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纸是包不住火的
苻坚嘿嘿一笑，调头便向太后请安。
“罢了罢了，大王日理万机，太过困顿劳累，就不必多礼了。”老太后看着苻坚，心疼与欣慰糅合的复杂的神色溢于言表，然后，亲自伸手拉起躬身而拜的苻坚，再看看跟着跪下的太子苻宏，略一沉思，道：“这次大王亲征，虽完胜而归，士气大振，然，老身却不敢苟同，窃以为，毕竟，大王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凡事不必过于较真，更没有亲力亲为的必要，该放手时则放手，让小辈们多点锻炼的机会，未尝不是好事啊！”
苻坚道：“母后费心了，这次出征，寡人实则为考察新进的胡人将军姚苌，不由得不亲自前往。”
“哦？”苟老太后疑道，“大王果真就要重用那个胡人？”
苻坚看着宁王贵妃娘娘和她的小公主苻锦，笑而不语。
宁王贵妃娘娘何等聪慧，却有些不甘心，这就领着苻锦躬身施礼，略带委屈的口吻，朝太后和苻坚说道：“大王和太后有事相商，奴婢这就告退了。”
苻坚点头应允，随后转身面向过于程式化的苻锦，抚摸着苻锦的头，满含慈父的爱意对苻锦道：“锦儿，女孩子家，该多学点内务，有空也读点诗文，不必舞刀弄剑的，父王身边不缺武将，懂吗？”
宁王贵妃娘娘心头一颤，大王这不是针对自己说的吗？
她执意让人找来能文会武的侍女做苻锦的伴读，为的是，要让她的小翠莲代她实现她无法实现的女权主义，在将来获取天下的时候，能像男儿一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呢！
看苻锦懂事的点头答应了苻坚，宁贵妃娘娘勉强笑笑，搀着苻锦离开慈宁宫。
苻坚望着苻锦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锦儿倒像一个十足的男孩，又懂事的让人有点心疼！……
苻宏听了父王的话，心头即刻不爽，转瞬间，也有点像他母后那样，朝太后眨眼睛，连连示意太后帮他在苻坚面前说说话。
老太后有点反感太子的激烈反应，暗自埋怨苻宏：苻锦毕竟也是大王的骨肉，与老身也是亲近无比，凭什么还样样都得由着你太子来？兄妹间的照顾倒是应该有的，既然你位高权重，将来还要继承王位，更应该照顾好兄弟姐妹，而你，却没有一点包容和感恩，将来又如何与人为善？如何掌控王权？如何坐稳江山？
老太后已经被不争气的侄女王后折腾得够呛，倘若，太子亦然，则，苟家将不幸于自己手中衰败，而非图腾，那将来该如何与列祖列宗交代哟？
老太后心虽不甘，却也不得不默然承受，因此，当她看到大王面向小公主的背影而生发感慨时，就深深地明白，苻坚内心的悲苦了。
老太后不敢深想，这就轻咳一声，生硬地打断苻坚的自言自语，问道：“大王尤其喜爱男儿，难道，这么多王子之中，竟没有一个如锦儿般令你欢愉？”
苻坚沉默不语，苻宏赶紧跨前一步，搬来椅子递与苻坚，搀扶其坐下，颓然自责道：“孩儿们让父王失望了。”
“也不尽然！”苻坚难得有机会单独与老太后及太子坐下聊天，这就敞开道，“太子韧性有余而刚性不足，之所以刻意要派遣太子戍边守关，并非坊间传言的为太子镀金，而是真心要让太子身经百战而得以历练。刚刚听锦儿这般述说，倒是让寡人觉得，小公主知冷知热，虽然听得出有刻意驯化的成分在里面，却也能让人欣慰，那个宁妃，真可谓用心良苦啊，只是，目的性太强、功利心太急、太重！”
老太后听了，不住地点头，知子莫如母！
“苻丕聪慧，却不上进，苻晖能力强，却爱耍小聪明。”苻坚无奈地摇头微笑道，“倒是将寡人的缺点全继承了去。”
老太后安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王莫要这般苛求了。”
“不过，现在也还是有希望再出一子的。寡人已然决定，竭力将其培育成文武双全、骁勇善战的全才，令其能助力大秦发展，辅佐太子治理国家……”苻坚一脸向往的说道，“寡人之所望，指日可待也！”
不用说，老太后也明白，苻坚所指乃清河公主身孕一事。
谁都知道，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勿要对人对事毫无节制地投入太多，若是空欢喜一场呢？”身为太后，要给热血沸腾满心欢喜着的大王泼冷水，不免也有点心虚的，这就小心翼翼地要给苻坚打预防针了，顿顿地说道，“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苻坚笑了笑，道：“天不负我！”
苻宏嗫嚅道：“父王，孩儿在席间曾经与大王说的，都是真的。是孩儿经不住诱惑。”
“什么经不住诱惑啊？寡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太子。”苻坚仔细端详着苻宏，他决计不会想到，苻宏弄丢了清河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的，尽管，那个身孕有假。
“是这样的，”老太后看苻宏一脸窘迫的样子，知道太子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很直白的告诉苻坚，“大王，你所希望的，恐怕又要落空了。”
苻坚盯着老太后，问道：“什么意思？”
“清河公主堕胎了。”老太后不假思索地答道，“前些日子，老身去看了来着。”
“这是怎么回事？寡人已经派专人看护调养的，也会这么不小心？”苻坚愠怒道，“药监司是怎么做事的？不行，寡人一定要细查严办！”
苻宏慌道：“父王息怒，这事，宏儿也有责任。”
经太子这一提醒，苻坚才忽地想起苻宏在小教场的酒席上和他的一段对话，不禁勃然大怒，紧盯着苻宏，问道：“她果真主动对你示好？”
“父王！”苻宏颤抖着跪倒在地，低声回话，“千……千真……万……万确，只是，孩、孩儿也有些迷糊……”
“寡人问你，是否与她有染？”苻坚忽地抽出宝剑，指着苻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儿子，冷冷地问道，“可否对清河公主动心过啊？”
“孩儿不敢瞒过父王，对清河公主，也曾动心过，只是……”苻宏望着那柄闪着明晃晃的亮光的长剑，双腿滩软如泥。
第71章 告御状
苻坚怒气冲冲地来到清河殿时，清河公主在阿芳的陪伴下，正坐在躺椅里看书。
竹简翻开在清河公主纤细的手指间，刀刻的文字，在竹简上滚动，仿佛流淌的清泉，在眼前闪过，显得那么地韵味十足。
阿芳就陪坐在旁边，用竹勺搅拌着碗里的药汤，正小心地吹着轻轻飘逸在碗口的热气。
不可思议的是，慕容冲也在这里，他居然握着一支墨笔在帛书上描画？！
这气氛，简直就是仙人小聚。
这个时候，任何一个轻微的动静都会破坏了美到极致的场景，而这样无情的破坏，会让人感到无比的痛恨。
苻坚一下子没了发火的勇气，尽管，他还是一个对任何人都有生杀大权的大王，然而，当他看到他喜爱的两个小娇人那么恬静地聚在一起，尤其是在结拜姐妹阿芳的陪伴下，安静地读书习字绘画时，他自以为强大而健硕的心理世界莫名地有些酥软。
他难以接受清河公主的“用情不专”，然而，当一幅美得让人窒息的情景画就出现在眼前时，他也照样舍不得轻易地破坏！
苻坚有些好奇，他一反常态地阻止了下人的提醒，绕过园中的花坛，轻手轻脚地来到慕容冲的后面，他想看看，这位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画过画的愣头青，究竟能画个什么东西来？
苻坚走了那么远，三个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可见，她们是多么的认真！不过，这样的无视，苻坚倒是并不计较，反而暗自高兴。
苻坚绕到慕容冲的背后，探头看去，但见，简陋的画架上，蒙着一块可以着墨的帛书，慕容冲落笔之处，勾勒出的是清河公主读书的场景，那姿势神态，以及眼角流露的淡然儒雅端庄大气的模样，不由得让苻坚鼓掌叫起好来。
大王的这一声叫唤，惊动了三人。
清河公主和慕容冲以及阿芳当即愣住了，一时间无语，除了阿芳跪地外，清河公主和慕容冲姐弟俩都怔怔地盯着苻坚看，那意思很明显，都在问大王呢：你咋进来了？
苻坚瞅了瞅那三人，自顾笑道：“这个时候，若是再配上动听的音乐，则更秒哉！”
现场依旧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不免让苻坚有些觉得尴尬。
苻坚这就扯道：“没想到，小凤皇也会丹青之术？竟然还这么好？”
慕容冲笑笑，说真的，他很讨厌苻坚打扰了他的创作，继续拿笔蘸了颜料，细心地在帛书上描绘。
不一会儿，画完了画，慕容冲将帛书取下画架，递与清河公主，然后，才转身对苻坚说道：“凤皇拜见大王，刚才多有怠慢，请大王恕罪！”
苻坚呵呵一笑，道：“画好了？”
“嗯！”慕容冲点点头。
苻坚这就沉下脸来，大声道：“何止是怠慢？简直就是傲慢！”
看着画像的清河公主缓缓放下帛书，看着略显怨气的苻坚，终究还是跪了下去，道：“大王总算回来了？”
苻坚似是怨愤，不再像往常那样疼护清河公主了，竟然没有主动去搀扶清河公主，而是一派审讯的态势，站着，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清河公主说话。
“大王若是再不回来，怕是清河的小命都快没了。”清河公主鼻头一酸，流下泪来，言语中透着痛心的滋味，哀恸地说道，“原本就是国破家亡的结局，却被大王带来长安，给我姐弟二人修筑安心养神的宫殿，以示友好呵护。起初，心中甚是哀叹，无比怨恨，大王却对我姐弟二人悉心照料，平复我心。也曾经想着如何就能反转逆袭，怎奈何自己身量不足，实无可能，唯有死心塌地追随大王，后，幸得龙胎，在大王的关怀下，清河逐渐有了信心，又谁知，大王出征之时，清河又遭人纠缠，以至胎死腹中，正寻死觅活呢，被药监司救下，得亏有阿芳妹子悉心护理，方才慢慢好转。如今，大王回朝，清河便将这苦楚诉与大王细听，只求大王还以公道，慰藉我那未出世就殁于腹中的龙胎！……”
清河公主一边说，一边嘤嘤地哭，以至于后来竟然泣不成声了。
苻坚不太确信清河公主的说辞，走近了，追问道：“谁敢这般大胆？王宫内外，怕是借给他是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吧？”
“换做旁人，自是不敢！”慕容冲从座椅里站起来，走到姐姐跟前拉她起来，也是哽咽着说道，“如今姐姐身体虚弱不堪，倒是真的伤了冲儿的心了。”
苻坚冷静地道：“寡人听到的可不是你们这样的说法，只怕是你们蓄意害人啵？”
“偌大一个秦国，多次出征，已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所在，无论哪一个出来，都智勇双全，强悍如虎、豹、狮、熊，又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清河所能谋害得了的？”清河公主委屈地嚷道。
“大王，清河公主所说句句属实，奴婢也是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谎言！”跪在地上的阿芳斗胆说道，“那天太子路过清河殿，见公主美色……”
“够了！”苻坚一拍案桌，吼道，“你们串通起来栽害太子，寡人又岂能容忍？”
“这般说来，定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反倒是受害的理亏？”慕容冲怒道，“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来，在大秦国，此法不适用啊！”
苻坚被噎住了，这就看着眼下的姐弟三人，道，“你们三人，不足为凭证耳！”
“当日，有老太后在场，药监司的司长也正好过来换药，他们都有看见。”慕容冲瞪大眼睛朝苻坚说道，“大王还要传唤他们前来对证么？”
苻坚听老太后提起过，没错，清河公主堕胎是事实，可是，太子竟然成了凶手？如此这般，该是多么的难堪？
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新生命，连他的模样都还不知道，就这么被毁了？苻坚万分不舍和痛恶。
苻坚右手撑头，朝清河公主踱步过去，看她那么伤心，想起过去种种，想起公主的千百般好，也是心焦不已。
第72章 和大王论太子
离开清河殿，苻坚似乎有点狼狈，这是他作为大王在后宫里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时，作过的最烂的一次“谈心”。
