商在北方最重要的据点。
恒泰昌。
晋商范家的商号,范家家主范永斗乃是晋商之首。
“三爷,二爷去关外也有十来天了吧?”
“怎么,梁老哥这是急了?”
“嘿嘿,能不急吗?这次鞑清可是打到了山东,缴获无数,俺不是想早点落袋为安吗?俺就不信你们不想?”
“哈哈,梁老哥说的是。”
“俺倒是不急,反正是俺的跑也跑不了。”
“哥几个,你们说这大明朝也太废物了吧,被我鞑清轻轻松松就揍的满地找牙。”
“废物点不好吗,要不然咱们到哪儿去挣白花花的银子。”
“黄老哥所言有理,不过听说南边李闯闹得厉害,生意都没办法做了。”
“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鞑清的铁骑。”
。。。。。。
各位看官你们听听,这特么有几句人话。
恒泰昌客厅里就坐着这么一帮看着像人的玩意儿。
晋商八大家。
除了为首的范永斗,其余七个全部到齐,而范家的代表则是范永斗的三弟范永亮。
至于那二爷,这是范永斗的二弟范永年。
鞑清这回又狠狠的宰了大明一刀,虽然吃的满嘴流油,但硬邦邦的金银终究难以下咽。
晋商八大家不愧为鞑清的汉奸好基友,大批物资早就准备齐全,粮草、铁料、火药等等不一而足。
范永年便是联络人。
眼看成千上万的金银就要到手,这些玩意儿留着哈喇子,聊的热火朝天。
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三爷,不好了,外边来了好多官兵。”
客厅外,一个范家管事仓皇失措地跑了进来。
三爷范永亮皱了皱眉头,喝道:“大惊小怪,这点小事你自己打发了就是。”
其他人似乎也见怪不怪。
那些军头以及朝廷大佬早就喂得服服帖帖,说句难听的话就跟家狗一样,谁敢找他们麻烦。
闹呢。
平时也就底下几个土鳖楞头青来打打秋风,随便丢几两银子,就当打发要饭的了事。
“三爷,这回来的人好像不一样。”
管事揉了揉肥腻的老脸,其实百试不爽的招数失灵,换来的是五指山。
“废物。。。。。。”
没等范永亮说完,那管事忽然向前扑倒,滴溜溜滚到茶几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笔直的大脚板。
范永亮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打翻了手边的茶碗,随机一拍桌子,喝道:“哪儿来的混账,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大脚板放下,来人长身而立,长刀驻立身前,虎狼似的目光扫视众人。
“晋商八大家,都在呢,正好省得老子多跑几趟。”
来人的目光让范永亮有些毛骨悚然,随即恼羞成怒道:“你是哪儿来的兵,你们守备张宝难道没有告诉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宝正是张家口堡守备。
来人不屑道:“你就是范三爷,果然好大的威风,可惜让范三爷失望了,张宝还管不到老子头上。”
这时范永亮旁边站出一人,傲慢的说道:“小子,不管你是什么来路,黄某告诉你,咱们在座的这些人,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丘八能够得罪的。
若是识相,就认个乖服个软,下去领点银子赶紧滚蛋。”
说话之人正是晋商八大家之一的黄云发。
瞧瞧,瞧瞧。
晋商这是膨胀到何等地步,难怪有人说明末有资本主义萌芽的迹象。
只可惜。
“砰。”
长长的刀鞘跟黄云发的腮帮亲密接触,半边的黄牙喷了一地。
“nnd,废话真多。”
来人拿袖子一脸嫌弃的擦了擦刀鞘,冷冷说道:“我家大将军在守备府设宴,专门招待你们晋商八大家,各位跟张某走一趟吧。”
说完摆摆手,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涌入,押着八人就走,那些家丁奴仆根本不敢阻拦。
范永亮的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去不久,早有准备的大军迅速攻破恒泰昌等八家据点。
一干管事奴仆全部捆绑擒拿,上下几百人一个鸟都没能飞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数千人马从张家口北门离去。
第二章 晋商八大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陕西一切军政由五省总督、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全权节制,陕西巡抚孙传庭紧守潼关和蓝田关,若无神武大将军府将令不得出关半步。
钦此。”
做梦了,出现幻觉了。
要不是眼前累得快虚脱的传旨太监,孙传庭肯定要给自己一个耳光。
两个时辰后。
孙传庭丢下碗筷,拉着有些蔫的太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陕西一切军政由五省总督、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全权节制,陕西巡抚孙传庭紧守潼关和蓝田关,若无神武大将军府将令不得出关半步。
钦此。”
又是两个时辰,夜幕降临。
孙传庭再次丢下碗筷,拉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太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陕西一切军政由五省总督、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全权节制,陕西巡抚孙传庭紧守潼关和蓝田关,若无神武大将军府将令不得出关半步。
钦此。”
崇祯皇帝疯了。
要不要放他个五万响的鞭炮庆祝一下。
看着身边三个半死不活的传旨太监,孙传庭心中五味杂陈,真想大哭一场。
你们知道我这俩年是怎么过的吗?
去年,无人可用的崇祯皇帝将孙传庭从牢里捞了出来,崇祯这么会玩,你祖宗知道吗?
牢里捞人这业务真是老熟练了,侯询和汪乔年两位老哥们,兄弟我也出来了。
之后一脚踢到陕西,三边总督的大印砸在头。
看见独眼龙了没。
干他。
要钱?
真有那玩意儿,老子要你干啥。
孙传庭屁颠屁颠的来到陕西,一顿骚操作,河南大败。
如果没有变数,今年还会历史重演,直接把大明朝给演没了。
这些天,孙传庭一边应付朝廷的催促,一边加紧招兵买马,顺便跟那些士绅玩命。
总之,啥都压上。
是生是死,就赌这一战。
即便胜算不超过三成,又能如何,无可奈何。
开办开赌,他说了不算。
大不了以身许国。
不甘呐!不甘!
孙传庭将三份金黄的圣旨放在香案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砰。”
房门关上。
啥也别想,咱先睡个回笼觉,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
神武大将军朱思明是谁?
。。。。。。
张家口位于宣府镇西北,属于长城的一个重要关口,历史上的走西口,东路就要经过此处。
秦汉以来,这里一直是中原文明与草原文明交战的前沿阵地,那时叫做上谷郡。
自古以来,草原民族能抢绝不逼逼,抢不了那就跪舔求交易,因此张家口又是一个内外互市的聚集地。
明清以来也是晋商在北方最重要的据点。
恒泰昌。
晋商范家的商号,范家家主范永斗乃是晋商之首。
“三爷,二爷去关外也有十来天了吧?”
“怎么,梁老哥这是急了?”
“嘿嘿,能不急吗?这次鞑清可是打到了山东,缴获无数,俺不是想早点落袋为安吗?俺就不信你们不想?”
“哈哈,梁老哥说的是。”
“俺倒是不急,反正是俺的跑也跑不了。”
“哥几个,你们说这大明朝也太废物了吧,被我鞑清轻轻松松就揍的满地找牙。”
“废物点不好吗,要不然咱们到哪儿去挣白花花的银子。”
“黄老哥所言有理,不过听说南边李闯闹得厉害,生意都没办法做了。”
“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鞑清的铁骑。”
。。。。。。
各位看官你们听听,这特么有几句人话。
恒泰昌客厅里就坐着这么一帮看着像人的玩意儿。
晋商八大家。
除了为首的范永斗,其余七个全部到齐,而范家的代表则是范永斗的三弟范永亮。
至于那二爷,这是范永斗的二弟范永年。
鞑清这回又狠狠的宰了大明一刀,虽然吃的满嘴流油,但硬邦邦的金银终究难以下咽。
晋商八大家不愧为鞑清的汉奸好基友,大批物资早就准备齐全,粮草、铁料、火药等等不一而足。
范永年便是联络人。
眼看成千上万的金银就要到手,这些玩意儿留着哈喇子,聊的热火朝天。
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三爷,不好了,外边来了好多官兵。”
客厅外,一个范家管事仓皇失措地跑了进来。
三爷范永亮皱了皱眉头,喝道:“大惊小怪,这点小事你自己打发了就是。”
其他人似乎也见怪不怪。
那些军头以及朝廷大佬早就喂得服服帖帖,说句难听的话就跟家狗一样,谁敢找他们麻烦。
闹呢。
平时也就底下几个土鳖楞头青来打打秋风,随便丢几两银子,就当打发要饭的了事。
“三爷,这回来的人好像不一样。”
管事揉了揉肥腻的老脸,其实百试不爽的招数失灵,换来的是五指山。
“废物。。。。。。”
没等范永亮说完,那管事忽然向前扑倒,滴溜溜滚到茶几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笔直的大脚板。
范永亮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打翻了手边的茶碗,随机一拍桌子,喝道:“哪儿来的混账,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大脚板放下,来人长身而立,长刀驻立身前,虎狼似的目光扫视众人。
“晋商八大家,都在呢,正好省得老子多跑几趟。”
来人的目光让范永亮有些毛骨悚然,随即恼羞成怒道:“你是哪儿来的兵,你们守备张宝难道没有告诉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宝正是张家口堡守备。
来人不屑道:“你就是范三爷,果然好大的威风,可惜让范三爷失望了,张宝还管不到老子头上。”
这时范永亮旁边站出一人,傲慢的说道:“小子,不管你是什么来路,黄某告诉你,咱们在座的这些人,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丘八能够得罪的。
若是识相,就认个乖服个软,下去领点银子赶紧滚蛋。”
说话之人正是晋商八大家之一的黄云发。
瞧瞧,瞧瞧。
晋商这是膨胀到何等地步,难怪有人说明末有资本主义萌芽的迹象。
只可惜。
“砰。”
长长的刀鞘跟黄云发的腮帮亲密接触,半边的黄牙喷了一地。
“nnd,废话真多。”
来人拿袖子一脸嫌弃的擦了擦刀鞘,冷冷说道:“我家大将军在守备府设宴,专门招待你们晋商八大家,各位跟张某走一趟吧。”
说完摆摆手,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涌入,押着八人就走,那些家丁奴仆根本不敢阻拦。
范永亮的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去不久,早有准备的大军迅速攻破恒泰昌等八家据点。
一干管事奴仆全部捆绑擒拿,上下几百人一个鸟都没能飞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数千人马从张家口北门离去。
第三章 人中黄
却说,范永亮等人被押解前行。
初时确实有些惊惶,不过慢慢的也就平静了下来,他们这些人终究是见过世面。
什么不知所谓的大将军?
