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吵闹
柳文碧整晚都在兴奋当中，想起巫婆婆地窖里面的山楂，她就美滋滋。
在这寒冬腊月能有这么新鲜的山楂，犹如金子般珍贵。
一直在心里计划该怎么利用这些山楂，如果做冰糖葫芦，还需要买糖和竹签。
卖灯笼赚的银钱只剩三十五文钱，还不知道够不够买准备工序的东西。
如果做山楂罐头，那么她还需要买......
“大姐、大姐你快来。”柳文碧还躺在床上思索，就听到柳文依欣喜若狂的声音传来。
能让柳文依这么高兴的事情太多了，喝个糖水都能让她乐的手舞足蹈。所以在柳文依拽着自己向屋外走，要跟自己分享她的喜悦时，柳文碧没有那么期待。
可柳文依让自己看到另她雀跃的事情后，她也难掩心中的欢乐。
柳文碧看着被自己圈养在鸡窝的两只兔子，还有它们身旁蜷缩闭眼吸吮的八只小兔子，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大姐，小兔子生小小兔子了。”柳文依晨起的早，她在院子里玩雪，想起长姐养的两只小兔子，好奇它们有没有起床，这一看没有想到却看到兔子生的小兔子。
这小兔子可是解了柳文碧的燃眉之急，有了它们自己做冰糖葫芦、山楂罐头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都能买回来。
柳文碧没有想到卖兔子这件事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柳文依，听说长姐卖兔子，她就哭的地动山摇，连柳婆子都压制不住柳文依的哭声。
“依依，那我们留下两只小兔子好不好？但是，只能留下两只。”这是柳文碧做出最大的让步，除去之前答应四凤的两只兔子，现在又留下两只，那么她只能卖四只兔子。
这四只兔子要是能卖上好价钱，那么她还能勉强够置办东西，否则她又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害怕柳文依反悔，柳文碧早早的就找牛喜来陪自己去镇子上卖兔子，路过巫婆婆家顺便还带了几盏灯笼。
元宵节过后，这天气也在回暖，今日镇子上的集市明显商铺多了，游集的人也多了，柳文依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兔子很受欢迎，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全部卖出去，而且四只小兔子卖了两百文铜钱。
“阿碧，你好聪明。”牛喜来打来野兔子送给柳文碧，只是想让她改善伙食，过个好年。
没有想到柳文碧竟然养起来，如今这兔子还生了崽，现在看来还是养着能帮助柳文碧。
柳文碧被夸赞自然是欣喜的，对着牛喜来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柳文碧的不谦虚让牛喜来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再看她，眸中多了丝宠溺的感觉。
“老板，我买了这么多竹筒，没跟您讨价还价，就让您再多送我几个也不行吗？”这讲价和多送几个竹筒有差别吗？不都是从老板身上再刮一层利润嘛，老板看着柳文碧，这个小丫头的套路还真是厉害。
牛喜来看老板被柳文碧磨的最后不得不妥协，没有想到柳文碧还会砍价。“阿碧，你和从前比真的变了好多。”
“不是我变了，是生活所迫。”谁不想整日待在家里绣绣花，看看书。
可柳家如今穷的已经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柳婆子，要不是她霸着父亲的工钱，柳文碧也不至于这么辛苦的赚钱。
柳文碧买了竹签、竹筒，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很贵。最贵的就是糖，足足花了柳文碧一百文钱。
回去的路上，柳文碧一直紧紧的抱着半袋子糖，生怕这糖有个闪失。
柳婆子自从看到柳文碧出门就开始在院子里等着她，当看到她大包小裹的从牛车上卸东西，急忙从院子里走出来。
“我听依依说你去镇子上卖兔子，卖的钱呢？”柳婆子现在心里有了新的盘算，家中这些能来钱的东西，她自然看的紧，只是柳文碧的动作太快，她还来不及看那窝小兔子，就被柳文碧送人的送人，卖的卖了。
剩下的两只小兔子，柳文依看的紧，根本不让柳婆子瞧一眼，柳婆子也懒得去跟一个孩子抢兔子，反正这兔子是养在家里的。
柳文碧指了指自己买的竹签和竹筒。“都在这里呢。”
