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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全文阅读

作者:半壶蜂蜜水     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txt下载     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 大明版生化武器

    “杀啊。”

    无数汉军旗士兵抬着云梯冲向顺义城,头顶上箭雨横飞,时不时就有人中箭倒地。

    可这些士兵毫不在意,依旧奋不顾身的冲锋,丝毫看不出有些人曾经也是明军一员。

    新兵余大山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将一个又一个汉军旗砍落城墙,初次见血的窘迫早就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嗜血和杀气。

    这时,又有一人爬上城墙,余大山没有丝毫迟疑,抬手就是一刀。

    “当。”

    余大山的手猛的震了一下,预料之中血花四溅没有发生,此时他才发现这人居然身穿一身重甲。

    他不知道,鞑清里有一种高级炮灰,称作为披甲人。

    那披甲人趁余大山错愕的间隙,一跃上了城墙,余大山猝不及防被其一脚踹翻在地。

    眼看就要被披甲人提刀刺死,这时一道黑影刷的一声飞过,一支两指长的弩箭深深扎在披甲人的脖子上。

    接着一刀雪亮刀光掠过,披甲人身首异处。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地禁卫军政司总旗杨文谦。

    只见其右手提着一柄长刀,形似戚家刀,但是宽了一指、厚了二分,比戚家刀重了三成,这种刀最擅长破甲,朱思明称之为破甲刀。

    如今大地禁卫早已今非昔比,标配是两刀一弩,破甲刀适用于空间狭窄处厮杀,另外一把刀,那可就恐怖许多了。

    杨文谦对余大山点了下头,又杀向别处。

    要说大战之前,或许还有人不太心服那些大地禁卫,可这会儿早已个个五体投地。

    开口能侃大山,提刀能杀胡虏,谁能不服,谁又敢不服。

    自从豫亲王多铎收了个加急快递,似乎已经疯魔了,次日便开始猛攻顺义城,双方的战斗很快就陷入白热化。

    这一下便是七日,多铎来时以防万一,还带了四门火炮,数量虽少可对顺义城的防御造成了极大威胁。

    阎应元自然也还以颜色,他这儿足有八门红衣大炮,全是前些年铸造,可惜糟心很,没用多久便炸了三门,剩下五门只能冷藏。

    幸好多铎也好不到哪儿去,四门火炮全部趴窝。

    不过,鞑清还有看家本领射箭,这玩意让阎应元吃了不少苦头。

    明军新兵居多,弓箭跟鞑清根本没法比,幸好当初阎应元赴京之时,连哄带骗,将青阳弩王黄鸣岗拐到天津。

    这些日子黄鸣岗以及几百徒弟日夜打造短弩,如此才勉强撑过。

    只是短弩终究射程偏小,稍有吃亏。

    这些其实还好,真正吃亏的是明军基本都是皮甲,最多加了些薄铁片,跟披甲人相去甚远。

    总之,打了七日,双方都不好过,明军这边死伤四千有余,轻伤无数,鞑清同样也死伤七八千。

    坐镇中军的多铎脸色有些苍白,除了松山大战,鞑清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的损失。

    这几日也有人想劝其放弃,多铎当场大怒,若非马国柱相劝,估计已经将那人斩首。

    见战事陷入僵持,多铎咬了咬牙,决定要派出杀手锏。

    “图赖,你们上。”

    “喳。”

    一个身材高、魁梧雄壮到极致的将领领命而去,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些人穿的是白甲。

    没过多久,一两百个白甲士兵混杂在披甲人里冲向城墙。

    一直盯着现场的阎应元立刻发现了异样。

    “白甲巴牙喇!”

    阎应元神色有些凝重,随即传令,“鞑清的白甲巴牙喇出阵。”

    却是一个白甲兵顺着云梯爬向城头,弩箭根本奈何不了身着三层甲的白甲兵。

    很快白甲兵一跃上城,接着狞笑一声,杀向明军。

    明军顿时被杀得节节败退。

    远处,多铎等人也送了一口气,白甲巴牙喇,乃是无敌存在,明军根本无解。

    顺义城破了。

    就在白甲兵大杀四方之时,三支一丈长的木杆捅到白甲兵面前,头部是一尺来长铁管。

    白甲兵心中一惊,以为是关宁铁骑的火铳,连忙抬手挡住嘴脸。

    “噗。”

    铁管发出一声轻响,预料之中的火辣疼痛没有发生,就在白甲兵庆幸之时。

    三股黄烟射了个劈头盖脸,即使捂住嘴脸,也无济于事。

    眼睛、鼻子、口舌全是如火烧一般,眼泪鼻涕止不住的狂喷。

    根本看不见敌人,只得将兵器狂舞,没多久一支又一支长枪刺入身体,力气迅速流逝,最终不甘的倒在城墙之上。

    白甲巴牙喇的确勇猛无匹,可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面对几十个名医研究出的大明版生化武器也得跪。

    最终近两百个白甲巴牙喇,有一半永远留在城墙上,剩下一半见机不妙,迅速撤离,方才抱住性命。

    不过这些人短时间绝对无法参战,甚至有些人这辈子只能做盲人按摩。

    见此情形,阎应元稍稍松了口气,自从受命镇守天津卫,他便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鞑清。

    于是一遍又一遍模拟对策,其中白甲巴牙喇威胁最大,思虑再三,最终想出这个出其不意之法。

    天色已暗,多铎的军帐里气氛凝重,最大杀手锏失效,标志着顺义城短期难下。

    “豫亲王,大明有的是城池,咱们大可不必跟顺义城死磕。”

    说话之人是个漠北蒙古首领,瓮声瓮气,任谁都能听出其心中不满。

    这几日,阵亡最多的是蒙汉八旗,其次就是漠北蒙古。

    蒙汉八旗还好说,算是被鞑清征服,即便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漠北蒙古可不一样,他们之间顶多算是盟友,鞑清只能算老大。

    如今他们跟着老大过来发财,结果财没见着,反而死了一大堆,任谁心中都有怨气。

    多铎的脸色铁青,却又不能发作,只得看向马国柱。

    “吉布哈大人,下官以为,顺义城已是强弩之末,就此放弃十分可惜,”

    马国柱接着说道:“不过大人的话也有些道理。

    大王,下官提议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围攻顺义,另外一路绕过去,攻打那些空虚之城,一来可以补充粮草,二来可以给明廷施加压力。”

    “好,”多铎眼睛一亮,说道:“马大人此话正和本王之意。”

    次日清晨,两股骑兵从鞑清军营中离去,一东一西卷起漫天尘土。

    “鞑子分兵了。”

    阎应元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

    千户王公略面带忧色,问道:“大人,后方几乎无险可守,大多数城池守卫薄弱,根本抵挡不住鞑清的进攻,我等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我们的任务是守卫顺义城,将多铎的主力牵制于此,其他事情,本将无暇顾及。”

    阎应元语气平淡,不是他心硬似铁,而是朱思明给他的军令就是如此。

    杨文谦曾给他讲过汝州之战,他坚信大将军的战略绝不止此,顺义城应该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也正因为如此,阎应元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任何细小错失都可能引起大战略的崩溃。

    至于后方百姓因此而受难,阎应元只能用鞑清的鲜血去弥补,别无他法。

    二人站立良久,忽然阎应元眼中一亮,“公略,某书信一份,你送交京师。”

    随着鞑清分兵,河北各地一时间烽烟四起,多个城池被接连攻破。

第七十三章 敕勒川,阴山下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十月中旬的阴山寒风呼啸,天地间尽是枯黄一片,偶尔也有一缕绿意躲在石缝里瑟瑟发抖。

    夕阳西下。

    巴布走进矮小的蒙古包,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小木桶,桶底浮着浅浅的一层羊奶。

    蒙古包虽然矮小破旧,却能隔绝刺骨的寒意。

    羊奶已经没有了热意,巴布将手中坚硬如铁的饼放在奶中泡了泡,接着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块。

    就着羊奶,吃下了半块饼,巴布的眼泪不知觉的掉落。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阿母(额吉)和姐姐(额格其)从来都把最好的留给自己。

    半年前,姐姐被库库和屯(归化城)的鞑清贵人带走,过了十几天,台吉将没有气息的姐姐送了回来。

    姐姐身上都是伤,阿母哭了好久,没过几天也去了,小小的毡帐就剩下他一个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巴布的胸口总有一团炙热,无时无刻不在撕咬着他的心。

    可十二岁的巴布又能如何,即便是草原后裔,在那些鞑清贵人眼中跟小羊羔无异。

    更何况他连一把像样的刀都没有。

    “啪啪。。。”

    巴布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的耳力非常灵敏,这不是狼的脚步声。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巴布心中有些疑惑,听说一个月前,头人和城里的老爷们都去了东方,听说要去南边的明国。

    还听说明国有很多粮食,很多财宝,还有很多女人。

    脚步越来越近,巴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帘,只见不远处站着几个身着铁甲的人,再远处还有很多,数也数不清。

    “小孩,过来,过来。”

    前面一人,对着巴布招了招手。

    巴布抽搐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这时,他才看清,除了刚刚招手那人,其他人几乎都跟他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如果巴布读过书,他就会知道,那叫文明。

    “小孩,可不可以带着我们去库库和屯,”先前说话那人,又拿出一个布袋,里面全是油饼和肉干。

    “带我们去,这些都是你的。”

    巴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中间那个首领模样的人,那人斜背着一面大铁盾,上面还插着一面大斧和几支短矛。

    准确的说,巴布是盯着那人腰间的长刀。

    朱思明笑了笑,摘下腰间的佩刀,举到巴布面前。

    “你想要这个,”朱思明不知道小孩能不能听懂,但相信他能看懂。

    巴布警惕的看了看朱思明一眼,又看了看长刀,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要刀做什么?”这个问题很傻,但朱思明依旧有些好奇。

    旁边那人翻译了一下,巴布斩钉截铁的说道:“报仇。”说话时,不知自觉的流露出浓浓恨意。

    “报仇?”

    朱思明不算太意外,笑道:“本将可以给你刀,还可以帮你报仇,但是有代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刀。”

    巴布听了这话,没有犹豫,跪倒在地,“长生天在上,从今往后,巴布就是您刀,直到巴布的血流干为止。”

    朱思明微微一怔,本来他是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却不想竟会这样。

    不过,朱思明何许人也,岂能失信于一个孩童。

    于是郑重其事的将长刀递给巴布,“巴布,从此以后,你为我杀尽一切敌人,我赐给你无上荣耀。”

    “是。”

    巴布伸手双手,恭敬的接过长刀,然后捧在怀中。

    整个过程似乎有些滑稽,有些像过家家一样,可周围的人却没有丝毫笑意,有得只有羡慕嫉妒。

    尤其是那个翻译,心中大叹世事无常,刚刚还是一个不名一文的野孩子,眨眼睛天差地别。

    若是没有意外,他的将来,自己只能仰望。

    。。。。。。

    归化城,又名三娘子城,库库和屯或者呼和浩特。

    杭高,土默特部都统,受皇太极之命镇守归化城。

    与杭高一起的还有左翼参领托博克,只是受摄政王多尔衮征召,托博克带着四千多勇士东去。

    只留下年老体衰的杭高,独自黯然兴叹。

    想当年,他也曾在那块肥美的土地上跃马纵横。

    大明的人就跟牛羊一般,任他砍杀,堆积如山的金银任他取用,大明朝那些女子的肌肤更是白皙滑嫩,令他回味无穷。

    杭高摊开有些枯瘦的双手,又看了看旁边如花似玉的侍女,眼中有些落寞,还能提刀否?

    “老爷不好了。”

    一个仆人急冲冲的进来。

    “啪,”

    一个银制的茶碗砸在仆人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老爷饶命。”

    仆人吓得立马跪地求饶,浑身抖如筛糠。

    “废物,说,到底发生何事?”

    旁边的侍女战战兢兢的又给杭高倒了一碗茶水。

    “老爷,有明军杀进城了。”

    仆人畏畏缩缩的看着杭高,深怕被其一刀砍死。

    “明军而。。。什么明军?明军怎么会到这里?”

    杭高蒙了,明军难道不是应该在迎战鞑清,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塞外?

    “明军来了多少人?”

