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贵妃娘娘不必太着急
阿房宫内,葵又将清河公主怀了身孕的事情告诉给了苻坚,并且躬身施礼道:“恭喜大王!微臣建议派专人悉心照料清河公主才好,这个时候,安胎极为重要!”
“真的有喜了?!”苻坚听了葵又的话,简直喜出望外,转而却又喜忧参半,道,“只是,眼下清河公主被邪灵缠身,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王!”葵又跨前一步,安慰道,“微臣相信,大国师既然能发现端倪,就一定有办法驱赶那可恶的邪灵的。”
“哼,大国师?大国师?他差点就要了清河公主的性命,叫寡人如何放心?”苻坚一语道出了自己内心的不满,对身旁的赵显晟道,“赵公公,你即刻去往国师府,告诉他,寡人要他尽快想出方案,在保证清河公主健康安全的状况下,治好公主,不得有误!”
赵显晟心头一怔,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被苻坚瞪眼呵斥出去了。
“葵又爱卿!”苻坚转身看向葵又,微笑地点头道,“寡人没有看错,多亏了你的及时发现,否则,这事儿对寡人和清河公主造成的伤害不知会有多深!”
“大王过奖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葵又赶紧答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安排公主修养。在柴房里的这几天,肯定是遭罪不少,想来都让人唏嘘不已呢。”
苻坚沉默良久,也是心疼愧疚不已,这就告诉葵又,道:“当然是回她的清河殿了,不过,需有经验丰富的人专门侍候,葵又啊,寡人就等着龙子降生了啊!”
“请大王放心,安胎养病的事,微臣早有安排,服侍公主的是御医房最有经验的护工阿芳姑娘。”葵又给大王的惊喜是一个连着一个,道,“关键是,这个阿芳跟公主年龄相仿,而且,她们又很合得来,对于受过伤害的清河公主来说,有这样一个护工陪着,心情会格外轻松愉悦,对腹中的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倒是不错的选择呢!大王,有微臣在,清河公主的健康就有保障,敬请大王放心吧!”
苻坚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那,驱魔赶鬼的事情,也有劳葵又费心了,大国师做法的时候,你全程负责陪护清河公主,要确保公主的健康安全,懂吗?”
“臣遵旨!”葵又得着苻坚的口谕,这就离开阿房宫,往慈宁宫赶去。
……
却说这一刻,国师府内,赵显晟传罢圣旨,大国师王嘉和前来商讨如何解决清河公主一事的宁王贵妃娘娘顿时懵逼了,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对策。
赵显晟开口道:“老奴以为,眼下该如何成功赶鬼才是当务之急,听大王的口气,无论如何不能再对那个小妖人有半点的伤害呢。”
“赶鬼哪能没有伤害呢?大王还真会难为人呐!要不,如何驱赶妖魔?毕竟是妖魔缠身啊!奴家真是服了大王了。”宁王贵妃娘娘不甘心地苦着一张脸来,看向王嘉,希望他能想出一个办法,不要让她赶走清河的计划落空。
王嘉皱起眉头,顺着赵大太监的话叹道:“现在赶鬼,还不能有半点的伤害,确实有点难啊!不过,这还是其次,若是老太太知道清河身孕的事,就更难办了。”
“倒也是啊!老太太原本并不反感那个清河小妖的,老人家对那小妖精确实喜欢得很,若不是因为清河是燕国俘虏来的,真的就能把那小妖人当做死去的小女儿待了。若不是王后努力,再加上大国师查出有妖魔缠住了清河,才让老太太有了很大的顾忌,不敢与清河太过亲近,可是,那也只是暂时的,老太太恨那小妖精,也只是恨那缠在清河身上的邪灵,而不是清河本身啊,她还是希望快点赶走附在清河身上的邪灵,然后,就天天让那清河陪着她安享晚年呢。想不到,我们这是弄巧成拙了!”赵显晟叹了一口气,道,“大国师,现在,只能从长计议了!”
“只好如此了。”王嘉无奈地点点头。
宁王贵妃娘娘呆呆地,一副失望之极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有点抱怨王嘉没能尽到应尽的义务呢。
“竟然让小妖精逍遥了?!”宁王贵妃娘娘心里很不舒服,直接无望地叹道:“她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燕国留在秦国的最大最危险的祸害,难道,我们就此罢休了么?”
“当然不是!”赵显晟笑着安慰道,“只是,又多了些时日罢了,王贵妃娘娘,再说了,王后不也和你一样,巴不得早点赶走那个小妖精的么?还有,咱们的右丞相以及大臣们都是这样想的,娘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要说恨,王后该是最恨清河之人呢,贵妃娘娘毕竟还有了自己的骨肉,而王后呢?有子若无,她所生的皇子苻宏到现在还不能与她相认呢。想当初,若不是她的姑母——王太后这个老太太挡着,一度差点就被大王打入冷宫了,呵呵,所以,现在最急的人其实就是王后娘娘!”
赵大太监这么一说,宁贵妃娘娘心里终于有了平衡,便道:“都是为了咱大秦的江山社稷不要落入异邦之手啊,我们这是同仇敌忾!好了,本宫暂且回去了,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宁王贵妃娘娘说得正是!”王嘉不住地点头道。
“恭送宁王贵妃娘娘!”赵显晟连忙凑了过去,带头和王嘉一起,躬身送走宁王贵妃娘娘。
目送宁王贵妃娘娘走了以后,赵显晟不放心地一把拉住王嘉,惶恐地问道:“我说,王大国师,那个小妖精的赶鬼之事,你准备咋整啊?大王再三强调,不可伤了那、那个清河的。可千万不敢出了什么岔子啊!”
王嘉偷偷一笑,一脸愁容的看着急不可耐的赵显晟,故意埋怨道:“我就奇了怪了,那天,大王怎的来的那么巧?要不是大王来了,不久一下子就解决了么,省得惹来这么多麻烦!”
“现在说这些顶个屁用啊!”赵显晟提高嗓门嚷了起来。
赵显晟的公鸭嗓子嚷得王嘉直捂耳朵,阴沉地回敬道:“够了!办法是人想的,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第一次看王嘉发这么大的火气,赵显晟好像有点不太认识他了,吓得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大王等着你的方案呢。”
第55章 放我们的姐姐下来
看不到葵又过来,也只能听从大国师的弟子的安排了。
阿芳叹了口气,有点不甘心被搅扰了,便埋怨道:“有必要起这么早么?”
这次,清河公主反倒显得特精神,她没有让翠娥给她洗漱,而是笑了笑,恳切地对翠娥说道:“大姐,我们是姐妹了,是姐妹就应该是平等的,从今天起,我们都自己洗漱好吗?”
翠娥看了看清河公主,有点不舍的样子,讪笑道:“好啊,就听你的。”
“大姐、二姐,从今往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彼此!”阿芳凑过来,一脸向往地说道,“待会儿,等事情完了,我们该是自由的了。”
“嗯!”清河公主和翠娥一起应答。
洗漱好后,该换衣服了,慈宁宫的三个侍女分别捧着一套白色长裙、一套粉色长裙和一套紫色长裙。
“这一套白色的裙子是清河公主的。”翠娥刚伸手去取那白色长裙,就被人呵斥了。
“那,哪一套是我的呢?”翠娥小心地问道。
那个戴花冠的女弟子嚷道:“剩下的那两件随你们自己挑。”
阿芳哼了一声,转而对翠娥道:“大姐你挑吧,我无所谓。”
“随便吧。”翠娥微笑道,“不就是一套衣服么,谁穿不一样啊?”
清河公主拿起白色的长裙靠在身上扬了扬,靠近翠娥道:“我穿这件白的好像不搭,若是大姐喜欢,我不介意换一个的。”
“这是大国师吩咐的,由不得你这般自由调换的!”花冠女朝清河公主吼了起来,“不要啰嗦了,动作快点。”
在花冠女的吼吼声中,翠娥随手拿起那件紫色的长裙,感觉那长裙上面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靠近鼻翼嗅了嗅,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香啊”,然后,就利索地套上身。
阿芳别无选择,拿起剩下的那件粉色的长裙套上身,还未拉扯好裙摆,三个人随即就一起被守在外面的侍卫带走了。
……
皇宫外的练兵场上,搭好了一个挂架,挂架上吊着一个打着活结的套子,挂架的下面,堆了一大堆材禾。旁边围满了侍卫,这阵势,煞是唬人。
“大国师,看这场景,似乎今天你有十分的把握赶尽邪灵了?”赵显晟全权代表大王先查勘了一下现场,虚心地问王嘉,“大王可是坐在上面看着呢,还记得大王说的话吗?在保障清河公主的健康和安全的情况下,彻底赶尽缠人的妖魔鬼怪,可千万不能出差错的啊!”
王嘉阴鸷地笑笑,反问道:“赵公公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赵显晟似乎从王嘉那阴险的目光中读出了某些信息,摇摇头,去看台上找大王复命去了。
这时,清河公主和她的两个结拜姐妹在侍卫的监护下,正往这边的广场走来。
坐在看台上的苻坚可是有几天没来看清河公主了,心里憋屈得慌,听说她们几个被带了过来,就立马站起身子,疾步跨下一级级的台阶,迎着清河公主走过来的方向细看。
最前面的正是清河公主,但见她一袭白色长裙,步履轻盈,飘逸如仙,不像是来受刑赶鬼的,而是回宫赴宴来了,这样的姿态,让苻坚尤为欣赏;后面紧跟着的,是穿着粉色长裙的阿芳姑娘,她步伐沉稳干练,绝不拖泥带水,许是常年从事医护职业养成的习惯,走路稍稍有些急了;最后面的翠娥,身着紫色长裙,不过,走路有些蹒跚,脚下似乎软绵无力,有好几步路都差点摔倒了,被身后的侍卫及时架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苻坚狐疑地看着被人架着的翠娥,问身旁的赵显晟,“赵公公,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赵显晟赶忙走下看台,疾步跑向王嘉,不解地问道:“那个侍女咋的啦?原本一个活泼的侍女,如何变得这般软绵无力?”
王嘉笑着回道:“你看着就会明白的。”
赵显晟无奈地等着,看王嘉如何动静。
被架着的翠娥眼神越来越迷糊,神情越来越迷茫,看上去,就仿佛刚睡醒的样子,还有些懵懂。
走在前面的清河公主和阿芳调头喊翠娥快点走的时候,才发现,翠娥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之中了。
二人慌忙转身过去,一起喊道:“大姐,你咋啦?”
可是,架着翠娥的两个侍卫不让她们靠近。
二人被拦在一旁干着急,这时,王嘉走了过来,问他的开门大弟子:“她这是刚刚发生的状况吗?”
“好像是……”花冠女挠挠头。
“这就对了。”王嘉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赵大太监解释着刚才的问题,平静地说道,“她中邪了,据我的悉心观察,清河身上的邪灵溜到她的身上安家了,不幸啊!不过,为了安全之见,我们还要再细细观察一下。接下来,她应该会有手舞足蹈的反应,那样的话,才能最终确定,她完全被邪灵控制了。”
赵显晟迫不及待地返身跑回看台上,告诉苻坚:“禀告大王,清河公主已经脱离了魔鬼的捆绑,而负责照顾她的翠娥不幸被邪灵控制住了,具体情况,大国师还在进一步的观察当中。”
苻坚“哦”的一声点点头,松了口气,放心地道,“这就好!”
这时,被架着的翠娥忽然挣脱两个侍卫,可是没走两步就跌倒了。
清河公主和阿芳被侍卫挡着了,根本无法靠近,她们只知道,翠娥肯定病了,却又近身不得,哭着喊道:“翠娥姐姐,你到底怎么啦?”