“柳文碧，你还真是个赔钱货。四只兔子你就买回来这些个破烂？这是能穿还是能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婆子看到竹签和竹筒的时候，自然是不知道这是做什么使的，她只知道四只兔子的钱都被柳文碧给花光了。
柳文碧没有想到这次柳婆子是真的跟自己急，拿起墙边的棍子就向自己打来。
“你疯了。”要不是柳文碧躲闪的快，这棍子就直接打到了她的头部，柳婆子还真是狠。
“你个赔钱货，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卖兔子，卖的钱随便花？我柳婆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柳婆子打不到柳文碧，看到地上的竹签和竹筒，直接用脚踩了上去。
柳文碧看着被踩坏的竹筒，气的她火冒三丈高。“要是不想在这个家里吃晚饭，你就继续踩。”
“柳文碧，做了几日饭，你就真觉得自己在这家里说的算？竟然还敢威胁我！”柳婆子又一脚狠狠的踩碎了竹筒，她要让柳文碧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说的算。
柳文碧不再顾及地上的竹筒，起身推了柳婆子一下。“再敢踩烂我的竹筒，我就跟你拼命。”
这句话柳文碧不是吓唬柳婆子随便说说的，她要是再敢这样欺负自己，她真的会反抗，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奶奶。
柳婆子被柳文碧的气势吓到，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开始哭骂。“你这个赔钱货，大逆不道，竟然敢打你奶奶，这日子是没办法过，我还不如死了算。”
左邻右舍都被这吵闹声叫了出来，大家都纷纷的看热闹，柳婆子又在搞事情。
柳文碧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将竹签和竹筒搬进屋内，任由柳婆子坐在地上哭骂。
“文妆，这三十文钱你收起来，是卖兔子剩下的。还有这十五文钱，寻个机会给巫婆婆送去，是今日卖灯笼的钱。”
这剩下的钱柳文碧就没想过给柳婆子，多少钱都不会满足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根本不顾及自己和弟弟妹妹们的死活。
第17章 山楂
老柳下工回来的时候，柳婆子才舍得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跟着老柳后面开始数落柳文碧的不是。
“娘，阿碧是好孩子，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这一家人吃得上饭。您把工钱都拿去不给她买米，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一次老柳觉得是母亲做的过分，柳文碧没钱买米，只有自己想法子，可柳婆子还要从中霸占，哪有这样的道理。
柳婆子看老柳不为自己说句话，气恼自己怎么就生了他这么窝囊的儿子，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柳婆子看老柳呆愣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懂自己为何将银钱都收起来，不给这个家过日子，她是要攒钱。
“从前是我眼拙没看出来阿碧有过日子的本事，现在看她能干活、能赚钱，养活那几个赔钱货完全没问题。
将你的工钱攒下来，我已经托人打算再给你说门亲事。”
老柳听到柳婆子的话，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娘，阿碧娘去世还不足百日。我怎能再娶？”
“不足百日怎么了？人都死了，还要占着地方吗？薛郎中都已经说柳文郜身体孱弱，能活到多大还不知道呢！趁着你年轻，抓紧再娶，好给我们柳家续香火。不然我死的那天都闭不上眼睛，也没脸见你爹。”
老柳想反驳柳婆子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门外的柳文碧将父亲和柳婆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终于知道那日柳婆子出门是办什么事情。
老柳的沉默一半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一半是她也认同柳婆子的话，柳家的香火不能从他这里断了。