尽管很不甘心，但是，为了保持在两个小娇人面前的大度情怀与绅士风度，他还是竭力装着很轻松的样子，然而，在跨出门槛，回头遥看清河公主仍在耸肩抽泣的模样时，还是有些心痛，当看到慕容冲满是怨愤的目光时，又心头拔凉。
“这个小兔崽子，真太不省心了！”苻坚在心里骂了太子，“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烦心劳神！”
家丑不可外扬，苻坚最终决定，清河公主堕胎的事件还是不了了之。
坐回到御书房的案头前，苻坚冷静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着赵显晟去传来右丞相王猛。
问道：“这段时日，宫中可有不好的状况发生？”
王猛有些惊诧于苻坚的问讯，暗想，这个应该问那太子才对头，当下觉察，必事出有因，迂回答道：“大王，这段时间，朝中事情，一直由太子临时监理。”
“太子尚不经事，寡人出征之前，交由爱卿之事可有结论？”苻坚盯着王猛，道，“辅佐太子，乃爱卿当仁不让之责！”
“大王容禀，那案件，大理寺仍在抓紧破解之中。”王猛拱手道：“自大王出征之日起，太子回城临时代为问政，群臣中确实颇有微词，皆认为，以当前资历，太子仍难以服众。”
“王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事？”苻坚问王猛道。
“恕微臣直言，略有同感。”王猛答道。
“太子苦读诗书十载有余，让太子戍边守关，乃寡人有意而为之，意在劳其筋骨，磨炼其英勇善战之斗志，难道，这还不够资格替寡人临时问政吗？”苻坚心中有些不快了。
“有勇无谋形如屠夫，有谋无勇，只能纸上谈兵！”王猛直言不讳，“微臣深知大王苦衷，此次，放手让太子暂时问政，为的是让太子实战演习一番。然而，据微臣观察，太子韧性有余而刚性不足，实难服众！不过，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耐心打磨，太子定是有勇有谋、骁勇善战之才！”
苻坚不满地说道：“何时王爱卿也变得如此喜欢溜须拍马了？太子是何等样人，寡人焉能不知？”
“微臣所言，不敢虚晃，句句属实。现在，让太子问政，尚有大王助阵，出错还能有机会弥补，若是等到独当一面之时，还能错得起吗？故而，臣以为，太子尚需继续磨炼！”王猛谏言道，“不过，据微臣看，再派太子戍边守关意义不大。”
“哦？”苻坚疑道，“此话怎讲？”
王猛道：“据微臣了解，若再派太子前往戍边守关，恐怕不会再有任何锻炼的意义了，反而会害了太子！”
苻坚惊讶不已，问道：“爱卿请细讲。”
“戍边守关，有大将在前，而太子贵为天命，即使有大敌当前，边关的将士们焉敢让太子冲锋陷阵？”王猛分解道，“众将士唯恐护驾不力，反而会将太子重重保护起来，敢问大王，这样做是给太子提供最好的磨炼么？此乃一！”
苻坚默然看着王猛，等着王猛发表高见。
“二，太子常年‘镇守’边关，实则荒废了十载学业。常有闻言，说，帅有帅才，将有谋略，既然太子是为接手江山社稷之大业而生，那么，就要有胸怀天下之大谋略，而非疆场上的打打杀杀。即便是要磨炼，为实力拼争，雄其斗志，壮其体肤，往大里说，为未来大秦谋取更多的精兵强将，臣以为，加强锻炼，有一两场实战足矣！而非刻意追求形式！”王猛慷慨陈词，确实让苻坚大为欣赏。
苻坚不由得从座椅里站起身来，踱步走下来，围着王猛走了一圈，问道：“如此说来，寡人的做法有错了？”
“大王的想法没错，只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王猛直言，“更何况，让太子常年戍边守关，焉能顺气乎？怕是早有怨言了，只是闷在心中不敢说出来罢了。”
“王爱卿，你如何看待太子此人？”苻坚问道。
王猛略有疑虑，顿了顿，反问道：“不知大王何意？”
“王爱卿，你要揣摩寡人的意思么？”苻坚背着手，回转身子，不满地问王猛，随后，说道，“寡人命令你，凭你对太子的直觉说话。”
站在一旁的赵显晟也认真地看着王猛，对于赵大太监来说，大王问的这个问题，他也很感兴趣。
“太子秉性刚强，敢于拼争！”王猛小心翼翼地回话。
苻坚心头一颤，似乎有些神经质地皱了皱眉。
“凡太子喜爱的东西，总是执着地追求，从不会轻易放弃！”王猛说。
“何以见得？”苻坚追问道，“寡人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特质？”
王猛笑了笑，道：“作为太子的老师，微臣还是有发言权的。”
苻坚这就跟着一笑，不再详细追问。
王猛躬身道：“斗胆问大王一句，大王召微臣过来，单单问太子的事情，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
苻坚坐回到椅子里，仰头闭目道：“只是想和爱卿随便聊聊，而已。”
见苻坚不再言语，王猛告辞道：“大王好生歇着吧，微臣这就告辞了。”
“且慢！”苻坚拿手轻揉眉心，依然闭目道，“依王爱卿之所见，太子勿需再去戍边守关了，是吧？”
王猛不假思索地回答：“正是。”
苻坚点头道：“爱卿，权且退下吧。”
见王猛走远了，赵显晟上前一步，给苻坚递上一杯温热的茶，小声道：“大王，喝口水吧，注意要保重龙体啊！”
苻坚这就慢慢睁开眼睛，接过赵太监递来的玉杯，轻抿了一口，忽地问道：“赵公公，寡人问你，依你看，太子进步如何？”
赵显晟看出大王心中有事，不免就多了些揣测。
今日，就太子成长的事情，还专门请来丞相盘问，然而，丞相对太子的夸赞，大王似乎不太满意，可是，问了丞相又来问本宫，难道是太子出了什么让大王难以处置的纰漏？非要在这一刻做出决定？随大王出征这段时间，看不出大王有任何的动向，回来后，竟然急着要政审太子，却是为何？
第73章 回边疆去
赵显晟愣神当中，苻坚跳过刚才的话，道：“寡人此次带姚苌出征，收获颇丰，甚感欣慰！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次，姚苌算是让寡人开了眼了。”
“大王胸襟开阔、心地坦荡，又慧眼识才，实在是大秦之福也！”赵显晟对苻坚献上仰慕和赞叹，转而又不无疑虑地说道，“不过，奴才尚有一丝忧虑，想当初，胡人姚苌是因随其兄长姚襄出征，与我军交战时，中了我诱敌深入之计而败阵。其兄姚襄当场被杀，当时，姚苌被捕捉时也已受了重伤，想自刎殉国，却连举剑的力气都已没有了。大王宅心宽厚，竟然放了他，还说，‘秦王不杀手无缚鸡之力及伤残之人士，想报仇的，等养好了身体再来！’姚苌果真就落荒而逃了，不到十日，竟又自己找了过来，投奔大王，其实从一开始，老奴一直就有担心，只怕，姚苌另有所图，我们不得不防啊！”
苻坚盯着赵显晟，点头道：“赵公公所言极是，起初，寡人也时有提防，故而，才亲自陪同出征，为的就是要考察一下，这个姚苌投诚的诚信如何，委实是要他补交一个投名状，好在这一次，在与他的本族羌族作战时，姚苌依然奋勇当先，身先士卒，不仅大获全胜，还从羌族虏获了大批牦牛羊群，充足了我军补给，是一大功臣啊！”
“老奴惭愧，连效犬马之劳的能力和机会都没有。自大王掌事以来，全凭大王一身胆略，威震四方而保大秦安宁至今。老奴跟随在大王左右，虽仅为日常生活之监事，也着实见识了不少，这次有幸随大王出征，反倒像是游乐一场，趁机也对姚苌旁观了一些动作。余以为，姚苌此人，戾气太重，敢作敢当，对族人尚且如此凶狠，那么，对秦人又会如何呢？因此，他越是急于投诚，不顾一切地献上厚重的投名状，反而越是让人担忧啊，大王！”赵公公不无忧虑地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所以，公公认为，寡人给予姚苌的太厚重了么？”苻坚看着赵显晟，哈哈大笑道，“勿施以厚待，又何来忠诚？”
赵显晟惶恐地答道：“算是老奴多虑了，想必大王定有测控！”
“不过，公公尚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寡人倒也十分赏识！”苻坚依旧笑容可掬地看着赵太监。
“效忠大王，坦诚进言，是臣之职责！”赵显晟恭敬地答话。
“嗯，言之有理！”苻坚点点头，继而又问道，“有时，寡人也有些诧异，身边大将，竟然多为外族之降臣，就连右丞相王猛，都是投奔而来的汉人。如果说，此乃天佑大秦，那么，寡人又何不顺从天意？唯才是用又有何惧？”
经苻坚这么一提醒，赵显晟回头想想，秦国上下从文行伍的干将当中，果真有不少外族人士，包括刚刚苻坚提到的姚苌和王猛之辈，便也是一脸茫然地表示难以理解。
“族人不强，难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天下啊！”苻坚转而又慨叹道，“尽管，本王尚能借用外族力量对付外来挑衅，然而，终不及自身强壮来得踏实、安心呢！常言道，打铁还需自身硬。”
“大王说的极是！”赵显晟将话绕回来，说道，“故而，大王有点犹豫，太子的本领如何得以提升？”
苻坚点点头，回到太子的问题上，苻坚略显不悦。
本来这次亲自出征，实际上是等于发了两张考卷，一张是要考察太子的问政的能力，在可掌控范围之内，如何应对突发变故。
没想到，事先安排大理寺探案报请太子下一步操作的，还有模拟各部议事，让太子定夺的大小事情等等，竟然没人鸟他？根本就没有提起？抑或是兔崽子自己光顾了玩耍，这些事情，竟然不得而知。
因此上，太子几乎就是交了白卷！不仅如此，还惹出了是非，将寡人的爱妃视为假想的情人，与寡人夺爱？如何能容？最可恶的是，还弄得清河公主堕了胎，导致寡人的优良造人计划瞬间破灭？可悲的是，太子的老师现任右丞相王猛，还极为赞赏？甚至还左右了寡人的思想？
另一张试卷，则是考验羌族降臣姚苌的，不用多说了，这个姚苌满分通过考核，寡人将其直接提升为先锋大将军。
这一鲜明的对比，让苻坚满心地感觉到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赵公公，你说太子进步了吗？”苻坚追问道。
赵显晟平静地答道：“有进步也有退步。”
这个答案不就等于放屁么？苻坚愠怒于赵显晟的圆滑世故。
“大王容禀，太子，勇气上进步了，耐力上却退步了。”赵显晟实际在想，这么快让太子回朝，如何能循序渐进地帮宁贵妃娘娘的小公主谋划下面的发展呢？看来，是得抓紧实施小公主能力的养成计划了，这样盘算着，便一板一眼地答道，“依老奴看，太子能力与耐力尚需锻炼！”
“勇气上去了，敢于追求自己相中的东西，那么，对于自己想要的人呢，不是也会拼命地去追么？”苻坚心头暗想，这个兔崽子，明知道清河公主是老子的人，那可是老子的人，那可是老子的人，那可是老子的人，重要的事说三遍！他竟然要跟老爹来争？若是换了别的任何一个人，都该死了八回了！小子！
苻坚越想越不得劲，他真的有点担心后续的事儿会闹大，心中已经有了主张，不能让太子留在宫中，他真的还需要再到边关去锻炼锻炼！
然而，王猛的话，还是让他有所顾虑，毕竟，太子是为江山社稷而生，不能荒废了十载学业，要结合实践。苻坚如芒刺背，愤懑地想道：废太子，另立如何？
让苻坚犹豫不决的事真的少有呢！不过，废太子毕竟不是小事，由此引来的震动和纷争，怕是难以预估的，尤其像这样一个由外族人掌握了主体兵力的朝廷。
苻坚思虑再三，最终决定，还是让太子回到边疆去，这就对赵显晟道：“传太子觐见。”
第76章 是我害了你
慕容冲挡在苓落的前面，盯着苻坚，认真地抗议道：“这不是她的错，是我找的她，不过，我们俩是真心的！”
苻坚听到慕容冲这样的话，再度举起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还是无力地放了下来，他错愕地看着慕容冲，目光中隐含着不解和尴尬。
“反了！”赵显晟干吼道，“真是反了天了！大王，老奴这就去喊人过来……”
苻坚茫然若失地摆摆手，阻止了赵显晟的举动，随后，摇摇头，安静地背着手离开了。
赵显晟用无比险恶的眼神盯着慕容冲和苓落看了好一会儿，“哼”的一声，也跟着离开御花园的荷塘。
起风了，倒映在荷塘水面上的半个月亮，在荡漾的碧波里，闪出一圈圈如碎银般散落的涟漪，跃动的光芒瞬间向四面散开。
慕容冲回过头来，扳过惊慌失措的苓落，伸手摩挲着她那红肿的面颊，十分不安地为她揩去滚烫的泪水，满是痛心地安慰道：“苓落，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我这就向他摊牌，告诉他，我要娶你。”
苓落同样心痛地看着小凤皇，含泪道：“不，我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地过去的，冲儿，是我害苦了你，你会怨恨我吗？”