    杭高连忙抓住仆人的衣领,脸上尽是惊慌失措。

    “好多。。。好多啊,老爷。”

    仆人苦着脸,他哪里识数,只是见明军好像人山人海,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杀。

    “遭了遭了,”杭高感觉大事不好,土默特旗的精锐大部分已经被托博克带走,城中也就千吧人马,城外虽然还有不少贱民,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行,得赶紧逃,不能落在明人手中,”杭高嘟囔着就要出门,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还有鞑清的贵人,他们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杭高带着几十名护卫,急急忙忙的冲出府邸,没走几步,来到一座大宅。

    刚进去,杭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脑袋后边挂着一条猪尾巴的人,逮着他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杭高,你特么个废物,居然让敌人杀进城来,还连累本将军跟你一起身陷险地,本将军一定要你好看。”

    说话这人名叫爱新觉罗.勒克德浑,他的曾祖父是努尔哈赤,祖父是礼亲王代善,父亲是硕颖毅亲王萨哈林,乃是正牌的鞑清皇室。

    可惜他有个不省心的哥哥,之前皇太极嗝屁,哥哥阿达里没长眼睛,死命支持多尔衮做皇帝,结果功败垂成,他就被做了替罪羊,作为弟弟勒克德浑同样被一撸到底。

    若非代善说话,他估计也没好下场,最后被派到归化城,既是监视河套蒙古,也是政治避难。

    本来天高皇帝远,正好作威作福一番,可没过几天好日子,居然有明军杀来,岂能不火冒三丈。

    “勒克德浑将军,咱们还是先逃出城再说,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杭高不顾脸上腥臭的唾沫,陪着笑脸劝说着。

    此时听到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勒克德浑也是脸色发白。

    随即瞪了杭高一眼,正准备上马逃命,可这时看到院子里乱成一团的莺莺燕燕,立刻露出凶残本色。

    勒克德浑拔出腰刀,一刀就砍在旁边的一个侍妾的脖子上,鲜血喷了一地。

    那些侍妾先是一愣,随即吓得四处奔逃。

    “NND,老子玩不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勒克德浑满脸狰狞,又追上一人,一刀砍翻在地。

    见此情形,杭高也是胆战心惊,忽然感觉自己善良的跟活佛似的。

    这哪是人,就一畜生吧。

    勒克德浑连杀数人,不过还有不少人逃散,若非杭高求着他逃命,这人估计准备彻底追杀干净。

    最终还是恐惧占了上风,二人带着几十名护卫,打马向城门奔逃。

第七十四章 夜幕下的土拨鼠

    夜幕降临。

    时隔八年,归化城再次笼罩在血影之中,四门紧闭,数不清的铁甲士兵牢牢把守,一个苍蝇都无法逃出。

    都统衙门大门敞开,大厅里,那壶茶水依旧冒着热气,一个个仆人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犹如鹌鹑。

    “禀报大将军,归化城已经拿下,城中一切反抗者,皆已诛杀。”

    马宝大步走进,脸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拭,少年人的稚气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铁血煞气。

    “好,干得不错,”

    朱思明夸赞了一句,“城中都统杭高可曾擒获?”

    马宝微微有些赧然,“大将军恕罪,属下未曾抓到杭高,不过如今四门紧闭,此人插翅难飞。”

    朱思明点了点头。

    这时,大地禁卫千户刘景岩快步走进大厅,身边还跟着巴布。

    “大将军,那位鞑清贵人名叫爱新觉罗.勒克德浑,不过属下赶到时,此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擒获他的一些妻妾,不过那些妻妾都是其强抢所得。”

    说到这里,旁边的巴布似乎有些颓然。

    朱思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勒克德浑应该跟杭高躲在一处,量他们也跑不了,景岩,去好好审审,就算将归化城翻个底朝天,也得将二人擒获。”

    。。。。。。

    秋夜的月色格外清朗,大地上似乎撒了一层银霜。

    巍峨的大青山俯视着脚下的归化城,忽然地面上的泥土似乎动了动。

    没错的确在动,一处水缸大小的土地正在无声无息的向上凸起。

    土拨鼠?到底是何等巨大的土拨鼠?

    噗,泥土被掀翻到一边。

    地面上露出一个大洞,黑洞洞的,颇有几分阴森诡异。

    你一会儿,洞里探出一个土拨鼠,不对,是一个圆咕隆咚的玩意儿。

    人头?

    随即又伸出两只大手,撑着大地,一跃而起,果然是人。

    “小盆友,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打洞玩呢,好玩吗?要不带老子一起玩。”

    “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洞里钻出那人吓得大叫一声。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雪亮的长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刀刃上传来凛冽的杀气。

    一个激灵,下边水管漏了,夜风一吹,又是一个激灵。

    “麻蛋,晦气。”

    持刀之人正站在下风口。

    呼啦啦,一帮人转了一个大圈。

    出洞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围了上百人。

    不过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向那人手中的刀。

    这是何等凶残的凶器。

    刀长七尺有余,刃长却超出一半,近乎四尺,刀身两面开刃,宽约一掌。

    可以想象,劈砍之下,人马俱碎。

    出洞人不自觉的下瞄了一眼自己的脖子,估计用不着第二刀。

    “小土拨鼠,把下面那些兄弟姐妹喊出来吧,下边挺闷的,出来透透气。”

    出洞人有些不知所措,却是一动不动。

    持刀人身后有人说道:“秦老大,这人是蒙古人,估计听不懂汉话。”

    持刀人恍然大悟,拿着刀对这洞口指了指,又用刀比划了一下那人的脖子。

    出洞人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喊道,“老爷,您上来吧,这里有几位大爷等着您呢!”

    持刀人满脸得意,还是以理服人管用。

    可那人喊了几句,下边却没啥动静,秦老大有些心急。

    可又不能派自己弟兄下去,万一被偷袭了,那太对不起兄弟。

    秦老大围着洞口转了两圈,对着洞口大喊,“有听得懂人话的吱一声,老子数三个数,要是不吱声,老子就将洞填了,你们也别上来了。”

    说完,就开始数数。

    “一,二,三,兄弟们把洞填了,咱们回去睡大觉。”

    秦老大是在赌,赌地道出口就一个,否则今夜可有得忙了。

    “别别,别填。”

    果然,下边出来一个声音。

    “上面的大爷,有话好说,咱们做个交易,小人出黄金千两,只求您放过咱们一马,如何?”

    “不如何?有话上来说,要不然老子就填土了。”

    谈条件,想屁吃能,秦老大这会儿笃定,地道就一个出口,要不然这孙子早跑了。

    一时间下边沉默了之后隐隐出来争执声。

    秦老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脚将旁边的土块踢进洞中,“来人填土。”

    “别别,大爷手下留情,咱们出来,咱们出来。”

    “切。”

    没过多久,洞口就跟老母猪生崽似的,上来了一个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领头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蒙人老者。

    这些人全被秦老大的手下用这些人自己的裤腰带绑的跟粽子一样。

    “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大爷,小老儿就是归化城的富户,今日明军攻城,家业全毁,咱们也就是想逃得一条贱命,这千两黄金是最后的家当,但求大爷放过小老儿一条贱命。”

    蒙人老者低三下四的哀求,又示意了一下刚刚带上来的一个包袱。

    “呸,”

    秦老大吐了口吐沫,“拿老子的战利品做买卖,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老者连忙会意,“是,是,是,这些黄金本来就是大爷您的,跟小老儿一文钱都没有。”

    秦老大点了点头,“放过你们也可以,不过你们得帮老子干一件事。”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点头哈腰,“大爷尽管吩咐,小老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不至于,也就是帮老子把这洞给填了,要不然日后有人不小心掉里面,那不是天大罪过,”

    秦老大言辞十分诚恳,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老子还真是菩萨心肠。”

    蒙人老者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最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说道:“好,大爷您放心,这洞小老儿一定填严实了。”

    随即又道,“大爷这尘土大,要不您向后退两步。”

    然而没等秦老大发话,洞口忽然蹦出一人,这人是个大秃瓢,脑袋后边还扎了个猪尾巴。

    呵呵,通古斯野猪皮。

    “杭高,老王八蛋,你敢害老子,老子饶不了你。”

    说完这人就扑向蒙人老者,也就是杭高。

    通古斯野猪皮二十来岁,年轻力壮,杭高一个瘦不拉几的小老头,那是他对手,没几下就被骑在身下胖揍。

    眼看杭高被揍得半死,野猪皮就被人一脚踢翻几个跟头。

    野猪皮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只大脚踩在他头上,一股怪味无视厚厚的皮靴,直冲野猪皮口鼻。

    十来天没洗脚,情有可原,当然这不是重点。

    “小子,你没发现这地方是谁说了算,是吧?”

    秦老大一脸不爽的说道。

    “这位朋友,本将军是鞑清的礼亲王代善的孙子爱新觉罗.勒克德浑,只要你放了我,我保你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

    勒克德浑不愧是高干子弟,即便是求饶都与众不同。

    “我呸,让老子背祖弃宗,抛弃大好前途,跟你去野猪窝,你特么当老子傻子是吧。”

    秦老大感觉智商受到极大侮辱,脚下一用力,差点没将勒克德浑的脑袋踩宝。

    幸好,手下提醒,否则功劳可就大打折扣了。

    “呸,”

    秦老大一口老痰涂在勒克德浑脸上,接着踢了一脚装死的杭高,“老远就闻到一股野猪皮的味,还想骗老子,门都没有。”

    “咱老秦呀,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呀真高兴。。。。。。”

第七十五章 福将

    归化城都统府。

    大堂上火光通明,朱思明看着嘴角咧到耳根的秦镇山,以及灰头土脸的勒克德浑和杭高,心中尽是无语。

    “福将!”

    朱思明心中有些好笑,这小子还真有些福将味道。

    行侠仗义把山贼头子干了,结果被拥立成头领,之后山寨被破,朱思明爱惜他的勇力,一路七拐八拐已经升为副千户,这还是考虑他是降将,压了压。

    如今守株待兔又抓了两条大鱼,升上一级也没人说什么,要是放出去少说也是一方总兵,可这痞癞货愣是赖着不走。

    刘景岩、马宝等人更是一脸便秘看着秦镇山,他们这些人费劲气力攻下城池,又是一通搜捕,忙的屁颠屁颠,最后大功居然落到这个痞赖货手中。

    记得攻城前,秦镇山自告奋勇搜索外围,防止有漏网之鱼。

    他们甚至嘲笑他痞癞偷懒,以大地禁卫的实力,又是以有心算无心,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

    秦镇山得意的冲着几人乐呵,“哥几个回头请你们喝酒。”

    几人心中一堵,没好气的转过头,不愿看其小人嘴脸。

    “秦镇山行军期间聚众饮酒,罚银二百两。”黑明廉掏出小本本看了看。

    “别别,小黑,俺就是这么一说,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听到罚银,秦镇山顿时收了得意,连连求饶,没办法一身匪气的秦镇山可没少受罚。

    “放心,本官只是提醒你,喝酒时先把罚银准备好,另外记得别请我。”

    说到这,秦镇山以及马宝几人全是脸色一丑,有一次秦镇山几人在军营偷酒喝,还把马宝几人请了一起,结果脑子一抽,居然将黑明廉也请来。

    黑明廉先给每人敬了一碗酒,然后每人开了一张罚单,包括他自己。

    朱思明打断了几人的互动,“说说看,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有密道?说实话?”

    秦镇山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因为俺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意思?”

    朱思明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初俺当山大王时,其实也想挖个密道留着逃生,可那帮懒货挖了几年都没干成,要不然您攻山的时候,俺早就逃之夭夭了。”

    秦镇山手舞足蹈,一脸得意,却没发现朱思明有些脸色发黑。

    “你好像挺喜欢做山大王,要不本将军成全你如何?”

    朱思明冷笑道。

    还好秦镇山反应不算慢,“怎么可能,俺老秦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跟了大将军,您老人家就是俺的再生父母。”

    秦镇山见众人皆鄙视的看着他,老脸一红,“大将军,城中不知道有没有余孽,俺去巡视巡视。”

    说完,也不等朱思明说话,飞也似的跑了。

    朱思明没好气的笑了笑,随即收了笑容,冷冷的看着勒克德浑和杭高。

    “介绍一下自己吧。”

    鼻青脸肿的杭高,谦卑的跪在地上,“尊敬的大明将军,小老儿土默特旗台吉杭高,给您见礼了。”

    勒克德浑鄙视的看了杭高一眼,傲然道:“本将军乃是鞑清太祖皇帝爱新觉罗努尔哈赤曾孙,和硕礼亲王代善之孙,爱新觉罗勒克德浑。”

    “努尔哈赤曾孙?小野猪皮?”

    朱思明有些诧异,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逮住个小BOSS。

    勒克德浑见朱思明没说话,不知为何居然生出几分自信,“这位将军,本将军劝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我鞑清的铁骑到来,你们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呃。”

    朱思明这回是真有些愕然,看来这个小BOSS有点水,连形势都看不清。

    “拉下去。”

    朱思明有些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他们的下场早已注定,没啥好说的。

    。。。。。。

    红日东升,万里无云。

    归化城城南,数以万计的蒙古人聚集于此,再外围分布着无数身着重甲的大明官兵。

    曾经令草原闻风丧胆的大明雄师再次到来,祖辈传下来的记忆似乎被唤醒,又有多少人将倒在屠刀之下。

    反抗?

    草原民族不乏勇士,然而周围的老弱妇孺,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七尺凶器,让他们不得不望而却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凝重的空气让他们逐渐窒息,就在有人即将无法坚持的时候。

    一队铁甲骑士从城中走出,后面是数十上百辆大马车,严格来说是囚车,每个囚车里都关着人。

    这些人大都细皮嫩肉,皮肤白皙,显然都是养尊处优的上等人。

    马车排成一条直线,在人群中缓缓行驶,周围则是铁甲骑士看守。

    “都统杭高老爷?”

    终于有人认出排在第一个,正是高高在上的都统杭高老爷。

    “那是鞑清贵人?”