柳文碧将给老柳的饭菜又端回厨房，她是没心情给老柳送饭。
天黑之前，牛喜来将巫婆婆那里的山楂木桶送来，柳文碧打算先用一小桶的山楂试一试，一方面担心自己做的味道，另一方面担心这里的人是否能接受。
糖葫芦家喻户晓，可这山楂罐头却还未有人吃过。
柳文碧先用竹签串起新鲜饱满的山楂，看着红彤彤的果子，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
最难的应该就是熬糖，柳文碧按照记忆中的糖与水的比例倒入锅中，开始烧火熬。一边搅拌锅中的糖，一边烧火还要掌握火候，柳文碧忙的满头大汗。
这糖比盐要贵出好几倍，柳文碧仔仔细细的看着，生怕熬坏了。当锅内的糖开始冒出小泡沫的时候，柳文碧用筷子蘸了一下糖浆，看到拉出细细的糖丝。“成了。”
拿起一串山楂轻轻的蘸着锅内的糖，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浆，就像给山楂穿了一层衣服样。
柳文碧将裹好的山楂都放在木板上放凉，冷却后的山楂咬一口，咯嘣脆！
叫醒熟睡的妹妹们，柳文碧想让她们第一时间吃到甜甜脆脆的冰糖葫芦。
“大姐，好甜啊！”这是柳文依第一次吃冰糖葫芦，从前她都是看着别的孩子吃，自己也只有眼馋的份。
柳文妆和柳文澄吃过一颗，那还是哥哥柳文钰偷偷给她们的。
现在手中的山楂味道可要比记忆中的那个味道好吃太多了。
柳文碧看着三个妹妹吃的那么开心，她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慢慢吃，还有好多。往后这冰糖葫芦我们家随便吃。”
可以随便吃冰糖葫芦，这可让柳文依高兴的从床上蹦起来。
“依依，弟弟妹妹还在睡觉。”柳文澄害怕吵醒柳文淑和柳文郜，抱住乱蹦的柳文依。
柳文妆刮了一下柳文依的鼻子。“小馋猫，大姐辛苦做这些冰糖葫芦可不是给你吃的，这是要卖钱买米我们过日子用。”
“就算她随便吃，能吃多少，不要拘束我们依依咯。”
柳家的贫穷让妹妹们日子过的都很艰难，现在自己成为她们的长姐，她要好好宠爱她们，不仅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还要让她们实现自我价值。
柳文碧不能陪着妹妹们再继续聊天打闹，她的糖葫芦做完还有山楂罐头没有做，今晚做出来明日她要去镇子上卖。
山楂罐头的做法要比冰糖葫芦简单许多，唯一繁琐的事情就是要去山楂里面的籽。用筷子将山楂籽一个个顶出来，再清洗。
当锅内煮着山楂时，柳文碧已经累的快要睡着。
“阿碧，你在做什么？”老柳醒来发现厨房的烛火一直在亮着，就知道柳文碧在这里。
老柳的话惊醒了睡着的柳文碧，看到锅内的山楂，幸好自己此刻醒来。
这山楂熬到变软就可，时间长了是会裂开的，那个时候口感就会减分，品相也不会好，就不好卖出去。
因为听了柳婆子和老柳的谈话，柳文碧现在看到老柳心里有些烦闷，不想跟他说话。
“我知道你听到我跟你奶奶说的话，这件事我不同意。”老柳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坚定，不仅柳文碧相信了他，连老柳自己都认为这件事不会妥协，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以柳婆子胜利为结束。
牛喜来赶着牛车来的时候，老柳帮着柳文碧将冰糖葫芦还有竹筒里装的山楂罐头抬上了车。
对于柳文碧能做出冰糖葫芦，老柳还是很惊讶的，只是她竹筒里装着煮过的山楂不知道是什么？这煮的山楂也能卖的出去吗？
老柳的疑问也是柳文碧的疑问，这山楂罐头自己只做了十份，要是能卖出去自然是好，卖不出去她就当做着自家吃。
“冰糖葫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老人吃了开胃、女人吃了养颜、孩子吃了聪明又可爱。”柳文碧不一样的叫卖声吸引了很多人，当有人尝过后，却如柳文碧说的那样甜脆。
“这是我做的新品，名为山楂罐头。免费品尝，免费品尝。”
有免费品尝的东西，更加吸引人来围观。
“味道独特，山楂软糯，这汤汁酸甜，好喝。”
柳文碧没有想到第一个品尝的人竟然说的这么专业，她一高兴就忘记了这山楂罐头的成本。“这位公子说的极好，送您一罐。”
第18章 发火
那公子也不推脱，大方的收下。
“我可以再买五罐。”柳文碧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公子竟然会这么大方。
柳文碧迅速的再拿出五罐递给公子，生怕这公子反悔。“您拿好，一共五十文铜钱。”