“是我害了你！”慕容冲也忍不住一叠声地强调道，“若不是我来找你，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苓落！可是，我，我实在控制不了要来看你，思念的滋味让我痛不欲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自由、平等和尊重，才能真正享受到被爱包围的那种幸福！牵着你手的那一刻，我的心是滚烫的，拥你入怀的时刻，时空仿佛是静止的，这一切都说明，我慕容冲一刻也离不开你！……”
“冲儿！”苓落禁不住哭出声来了，“此前，你在我心中是那么清高自傲，想不到，我在你的心中，竟然如此被你待见？！”
两个人对视着互相为对方擦拭泪水，此时，和风徐徐，再也激不起观赏晚景的热情了，慕容冲和苓落，唯有彼此担心，为自己心爱的人牵挂。
送苓落回园艺工的宿舍，园艺工的姐妹们都已入睡了，慕容冲恋恋不舍地在苓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才急急忙忙地离开。
苻坚轻易放开他和苓落，反倒使慕容冲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过，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是玉石俱焚，他也要和苓落在一起，以此来表达他最真最纯最正常的爱。
就在慕容冲和苓落难分难舍的同时，苻坚气愤难平地回到御书房，他一气之下掀掉案头上所有的奏折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大王请息怒，为一个小人置气不值得的，大王！”赵显晟低头去捡凌乱一地的奏折，借机谄媚道：“保重龙体要紧啊！”
“那个女子实在可恶，竟然勾引寡人的凤皇？实难平息心头之怒也！”苻坚一脚踹翻旁边空留给大臣的座椅，吼吼道，“若不是顾忌凤皇的感受，当时，寡人真想活剥了她！”
“依老奴拙见，不如就流放了凤皇，看他做何感想？——”赵显晟捡了奏折，再去扶起座椅，阴险地提议道。
然而，大太监的话刚一出口，就被苻坚给喷了。
苻坚不满地一拍案头，心有不甘地嚷道：“寡人费尽心机地留下凤皇，刚刚有了好的建树，寡人十分珍惜，难不成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一个贱人给俘虏了去？”
看大王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赵显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老老实实地放好座椅后，抹着汗静默地站在一旁，再也不敢随意妄加评语了。
苻坚坐回到龙椅里，仰面靠在椅背上，他闭目沉思了片刻，分分钟觉得，心病却总是难以自救呢。
看似冷静的苻坚其实心中一团糟，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是挥之不去的慕容冲的笑容，耳畔一遍又一遍回响的，是慕容冲刚才在榕树下说给他听的话，“这不是她的错，是我找的她，不过，我们俩是真心的！”
这张老脸被一个可爱的愣头青打得，简直无法形容！
苻坚愤怒之极，然而，只要牵扯道慕容冲，就难拿主张了。
更为糟心的是，今天刚刚驱逐了太子，责令太子回边关去“接受再教育，强制再锻炼”，也是因为慕容冲姐姐的事情。
“赵公公！”过了好一会儿，闭目沉思的苻坚忽如叫道，“赵公公！”
“老奴在。”打着盹的赵显晟连忙应声道。
“你去一趟凤仪宫，请凤皇过来御书房。”苻坚平静地道，“寡人找他。”
赵显晟应了声“诺”，随即就往凤仪宫赶去。
却说慕容冲一路上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总是觉得有点不踏实，他盘算着，该如何带苓落一起逃生，又自知实施的难度实在太大，可以用难于上青天来形容这个不切实际的计划。
自从来了长安，就过上了梦魇一般的生活，如今，终于有了意中人，可以在茫然无助的生活中找到一丝慰藉和帮扶了，却难得以正常的方式团聚。
回到凤仪宫，隔着桃林看向清河殿，那边，除了门口的灯笼还忽闪着微弱的灯光外，四处一片寂静。
慕容冲懒得拨弄门旁可调节的灯台，他就着清亮的月光打开凤仪宫的大门，踏进屋里，摸索着点亮挂在壁上的灯烛，身影在朦胧的灯光里拉长成一堵墙，冷清寂寞的空气中，可以听见自己因为疾走而产生的粗重的喘息声，慕容冲忽地就沮丧起来。
和他一样处在险境中的还有姐姐和母后可足浑氏，至于那个不争气的皇兄，他可以不管不顾，然而，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和母后，是他最大的牵挂！
慕容冲第一次感受到犹豫竟然是这样的折磨人，若是因为自己与苓落的私奔而使得母后和姐姐再次被拘进狱中，遭受非人的折磨，自己于心何忍？
推开内屋的门，慕容冲轻轻地叹息一声，跌坐在椅子里，这时，他睡意全无。
刚要熄灯，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第77章 假装误会
慕容冲拉开门一看，竟然是葵又？
慕容冲奇道：“大司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急死我了！”葵又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刚才我来过一趟，没找到你人，这会儿就再来，还好，总算找着你了。”
“究竟咋的啦？”慕容冲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道。
“你母后可足浑氏……哎，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葵又还气喘吁吁着，断断续续的告诉慕容冲，“清河公主和新兴候现在正在那里守着老人家呢。”
慕容冲心头一紧，急问道：“怎么？母后身体不适？”
“今日午后时光，太子殿下临回边关前，到新兴候那边找到老人家，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就弄得她心神不宁的了。”葵又告诉慕容冲，“这会儿，老人家还一个劲地喊着想要看你，奈何她行动受限，来不了你们姐弟二人这里。”
慕容冲不忍葵又这般费力的解释，赶紧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吧。”
说着话，这就拔脚往外走。
慕容冲想，这大晚上的，让葵又跑来跑去的走了好几趟，也真是苦了葵又了。
前脚刚走，后面，赵显晟就奉大王之命带着两个侍卫赶来凤仪宫，敲了好一会儿门，却不听见有任何的动静，暗自责怪自己出于私心，将凤仪宫和清河殿的哨防工作撤掉的太早了点，现在，竟无法掌控这两个妖精的去向了。
赵显晟就有些干着急，四下探视，但愿能看到慕容冲回来。
转身调头看时，就发现，在通往别园的路上，有两个身影急正匆匆地走着，那样子，分明是疾走跑路，赵显晟心下惊道：“何人如此慌张？”
皎洁的月光之下，无论是花园还是宫廷大院之上，藏不住一丝秘密！
两个年轻的侍卫可不像赵显晟那样老眼昏花，他们眼尖着呢，仔细察看了一番，这就告诉赵太监，那两个人就是葵又和慕容冲，然后，就急急地要追赶上去。
赵显晟却阴险地笑笑，制止了两个侍卫，说道：“先别急，稍等一会儿，看他们往哪里去。”
两个侍卫愣了愣神，赵太监就悄悄地靠近他们，小声告诉他们按他吩咐的方法行事。
却说慕容冲得知母后急着要见到自己，肯定有什么不适或是急于要办的事情，这可耽误不得，一向孝顺乖巧的他心中自然焦急，就脚下生风。
葵又毕竟是个文弱书生，刚才又跑得太急了，这会儿几乎没了力气，气都喘不匀了，就跟在慕容冲的后面，一路喊着“等等我”。
慕容冲并不知道母后的住处在哪里，只能跑跑停停，实在不耐烦了，就猫下身子，对葵又一招手，说道：“来，我背你，你指路就行！”
葵又笑着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哦，不是我强行让你背我的啊！”
“真是服了你了，这个时候还嘴贫，你存心要气我不成？”慕容冲不满地吼道，“快点吧，过时不候。”
葵又笑呵呵地爬上慕容冲的后背，还未抱好慕容冲的肩胛，小凤皇就飞一样的狂奔起来，然后，就光听见葵又喊道：“嗳，过了过了，左转，左转啊！”
后面，赵显晟见葵又一撮而就上了慕容冲的后背，两个人的身影并成了一个，这才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嚷嚷起来：“快抓贼，快抓贼啊！”
两个随行的侍卫这就跟着会心一笑，跟着一边嚷着抓贼，一边箭一样的冲了上去。
跑得起劲的慕容冲忽地被侍卫拦住了，两个侍卫不由分说迎头就一脚踹了过来，好在慕容冲反应够快，一侧身，躲过了一脚，可惜，趴在身上的葵又难以幸免，屁股上被人扎扎实实地踢了，痛得他“哇”的一声大叫起来，正要解释呢，却被人一把拉下来，跌倒在地上，然后，头上就被套了一件破衫，被赵显晟揿住了，由不得他说一句话。
慕容冲身上没了压力，在两个侍卫的围攻下，充分展现这各种闪、躲、跳、撞、顶的技巧，然而，身上还是挨了几拳，口中嚷道：“我是凤皇，你们这是要干啥？”
没想到，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凤皇从来都不夜行，散步也不出凤仪宫半步，你竟敢冒充小凤皇？我们更要抓你！”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慕容冲心头暗叹了一口气，迎头与那两个打斗起来。
那边，被套了头套的葵又，也是心有不甘，嘴里也大声嚷嚷：“放开我！我是药监司的葵又！”
死死揿住葵又不放的赵显晟，假装辨识着葵又的声音，却紧按着头套不放，故作惊讶地道：“哎呀，原来是药监司司长葵又先生啊？呵呵，谁信啊？这般慌里慌张的。”
“我真的是葵又！”葵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赵显晟道：“你，你们，你们放，先放了小，小凤皇！”
赵显晟故作不解地道：“小凤皇？那个，我们当是贼了呢？哎呀，刚刚我奉大王之命来请凤皇去御书房来着我，谁知，在凤仪宫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回应，却就看见你们奔跑的的身影，哎呀，你们跑得那么快，仗着这月色朦胧的看不清，就冒充葵又和小凤皇，胆子也真够大的啊！还结伴同行，本宫来问你，你们这急急忙忙地是要干什么去啊？”
葵又心头暗骂赵显晟这个老滑头，他知道，这深宫大院里，能出来个盗贼？那御林军不就都成了吃干饭的了？我从新兴候府上来找凤皇，即使是苻坚知道了，也不会有大碍的，只不过，必要的避讳还是要注意的。
苻坚统治下的大秦国，用的降臣降将有一打，已经让秦王自信强大到逆天了，才让凤皇和他姐姐在有限的范围内享受更多的自由，老太监是存心要借机整弄一番他和凤皇的。
“你们放开我！”葵又急道，“若不然，我会找大王告状的！”
赵显晟反而特地拿手更加用力敲了敲头套里的葵又的头，快慰地笑道：“我让你告去，我让你告……”
那边，慕容冲和两个侍卫打斗竟然不分高低！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赵显晟自然是惊讶不已，他万万想不到，看似柔弱的慕容冲却是这么经打？
两个在皇宫内外做侍卫的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和慕容冲比起来，好像弱了点。
侍卫也被激怒了，不时地变化套路，在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的情况下，果断地抽出腰刀，一起朝“冒充”慕容冲的贼人劈过去。
赵显晟一看情况不妙，这是要命的节奏，赶紧将二人喝住了，嚷道：“住手！”
慕容冲趁隙走到葵又跟前，解了他的头套，扔在地上。
赵显晟挨近了过去，佯装揉揉眼，细细辨识了一番，这才诧异地朝侍卫吼了起来：“你们瞎了眼了，都过来好好看看，这不是药监司的司长葵又先生吗？你们是怎么回事？”
“哎呀，真是的！”两个人一脸委屈的样子，嘟嚷着，“我们刚才是听见公公喊抓贼才赶来的，一时心急，不曾留意太多……”