左右还不是要银子,他们八大家别的东西或许没有,就是银子多。
不怕你要,就怕你不要。
走到守备府时,除了黄云发有些凄惨,其余几人差不多恢复了人五人六的模样。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了守备府大堂。
只见堂上坐着一人,约莫二三十岁,头戴玉冠,身着蟒袍,面如冠玉,目似流星,仪表堂堂,贵气冲天,以下省略一万字。
此人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武大将军朱思明。
“启禀大将军,晋商八大家带到。”
“效率不错,懋赏辛苦了。”朱思明满意的夸赞了一句。
呵,晋商八大家。
谁能想到,就是眼前这八个长得像人一样的玩意儿,导致华夏民族沉沦数百年。
诚然即便没有他们,大明朝可能依旧会倒下。
可若是没有他们给鞑清提供物资和情报,鞑清入主华夏的机会至少降低三成。
不过,咱是文明人,对于肥猪。。。不对,应该是财主朋友。
必须热情,必须十分的热情。
“诸位高贤能够赏光,本将军实在是荣幸之至,坐,请坐,请上座。”
朱思明不由自主的搓着手,脸上笑得跟花一样。
或许是朱思明太过热情,范友亮似乎找回了往日的自信。
“这位将军的请客之道还真是别出心裁,昔日陈阁老宴请家兄,那场面也是望尘莫及,他日若是有暇,家兄一定会跟陈阁老好好说道说道。”
“陈阁老?不知是哪位陈阁老?”
朱思明微微一怔。
这在范永亮看来,就是震惊,就是恐惧。
于是傲气十足的说道:“哼,当然是陈演陈阁老。”
“原来是这位陈阁老,哎呀,真是失敬失敬。”
朱思明的脸色越发热情洋溢。
“孬。。。嘶。。。孬子。。。告。。。告诉你,嗷。。。嗷不给孬子一个交代,这。。。嘶。。。这事没完。”
黄云发脸肿的跟个瓢似的,磕磕巴巴的发出威胁。
“对不住,对不住,下面的人不懂规矩,交代,必须要狠狠的交代。”
朱思明满口答应。
范永亮端坐太师椅,整了整衣襟,神态倨傲的问道:“不知道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官居何职?”
这是盘道,不弄清朱思明的来路,他又如何报复。
“咳。”
朱思明轻咳一声,收起热情,一本正经的坐好。
工具人方以智站了出来,临时客串将军府秘书。
“我家大将军姓朱讳思明,官拜神武大将军,开府建衙,总督五省军政,督九边事。”
“额。。。。。。”
范永亮一口气差点没上的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垮了下来,双腿打起了摆子。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原以为朱思明估计就是副将或者守备,顶到天就是总兵官。
反正咱范家吃得住。
没想到小花猫突然变成了大老虎,过山车了解一下。
范永亮是傲慢,是看不起大明,但不是没有脑子。
这些王八蛋或许唯利是图,或许贪得无厌,但是华夏数千年的官本位制,已经将敬畏刻到他们的骨子里。
对上位者的敬畏。
或许会有意回避,但不会忘记。
大明朝的确奄奄一息,甚至在历史上不到一年就嗝屁,但他们不知道。
神武大将军或许是虚名可以忽略不计,但五省军政总督绝对是顶级猎食者。
说是诸侯都不为过。
大明朝廷疯了。
晋商八大家全都寒蝉若禁,黄云发脸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
范永亮定了定神,站起身讪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将军恕罪。”
其他几人也连忙跟着站起赔罪。
“言重,言重了,虚名,虚名而已,坐坐坐,别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
朱思明似乎依旧热情。
“大将军太谦虚了,真是虚怀若谷,令人钦佩。”
范永亮不愧是商场上跌爬滚打半辈子的老狐狸,脑子里打了几个圈便有了主意,陪笑道:“大将军为国操劳,我等小小商贾自当聊表寸心。”
“好,范三爷果然是忠义之士,你这个朋友本将军交定了。”
朱思明似乎十分满意范永亮的态度。
范永亮心中微微安定,接着恭敬道:“白银十万两,粮一万石,三日之内送到府上。”
不得不说这些王八蛋还真是豪横,前些日子朱思明大动干戈,也不够搞了四五十万两。
不过就这,哼哼。
朱思明老神在在的数着手指,方以智、张懋赏等人也是一声不吭。
范永亮心中有些打鼓,咽了咽口水说道:“大将军恕罪,小人刚刚说错了,是白银二十万两,粮三万石。”
方以智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的说道:“切,范三爷莫非以为咱们大将军缺你这三瓜两枣,还是以为咱们大将军是叫花子。”
范永亮背上顿时冷汗直冒,连忙说道:“这位将军误会了,误会了,小老儿又岂敢对大将军不敬。”
今天这关恐怕不好过了。
为今之计,先过了眼前,至于事后是否兑现,那就要看这位朱大将军牙口够不够硬。
随即咬咬牙,说道:“大将军请说个数,我八大家定然尽力而为。”
方以智淡淡地说道:“白银一亿两,粮草一千万石。”
“什么?”
范永亮等人顿时哗然,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大将军,这根本不可能,我八大家就算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
“怎么会拿不出来呢?这些年你们八大家勾结后金鞑子,大发战争财,赚得盆满钵溢,这区区几两银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了这会,范永亮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朱大将军根本就是要吞了八大家,从头到尾就是戏弄他们。。
今天这事儿怕是难以善了,于是心一横,色厉内荏的说道:“大将军如此掠夺民财,难道就不怕朝廷诸公问责,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哈哈哈。。。。。。”
朱思明长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嗤笑道:“你们八大家汉奸都做得,老子还怕什么悠悠众口,至于满朝诸公,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戏演到这会儿,朱思明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说好了设宴款待,那就要设宴,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懋赏,替本将军好好款待各位大老板,他们这些人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今天给他们换换口味。”
“一人一桶人中黄,可以续杯。”
“是。”张懋赏一脸兴奋的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四五桶新鲜的人中黄被抬到八人面前。
“呕。。。。。。”
范永亮几人还没享用,便吐得昏天黑地。
“大将军饶命。”
“大将军,银子好商量。”
“大将军,给给,咱们都给。”
“呵呵,大丈夫当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你们几个还是好好享用吧。正化,这几位可是财神爷,你替本将军好好伺候着。”
方正化阴阴一笑道:“大将军放心,这事奴婢拿手。”
这家伙似乎根本不在意那味,相反还有些兴奋。
朱思明感觉好像有哪儿不对,不过实在有些受不了,连忙捂着鼻子快步走出大堂。
“不要啊。。。。。。”
“朱思明,你不得好死,你。。。。。”
没等范永亮再骂,旁边的西厂番子舀起一勺子人中黄,不由分说捅进他嘴里。
“呕。”
。。。。。。
大堂里,不不时传来哀嚎和呕吐声,看来这些富豪的用户体验感不行。
“唉唉唉,方以智,你这是什么眼神。”
“崇拜,这是崇拜的眼神,呕。。。。。。”
“好,有前途,这样吧,本将军命你前去监督,让他们务必全部享用干净。”
“呕呕。。。呕。。。”
第四章 杀破虏
张家口堡西北边是一片丘陵。
如今已经快得五月,春色已深,百草丰茂,到处是郁郁葱葱。
在丘陵离关口大约四五里处有一山谷,山谷不大,方圆差不多四五十丈。
时至晌午。
远远看去,山谷里正冒出一阵的烟火之气。
近处一看,里面上百头毛驴骡马在谷地上悠闲的吃草,还有一两百个身着短打的家丁正围着火堆吃饭。
最中间,有十来个管是模样的,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聊天打屁。
一切看起来十分的安详与悠闲。
山谷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隐藏在草丛之中,正目不转睛的观察山谷。
不时,二个人影悄悄退出。
山谷东边三四里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全场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凝重。
“报总兵大人,山谷之中有家丁近两百人,如今正在生火做饭,并无防备。”
黑云龙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迟疑,立刻下令。
“黑明道,你带一千人马,由左边包抄。张琦,你率领一千人马,由右边包抄。其余人等随本将正面进攻。
务必全歼贼人,死活不论。若有一个漏网之鱼,全军上下一起治罪。”
“领命。”
黑明道、张琦二人神色郑重的领命而去。
。。。。。。
山谷之中。
“老叔,您跟我说说,跑完这趟,咱能分多少银子?”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家丁舔着脸,靠着一个中年家丁身边坐下。
中年家丁瞟了他一眼,将手中剔牙的树枝丢掉,抽出腰间的旱烟杆,在烟袋里捣鼓了几下。
年轻家丁连忙拿出火折子,殷勤的给他点上。
中年家丁美美的抽了一口,吐出一缕烟气,说道:“这么一趟,够你个龟儿子讨个婆姨了,嘿嘿。”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
一支笔直的利箭扎在年轻家丁的脖子上。
什么婆姨,什么银子,只有漆黑一片。
旁边的中年家丁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就要逃,嘴里还颤颤巍巍的喊道:“有贼。”
哈,这就是贼喊捉贼。
可惜还没等到他起身,又有一只利箭飞来,狠狠地扎在他的脑门上。
不过也用不着他示警,离他最近的人也不过几丈远。
“范管事,李掌柜,张掌柜,有敌人,有敌人。”
别看这些人做的是杀头买卖,其实大部分人没经历过什么阵战,也难怪这些年八大家上下打点的油光水滑,一路确实是畅通无阻。
这时,那些掌柜和管事也已经看清楚,漫山遍野都是官兵。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官兵?”