看热闹的人听到十文钱一罐，不免有些唏嘘，就这么一小罐的东西这么贵？
听到反应的柳文碧，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她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难道自己真的定价有些贵？
可那公子却干脆的拿出五十文钱递给柳文碧。“不知道姑娘下次什么时候来镇子上卖这山楂罐头？”
“三日后。”来次镇子上不容易，要麻烦牛喜来送自己，柳文碧想天天来卖，可是仔细考虑一下还是算了。
一是不能总麻烦牛喜来，他也有他需要做的事情。二是，自己不能每天都不在家，家里的弟弟妹妹还需要她照顾。
山楂罐头除了那位公子，也只卖出一罐。剩下的两罐柳文碧送给牛喜来一罐，留下一罐给妹妹们尝一尝。
柳文妆现在每日有三件事情要做：一是给自己捯饬的漂漂亮亮；二是去巫婆婆家送钱和拿灯笼回来给柳文澄；三是站在大门口等柳文碧拿银子回来。
柳文碧在远处就看到站在家门口的柳文妆，就知道这丫头在惦记什么。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坏你的脸儿。”
看到柳文碧的样子，就知道今日出师大捷。“不怕不怕，我是算着时辰出来的，这么会儿功夫没事的。”
“不打算帮我搬东西吗？”柳文碧自然知道柳文妆平日里爱惜自己，可是眼下这个家境恐怕还不允许她过度的矫情。
柳文妆本不愿意搬这些重物，可看长姐的眼色，恐怕不容自己拒绝，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在屋里看弟弟妹妹。
柳家的饭菜虽然没有得到特别大的改善，但现在起码可以吃的饱，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算计着吃。
“昨夜你在厨房忙乎一晚上，今个儿又去镇子上，你在忙什么？”从现在家中的饭菜柳婆子就能看出来，柳文碧能挣来钱，而且还不少！
“我在做冰糖葫芦卖。”柳文碧没有想要隐瞒柳婆子，都住在同一屋檐下，这瞒是瞒不住的，索性早些说明白，省得日后柳婆子生事。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虽说你是家里的长姐，可毕竟你还未及笄，也是个孩子。
往后这卖冰糖葫芦的银钱奶奶帮你存着，等你日后出嫁给你置办嫁妆。”
柳婆子说这话的时候，柳文碧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凭柳婆子的心思不打自己挣钱的主意，那才是不对劲。
可一旁的柳文妆心里有点发慌，这柳婆子在柳家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发起狠来是谁都打，想想长姐赚的钱，她就有些担心，生怕柳婆子全给抢了去。
柳文碧看到柳文妆的慌乱，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眼神告诉她，别担心。
“奶奶，如今是春天，温度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暖和，这冰糖葫芦卖不了多久。虽然说现在挣了钱，可钱都买家里的米面菜，已经没有剩余。”
柳婆子可不信柳文碧这话，这丫头鬼心眼多的很，看来自己不发脾气是从她口袋里要不出银子。
“奶奶，我也可以把赚的钱都给你，只是往后这柳家做饭的事情就由您来操心吧。就算我们姐弟六人被饿死，也不会有人说你是蓄意谋杀。”
柳婆子听完柳文碧的话，前半句她还以为柳文碧服软，谁想到后面的话她给自己戴了那么高的帽子。“柳文碧你竟然敢这么说我，没大没小，有娘生没娘养。”
柳婆子的话直接点燃柳文碧心中的火药，柳文碧起身掀了桌子，只听盆碗碟落地清脆的声音。
柳文碧的举动让柳家人都不敢吱声，一个整日都不爱说话的人，今日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连老柳一时之间都感觉不认识眼前这个大女儿。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我们怎会变成没有娘的孩子。
为了你所谓的延续柳家香火，可以置我娘的性命于不顾？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在柳婆子的脑海中炸开。“柳文碧你血口喷人，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婆子抬手就要扇柳文碧的巴掌，可是被柳文碧握住她的手。