    勒克德浑同样名声不小。

    “呼噜克老爷,那是呼噜克老爷。”

    “额尔敦老爷。”

    。。。。。。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又一个老爷被人认出,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太美妙的记忆。

    迷茫,仇恨,幸灾乐祸。。。。。

    各种复杂的情绪开始蔓延,这些地位下贱的牧民脸色松弛了,好像也不再压抑了。

    朱思明高坐台上,牧民的反应他看的一清二楚,果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中原那些地主豪绅如何压榨百姓,所有人有目共睹,草原上这些老爷们没道理个个都是活菩萨。

    人类的善恶其实是共通的。

    “打死他,就是他害死我阿巴,打死他。”

    突然,人群中有人开始向马车上丢石块,这下牧民的情绪似乎被点燃,雨点般的石头砸向马车上的仇人。

    刹那间,那些尊贵的老爷们头破血流,若非现场没有太大石头,估计有人会被当场砸死。

    只不过有些人准头太差,以致看护囚车的铁甲骑士遭了池鱼之殃。

    “咚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响起,牧民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一时间纷纷忐忑不安的丢掉手中的凶器。

    朱思明也松了口气,倒不是怜悯那些老爷,担心自己的将士受伤才是重点。

    牧民安分,马车也有序的驶到城门边的高台下。

    高台上竖着上百个十字架,一个个老爷被扒光衣服绑到上面。

    这场面极为壮观,本来秦镇山那帮货准备全扒光,最后朱思明力排众议,每人给留了一条裤衩,倒不是怕有伤风化,其实是他怕长针眼。

    “铛铛铛。。。”

    朱思明的御用蒙古翻译乌勒木吉,手提铜锣站在高台边上。

    一通叽里呱啦,情绪越说越激动,朱思明自然一句没听懂,不过他知道大体意思,再看下面那些牧民的表情。

    朱思明感慨一声,十七世纪最缺少的是什么,人才。

第七十六章 大明八部众

    一刀一百两,二刀九十两,三刀八十两。。。十刀十两。。。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乌勒木吉仿佛化身街头小贩。

    只不过他贩卖的是人肉,乌勒木吉热情邀请这些牧民上台给这些老爷们动动刀子。

    第一个人,赏银一百两,第二个人每人九十,以此类推。

    不过每人只能一刀,要不然朱思明估计得破产。

    朱思明可不是发福利,他的目的是要这些牧民彻底跟过去割裂,简单来说就是投名状。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搞大屠杀,一来不符合价值观,二来伟人曾经说过,革命就是把自己人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至理名言。

    除了十恶不赦的敌人,朱思明不准备轻易搞大屠杀。

    更何况,朱思明理想岂是自家一亩三分,日后征战草原,乃至重现昔日的成吉思汗征途,草原民族必不可少,毕竟相对于中亚乃至欧洲,他们跟华夏血脉更近。

    乌勒木吉说干了嘴,虽然有人跃跃欲试,可终究没有人上台。

    人跟羊确实不一样,他们杀过羊,可没几人杀过人,而且老爷们的威严已经深入骨髓,非一早一夕可以打破。

    朱思明皱了皱眉头,拍了拍身边的巴布,“巴布,可敢割第一刀。”

    巴布脸色白了一下,手有些颤抖,终究是个孩子。

    就在朱思明准备放弃之时,巴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单膝跪地,“巴布领命。”

    “好。”

    勒克德浑。

    巴布的目标,也是他仇人。

    他听得懂蒙古语,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孩,使劲挣扎,脸涨得通红。

    见此情形,巴布心中所剩无几的怯懦似乎不翼而飞,就是这个人害得他家破人亡。

    巴布抽出朱思明送的腰刀,左手抓住勒克德浑胸前小葡萄,右手举刀。

    呲。

    刀非常锋利,可巴布手速却极慢,仿佛一位外科医生正在做手术。

    可惜这个病人不太领情,拼命挣扎,以致刀口有些崎岖不平。

    巴布嫌弃的丢掉手中血肉,打量了一下刀口,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再做一遍。

    最终还是考虑放弃,毕竟老板只开一份工资。

    巴布鬼使神差的将左手食指伸入口中舔了舔,又对着勒克德浑冷冷一笑。

    魔鬼。

    勒克德浑下水管顿时漏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巴布接过乌勒木吉递来的一百两白银,回到朱思明身边。

    “主人。”

    巴布单膝跪地,将白银奉上。

    “自己留着,以后娶媳妇,”朱思明非常满意巴布的表现,不过又皱了皱眉头,“把嘴擦了,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啊。”

    巴布连忙将嘴角擦干,又不自觉的看了看秦镇山。

    只可惜,秦镇山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的看现场直播。

    “我来。”

    被巴布一个蒙古小孩抢了头筹,那些蒙古汉子都有些羞恼,纷纷高喊上台。

    一个又一个蒙古汉子跃上高台,持刀伺候往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他们自己的精气神似乎也得到某种升华。

    “稳了。”

    朱思明心中大喜,万里长征,这第一步算是踏实了。

    随着时间推移,有些老爷已经没了生息,不过这完全不妨碍牧民们挣钱,虽然赏金已经跌到二两,但蚊子腿也是肉。

    牧民终究不是专业人士,最后一位老爷还是咽了气。

    乌勒木吉宣布悬赏结束,那些未曾来得及上台的牧民暗自懊恼,这些老爷们怎么没多撑一小会儿。

    牧民揣着新鲜出炉的赏金,气氛活跃了很多,众人议论纷纷,似乎以后的日子好像也不太难过。

    “当当当。。。”

    一阵战鼓声震耳欲聋。

    随着鼓声,朱思明大步向前,站到高台中央,金甲闪耀,长身而立,威风凛凛。

    台下,无论是官兵还是牧民,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如天神般的人物。

    “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不知何人,高声呐喊,声音此起彼伏,蒙古牧民虽不知其意,却也跟着高喊。

    朱思明一抬手,战鼓声戛然而止,台下的欢呼声也随意落下。

    “吾乃大明朝神武大将军,今日将组建大明八部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部,汝等有勇力者皆可入选,但有军功,本大将军不吝赏赐。”

    话音刚落,朱思明身后升起八面锦绣大旗,上半部分绣着龙,下面则是八个大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大明八部众。

    朱思明对付草原民族的杀手锏,虽不是原创,但他也不怕努尔哈赤告他侵权。

    鞑清的开创者努尔哈赤,其最大的功绩不是打了多少胜仗,而是建立了女真八旗,从而将一盘散沙凝聚成一个整体。

    之后,他的继任者皇太极又建立了蒙汉八旗,彻底完善了八旗制度。

    如果皇太极多活三十年,有理由相信,他会将满人彻底汉化,就跟当年的拓跋宏一样,该汉姓一汉服,彻底融入华夏民族。

    只可惜命短,继任者多尔衮,看似精明,其实除了军略尚可,政治属性堪堪及格。

    多尔衮自以为高明的剃发易服,不但引起汉人大规模反抗,也彻底断送满人汉化的可能,堪称一步臭棋。

    剃发易服只能改变外在,心中的华夏衣冠却根深蒂固。

    闲话少叙,蒙古牧民虽然大多数听不懂朱思明的话语,但那八面大旗似乎触动了他们的灵魂。

    事情尤未结束,乌勒木吉紧随其后,先是翻译原文,后是宣告奖赏。

    但凡入选八部众者,以人头记功,每个人头赏银五十两,集满五个人头,可荫蔽一名子孙入大明籍,可以赐汉姓,学汉文,居汉地,做汉官,与大明百姓无异。

    蒙古牧民全疯了,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们终于可能实现。

    草原民族为何屡屡南下,无他,草原太苦了,每年有不知多少人冻死饿死,中原的锦绣河山就是天堂,可惜那不属于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抢一把,过过瘾。

    至于什么长生天荣耀,什么家族的光辉,全特么扯淡,他们这些八辈子的贱民,有个球的荣耀与光辉。

    他们只知道,谁给他们好日子,谁就是他们的荣耀与光辉。

    归化城所处前套平原,有蒙古人近五万,除去妇人老弱,有青壮一万五千左右,其中有近五千人入关。

    朱思明选六千精壮入八部众,分入天地玄黄前四部,同时以大地禁卫为百户以上骨干。

    不过五日,一支颇有战力的蒙古铁骑已经成型。

    崇祯十六年十月二十七日,尤世威率领三万大军抵达,其中尤世威新兵一万,杀胡虏所部八千,高杰所部骑兵八千,白广恩所部四千火车兵。

    三日后,集宁被大地禁卫攻破。

    次日日,高杰察哈尔右翼前旗,杀胡虏破察哈尔右翼后旗,八部众破察哈尔右翼中旗。

    自此,除后套平原与鄂尔多斯部,张家口以西漠南蒙古几乎全部沦陷。

    与此同时,大明八部众扩充为一万二千人,分为六部每部两千人。

    各部老弱妇孺尽数迁入前套平原。

第七十七章 怀来失守 老将阵亡

    怀来县。

    城墙上的鲜血已经干了好几层,斑驳的缺口昭示了战况之惨烈。

    城外铺满了尸体,城中也不遑多让。

    鞑清八旗兵踩着一条血路,快步突入城门,百来个缺胳膊少腿的明军,刹那间被清军淹没。

    知州衙门。

    “于小兄弟,你们正是可惜了,老夫之过也。”

    宣府总兵黑云龙端坐在大堂中央,白发披散,头盔早已无影无踪,浑身处处鲜血淋漓。

    “黑老将军,何出此言,我等大地禁卫与众兄弟出生入死十二日,岂能抛弃同袍苟且偷生。

    更何况我大地禁卫向来是可死不可退,于某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能辱没了大将军的威名。”

    于震大地禁卫军政司总旗,与杨文谦的任务一般,同样是协助守军抗清。

    时至今日,来时五十人只剩下了十二人。而当初镇守怀来的六千守军,也就剩下衙门大院的一百多人。

    “啪啪。。。”

    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清军已经将衙门团团围住。

    碰碰。。。

    随着几下撞击,衙门的大门轰然倒塌。

    “黑大人,于大人,下辈子俺老黄再找你们喝酒,哈哈哈,弟兄们跟老子杀虏。”

    宣府副将黄守忠带着仅剩的子弟兵,冲向杀气腾腾的清军。

    “杀,”

    随着一阵惨叫,黄守忠等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黑老将军,下官先行一步,来世再续同袍之谊。”

    黑云龙虎目含泪,对着于震等人一一抱拳。

    “诸位兄弟慢行,黑某随后就到。”

    于震提起手中的长刀,看着十二个满身皆伤的大地禁卫,“弟兄们,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说完,十三人举起长刀,杀向清军。

    “慢,你等若是归顺我鞑清,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何必一心求死。”

    鞑清将领图尔宸高声劝道,十二日交战,这些身着重甲的明军赢得了他就敬重,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够招降他们。

    “哈哈哈,”于震长笑一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十三大地禁卫愈加萎靡的精神忽然为之大振,昔日大将军的训示历历在目。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图尔宸眉头一皱,挥手决然道:“送他们上路。”

    “杀。”

    院落狭小,清军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大地禁卫的长刀太过犀利凶残,一时间竟然略占上风。

    只可惜,他们已是强弩之末,连杀数十人之后,已经舞不动长刀,一个又一个被清军的长枪刺穿。

    于震身中数刀,却杵着长刀,久久不愿倒下,最就这样站立而逝。

    图尔宸看着满地尸体,久久无语,他也算是鞑清老将,本以为大明朝已经被打碎脊梁,却不想任有此等铁血之士。

    良久之后,衙门口出现一丝骚动,“黑云龙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鞑清西路主帅爱新觉罗.阿巴泰。

    “阿巴泰,有你一起上路,老夫死而无憾,哈哈。。。”

    黑云龙大笑一声,随即撞向身边的梁柱,崩的一声,梁柱断成两截。

    “危险!”

    数十年征战,阿巴泰刹那间感觉到生死危机逼近,随即向后一窜,扑倒在地。

    只听一声巨响,身后的衙门大堂轰然倒塌,几个侍卫被压成肉饼。

    “大帅,”

    侍卫们连忙上前查看。

    阿巴泰站起身,心有余悸看着一片废墟,叹了一声,“黑云龙求仁得仁。”

    事实正是如此,自从黑云龙选择镇守怀来,他便已经没想着活着离开。

    为了彻底牵制阿巴泰,黑云龙不惜多次下战书将其激怒,最终清军死磕怀来。

    当然,作为清军老将,阿巴泰倒不是真被激怒,更多还是出于战略考虑。

    清军五次入关,铸就了无敌威名,尤其是第五次,大明几乎无人敢战,这也促使蒙古各部臣服。

    如今若是畏敌避战,难免威名受损,同时他也不希望看到大明再出现一位敢战将军,他要彻底打断大明的脊梁。

    阿巴泰回到大营,众将纷纷迎接。

    “大帅,怀来已经攻破,我等是继续攻打保安,还是。。。”

    一个蒙古将领犹豫着问道。

    说实话,此次攻城鞑清同样损失不小,足足战死了四五千人,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汉军和蒙古军。

    也正因如此,蒙古军已有畏战之心,毕竟后面的保安州同样不好打。

    阿巴泰何许人,于是笑道:“苏赫巴鲁将军不必担心,怀来被破,黑云龙战死,大明已经胆寒。

    本帅早已派人攻破蔚州,宣大之地任由我等驰骋,财富女子任我等取用,哈哈。。。”

    阿巴泰不愧是鞑清名将,攻打怀来时,又派杜尔祜率领一万满八旗绕道大同,一来取得后勤补给,二来打击大明有生力量。

    如今他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大可不必死磕保安州。

    就在鞑清将领欢声笑语之时。

    外面侍卫来报,外面有人求见。

    不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带进大帐。

    “塔鲁?”