此刻,翠娥感觉头特别的重,而脚下仿佛踏在了轻柔的河面上,飘飘欲仙。她只看见清河公主和阿芳张着嘴大声叫着,却听不清她们在叫唤什么,也是干着急,于是,也拼命地张嘴“啊啊”的叫唤,诡异的是,怎么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天精灵,地精灵,术士王嘉要拜请;地煞星,天煞星,助我神力赶妖精!”王嘉张口念起了一长串让人听不懂的咒语,随后,命令侍卫,将毫不知情的翠娥推上挂架。
清河公主和阿芳一看这情形,骤然醒悟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放她下来,放大姐下来!!你们这完全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圈套!”
没有人理睬她们的呼喊,翠娥被慢慢地推上挂架,绳索已经套在了她的脖颈上。
此时的翠娥四肢无力,任由侍卫们摆布,不过,当她看到清河公主和阿芳张嘴痛哭流涕地大叫着什么,看他们的口型,好像是在叫姐姐,不知不觉地眼泪跟着淌了下来,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翠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颈上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样,才觉察到事情的不妙,可惜,她已经没有能力和姐妹们交流了,她来不及思考了,忽然眼前一黑,脚下悬空,人飘了起来,痛苦的是,窒息难受。
她拼命蹬着脚去往下探,试图能踩到东西让自己歇息一会,可是,踩了半天没有碰到一块得力的东西,脚下是空的。
不一会儿,身子下面有烟雾腾起,慢慢地有些烫人,慢慢地没有了感觉。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而王嘉还在耍着桃木剑,闭目嚷道:“仙师有令,将那可恶的躯壳捆住,吊起来,用火熏烤,将邪恶的灵魂彻底赶出去!”
然后,一众侍卫在花冠女的带领下取火,在练兵场周边东西南北各个方向焚香叩首,一瞬间,练兵场上,烟雾缭绕。
第56章 替翠娥姐姐活下去
挂架下燃起了熊熊大火,而挂架上的翠娥双脚拼命地蹬了几下,不一会儿,就不动弹了。
“姐……姐……”清河公主和阿芳俩人热泪横流,她们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空旷的练兵场上,冲破云霄,落地生根,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久久回荡。
清河公主和阿芳拼命挣脱侍卫的挟持,不顾一切地跑向挂架,忙乱地抽取下面的柴禾,希望能够救下已经咽了气的翠娥。
苻坚急了,他可不想看到清河公主再度受伤,对赵显晟发话道:“既然已经赶走了邪灵妖魔,必须赶紧让清河公主安全地回到寡人的身边!”
赵显晟早就跟王嘉交代过了,当然积极回应苻坚,连声道:“是!请大王放心!!”
在王嘉的授意下,他的大弟子花冠女带着侍卫赶了过去,竭力拉扯清河公主和阿芳,却怎么也拉不动。
这时,葵又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埋怨地看了一眼赵显晟,怪他搞错了地方,害得他到慈宁宫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回头想来,肯定是他们蓄谋而成的这一场戏,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瞒着他!心里厌恶,长叹了一口气,跌坐在地。
然而,当他看到清河公主和阿芳被人扯着,还是隐忍不住地走过去。
“公主!阿芳姑娘!”葵又愧疚地道,“我来迟了!”
“先生,姐姐,翠娥姐姐没了——”阿芳指着挂架上的翠娥的尸体,扯着嗓子哭道,“姐姐死得好冤枉啊!”
清河公主见葵又来了,到底松了一口气,推开拉扯着她的花冠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瘫了下去,葵又赶紧一把托着清河公主的头。
阿芳惶恐地喊道:“二姐,你醒醒啊!”
葵又讶异地看着阿芳,他弄不清阿芳怎么和清河公主成了姐妹了,掐住清河的人中脉,急切地喊道:“公主,你醒醒!”
看台上的苻坚见了这个状况,不由得心头一惊,情急之下直接跳下看台,一路狂奔地来到清河公主跟前,从葵又手中抢过清河公主,抱着昏迷中的公主的双肩,猛烈地晃动着,对清河公主喊道:“寡人终于可以领你回你的清河殿了,你醒来啊。”
清河公主慢慢睁开双眼,含泪哭道:“我那姐姐,我的翠娥姐姐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苻坚懵懂地看着阿芳,示意她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芳哭诉道:“在柴房里,我和翠娥负责照顾清河公主的生活起居和健康管理,三人相处宛如一家人。后来,在清河公主的建议下,义结金兰,成了姐妹,翠娥最大,公主排行老二,我最小,是小妹。”
苻坚若有所思地调头看向挂架,此刻,挂架上的翠娥已经被火裹袭,王嘉的法术丝毫不受影响,他正在念着没人能够听懂的咒语,忘我的施行着法术。咒语念完后,便见王嘉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柄长剑,挥向吊着翠娥的绳索,只见翠娥的尸体“轰”的一声落入火堆,瞬间化为灰烬。
见此情景,阿芳浑身颤抖地大喊道:“翠娥姐姐!……”
此时,王嘉收势回到大王身边复命,拱手道:“大王,这次赶鬼共一百又三,皆为恶贯满盈的孤魂野鬼,好在大功告成,从此,不必再有烦恼了。”
待在一旁的赵显晟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连忙拱手向苻坚道喜:“恭喜大王,从此宫中再无危险!”
所有人都齐声道:“恭喜大王!”
苻坚看着怀里的清河公主,又看了看阿芳,这就道:“这次是牺牲了你们的姐姐才换来的平安与宁静!寡人追封翠娥姑娘为护国尊妃!厚葬,以告慰之!”
没人感谢苻坚,阿芳发红的眼睛只管恨恨地看着王嘉和赵显晟,清河公主则再一次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从今天起,寡人恩准,阿芳将随清河公主一起入住清河殿。姐妹深情,当坚固长久,永不分离!”苻坚第一次这么大方地让一个护工和自己的爱妃同住。
苻坚说完这话,就让赵太监喊话,“起驾回宫!”
阿芳陪着清河公主坐在龙撵里,二人想起和翠娥在一起的种种,不由得有一阵潸然泪下,忍不住相拥而泣。
“二姐!”阿芳到底是御医房的护工,素质就是不同,她首先止住了哭,安慰清河公主道,“人死不能复生,既已如此,想也无用。我想,大姐知道我们这样,指定会很不开心的,不如,我们忘记那些痛苦的和不愉快的一切,勇敢地直面未来。”
清河公主泪眼婆娑地看着懂事的阿芳,反而更加地心疼,道:“尽管我比你大,却在各个方面需要你的照顾,反成了你的妹妹了。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们相互依靠、姐妹同心,同患难,共幸福!”
阿芳含泪点头,道:“眼下,姐姐怀有身孕,时时处处当小心……”
“这个不提也罢,想来倒是让我伤心悲愤!”清河公主一脸的痛苦状,道,“这个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要这个小孩!”
听了这话,阿芳吓得赶紧伸手捂住清河公主的嘴巴,左右看了又看,骇然惊道:“姐姐千万不可乱说!”
这时,天空忽然飘来滚滚乌云,紧跟着就是“嘎嘣”一声惊雷,清河公主岔道:“老天也可怜咱们翠娥姐姐呢,我发誓,替翠娥姐姐活下去!”
阿芳赞同地点点头,道:“还有我!”
“另外,总有一天,我要把这所谓的妖魔缠身的事情弄明白,不能让翠娥姐姐白白地替我送死。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原本看,慈宁宫的人是想置我于死地的,却不料害了我的翠娥姐姐!”清河公主一下子还难以平复心情,咬着牙,认真地道,“在慈宁宫中遭遇的每一样事情都让我不寒而栗,我真希望有一天把我遭遇的一切都还给她们!我要她们加倍偿还在我这里剥夺的所有……”
第57章 跟姐姐在一起才最开心
苻坚让侍卫赶着龙撵回清河殿,自己却在赵大太监的陪护下回阿房宫办公去了。
不多时,载着清河公主和阿芳的龙撵到了桃花林边。
被桃花林隔开的清河殿和凤仪宫前,横着一条小河,连接两边的,是一座两头分别雕刻着游龙戏凤和龙凤呈祥图案的木桥。
不用说,那桥是苻坚吩咐工匠雕刻出来的杰作。
此刻,站在桥头的慕容冲正举目观望,远远地看见龙撵来了,即刻跑上前去,迎着龙撵,欣喜地大声喊着:“姐——姐……姐——姐……!”
车厢里,听到凤皇叫唤的清河公主心头也是一阵激动。
好久不见冲儿了,总是担心他的生活起居,害怕他照顾不了自己,这一刻,听到他清脆的呼唤,突然间,就有点想哭了?
慕容冲的一声叫唤,在阿芳听来,也是那么的熟悉,她好奇地掀开帘子,看到那个英俊的少年跑来,原来真的就是在御医房时被自己照顾过的小凤皇慕容冲?
阿芳十分的讶异,这叫什么缘分啊?
想当初,为了能陪在少年的身边久一点,她和阿香还争着抢着服侍他呢,嗳,羞死人了,那时候,可都藏着天大的秘密呐,现在,曾经让自己动心的人,竟成了自己的弟弟?
造化弄人啊!阿芳的心里既有惊喜,也有失落,莫名地痛楚袭来,眼窝猛地一阵发热、鼻头忽然酸楚不已,到底还是忍不住,跟着清河公主一起,低声饮泣起来。
来到跟前,将车帘子撑起来,慕容冲这才发现,姐姐的身边,原来却一直有人陪着,心下稍微宽慰了些,只是,这女孩怎么以袖遮面啊?有什么值得这般激动?
慕容冲好奇地凑过去想看个究竟,等阿芳放下手臂,却喜得慕容冲尖叫出来:“阿芳?怎么会是你?咱们这么有缘?……”
“叫姐姐!”清河公主也是惊讶,她看着阿芳,严肃地纠正慕容冲,道,“从今往后,你都叫她姐姐!”
“是,姐姐!”慕容冲倒是十分干脆地应了声,然后,拉着清河公主的手,小心地搀扶姐姐下车,跟着再扭头搀阿芳,爽快地叫道,“姐,下车喽。”
这一声叫,虽没有在御医房那天听到的甜美酥软,却也真诚、亲近、体贴、温馨,够打动人的!
阿芳呆呆地看着慕容冲,感动得有点不知所措,一下子还难以适应,却最终慌慌地、本能地随心应道,“谢谢,冲——儿——”
慕容冲看着羞红了脸的阿芳,回忆道:“在御医房的那段日子,真是亏了你和阿香姐姐的照顾,没想到,我们又重逢了,若是能长久地在一起,该有多好啊?!我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的客套?”阿芳在慕容冲的搀扶下,慢慢地下得车来,不忘感慨道,“能和你们在一起有个照应,也是阿芳的福气!”
于是,姐弟三人又心心相印地对望着,彼此安慰了一番。
“听说姐姐今天回来,我就早早地过来候着了。这么多天来,姐姐在那慈宁宫可好?”慕容冲感慨道,“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天,却仿佛相隔了几年;没有姐姐的日子,凤皇是多么的空虚、无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被虚度了光阴,荒废了金色华年;想起曾经的欢乐,就越是觉得,当下是多么的艰难、辛苦!满眼的欺骗和羞辱!!……”
听了慕容冲的感慨,知道他心中的苦闷与烦恼,清河公主又何尝不跟着痛苦难受呢,但是,这样的心里话,多说无益,便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安慰道:“不忘初心就好,冲儿!”
慕容冲调过头来,很不放心地认真而又仔细地瞅了又瞅清河公主,“姐姐却仿佛瘦了一大圈,哎呀,好像,好像还有点受伤了?莫不是吃了苦头了?”
“哪来的话?”清河公主闪烁其词,催促道,“进屋再聊,姐姐也有话要问你,这段时间,可好?”