“从今往后，我不会任由你欺负。”
柳文碧松开手的时候，推了柳婆子一个趔趄。
“哎呀，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赔钱货大逆不道啊！”
柳婆子顺势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谩骂，难道她就没有别的花样吗？
柳文碧看了一眼在旁的父亲，老柳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柳文碧和柳婆子吵架，不站出来说一句话。
“爹，您挣的工钱可以给您母亲，不管我们姐弟的死活，可是我挣的钱，甭想惦记。”
老柳想说自己没惦记，也想说自己不是不养活她们，可是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母亲，他这话就说不出口，毕竟自己忤逆不了母亲。
好好的一顿饭，最后不欢而散。柳文碧想想地上被自己打碎的碗碟，还有饭菜，她着实有些可惜，可是柳婆子说的话让她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虽然自己没有跟柳王氏相处一天，可是看到弟弟妹妹们，她就心疼这些孩子。
这么小就没了娘亲，爹又不能当家做主，任由被奶奶欺负。
所以身为长姐，既然来到这个家，她就要护住弟弟妹妹。
今晚的夜空有许多星星，柳文碧抬头看着那些亮晶晶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是属于自己的？
“很美是不是？”
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让刚出家门的柳文碧心里一惊。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眼前这个女孩，他歉意的说：“无心吓你，抱歉。”
借着月亮的微光，柳文碧看清楚了跟自己说话的男人。“是你？”
第19章 女人
柳文碧没有想到，这个时辰还能遇到魏公子。
跟眼前的男人只有两面之缘，着实算不上熟络，柳文碧跟魏公子告辞后，向巫婆婆家走去。
魏存云看着急匆匆而去的柳文碧，自己刚刚有些唐突，只是不知为何见到她，就想跟她说几句话，他想自己可能魔怔了。
不去镇子上的时候，柳文碧在家也没有空闲，要洗弟弟妹妹们的衣服，还要做饭、洒扫。
自从柳文郜抱来柳文碧姐妹的房间，夜间再也听不到哭闹，和柳文淑一样，乖乖睡觉。
柳文碧也能在晚上睡个好觉，这样她才能早早的起来干活。
昨日和柳婆子吵架，柳文碧还在想今日见面会有些尴尬，可是柳婆子早早的就出门去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看到柳婆子出门，柳文碧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晌午的时候柳文碧的感觉被应验。
“兰芳啊，快请进。”柳婆子领着一位妇人来到柳家，女人体态丰腴，容貌姣好，只是眼神倨傲，毫不掩饰她对这个家的嫌弃。
“柳婆子，这和你跟我说的大不相同啊！你这是在诓骗我？”
张兰芳一进院就看到柳家这两间茅草屋，墙体已经肉眼可见的倾斜，这房子随时都能倒塌！
张兰芳不愿再往屋内走，想转身而去。
柳婆子拦在女人的面前。“兰芳，这房子看着是老了些，不过我保证等你过门，重盖新房。”
“当真？”张兰芳虽然跟柳家不是一个村，可也听说柳家穷。
柳婆子满脸谄媚，笑起来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这房子看着似乎是破败点，可是我们柳家也是有些家底的。”
张兰芳半信半疑，不管柳婆子说的真假，她还是看看再决定。
听到动静从厨房走出来的柳文碧，就看到柳婆子客客气气的跟身旁的女人说话，柳文碧还是第一次见到柳婆子这个样子。
想起前几日自己听到柳婆子和老柳的话，想必这个女人就是柳婆子给老柳找的新妇。
“这是柳家大丫头？”张兰芳看到柳文碧的时候，竟然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柳文碧看上去高高瘦瘦，皮肤蜡黄，头发枯燥，可是她的双眸灵动，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柳婆子刚想跟张兰芳介绍柳文碧，还想着让她过来打招呼，可谁知柳文碧转身回了厨房，根本不理睬。
“这个死丫头。”柳婆子暗暗的骂道。