    阿巴泰身边一个蒙古将领惊讶的打量着男子。

    “老爷,小的终于见到您了。”

    那人见到蒙古将领,连忙跪倒哭喊。

    蒙古将领急忙询问,“塔鲁,老家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塔鲁泣声道:“没了,老爷什么都没了,老太爷也没了。”

    蒙古将领大急,揪住塔鲁的衣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塔鲁泪水顿时被吓住,“老爷,库库和屯来了大明军队,老爷们都被抓起来,一刀一刀杀了,家里也全被大明大将军分给了那些贱民。”

    “啊,你敢胡说,”

    蒙古将领悲愤欲狂,抓住塔鲁就要摔死,幸好被阿巴泰一把拉住。

    “托博克,不要着急,将事情问清楚再说。”

    于是,阿巴泰耐心的询问了一遍,这下不止托博克,其他几位蒙古将领同样大惊失色。

    “请大帅尽快发兵救我等族人?”

    “各位稍安勿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此时,阿巴泰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神武大将军朱思明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却从未放心上,如今这位大将军不来应战,居然跑到关在,他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想引自己去塞外决战?他就如此有自信?

    “塔鲁,大明军队有多少人?你可知道?”

    阿巴泰又问道。

    “回大帅,一万人,只有一万人。”塔鲁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阿巴泰有些不解。

    “小的是听那些士兵闲聊所得,他们以为小的听不懂汉话,说话没有回避。”

    “一万?到底是虚则实之,还是实则虚之。”

    阿巴泰举棋不定,当年皇太极花了莫大代价才彻底收服漠南蒙古,河套蒙古不能轻易放弃。

    那塔鲁能够来到这里,恐怕也是大明人故意为之,要不然他根本来不了这里。

    阿巴泰不愧是鞑清名将,一眼就看出关键,塔鲁的确是朱思明故意为之。

    朱思明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第七十八章 全歼满蒙偏师

    时至今日,朱思明的战略已经展现,以两路偏师吸引火力,使其无法肆无忌惮的攻城掠地。

    而他则率领主力御敌于国门之外,迂回河套平原。

    朱思明很清楚,即便他千里迢迢赶回京师抵御,他也未必能够全歼清军,甚至还有战败的可能,毕竟鞑清可不是李自成。

    相反,河套平原近在咫尺,这里对鞑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失了河套平原,间接也会失去张北草原,鞑清版图等于沦陷一小半。

    这还只是直接影响,若是鞑清无法夺回河套平原,已经臣服的漠北蒙古必然离心,如此一来,鞑清的势力范围可能被直接打回大兴安岭以东,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军中还有不少土默特旗的蒙古将士,他们绝对不会放着老家不管。

    而且,集宁的察哈尔将士也是胆战心惊,河套跟他们老家可是近在咫尺,他们还不知道,老家已然被掏。

    总之,河套平原必须救,问题是如何救。

    就在阿巴泰纠结之时,又来了信使,不过这回是从集宁而来,这下察哈尔将领不用继续纠结。

    阿巴泰不愧是老将,很快就有了决断,分兵。

    以清军如今的状态,若是全师进军,如果明军避而不战,那他可就坐蜡了,后勤补给能够将其压垮。

    若是明军在出张家口堵截,清军可能都回不了辽东,对方能以六千兵马为诱饵,硬是将自己拦在怀来,阿巴泰绝不怀疑大明主将的决心。

    阿巴泰派遣河套与集宁两路蒙古八旗,以及三千满清八旗,总共一万五千人马,迎击河套明军。

    他自己则是攻掠大同和宣府,收集更多物资,若偏师剿灭明军固然极好,若是不敌,自己再去支援也行。

    因此分兵绝对是一举两得之法。

    话说,托博克等人率军从怀来县向西,一路上畅通无阻,只用了三日时间便赶到大同以北。

    最终,满蒙联军从方山以北破墙而出,出了长城,这些人归心似箭。

    然而此时出现两种选择,一是从丰镇向西直接回河套,二是向北,先去集宁,然后向西。

    两方一时争执不下,最终还是满清八旗主将图尔宸做出决断,先去集宁。

    明军最后一次的信息是从集宁发出,他们说不定依旧在集宁。

    联军沿着御河北上,进入红沙古道山口,此处距离察哈尔右翼前旗不过五六十里,天黑之前一定可以赶到。

    秋冬季节的山道全是枯寂,满地的落叶,鸟兽虫鱼消失无踪,行走其中难免生出苍凉之感。

    进入山道之后,图尔宸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只是蒙古人归心似箭,他也只能将心中不安压下。

    三四十里山道不算太长,眼见先头部队已经有一半出了山口,图尔宸莫名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世事难料。

    察哈尔旗大军出了山口没过半里地,上百名骑兵马失前蹄。

    “不好,是陷马坑,怎么会有陷马坑?”

    一个蒙古首领大声惊叫,这玩意实在太熟悉了,大明对付骑兵的利器,经济实惠效果好。

    可不等他们做出太多反应,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炮响。

    轰隆隆一片,无数炮弹落在蒙古骑兵中间,战马收到惊吓,顿时乱成一团。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山口两边响起,两队骑兵冲向满蒙联军。

    以有心算无心,联军顿时被杀得毫无招架之功,后面的联军见情形不对,于是开始向山道逃跑。

    这时,山道两边的山坡上滚下无数大石,瞬间将联军截成数段。

    与此同时,无数身着重甲的明军从山道两边向下冲锋。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朱思明一手持盾,一手举斧,一马当先,杀进联军之中。

    “杀,”

    联军行军途中,一直是蒙军在前,满军在后,虽然事起仓促,后军近三千满清八旗依旧是一个整体。

    满清八旗不愧为精兵强将,开始虽稍有慌乱,但很快就恢复镇定,同时大军开始集结。

    山道不算太陡峭,满清八旗集结非常顺利。

    “不好,”

    朱思明见此情形,心中有些凝重,大地禁卫第一次面对当世最强的八旗兵。

    “立刻命令各部尽快收拾蒙古兵,大地禁卫随我迎战满清八旗。”

    随着一声令下,以朱思明为箭头,大地禁卫杀向满清八旗。

    然而令朱思明震惊的是,大地禁卫还没有靠近,一阵箭雨迎面袭来。

    虽然大地禁卫至少着两层重甲,但依旧有不少人脸部和脖子中箭。

    “八旗兵的箭法实在太强了。”

    只是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得迎难而上,幸好此地树木较为密集,八旗兵的弓箭也收到不少影响,否则朱思明估计要心痛的抽搐。

    “杀。”

    大地禁卫的弩箭同样还以颜色,八旗兵中箭落马者极多。

    终于,在承受了两阵箭雨之后,朱思明一头撞进八旗兵的军阵。

    “跳斩,”

    朱思明一跃而起,凌空将一名八旗兵劈成两截。

    “旋风斩。”

    紧随其后,刹那间,清出三丈空地。

    秦镇山、马宝等人同样不甘落后,纷纷杀入敌军。

    不过八旗兵终究是精兵,一时间,大地禁卫居然无法彻底冲垮敌军。

    短时间,二者陷入僵持,互有伤亡。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大地禁卫逐渐组成军阵,仿制陌刀连成一片刀阵,任何抵挡者,皆是人马俱碎。

    除了百来个白甲巴牙喇堪堪挡住攻势,其余八旗兵被杀得节节后退。

    如今的大地禁卫单论身体素质有两三成已经不下白甲巴牙喇,而八旗兵终究不可能人人都是白甲巴牙喇。

    大地禁卫的仿制陌刀实在太过凶残,八旗兵又无法发挥骑兵优势,清军的劣势愈加明显。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战事开始出现一面倒的迹象。

    “完了。”

    八旗主将图尔宸脸色煞白,如丧考妣。

    “将军,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局势已经无可逆转,亲兵极力劝说图尔宸撤离。

    “撤。”

    图尔宸咬了咬牙,终于吐出这个字。

    主将撤退,八旗兵士气一泻千里,顿时兵败如山倒,纷纷向南边山口溃逃。

    “追,不要放走一人。”

    大局已定,朱思明岂能放过大好时机,衔尾追杀扩大战果,正当其时。

    山道全长虽不过三十余里,可骑兵难以提速,便犹如天堑。

    一路上伏尸无数,越来越多的八旗兵选择跪地求饶。

    最终逃出生天的八旗兵不足五百人。

    与此同时,北部山口,白广恩指挥火车兵堵住蒙古骑兵去路,高杰率所部骑兵从西边冲杀,八部众从东边冲杀。

    走出山口的蒙古骑兵溃不成军,自始至终没有能够组织起有效抵抗。

    至于被困山道的蒙古骑兵则遭到杀胡虏所部突袭。

    天色渐暗,战场逐渐平息,朱思明各部开始救助伤员,收拢俘虏。

    此战,明军歼灭联军四千余人,俘虏蒙军七千余人,胡虏八旗兵一千多人。

    不过此次朱思明损失也不小,其余各部倒还好,唯有迎战满清八旗的大地禁卫损失近五百人,这也是大地禁卫损失最大的一次。

    朱思明虽然心痛,却不如镇原那次,或许是征战日久,心也越来越硬。

    大地禁卫的损失有很大一部分源自八旗兵的弓箭,终究缺少经验,不少人脸部和脖子中箭,当场阵亡。

    不过经此一仗,大地禁卫算是彻底成长起来。

    次日,近六千蒙古军被纳入八部众,至于其余人等则永远长眠,包括八旗兵。

    个中缘由不须细表,简单来讲,他们为新八部众的忠诚做了贡献。

第七十九章 蔚州初战

    应州,隶属山西朔州,地处大同盆地南部,东望恒山,南扼雁门,自古以来就是草原跟中原争夺要地。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初五。

    夕阳西下,应州城城垣破败,尸体随处可见,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知州府衙中,阿巴泰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烤羊腿,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侍卫不时给他续上酒水。

    怀来之战过后,清军一路过蔚州,下广灵,破浑源,简直就是势如破竹。

    如今又打下应州,之前一些抑郁之气终于消然殆尽。

    “大帅,下一步我等该向何处进兵,要不然攻打雁门关,破了太原,听说大明晋王可是富得流油。”

    “是啊,大帅,末将以为那雁门关守军不过废物一堆,咱们大军压境,保准他们望风而逃,哈哈。”

    说话之人是漠北蒙古车臣部的将领腾吉思。

    阿巴泰皱了皱眉头,慢慢倒下小刀,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

    这些人个个趾高气昂,连日的胜利让他们觉得大明朝如朽木一般。

    可阿巴泰依旧记得,塞外可是还有一支明军,敢于出塞的军队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阿巴泰没打算教训这些人,说了也是白说,最终做主还是自己。

    就在鞑清将领享受战果之时,侍卫带来一人,这人浑身血污,一身八旗棉甲破败不堪。

    “奴才,多隆阿拜见大帅。”

    阿巴泰心中一惊,手中小刀不自觉的滑落,“多隆阿,你这奴才怎么到了这儿,你家主子呢?”

    “主子。。。主子,他已经自刎身亡了,”多隆阿说完嚎啕大哭。

    “身亡?”

    阿巴泰脸色剧变,眼中涌出血丝,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呃。”

    一口老血,从阿巴泰口中喷出,随即就瘫倒在大椅之上。

    “大帅,大帅。。。”

    一时间,众人吓得手忙脚乱,纷纷冲到跟前。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阿巴泰悠悠醒来。

    于是多隆阿将战情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图尔宸逃出埋伏,一路返回,准备与阿巴泰汇合,可到了大同附近却遇到明军埋伏,最终图尔宸力战而亡,唯有多隆阿侥幸逃脱,或者说是故意放生。

    阿巴泰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下令将各部人马召回。

    其他人或许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他知道,清军已经到了危亡时刻,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不久之后,偏师覆灭的消息已经传到军中,不少将领纷纷请战,要求出关复仇。

    然而,阿巴泰的决定大出众人意料。

    撤军。

    虽然不少人心有不满,可阿巴泰丝毫没有理会。

    至于撤军路线,则是原路返回,因为这一路的明军基本被摧毁,相对最安全。

    清军由于有不少战利品,撤军速度快不了,阿巴泰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派探马侦骑。

    两日之后,清军过了蔚州不久,这时阿巴泰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东北部鸳鸯口附近出现大量明军,数量不详。

    到了这个地步,清军其他人同样意识到了危险。

    与出征时相比,阿巴泰的兵力下降了四成有余,如今还有满清八旗约一万三千人,漠北蒙古约莫一万二千人,汉军八旗约六千多人,共计三万余人。

    阿巴泰估计塞外明军少说有三万人,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全歼一万五千满蒙联军。

    归军接敌,兵家大忌。如果有可能,阿巴泰只想不管不顾继续行军,可是一旦大军进入小五台山附近山道,若是明军衔尾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阿巴泰没有多做犹豫,汉军旗留守大营,亲率满清八旗和漠北蒙古骑兵近两万五千,突袭明军。

    对于自己的实力,阿巴泰依旧信心十足,这是多年来战无不胜养成的强者之心,至于偏师覆灭,在他看来,更多是轻敌所致。

    阿巴泰与朱思明的大军相距不过五六里,骑兵慢行也不过一炷香时间。

    明军已经进入视野,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居然以一排马车拦路,但这些八旗兵却毫不在意,野战他们还没怕过谁,任何人都会被八旗铁骑碾碎。

    “杀啊。”

    临近三百步,随着一声令下,清军开始发起冲锋,一时间万马奔腾,烟尘滚滚,令人望之而色变。

    “轰隆轰隆。。。”

    “轰隆轰隆。。。”

    清军骑兵刚刚冲出不过五十步,前方平平无奇马车,顿时崩出一片火光。

    一枚枚炙热的炮弹冲入清军阵营,一路弹射,溅起无数血花。

    “轰隆隆。。。”

    炮声依旧,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炒豆子声,马车里飞射出一粒粒弹丸。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顿时如遭雷击,纷纷落马。

    “火炮?”