阿芳主动上前一步,搀着清河公主同行。
“我,这段时间还好吧。”慕容冲跟在清河公主的旁边,想起前几天整了苻坚一通,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开心事儿?”清河公主看慕容冲开心的样子,很受用,追问道,“在这里,能让冲儿开心可真不容易呢。”
慕容冲想了想,还是只字未提,岔开话题,道:“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很开心啊!你想啊,这么久了没能看到姐姐,今天终于又能走到一起了,我就不孤单了,哦,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姐姐。”
慕容冲的话,触动了清河公主,想想也是,他们姐弟俩从来都是形影不离!只是,现在的环境,由不得他们再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了。
他们就像是被禁锢了的飞鸟,被别人死死地掌控着。
清河公主隐隐含泪,在陌生的国度里,想要真正的自由与幸福,无异于徒步登天!
慕容冲想要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带着姐姐和阿芳来到桃林边的一架秋千旁,示意清河公主坐在上面,带她一起荡秋千。
清河公主欣然答应,荡秋千可是他们姐弟俩从小到现在都一直最爱玩的游戏。
阿芳见了,不仅花容失色,连声唤道:“使不得!使不得!二姐,你不适宜做这个激烈的运动!”
“阿芳姐,你太小看我家姐姐了,她的秋千荡得可好了!”慕容冲笑了起来,然后,就拉清河公主坐上秋千,对清河公主道,“姐,来,我帮你,你就荡一个给她看看。”
“不行,冲儿!”阿芳扯住秋千的绳索,认真地与清河公主对视着,顿顿地说道,“一个怀有身孕的人,经不住这样折腾的……”
“什么?”慕容冲不敢相信地盯着清河公主,问道,“姐,她,阿芳姐在说什么?”
被慕容冲紧盯着的清河公主实在没法,点头又摇头地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更要运动。”
慕容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二位姐姐,他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清河公主默默地流泪,忽而伸出手来,猛烈地捶打自己的小腹。
阿芳赶紧上前抓住清河公主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
第59章 你以为你我真的稀罕吗
“哦?”除了小红之外,别的人都很诧异。
“什么时候,我们成了救命恩人了?”有人笑着问道。
“你不嫉恨我们倒是奇了,怎的又出了个救命之说?”
“是啊,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救过你呢?”
众人议论纷纷,她们竟然把赵显晟过来请她们帮忙割草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当然不是,她们是不敢轻易相信那会是真的。
“还记得赵太监来求我们采药草的事吗?”小红提醒大家,她还特意把赵大太监的命令改口说成了求她们割草,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次,确实是慕容冲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所以,他说我们是他的救命恩人呐,也不为过。”
那次采药草是为了凤皇,果然是真的?!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看凤皇的眼光也变得关切起来,尽管那时因为嫉妒而生厌,可这一刻,忽然间多了几许怜悯。
“那,你现在还好么?”人群里传来一声怯怯又满是关切的问候声。
循着声音看去,正是那个割草救命的苓落。
苓落缓步走了过来,她的目光给人的感觉柔和而又清新,众目睽睽之下,苓落毫不避讳的关心地看着慕容冲。她很好奇,那个被自己救了的小凤皇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就静止了,这样的情景,不由得让那些娘们多出些许感慨,若不是燕国被灭,这实在平常不过的相遇和问候,也不会让人顿生伤感。
短暂的宁静过后,小红指着苓落对慕容冲说道:“你要感激的人应该是她,是她带着本姑娘一起,在黑夜去的圣女峰割的那个、那个叫什么草?”
别人听了小红的话,都笑了。
“是百草之王的甘草!”苓落看了看慕容冲,说道,“看公子现在的模样,该是痊愈了,能治愈病人,却也是一大幸事。”
“凤皇再次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慕容冲目不斜视,盯着苓落,即使是躬身施礼,也还是不舍得挪开目光一点点。
“这些虚幻的感激的话就别再说了,你倒是说说,想要如何感激苓落姑娘啊?”这时,不知是谁笑嘻嘻地追问慕容冲,“要知道,苓落姑娘那次差点摔下山崖,命丧圣女峰呢。”
“我们记得那个赵公公不是许诺过,凡是能救了公子的命的人,他就领着救命恩人走出御花园,给个一官半职的呢?怎么就没了动静了?”有人质疑道。
“是啊,不过,我倒是不敢相信,秦国怎的会对凤皇这般上心费力的,竟然还动用到监事部的太监呢?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景的,把那个大太监急得啊……”御花园的人大多还不知道,慕容冲被秦王逼迫的事情,这样一问,揭开起了慕容冲的痛苦的伤疤。
“其实,那次是秦王误食了我的安眠药,因为,药勾兑得太浓,差点就要了秦王的命,所以,太监真的就急了,我嘛,是跟着倒霉。”慕容冲沉吟道。
小红盯着慕容冲,仿佛看出一些端倪来了,疑惑地反问道:“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一些谋杀的味道啊?”
听小红这么一说,众人唏嘘不已。
慕容冲正要做解释,忽然,御花园的拱形大门口一阵马蹄声急急地传来,众娘们急忙闪开一边,继续忙着修剪花枝。
苓落赶紧跟着转身,同时,急切且小声地告诉慕容冲:“那个叫苻宏的太子来了……”
说话间,慕容冲还未来得及挪步,就听见“啪”的一声鞭响,身边的一朵牡丹被生生抽落下来,掉在慕容冲的脚边。
“呔,这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还有这等闲情过来御花园玩耍?这里岂是一介游手好闲之人随意踏入的么?!”凭空一声断喝,分明就是针对站在花园里无所事事的慕容冲的,自然没人敢接茬。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和自己打招呼,慕容冲觉得很新鲜,他调转头来看去,目光和那人碰了个正着。
“你是谁?”手执长鞭的苻宏下马过来,当见到慕容冲那俊俏硬朗的容貌时,也是被惊呆了,关于慕容冲的传说,苻宏当然耳有所闻,继而又不屑地哈哈大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被称为小凤皇暂且被我父王宠着的慕容冲?”
慕容冲并不言语,只管往外走,权当遇到了一团空气一样,置之于身外而不顾。
小凤皇的默然激起了苻宏的不满,他跟紧了慕容冲,走上前去,伸手板着慕容冲的肩膀,摇着问道:“我来问你,来御花园作甚?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我来拜会族人,有何不妥?”慕容冲反问道,“难得大王建有御花园这样一个祥和宁静的地方,本来该是修身养性,陶怡情操的一个好的所在,忽地就来了一个戾气冲天的莽夫,反倒责问别人?让人侧目鄙夷!”
“大胆!”苻宏旁边的一个护卫抽出腰刀,冲小凤皇吼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你有什么资格跟太子这般言论?”
修剪花枝的一群娘们惊讶地瞅着慕容冲,倒是真的担心起他的安全来了,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苻宏没被慕容冲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你媚功有术,骗了我那父王,对你宠爱更甚,助长了你的戾气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让父王置三千佳丽于不顾,专心宠着你一人,哦,不是,还有你那清河公主。”
提到清河姐姐,慕容冲便心疼滴血,他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侮辱,却不能容忍别人对他姐姐的不敬!这就激起了他的愤怒,横眉冷眼地盯着苻宏,骂道:“蛇鼠一窝的秦家王朝,你以为你我真的稀罕吗?”
苻宏听了慕容冲的话,当即将长鞭一甩,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随后吼道:“杂碎,有种敢和本太子比试一下?!”
憋屈太久的慕容冲也正是无处释放内心的火气,他撸起衣袖迎向苻宏。
一看这状况,御花园的娘们就紧张了,毕竟燕国公民一家亲啊,大病初愈的凤皇怎经得起折腾?众人这就赶紧围拢过来,恳求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慕容冲一马。
看见这么多女人过来替慕容冲求情,苻宏更加鄙视慕容冲了。
苻宏不屑一顾地冲小凤皇辱骂道:“真特么没出息的软蛋!难怪你那燕国不堪一击,终究成了过眼烟云,消失殆尽的笑柄!”
“我操你大爷的!”慕容冲一急,就爆了后现代的粗口,直接扑向苻宏。
第60章 碧落的妹妹说身世
众目睽睽之下,冷不丁地被慕容冲扑倒,真是丢死人了!
苻宏大怒,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掀掉扑在身上的慕容冲,举起拳头猛烈地砸向慕容冲。
慕容冲被压在下面,以手臂掩面,挡住苻宏如雨点般迎面砸下来的拳头,护着自己的面门,然后,在苻宏致力于砸拳的时候,瞅准空挡,抬起手肘,猛地一击苻宏的下颔,顺势死死地往上顶着苻宏的咽喉。
苻宏只觉得喉结一紧,痛得叫出声来,趁苻宏稍一愣神的稍纵即逝的难得的机会,慕容冲赶紧收腰缩身,曲腿拱起来,在苻宏拿手按捏喉结的当儿,狠命地用膝盖猛地一顶苻宏的小腹,同时侧身,肘击苻宏的太阳穴,这才得以翻身,迅即爬起。
慕容冲刚翻身爬起,还未站稳,却被站在一旁的苻宏的护卫一脚踢倒,抽出腰刀,死死地抵住慕容冲的咽部。
慕容冲动惮不得,怒目而视以得胜者自居的苻宏。
“我看你还如何来斗?!”苻宏气急败坏,望着被重新踢倒在地的慕容冲,冷笑道:“你这个难分阴阳的小丑,看我不阉了你!”
一帮娘们见状,竟然手握修剪花枝的剪刀,纷纷围了上来。
“干什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万万没想到,养花的女人们竟然也这么彪悍?苻宏吼道,“滚回去,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
那个拿刀抵住慕容冲咽喉的护卫有点慌张了,看慢慢靠近的娘们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也扯着嗓子,穷凶极恶地嚷道:“你们再跨前一步,小心我杀了他!”
“你们两个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觉得公平吗?”这时,小红挺身而出。
刚刚看到慕容冲那股拼劲,忽然有一种感动,原以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只是一个怂包,没想到,还是挺有骨气的一个人。
上次夜战狼畜生,是因为他的母后遭遇险情,为了救自己的母后不得已而为之,那时候的英勇是很狭隘的,虽然当时也有些敬佩,却难有摄人心魄的震撼力,甚至,当时还幼稚到有些嫉妒生恨的意味。
而今天,他全然是为了已经消失了的大燕国的盛名而战,我小红再混账,也不能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短时间就对慕容冲的看法有了质的改变,这样的再认识,使小红莫名的感动起来。
一群人紧紧地跟着小红,更给了她胆量和勇气,走到苻宏跟前,毫无顾忌地嚷道:“不就是一场格斗吗?你们这样倚强凌弱,只会让人更加地不齿!”
苻宏被一群女人围着,让小红奚落了一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情很是不爽,这就让那护卫闪开,道:“大丈夫不做苟且偷生之事,既战之,何所惧?”
“既战之,何所惧?说得好听,可是你知道吗?以你一个健硕强壮的身躯足可以抵挡一头狮子,却在这与一个大病初愈的少年斗气?!窃以为,即使你赢了,也不足为荣耀耳!!”为了奚落苻宏这个太子,小红也真的没少添油加醋,她将慕容冲和苻宏的实力做了一个夸张的对比。
苻宏原本就没有心思和慕容冲这个小儿郎掰扯,他是去往乐院的路上经过御花园,便拐过来要采几朵花带上的,与慕容冲相碰,纯属偶遇。
听了小红的解释,苻宏这就收了阵势,盯着慕容冲,下了口头战书,道:“果真如此,便等你身子彻底好了再战!”
苻宏说完这话,就跨上马,带着护卫一起走了。
“这是一个是非之地,在这里,我们还能有什么尊严和盼头?国没了,家散了。”看那苻宏趾高气扬的打马远去,这就有人泄气了,哭道,“我们还怎么活下去啊?……”
小红冲那哭声嚷道:“哭嚎什么啊?没出息!”