“好了，好了。”赵显晟抱拳故作尴尬的样子，对葵又道，“刚才冒失，错将先生当成蟊贼了，请先生鉴谅！”
第80章 两道圣旨
“别扯了！”苻坚嘿嘿一笑，道：“你可不可以再幼稚一点？”
“我从来都不认为我已长大！”慕容冲要为自己刚才的言论打掩护，这就沉吟道，“尤其在跟大王讨论的时候，没有顾忌，没有套路，有的只是真诚。”
苻坚愣了一下，心里想，这孩子，分明就自带着一个成人的思维，太早熟了。
“所以，寡人对你也是真心的！”苻坚耸耸肩，很大方地说道，“去吧，安慰一下可足浑氏，让她老人家放心，你应该告诉她，在凤仪宫一切都挺好的。”
看上去，苻坚似乎真的很绅士、很大度。
既然苻坚都已经同意自己去看望母后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慕容冲双手抱拳，朝苻坚行了个江湖礼，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朝外面而去。
花坛边的一个角落里，葵又见慕容冲冲出来了，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慕容冲跟前。
慕容冲笑着在葵又的肩上锤了一拳，欣喜地道：“你到底跟过来了？”
“不然呢，谁给你带路？”葵又笑着回应道，“咱们走吧。”
慕容冲点点头，道：“走！”
……
和母后相聚，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打从燕国衰败，被秦王俘虏带到长安，这母子难得有一个不受干扰的团聚，皇兄慕容暐自甘堕落，被秦王招安当了新兴候，倒也给母后留了个可以寄居的地方。
来到新兴候府所在的地方——别院，呵呵，这个名字取的！清河公主和母后正在聊天，看得出，可足浑氏的心情稍有好转。
“母后！”一跨进门槛，慕容冲就急急地冲到可足浑氏跟前，跪地而泣，道，“孩儿无能，让母后受委屈了！”
听了这话，清河公主也跟着流泪，旁边的碧落急得不行，安慰道：“难得团聚，怎么就这样光顾了哭啊？”
葵又也跟着道：“是啊，本该是开心的事，却弄得这般沉闷。”
“冲儿来啦？”慕容暐从另一侧过来，问候着慕容冲，却不受慕容冲的待见，就有些尴尬，默默地站在一旁。
“今儿个见到冲儿和清河，倍感欣慰！”可足浑氏抹了一把泪，道，“亏得药监司的葵又先生的帮忙，让我重又见了你们。”
清河公主和慕容冲再次朝葵又拱手，表示谢意。
憨厚的葵又这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大伙说了，他看了看清河公主和慕容冲，说道：“按照惯例，今日早上过来，给老太后检查身子，就听她唠叨着想你们了，特别是前段时间听说‘龙抬头’那天有刺客针对清河公主和小凤皇，更加地放心不下，奈何无从知晓，当听我说可以帮忙引见公主和凤皇过来时，更加激动，无论如何要看到你们才安心。为了满足老人的愿望，我便去清河殿和凤仪宫找你们过来，让你们自己亲口跟老人家谈谈现在的生活。”
这一下，话匣子一打开，就无法收拢了，不知不觉，一家人围在一起聊到天明。
……
东方破晓，太阳照旧升起。
御花园里的园艺工们吃好早饭，跟往常一样，修剪花枝、给花根培土、除杂草，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和慕容冲有了多次的接触后，苓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然而，昨天傍晚和凤皇的一次正常的聊天被苻坚撞见了，还被苻坚扇了一巴掌，到现在，心里还忐忑不安着，不知凤皇后来是否遭殃了，这样挂念着凤皇，做事便有些心不在焉，修剪枯枝时，竟然将鲜花剪落一地，惹得旁边的姑娘连呼：“哎哟喂，你疯了？！”
正在这时，监事部的赵显晟带着一帮侍卫过来，四下找寻小红，叫道：“宣，御花园管事小红接旨！”
正忙着的园艺工们私下里小声议论起来，都说这个小红要升官发财了。
有人从库房里找到正在整理凌乱的工具的小红，兴高采烈地嚷叫着：“圣旨来了，小红你要升官发财啦，可别忘了姐妹们啊！”
随后，赵显晟带着侍卫也跟着来到了库房门口。小红已经毕恭毕敬地跪在门口地上迎接大王的圣旨了。
“御花园管事小红接旨！”赵显晟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王上诏曰：皇室御花园管事小红，妇行有亏，骄纵无礼，再三出言冒犯君上，此乃大不敬之罪；又，疏悉礼仪，管理不善，懈怠不工，不思敬仪，致御花园混乱不堪，更甚是，苟且之事常有，有伤风化，惩处从严，择日执行溺刑，以儆效尤，钦此！”
听了这道宣旨，小红的脸刹那间就白了，根本就没接着圣旨就一头栽倒在地。
前燕国的众妃嫔们也懵了，一个个的呆立在原地。
“带走！”赵显晟喝令侍卫将小红拖走，两个侍卫分两边架起小红就走。
“赵公公，我们的红姐一向行事谨慎，和善待人，怎的就变成了妇行有亏，骄纵无礼？又疏悉礼仪，管理不善了？”有人跪在侍卫的前面，提出质疑。
“放肆！尔等竟敢妨碍公务？”赵显晟大怒，一甩长袖，让随从以剑逼退众人，然后扯道，“我乃监事部主管，只负责遵旨行事！至于你们提出的疑惑，可向知情人质询。”
“知情人？”众人皆不知什么意思，就相互打听起来，“什么知情人啊？”
凌乱之中，却见赵显晟展开另一份圣旨，道：“宣园艺工苓落接旨！”
所有人都愣住了，苓落更是一脸懵逼，然后，就地跪倒，听候赵大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王上诏曰：园艺工苓落，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正六品良媛，钦此！”赵显晟抑扬顿挫地宣读了苻坚签写的圣旨，众人哗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当着赵大太监的面纷纷朝苓落吐口水。
苓落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赵显晟将圣旨递给苓落，对一众园艺工稍加呵斥，随后，一脸阴笑地抬腿走人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像嫌弃过街的老鼠一样，朝苓落跺脚唾骂，一时间，御花园乱做一团。
第81章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打死这个叛徒！”忽然，有人起哄。
“对，打死她——”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弥散开来。
赵显晟领着一帮侍卫将小红绑走后，刚刚被册封正六品良媛的苓落可就遭殃了，曾经情同姐妹的园艺工们都把她看成了仇人，即使有几个憨厚一点的，也架不住别人的怒吼，彻底被这氛围感染了。
苓落被孤立了起来，在众人仇视的目光中，可怜的苓落独自蜷缩在一旁，忍受着别人朝她吐来的口水，不一会儿，就恶心的呕吐起来。
“我们不管你是什么六品良媛，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有人开始像审讯犯人一样逼问苓落。
苓落万分的委屈，她迟疑地看着熟悉的姐妹们，何时想过要背叛她们、出卖她们了？
“说——”责问声变成了怒吼。
这时，所有人都红着眼盯着苓落，甚至有人还扬起了?头随时准备着朝苓落铲过来，有人则恶狠狠地挥舞着剪刀，那情势，只要苓落稍有不中，便会即刻成为她们攻击的靶子。
“别搁在仁慈善良的人面前装可怜了！”看苓落呕吐着，有人仿佛就看穿了苓落的心事一样，骂道，“红姐平时对你那么照顾，时时处处帮着你，到头来却这样对她，你于心何忍啊？”
苓落心乱如麻，委屈地失声痛哭道：“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我是无辜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前阵子她帮忙救了那个小凤皇。”
“会不会是小凤皇在大王面前为她表功，帮她求来了这个正六品良媛？”
“没准还真能是呢，想不到啊，可是，为了救那凤皇，红姐也没少出力啊！”
“人心叵测！”
“还记得那场人狼大战吗？没准就是那凤皇报复红姐了呢？”
“哼哼，若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太可恶了！一个只能靠出卖色相苟且偷生的人，我们却还那么同情他？这也太讽刺了吧？”
“想起那首童谣就不自在，还替小凤皇委屈来着，这样看来，不值得，我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一不小心，小凤皇也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
“你们不可以这样攻击小凤皇！”没想到，这个倒霉透顶的苓落在遭到围攻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这么果敢天真地为凤皇说话，“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呸——有情有义？都将红姐绑起来了，还有情有义？怕是对你有情有义吧？你救了他，他帮你求来一个正六品良媛？！”
“这样的买卖不错啊？！”
“都是服侍苻坚那条老公狗的，呵呵，真是臭味相投啊！！”
恶毒的话一句都不够解气，一帮园艺工骂人的技巧愈加尖刻。
“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曾经是凤皇，如今变**。”这时，不知是谁带头嚷起来那首宫廷内外流行的辱骂慕容冲和他姐姐的诗句，然后，就齐声朗诵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讥笑。
听了这诗句，苓落放声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就连同病相怜的族人都变得这样麻木？！
“把这个可耻的女人也绑起来！”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再度合拢着围着苓落。
“不管怎么说，反正只要仇敌赞赏的，就是我们要打倒的！”
这时，所有的言论一边倒的指责苓落，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群情激奋，有人拿来了一根麻布搓成的绳索。
惊慌失措中，苓落被人绑了起来，她的那个正六品良媛的身份，在一帮小姐妹们的眼中，成了向她索命的导火索。
“你们不能这样待我！”苓落恐惧地望着一群几乎已经发疯了的姐妹们，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道，“求求你们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这就有人厌恶地拿来一块破旧的毛巾，蘸了水，烦躁地揉成一团塞进苓落的嘴里，急得苓落打鼻孔里往外哼声表示抗议。
“苻坚要对红姐施行溺刑，我们何不就先将这个祸害沉入水中？”忽然，有人这样提议道，“不能让红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遭人陷害，起码，让这个祸害人的陪着红姐！”
一帮人说干就干，这就从库房里拿来两只柳条篓子，把苓落套进去，再用绳索将两只篓子扣在一起，扣到一半的时候，绳索不够了，就又松开，解开捆绑苓落的绳索，用来扣篓子的接口处。
两只篓子口对口的扣着，苓落被装了进去，蜷缩着身子，失神的看着众人，心中的寒意使她咬紧牙根，不再哼声。
将一个曾经被认为最乖巧的小姐妹沉入水底，这该有多大的仇恨啊？！
这一刻，世界好像是静止的，在苓落的心中，那股姐妹真情已然不存在了。只是，她弄不明白，苻坚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册封她为正六品良媛，却不将她带入宫中，其中定然有诈。
一干人等，七手八脚的将合并了的装着苓落的大篓子往那条有名的水流湍急的郑国渠抬去。
一路上，苓落始终不发一言。