他们跟关外交易十来年,整个宣府的官兵早已被他们打点的妥妥当当。这条道走了不下数十次。
别说官兵,连个山贼都没有。
“走,赶紧走,赶紧回去禀报当家的。”
至于抵抗,闹呢,钱是东家的,命可是自己的。
面对成千上万的官兵,他们这些人根本兴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
只可惜山谷不过方圆数十丈,这会儿已经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有人抢过一匹快马,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射成刺猬,也有一些人头脑挺好使,掏出随身携带的银两,贿赂士兵,期望逃过一劫。
无奈众目睽睽之下,谁敢以身试法?不过银子还是要拿的,捅死你,也是我的。
兵力悬殊,专业打业余,有心算无心。
总之,前后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全部收拾的妥妥当当,一条狗都没能跑出去。
黑明道从地上挑起一节衣襟,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迹。
一路小跑来到山谷边缘,黑云龙站在一块大石上俯视着一切。
“禀报大人,战斗已经完毕,杀敌四十五人,俘虏管事十一人,家丁一百五十八人,无一漏网。”
至于损失,追人磕掉牙不知道算不算工伤。
“嗯。”
黑云龙点了点头,脸色平淡,至于赞赏,这种小场面根本不值一提。
一干俘虏被捆成粽子押到跟前。
“这位将军,误会误会了,俺们是介休范家的商队,俺们是良民呐。”
这些俘虏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期望奇迹发生。
黑云龙置若罔闻,只是打量着山谷里那堆积如山的物资。
“将。。。。。。”
没等那人继续求饶,张琦便一脚将其踹倒。
“闭嘴,谁再敢废话,老子撕了他。”
一干俘虏顿时吓得缩成一团,全跟鹌鹑似的。
“大地禁卫站出来,把这些东西都杀了。”
黑云龙的语气十分冷漠,仿佛就是杀一百多只鸡。
“什么?”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区别就是,俘虏是吓得,官兵是惊的。
“将军饶命啊。”
“俺还不要死。”
“将军,您要多少钱俺家给。。。。。。”
。。。。。。
“怎么?不敢杀人?”
黑云龙根本不理俘虏无谓的求饶,只轻蔑的看着八百大地禁卫。
此次出战,除了张懋赏几人,几乎全都出动。
这些人经过十来天的训练和行军,似乎也有了些军人模样,刚刚进攻的时候,有几个冲的快的,还砍了几个人头。
似乎战场也就那样,然而黑云龙却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之中可不全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
当初,朱思明离开京城时可不是光杠司令,除了几十个锦衣卫和太监,另外还有五六十个国子监监生以及一些底层年轻官吏。
无论什么时代,人才都是最珍贵的,朱思明对这些人十分看重,将他们全都编入了大地禁卫,目的就是培养嫡系班底。
有人说过知识越多越反动。这句话不见得是对,但是也说明了,人一旦有了知识,想的东西就多。
杀降卒,杀俘虏。这几个字在史书上屡见不鲜。在读书人眼里,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反面教材。
“黑将军自古以来,杀俘不祥。请将军三思。”
黑云龙没有说什么,只是弯腰捡起一块散落在地的铁锭。
“这块铁锭两斤重,差不多可以锻造二十个箭头。以后金鞑子的箭术,二十枝箭少说也可以射死十来人。
天启年间至今,这样的铁锭,流入后金手上不下十万块。”
黑云龙的声音异常平淡,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仇恨愤懑,有的只有简单的数字。
“一块铁锭十条人命,十万块铁锭,那就是百万条人命。”
全场鸦雀无声,有的只是越来越粗的呼吸。
要说大明朝哪里的人最恨鞑清?
毫无疑问,是京城周边的人,鞑清来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所有人或近或远都有亲朋故旧死于鞑清之手。
鞑清五次南下,老百姓都知道大明朝死伤惨重,却从来没有人统计过数字。
百万人命,尸山血海。
而八百大地禁卫几乎全都来自京城周边。
此时那些俘虏真的怕了。
“将军,小的愿招,范家范永斗是主谋,小的都受了他的蒙骗,小的愿意出首,小的愿意指证他。”
“将军,还有王家,还有黄家,小的愿意小的愿意,您就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小的这是第一次啊,小的是无辜的。。。。。。”
“将军,小的已经投降了,您不能杀小的。”
忽然,人群中冲出一人。
“刷。”
一道雪白的匹连划过,半边人头飞出,白的红的飞溅四处。
“投降?老子不答应,你凭什么投降,你凭什么。”
那人又是一刀,半边身体开了膛。
“无辜?我孙家上百口难道不无辜,多尔衮,我誓杀你,我誓杀你。”
说完又是数刀。
凡事只要有个领头的,一切便如决堤之水,一泻千里。
有仇的,没仇的,仇深的,仇浅的,无所谓了。
狼多肉少,一百多人根本不够分,有些差不多被砍成肉酱。
“呜呜。。。。。。”
第一个出手的那人不顾满身的血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之涣,别哭了,以后咱们一起杀鞑子,报仇雪恨。”一个青年上前轻抚他的背,轻声安慰道。
原来这人名叫孙之涣,他或许名不见经传,但是他却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从祖。
大明首辅孙承宗。
崇祯十一年,鞑清第三次入关,多尔衮打到孙承宗的老家高阳,孙承宗率子孙誓死抵抗,全家一百余人壮烈牺牲。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孙之涣外出未归,得以幸免,从此比天高比海深的血仇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孙之涣的心灵。
一人哭,百人应。
嚎哭之声震天动地,不是恐惧,而是他们心中集聚了太多怨愤。
周围的人只是默默的看着,没有鄙视,只有同仇敌忾。
不时,孙之涣收住眼泪,胡乱擦了擦,咬了咬牙,一道划在自己手心。
“从今往后,俺孙之涣改名杀破虏,除非有朝一日杀死多尔衮,灭了鞑清,否则不改本姓,不归祖坟。”
崇祯十六年,四月二十三,大明杀神杀破虏于张家口立誓,时年二十一岁。
第五章 江阴阎应元
江阴地处江南,两汉时期称暨阳,南北朝时期改称江阴。
时至四月下旬,江南已是春暖花开。
田野里的麦子郁郁葱葱,饱满的麦穗预示着丰收,金黄的油菜花上,成群结队的蜜蜂和蝴蝶嬉戏劳作。
沟壑之间长满了各种植物,隐约之间,有些衣着褴褛的农人正在挖野菜。
城外,砂山脚下有座不大的农院,三四间茅屋,外边围着一圈篱笆。
篱笆外边有一块菜地,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蹲在地上,正在把菜间的野草。
院子里,两只大白鹅乱串,后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还拿着竹竿。
“踢踏踢踏。。。”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中年男子站起身,神色有些疑惑,这里有些偏僻,除了一二好友,平时少有人来。
男子远远看去,疑色更浓。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清秀的少妇,显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云慧,带松儿回屋里去。”
少妇没说什么,拉着依依不舍的小男孩回了屋。
不时,一群骑士已经到了小院前。
领头那人正是男子的好友之一,只是后面那些人却面生的很,而且服饰奇特,看起来不像一般人。
“应元,快来,快来。”
名叫应元的男子快步上前,道:“明遇,何事如此着急,这几位是?”