慕容冲惊讶于小红的改变,听了这话,简直心如刀割。
慕容冲何尝没有过怨天尤人?只是,他比别人更多了一些牵挂和责任,由不得自己任性退缩。
然而,刚刚与人交手,险些伤命,连自己的命都难以保障,还谈什么复国?别扯淡了!这样想着,就有些沮丧,神情也有些悲壮。
等那苻宏走远了,大伙这就重新围拢过来,看慕容冲一副悲壮的模样,知道他内心难过,就有人安慰道:“凤皇当以身体为重,切不可怄气淘神,等身体养好了,再从长计议!”
小凤皇抹去嘴角的血丝,默默地点头。
这时候,苓落走过来,劝勉道:“其实,在我们大家的心目当中,你就是一个大英雄,能从狼口中救下皇太后和我姐姐,已经很能说明你的勇敢和坚强了!”
“你是碧落的妹妹?”慕容冲瞬间就忘记了身上的痛,讶异地看着苓落,感觉好像更加的亲近了些,问道,“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一众娘们也都惊讶,这个苓落怎么隐藏得这么深?
“我是见你对皇太后以及我姐姐那么用心,才被深深打动了的,暗自决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助你!”苓落仰脸,生生地不让眼泪流出来,认真地说道,“当时那情况,我也是为了自保,才未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红听了苓落的话,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羞愧地低下头去。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慕容冲感动到要哭,在这个充满血腥与艰险的年代,竟能遇上依然淳朴善良而又美丽的姑娘帮助自己,这是天大的福气!
众花匠在小红的安排下继续修剪花枝去了,调头来对苓落说道:“没想到,你们姐妹俩都这么有情有义,只可惜,生错了时代。我只听说过你们家是采药世家,可后来怎么都进了宫,当了妃嫔了?”
苓落叹了口气,简洁地说道,“说来也是自己命苦,当时,皇上选美,给各郡县下了指标,偏巧我们那郡人数不够,临近期限时,还少了三个。我清晰地记得,那天郡县小卒来到我家,见我们三姐妹姿色尚可,便直接将指标全都落到我家头上了,吼吼着就要拴住我们,我爹当时急得跪地求饶,怎奈何,那小卒不听,强硬地拉着我们,我爹回屋取出砍药材的刀要和小卒拼命,却被小卒直接一枪扎死……”
这故事,在慕容冲听来真的很戳心,他看着苓落出奇平静地讲着过去的经历,不禁流下了眼泪。
“母亲去世早,我二姐生性活泼,常年跟着父亲采药,她不爱读书、腿脚倒是很灵活,又会些功夫,就竭力挣脱小卒的束缚,趴在爹的身上痛哭,而我和大姐则被小卒押上了车,就再也没能见过二姐。后来听说,县令‘做好事’,答应让我二姐安葬了父亲再去接她的,等我二姐葬了父亲,再去找她,早没了人影。”苓落到底隐忍不住地低声抽泣起来。
慕容冲一拳砸在墙上,咬着牙骂道:“这昏庸无能的皇兄啊,兴国安邦的本领没有掌握,倒是祸害了不少百姓!”
第61章 我们做的没有错
慕容冲说了别人不敢说的话,倒是引起了小红和苓落的共鸣,对敢说敢当的慕容冲也多了些敬意。再细看受了伤的慕容冲时,除了心疼之外,反而感觉他的形象更加的完美了。
“后来,就没能与你二姐联系上吗?”慕容冲顿了顿,倒像是他犯了事要赔罪一样,不放心地问苓落。
“没有。”苓落沮丧地告诉慕容冲,“我们其实也一直都在打听,却没能找到她的一丁点的消息。”
“你二姐既然还会点功夫,身手也不错,那就不用担心她的处境。”慕容冲安慰苓落,“倒是你,有采摘和配制药草的能力,没派上用场实在可惜。”
苓落淡淡一笑,无奈地说道:“习惯了。在这里,和这么多姐妹们一起培植花草,倒也开心,起码,不用担心被外邦人算计啊什么的。而你不一样,一个人活在虎窝里,真是让人为你捏一把汗呢。”
自打从燕国被掳来秦国,从来就没有被人理解也从来没有人担忧过自己的处境,在这里,第一次听到这样贴心的话,对慕容冲的抚慰和触动都是不可估量的,真是感动。
慕容冲看着苓落,在苓落紧锁的眉宇间发现了一丝不安和担忧,遂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苓落忽地脸色一红,瞬间就就目光游离闪躲、飘移不定的了。
“依我看,苓落还是到御医房去做事比较合适,发挥特长嘛,更何况,那个赵大太监也曾许诺过,要带苓落离开这里的嘛!”小红看着眼前的这二位,嘻嘻笑道,然后,对慕容冲道,“别忘了,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慕容冲当然不会忘记!只是那个赵大太监的话又岂能可信?他的那一对耳朵只为大王而生,在其余人等面前,只能当成一个摆设。
“在我的努力推荐下,大王刚刚新成立了一个机构,我可以推荐你去试试。”慕容冲忽地想起药监司来,就有些兴奋。
然而,再想起药监司的葵又来,慕容冲不免有些怨恨,脸上不免露出难色。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凤皇,你有什么难事吗?”苓落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这两个人一来二去的问着同样的话题,小红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不瞒你说,还真有事情需要苓落帮忙了呐!”慕容冲望着苓落,强调道,“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了。”
小红和苓落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地等着慕容冲告诉她们,到底是什么事儿。
“我姐姐,清河公主怀有身孕了,”慕容冲下了最大的决心才吐露出来,“是苻坚老儿的,我们觉得,这是一大耻辱,便主张堕胎!”
“啊?!”小红和苓落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这事情不能声张,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慕容冲决绝地道,“我们已经够屈辱的了,决不能再留下任何让人伤心的印记,所以我们不能留下这小孩。”
“可是,我们不能剥夺一个人做母亲的权利啊。”苓落惊讶地有些惶恐,她第一次听说有人要打掉腹中的胎儿,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堕胎?多新鲜多有创意的新名词啊,可是,作为一个善良的人,苓落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苓落踌躇不已,她的品行最终告诉她,无法接受慕容冲的这一请求。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不人道,但是,他的存在,严重伤害了我们的感情,这本身就是大燕国的耻辱!所以……你应该能够懂得我们的心情的!”慕容冲有些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更难以压制心头慢慢升腾的怒火了,然后咬牙切齿地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苻坚老鬼多么的混账,你们不知道那个老鬼有多变态,我发誓,我要亲手宰了他!……”
慕容冲还想说些什么,被苓落推出去的手掌捂住了嘴。
然而,慕容冲还是透过苓落的指缝间蹦出一句话来,恳求道:“苓落,帮帮我们吧。”
苓落为难地流下泪来,无奈地点点头,哭着道:“这是违背伦常的事情,不过,既然是凤皇的意思,苓落照办就是了。”
二人对视着流泪,小红也倍受感染,跟着默默地擦眼睛。
“既然凤皇不愿惊动御医房的人,想私下里办妥这事儿,那么,需格外小心才是,因此,不能大肆渲染,特别不能煎熬中药之类的,整出动静来,让苻坚知道可就麻烦了。”苓落不无担心地道,“苓落毕竟比不上御医房里的御医们,也还是有点紧张的呢。”
“苓落不必过于紧张,”慕容冲硬着头皮,说道,“我们相信你,没事的。”
“唯有麝香才是最佳选择!”苓落板着指头数了好几种药材后,最终确定用麝香。
慕容冲是知道麝香的,不就是因为自己弄不到这东西嘛,所以,就厚着脸皮找到苓落这边来了。
“麝香,香气飘逸,长期闻它的气味或者长时间佩戴它,会通过肌肤渗透到体内,伤害女性的生育能力,短时间戴可避孕,长时间戴能节育。另外,麝香还具有活血作用,还会收缩子宫,从而导致孕妇流产。”苓落像背书一样,将麝香的功效告诉给了慕容冲,最后有些失落的说道,“家父在世时告诉过我们,不可人为地破坏生育能力,是要遭天谴的!所以,凤皇,我这也是在犯罪吧?”
慕容冲像大哥哥一样,很自然地一把搂过苓落,痛心地含着泪道:“这事儿不怪你,只能怪那个秦王;要遭天谴的既不是你,也不是我们,而是苻坚那个老鬼,他害得我们燕国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慕容冲的一席话,说得小红和苓落哽咽起来。
“所以,我们有时候变通一下,实则也是在做抗争。我们失去的已经很多很多了,再不懂得保护自己,任由仇敌侵略侵蚀我们,而我们不知反抗,岂不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了吗?难道非得要投怀送抱、拱手相让地给敌人一个他们想要的世界,而甘心毁灭我们自己吗?”慕容冲痛心疾首,转而又安慰着苓落,解释道,“我们被迫做出的伤害,是变相的保护自己,割舍不属于自己的肉身,就仿佛剔除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毒瘤,我们是在保全自己的康健,不让灵魂染上污点,因此,我要说,这事儿,我们做的没有错……”
第62章 误会了姐姐
几天后,当慕容冲再次来到清河殿看望姐姐时,正巧,碰上阿芳给姐姐喂葵又给她调配的那个“保胎汤”。
上次姐姐分明拼命蹦跳着要颠掉肚里的胚胎的,怎么这一会儿却这般享受?甘心要保住那个大概还未成型的孽障了?
一想到这,慕容冲甭提有多生气了。
不过,看姐姐气色好多了,慕容冲稍稍压住了火气,关切地问道:“姐姐现在觉得怎样?”
“嗯,现在不再像过去那样弱不禁风了!多亏了阿芳妹子的悉心照顾!”清河公主果真就很开心。
“姐姐真的就要保住那个孽障?”慕容冲面带遗憾的神情,毫不避讳地追问清河公主,道,“轻易就要忘了老鬼的凌辱而甘心待在这里做个小娇人么?”
“冲儿,你误会姐姐了!”清河公主坚持喝完最后一口汤药,答道,“我哪能随便忘了心头的痛?我怎会轻易忘了我所受的羞辱?”
慕容冲百思不得其解,他疑惑地盯着清河公主,再看看微笑着的阿芳,谨慎地从怀里掏出绸袋装着的麝香,递给清河公主,严肃地说道:“这是麝香,它可以帮你恢复原来的健康,若姐姐真心没有忘记心头的痛,不想陷入罪与过的泥沼之中,不想留下那个孽障,就请带上它!”
阿芳替清河公主接过麝香,放在一边,对慕容冲说道:“冲儿,若是我们告诉你,姐姐根本就没有怀孕,你相信么?”
慕容冲心头微微一怔,有点糊涂地问道:“什么意思?”
“多亏了葵又先生的帮忙,才致使姐姐能够顺利走出慈宁宫的,”阿芳解释道,“若不是这个小小的谎言,你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吗?”
慕容冲摇头道,“我不知道。”
“姐姐当时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要取她性命的人几乎可以围成一桌!”阿芳想想还是很后怕,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慕容冲咬着嘴唇,听阿芳姐姐回述这几天在慈宁宫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王嘉法师都已经将刀砍到清河姐姐的脖子上了,幸亏苻坚及时赶到,阻止了悲剧的发生。”阿芳看了看慕容冲的反应,赶紧解释道,“我可没有半点感谢苻坚的意思哦。”
“这里可以有感激的念头,若不是他到得及时,还真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慕容冲爱憎分明的说道。
“是啊!”阿芳感慨地继续说道,“可是后来,险情并没有因为苻坚的到来而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更为加剧。”
慕容冲这时就心疼地看着清河公主,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这个过程,但是,在阿芳的叙述中,还是感到十分的后怕。
“姐姐被关进了柴房,是王后和宁贵妃娘娘分派的人照顾姐姐的,因为,谋害姐姐的阴谋实在太过阴险,以至于当时还吓疯了其中的一个侍女小敏,为了掩盖她们的罪行,王嘉还用‘迷魂散’诓住了那个吓疯了的侍女小敏,使他神情恍惚,过量用药后中毒死亡。”阿芳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为了加快谋害姐姐的进程,法师王嘉竟然在丞相面前撒谎,欺骗大王,为他的第二次加害姐姐埋下了伏笔。”
慕容冲听得毛骨悚然,骇然落泪,真的是步步惊心啊!