    列阵后方的阿巴泰脸色剧变,短短不过数息时间,清军损失不下三四百人。

    最致命的是清军阵型大乱,即便是八旗兵训练有素,但炮声依旧惊了战马,而蒙古骑兵更是不堪,若非骑术精湛,估计会有大批人直接落马。

    “杀。”

    就在清军努力惊慌失措之时,高杰所部和八部众从马车两翼杀出,直扑清军。

    一两百步,转眼即至,明军狠狠撞入清军,刚一接战,不少清军猝不及防被斩落马下。

    清军约有两万骑,阿巴泰除了五千预备兵,几乎主力尽出。

    而明军出高杰八千骑,还有一万八千八部众,人数稍占优势。

    双方奋力厮杀,一时间难分难解。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后方督战的朱思明脸色逐渐凝重。

    此时,清军已经从慌乱中恢复,精锐老兵的实力开始展现,并且愈战愈勇。

    相反无论是高杰所部,还是八部众,随着冲锋锐气消散,慢慢开始落入下风。

    朱思明暗叹一声,这就是实力差距,高杰所部半数新兵,八部众说到底就是拿起武器的牧民。

    此外,八旗兵皆着重甲,而明军,除了高杰所部有大半着重甲,其余人等包括八部众,最多就是皮甲,装备被大幅碾压。

    此前,之所以轻易剿灭满蒙偏师,更多是运气,同时最精锐的三千八旗兵被大地禁卫拖住。

    本想毕功于一役,可现实就是这么现实,即便朱思明依旧有大地禁卫未出,还有杀胡虏八千精锐。

    但阿巴泰也还有五千八旗兵,即便胜了,那也是惨胜,此后再想对付多铎,无异天方夜谭。

    更何况,大势在我,时间越久自己越占优势。

    思虑及此,朱思明果断鸣金收兵。

    同时,大地禁卫上前戒备,以便应付变故。

    “当当当。”

    鸣金之声响彻战场,高杰以及八部众如蒙大赦,他们已经被清军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清军后方,阿巴泰思虑再三,终究没有下令追击,场面上己方虽然占了上风,但对手明显还有底牌,孤注一掷非智者所为。

    随着双方退出,战场只留下遍地死尸和无数无主战马。

    此战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清军战死近三千人,其中八旗兵超过一千,更是令阿巴泰心痛不已。

    朱思明同样没占到太大便宜,高杰所部阵亡七百余人,八部众则阵亡将近两千。

    若非有火车兵出其不意,朱思明的骑兵完败。

第八十章 鬣狗噬主

    夜幕降临,清军大营已经陷入沉睡,军帐之中偶尔传出几声痛苦呻吟,似乎一片阴云正笼罩在头顶。

    大营中央,中军大帐依旧灯火通明,帐中只有阿巴泰一人,只见其神色阴沉,眉头紧锁。

    这时,杜尔祜走了进来,“七叔祖,该歇息了。”

    杜尔祜是努尔哈赤长子褚英的孙子,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的七子,按辈分的确是七叔祖。

    褚英死的早,因此他这一脉地位不高,而阿巴泰庶子出身,二人或许是同病相怜,杜尔祜自小与阿巴泰亲近。

    不过阿巴泰治军极严,也只有私下里才会祖孙相称。

    “杜尔祜,今日之战你如何看待?”

    阿巴泰凝视着杜尔祜,神色十分严肃。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杜尔祜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回道:“七叔祖,今日之战我军虽然吃了些小亏,究其原因不过是不明敌情,以致被明军的火炮偷袭,如今敌情已明,以我军精锐,来日再战必胜。”

    “就这些?”

    阿巴泰似乎有些失望。

    杜尔祜有些不明所以,暗自以为阿巴泰是不是因为战事受挫,导致心情抑郁。

    “七叔祖,胜负乃兵家常事。。。”

    阿巴泰失望的挥手打断,“你可看见明军是些什么人?”

    “七叔祖是说那些蒙古人,这些狗贼居然敢反噬主人,他日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杜尔祜若有所悟,言辞间声色俱厉。

    阿巴泰默然,“你回去休息吧。”

    等到杜尔祜离去,阿巴泰长叹一声,一时间仿佛老了许多。

    阿巴泰此时已是年过六旬,十几岁便追随父亲努尔哈赤南征北战,至今大小上百战。

    他此生最佩服的人有两个。

    其一便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将女真人带出泥潭,成为一方霸主。

    其二则是他的弟弟皇太极,与努尔哈赤不同,皇太极更有宏图大志,他也明白单凭后金根本不可能夺取天下,即便女真人个个善战也不行,他们的人口实在太少。

    皇太极知道自己必须有帮手,或者说是走狗,于是建立汉军八旗,又拼尽全力打败林丹汗,压服漠北蒙古,用各种手段将他们彻底变成鞑清的走狗。

    事实上一切尽如皇太极所料,鞑清终于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可以跟大明一较高下。

    然而今日所见,阿巴泰如堕冰窟,他们鞑清的狗换了主人,而且开始反噬前主。

    阿巴泰震惊,却不奇怪,他太了解这些狗的本性,因为他们曾经也是狗,他们其实是一类人。

    只不过他们鞑清忽然学会养狗,所以才变成主人。

    如今大明也学会养狗,结果不言而喻,什么狗不嫌家贫,那是放屁,因为这些是吃人的鬣狗。

    古往今来,草原上的鬣狗一直在撕咬中原,唯有大唐学会养狗,可惜后来大唐皇帝傻了,居然真把狗当成了自己人,松开了狗绳,结果被狗反咬一口,以致半身不遂。

    鬣狗反噬,入骨三分。

    阿巴泰太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皇太极打造的狗笼体系正在崩溃,随之崩溃的还有鞑清的宏图霸业。

    忽然间,阿巴泰有一股使命感,他必须做些什么。

    烛光之下,阿巴泰老脸上沟壑纵横,可神色狰狞,仿佛又回到当年与天争命的鬣狗时代。

    。。。。。。

    次日,朱思明在中军大帐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鞑清国三等镇国将军富察乌苏里见过大明神武大将军。”

    一个三十来岁的鞑清将官对着朱思明抱拳行礼,脸上尽是倨傲。

    朱思明冷冷的打量着此人,“阿巴泰让你来所为何事?莫非是求本将军将他的尸骨送回辽东?”

    富察乌苏里神色淡然,“大将军何必逞口舌之利,昨日一战,想必大将军应该知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朱思明神色一动,他本意想激怒此人,却不想其不为所动,这鞑清崛起并非无因,确实有些人才。

    于是,不耐烦的说道:“你回去吧,本将军正准备起兵剿灭阿巴泰,没空听你废话。”

    富察乌苏里轻笑一声,“大将军不凡先看看我带来的礼物。”

    “什么东西,本将军不稀罕。”

    朱思明故作不屑。

    可乌苏里显然不准备放弃,又道:“大将军如果不看,必然后悔终生。”

    按理讲,阿巴泰出招,最好应该让他憋着,不过朱思明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见招拆招。

    “东西在何处?”

    乌苏里得意笑道:“正在大营外。”

    原来乌苏里进大营之前本想带着物品入内,可明军要检查,乌苏里不愿,于是未能带入。

    “鲁达,你去看看到底是何物?”

    “是。”

    朱思明身后走出一名雄壮大汉,此人乃是朱思明如今的亲卫队长鲁达。

    鲁达姓鲁,本是河南人,少年时食量太大,于是家人将其送去少林寺,因其嫉恶如仇,常跟一些寺僧冲突,之后被打发去种菜,最后拜了一位菜园老僧为师,还给他取名鲁达,后来又教了他一身武艺。

    李际遇火烧少林时,鲁达下山探亲,回去时寺院没了,那时他师父已经圆寂多年。

    单人匹马去报仇?

    那是拍电影,鲁达除非脑子瓦特了,更何况,他对少林寺好感一般。

    唯一遗憾的就是少了吃饭的地,后来朱思明招兵,朱思明见其勇力过人,于是收入大地禁卫。

    又因为武艺高强,被朱思明任命为贴身侍卫兼亲卫营统领。

    却说,鲁达快步到了大营门口,只见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大木箱。

    鲁达眉头一皱,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于是大步上前,就要将木箱打开。

    乌苏里的随从正要上前阻止,鲁达也不废话,抬脚就将那人踹出五六米。

    “啪。”

    鲁达忽然愣住,随即便是血灌瞳仁,勃然大怒。

    箱子里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男女老少妇有,显然这都是普通大明百姓。

    这时,那随从已经起身,鲁达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把抓住那人脖子。

    那随从虽然也有些力气,可跟鲁达这种怪胎相比,那是天上地下。

    “咔。”

    随从脑袋一歪,脖子已经被生生掐断。

    鲁达怒气冲冲的回到大帐,若非朱思明在座,他甚至准备故技重施。

    即便这样,他看乌苏里的眼神也跟看死人无异。

    “回大将军,这个王八蛋带过来的是头颅,大明百姓的头颅。”

    鲁达咬牙切齿的说道。

    “头颅?”

    朱思明大怒,“阿巴泰欺人太甚,立刻起兵,老子要灭了那老王八蛋,来人把这个王八蛋先拉下去斩了祭旗。”

    听朱思明说完,鲁达立刻狞笑着走向乌苏里。

    “不可,大将军万万不可,我还有话要说。”乌苏里大惊失色,他感觉死神从未如此靠近。

    不等朱思明说话,乌苏里又道:“大将军难道就不顾三千子民的性命不成?”

第八十一章 谈判

    “三千子民的生死,我家大帅说了,若是大将军不肯让路,他就将蔚州百姓杀尽,然后与大将军玉石俱焚。”

    朱思明闻言,顿时怒不可遏。

    原来,昨日阿巴泰未能彻底击败朱思明,安然撤军已成泡影,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一则绝户计。

    连夜从蔚州掳回三千百姓,欲以大明百姓要挟朱思明让路,同时还要索要一万石粮草。

    此刻,朱思明面沉如冰,阴寒彻骨的话语从牙缝里蹦出,“呵,大明死在后金鞑子手中百姓何止千万,汝等死十次都不够,这次本将要你们插翅难飞。”

    乌苏里使劲挣脱鲁达,冷笑道:“大将军何必自欺欺人,其他的大明百姓死再多,与大将军也没有干系,可这些蔚州百姓若是因您而死,那大明满朝公卿的口水能淹死您,就连皇帝都未必能保住您。”

    朱思明双眼微微眯起,眼中凶光毕露,“阁下如此精通我大明朝政,本将到是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乌苏里似乎松了口气,谄笑道:“大将军,您要的是军功,而我家大帅要的是回辽东,你我两家拼个你死我活,有何益处,倒不如各退一步。”

    朱思明若有所思的问道:“此话怎讲?”

    乌苏里低声道:“我家大帅说了,到时八旗兵会先走,漠北蒙古殿后,那时他们还不任由大将军处置,想必这份军功定能让大将军加官进爵不少。”

    “此事事关重大,本将军可以考虑,不过百姓必须现在释放,而且想要粮草绝无可能。”

    “大将军。。。”

    乌苏里还想再说,朱思明却挥手打断,“不必多言,你回去告诉阿巴泰,让他派个能做主的人过来详谈,还有若是再枉杀一人,那就不用谈了,本将军会直接开战。”

    事已至此,乌苏里只得拱手告辞,可就在他临出帐门之时,忽然听到一声。

    “慢。”

    朱思明出声将其叫住。

    “不知大将军还有何指教?”

    乌苏里有些疑惑。

    “呵呵,”朱思明冷笑一声,“阁下来我大营耀武扬威一番,若是不留下些什么,岂不令人耻笑。”

    “大将军,你。。。”乌苏里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来人,将他的耳朵鼻子割了,留着下酒。”

    “遵命。”

    鲁达兴高采烈的提起乌苏里离开大帐,至于乌苏里,谁又会在乎他的意见,或许阿巴泰派他来,就是送给朱思明泄愤所用。

    此时,大帐中只剩下朱思明和一言不发的总参谋陈奇瑜。

    “老陈,你以为阿巴泰耍的是什么把戏?他是真要退兵,还是另有图谋?”