明遇急道:“应元,这几位是朝廷天使,赶紧准备一下,接圣旨。”
“圣旨?”
应元有些蒙圈,难道因为自己没去广东上任,朝廷要问罪?
“愣住干什么,快去啊。”
明遇见应元手上脚上都是泥污,还在发愣,连忙推了推他。
“哦,哦,马上。”
“阎大人不必惊慌,是好事。”
天使为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之人,虽然声音有些别扭,但一脸和气,倒也不太令人反感。
应元心中微微安定,也认出来这是一名太监。
不时,收拾完毕,一家人全都聚到院子。
除了妻子云慧和儿子,还有一个老妇人。
应元正准备扶着老妇人跪下,太监连忙阻止道:“老太太,您就不用跪了。”
老妇人微微一笑道:“礼不可废。”终究坚持跪倒在地。
太监也不坚持,只是急忙拿出圣旨,大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前江阴典史阎应元,忠孝双全,智勇过人,今擢升为右副都督,天津卫副总兵,代理总兵事,。钦此。”
右副都督?副总兵?
阎应元原本是江阴典史,不入流没有品级,之后抵挡海寇有功,朝廷准备调他去广东韶州英德县做主簿,那也不过是九品而已。
副总兵,代理总兵事,虽说总兵没有固定评级,但一般也是由五军都督府的二三品大员兼任。
而且还有右副都督,虽然也是虚职,但好歹也是正三品。
九品到三品,这是跳了几级?阎应元已经算不清了。
阎家四口蒙圈了。
哦,儿子没有。
“阎大人,还不接旨。”
太监见怪不怪,尤其是这种一步登天的人,不过他可没敢小看阎应元。
出京城的时候,老祖宗王承恩可是说了话的,这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让他小心伺候着。
“臣领旨谢恩。”
阎应元连忙接过圣旨,扶着老母起身。
。。。。。。
阎应元是喜从天降,远在张家口堡的朱思明心情也十分不错。
傍晚时分,恒泰昌大堂内,朱思明高居首座。
至于为什么朱思明在恒泰昌,这是他自己的锅,住在守备府,他感觉呼吸的空气都是黄黄的。
这时,黑云龙正眉飞色舞的读着收获。
“白银两万三千两,粮八万石,铁料两万斤,各类草药三千斤,火药七千余斤,各类皮货近千张。”
对于这些收获,朱思明还算满意,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这些只是开胃菜,正餐还没到。
“黑将军,这些收获都拨付给宣府镇,你立刻募兵两万,加紧训练。失了这批物资,后金鞑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宣府安危就交给你了。”
黑云龙跪倒在地,说道:“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大将军厚望,誓死守住宣府。”
朱思明将黑云龙扶起,继续道:“黑将军,两个时辰之后,本将就率队出发,不过张家口堡要关闭三天,一干人等许进不许出。”
黑云龙一怔,道:“大将军何以如此着急?”
朱思明道:“行百里而半五十,若是走漏风声,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另外三天后将那八个王八蛋押解去介休。”
“是。”
。。。。。。
申时已过。
京城已经是华灯初上。
这几日崇祯皇帝没有上朝,朝堂上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气,不管有用没用,官员们的话好像多了。
相反,作为新任内阁首辅,蒋德璟却变得沉默了不少,对于登门求见的官员,尽可能是能避则避。
正阳门西侧有一座大院,门口挂着一块牌匾,“锦衣卫北镇抚司”。
这会儿大院里灯火通明,院子内站满了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差不多有近两百人。
另外,还有二三十个太监。
这些人泾渭分明,却都看着里边的大堂。
大堂里坐着不少人。
上首中央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容颜虽老,身形却依旧魁梧挺拔。
下方右首也是几个锦衣卫。
而左手却坐着一个中年太监,身后站着几个气息彪悍的番子。
“嗒、嗒、嗒、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者微闭的双眼忽然睁开,好似猛虎开闸一般,下面几人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
那太监甚至感觉下边有几分热意。
“徐千户,戌时已到,是否可以行动了。”
老者声音铿锵有力,十分洪亮。
徐总管名叫徐智阶,乃是东厂掌刑千户。
自从王德化等人倒台,王承恩提督东厂,提拔了不少有能力的人,这徐智阶便是其中之一。
“李大人客气了,咱家只是奉厂公之命前来协助大人,至于如何行动,咱家听命就是。”
原来这位老者正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
李若琏年近八十,可以说是四朝元老,历任锦衣卫高层,还做过兵部侍郎,论资历可以说少有人能及。
徐智阶可不认为自己能跟李若琏平起平坐,要知道李若琏可不只是锦衣卫指挥使,他还是东阁大学士兼兵部侍郎。
李若琏站起身道:“徐敬,张芝昌,听令,擒拿京城所有晋商,若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领命。”
下边两个锦衣卫千户快步离去。
李若琏又道:“白凯,你持这份内阁手令,命令京师各门守将紧守门户,不得放任何人出城,违令者斩。”
又是一个锦衣卫领命而去。
“徐千户,有劳你带人清点封存所有晋商物资,徐记、李道成你二人带所部协助徐千户。”
“咱家遵命。”
一时间,京城内风起云涌。
第六章 这个老太不是人
介休地处山西中南部,与平遥临近,又因背靠汾水,自古以来乃是晋商云集之所。
四月二十五,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巳时时分,介休北门进来一行人。
领头是几顶华贵的轿子,接着是几人吹着唢呐,敲着锣,再后面则是十几人抬着一个个大箱子,箱子上绑着红绸,十分喜庆。
箱子还都是敞开着,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一有尽有,看到行人直咽口水。
路边小摊的一位客人问道:“小二,这莫非是哪家娶亲不成,真是好生富贵。”
小二与有荣焉的说道:“客官您是外地人吧?”
客人回道:“鄙人从京城而来。”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今天是咱们介休第一豪商范家家主母亲的七十大寿,这些都给他们家送寿礼的。”
“范家老太太做寿,做寿好啊。”
客人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
。。。。。。
范家大院是标准的晋南建筑,门楼巍峨,高墙深院,无不彰显主家的气派。
只见今日门楼外挂满了红灯笼,屋檐挑斗上布置了锦帛红绸。
老太太大寿,全府喜庆,大门口伺候的三五个门子也是喜气洋洋,寿宴过后,他们也少不了一顿酒肉。
这时,门口来了一行人,领头的正是朱思明。
此时,朱思明早就换了一身行头,玉冠锦袍,确是气度不凡,一眼看去就不是一般人。
门口迎宾的管事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去。
“见过这位爷,小的给您见礼了。”
“我们爷从从京城来给范老太太贺寿,还不赶紧叫范永斗出来迎接。”
方正化面露不屑,语气十分傲慢。
管事见来人口气不小,不敢怠慢,一面引着来人进去,一面指使下人进入禀报。
此时,大院内高朋满座,酒宴正酣,数十个身着新装的侍女奴婢伺候着。
大厅正中挂着一副一人多高的寿字,全都用指头大小的珍珠镶嵌而成,少说也有上千颗,端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范永斗,晋商八大家之首,外人多尊称为范大先生。
寿宴首席正喝得热闹,这位范大先生热情的陪着几位贵客饮酒说话。
范府大管家范守礼提着衣摆,轻手轻脚,快步走到范永斗身边,小声说道:
“老爷,外边来了几个京城的贵客,说是来给老太太贺寿。”
范永斗脸生疑色,心中嘀咕,“京城的?何人呢?”