“为了尽快救出清河姐姐,葵又先生才谎报说,姐姐怀孕了,并紧急告诉苻坚,当时苻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破天荒的让葵又先生参与法师对姐姐医治的协助与监督工作,并且要王嘉保证,在不伤害清河姐姐安全健康的情况下,赶鬼,没错,也就是这个决定救了姐姐的命!”阿芳介绍到这,才让人看到了希望。
慕容冲感觉到了峰回路转的时候到了,便轻声舒了一口气。
“葵又先生对王嘉的法术有所猜疑,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生怕还留在柴房的姐姐再有任何的不测,便以替补吓疯而致死的小敏的名义,把我从御医房抽调过去,帮忙照顾好姐姐,”阿芳娓娓道来,忽然哽咽起来,“这个时候,另一个侍女其实也有点轻微的恐惧症了。那个柴房,在王嘉的控制下,真的太有点吓人了。然而,我们三人聚在一起的短暂的日子里,分明感觉不到王嘉所说的那些妖魔鬼怪的存在,有的反而是我们纯洁的友谊。”
“谢谢你照顾了我的姐姐!”慕容冲感激地对阿芳说道,“我真不知道,慈宁宫那边竟然这么可怕。”
“准确的说不是慈宁宫可怕,是为慈宁宫服务的人和住在慈宁宫的人太可怕!”阿芳擦了擦眼睛,纠正道。
阿芳要把事件的整个过程告诉慕容冲,让他明白,一个被俘虏的外邦人,即使是被大王卿点的受保护的人,活在大秦国,走到阿房宫以外的圈子,依然会无比的危险。
慕容冲在阿芳的叙述中,似乎就看到了清河姐姐受苦受难的真实场景,果然惊骇不已。
看慕容冲受到了惊吓,阿芳也是于心不忍,但事实就是那样。
阿芳顿了顿,接着道:“因为纯真的友情牵动着我们,后来,我和那个名叫翠娥的侍女,还有清河姐姐三个人义结金兰,决定,从那以后,要相互依靠,相互帮助,相互扶持。谁知,灾难就在我们结拜为姐妹的第二天来临。”
这个紧张的情节,让慕容冲头皮发麻了。
“第二天刚起来,王嘉的弟子就过来带人,说是赶鬼,然后,就让我们换上她带来的长裙,清河姐姐的白色长裙是定制的,而另外两套,一套紫色的,一套粉色的,则由我和翠娥任选,后来得知,那套紫色的被王嘉上了药,涂了挺浓的迷幻药,也就是说,那套涂了毒药的紫色长裙谁穿谁得死。”说到这,阿芳实在说不下去了,她哭了起来。
“翠娥拿了那套紫色的长裙,她代替我们成了被妖魔鬼怪缠着的妖精,当场吊死在练兵场上了。”清河公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整,过后,就和阿芳一样哭成了泪人。
第63章 这就是清河公主
慕容冲听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恰如经历了一场噩梦,听都听得几乎虚脱了,也真为姐姐的过去后怕不已。
“你这个麝香从哪里来的?真不敢想象,在这里,完全没有外援,是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宝贝的,冲儿,你真行啊!”阿芳打开绸袋,瞅着麝香,啧啧连声地说道,“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弄到的?”
“不管怎么说,终究没有派上用场,不过,这样倒是最好的结果了!”慕容冲看着清河公主和阿芳姐姐,难得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
清河公主和阿芳对视一下,也由衷地笑了起来。
“不过,葵又把姐姐怀孕的事情都说出去了,下面该怎么圆这个谎呢?”慕容冲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说道,“那个苻坚老儿鬼精鬼精的,我们不能总是瞒着吧,再说,这事儿也瞒不了的!”
“所以啊,这就是为什么葵又会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在皇宫内大势传播的了。”阿芳笑吟吟地道,“你就放心吧,会有人主动配合好我们演戏的,当然,是一折捣乱使坏的戏,不过,我们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一出戏,动静越大越好!”
慕容冲一脸茫然,根本不懂阿芳的意思,不过,既然葵又都打了包票了,他能解决的事情,本尊便可以做个甩手掌柜呐。
正聊得起劲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慕容冲打眼望去,竟然是那苻宏太子过来了。
“这是什么鬼?他来这里要干什么?为了上次约架的事情找上门来啦?”慕容冲默默地站在原处,胡思乱想起来,要论功夫,暂时还真不是那太子的对手。
出来看时,原来,在苻宏前面不远处,一只灰色的野兔正拼命狂奔。
马背上的苻宏兴奋不已,跟着打马飞奔,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从腰间取出一支箭来,搭上弓,“嗖”的一声射向野兔。
屋内,清河公主也被这马蹄声惊到了,跟着出来一探究竟,正巧,那野兔的尾椎中了苻宏的箭,正拖着一尾羽箭穿过桃花林朝清河殿这边跑来,不多久,就一头栽倒在清河公主的脚前。
阿芳和清河公主惊诧万分,看那野兔的尾椎上血流不止,就仿佛那箭扎在自己身上一样,疼痛难耐。
苻宏策马而至,正要下马去提那中箭的兔子,抬头却看到:面若桃花羞得两腮绯红、明眸皓齿隐现一脸春色,既显得温柔婉约又感觉落落大方的清河公主,此刻,正盯着颤抖的兔子发呆,尤其她的脸上还露出垂怜心痛的神色,竟一时间也怔住了。
公主的这种无法言语修饰的美,一下子就吸引了苻宏。
“在下秦国太子苻宏涉猎路过此处,多有打扰,请小姐恕罪!”苻宏如痴如醉地看着清河公主,也是自甘为下的勾搭道,“小姐如此爱护小动物,苻宏万分不及。”
如此毫无爱心的人士,还来套近乎?跟在一旁的阿芳分明看不惯这个太子,心里暗想,也不看看这是谁,焉敢勾勾搭搭?
谁知,清河公主竟然蹲下身子,颤抖地抚摸着同样颤抖不已的野兔,竟然触景生悲,落下两滴泪来,哀叹地道:“可怜的小生命!”
苻宏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一脸歉然地看着清河公主,感觉自己犯了大错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了。
“姐姐,进屋休息去吧!”同样身为男子的慕容冲当然懂得苻宏局促不安的原由以及他那龌龊的心事,这就过去拉住姐姐,让阿芳搀扶清河公主。
“苻宏常年戍边守关,这次奉父王之命回来复命,却因父王远征,临时代为主事,难得有一清闲,偶遇猎物,忽然来了兴致,贸然闯入,不甚唏嘘,叨扰之处,万望小姐恕罪!敢问小姐为何方人士?官居几品啊?城内诸事生疏,还请小姐多加指教!”苻宏竟然不管慕容冲和阿芳对他的反感,当时就厚着脸皮求勾搭了。
那个小跟班还冒冒失失地下马过来,拦住清河公主和她的弟弟妹妹。
“大胆狂徒,你要作甚?”慕容冲火了,拿身体挡在姐姐跟前,喝问道。
“这位不是在御花园约仗的那位小哥吗?怎么,心急了,现在就要开打吗?”仗着是太子的跟班,那位护卫鄙夷地对慕容冲说道,“要不,就让小的陪你玩玩?”
“放肆!”苻宏冲那不开窍的护卫嚷道,“滚一边去。”
慕容冲并不搭理,根本就不领情,直接护着姐姐往屋内走。
苻宏捡起被清河公主放在地上的受伤的野兔,抱在怀里,也是好一阵忏悔,对清河公主的背影,急道:“但求得知小姐芳名。”
听口气,这位戍边守关又难得回城一趟的愣头青,果真就不知他父王和眼前这姐弟俩的事情?若是告知实情,不知作何感想?
搀扶公主的阿芳扭头道:“听说过清河公主吗?这就是清河公主和她的弟弟小凤皇!”
苻宏听了当场头皮发麻,怔怔地看着进屋的三人的背影,心里想道:只知道父王收了个龙阳之姿的小凤皇,却原来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姐姐?既然父王喜爱那个处男做宠物,那何不求父王将这公主许配与我?!
没想到,太子净想着如此荒唐的交易。
清河公主进屋的瞬间转身看了一下苻宏,谁知那人竟然痴迷地盯着不放,或许是误以为清河公主对他的意思了,竟然无比激动地朝公主挥手。
公主笑太子痴呆,阿芳笑太子不知天高地厚,慕容冲则对苻宏怒目相向。
苻宏满是愧疚地抱着受伤的兔子上马,大声喊道:“我会常来看你的,这野兔我回去治好了就给你送来!”
“痴呆!”进得屋来,阿芳评价苻宏,“十足的痴呆儿!不知公主如何评价此人。”
清河公主笑笑,只说了两个字:“弱智!”
慕容冲心里烦着呢,不由得狠狠地骂了句:“二百五!”
两位姐姐听了慕容冲的话,不懂是什么意思,皆笑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么晦涩?深奥?”
慕容冲拍拍脑袋,暗怪自己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后现代的时髦词儿,就笑道:“哪儿啊?我这是夸他呢?”
“哦,二百五!”清河公主和阿芳跟着学了一遍,然后,又一齐反问道,“真的假的?”
第64章 飞来横祸
苻坚不在家的日子,没有了约束,这姐弟三人倒也自由自在,加之葵又时常过来,便不显得孤独了,清河殿,就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
这天下午,葵又照常过来探视清河公主的“孕情”,阿芳服侍好清河公主喝下葵又精心调配的补汤,正要收拾,就听见外面小太监阿明叫道:“太后驾到!”
屋内所有人都惊诧不已,想不明白太后来这清河殿的原因,只得就地跪倒,恭迎苟太后光临。
陪同那太后一起过来的,是她的侄女苟王后。
老太后在王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进得清河殿来。
“清河公主,清河公主在哪?”苟老太后一路走一路叫道。
清河公主跪在地上,叩首答道:“奴婢叩见太后。”
“你这个祸害不浅的妖精,那缠人的妖怪倒是被大国师赶走了,你却又缠着我的长孙——年轻的太子,究竟意欲何为?”老太后将手中的拐杖敲在地上,弄得震天响。
清河殿里的人都蒙圈了,怎么刚刚平息了纠纷,还被大王重点保护着的清河公主这一刻又成了害人不浅的妖精了?
“清河不知所犯何事,竟然惹恼了太后?请太后明示!”清河公主哀怨地说道。
“不知廉耻!”老太后坐定身子,面对跪地的清河公主和阿芳以及慕容冲,又瞅了瞅同样跪在地上的葵又,骂道,“蛇鼠一窝……”
不等老太后把话说完,慕容冲就忍无可忍了,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道:“何来这番火气,莫名其妙!”
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待老太后的,包括苻坚在内,只要太后发火,都得承受!
慕容冲这货一站起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要干嘛?”苟王后惊道,“慕容冲,你好大胆,竟敢冲撞老太后?!”
“呵呵!”慕容冲竟然笑了起来,“毫不讲理,何来敬重可言?”
“跪下说话!”王后再一次警戒慕容冲,失态地吼道,“如此莽撞、大不敬之恶人,勿需再议,送大理寺收监。来人!”