苓落闭着眼，回忆与大姐逃难时的艰辛；回忆被慕容暐选进宫中后，在后宫遭遇的各种不幸；回忆国难来临时，被掳来秦国，在御花园度过的日日夜夜；回忆起连夜带红姐一起采药的情形；回忆起采药时差点跌落悬崖的骇人经过；然后，又忽地想起和凤皇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虽然，和凤皇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感受最为温暖、温馨，原来，在世间的最美时光，竟然只有和凤皇在一起的短短的三五天？！想到这，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嘿，瞧她，现在晓得害怕了？！”抬着大篓子的一个女人讥笑道，“喂，你们大伙来看啊，她哭了。”
然后，一大帮人都快慰之极，发出恐怖的笑声，快步走向那条郑国渠。
郑国渠里，涛声震天，望着那滚滚的水流，有人犹豫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就这样葬送在自己手中，难免有些惶恐。
可惜，架不住旁边不住地有人怂恿，还真的就停不下来了。
来到岸边，一大群人站在岸上不动了，她们完全就像是一个看戏的观众，早就丧失了理智，竟然催促那四个抬篓子的人快点扔。
那抬着装有苓落的大篓子的四个人慢慢地走向河边，喊着“一二三”，一起松手，毫不犹豫地将苓落往下一扔，再看那郑国渠，唯有波浪翻滚，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装有苓落的大篓子的踪影。
第83章 姑娘你姓啥
“姑娘，你醒了？”唐老汉慈眉善目，和蔼地问苓落。
躺在地上的苓落有气无力，她依然有些惶恐地看着众人，对唐老汉的问话充耳不闻。
这时，周围又围了很多渔民，大家都很好奇地看着漂亮的苓落，当得知是被“沉猪笼”投入郑国渠的时候，就都很惊讶诧异，对苓落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苓落的身子骨还很虚弱，她早已没有精力理会别人的胡说八道了。
唐老汉关切地看着无辜的苓落，随即就调头冲人群里的一个夫人喊道：“七嫂，帮忙找两件衣服给姑娘换一下。”
人丛里，有一个拿着补网的针线、身着破衣烂衫的女人也心不在焉地看着这边，她听了唐老汉的叫唤，随意嘟哝了一句，“到哪找啊？”
尽管有些埋怨，却还是很听话地转身回到自家的小渔船上，拿来一件同样满是补丁的男式长衫。
“来呀，帮忙把姑娘架到你家小船上去换衣服啊！”老汉不满地朝那七嫂说道，“这里怎么换衣服啊？真是的。”
七嫂的眼神有点哀怨，仿佛责怪唐老汉多管闲事了，关键是，这里的农户，大抵都没有能力多负担一个人，很是为难！
“瞧你那一点出息，我不是怕姑娘在我家这边不方便吗？”唐老汉急道。
忽然，人丛中就有人起哄，道：“老伯，你收留了这姑娘正好，让她做晋儿的媳妇，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过后，旋即散去。
众人善意的建议倒是真的提醒了唐晋，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了，再去看苓落姑娘，不由得心潮澎湃、面红耳热。
“姑娘你姓啥？是哪里人啊？怎么遇上这样的事情了？”等苓落换好长衫，从小船上回到岸边，七嫂忍不住问苓落，向她打听往事，道，“幸亏遇上唐老汉了，否则的话，姑娘，真的就难说了。”
苓落闷闷地坐在角落里，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河面发呆。
“我们这里世代以种植为业，空闲的时候，便来郑国渠和它的各个支流打渔，姑娘若是没个去处，暂且先留在这里吧，等身体养好了，再做打算也好。”七嫂劝道。
“谢谢！”苓落隐忍心头的悲痛，感激地对七嫂道了声谢，随后，有选择的讲述自己的故事，她还特地将自己的名字胡乱改成张姓，以求自保，取名为守玉，意思是，要守身如玉，说到伤心处时，还是忍不住饮泣了起来，“我姓张，本名叫守玉，自小丧母，由父亲一手带大，来自山东吕县。家中经营药材生意，去年一场大火烧了店铺，家道中落，又恰逢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便随家父来到长安，投亲靠友，谋求个活路，不曾想却在城中遭遇贼人，与家父失散，就险些丧了性命。多亏了各位好心人的救助！守玉终身难忘！”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窃贼啊？至于这般伤人吗？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听了苓落的故事，唐晋“啪”的一甩手中的梭镖，正好打在拉扯绳索嗮渔网的木柱子上，随后，也跟着同情地轻叹一口气，愤愤地骂道，“哎，世道不幸啊！竟然弄出来这么多猪狗不如的畜生，若是碰上我，非剥掉他们的皮不可！”
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唐晋，继而又对他的愤慨表示深深地赞同。
“这位妹妹你放心！只要在唐哥哥的地盘上，就不用再害怕发生类似的事件了！”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白面书生，拱手道，“在下孙夙，代表我和我的家人，诚意邀请你留在我家，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差你的！”
“他是哀家的犬子，算是一个秀才吧，现在在本村麻府上教一帮小儿识字。”七嫂略显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夙。
“哎呀，母亲，你怎么取了件破衣衫给这位妹妹穿啊？”孙夙看到苓落身上披着的衣裳，正是他淘汰掉的破衣衫时，窘态十足地问道，“可曾感到有一些愧疚啊？！”
七嫂脸色铁青，她尴尬地盯着孙夙，反问道：“这一会儿，你咋有空来看母亲了？”
孙夙抱歉地笑笑，道：“麻府上老太太过寿，就给孩子们放了假，没了我们的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哎，母亲大人这般辛苦，帮忙给乡亲们补网，孩儿想过来帮帮家母啊！”
七嫂满脸喜色，却笑道：“就你贫嘴。”
苓落满怀感激地再次对几位恩人道谢，道：“谢谢你们的收留，守玉有生之年，定当报答！”
“哎哟妹子，听你说话，觉出来你还是个文化人呐？”孙夙嘻嘻一笑，“改天有空一起探讨探讨……”
“去你的，没正经！”唐晋没来由的火冒了，“亏你还是一个识文断字的先生，怎么这样嘻嘻哈哈的，毫不严肃！”
唐老汉打断道：“好了，现在恐怕姑娘肚子饿了呢，先回去安顿一下，给做点吃的才好吧？”
“诺！”孙夙还是那样顽皮地躬身，替七嫂和唐晋一起答应了一声。
孙夙的这一声“诺”，竟勾起了在宫中的一些回忆，转念间，生出悲愤来。
见苓落瞬间多出了些惆怅，孙夙赶紧收了口，不再顽皮的说笑，转而便一本正经地对苓落道：“妹子，你若是有意做些事情，孙夙愿意帮忙，帮你在麻府找份糊口的差事也并非难事。”
“人家哪里就愿意去那财主家了，要做也是到王府里去才对，那样，才够好呢！”唐晋马上反驳道，他仿佛就是跟孙夙卯上了。
两个男孩子为苓落的事情争风吃醋，倒是让苓落倍觉为难，她尴尬地挤出一丝微笑，再三道谢，努力推辞道：“守玉不才，哪敢有那么多的妄想，危难之中，只求一个活路，能糊了自己的活口就行了！”
孙夙好像很得意于苓落的表态，这就道：“妹子说的极是，先安顿好了，然后，再好好谋划一下，不愁没有出路的。”
第84章 两个“萌娃”
苓落被同来的姐妹们沉了猪笼的时候，慕容冲和清河公主正在新兴候的别院里陪伴可足浑氏散步聊天。
几天来，小凤皇和他的姐姐清河公主，以他们的实际行动，帮助母后消除了对他们在秦宫内生活状态的担忧。
这段时间里，秦王倒是一直没有干预他们母子团聚，显得尤为大度，若是能让他们姐弟二人在这里和他们的母后长相厮守，没准就能弱化了他们复国的决心，而使他们甘愿守得这个安逸的日子了。
怎奈何刚刚习惯了的生活，在这天早上，当赵显晟过来传圣旨替苻坚接回姐弟二人的那一刻，就被彻底地打断，此后，欢乐团聚将再次成为梦想，在未来牵引着姐弟二人为实现这个梦想而努力不懈地追求。
可足浑氏不舍地望着清河公主和慕容冲，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还未完全褪去的晨雾之中，她还在背后不停地挥手。
……
“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刻打扰你们，寡人的两个小亲亲啊，和你们的母后相聚的这段时间里，一切还好吗？”刚到阿房宫的殿门口，苻坚就远远地亲自迎上前来，笑嘻嘻地追问清河公主和小凤皇，然后，故作姿态地感叹起来，吟哦道，“没有你们陪伴的日子，是多么的枯燥，就连日月星辰都暗淡了往日的光芒，正如寡人的心情，没有了欢乐。”
慕容冲并不领情，他面无表情地敷衍苻坚，说道：“和母后在一起，欢乐自不必说，感谢大王怜恤，还能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只是，时光飞逝短，思念无限长！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如梦魇般消失。”
清河公主还沉浸在别院里和母后聊天的回忆当中不能自拔，然后，听了小凤皇对苻坚表现出的抗议般的叙述后，默默地流泪。
苻坚见清河公主这般模样，赶紧着人给公主递去一张椅子，服侍好公主坐下，这就对她姐弟二人道：“今日这般急着召回你们二人，实在是因为有一重大消息要告知。”
隔断了和母后的欢乐团聚，就是对他们最无情地剥削，除了关心母后的健康外，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能吸引到他们的关注了。
事实证明，清河公主和慕容冲对苻坚的话并不感冒，对于苻坚故弄玄虚的一番表现，慕容冲的心中唯有一个词概括，那就是扯淡！
被苻坚宠着的两个萌娃冷漠的表情，苻坚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循循善诱地继续分享起来，道：“‘龙抬头’的案件有了重大的突破，难道，你们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哦？”慕容冲疑道，“这样的断案速度还有什么可惊喜的？这么久了，还只是停留在一个所谓的重大突破上面而沾沾自喜？”
慕容冲这口气，绝对是对大理寺能力的蔑视。
站在一旁的赵显晟哼道：“小凤皇，你当断案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容易么？”
苻坚显得有些尴尬，他暗自庆幸没有告诉小凤皇，这是在他亲自追究督促之下才有的进展，否则的话，也实在是太难堪了吧？
苻坚默然颔首，疑窦满怀地看着慕容冲，那神情，分明就是深深地表示不解。
“突破？也就是说，结案指日可待了？”清河公主倒是感觉有些意外，在她看来，大概快要忘了的事件竟然有了些眉目了？只要能抓到幕后主谋，倒也是不错的呐，就扭头对慕容冲安慰道，“冲儿，要克制烦躁，只需静待就行！”
“公主说的极是！”苻坚满足地看了看清河公主，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清河公主上次在御花园极力推荐的那个管事者，因为管理不善，搞得花园里人浮于事，且拉帮结派严重，导致无心打理寡人的后花园。为了端正她们的工作态度，改变现状，已将那小红扣押处以溺刑，至于御花园的管理事宜，暂由赵公公的监事部代管。另外，对于一直以来认真做事，堪称为典范的姑娘苓落……”
苻坚故意顿了顿，咳嗽一声，借机是要看看慕容冲的反应。
“溺刑是什么？”果不其然，慕容冲就急着问道，“苓落？怎样了？”
“溺刑，就是俗称的‘沉猪笼’。”赵显晟轻松地笑道，“相比较那个小红对你们母亲的迫害而言，是不是要明智了许多？怎么样？大王对你们的照顾，不值得你们庆幸吗？”
“苓落呢？”慕容冲自私了一回，直接追问道，“被大王称为典范的姑娘，大王是如何对待的呢？”
“寡人可没有轻易忘记凤皇的提醒！”苻坚笑道，“册封其为正六品良媛。”
“大王连凤皇心仪的姑娘也不放过么？”慕容冲倒也毫不避讳。
清河公主似乎才听明白了，弟弟竟然在苻坚的眼皮底下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不免大吃一惊，怔怔地盯着慕容冲看了好一会儿。