桌上几人一听,纷纷赞道:“范大先生果然是交游广阔,连京城的人都不远千里前来贺寿。”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给面子。”范永斗也觉颜面有光,抱拳道:“范某失陪一下,恕罪恕罪。”
“范大先生自便就是。”
范永斗带着管家快步迎了出去,这时朱思明等人已经到了正堂。
见这一行人气度不凡,范家的客人们也无心酒宴,做起了看客。
范永斗却眉头微皱,心中有些惊疑不定,眼前这些人面生得很。
然而纵横商场数十年,他的眼光绝对是一等一,绝不是下人能比,眼前这些人绝对是非富即贵。
来者是客,范永斗还是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大笑道:“贵客临门,范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朱思明也是笑道:“范老板言重了,敝人朱思明,不请自来,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见朱思明礼数周到,范永斗忙道:“朱公子到来蓬荜生辉,何来打扰之说,请进,请进。”
说完,就要请朱思明入席。
“不急不急,朱某来得匆忙,未曾准备什么像样的寿礼,只能亲笔写了一副对联送给范老板,还请莫要嫌弃才是。”
朱思明暗笑,自己是来砸场子的,入席是什么鬼。
随即示意身边的方以智。
方以智会意的上前,略带傲气的说道:“范老板有所不知,全京城也没几个人有资格得到我家公子的书法。”
用对联做寿礼也不算新鲜事,但范永斗还是头一次,只不过这人口气这么大,不免有些惊疑不定。
终究是几十年的商场老狐狸,忙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方以智身后走出二人,将一个卷轴慢慢展开,几个苍劲的大字露出。
方以智轻咳一声,念道:“这个老太不是人。”
“切,拾人牙慧。”旁边有个看热闹的青年不屑道。
方以智瞟了一眼,继续道:“九幽冤魂出鬼门。”
“大胆。”
方以智话音刚落,大管家便怒不可遏的呵斥。
方以智不为所动,继续念道:“生个儿子是个贼,狼心狗肺做汉奸。”
周围看热闹的客人第一句或许听得不是很清,只是隐约不是好话,这第二句可是清楚明白,纷纷大怒,指责谩骂。
至于范永斗,自然是脸色铁青,这哪是来贺寿,这特么是来砸场子的。
他范永斗养尊处优几十年,走到哪儿谁不尊称一句范大先生,被人指着鼻子骂娘还是头一次。
若不是今日老母大寿,他范某人定叫他血溅五步。
只是众多贵客在,继续纠缠,甚至血溅当场,丢脸的还是他范某人。
而且他有些摸不准朱思明的来路。
不过这老小子的确有些道行,勉强堆起一丝笑意,对朱思明拱了拱手。
“朱公子,若是跟范家有何误会,不如摆下酒宴,彼此说开,也免得伤了和气。”
朱思明不禁鼓掌而笑,“好一个范大先生,好奇度,好城府,无愧晋商八大家之首。”
“年轻人,难得范大先生大度,本官劝你还是磕头道歉,免得难以收场。”
说话这人有几分官气,正是首席上的贵客之一,之前听到方以智的句子,于是走了过来。
“大胆,居然敢跟我家老爷如此说话。”
朱思明身边一人怒喝一声,随即“淦”的一声刀鞘半出。
这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李少安,也是李若琏的儿子。
“猖狂,本将看何人敢在范府撒野。”说话这人面相粗豪,满嘴酒气,匪气十足。
呵,又是一个出头鸟,听起来还是一个将军。
朱思明嗤笑一声,道:“你们是那根葱?”
不需二人说话,范永斗指着先前那人,傲然道:“这是本县父母官史大人。”
又指着另一人,道:“这位是汾州守备胡将军。”
“父母官,守备,好,你们真好。”
朱思明冷笑一声,继续道:“汝等在次大摆筵席,难道就没有发现,这范家内外挤满了阴气深深的冤魂,你们的菜里、酒里全是鲜血淋漓的人肉。”
好家伙,大白天讲鬼故事,不过还真有些人吓出一身冷汗,估计没少做恶事。
“荒谬,”
一直镇定自若的范大先生终于忍无可忍了。
“朱公子,我范家向来以仁义为本,修桥补路,造福桑梓,百姓交口称颂。
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血口喷人,莫非真以为我范永斗软弱可欺不成。”
姓胡的守备斜眼一笑,阴恻恻的说道:“史大人,本将看这些人就是闯贼的奸细,还是抓回去好好审讯审讯。”
“这位胡守备,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说错话可是会死人的。”
方正化跟看死人一般看着胡、史二人。
“你!”
胡守备怒不可遏,若非手上没有刀,否则定要上前砍了这人。
此时,范永斗却冷笑道:“既然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夫了。”
说话间,几十个家丁手持棍棒,已经围了上来。
原来,刚刚说话的时候,大管家范守礼暗自去摇了人。无论如何都要收拾了朱思明等人。
李少安等人也拔出刀剑将朱思明护在中间。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忽然一个家丁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
第七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老爷,不好了。。。。。。”
范永斗正准备下令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狂徒拿下。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什么权贵,他觉得以自己的关系也不惧,更何况自己后边还有强大的鞑清。
然而,这一声叫喊却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详之兆。
“老爷,外面来了许多官兵,将咱们府团团围住了。”
“什么,官兵?”
范永斗脸上微微一白,无论什么时候,没人不惧怕兵灾。
随即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位胡守备。
胡守备也是眉头一皱,说道:“不可能,本州调兵本守备怎么可能不知。”
忽然想到什么,恶狠狠地盯着朱思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外面的是哪儿的兵?你们可知私自调兵等同谋逆,老子要见你们带头的,老子要参他一本。”
“胡威,听说你要参本将军一本,要不要本将军替你准备奏本呐。”
说话间,外面走进一名身材魁梧的铁甲将军。
“周。。。周。。。周总兵。”
来人正是山西总兵周遇吉。
大型翻车现场,装逼遇到顶头上司。
倒霉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刚刚还威风八面的汾州守备顿时两股打颤,事大了。
周遇吉没有理他,而且对着朱思明恭敬的抱拳道:“禀大将军,末将已经控制了平遥和介休,范家也已围得水泄不通。”
扑通。
胡守备一屁股坐地上。
忒吓人了,周总兵收拾自己跟收拾一只鸡差不多。
连周总兵都毕恭毕敬的人,收拾自己还不是跟撵死一只蚂蚁一样。
范永斗也是脸色煞白,大祸临头了,却不知范家到底得罪了谁。
唯有介休父母官史大人还算镇定,自己虽然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但自己是文官,而且是正经的两榜进士,虽然垃圾了点,只是同进士出身,但那也是进士。
打心里,史大人是瞧不上这些周遇吉这些丘八的,包括胡守备也一样。
周遇吉要是敢动他,文官集团的唾沫星子得淹死他。
范永斗似乎也知道眼前史大人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嗯,看起来史大人的职业操守挺好,收钱办事。
史大人轻咳一声,抱拳道:“本官介休县县令史玉谦,不知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既然史大人这么好奇,那本官就给你介绍一下。”
朱思明后边站出一人,五十来岁,四方大脸,满脸威严,之前站在后边一直没出声。
“你,您,您是蔡。。。蔡大人。”
自信满满的史大人颤颤歪歪的指向那人,下身不由自主的有了一丝尿意。
那人冷冷道:“心瞎了,眼睛还没瞎,本官正是山西巡抚蔡懋德,你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居然给一个商贾贺寿,你史玉谦还真是给朝廷长脸。”
说起来,蔡懋德也是一肚子官司,昨天晚上自己被李少安找上门,随后被带到介休。
直道今天早晨才知道发生何事,自己堂堂一个正二品的巡抚,自始至终就是收拾残局的工具人。
除此之外,蔡懋德也不知道朱思明的真实身份,否则还会好受些。
蔡懋德继续道:“这位正是神武大将军,五省军政总督,姓朱讳思明。”
“下,下官拜见大将军。”
史大人有些腿软,根本不敢直视朱思明,恨不得把头低到膝盖。
“大。。。大。。。大将军,小的有。。。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一回。”
这胡威可没史大人的文人傲气,跪的瓷实,躺的平,任打任罚。
范永斗知道不好,这大将军明显是冲自己来的,若是不能令他满意,破家灭门就在眼前。
扑通跪倒在地。
“不知是大将军驾到,范永斗万死,若是范家有什么得罪之处,只要大将军满意,小人倾家倒产在所不惜。”
老狐狸很有自觉,任凭自己有多少靠山后手,若是眼前这关都过不去,全是狗屁。
直至这会,范永斗依旧认为或许可以破财免灾。
朱思明上前两步,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不太起眼的老儿。
晋商八大家之首,就是此人牵线搭桥,给鞑清输血,最终生生将大明朝耗的奄奄一息。
“范大先生,范大老板,要不本将军给你提个醒,本将军刚刚从张家口而来。”
“张家口?”