可惜,任凭苟王后扯破嗓子,也没人敢来整那小凤皇,陪她苟王后和老太后一起来论理的,尽是些随从丫鬟,她们谁也没有权利拘捕。
“清河公主,本宫来问你,你与大王的好事既定事实,为何还要勾引太子?”没人帮得了她们拘捕小凤皇,苟王后毫不讲究地直接问清河公主。
“荒唐!”慕容冲手臂叉腰,斥责道,“王后,你有做过调查吗?不经过事实证明,就这样乱喷?存心找茬还是咋的?”
“放肆!”不知何时,右丞相王猛竟然也出现在了清河殿,他迈步到慕容冲跟前,训斥道,“我来证明,够资格吗?”
清河公主和阿芳以及葵又怎么也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老臣相也来蹚浑水?这架势,绝对就是诬陷,不想跟你好好讲道理的了。
看样子,他们是要趁苻坚不在时,找个由头毁了清河公主和小凤皇。
苟王后见王猛来了,如同见了救星,一把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
“太子都跟老臣说了,当老臣听了太子的叙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清河公主,你如何能做得出来的呢?”王猛痛做痛心疾首状,说道,“燕国人,哼,何等卑贱拙劣!”
“那太子都说了些什么,你们就这样兴师问罪?”慕容冲毫不退缩地道,“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秦国人,哼,这般无耻龌龊!”
这一巴掌,把王猛的脸打得够呛。
这厮,竟然站在大秦国的地土之上辱骂国人,岂能饶恕?王猛正愁找不到借口呢,不由得笑了起来,喝道:“狼子野心,终得显现,刽子手,此时不拿,更待何时?给我拿下!”
王猛果然是有备而来,还真带了刀手过来?
左右正要拿下慕容冲时,苻宏抱着一只灰兔子从门外跑了过来,还不住兴高采烈地地喊道:“清河,我给你送兔子来了!”
这就碰上刽子手捉拿慕容冲,清河公主和阿芳以及葵又跪地,正在接受大堂会审的情景,讶异的问道:“这是咋回事啊?”
王猛靠近苻宏,解释道:“这个小凤皇,满嘴跑马,辱骂我大秦帝国……”
苻宏不耐烦地问道:“我是说,清河公主跪地上,是怎么回事?”
王猛正待开口答话,苻宏竟然自己走到清河公主跟前去了。
苻宏把野兔子送到清河公主的怀里,拉她起来,满脸愧疚的样子道:“那只兔子终究没能治好,只活了一天,我重新捉了一只,这就急着赶来送给你,请公主恕罪!”
“皇孙!”老太后尴尬地喊着苻宏。
“太后,请受宏儿一拜!”苻宏这才拉着清河公主来到老太后跟前,道,“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那个清河公主。”
“宏儿!”苟王后站在老太后的旁边,张口喊着苻宏,苻宏却毫不理会。
苟王后暗自抹泪,心里哭道:宏儿,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母后么?
苻宏面对清河公主,激动得呼吸受阻、心跳加速,追问道:“太后她们都来帮我审查的么?感觉怎样?”
苻宏的这一问,让清河公主异常愤怒,她抛下灰色的兔子,一甩衣袖,含泪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她们是来绑架我们的,她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杀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我们在陌生的地方苟且偷生,却被看做是祸害千年的罪魁,这是什么世道?!”
竟是这样?苻宏惊呆了,他狠狠地看着苟王后,再看看待在一旁的王猛,调头来伸手就要擦拭清河公主的眼泪,被清河公主一把推开了。
苻宏却一把紧紧地抓住清河公主的手,毫不避讳地解释道:“我想,他们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了,葵又提醒道:“清河公主,大王有交代,无论如何,请千万保重好身子。”
听了葵又先生的话,清河公主这就作势撞向门柱,拉扯着她的苻宏岂敢松手?可又防不胜防,忽地也被扯着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两个人同时跌倒,滚在了一起。
慕容冲一边努力挣脱束缚,一边就朝苻宏骂道:“不要脸的瘪犊子,放开你那肮脏的爪子!……”
可惜,话刚说一半,就被那刽子手一巴掌打断了。
慕容冲冷不丁地被那蒲扇般大小的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当下就火了。
当一个人看到亲人被人侮辱,无论自己多么弱小,都要尽力一搏的时候,他的能量大到可以惊人!
慕容冲就是那个容易被激发能量的主子,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积蓄千钧力量发至脚部,然后,猛地抬腿,将脚迎面踢向刽子手的下颔。
第65章 终于堕胎了
活该那个刽子手倒霉,准是那货低估了慕容冲的能量,想想也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多大的能耐?
然而,傲慢的刽子手的下颔被慕容冲踢中时,那一股力量无法用言语形容,那货肯定懊恼自己对慕容冲的蔑视了,他用教训小孩子的一巴掌换来的最直接的感受是钻心的痛!
惨不忍睹的是,只听“嘎嘣”一声脆响,那货的下巴就跟着掉下来了,同时,惊疑的神情秒变成惶恐不安的神色,整个头部都在“嗡嗡”作响,伴着剧痛,口水“唦唦”的洒落一地。
挣脱了刽子手的押解,慕容冲调转脸来再看姐姐,但见苻宏伸手去拉清河公主,可惜,未能抓好,刚刚拉起清河公主的苻宏脚下一滑,又一次“重重地”摔了下去。
清河公主手不离身地紧张地捂着肚子,在地上连滚了好几滚,甩出去老远,她痛苦地呻吟起来,脸色变了,哭着道:“痛、疼、肚子疼……”
苻宏见状,顿时慌了,连声喊御医。
葵又立马冲了上去,托起清河公主的头,喊阿芳帮忙一起诊脉,然后,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多天来的悉心照料,到头来,却还是……”
“却还是怎么啦?”苻宏天真地问道,“你倒是说啊!”
“蠢货!”慕容冲盯着苻宏,骂道,“你害了我姐姐!”
苻宏竟然弄不清咋回事?原来,还没有人告诉他,清河公主“有了龙种”的事,不然,估计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
其实,这样的事情,除了慈宁宫的老太后被瞒住了外,其余人等没有不知道的。
可悲的是,当戍边守关的苻宏回城后,把他偶遇清河公主就一见倾心的直观感觉告诉王猛,并且恳求王猛帮忙牵线撮合时,王猛完全可以把实情告诉苻宏,让他及时打掉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可是,精于算计的王猛脑筋一动,却卖了关子,笑着说“怎么可能这样呢?难不成那个清河公主勾引你不成?”
苻宏当时就急了,道:“我当丞相为至亲,除了父王,丞相便是我最为敬佩之人!所以,凡事都愿与丞相相商,说实在的,我真的被那清河公主勾住了!”
王猛惊得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苻宏的话是真的,还未来得及搭腔,就听苻宏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道:“在我心中,她就是仙女下凡,来救赎我虚空的灵魂的。”
“太子,不管怎么说,这不会有结果的,最好,你要远离那个清河公主!”王猛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会把这事儿知晓你的母后,让她来定夺!我想,即使是老太后,她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苻宏疑惑地问王猛,“若是父王在家,我想,他定会同意的,难道这事真的还要劳烦父王不成?”
王猛笑得更加委婉了,道:“你不相信我?我且与你母后先说了吧。”
苻宏闷闷不乐地拂袖离开相府,直奔马场而去。
苻宏走后,王猛赶紧去往慈宁宫,见了老太后和王后,当时就把苻宏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特别强调道:“太子说,他真的就被那清河公主勾住了。他根本就不听下官的解释,这可如何是好?”
王后道:“还用问吗?必须阻止啊!难道,一个勾引太子的罪名还不够赶她和慕容冲走吗?在本宫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啊!”
一旁的老太后听说大王新得的妃嫔清河公主,不感恩宫中法师替她驱魔降妖,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却好了伤疤忘了痛,竟然还胆敢勾引太子,岂不是天大的丑闻吗?赶紧决定,带王后一起去清河殿看看。
……
没想到,这一刻,却发生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老太后不知个中缘由,看清河公主那个痛不欲生的样子,也和苻宏一样,一个劲地追问葵又:“到底怎么回事?”
葵又望着老太后,叹气道:“胎死腹中啊!”
“胎死腹中?”老太后一时转不过弯来,跟着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呆住了,不放心地问道,“你是说,这清河怀了龙种,现在,却……?”
葵又默默地点点头,确定了老太后的答案是正确的。
“造孽啊!”老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神情木然到了极点。
苟王后赶紧将老太后扶住,拉了一张椅子让她坐着。
这时,苻宏才明白王后和老太后竭力反对他追求清河公主的原因,当时,便如五雷轰顶,瞬间惊呆了。
老太后深信龙种堕落很晦气,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居然就发生了,而且还与她有牵扯不清的关联,当时就怒气冲天地责问道:“这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葵又让怒不可遏的慕容冲小心翼翼地扶起清河公主,将她搀扶上床,然后,端着放在桌上的“养胎汤”碗,倒掉里面还剩的一点点药汤,吩咐阿芳去洗涮干净,惋惜地摇摇头,说道:“哎,这养胎汤还有个什么用啊?”
众人无不唏嘘哗然!
那个被慕容冲踢掉了下巴的汉子,难受得直流眼泪,倒是堕胎事件后的大多数人心里活动的最应景的注解。
葵又调头看那汉子,见他可怜,杵在殿中又实在碍事,便趁着阿芳去洗涮汤碗的功夫,扭头帮那汉子矫正,推拿好了下巴,那人感激不尽地溜了出去,再见慕容冲时,就有些心虚害怕了,这是后话。
阿芳洗涮好汤碗,又取了些水来,递给葵又。
葵又接过阿芳递上来的汤碗,将准备好的药剂冲开,让慕容冲托好姐姐的头,拿汤勺一点一点的喂饮清河公主。
看那姐弟二人惺惺相惜的样子,阿芳不由得感动落泪,别过脸去揩泪。
太子已然发蒙了,惊慌失措之中,却偏偏不看他的母后,而是面向老太后。
王猛面无表情,他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这事情有点意外,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脱离了他的掌控能力,说实在的,有点复杂了。
“终于堕胎了!”葵又心里想道,他站在一旁,看着慕容冲给他的姐姐喂药汤,说白了,其实就是补剂,却认认真真像模像样的扯道:“若不尽快饮用死胎助排饮液的话,胎儿腐烂在体内没有吸收,会导致孕妇中毒,感染所谓的胎毒,就是败血症之类的,那就危险了!”
葵又故意把事情往重里说,听了药监司大人的话,众人皆傻眼了,这时的清河殿内,一片寂静。
第66章 小人物
苻宏自知罪责难逃,心下哀怨,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他?
这次事件与往常不同,怕是连老太后都难以救他了。
苻宏并不是没有担当之人,只是,他前后盘算,总觉得事出蹊跷,自己什么便宜没有捞到,却担当了一个道德败坏的名声,更为糟糕的是,还误伤了怀有身孕的清河公主!
这一刻,谁也安慰不了太子!
苻宏看葵又那般认真地对待清河公主,在清河殿里,他竟是最受欢迎和待见的人,不免心生疑窦,奈何自己一介武生,虽贵为太子,却也很有可能随时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父王罢免,这宫中,想要排挤他的王爷们实在太多了。
往细里深想,苻宏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上阵杀敌、排兵布阵尚可,而宫廷内斗真的不行啊!
别看一脸正气凛然的王猛,却也是笑里藏针之人,回想他在这次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完全就是推波助澜,而不是真心要为他出谋划策!
想到这,苻宏才突然惊觉,在这皇室,自己真正成了一个没有人真心相助的孤家寡人,没准,这次大事件一出,会有多少小王子暗中偷乐,勾心斗角地争着上位了呢。
苻宏越想越不得劲,他简直就要吐血了,可是,吐血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成了别人的棋子,只好忍气吞声,静观事态的发展和变化。
苻宏暗自想着心事,却不知慕容冲放下姐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拿手指着苻宏,怒道:“你害了我家姐姐,这事算个没完!”