    陈奇瑜沉吟一声,“大将军,是真是假,属下以为阿巴泰自己都未必知道,真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将军想要如何。”

    “老陈所言有理,只要有机会,真退也可以变成阴谋,”

    朱思明点了点头,继续道:“至于本将如何想,哼,百姓要保,鞑子的命我同样不想放过。”

    陈奇瑜说道:“大将军,山西王世钦、大同侯拱极,他二人加上也有上万人马,不出两日必会赶到蔚州,届时即便强攻,咱们也有必胜把握。”

    此次战略是朱思明提出,由陈奇瑜完善,因此朱思明所想陈奇瑜一清二楚,也就是既要歼灭阿巴泰,还有保留大部分实力,以便对付京师附近的多铎。

    “好。”

    这时,陈奇瑜忽然想到什么,对着朱思明一阵言语。

    。。。。。。

    乌苏里回去后不久,阿巴泰便派遣了杜尔祜前来谈判,朱思明这边则是陈奇瑜代表。

    然而双方谈了两日,依旧难以达成协议。

    朱思明要求立刻释放百姓,而阿巴泰坚持到了延庆州释放。

    至于一万石粮草,朱思明更是一毛不拔。

    到了第三日,鞑清军中开始缺粮,阿巴泰终于坚持不住,答应立刻释放百姓,但粮草必须给。

    朱思明考虑再三,只答应给两千石,并且约定,明日未时双方以粮换人。

    鞑清大营。

    阿巴泰听了杜尔祜的回报,神色平静如水,只是点了点头。

    杜尔祜有些疑惑,问道:“七叔祖,明军真的会用粮草换人。”

    其实,鞑清的粮草虽然紧张,但还没到缺粮的阶段,作为高层的杜尔祜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家长辈肯定是在谋算什么,只是未曾告诉自己。

    “呵,”

    阿巴泰冷冷一笑,“真也好假也好,一切都不重要。”

    与此同时,漠北蒙古的大营之中,三部首领正在接见一位不速之客。

    “赛布腾,你好大的胆子,难道就不怕本将军将你交给阿巴泰。”

    说话这人是土谢图部将军达尔罕。

    赛布腾原察哈尔部贵族,世代忠于林丹汗家族,随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归顺鞑清,然而好景不长,两年前额哲无辜暴毙,若是其中没有猫腻,打死赛布腾都不相信。

    赛布腾虽有心复仇,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直到朱思明到来,没有半点犹豫,赛布腾当场表示效忠,唯一要求便是为额哲报仇。

    对于这些一个人,朱思明考虑了一下,便将其收入麾下,到了此时正好发挥作用。

    赛布腾年轻时跟达尔罕有过数面之缘,虽然没什么交情,但用来出使已经足够。

    “达尔罕,我是来救你,你居然不知感恩,反而出言恐吓,实在太失礼了。”

    赛布腾毫不畏惧,言语之间十分轻蔑。

    “呵呵,”

    达尔罕不屑道,“没想到你也学会汉人那套大言欺人,就凭那些贱民,你们也想打败本将军。”

    “达尔罕,不要急吗,阿巴泰正在跟大明朝大将军谈判,你可知道?”

    “知道。”

    “那你可知阿巴泰答应了大将军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阿巴泰答应,由你们蒙古殿后,作为大将军的军功,你说说,我是不是来救你们?”

    “什么?”

    一连三声。

    “赛布腾,你怎么保证你说得都是真的?”

    车臣部将军呼图克神色有些凝重,似乎不太相信阿巴泰会出卖自己。

    “将军,你实在太天真了,我告诉你,神武大将军治下百姓上千万,如今已经占领河套,随时可以集结几十万兵力,攻入草原。

    如果阿巴泰继续僵持,他恐怕根本回不了草原,唯有弃车保帅,拿你们做替罪羊。”

    三人脸色阴晴不定,有疑惑,却又不敢相信。

    赛布腾又道,“你们可知,东路军多铎已经兵败,如果阿巴泰再被歼灭,那后金算是风雨飘摇。

    以前大明这只猛虎打了个盹,后金这只饕狗才能撕咬几口,如今猛虎清醒,岂会容他,你们三家难道还要给女真人陪葬不成。”

    三部首领默然,只是脸色多了一丝惊惧。

    “你要咱们怎么做?我们又如何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

    说话之人乃是扎萨克图部将军阿布奈,年纪最大,清瘦阴鸷。

    “将军,明日以炮响为号,你们三家配合明军夹击阿巴泰,事成之后,大将军承诺给与你等粮草,礼送出境,他日大将军还会在归化城开启互市,从此永修盟好。

    至于如何取信,呵呵,事成之前,我赛布腾会一直与你们一起,若是大将军出尔反尔,你们可以斩杀我。”

    “好。”

    三人相视一眼,咬牙应下,不仅是因为赛布腾,更多还是被互市打动。

第八十二章 蔚州决战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十六,晴。

    明清两军于蔚州东北对峙八百步。

    清军在南,满八旗和蒙古骑兵严阵以待,而阵前则站着数千衣衫褴褛的百姓,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明军在北,以火车兵居中,骑兵两翼,大地禁卫压阵,而阵前则是上百辆大马车,车上尽是粮草。

    未时已过,事已至此,两军也无话可说,只见两边一声令下,百姓与粮车同时向中央行进。

    一时间暗流涌动,双方将帅紧盯对方,以防任何变故。

    百姓步履蹒跚,粮车同样也快不了,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两方在中间相会。

    两方士兵怒目而视,却并未有太多过激反应,顺利交接之后,原路返回,一切看起来波澜不惊。

    然而,交接之后,百姓蹒跚依旧,清军却纷纷加快速度,只可惜变故往往发生在方寸之间,粮车走了不过百步,只听卡得一声,其中一辆的车轴断裂。

    随着一阵乱响,数十辆粮车趴窝。

    阿巴泰眉头一皱,暗哼一声,雕虫小技。

    眼见百姓距离明军军阵不过百步,突然清军阵营鼓声震天。

    上万满清八旗兵打马上阵,三部蒙古骑兵紧随其后,汉八旗压阵,看情形阿巴泰这是要孤注一掷。

    “大将军,阿巴泰果然另有阴谋,莫非他真以为百姓可以牵制我军军阵?”

    阿巴泰的反应几乎都在陈奇瑜的预料之内,甚至也有对策,先前已经引导百姓向东方撤离。

    世事无常,就在二人疑惑之时,百姓之中不知出了何种变故,居然改变方向冲向火车阵。

    变生肘腋,明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不好,百姓之中有鞑子伪装。”

    朱思明二人刹那间便意识到问题所在,此时伪装者已经接近火车,可是火车兵不明就里,一时也不敢攻击。

    “如何是好?”

    陈奇瑜有些不知所措,敌我混杂最是难解。

    “秦镇山、马宝你二人率两千大地禁卫上前,高喊伏地抱头者免死,站立者格杀勿论。”

    朱思明也是惊了一身冷汗,不过他终究有些见识,迅速做出应对。

    此时,陈奇瑜目光复杂的暗自看了朱思明一眼。

    作为一个文人,陈奇瑜他内心不乏傲气,当然他的能力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一直以来,他虽然尊重臣服朱思明,但内心深处依旧有一丝轻视,相处这么长时间,朱思明的带兵能力如何他一清二楚,除了过人的武勇,以及一些先进理念,其他都很拉胯。

    可刚刚那一瞬间的决断,陈奇瑜终于认清了彼此的差距,甚至忽然回想起多年前的车厢峡一战。

    可笑的傲慢,陈奇瑜自嘲了一句,身体略微前倾,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不说陈奇瑜所思所想,大地禁卫没有几步便赶到阵前。

    此时,火车兵乱成一团,一些身材魁梧的伪装者操着长刀左右冲杀。

    “伏地抱头者免死,站立者格杀勿论。”

    秦镇山一边高喊,一边杀向其中一名伪装者。

    “淦,”

    陌刀被一柄长刀生生挡住,此时他才看清对方是一个魁梧粗豪的壮汉。

    “再来,”

    长久以来,秦镇山已经少有敌手,数次大战,几乎没有三合之敌。

    对方同样吃惊不小,他可是阿巴泰的侍卫统领,武勇之高仅次于巴图鲁鳌拜。

    “杀,”

    二人也不废话,举刀杀作一团。

    不过此时那些懵懂无知,被裹挟而来的百姓如梦方醒,纷纷伏地抱头,只余下上千站立者,立时敌我分明。

    “杀。”

    大地禁卫哪会再客气,陌刀之光如刀山一般压向敌人。

    然而这些人却也并不畏惧,纷纷迎战,一时间竟杀得有来有往。

    “白甲巴牙喇,果然是精锐。”

    朱思明脸色有些凝重,对于鞑清的顶尖精锐,谁也没有资格轻视。

    “大将军的大地禁卫也不差,只要血战几场,白甲巴牙喇不足为惧。”

    陈奇瑜恭敬道,语气之中有恭维,却也是事实。

    “你啊,就是爱说大实话。”

    朱思明也是有些得意,从建立第一天开始大地禁卫,他的目标就是对标白甲巴牙喇,时至今日,目标似乎不算太远。

    “大将军,您是知道俺老陈,俺铁骨铮铮,天生直肠子。”

    局势皆在掌控之中,二人不免玩笑几句,莫名之间将变故造成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

    白甲巴牙喇终究人少,而且甲胄不全,很快便被大地禁卫压着打,火车兵也得以重整阵营。

    再说,阿巴泰远远看到明军阵前乱作一团,自忖计谋得逞,此时距离明军不过三四百步,于是打马更急,其余清军同样杀气腾腾。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突然,蒙古骑兵当中飞出一支利箭,笔直的飞向满清八旗。

    一名佐领瞬间中箭落马。

    就在周围士兵不明所以之时,蒙古骑兵当中传出一声大喝。

    “达尔罕你等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蒙古兄弟们杀清狗啦。”

    说完,一支利箭射出,又是一名八旗兵中箭落马。

    不少蒙古骑兵不明所以,也是纷纷出手,八旗兵猝不及防,纷纷落马。

    “赛布腾,你。。。”

    此时达尔罕肠子都悔青了,他没想到甘愿做人质的赛布腾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达尔罕,你们漠北蒙古三部难道忘记神武大将军的约定了吗,赶紧杀死阿巴泰,大将军必有重赏。”

    事已至此,达尔罕等人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那些八旗兵也不会听他解释。

    八旗兵纷纷举弓搭箭,跟漠北蒙古杀做一团。

    “杀,”

    达尔罕三人无奈,只能下令杀向阿巴泰。

    此时冲在最前端的阿巴泰已经发现后方出现变故,只得放慢马速,回头一看。

    阿巴泰顿时脸色煞白,一口老血脱口而出,“天亡我鞑清。”

    若非亲卫眼疾手快,阿巴泰已经落入马下。

    清军阵营的变故,朱思明看得一清二楚,可心中还是无比震惊,当初赛布腾自告奋勇之时,他虽然答应,却并没有抱太大期望,然而事实比计划还要完美。

    眼见满蒙骑兵杀做一团,并没有急于入场,但也不是没有作为。

    随着朱思明一声令下,高杰所部和八部众从两翼冲出,如鲲鹏之翼缓缓压向战团。

    清军见明军出阵愈加惊慌,手中刀剑也愈加凶狠。

    蒙古骑兵虽然也有些忐忑,但还是认为明军是友军,尤其是上层将领高呼援军,这些蒙古骑兵士气愈加高昂。

    “杀,杀,杀。”

    战阵之中,每个呼吸都有无数人落马,可谁也停不下来,谁也不敢停。

    满清八旗恨蒙古骑兵背信弃义,蒙古骑兵同样对八旗兵怀恨已久,双方越杀越疯狂。

    清军主帅阿巴泰陷入乱阵之中,已经无力控制大局,只能不断应付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杜尔祜,你带人立刻突围,回去告诉多尔衮,立刻向大明议和称臣,再想方设法杀死神武大将军朱思明,否则我鞑清危矣。”

    阿巴泰喘了一口粗气,死死凝视着杜尔祜。

    “七叔祖。。。”

    “闭嘴,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巴泰心中大急,明军两翼骑兵即将包围战场,他很清楚,朱思明是要将清军一网打尽。

    此时,明军阵中再次响起几声炮声,不久清军后方竟然也出现大批明军。

    清军士气顿时一泻千里。

第八十三章 清军覆没 多铎撤军

    午时已过,天空愈发阴沉,不知何时一片雪花飘落。

    可惜战团之中的满蒙两军却无暇他顾,此时明军已经将战场团团围住,却也只是围着,除了逼降汉军八旗。

    偶尔有人杀昏了头冲向明军,唯一的下场就是刺猬。

    “赛布腾,大明为何还不进攻,为何?”土谢图部首领达尔罕大声呼喊,可环顾四周,赛布腾已经无影无踪。

    这时,外围明军之中传出一个声音,“达尔罕,大将军说了只有胜者才有投降的资格,杀光女真人,或者被女真人杀光。”

    “混蛋,你骗我,你背信弃义,”车臣汗部呼图克愤怒的吼叫。

    可赛布腾再也未发一言,也不屑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两军死斗。

    达尔罕三人也曾想过联合阿巴泰一起突围,可最终还是放弃,如今还算有一线生机。

    明军虽然没有直接加入战团,但拉偏架还是必须的,只要满清八旗占据上风,就会被外围明军箭矢压制。

    可若是跟阿巴泰联合,且不说是否能成,即便成了,也不过等于彻底放弃生机,疲惫的满蒙骑兵岂是养精蓄锐的明军对手,自己这几人只会死得更彻底。

    如今他们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什么要来大明,好怀念草原上的烤羊腿,还有热气腾腾的马奶酒。

    漠北蒙古别无选择,满清八旗同样别无选择。

    阿巴泰也曾企图冲击明军包围,可惜外有明军拼死阻击,内有蒙古骑兵纠缠,最终事与愿违。

    他终于知道若是他们杀向明军,或许能杀死一些人,可那又如何,两家围攻,他们只会死的更快,若是杀光蒙古人,或许还有投降的机会。

    曾几何时,投降也不是谁都有资格,需要去拼、去抢、去杀。

    “杀,杀,杀。”

    满蒙双方已经疯了,仿佛是累世之仇,即便已经累的抬不动刀,也可以用牙咬。

    外围的明军看得热血沸腾,看到心潮澎湃,他们的三观被完全颠覆,原来战争还可以这样。

    此战必会在战争史上留下浓墨重彩,而他们也是旁观者,与有荣焉。

    雪越来越大,却无法覆盖战团中的热血。

    满蒙骑兵越来越少。

    一万。

    八千。

    七千。

    。。。

    两千。

    八百。

    五百。

    终于,所有的满清八旗全部倒下,包括阿巴泰,战场上只剩下一小撮蒙古骑兵,正精疲力尽的趴在马背上。

    “达尔罕,你们赢了,恭喜你。”

    赛布腾眼中深藏着震撼,可语气却轻松写意,他知道自己的地位稳了。

    漠北蒙古三位首领倒也命大,虽然伤痕累累,可终究活下来了,不是吗?