范永斗心中咯噔一下,糟了,东窗事发。
“范永斗,你通番卖国之时,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抄家灭族呢?还是说贪婪真的可以让人舍生忘死。”
大局已定,朱思明似乎十分平静,没有恨,没有怒,因为眼前这些人都将化为齑粉。
“大将军,大将军,小人知错了,小人真的知道错了,小人愿意将全部家产捐给大将军。只要饶了小的一命,小的愿意做牛做马。”
朱思明的声音越来越平淡,可在范永斗听来,却是杀机愈来愈浓郁。
他真的怕了,养尊处优几十年,那还有什么胆气。
“晚了。”
朱思明没有理睬这个垃圾,只是冷冷的下令。
“山西总兵周遇吉听令。”
“末将在。”
“范家上下一干人等尽数拿下,今日所到宾客同样羁押甄别,另外兵分八路,擒拿晋商八大家,若有抗拒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
周遇吉抱拳一礼,快步离去。
堂中其他几家晋商顿时如丧考妣,哭声震天,其他无关人等也是寒蝉若禁,生怕厄运落到自己头上。
“蔡巡抚。”
“下官在。”
“今日到场的朝廷官吏全部革职,永不录用,若是与范永斗等人有勾结往来,罪加一等。稳定介休、平遥、乃至山西百姓,莫要出什么乱子。”
“是。”
蔡懋德恭敬应是,非常爽快,丝毫没有因为朱思明名不见经传而轻视。
呵,身边跟着西厂督公和锦衣卫北镇抚司,这什么级别,什么身份,蔡懋德不想去猜。
跟朱思明顶牛,闹呢。
甚至他还有些松了一口气,毕竟朱思明没有大搞株连,以晋商八大家干的事,山西官场,乃至京城官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至于以后朱思明要不要旧事重提,他管不着,只要别连累自己就行。
“方以智,王章。”
“卑职在。”
“你二人带清查组,统计抄家所得,登记造册,不得有误。”
“卑职领命。”
王章,崇祯七年进士,任职户部御马仓大使,从九品,得罪了人,十年如一日。
之前被选中,也没啥怨言,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此人精通数术,再加上朱思明的一番调教,比后世那些小会计差不了你哪儿去,统计抄家这种小案子,小事一桩。
有人说大明朝廷官员不行,其实全是误会,真正的人才还是挺多,关键是崇祯不会用,这才病根。
今夜山西血色无眠。
第八章 楼倒塌
范家前院已经火上房,后院却还是其乐融融。
一眼望去,皆是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贵妇小姐,几十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一个富贵老妇人。
正是范永斗的母亲范老太太。
一帮大姑娘小媳妇说笑逗趣,哄的范老太太合不拢嘴,高乐的跟大观园的贾母没两样。
其他甭说,就说范老太太面前那桌菜,不提那些鱼翅海参、熊掌豹尾这些名贵菜肴。
单单是那桌子和餐具,黄花梨的桌椅、金丝楠木筷子、翡翠汤匙、紫玉碟子、白玉大碗、琉璃酒杯。。。。。。
好家伙,这一套家伙事,没一万两银子绝对下不来。
家业兴旺,子孙满堂,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只可惜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富贵一时易,善始善终者难。
“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
就在众人高乐之时,一个丫环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没规矩,拉下去掌嘴。”
范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中年贵妇顿时大怒,这是范永斗的老婆李氏。
下人不懂规矩,丢得是范家的脸面,也是她管家的失职,因此李氏向来治家严厉。
丫环一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范老太太拍了拍李氏的手,和善的笑道:“今日是老身大寿,别为了点小事吓着孩子。”
“还是老太太仁慈,合该福气那么大。”
“是啊,是啊。”
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一顿吹捧,逗得范老太太眉开眼笑。
既然婆婆发话,李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那丫环冷冷问道:“说罢,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丫环愣了愣有些不敢开口。
范老太太和颜悦色道:“大胆的说,说错了没人怪你。”
“老太太,咱们家要被抄家灭族了。”丫环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话一出,全场按下暂停键。
不过两个呼吸,一个娇俏的少妇站了起来,一脚将丫环踹了一个筋斗。
“哪来的小贱妇,居然敢在老祖宗面前胡言乱语,你这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呢。”
少妇是范永斗独子范通的媳妇袁氏。
丫环额角磕在凳子上,鲜血直流,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少夫人,是真的,奴婢没有说谎。”
“你还敢胡言乱语。”
袁氏更加怒不可遏,就要上去撕丫环的嘴。
“小翠,住手,让她说清楚。”
范老太太脸色阴沉,制止了袁氏,冷厉的问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是真的,听说外面来了个大将军,还带了好多官兵,说老爷通番卖国,是汉奸,要抄家灭族,老爷他们已经被抓了起来。”
“啊。”
范老太太脸色煞白,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
几个媳妇孙媳吓得手忙脚乱,又是按人中,又是拍胸脯,好容易才缓缓醒来。
“造孽啊。”
范老太太一声长叹,接着是老泪纵横,其他人全都六神无主。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十个官兵闯了进来。
“把她们全都押到前院关起来。”
一时间,哭嚎惊叫不绝于耳。
煊赫一时的介休范家轰然倒塌。
正应了那句话,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倒塌。
。。。。。。
介休城南有个小山包。
崎岖的山路上走来两个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老汉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倒是那小姑娘是个新鲜水灵的小白菜。
二人脚步十分急,神色惊慌,好似有狼狗在后边追。
忽然,小姑娘脚一崴,坐倒在地。
“爷爷,俺走不动了,呜呜。”
说着,小姑娘眼泪都留了出来。
“米儿,咱不能停,来爷爷背你。”老汉看了看来路,蹲下身焦急的说道。
米儿没有要爷爷背,只是扶着爷爷的手,勉强站了起来。
可是二人没走几步,前面一个小树林里转出两三个人。
这几人嘴里吊着一根草,衣帽歪斜,流里流气,这种人官话叫青皮,土话叫街溜子。
看到这几人,老汪头和米儿顿时面如死灰。
领头那人吐出草枝,嬉笑道:“老汪头,您老带着米儿妹子要去哪儿呢?”
老汪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陶旺兄弟,俺是带米儿去韩家沟走亲戚。”
“哼,”
陶旺道:“老子怎么不知道你们家在韩家沟有亲戚,莫非你们想逃跑?”
老汪头苦着脸,道:“是老亲,是老亲,俺们没想逃跑。”
陶旺嗤笑道:“老汪头,老子不管你是老亲,还是新亲,总之租子没还上哪儿也不能去。
老爷可怜你,看上了米儿妹子,想带她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米儿哭泣道:“俺不要,爷爷,俺不要。”
“陶兄弟,米儿还小,她才十三岁,梁老爷都快六十了,您发发慈悲,放过俺们吧,老汉给你磕头了。”
老汪头也是老泪纵横,扑通给几人跪下,连连叩头。
“陶哥,您看。”
其中一个青皮有些良心未泯,小声道。
“啪。”
陶旺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脑子进屎了,放了她们,老爷还不撕了咱们。”
另一个青皮白眼一翻,说道“陶哥,要不把这小丫头带回去,免得再跑,反正这死老头也还不上。”
陶旺微微凝神,说道:“好。”
说完,二人就去抓米儿。
“不要,不要抓我。”
米儿死命的拉住老汪头,老汪头也死命拉住孙女。
陶旺眼睛一蹬,恶向胆边生,抬起脚对着老汪头狠狠踹了几脚。
一老一小体弱力小,哪是两个壮汉的对手,几下就被分开,随即拉住泣不成声的米儿扬长而去,只留下老汪头趴在地上哭喊。
却说,陶旺三人带着米儿回到梁家园,也就是晋商八大家之一梁嘉宾的老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梁家园门口正守着一队官兵。
陶旺这人还算有些头脑,看出有些不对,于是带着两个小弟,以及米儿就准备开溜。
“站住,干什么的。”
一句森寒刺骨的话语传了过来。
第九章 三大纪律 八项注意
梁家园门口,一个身着铁甲、高大冷峻的青年官兵站起身,提着军刀走了过来。
陶旺几人心肝一颤,暗道一声苦也。
却只得强笑道:“小的就是看看,军爷您忙,您忙。”
冷峻官兵瞟了他一眼,又指着不断抽泣的米儿说道:“她是怎么回事?”
陶旺脸色有些难看,谄笑道:“自家妹子,有些不听话,小的教训了她几句,正跟小的闹脾气呢。”
“是吧,米儿,”陶旺背着冷峻官兵,恶狠狠的瞪了米儿一眼。
“是。。。是。。。”米儿畏惧的看着陶旺小声的抽泣着。
“淦。”
雪亮的长刀出鞘,架在另一个青皮脖子上。
“大爷,饶命。”
青皮吓得跪倒在地,随即就是一阵尿骚味传出,只见他的裤子立马湿了一大片。
冷峻官兵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小姑娘是他的妹子。”
青皮毫不犹豫的回道:“不是,不是的。”
“张三,你敢胡说,梁老爷回来饶不了你。”陶旺气急败坏的骂道。
“刷。”
一道白色匹练,陶旺的右手应声落地。
“啊,”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右手,陶旺不由自主的惨叫起来。
其余二人全都吓得瘫倒在地,就连米儿也吓得不敢出声。
冷峻官兵看到米儿瘦小的身子正在颤抖,眉头皱了皱,伸手将他拉到身后,米儿也不敢反抗,直愣愣的被拉了过去。
“闭上眼睛,我不叫你睁开,千万别睁。”
“嗯。”
米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狠狠的点了下头,紧紧闭上双眼。
冷峻官兵见米儿闭上眼睛,眼神之中少许的温情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杀机。
陶旺几人似乎感觉到大难临头,连滚带爬就要逃离。
只可惜阎王爷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
冷峻官兵快步上前,刀光连闪,三人扑倒在地,一阵抽搐之后,声息全无。
“杀大哥,发生什么事?”