公主走到慕容冲跟前，伸手搭在他的脑门上，借故慌道：“请大王恕罪，小凤皇貌似烧了脑袋，有些胡言乱语了。”
“姐姐，我没发烧，我清醒得很！”慕容冲却不理会公主替他打圆场的说辞，坚定地说道，“凤皇也有自己的追求……”
你有自己的追求，可别追到秦王的头上啊！清河公主这样想着，不由得心头发慌，这分分钟掉脑袋的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冠冕堂皇的道破？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说好了报仇复国的呢？怎么可以这般冲动？
清河公主越想越紧张，内心有些责怪慕容冲的不自量力，不等慕容冲把话说完，就“啪”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后，既心疼又伤心地自己就落下泪来。
慕容冲知道清河公主的担忧，他捂着腮帮子看着清河公主，委屈地道：“冲儿又让姐姐操心了，和苓落的事情，大王也早已知道，所以，才这般痛苦。”
苻坚呆呆地看着对视而哭的两个萌娃，忽地就想起当时在燕国王宫里遇见他们的情形，和这个模样不差分毫，就愈加疼惜。
慕容冲和清河公主的哭和笑反而容易勾起苻坚的喜欢，就像他特别喜欢慕容冲对他的暴虐一样让人费解！
“寡人何尝不是爱惜自己钟爱的人？只要清河公主和小凤皇对本王不离不弃，至于你们不太过分的追求，寡人是不会追究的。”见清河公主和小凤皇这般伤心欲绝，苻坚于心不忍地安慰道，“凤皇不必紧张，你的苓落姑娘，只是挂名而已，她的身份上去了，却不用侍奉寡人，仍旧在花园里做她喜欢的事情。”
合着这个老魔头，就是不愿放开小凤皇和他的姐姐？
第86章 你当我是病猫了
听了赵显晟这道命令，众女工慌神了，乱做一团，上次在京都邺城，就是这样被秦王掳来长安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表现，换来的，却还是辕门斩首，岂不亏大了？
众人无法冷静，有人开始责骂慕容冲太不是东西，简直就是ＴＭＤ狼心狗肺的了；有人骂他买主求荣；有人骂他软骨头；有人骂他是个不值钱的烂臭肉；有人骂他是变态的**，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解气就怎么骂他。
一时间，慕容冲傻眼了，他的本意可不是这样的！
慕容冲的痛苦不是因为族人对他个人的侮辱，而是全体族人的冷漠与麻木。
他不忍心这些人在无知中死去，更不愿看到活着的人慢慢丢掉骨气，甘心周而复始地在无知中沉沦下去。这样质变的民族实在太可怕了，长此以往，或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就会变得奴性十足，直至在历史的长河里集体消失！
想到这，慕容冲赶紧摆手，做咬牙切齿状，狠狠地道：“且慢！赵公公，我不想让她们这般轻松痛快的死去，对，就是，我不能便宜了她们，我要慢慢折磨她们，让她们为她们自己无知的言行付出点代价，这群无知的懒鬼……”
赵显晟见状，感觉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坚持，笑道：“也好，既然小凤皇这般好（hào）玩，就由着你，让她们再多活几日。哈哈哈哈！”
侍卫们放下手中的刀，撤回到赵显晟的身后。
赵显晟挑起了慕容冲和他族人的仇恨，心中甚为满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就对慕容冲笑道：“小凤皇，大王早朝就要开始了，本宫得陪大王前去阿房宫，要不，御花园这边，就留给你，你跟你的族人‘好好沟通沟通’，安抚一下她们？”
充满了后现代聪明智慧的慕容冲当然知道赵显晟的诡计，他缓缓地放下撑着头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再以左手轻锤自己的脑门，道：“全听公公的。”
赵显晟对他的侍卫招呼一声，就嬉笑着离开了御花园，脑袋里幻想的却是慕容冲和一帮女眷厮杀打斗的场景。
赵显晟和几名侍卫刚刚一走，御花园里就闹了起来。
因为没有了约束，园艺工们围拢了过来，朝慕容冲吼道：“慕容冲，你要慢慢折磨我们？就凭你？哼！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娘们的厉害，让你去陪那死鬼苓落一起葬身郑国渠！到阴间去商量你们未来美好的生活吧！”
这场景，简直就是第一次在御花园里恶斗的翻版！不过，这一次，领头的不再是小红，应该是没有了领头人，看这一群女工，恰似一盘散沙。
慕容冲一阵恶心难受，若不是因为被俘虏到了这个秦国，他和她们本该是同宗同族的姐妹兄弟，然而，这一刻，她们完全把对敌人的仇恨附加到了慕容冲的头上，挥舞着锄头、剪刀和铁锹，朝慕容冲步步紧逼过来。
这一次，她们可是拼着老命来的，御花园中，这时简直就成了驯兽场！
慕容冲左右看看，这才发现，一帮女人不是没有阵法的，她们大踏步地围过来，几乎没有一点破口，便丝毫也不敢懈怠大意了。
望着满脸怒气的众人，慕容冲嘴上喊道：“凤皇从来都是信奉好男不跟女斗的信条的，但，绝不会任由你们胡来的！”
“少啰嗦，姐妹们，上啊！”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别无他选！”
众人仿佛饿疯了的野虎，不住地吼吼着，因为没有铁器，她们就将手中的棍棒抡圆了，发出骇人的“呼呼”声，各种混搭的声音连起来，就像是唱起了挽歌，让人心神不宁，尽管，她们只是一帮从服侍人转到服侍花草的女流之辈。
慕容冲心头的悲苦无法缓释，现在，又要和族中的女孩们过招，并且，她们手握铁器，挥舞着，都是往过命的地方招呼，而他，既要保护好自己，却又不能伤害到女人们。
赵显晟挑拨内讧的这一招真够阴损的啊！
慕容冲被她们围在了当中，并且，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赤手空拳的他就地一跃，来个旱地拔葱跳出圈外，落地时，返身从一个丫头的手中夺去一根木棍，专往那些执棒握锄的女子的手腕敲打，随后，纷纷听到锄头和棍棒落地的声响。
不一会儿，所有女工都捂着手腕哼哼着蹲在了地上。
“我就不明白了，同宗同族的姐妹兄弟有什么不好商量的，非得要闹到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呢？”慕容冲随手将棒一扔，痛心地说道，“我们是被俘虏了寄居在别人的地盘里的人，无论生活还是思想，都被束缚了，本来大家的心里就很难过，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在这样的环境里，难道，团结就不如分裂来得好么？难道见死不救会让你的心灵得到想要的宁静与温馨么？难道自相残杀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伟大么？”
慕容冲一连几个问句，把她们追问得无地自容。
然而，依就有心有不甘的女人扯道：“一个靠出卖自己的色相与灵魂的人，不配跟我们讲大道理！”
此话一出，一瞬间，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讲道理，总比不讲道理的好吧？那我现在就来个不讲道理的！”慕容冲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的衣襟，将她直接拎了起来，脚不沾地的抵在墙头上，怒道，“让你感受一下强势高压下你都能做些什么！老虎不发威，你就把我当成病猫了？！”
这一把抓的，把那个女人吓了个半死，抵在墙头上喘不过气来。
“我想，苓落该不会是被你逼迫至死的吧？像你这样满嘴跑马的三八没有一点道德仁义，是不是欠揍啊？”慕容冲义愤填膺，松手将她从墙头上放下，扔在地上，不等她爬起来，随即就再次抓住了，往河边拖去，一边走一边怒道，“信不信我也能把你直接扔到河里去？你想当一个英雄是吗？以你一个人的死换取大家的安全，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就让我来成全你的个人英雄主义吧！”
“不！”被拖行的女人惊慌失措了，她懊恼自己太低估慕容冲这个少年的能量了，这就哀求道，“我们错怪你了，凤皇！”
“我还配跟你们讲大道理吗？”慕容冲瞅着这个无知而又可怜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拼尽力气点点头，裤子早已被尿湿一大片。
第87章 小凤皇的话使人觉醒
“好吧，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慕容冲放下那个女子，厉声道，“要是有半点遗漏，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女子瞅了瞅大家，所有人就都闪烁躲避，生怕被她盯住了不放。
“记不住了，是吧？那就帮你找一个，相互提醒一下！”慕容冲仿佛看出了端倪，走到人丛中，随意又拉了一个出来。
还不等慕容冲开口，吓尿的那个女子就颤颤连声地道：“我知道，我说，我说……”
随后，那女子就把众人如何将苓落绑了，又如何塞进由两个竹篓子合成的猪笼里，再投进郑国渠的所有经过，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残忍？！”慕容冲气得火冒三丈，他含泪一把抓过那女子，怒目圆瞪地盯着看了老半天，随后还是强压怒火，愤愤不平地将那女子推倒在地，吼道，“同宗同族，自相残杀？试问，你们还有一点人性吗？畜生都还有舔犊之情呢，更何况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众人都默默地骇然地看着慕容冲，她们的眼神跟着慕容冲的脚步移动，这一刻又都明白，罪责难逃，只待慕容冲一怒之下，同样以灭绝人性地方式杀了她们，替冤死的苓落报仇！
“因为之前小红对我们有成见，和我也有过争斗，你们便以为，秦王杀她便是我慕容冲所为？”慕容冲强忍着悲痛，对一帮女工分析道，“这便是秦王弄的反间计，他是要借我们自己的手相互掣肘、相互残杀！据我所知，小红姐是个直性子，容易冲动，但她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与我们慕容冲世家格格不入，但能分清是非，有知错就改的勇气，乐于助人，有较强的领导组织能力。这样的人，是你们的主心骨，可以挑大梁，然而，对于秦王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怎能容忍被他俘虏为他所用的人日益强大呢？于是，带头人便成了替死鬼。”
听慕容冲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可惜，已经迟了。
“不过，秦王苻坚懂得，无缘无故地处死一个人肯定不妥，他要找个突破口，为转移你们注意的视线，把仇恨的目标转嫁到另一个载体之上。恰巧这个时候，我和苓落相识相恋的事情被秦王知道了，这个时候，苓落就成了冤大头，秦王决定处死小红的时候，故意把对晋升苓落的承诺也一并提了上来。”慕容冲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只要你们稍加分析，就不会上当的。然而，苻坚还是成功地实施了他的计划，最终受伤的还是我们。”
这时，那个主动交代事情经过的女子哭了起来，她惭愧地一头朝墙体撞去，眼疾的慕容冲伸手挡住，骂道：“你以为，这样就真的成了英雄了？你这是懦弱、逃避！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与敌人拼杀的战场上！！”
慕容冲这样一番详解，使众人都看到了她们在思维上和王爷之间的巨大差距，越发的感到愧疚。
慢慢地，有人嘤嘤地哭泣起来，随后，又逐渐地感染到每一个人都嚎啕大哭了。
她们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觉醒来得太迟而感到悲伤，为整个民族的受伤而万分难过，为自己的冲动无知而悔恨，为自己被动成了秦王的屠刀而哀鸣！
“都别号丧了！”慕容冲大声吼道，“有种的都站起来！我们的屈辱，记得要在将来的某一天，让残害我们的敌人加倍承受，我们失去的欢乐，要让我们的仇敌用血来补偿！”