    达尔罕看了看赛布腾,没有愤怒,没有指责质问,有的只有恐惧与麻木。

    赛布腾十分欣慰,这孩子长进了。

    。。。。。。

    夜幕降临,明军的中军大帐。

    朱思明设宴招待了漠北蒙古三位首领,虽然彼此曾经是仇敌,但他依旧表现得十分大度。

    只可惜这三人似乎没有领会朱思明的好意,酒宴之上,三人几乎连酒杯都端不起,看朱思明的目光更像看魔鬼。

    朱思明只要稍有异动,三人便会瑟瑟发抖,实在有些令人扫兴。

    次日,朱思明友好的馈赠了不少粮草,礼送三人出关。

    同时表示明年会在河套平原邀请蒙古各部会盟,达尔罕三人连忙跪地发誓,只要大将军下令,他们必定不敢违逆。

    膝行而前,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

    “下雪了。”

    阎应元站在城头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凝视着西方,他知道一切胜负不在此地,而是在西方。

    三日前,锦衣卫送来最新消息,阎应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如此宏大的战略,如此天马行空的战略,古往今来又有几回。

    更令他兴奋的是,只要战略执行成功,天下大势将为之一变。

    能成吗?

    阎应元有些担忧,他不担心大将军是否能歼灭阿巴泰,他担心的是战后还能剩下几分战力,是否能收拾城外的多铎。

    毕竟,清军的实力他是亲身体验,若非有蒋德璟和周遇吉支持,顺义城未必能守到现在。

    没错,多铎依旧守在顺义城外。

    不是他不想走啊,其实他不想留啊,可那阎应元实在是太猥琐啊。

    如果说起初多铎是因为愤怒,再往后就是羞辱,再再往后则是无奈。

    多铎感觉自己已经没了脾气,鞑清的那些国际友人也适时的送来消息,顺义城、蓟州、京师这一线有明军不下四万。

    你可以绕过去,咱也不会真拦着你,但有种你别回来,咱就守在出口。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派去联军阿巴泰的信使回报,河套蒙古失陷,阿巴泰被一股明军盯住,有全军覆没之危。

    此时,多铎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收拾包袱,打道回府,那时谁也奈何不了他。

    可多铎不甘心,十分不甘心,鞑清何时怕了这些软弱的明狗,更何况这是自己第一次单独领军,岂能如此虎头蛇尾。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多铎虽然派出去两只骑兵劫掠,但骑兵除了偷袭一些小城小镇,对大城也没太好办法。

    虽有心深入,可不时就传来大明正在调集大军围剿多铎,他们也不敢走出太远,若是多铎失陷,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多铎军中开始缺粮,已经在以战马充饥。

    但多铎任旧在坚持,他在等待阿巴泰的消息,只要阿巴泰取胜,一切还有转机。

    “豫亲王,奴才发现,大明的军队正在向此地集结,恐怕会对王爷不利,奴才以为咱们不如撤军为好。”

    派出去的骑兵送回消息,他们虽然有心突袭,可明军似乎十分机警,基本上都以城池为依托,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多铎一听,心中大惊,莫非阿巴泰有变。

    此时马国柱同样找到多铎,“豫亲王,下官以为,大军继续停留已经无益,不如先行撤军,明年再战也可。”

    对于马国柱的话,多铎颇为信服,当下便发出军令,要求两只骑兵立刻返回,全军戒备,准备撤军。

    次日一早,两只骑兵便赶回大营,多铎当机立断,立刻拔营先怀柔密云方向撤军。

    “什么?多铎正在撤军?”

    听到这个消息,阎应元没有丝毫喜色,反而眉头紧锁。

    他知道若是多铎顺利撤军,大将军的战略便会出现暇丝。

    这时,外面有锦衣卫赶到,“阎大人,大将军有军令。”

    阎应元急忙接过,展开一看,顿时大喜,随即下令,“王公略立刻整军,出城追击多铎。”

    与此同时,镇守昌平府的王世国,镇守蓟州的李昌龄,以及周遇吉全都收到军令。

    总共有四路大军开始向怀柔逼近。

    正在撤军的多铎同样收到消息,于是派出骑兵发动突袭,只是明军十分警觉,军阵严整,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多铎的骑兵没有太大收获,但撤军速度明显降低很多。

    终于,傍晚时分,清军赶到密云,只要过了墙子岭,多铎便可以逃出生天。

第八十四章 瓮中捉鳖

    夜幕降临,密云城北部人马鼎沸,这方圆不过四五里的潮河边上,挤着数万清军人马。

    这里是潮河渡口,河面上有一座不算太宽敞的木桥。

    过了木桥,前面就是燕山山脉,再走几十里,就可以到古北口,出了古北口,清军就是鸟入深山鱼游大海。

    “豫亲王,您先过桥,奴才殿后。”

    说话这人是正白旗参领准塔,他是清初五大臣之一扈尔汉的儿子,勇力过人,获封巴图鲁,此次出征多尔衮特地将其调入多铎麾下。

    他这话没毛病,有事领导先走,古来有之。

    豫亲王多铎没有推辞,对着准塔点了点头,带着人马快步踏上木桥,镶白旗八旗兵紧随其后。

    这木桥最多两骑并行,真心快不了,起初还算有序,可越往后越是人心浮动,推搡打骂者比比皆是,甚至还有被挤入大河。

    夜越来越深,天也越来越冷,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过去了五六千人马。

    作为多铎之下,地位最高的将领完颜叶臣心越来越沉,他收到消息,明军已经过了怀柔,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密云。

    半渡而击。

    这个词实在是太经典,太熟悉,太没有挑战性。

    眼前这些乱糟糟的清军,会被明军像猪一样的赶杀殆尽。

    “金砺、孙得功你二人率汉军营,前往密云城南布防,务必使明军不得前进一步。”

    金砺、孙得功听得头皮发麻,断后阻敌九死一生,他们这些贰臣,连投降都不可能,完颜叶臣也正是看中这一点。

    “喳,”

    金砺和孙得功忽视一眼,只得接令。

    二人走后,完颜叶臣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清军争先恐后过桥之时,北边名叫独脚屿的山林之中,一群黑影匍匐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头凶残的猛兽,正在死死的打量着他们。

    这只猛兽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向清军靠近,等清军发现不对劲,彼此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

    “大地禁卫,有我无敌,杀。”

    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喊杀声,一道钢铁洪流,驾驭着如山刀光,狠狠压向清军。

    “杀,杀,杀。”

    清军猝不及防,一时间被杀得丢盔弃甲。

    朱思明手持巨斧铁盾,一马当先,鲁达、秦镇山等人护持左右,大地禁卫直扑潮河渡口。

    等清军发现不对,大地禁卫离渡口木桥已经不足十步。

    “杀,杀,杀。”

    朱思明斧盾之下几乎无一合之敌,鲁达等人也是不遑多让。

    没过几个呼吸,大地禁卫终于占领木桥西口,将清军截成两段。

    自此,潮河以西的清军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完颜叶臣眼睛都红了,那可是清军唯一的生路,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

    “来人,拼了命也要把桥给我夺回来。”

    其实不用完颜叶臣多说,那些清军也不是傻子,于是拼了命向大地禁卫冲杀。

    而过了桥的清兵同样向着西方反冲杀。

    一时间,大地禁卫压力倍增,幸好木桥实在太过狭小,只要少数兵力就可守住。

    至于桥西,大地禁卫组成半圆阵型死死挡住清军反扑。

    与此同时,密云南部大批明军赶到,走在最前面的不是阎应元等人,而是高杰所部,八部众,以及杀胡虏。

    连番大战,朱思明缴获战马无数,不但高杰所部更换了好马,就连杀胡虏所部也一跃成为骑马步兵。

    因此他们竟赶在京师各部之前赶到。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冲杀,而是以弓弩左右抛射,犹如剃刀一般将清军一层层削去。

    “陈大人,眼下清军已是瓮中之鳖,为何咱们不直接冲杀。”

    问话之人是高杰,他的骑兵不太擅长弓箭,因此留在陈奇瑜左右听用。

    听到高杰发问,陈奇瑜笑了笑,“高将军可曾狩猎过猛虎?”

    高杰挠了挠头,“下官杀人倒是不少,这猛虎还真没杀过。”

    陈奇瑜不以为意,继续道:“高将军以为猛虎已入牢笼,你会否进入与其搏杀?”

    “困兽犹斗?”

    高杰也不是笨蛋,一点就透。

    “昔日韩信之所以垓下十面埋伏,不是无法强杀项羽,只是那样损失太大,层层递进,将项羽的实力消磨殆尽,最终一举定乾坤。

    还有白起围赵括四十日,同样是为了消耗赵军精气。”

    陈奇瑜继续道:“为将者,不只是要勇猛冲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上将也,歼灭敌军,同时又保存自身,方为上上之选。”

    高杰以及旁边的杀胡虏神色了然的点了点头。

    见二人有所领悟,陈奇瑜也是颇为满意,好为人师是一方面,更多还是看重二人,或者说是朱思明看中这二人。

    尤其是杀胡虏,这可是朱思明嫡系中的嫡系,只要没有大错,前途无可限量。

    这就是人脉善缘,他虽然未必用到,但他还有子孙后代,将来说不定就用上。

    不谈几人闲话,随着时间流逝,清军起初的血气之勇缓缓消散,本来就是又累又饿,此时越发无力。

    老将完颜叶臣神色惨淡,他知道继续冲杀也无法夺回木桥,即便将阻桥之敌杀尽,他们也可以从容摧毁木桥,那时结果无异。

    “来人,传令全军退守密云城。”

    终于,他下了一个令他肠子悔青的军令,虽然这是现在最合适的军令。

    清军似乎送了口气,于是争先恐后的撤回密云城。

    明军似乎也乐见其成,并未过多干涉。

    见此情形,朱思明和陈奇瑜虽分于两地,却同时大笑,“禽兽入笼矣。”

    至于桥东的清军,也只得无奈退去。

    随着清军入城,后续明军也接连赶到,随即将密云城团团围住。

    此时的密云城早已是一座空城,城中荒无人烟,犹如一座鬼城。

    清军倒也没有害怕,安排好防守,疲惫不堪的大军纷纷觅地休息。

    然而,黎明时分,守卫在城楼上的汉军旗士兵被一阵敲击声惊醒。

    随即赶忙禀报汉军旗统领金砺,可金砺抬头一看,差点吓尿。

    城门下边倒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可眼前的情景比洪水猛兽也差不到那里。

    只见城门被一道半月形壕沟围住,壕沟宽约三丈深约一丈,壕沟后面明军依旧在挖掘,显然一道还不够。

    金砺赶忙前去其他城门查看,正好一面撞上脸色煞白的孙得功。

    “城门?”

    “壕沟?”

    “完了!”

    二人知道,明军是要彻底围死他们。

    听到金砺二人的回报,完颜叶臣同样是神色大变。

    “突围,向南突围,无论去哪,总好过等死。”

    于是,清军开始杀马充饥,午时未到,清军集结在南城门。

    此时城外已经挖好三道壕沟,清军倒吸一口凉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拿人命去填。

    只是朱思明岂能让他们如愿,清军刚出城门,白广恩的火车兵炮火连发,打得清军尸横遍地,根本并不出去,跟别说填壕沟。

    最终,清军无奈的退去城中。

    就这样过了两日,城墙上飘起一面白旗,完颜叶臣派人送来降书。

    可朱思明只是冷笑一声,便将其撕碎,随即命人向城中射入几份信。

    一时间,密云城内剑拔弩张。

第八十五章 火烧密云

    寒风呼啸,十一月下旬的盛京已经是滴水成冰。

    皇宫大殿之中,十几个火盆燃烧着熊熊烈火,然而所有人都感觉不到一丝热意,除了龙椅上懵懂无知的福临。

    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跪在阶下瑟瑟发抖,其中一人正是豫亲王多铎,而另一人正是死里逃生的杜尔祜。

    御阶之上,多尔衮似乎被冰山笼罩,昨夜大玉儿的软玉温香早已被抛诸脑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下面这两人生吞活剥。

    十万大军,鞑清半数兵马,一朝尽丧,随之而去还有他多尔衮的宏图大志。

    从小到大,多尔衮一直自视甚高,从来不认为自己比皇太极逊色。

    天可怜见,皇太极暴毙,三十二岁的摄政王,正准备大展宏图,将鞑清推向巅峰,可迎来的却是天塌地陷。

    “摄政王,五万大军被困密云,我等该如何施救?”