冷峻官兵淡淡道:“杀了几个人渣。”
随即发现那小丫头居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不由挤出一丝微笑:“不听话。”
米儿甜甜一笑道:“俺不怕了。”
冷峻官兵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恢复冰冷,对其他几人说道:“麻烦你们两个送她回家。”
说完,举步就走。
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委屈的眼泪就要掉下来,看见身影远去,喊道:“俺叫米儿,汪米儿,你叫什么。”
“杀破虏。”
。。。。。
介休城内,范家一处工场被临时改造成军事营地。
周遇吉在太原代为招募了一千士卒,朱思明将其全部编入大地禁卫。
目前大地禁卫满编两千人,实际有一千八百多人。
可别小看这两千个编制,大地禁卫是大地之子自带的专属兵种,自带属性和军团天赋。
现阶段大地之子只有一级。
大地禁卫Lv1,自带属性:资质+2(平均成人资质为10,+2就是增加百分之二十,而且是全面提升,包括智力和体质)。
军团天赋:1、披坚执锐:攻击力+20%,防御+20%,恢复力+20%
2、铁血意志:永不崩溃,越战越勇。
变态有没有。
由此可见,大地禁卫的编制是多么珍贵,尤其是对一些特殊人员。
目前大地禁卫包括三部分。
一是普通士卒只有不到一千八百人。
二是当初从京城带出来的监生和基层官吏,有三十多人被编入,作为未来的军官储备。
三是李若琏、蒋德璟、方正化、王承恩、王章等人,这些人职责特殊,对朱思明稳定局势有大用。只是有些年龄大了或者体质弱,编入大地禁卫至少可以享受资质提升。
“三大纪律要紧记,一切行动听指挥,百姓针线不可拿,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不可忘,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借物必须还,损物要赔偿,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爱俘虏。”
夜幕降临。
清朗整齐的声音从临时营地传出,夜色下传出很远,周围的百姓听得十分清晰。
初时,百姓们还不十分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吵闹。
只是没过多久,人们越听就越是好奇,甚至有些向往。
临时营地住着官兵他们是知道的,对于官兵,百姓的态度是畏惧,甚至是厌恶。
常言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这年头军纪败坏,匪和兵的区别就是非法抢劫和合法抢劫,因此百姓有时恨官兵胜过土匪。
这些官兵驻扎有了几天,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些百姓都能背了。
百姓就有些好奇了,这哪是官兵啊,这分明就是圣人呐。
古往今来,估计也就传说中的岳家军跟这差不多,其他的哪怕是那些赫赫有名的特种部队,估计也差得远。
别说全做到,哪怕只做到一半,这样的军队也会受万民爱戴。
就大明官兵的德行,你这是上坟烧报纸,骗鬼呢。
然而过了几天,人们发现好像真有些不一样。
平时也没见官兵出来霍霍百姓,偶尔有人出来采购,银钱给得很足,不收钱还跟你急,听说有人没给钱,回去被打了板子。
偶尔还有小孩爬墙头偷看,虽然看不明白什么,但也感觉跟以前那些军爷不一样。
临时军营的小广场上,一千新兵分成十个百人队。
新兵白天训练,晚上一般是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认字和听故事。
“大将军治军有方,卑职佩服之至。”
小广场的高台上站着两人,一个正是朱思明,这几天他一直待着军营。
另外一人五十来岁,头发花白,身穿铁甲,体型有些消瘦,看着像个将军,气质却又像个读书人。
刚刚说话的也正是此人。
“老陈,我可告诉你,拍再多马屁,本将也不会给你加俸禄。”
朱思明没好气的斜了那人一眼。
“大将军,您可是看错了俺老陈,俺陈奇瑜是那种拍马屁的人吗,俺向来是铁骨铮铮。”
“噗嗤。”
朱思明不由自主的轻笑一声,从来没想过陈奇瑜还有逗比属性。
要知道这个人可真不是一般人。
第十章 铁骨铮铮陈奇瑜
说起陈奇瑜,似乎没啥名气,估计一些明粉都不见得知道。
然而,当年洪承畴、卢象升曾经都得听他指挥,李自成、张献忠被他赶得像孙子,只差一点点历史就要改写。
崇祯七年,他受命成为明末五省总督,也是大明第一位五省总督,之后的五省总督杨嗣昌,给他提鞋还差不多。
同样是剿匪,杨嗣昌那所谓的十面张网,完全是抱柴救火。
看看人家陈奇瑜是怎么干得。
凭着无与伦比的组织和策划能力,一通骚操作,什么满天飞、一条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叛军全收拾了。
就剩下李自成、张献忠等几万人,最后还糊里糊涂被逼入车厢峡,覆灭就在眼前。
如果不出意外陈奇瑜凭此资历,就算不能成为内阁首辅,做个阁臣绰绰有余,未来对付鞑清,三军统帅必定是此人。
只可惜李自成和张献忠有主角光环,还有看家本领‘诈降’,陈奇瑜犯了糊涂,李自成等人逃出生天。
此后陈奇瑜也不好过,先是推卸责任,之后又被弹劾,差点被砍头,最后被流放,还好命大被赦免释放。
但是不可否认,陈奇瑜绝对有才,有大才,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几份决断。
简单来说,陈奇瑜其实更适合做一个参谋,顶级参谋,而不是统帅。
其实明末那些统兵的统兵文官大多是这样,美其名曰儒将,其实都是参谋干着司令的活,焉能不败。
陈奇瑜老家在山西,这么一个顶级工具人,朱思明岂能放过。
朱思明的真实身份陈奇瑜是知道的,不过相处了几天,陈奇瑜似乎摸到了朱思明的一些脾气,偶尔也喜欢逗趣几句,总之无伤大雅。
“既然你说佩服之至,那好你说说,你到底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朱思明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奇瑜,心中也有些考教之意。
“既然大将军垂询,那卑职就献丑了。”
陈奇瑜轻咳一声,道:“某观大将军不是在练兵,而是在练将。”
好家伙,果然是盛名之下难有虚士。
“练兵之法无非三等,其下练力,其中练法,其上练魂。”
“古往今来练力、练法者居多,此类练兵,以财养之,以利诱之,以法制之,强如魏武卒、陷阵营、玄甲骑等,莫过如此,此类强兵的确强极一时,但若是失了财、利、法,便会迅速衰败。”
陈奇瑜语速不快,声音却十分有力,眼神中智慧之光流转。
“而练魂则不同,其关键是用意志和信念铸就军魂,一旦练成,惊天地泣鬼神,可灭之,却不可败之。
古往今来这样的强军凤毛麟角,南北朝时期的乞活军勉强摸着边,它是以求生意念铸就军魂,然大成者却是岳王爷的岳家军。
只可惜岳王爷只是将,铸就军魂岂是将所能为,终究不过沙上建塔而已。
卑职观大将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与岳家军有异曲同工之妙,窃以为能真正铸造军魂者唯有大将军。
此乃大明之幸,百姓之幸,卑职为大将军贺。”
说完,陈奇瑜一揖到底。
呵,瞧瞧,什么叫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真不愧是两榜进士,有理有据,谁敢说他铁骨铮铮陈奇瑜拍马屁,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行了,以前的事翻篇了。
朱思明将其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行了,也不怕闪了老腰,到时本将军到哪再找个参谋。”
陈奇瑜抱拳道:“卑职定为大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朱思明抓住陈奇瑜的手紧紧握了一把。
此时,陈奇瑜心中的大石才真正落地。
虽然之前朱思明看起来平易近人,但他知道自己最多只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人才,而且是一个有污点的人才,却不是心腹。
何为心腹?
心腹必须知道主公想什么?得跟主公有共同语言?甚至要有共鸣?
而拍马屁只是下下层。
古今集大成者,莫过于和珅和宝宝。
这几日的所见所思,让他明白现在的朱思明已经不是以前的朱思明,朱思明所思所想也猜到几份,这恰恰是自己的强项。
心腹舍我其谁。
二人走在校场边上,关系似乎拉近了许多,边走边聊,越聊越投缘。
朱思明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说实话,也怪朱思明上辈子不积德,好死不活的在老朱坟边上撒了泡陈年老尿。
结果立马报应,老朱一道闪电给送回这个超蛋的时代。
至今也有了大半个月,面对这个烂摊子,除了压抑,还是压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难怪人家说孤家寡人,真没说错。
陈奇瑜确实不错,有能力,会来事。
当初选他也是无可奈何,现在的大明的将领死得死,叛的叛,派的上用场的将领已经寥寥无几。
辽东将门,除了顶着天下强军的名头,其他卵用都没有,还好不到万不得已,主动投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汉奸的帽子十辈子都摘不掉。
京城将门,除了英国公还有点斤两,其他全废物点心。
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榆林将门,也是为大明留下最后一滴血的将门,只是可惜单单他们已经无法撑起大明的江山。
。。。。。。
日上三竿,今天注定是个好天气,也注定有个好心情。
军营大帐。
朱思明坐在中央,陈奇瑜坐在左侧。
抄家组长王章站在下边,手里还捧着一本账册。
“禀大将军,晋商八大家抄家已经完成,一应财货皆已登记造册,请大将军过目。”
看着那厚厚的一本账册,朱思明有些眼晕,不由得欠了欠身子。
“你捡重要的汇报即可。”
“是。”
王章也不看账册,开口道:“八家总计抄没白银八百三十五万七千八百一十三两,黄金十五万四千三百八十七两,米面八十三万四千九百石,其他杂粮八万一千七百石。
另有古玩玉器近千件、古籍字画数千件,由于数量太杂,人手不足,未能细细分类。
此外,八家房产二十七处,店铺五十八间等,已经封存正在清点。”
发财了。
崇祯朝一年的税收估计也就四五百万两,加派加饷,地皮刮净了也就上千万而已。
这八家黄金白银加起来就不止一千万,还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
难怪有些皇帝喜欢抄家,的确来钱快。
说实话这八家干得是杀头买卖,但是比起扬州盐商,估计还是小巫见大巫,想想就令人流口水。
这一波奶的够狠,朱思明不免有些喜形于色。
“好,王章干得不错。”
王章丝毫不敢居功,道:“大将军过奖了,若非大将军指导,卑职恐怕还在忙得晕头转向。”
朱思明点了点头,继续道:“本将吩咐的事,办的如何了?”