王猛则上前拦住了慕容冲,道:“太子本意绝非如此,你岂能这般血口喷人?”
“尔等莫要以为得宠于大王,就这样狂妄!”苟王后也跟着站出来,大声喝道,“大秦国内,岂能容忍你这燕贼猖狂?!”
慕容冲笑道:“王后轻言狂妄,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你说秦王独独宠爱燕贼?那,秦国岂不成了盗贼当道的天下,秦王岂不成了王后嘴里的贪得无厌的贼王?大王若是得了你这封号,该作何感想?吾辈拙劣,虽不才,却也能得到大王和太子同时垂青,王后莫不是也要怪罪太子有眼无珠了么?抑或是责骂太子不争气,遗传大王的贼性?这话,恐怕唯有王后敢讲出来,别人万万是不敢吱一声的呢?”
苟王后完全被慕容冲呛了回去,经慕容冲这一痛骂,好像骤然之间清醒了些。
她原本想借此机会彻底坏了清河的名分,以达到赶走清河公主和小凤皇为目的,同时,还可极力挽救她和苻宏之间快要濒临死亡的母子关系的。
到现在为止,苟王后的内心还自责不已,若不是她执意提议,让大王将太子派往边关,名为锻炼一下太子,实则是要为太子镀金,用实力巩固他的地位的。
却不知,赵大太监从中使坏,每每让快要到期回城的太子失望,临近返回时,总是被新的任务耽搁了,几近无限期地延长了戍边守关的时间,成了第一个镇边大将的太子而授人笑柄,有好几次,苻宏差点就死在了边关,因此,苻宏对他母后有了不可忘却的恨意。
苟王后一面担心自己的儿子战死疆场,一面担心他儿子的太子地位被别的王子撼动了,就处处与人作对,疑神疑鬼。
王后的心态严重影响了她的形象,临幸时,甚至几次蓬头垢面地迎接苻坚,因为她的随意与不尊重,彻底惹恼了苻坚,几次怪罪她,说她对人没有怜悯之心,辱没了母性的光辉,不像是一个有了孩子的母亲,太有损于国母的形象了!
于是,慌乱之中,苟王后难免会神经大条,一度还差点就被苻坚打入冷宫,若不是老太后强势助阵,苟王后的人生怕是早就毁了。
然而,大王身边不乏美人,比如,宁王贵妃娘娘,就是王后失宠后的最佳替补,后来,大王渐渐习惯了忘记王后。
现在的王后,有一个值得苻坚孝敬的老太后撑腰,若是老太后过世了呢?
可怜的苟王后,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走错了一步人生的道路,在看似辉煌的征程上却屡次犯规,成了貌似强势实则悲呛至极甚至是降格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当初,王后还有个念想,希望自己的心思能被太子理解,然而,糟糕的是,多次遭遇不顺后,太子竟然负气欲与其断绝母子关系,即使偶尔回来复命,难得一见,也是不予相认。
苻宏每次回来复命,总要拜见老太后,回忆小时候在老太后的护佑下,在宫廷内如鱼得水的情景,反而对王后冷淡之极,便彻底伤透了苟王后的心。
王后被慕容冲怼了,一时语塞,尤其是在太子面前,失败的意味渊源深长,而作为一国之母,竟然被来自别国的小人物责难,真是颜面丧尽了。
失势的王后尴尬至极,竟然连一个可以下坡的阶梯都没人肯送?
倒是老太后冷静道:“既然事因误会起,总得有个解决的方法的。老生以为,太子眷顾美色,本无可厚非,只是,这清河公主实在可恶,有孕之人还缺乏自重,因得着大王宠幸,便到处惹是生非,端的是没安好心,当严惩之;惟顾虑其意外堕胎,身弱体虚,需照顾,本着人性关怀,特许让御医治之。待大王回转时,再做定夺!”
听了老太后的话,王猛当即应道:“老太后慈悲为怀,如此公道办事,焉敢有非议?老臣赞成太后之举!”
喝了补剂的清河公主还嘤嘤连声的哼哼着,慕容冲心疼地陪在旁边,阿芳忙前忙后地端茶送水,哪管太后她们的议论了,反正,这堕胎的锅有人背了,大王问罪下来,自有人来顶着,还怕个鸟?
一群人就那么围着,竟然没有离去的意思?
看来,得下个逐客令才行。
这时,药监司司长葵又站出来,说道:“本官奉大王之命,专职看护公主,竭力助其养胎的,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体,内心自然彷徨无比!目前,唯有尽力医治公主,帮助公主尽早恢复健康是首要义务。现在,为了让公主精心修养,还请各位早回吧,吾等听太后的话,凡事,等大王回来再做打算!如何?”
第67章 我相信有希望
一连几天,太平无事。
闲来无聊之时,慕容冲竟然还能去御花园看看苓落,倒也惬意。
“小王爷日日来此,不怕有闲言碎语?招致非议么?”这一日,二人互致问候后,苓落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慕容冲悟出苓落的另一层意思,这小女子,是怕好景不长呢,便安慰道:“我们同为燕国人士,本来就该相互关爱,情同手足的呐,何来非议?”
苓落红着脸,幽幽地道:“男女有别,只怕是授受不亲呢。”
道出这样的话来,该是多么的温良率真?慕容冲有些触动,他深情地盯着苓落,一时间万分感慨。
和苓落一边修剪花枝,一边闲聊,掩映在花草中间的一对俊男靓女,闻清风徐来,看芳草萋萋,倒也是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即使来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也不为过!
的确,若不是被囚于秦国,这般场景,早该是醉心相拥,互道衷肠了呢,然而……
慕容冲百感交集,心头有些不爽,没错,这样的情境,哪怕就是卿卿我我了,也当属正常,眼下,却会因为这特殊的背景,就多出许多的恐慌和忧虑,让人压抑,无比的怅惘。
慕容冲略一迟疑,真个是愁绪满怀、心力憔悴,转瞬间,欢乐的情绪被这无情的忧伤笼罩了,脸上不免挂了些难色,顿时哑然。
“我让小王爷不开心了么?”苓落一脸紧张地看着慕容冲。
“没有!”听了这句话,慕容冲黯然神伤,突兀地说道,“我在为我的皇兄和我以及我的家族感到耻辱!”
“小王爷请恕罪!定是苓落的话惹恼了小王爷,让小王爷这般伤心……”苓落惶恐不安且更加的局促了,她愧疚地低下头去,眼角竟挂了些许泪珠,解释道,“苓落也别无他意,只希望小王爷能有一个好的心情度过每一天!哎,这会儿全是苓落的错,不会说话,尽说出些不着调儿的事情……”
看苓落急成那样,慕容冲倒是心疼了,赶紧按着她的肩头,道:“我是真的为慕容氏家感到羞耻,自知愧对于天下百姓而无时无刻不警醒,因为我们的无能,被人灭了燕国,让大燕国的子民跟着遭罪了,真正是有感而发,与苓落无关的。”
“难得小王爷有这般苦心,若是这样,苓落也恳请小王爷,不要再陷于过往的回忆当中,你要走出来,要想着如何改变未来!”苓落劝勉道,“让苓落看到开心的凤皇,好不好?”
慕容冲再也控制不住地落泪,点头道:“今生能有苓落一知己足矣!”
听了这话,苓落大为开心,看到一直都很坚强的小凤皇突然就掉了眼泪,又有些窘迫,随后,便伸手过去,帮慕容冲轻轻地擦拭眼泪,这一刻,倒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了。
慕容冲激动地一把抓过苓落的手,握在手心,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苓落!在这个世界上碰到你,得到你的关心和帮助,我总算没有白活一回!”
能得到小凤皇的认可,苓落倍感荣幸,她望着在这一刻如孩子般真诚的慕容冲,同样真诚地答道:“其实,苓落还得谢谢小王爷,是你的勇敢和坚强在感染着我、激励着我,每当我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慕容冲十分惊讶,好奇地笑着问道:“在你的心中,我真的那么勇敢么?在几乎绝望的时候,怎么就忽地想起我了呢?”
“那次,你迎着大灰狼解救太后和我姐姐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下面哭,那天,真的很担心你,而你却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一次又一次地拼杀,难道还不算勇敢吗?”苓落一提起那晚与大灰狼作战的事儿,表情就亮了,先是一脸的惶然紧张,跟着就变成了崇拜和景仰。
原来,苓落竟然一直记着那天晚上自己的表现?慕容冲怎会不感动呢?
“换着任何一个人,都会那样做的。”慕容冲也矜持了一回。
“我替我家姐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苓落认真地说道,“只可惜,尽管我和姐姐现在同在长安,却不能相见。”
慕容冲叹了一口气,道:“这便是我们心头的一个痛啊!好在,姐姐和我母后同在一室,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也就让人放心了些。”
慕容冲称呼苓落的姐姐时,也用了“姐姐”一词,顿时,就拉近了他和苓落之间的距离,彼此不再感到陌生了。
听慕容冲这般称呼自家姐姐,苓落倍感亲切,超级感动,接触慕容冲的目光时,便也大胆随意了许多,和慕容冲对视时,不再尴尬,互相之间有了更为亲近的好感。
“等苻坚老儿回来时,我再提醒一下,让你到药监司帮忙,兴许,接触姐姐的机会会多些。”慕容冲安慰苓落道,“不管怎样,相聚总比分离的好!”
“若是果真如此,则甚好!”苓落一脸向往的开心地笑道,“或许,还能打听到我的另一个姐姐的下落呢。”
“那是!”总算让苓落有了笑容,慕容冲也很兴奋,“你和碧落姐姐都那么善良温顺,想必,另一个姐姐也一定和你们一样,是一个爱心满满、温顺谦恭的好姑娘吧?”
“才不呢!”苓落想也不想地直接答道,“英落是个很要强的女孩,性格和我们反差极大,倒像是一个男孩,更多时候,她充当的是老大的角色。”
“哦?”慕容冲难以想象,一个像男孩的女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形象。
“我们也习惯了被她保护着的感觉,只是现在,没有了她的消息,很是让人难过。”苓落哀叹地道,“真的很想她了,这段时间,老是在梦里见到她,不过,好像她并不好过,倒是让人更加的担心不安!”
“那只是一个梦幻而已,怎么就担心不安了呢?苓落,请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的!”慕容冲握紧苓落的手,心疼地安慰道,“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我们不乏有重振雄风的决心和魏然崛起的信念!只要我们自己不垮,就一定有希望!”
“只要我们自己不垮,就一定有希望!”苓落欣慰地重复着慕容冲的这句话,好像顷刻间就热血沸腾了起来,然后,就将头靠在慕容冲的肩胛之上,期盼地道,“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苓落就仿佛一只小鸟,一边说这话,一边依偎在慕容冲的肩上,两人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相互凝视、慢慢贴近……
第68章 太子是不是发烧了
时光如旧,日复一日,慕容冲在凤仪宫和御花园两地奔波的时候,苻坚也在外地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也时近初夏。
每当遇有难啃的硬骨头,先秦大王苻坚总喜欢亲自前往。
这一次,又是一个大胜仗,自然是喜气洋洋。
回到宫中,苻坚决定,要给自己庆功,同时,也要犒赏一下随行将士,尤其对投靠自己的胡人大将军姚苌,苻坚更为得意,其在征战的过程中,始终冲锋在前,身先士卒,既涨了军中士气,让大秦盛名远播,又让别人见识了苻坚统领的实力,能让一个降将忠心耿耿地为自己卖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回忆起姚苌投降的情景,苻坚现在还有点佩服自己。
当年大战羌族,他的手下将时任羌人统领的姚襄杀掉时,就有人建议,将跟随姚襄一同迎战的弟弟姚苌一并杀掉,以绝后患,可当时,苻坚竟然网开一面,放了姚苌。
然而,没过几天,姚苌自己投奔了过来。
为了表明自己改弦易辙的决心,还带了新任统领的首级做投名状。后来,苻坚存心要考验一下姚苌的衷心,不止一次的放手让他征战南北,竟然没有一次失手!