慕容冲震天的吼声彻底唤醒了沉睡中的女人们，她们在慕容冲坚毅的目光中看到了新的希望，曾经因为小红的去世而感到绝望的她们就此发誓，要振作起来，为明天而活！
在秦王的后宫御花园里，慕容冲这般肆无忌惮地给女工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的话，让女工们慢慢变得聪明起来。
刚刚还好像愁云密布的御花园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泪痕未干的女工们的脸上，仿佛遇上春风后重启了笑容。
“我们需要相互信任，不能相互猜疑；我们要团结一心，不能过河拆桥；我们不能忘记过去，更要努力将来；我们要正视缺点、注意改正，不能自欺欺人、瞒天过海；我们的目标是，艰苦卓绝、自强不息！”慕容冲也尤为激动，眼前，这帮女人总算活得明白了，这是他最大的安慰，虽然，苓落去了，但是，她对他的无私的爱终究激励着他，和他一起远行，直到胜利日的到来。
“凤皇！”这时，有人走到慕容冲的跟前，提议道，“我们不妨在这里成立复辟联络小组，负责接收和发布各种信息和任务。”
“这个建议好！”慕容冲喜道，“这个联络小组的组长就由你来担纲吧，要注意安全，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称刘菲菲，被掳来之前，在后宫里画画为主，给各位娘娘画过肖像。”自称刘菲菲的介绍道，“前段时间，和苓落在一起玩耍时，也曾为她画过一副画，如今，我愿将这幅画送给王爷留个纪念。”
“哦？”慕容冲惊诧之极，问道，“我们竟然还有着同样的爱好呢！你也替苓落画过肖像？快快拿来，我看看！”
刘菲菲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她的寝室去画去了。
今天这个早晨，对于慕容冲来说，还真够幸运的，他拆解了赵显晟为秦王谋划的狠毒阴损的怪招，和同宗同族的女工们化干戈为玉帛了。
赵显晟满以为陪大王早朝过后再来御花园，肯定要血流成河了。
赵太监还有一个癖好，他就喜欢看那种凌乱不堪的场景，特过瘾！这是其次，关键是，赵显晟为慕容冲设定的局是，等他忍无可忍地大开杀戒，在大王的御花园里，与自己人同室操戈后，即刻以滥杀无辜的罪名将他拘捕。
这不，等大王早朝结束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一帮人过来，等着欣赏高手抓捕慕容冲的精彩时刻了。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来到御花园，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大跌眼镜。
第88章 培植娘子军
早朝过后，一想到御花园里即将或正在上演的大戏，苻坚身边的大红人秦国头号大太监赵显晟就激动不已，他带着侍卫，就仿佛唱戏一样，脚步轻盈地特意迈着碎步，一路上轻哼着小调，往御花园赶去。
然而，当他再次来到御花园时，映入眼帘的一幕是慕容冲正盯着一张画像入神，而在他的面前，一众人等都自觉地跪在地上，愧疚地低声饮泣。
这画风，好像太有点怪了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显晟彻底搞不懂了，在通往花园的拐角处，看小凤皇，怎么看都像是君临天下的样子，他停下脚步来，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赵显晟还是隐忍不住地走到了慕容冲跟前，故作平静地问道：“小凤皇，和她们沟通好了吗？她们这是在求饶吗？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冲放下手中的画卷，调头看到赵显晟过来了，心里很是嫌恶赵大太监，暗骂这个阉人，怎么有点阴魂不散的总缠着我了？
与赵显晟四目相对，慕容冲硬着头皮，以沉重地口吻答道：“多谢公公挂心了，凤皇这厢自是忿忿不平，恨不得就此结果了这帮忘恩负义的女流之辈，哎，怎奈何她们又都是凤皇同乡，就心生恻隐，暂时记下她们所犯的事。这账，迟早是要还的。”
赵显晟阴笑道：“被我猜中了！呵呵，小凤皇果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本宫倒是替你担心，过于仁慈，会招致大祸。”
“所以啊，我还是要惩罚她们的，这就让她们对着苓落的画像跪着认罪。”慕容冲挥了挥手中的画像。
“哦？窃以为，这样对待一群等同于谋财害命的见死不救的人的行为，未免也太便宜她们了吧？这犯罪的代价也实在是太小了，算不得是惩罚，反而会让她们肆无忌惮了，这样的小惩罚，对她们的威慑力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赵显晟仍然不忘尽最大的努力来煽风点火，只可惜，没人听他的！
慕容冲不再言语，赵显晟略显尴尬，最后很不搭调的给了句忠告：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慕容冲笑笑，道：“多谢公公的好意，凤皇这就记下了。”
赵显晟略显失落地离开御花园，然后，领着侍卫往阿房宫去，向大王复命去了。
来到阿房宫内，赵显晟朝苻坚躬身施礼道：“禀告大王，慕容冲非但饶了那些女工，还和她们……”
“还和她们怎样？”苻坚懒洋洋地问道。
“小的不敢说。”赵显晟惶恐不安地回答，“实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啊，大王！”
“抬起头来，看着寡人的眼睛说话！”苻坚走下龙椅，好奇地追问道：“难道，还能行苟且之事？”
“回大王的话，或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赵显晟想起王猛在早朝后让他劝谏大王，流放了那个凤皇，这就貌似痛彻心扉地“噗通”一声跪下，胡乱扯道，“大王，今日显晟斗胆劝谏大王，流放了那个凤皇吧，看他和御花园女工们的那种暧昧的态度，老奴真正担心，他要祸害了大秦啊！”
苻坚冷笑道：“在寡人统辖下的秦国，民众安居乐业。能留在这里，已经是他个人的福气了，你说，寡人能相信，他会祸害大秦吗？至于你说的那种暧昧，寡人认为，那是凤皇念旧而已，即使有那么一点点放纵，还不是因为他相中的人离他而去了，心情肯定受伤，便要有个释放啊。不必流放，反而值得表彰，为维护安定有很大的帮助！”
赵显晟听了苻坚这话，已然失望之极，简直就要吐血了。
这个慕容冲，缘何让苻坚这般偏爱？赵显晟不得而知。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这段时间，苻坚一直坚持让清河公主陪着，倒也没了慕容冲的事情，让他有时间多去逛逛御花园了。
苻坚当然知道，慕容冲因为想着过去的恋情，就到御花园去的勤了。
殊不知，慕容冲在暗地里培养他的娘子军！
这天下午，慕容冲在和女工们一起修剪花枝的时候，教会她们简单的短刀操，正要离去，却被匆匆而来的葵又给截住了。
慕容冲问道：“大司长咋有时间来这里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葵又答非所问，让慕容冲一头雾水。
“你知道我的什么事情了？”慕容冲惊诧地问，继而又故作镇静地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也是懂的，所以，我来奉劝你，要节哀顺变，不要自暴自弃，不要忘了初衷才好啊！”葵又不放心地盯着慕容冲，道，“长期沉浸在痛苦之中，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
“这是哪跟哪啊？”慕容冲哭笑不得，解释道，“我活得很好，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嘿，听我说，伙计！”葵又急了，逼问道，“有人传言，你自暴自弃，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到御花园来找乐子，连大王都舍弃你了，这不是事实吗？”
“我倒是想不被苻坚老儿惦记呢，可是，怎么可能啊？”慕容冲苦笑道。
葵又伸手在慕容冲的额头上摸了摸，再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疑道：“正常啊？”
“真的，先生你多虑了。”慕容冲望着一脸认真的葵又，感动地说了声，“谢谢你的关心，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说真的，凤皇，我能揣摩到你的心事！”葵又同样认真地看着慕容冲，安慰道，“请恕我直言，关在笼中的鸟儿只能被人欣赏，而无法翱翔蓝天，这的确很憋屈！想要冲出鸟笼，得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成功！”
慕容冲心中咯噔一下，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葵又难道也会心理学？
“不要紧张，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够好，承担不了大任，想要帮你！”葵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包裹来，言简意赅地说道，“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慕容冲睁大眼睛看那包裹，问道：“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葵又笑而不语。
“嗳，你可别告诉我，这东西是偷来的哦。”慕容冲故意笑道。
葵又看着慕容冲，没了笑意，一脸失落地道：“你太聪明了！”
第89章 偷吃了魂罗丹
葵又一层一层剥开绢帛，里面露出两粒黑乎乎的丸状物来。
“这是什么？”慕容冲不解地问葵又。
“魂罗丹！”葵又笑嘻嘻地道。
“魂罗丹？什么魂罗丹啊？”慕容冲听说过这个东西，是御医房平时一直都在精心熬制的专供大王苻坚调理身体的丹药，葵又怎么将这东西拿出来了？便故作不知情地问道，“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葵又嘿嘿一笑，道：“听说过灵丹妙药吗？”
“嗯！”慕容冲点点头，继而又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巴，疑惑地问道，“就这个？”
葵又看慕容冲这般惊世骇俗的样子，心里很满足地答道：“也算是吧。”
“我怎么老是觉得，这东西好像有点不靠谱啊？”慕容冲反复盯着那两颗药丸研究，还凑近了闻闻，感觉那味儿怪怪的，而且很浓，特别的呛人，以至于慕容冲闻了过后，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
慕容冲果断地摇摇头，对葵又的做法表示不可理解。
葵又笑笑，拿起一颗放在嘴里，一仰头，将那药丸吞了下去，走到映月泉边，接了些泉水，将药丸送进肚里。
慕容冲表情夸张地看葵又将一粒药丸吞进肚里，仿佛自己的喉咙里就跟着卡了一颗一样，咳嗽起来。
“我受累替你吃了一颗，哎，简直就是浪费了。”葵又清了清嗓子，不无遗憾地告诉慕容冲，道，“这魂罗丹，是御医房里顶级大师、我的恩师吴铁飞吴老，根据多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配方熬制的。它除了高效疗伤，还特别具有提神醒脑、固精培元、增强体格、延年益寿的奇特功效。此前，也仅限于这些效能。今年，老师还添加了一些萃取的中药材的精华，以春晨的晨露浸泡熬制而成。”
“你这一说，简直神了，仿佛就是狗皮膏药啊？包治百病？呵呵！”慕容冲觉得太搞笑了，毫不客气地总结道，“听说过，就好像坊间传闻的大力神丸，都是骗人的。”
憨厚诚实的葵又感觉受到了侮辱，怔怔地看着慕容冲。