“一切已经办妥,只等大将军吩咐。”
第十一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时值晌午,烈日当空。
介休城西的汾河边上人满为患。
堤岸不远处搭了一座凉棚,坐着几个官员,居中的是山西巡抚蔡懋德,旁边是山西总兵周遇吉。
凉棚下边围着数千精锐士兵,再外围则是人山人海的介休百姓。
最惹人注目的是上百个身着囚服的人跪着河岸边,正是晋商八大家的嫡系成员。
数日前还锦衣玉食的人上人,如今却即将人头落地。
“爹啊,我不要死啊。”
“大人,饶命啊。”
“范永斗,你个王八蛋,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娘啊,儿子还没有娶亲,儿子不要死啊。”
。。。。。。
介休百姓看着这人,幸灾乐祸者有之,咬牙切齿者有之,却还有些居然面露悲悯之色。
其实这很正常,很多大奸大恶之人坏事做尽,回到家乡,也喜欢修桥补路造福桑梓。
八家正是这样,当初范永斗也是这么自辩。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就是恶,流几滴鳄鱼眼泪就想弥补,做梦呢。
蔡懋德站起身,环顾四周,高声道:
“各位百姓,晋商八大家范永斗等人,大肆收集山西粮米,卖给后金鞑子,致使粮价飞涨,百姓饿死者无数,今日将范永斗等八家斩首示众,以谢天下。”
山西缺粮多饿死是事实,八大家收粮也是事实,至于其他,没有切肤之痛全是屁话。
果不其然,百姓的情绪沸腾起来。
“狗贼,原来是你们害得我全家饿死。”
“范永斗,你不得好死。”
“梁嘉宾,老子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
一时间,各种恶毒的诅咒谩骂此起彼伏。
“午时已到,行刑。”
八家死囚顿时哭声震天。
然而,该死的还是要死。
刽子手轮番上场,转眼间汾河水赤。
。。。。。。
介休城北有个大院,十来间大屋,以前是梁家的仓库,现在被改成临时牢房。
牢里里面关着几百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些都是八大家的管事、掌柜以及他们的家属。
全场鸦雀无声,除了一些不知事的小孩,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惶恐惧的神情。
今天早晨,已经有人从牢子口中探听到,八大家一百多口全被处斩。
铡刀何时落下,谁也不知。
“开饭了。”
牢头带着几个小牢子进了院子,几人抬着几筐黑漆漆的杂粮馍馍,另外还有几桶没几滴油星的汤水。
胡林续领了四个馍馍,用衣摆兜着,又用一个粗瓷碗要了碗汤,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大屋。
大屋墙角一个老太太坐在一团稻草上,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旁边还有个三十出头的妇人。
“娘,您吃点。”
胡林续走到墙角,蹲下身拿起一个馍馍递给老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老妇人精神有些萎靡,却十分平静,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馍馍。
“祖母,东儿不要吃这个,东儿要吃包子。”
小男孩委屈兮兮的埋进老妇人怀里。
老妇人拍了拍小男孩的背,小声道:“东儿乖,今天先吃这个,过几天,祖母就给你买包子,还给你买烧鸡,好吗。”
“母亲,孩儿不孝,累得您受苦了。”
胡林续一脸痛苦的跪在地上,他是王登库家的一个店铺掌柜,王家做的事,他即使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是间接参与。
“做了孽就得还,这就是命,老婆子这把年纪也活够了,你们呢,也别怨,就是东儿,他才八岁,只希望官老爷发发慈悲。”
老妇人将馍馍撕碎,一点点塞进孙子嘴中,平静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悲戚。
王家做的事她虽然没有亲见,但多少也猜出一些,当初胡林续的父亲就是跟着王登库出关,最后再也没回来。
她也曾想过劝儿子早做打算,只是他们又能怎样,以她对王登库的了解,但凡露出什么不好的举动,胡家老小根本活不到现在。
“当当。。。。。。”
一阵清亮的锣声传来。
只见牢头站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一面铜锣,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袍青年以及几个锦衣卫。
牢头谦卑的说道:“张先生,您请。”
那位张先生淡淡的点了点头,掏出一份名册,说道:“点到名字的人跟我走。”
“嗡。”
下面那些人只觉脑子嗡嗡作响,惊出一身冷汗,似乎马上就要宣判死刑。
“吴罗俊、齐永昌。。。。。。”
每念到一人,那一家人就如丧考妣,却又不敢大哭,只是眼泪忍不住涌出。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还是自觉的走出,哪怕知道可能一去不回。
“徐琰。。。。。。李大鸿。”
有人暗自数了一下,一共二十四人,剩下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然而就在张先生要带着众人离去之时,有人出了幺蛾子。
“不要,我不要死。。。。。。”
一个白面微胖的中年人蹿了出去,带着满脸的恐惧拼命向墙角逃窜。
“李大鸿,出来。”张先生不耐烦的喝道。
同时,两个锦衣卫挤进人群,叉起李大鸿就要出门,不想李大鸿抱着柱子死命不撒手。
这时一个半老徐娘跑了过来,死死的抱住李大鸿,这女人是李大鸿的老婆。
女人怨恨的哭嚎道:“这儿这么多人,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家大鸿,你们怎么不抓别人。”
围观众人顿时怒目而视,却又不敢出声。
张先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夫妻,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这样,要不你们找个人代替你,只要张某满意,换换也未尝不可。”
李大鸿夫妇一听顿时大喜,也没多想,指着人群就想找个替死鬼。
这一下吓得众人四散远离。
李大鸿选了一会儿,终于把目光放到了胡林续的身上。
“胡老弟,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拉哥哥一把。”
李大鸿和胡林续都是王家的老人,谈不上有什么大的情分,但也算有些往来。
“你放心,兄弟你的老母我李大鸿我养了,你的妻儿我也养了。”
这话怎么那么别扭的呢,众人心中暗自鄙视这个无耻之徒。
李大鸿也顾不了那么多,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扑通跪在胡林续面前,匡匡几个响头。
为了活命,也算是拼了。
“不行,你不想死,凭什么让我家相公去。”
没等胡林续开口,他媳妇华氏死命的挡在他身前。
再说外边,那张先生看到李大鸿选了胡林续,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张先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开口道:“李大鸿你选好了。”
李大鸿忙道:“大人,选好了,就是他,就是胡林续。”
“不是大人。。。。。。”
胡妻还想说什么,张先生却不并不理睬。
“既然这样就你了,再敢多言可就别怪张某不客气了。”
随即对着锦衣卫示意了一下。
此时,胡林续明知被坑了,也是无可奈何,撒泼打滚他还真干不出来,只能拉住妻子,免得惹怒了这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
胡林续整了整衣冠,双膝跪在母亲面前,流泪道:“母亲,孩儿不孝,先走一步,您老人家保重身体。”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又看了妻儿一眼,便依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身后出来胡妻撕心裂肺的痛哭,胡母也是老泪纵横。
先前念到的二十几人里,又有一人弱弱的说道:“张大人,小人可不可以也换一个。”
没等张先生说话,旁边一个青年锦衣卫冷冷的说道:“可以啊,不过要拿你的尸体去换,要换吗?李某可以帮你。”
“不换了,不换了,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嘿嘿。”
那人讪笑着躲进人群。
张先生暗自摇了摇头,啥也没说,带着人扬长而去。
这时,刚刚还面无人色的李大鸿似乎活了过来,脸上露出肆意的笑容。
甚至还凑到胡家人跟前,觍着脸笑道:“胡家弟妹,你们放心,有我李大鸿在,肯定不会让你们娘两受苦。”
胡妻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就要上前撕打,只是被胡母拉住。
接着胡母在儿媳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胡妻便愣愣的看着外边。
与此同时,墙角有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