苻坚专门对姚苌做了一个调查了解,方知,此人从小就足智多谋,而且十分聪颖,奇怪的是,姚苌从来就不认真学习,只做一些在别人看来很独特的事情。
“这说明他很有天赋!”苻坚给出的评价很高,也很愿意委以重任,只是碍于手下的情面,又做了拖延。
终于有了让姚苌大显身手的机会,此次,真正一举多得,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苻坚高兴万分。
庆功宴在小教场举行,席间,众将士在苻坚的默许下,大快朵颐,情景甚是豪放,颇有些江湖豪情的意味。
为了调节一下现场的气氛,鼓舞士气,苻坚发话,让乐院的优伶和乐师到场来献演。原本是王宫的专属演艺,大王竟然也肯调动出来,让一些舞枪弄棒的大头兵们欣赏,实在太过抬举了!
尽管如此,现场依旧秩序井然,刚升格为统领的姚苌初始就给出了严明的纪律,将手下们调教得团结不忘紧张、严肃却又不失活泼,有这样的人带兵,苻坚尤为放心。
在一旁陪坐的太子苻宏自顾饮酒,他心中想着如何解释清河公主堕胎的事情,就有些害怕,便是显得有些拘谨落寞,和整个喧闹豪放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了。
而另外几位小王子,在底下则相互敬酒,与众将士同乐,自是十分热闹。
舞台上,优伶正卖力的跳着舞蹈,乐师们也是用心地弹奏着古琴,而在这喧闹欢乐的氛围中,这样的演出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太子瞅了瞅高高在上且兴奋异常的父王,先自个儿斟酌小饮了一杯,给自己壮壮胆,随后,端着酒樽,小心翼翼地迈步走向苻坚。
来到苻坚跟前,苻宏朝他的父王躬身施了一礼,敬酒道:“宏儿恭贺父王亲征大获全胜!”
苻坚仔细端详了一番苻宏,欣慰地颔首微笑道:“太子近段时间守在宫中,代为操劳,也功不可没呢!寡人正要问你,可有适应?抑或有何重要事情禀报?近前来,让寡人好好瞧瞧,是否又瘦了?”
“多谢父王关心!”苻宏略略抬头,仔细斟酌,小心地回道,“宫中大小事体,均有父王前期范本为例,倒也顺当。”
苻坚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苻宏有些疲惫,惊问道:“太子有心事了吗?怎么看上去这般憔悴?”
端着酒樽的苻宏突然跪地,拿左手的袖口抹起眼泪来,道:“父王!”
苻坚惊诧地瞪了一眼苻宏,凑近他,低声怒道:“何事这般烦心,竟然让太子也不顾场合的抽泣哀嚎了?”
苻宏跪在苻坚的面前,举起酒樽,一仰脖子,将酒吞下,用手抹抹嘴角的泪水和滴漏下来的酒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道:“孩儿愧对父王的栽培!”
苻坚一脸疑惑地看着苻宏,看他神色不对,转身起来,吩咐赵显晟,交代下去,大王有事现行离开,诸位将士继续尽兴,然后,径直走向他的阿房宫。
太子会意地起身跟上,一边酝酿措辞,一边想着老太后的叮嘱:千万勿忘自保。
苻宏身为大王的长子,脾性上深得苻坚真传,唯一不足,就是有点优柔寡断。
到得御书房,坐定身子,苻坚急问苻宏,道:“何事慌张?从实说来。”
苻宏二话不说,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孩儿有罪,甘愿受罚!”
“太子何罪之有?”苻坚疑虑重重,不放心地、意味深长地道,“你可知道,寡人对你的要求,向来都较为严苛,因为你是太子!”
“孩儿知道父王的良苦用心,只是,经不住诱惑,犯了大错了。”苻宏颤抖起来。
“经不住诱惑?”苻坚觉得莫名其妙,笑道,“太子至尊,权倾朝野,自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焉能有你感到稀奇的东西,让你把持不住?”
苻宏点点头,忽然间目光迷离,神情有些黯淡,道:“孩儿虽有万物,也确有稀罕之物,让我迷醉……”
太子开始进入心驰神往的梦幻般的状态,他鲜有的这等模样,让苻坚有些担忧起来,便伸手触摸着苻宏的额头,疑惑道:“太子是不是发烧了?”
苻宏摇摇头,告诉苻坚:“我刚回来复命的日子,偶遇一个姑娘,她朝我回眸一笑的那一瞬间,软化了我的心;我以为我能轻松地与她有一场互为倾慕的爱恋,谁知,注定了难以天成!”
“这有何难?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苻坚轻松地道,“只要太子真心喜欢,寡人让人说合一下就行了。”
苻宏苦笑一声,道:“可是,那女孩也不告诉我,她是个有夫之妇,当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时,却又告诉我,有了身孕。”
苻坚听了这话,虎躯一震,惊疑地道:“竟有此事?岂不是作奸犯科?”
“当我再次看望她时,她竟然主动对我示好,意欲缠绵,而我自认为,作为太子,怎能与轻佻之人苟合?于是,在躲避与拉扯中,不小心将她摔倒了,然后,得知,她的胎儿,无意当中被摔掉了。”苻宏胡乱扯道,“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所以,孩儿终日恍惚不安,愧疚不已……”
第69章 都是奴婢该做的
“这样的贱人,何须愧疚?”苻坚松了口气,道,“太子,当虚怀若谷,雄才大略,怎能为此等小事牵绊絮叨?好了,寡人出征回朝,还未曾与太后谋面,这就去了,太子若无大事,不如随寡人一同前往。”
苻宏心下甚喜,既然要去拜见太后,那,太后奶奶岂能不帮我一把?先做足了对父王的前期抚慰工作,还怕对付不了那个清河公主不成?这样想着,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父子二人来到慈宁宫时,恰巧遇见那个宁贵妃娘娘也在,太子虽心头不悦,却也没法,细细瞧去,但见宁贵妃娘娘带着她的小公主翠莲,正在给老太后捶背。
老太后犹自怜悯自家的侄女苟王后,并不十分待见这个宁王贵妃娘娘的,怎奈何,侄女自暴自弃,刚刚和宁王贵妃娘娘为太子误伤清河的事情有了争执,言语上不和,就闹着要太后给分个黑白来。这不是拿人难堪么?
当时,那宁王贵妃娘娘就当作老太后的面,“诚恳地”自我批评了一番,却到底难以平复苟王后心头的傲气,她竟听不得自己的姑姑老太后的劝,独自回坤宁宫去了。
老太后也是暗自哀叹,苟王后的不争气,已经到了母子不认,甚至是形同陌路的地步了,已经如此失败,却依旧十分固执?
其实,那个坤宁宫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在大家看来,倒像是一个没有被封门的冷宫,至于王后的地位,只是个虚名而已,要想恢复昔日成就,怕是早已回天无术了!
再看看这个宁王贵妃娘娘,倒是沉得住气,一步一步地熬了过来,从一个妃嫔慢慢晋升到今天的王贵妃娘娘。
老太后心头自是郁闷,按说,这个侄女和大王本就是亲上加亲,应当胜过任何一个娘娘才对,然而,却滑落到孤苦伶仃的地步了,若不是老身撑着,我的大侄女苟王后诶,何止是打落冷宫啊?!
每次想到这些,老太后便唏嘘不已,有几次还做了噩梦,梦见先王责怪她错把苟氏硬塞给苻坚,坏了两个人的幸福不说,甚至有可能会毁了大秦国,起码也会阻碍了大秦的发展与进步。
就这样,每次梦醒过来,老太后总是一身虚汗,独自呆坐,无处申诉,仿佛大病了一场一样,神色惶然。
这些不愉快的往事,让老太后越发的萎靡,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自家侄女毕竟还为苻坚留了后,现如今也已长大成人。本以为从此顺风顺水,为苟家争了面子,却谁料,经不住奸人的唆使,竟然将太子发配到边塞去了,还是长期的,美其名曰给太子镀金?
这次太子回转,老太后原想凭借自身的力量,无论如何要将太子留在宫中的,不曾想,又在清河公主身上犯了事?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却还是在地沟里翻了船。
老身今日仍健在,王后行事尚如此艰难,若是以后独自面对一帮牛鬼蛇神,则真的让人不敢想象!苟老太后心事重重。
“哎,可怜的侄女啊,你怎么能随意将心事说与自己的仇敌?难道,还嫌宁王贵妃娘娘的能力不够强悍吗?她的后面有个大王身边的红人罩着呐,而我们,仅凭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就能稳坐钓鱼台?我也不能老是凭着母后的身份就不顾一切地对大王横加干涉吧?自己葬送了机会还不听人的劝解?哎,看来,先王责怪的没错,她不是当王后的料,也真是苦了她了!”老太后暗自叹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掩埋不了心头的哀愁啊。
老太后皱皱眉,索性闭上眼睛,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竟然鼓励了小翠莲,锤捏的动作更加频繁了。
老太后努力想要忘记烦人的过去,便听凭小翠莲双手轻锤按捏,倒也是真心放松了许多。
确实,这小翠莲实在讨人喜欢!
这后背经小翠莲这么一锤,果然轻松舒服多了,气也消了不少,不一会儿,直喜得老太后眉开眼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说起小翠莲,其实这个名字是宁贵妃娘娘给起的小名,她的正名叫苻锦,是苻坚亲自给取的,意思是要让大秦永远锦绣天下。
当时,宁贵妃娘娘无心地笑着说,这名字虽然大气,却像是给男孩起的呢,便惹得苻坚愠怒,好在当时唯有这一个小公主,也没往心里去,反而让这小丫头有了两个名字,在咸宁宫中,宁贵妃娘娘和她的侍女雅兰都称其为翠莲,而在正式场合,只能叫她苻锦!
却说苻坚领着太子进来,环顾四下看时,却是独独不见王后,就有些失落,他真心想让这对母子在自己跟前把个心结打开了的,因为,再过几天,他的太子还得回边关去复命,只可惜,这王后心气颇高,许是因为见不得宁王贵妃娘娘的作态,自个儿回她的坤宁宫去了。
这一刻,苻坚对王后,也没了太大的激情,心中**道:不见了便罢,倒也省心。
苻坚刚一迈进门槛,正好苻锦抬头就看见了,这就松开给老太后捶背的手,蹦着跳着跑向苻坚,朝老太后嬉笑着嚷道:“太后说得真准,这会儿父王就过来了。”
苻坚奇道:“哦?”
宁王贵妃娘娘赶紧过来拜见苻坚,正欲行礼呢,苻坚却被苻锦强拉了过去。
“锦儿拜见父王!恭喜父王全胜而归!”苻锦拉住苻坚,跪下叩首敬拜,抢白道:“知道父王太忙,尽管回来已有一日,却无暇顾及家人。哎,难得看到父王身影,就有些心急!母妃告诉锦儿,来太后这边,一准能见着父王,也顾不了那许多的礼节,催着母妃带锦儿赶来,刚刚和太后说着这事,大王就果然来了。锦儿甚是感动,暗自许诺,当以父王为楷模,遵守孝道,凡事,亦当以国为重,便是父王常常提起的‘先国而后家’。”
苻锦这般懂事,让苻坚甚感欣慰,这就朝宁贵妃娘娘点头,以示赞赏,笑着道:“锦儿能识大体,寡人甚感满足,宁贵妃娘娘,教导培养有方,着实费了一番心事啊!”
“这都是奴婢该做的,能为大王分担一点也是幸事,若是大王另有教导,不妨也为锦儿提点一二!”宁贵妃娘娘当然急着要为女儿争取更多的福利,其实,她还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最大的野心,竟然是要为锦儿争取到半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