慕容冲自知对葵又的编排有点过分了，连忙神情黯然地扯道：“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上过当，受过骗，还差点送了命，就有些抵触。葵又，我真的不是针对你啊。”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凤皇，因为是你，我才冒死偷了两颗出来，结果，还被我自己吞了一颗。”葵又叹了一口气，哀怨地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在葵又的盯视下，慕容冲反而满脸通红了，这个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显得那么多余，表示相信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跟葵又一样，吞下那一颗药丸。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慕容冲尴尬地自己伸手去讨另一颗药丸，却被葵又拒绝了。
“自从被掳来秦国，凤皇我就时时处处格外小心谨慎。”慕容冲继续道，“唯独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敢真心往外掏心窝子的话。和你相处，我才真正感觉到是安全的！”
葵又一言不发，他有了一种被尊重被认同的感觉，心里很知足。这个时候，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找到了和自己差不多身世的患难弟兄，尽管，凤皇曾经是个小王爷。
“所以，和你交流，我不用刻意回避什么，假装在乎什么，我只要说出我真正的感受或需求就行了。”慕容冲竭力挽回可能会失去的信任，“所以，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真实的。我真的被骗过，我被骗怕了，这是我要告诉你的心里话！”
葵又这就同情地看着慕容冲，庆幸地说道：“还好，我没被骗过，小时候，独自流浪街头，是师父救了我，比较起来，虽然你以前的日子风光过，身在皇宫，却还被人欺骗过，想来也不可思议。原来总以为，我是这个世上最苦的人，现在看来，却还是比你幸运多了。”
慕容冲艳羡地点头认输，继而问道：“不过，我很好奇，葵又，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也是燕国人！”葵又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葵又的话让慕容冲惊奇，“可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葵又神秘地笑笑，问道：“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慕容冲一个劲的点头，笑道：“这么说，我们原本就是老乡？！”
“刚才我就说了，想要冲出鸟笼，得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成功！所以，我就偷了这魂罗丹来帮你恢复体力，提升力量。其实，这魂罗丹是经过验证了的，不然，我怎么会……”
“是我错怪了兄弟了！”慕容冲愧疚地说道。
“每次熬制的时候，师父总会让我尝试一下，十年了，几乎每年如此。”葵又告诉慕容冲，道，“要不然的话，我怎么能够从体弱多病的娃娃长大成一个健康结实的小伙子了？”
“你小时候体质很弱吗？”慕容冲关心地问道。
“就是啊，四岁逃难出来，在雪地里冻坏了，病根就是从那时候落下的，后来，师父救了我，把我带回他家中，用给大王熬制魂罗丹的药引给我开了小灶，才有了我的今天！”葵又时刻不忘师父的恩典，着实让人感动。
“怪不得，你笃信不疑呢。”慕容冲看着葵又，感念之前油然而生。
“只可惜，我身体的底子实在太薄，亏空太大，很多东西都补不上去，倒是你这样的体魄，可以有很大的作用，具体增强到何种地步，还有待验证。”葵又毫不隐瞒地告诉慕容冲，介绍道，“当然，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这些药效都经过苻坚亲自试用验证了的，你看他的体格就知道了。”
慕容冲不由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葵又这就重新把包裹好的另一颗取出来，郑重其事地递给慕容冲，道：“像我一样，直接吞下去。”
慕容冲伸手接过仅有的一颗魂罗丹，和刚才的心情大不一样的是，激动，期待。
第90章 重生炼狱
慕容冲将药丸拿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感觉很沉。
他再次将药丸凑近鼻尖嗅了嗅，仔细分辨了一下，原来那独特的浓浓的草药味里，分明带有点薄荷的清凉的香味，稍微有点接受不了的是，这药丸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鱼腥味。
葵又接来一瓢映月泉水过来，就等着慕容冲吞下药丸，给他喂水呢。
慕容冲屏住了鼻息，因为，他实在不习惯那鱼腥味！
他张大嘴巴，闭着眼，一仰头，迅即将那黑乎乎的药丸抛进嘴里，然后，立即接过葵又手中的水瓢，“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将一瓢水全都灌了下去。
喝完水，他还打了个咯，接着，就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来在葵又心中好不容易生成的绅士风度啥的，在这一刻，全都斯文扫地，无影无踪了。
葵又问道：“小凤皇，过会儿可能反应有点激烈，你要挺住，这是初次服药必有的经过。”
慕容冲笑笑，孩子般雀跃道：“呵呵，我没什么感觉啊！”
“别闹了，快回屋先躺着，我在一旁陪着你！”葵又认真地对慕容冲道，“我相信你肯定会挺住的！”
“你干嘛这样给我制造紧张气氛啊？”慕容冲盯着葵又，但是，又好像慢慢地有些谜糊了，“你站好了，别在我的眼前晃动。”
“好，我不晃动了，好吧？”葵又一边答应慕容冲，一边就笑着伸手架起他，赶紧回到御花园的库房。
还在库房收拾工具的姐妹见葵又先生架着小凤皇返回来了，都很诧异，还以为慕容冲出了什么事情了，就聚拢过来，紧张地问葵又：“先生，凤皇这是咋的啦？”
“你们先回避一下吧，凤皇身体有点不适，不过，不要紧，我来帮他！”葵又对众人解释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心修养，我刚刚给他服药了，没什么大碍的，你们都回吧。”
葵又这样解答，反倒让她们有点不放心了，她们都不愿在慕容冲需要照应的时候离开，纷纷表示，要协助葵又照顾好凤皇。
“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留下来，也好帮帮你！”
“是啊，我们会悉心照应好凤皇的，反而是你，天天这样劳累，最需要好好歇息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心意，葵又急了，拿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中间，“嘘”的一声，低吼道：“安静！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次真的真的不需要你们的帮忙。”
姐妹们就都有些失望，不放心地看了又看小凤皇，无奈地离开。
这时，被放在地上草帘上平躺着的慕容冲辗转翻身，他懵懂地不住地喊着“热！”。
“这是药效有反应了，”葵又靠近慕容冲的耳朵，欣慰地告诉他，“接下来还有麻麻的感觉，凤皇，你千万要挺住，不可刻意阻挡和摒弃从心底而来的那种感觉！意念很重要，这是师父告诉我的！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慕容冲的感觉确实不太奇妙，不仅浑身发烫，还有一种被蚂蚁吞噬的感觉，他真的就要坚持不了了，不停地喊着“放了我，放了我吧……”
葵又安慰道：“因为你是凤皇，所以，不要轻言放弃！”
慕容冲咬着牙，肌肉犹如触电般在颤动。
“听我说，凤皇！”葵又伸手按住慕容的肩胛，“我知道这时的你浑身上下都很难受，但是，要知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意义就在于经历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验，最后获得重生！”
慕容冲双目紧闭，浑身湿透。
“我刚刚陪你吃的那颗是假的！”葵又认真地告诉慕容冲，“这药丸需花费三个春天对基药的收集、提纯、馏取，累积起来成一组培养基，再经过若干次的比对、调试，调和春晨晨露，勾兑特殊药剂与新鲜草药汁，糅合粉剂压缩而成的。”
慕容冲仍然在如电流通遍全身的痛感中挣扎着，他无法言语，只是，在挣扎中听葵又说话，比较费力，然而，当他听葵又说他吞吃的那颗药丸是假的后，就差气晕过去。
“这丹药是师父应大王的要求，陆续花了十年时间研究提炼出来的结果，当然，每一次提炼中，都是由我来大胆试吃，说实在的，竟然在试吃当中增强了我的体质！在试吃的过程中，把感受和变化纪录下来，这便是我和师父这么多年来，在一起的时候要做的活计。所以，我比较清楚整个药物被人体吸收的过程变化，虽然，那还是初级阶段，而现在给你的是最新升级版，还没有经过试验……”
“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拿我开涮？”慕容冲努力想要起身给葵又一巴掌，然而，电流的灼痛感迫使他放弃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触电的感觉才渐渐退去。
慕容冲的混沌不堪的意识慢慢的开始恢复，沉重的身子骨也慢慢地变回正常，他稍微动一动胳膊，竟然十分的轻盈自如了。
“这丹药的药力可能太过猛烈，所以，给你的感觉肯定比想象中的要遭得多，我很抱歉！不过，当你体内流淌的血液被重新清洗过后，会很轻松！魂罗丹给到的不仅是补给，更多的是渗透调理与提升！”葵又说得很详细，部分符合慕容冲现在的感觉。
此刻，小凤皇很想起来试试身手，正想着这事，就觉得体内一股热流穿透丹田，顿时，周身舒畅，刚刚湿透一身的又往外排了一次大汗。
葵又仍在介绍：“希望这丹药能给你最大的帮助，让你的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只要这次成功了，相信我们还会有更多更好的开发！”
慕容冲在葵又断断续续的解释中和自己的切身体验里慢慢地了解到，魂罗丹的作用似乎真的不错，待会儿，得好好试试一下身手。
电流感应的最后一道线在手指尖上，慕容冲决定，就从手指尖开始测试功力。
慕容冲从平地上坐起来，让自己都很吃惊的是，整个身子就好像被牵引了一样，上半身轻轻松松地坐起来，与腿构成成90度的直角。
陪坐在一旁的葵又惊讶地看着慕容冲，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慕容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嘿嘿一笑，道：“你为什么要骗我？还让我这样难受？”
葵又愣了一下，陪着笑脸，匆匆答道：“初次接触这样的药丸，可能效果不是太明显，尤其像你这样身体素质奇好的人，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你别急好吗？我这还是从师父熬炼的丹炉里偷出来的。其实，我也是一直在尝试师父熬制的丹药的过程中慢慢变得强壮的，原来的我，真的是弱不禁风的，对，我就是吃了师父的丹药才慢慢强壮起来的。我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没有太大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尝试，就是因为经过师父无数次的丹药补救得出好的效果后，才敢与你分享呐……”
“你不觉得你太啰嗦了么？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还这么不自信？”慕容冲打断葵又的话，简直有点得以忘形了，“我一直以为，我的身体够好了，没想到，现在的我觉得浑身像是换了血液一般，更加的轻松自在了，中药材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