    礼亲王代善虽然年老体弱,可此时依旧被招进皇宫。

    “怎么救?没兵没粮如何去就?”

    多尔衮牙缝之中蹦出几个森寒彻骨的字。

    此时他考虑的已经不是那五万注定覆灭的大军,而是鞑清该如何面对大军覆灭的后果。

    汉军旗倒还好说,他从来没将这些人当人看,死了也就死了,也算是节省了粮食。

    可蒙古不行,人家跟着你去发财,如今财没有见到,命却丢了,作为老大,不能没有交代。

    要不然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

    与辽东不同,大明京师虽然也很冷,但还相去甚远,尤其是他们的心要热乎很多。

    遥想去年,那时周延儒还在,面对鞑清肆虐,咱们这位无言首辅,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可这才过了不到一年,整个大明朝似乎已经面目全非,其中关键正是那位神武大将军朱思明,更奇怪的是,他们这些人几乎没有谁见过其真身。

    御阶之上,朱慈烺面露微笑,心情显然不错,月前的一日三惊早已飞去九霄云外。

    阶下文武大臣同样心情不错,即便有些人无故破财,也不例外。

    他们都是聪明人,崇祯二年以来,鞑清六次入侵,大明朝也越来越束手无策。

    可这一次一雪前耻,鞑清十万兵马尽丧,不出意外,十年之内,鞑清绝对无法肆虐,他们这些人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蒋大人,如今鞑清覆灭在即,不知神武大将军何日入京述职啊。”

    大殿之中,并不是人人高兴,陈演就是其中一个,倒不是他希望鞑清兵临城下,而是因为神武大将军朱思明。

    如今朱思明先是击败李自成,如今又大败鞑清,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可越是如此,陈演越是嫉恨。

    陈演向蒋德璟提问可没按什么好心思,无论朱思明是否回京述职,他都有话说。

    果然,蒋德璟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

    这时,朱慈烺仿佛也来了兴趣,说道:“蒋首辅,神武大将军劳苦功高,本宫也想见上一面,到时本宫会跟父皇请示,对其大加封赏。”

    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可陈演却是心中暗喜。

    果然,蒋德璟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难色,“监国太子殿下,神武大将军已有公文送达,由于旧伤复发,已经返回陕西养伤。”

    蒋德璟的话波澜不惊,可满朝文武心中却如惊涛骇浪。

    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位素未谋面的神武大将军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掌控陕西全境、河南大部,以及山西和还有刚刚入手的河套,如今这些地方几乎针插不进,水泼不浸,朝廷几乎无可奈何。

    同时又手握雄兵十数万,甚至京师附近几个总兵也受其节制。

    而这样一个人既无家人,又不愿回京述职。

    众人想想就不寒而栗,唯有首辅蒋德璟依旧风轻云淡,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

    安座御阶之上的朱慈烺已经不复从容,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惊惶。

    自从被封为监国太子,他一直以为自己与那至尊宝座近在咫尺。

    然而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那其实是咫尺天涯。

    朱慈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蒋首辅,神武大将军乃是大明柱石,如今旧伤复发,本宫甚是担忧,不如派几位太医前往陕西为其诊治如何?”

    “殿下仁德,老臣以为神武大将军必然会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大明。”

    。。。。。。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霜。

    清军被围密云城第七日。

    密云城的城门早已打开,城门下堆满尸体,有死于炮火,有死于箭矢。

    透过城门,偶尔可以看到几个各式袍服的士兵互相追砍,最终倒下者被拉入阴暗处。

    朱思明的信入城第二天,满清八旗、蒙古八旗、汉八旗,彼此间的信任只维持了不到一日。

    首先出手的不是蒙汉八旗,而是满清八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一夜之间,女真人仿佛又回到了茹毛饮血的时代。

    完颜叶臣除了沉默,什么也做不了,他曾三次派人出城请降,换来的只是人头一颗。

    投降。

    这些人已经被大明百姓的鲜血浸透,他们有什么资格投降。

    完颜叶臣绝望了,他知道,朱思明根本没想过给他们活路。他们能够活到现在,不过是希望他们享受更多的恐惧而已。

    至于,鞑清的援兵,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来的援军。

    七日了城中的喊杀声越来越少,朱思明的耐性也已经消耗一空。

    该结束了。

    这几日,军营之中运来几百个黑色木桶,里面装着一种黑油,十分粘稠,而且味道刺鼻。

    然而,就在这一日,神武大将军朱思明旧伤复发,回陕西疗养。

    不是朱思明想受伤,而是陈奇瑜、杀胡虏这些人希望他受伤。

    次日,日以中天。

    密云城四方树立起十几座投石机,随着呼啸声,一个又一个木桶被投入城中,木桶摔在地上,溅起大片黑色墨迹,有些好奇者被溅了一身。

    “石漆?”

    城中残敌不乏有见识者,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惊恐,随即开始向城墙奔跑。

    可惜没等他们抛出几步,一块块巨大的陶罐飞入,落在地上,火红的石炭四处飞溅。

    大火瞬间燃烧,随着北风席卷,整个密云城化为一片火海,漫天的黑烟数十里外也能看见。

    史书记载,帝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镇北公孙之涣围密云八日,不降,遂纵火焚城,三日不灭,虏五万尽没,帝斥之,贬为千户。

    曾几何时,崇祯始终以尧舜自居,而文武大臣却硬是要将其拉入泥潭,现在朱思明不在意所谓尧舜,可部下却不同意。

    世事就是这么荒谬而奇妙。

第八十六章 崇祯归朝

    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万岁。”

    朱思明高座龙椅,遥想数月之前,初来乍到,坐在这硬邦邦的至尊宝座上,除了如坐针毡的心虚,没有太多感觉,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害怕被人识破身份。

    面对大明朝这个烂摊子,以及生命倒计时,朱思明满心是说不出的手足无措和惶恐不安。

    然而,时过境迁,短短不过七八个月,大明朝的局势天翻地覆,虽然依旧是内忧外患,却也不是危如累卵。

    俗话说钱财是男人的胆,那军队与势力就是皇帝的胆。

    此时此刻,朱思明俯视着下边这些大明顶级权贵,大有顾盼自雄之感。

    “朕静养多日,诸位爱卿都辛苦了。”

    “陛下言重了,臣等只是行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群臣纷纷辞谢,大殿之中一派祥和景象。

    百官百态,朱思明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抬手虚按,又道:“来人设下座椅赐予蒋爱卿。”

    “这。。。”

    群臣一片哗然,有明一代,这金銮殿之上何时有臣子座位,权势如张居正,也不敢有此殊荣。

    “陛下,老臣受之有愧,请陛下收回成命。”

    首辅蒋德璟也是大吃一惊,连忙下跪请辞。

    朱思明看着阶下,心中唏嘘不已,刚刚对群臣道辛苦不过是客套之词,他自己都没太当真,可蒋德璟不一样。

    蒋德璟不过五十出头,比陈奇瑜还小几岁,如今却是须发皆白,说他七十都有人相信。

    短短大半年时间,苍老至此,可见其心中压力,这大半年若非他在朝中掌舵,朱思明也没办法在外边浪。

    “爱卿劳苦功高,不必推辞。”

    说话之间,王承恩已经命人将一把锦绣大椅放在阶下。

    蒋德璟见推辞不过,只得拜谢,随即在群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坐下,不过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

    排在次位的次辅陈演更是嫉妒的发狂,袖中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而不自知。

    龙椅之上,朱思明面露微笑点了点头,说道:“蒋爱卿,如今大战即将收官,善后事宜可有计划。”

    蒋德璟抱拳道:“此事臣等已在计划,陛下若有训示,臣自当尊崇。”

    “嗯,”

    朱思明点了点头,思量了一下说道:“此次大战诸军皆有大功,神武大将军与各路将士的封赏须尽快落实,此事内阁与神武大将军府协作办理。”

    “臣遵旨。”

    军队封赏,朱思明跟蒋德璟早有预案,此时提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钱还得大将军府出。

    朱思明又道:“鞑清数次入关,为祸不小,朕决意,所有遭受兵灾之地,免除三年赋税徭役,与民休养。同时须做好灾民救济。”

    这话其实才是重点,如今这些地方民生凋敝,反正也收不上什么税,倒不如大方些。

    可下边的百官就有些懵圈,若是不收税他们到哪儿捞钱,不过也没谁敢砸了皇帝的兴头。再说,上有所命,下有所对,不愁没好处。

    不过,朱思明下边的话却令他们如堕冰窟。

    “此事,各级官员当严格落实,但有欺上瞒下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那些有小心思者纷纷胆战心惊,可这些还没完。

    “锦衣卫指挥使何在?”

    “老臣李若涟参见陛下?”

    须发皆白的李若涟出班,朱思明忙道:“老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这位老臣才是真的老,只是他兼着锦衣卫指挥使,实在不便入阁,要不然这金銮殿也会有他一席座椅。

    不过,朱思明不会亏待有功之臣,自然会另有封赏。

    “李爱卿,当初朕下旨免征三饷,不知可有人抗旨不遵。”

    “启奏陛下,据锦衣卫调查,各地抗旨官绅有七十余人,皆有据可查。”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寒蝉若禁,他们知道皇帝这是要杀鸡儆猴,难道几个月前皇帝便埋下诱饵。

    “刑部尚书?”

    “臣在。”

    刑部尚书徐石麒同样年过六旬,他是崇祯朝第十六任刑部尚书。

    崇祯朝至今已经换了十六个刑部尚书,平均每年一个,高危职业仅次于内阁首辅。

    不过徐石麒为人清介刚正,朱思明还是颇为看重,唯一遗憾的是他年龄太大,否则必然重用。

    “徐爱卿,刑部尽快与锦衣卫交接,尽快审理此案,务必从严从重处置,此外神武大将军府和锦衣卫会组成督察组,协办此案。”

    一般案件锦衣卫只有调查权,这是朱思明定下的规矩,毕竟权利需要管控,同时也是要堵住群臣之口,反正证据确凿,要是办不好,他可就有话要说。

    各项基调已经定下,朱思明对过程不感兴趣,或者说并不精通,与其胡乱伸手,不如放权监督,他只管结果便好。

    事已至此,朱思明便准备宣布退朝。

    可这时,陈演出班,“臣陈演有本启奏。”

    朱思明看着下边这个貌似忠良的内阁次辅,眉头微微一皱。

    他不是科班出身,顶多算半个历史爱好者,明末人物除了有限几人,基本上两眼一码黑。

    可这陈演却是那有限几人之一。

    话说,历史上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就快打到紫禁城,崇祯下旨让吴三桂进京勤王,可咱们这位崇祯皇帝的头号宠臣陈演首辅依旧悠哉悠哉,愣是不理不睬。

    崇祯急得上火,就差给他磕头,最终还是错过良机。

    陈演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朱思明猜不着,也不想去猜,之所以到现在没收拾他,一来是没顾得上,二来是维持朝局稳定。

    没想到这玩意儿现在居然敢跳反,趁此机会收拾了好像也无所谓。

    朱思明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依旧和蔼,“不知陈爱卿有何事启奏啊?”

    陈演见朱思明神色如常,心中微微心安,“启奏陛下,如今北方大局已定,臣以为应当召神武大将军回京述职。”

    群臣见陈演旧事重提,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神武大将军权势确实太大,实在想不出有那位帝王能够容忍。

    只是旁边的首辅蒋德璟看陈演的目光有些复杂,似乎在看一个傻子。

    朱思明似笑未笑的说道:“朕听说神武大将军旧伤复发,急需修养,若强召其入京岂不是显得朕刻薄寡恩。”

    陈演急道:“陛下,神武大将军总督五省军政,又坐拥十万大军,不可等闲视之,而且其为人桀骜不驯,为祸地方,臣为陛下计当早做准备。”

    呵,这就开始上眼药。

    朱思明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水平确实一般。

    陈演看似赤胆忠心,却是蠢材一个,重将在外,你特么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上眼药,这是嫌大明不够乱,还是怎地?

    再说他也不是赤胆忠心,而是黑心黑肺,算得上是又蠢又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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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2699/ 第一时间欣赏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最新章节! 作者:半壶蜂蜜水所写的《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为转载作品,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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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介绍:
孙传庭:“陛下不要走,把奏章批了。”
“想屁吃呢,这辈子都不可能批那玩意儿。”
崇祯一手举着百斤巨斧,一手提着半人高的铁盾,撒开大脚丫子就追。
“鳖孙不要走,让老子砍了你。”
“傻子才不走,”李自成猛抽马鞭,“没用的东西,平时让你多吃点。”
“本王好歹还给你报了仇,给个面子行不,”多尔衮的马鞭挥得也不慢,“混账玩意,就知道吃。”
皇太极躺着,大玉儿,您看着办。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史上最莽帝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