“这丫头平时不爱说话，见人就躲，但是个听话的孩子。”柳婆子说的是从前的柳文碧，不是如今的柳文碧。
张兰芳活到现在这个年纪，这人的性子还是能看出几分的。“但愿她如您说的这样。”
柳婆子给老柳再续弦的事情家中也就柳文碧知晓，所以柳文妆、柳文澄和柳文依看到张兰芳的时候，只是纳闷这个女人怎会来家里，难道是亲戚？
张兰芳走进屋内着实被柳家吓了一跳。“柳婆子，当初你来说亲的时候，可没讲家中还有这么多孩子。”
这地上站着的三个不算，床上还躺着两个，再加上外面那一个。
“柳婆子，你良心被狗叼走了吗？这么诓骗我！这冰天雪地里，我还跟你跑这么远来，你是觉得我张兰芳好欺负是吗？”
柳婆子没有想到张兰芳当场就翻脸，要不是听说她好生养，而且就生儿子，她才不会这么恭维她，小心翼翼的陪笑脸。
张兰芳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除了柳婆子没有跟她说实情，还有个原因就是老柳曾经救过她的性命，所以当柳婆子托人来问的时候，她想都没想的答应。
可是看到柳家这样的情况，她很难说服自己再嫁进来。
“兰芳，你别走啊！要不你等等我儿子回来，送你回去？”柳婆子将人哄来，就不会轻易让她回去。
张兰芳虽然是个寡妇，但是给她说亲的人很多。
她是个有姿色的，最重要的是她能生养，她曾经生过四个儿子。
柳婆子也正是看上她这点，不然她也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寡妇。
柳婆子和张兰芳还在院子里拉拉扯扯的时候，老柳下工回来了。
看到老柳，柳婆子心里的石头落地。
张兰芳已经有三年未见老柳，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如今都有了白发，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柳大哥。”
看到张兰芳的，老柳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看高兴地柳婆子，老柳了然。原来母亲给自己找的新媳妇是张兰芳。
“屋里坐吧。”听到老柳留客，张兰芳碍于当年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再继续坚持走。
柳婆子看到儿子和张兰芳进屋，这脸色喜笑颜开的，好似他们这就成亲一样。
“阿碧，今个晌午多炒两个菜吧。”柳文碧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厨房的柳婆子，柳文碧放下手中的柴火，将手伸到柳婆子面前。
“加菜可以，但是得给钱。”柳文碧是按照家中人口的数量和饭量来买的食物，今日突然来个女人，这就表示家里人可能有顿饭菜是吃不到的。
更何况温饱都是问题的时候，柳婆子还要加菜。
看到柳文碧坚决的样子，柳婆子不情愿的拿出十文钱给柳文碧。
第一次从柳婆子手中要到钱，柳文碧竟然觉得小有成就感。
加菜是不能的，但是柳文碧可以做的好吃点，保证吃了忘不掉这个味道。
老柳曾经说过他不会同意再娶的，柳文碧相信了他的这句话。
所以不介意张兰芳留下来吃饭，她不觉得一顿饭能解决什么问题。
张兰芳虽然对这个家不满意，可是看到老柳的时候，她还是顾念一些当年的救命之恩。
“柳大哥，我们有三年没见，你看我有变化吗？”
老柳哪里敢正面打量张兰芳，只是敷衍着说：“没有。”
柳婆子看到张兰芳对儿子的态度，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张兰芳心里属意儿子，那么她就能帮儿子把她娶进门。
张兰芳也不介意柳家的孩子是否在场，一直在跟老柳卖弄风情，柳文碧看不下去，带着妹妹们回到房间。
第20章 三日
“长姐，她是什么人？”柳文依毕竟年纪尚小，看不明白。
柳文妆想起张兰芳那个样子，嗤之以鼻。“还能是什么人，爹给咱们找的后娘呗。”
“男人都是薄情。”柳家最不愿说话的柳文澄说道。
不管老柳能不能娶张兰芳，现在就让她登门造访，确实不是什么好榜样，虽然这其中柳婆子的主意居多。
“阿澄，不能单从一件事就否定所有的男人。
将来你也是会遇到良人，要是抱着这样的成见与人相处，那么你是不会幸福的。”
柳文澄不懂长姐说的‘幸福’是什么，她现在只知道娘亲过世不足百日，父亲就已经开始张罗再成亲的事。
这不是薄情是什么？
柳文碧不知道张兰芳什么时候走的，当她从房间出来就已经不见她的身影，同时还有父亲。
“阿碧，我不是给了你十文钱加菜吗？为何还是只有白菜、土豆？”
柳婆子现在后悔给柳文碧那十文钱，现在张兰芳已经回家，她得从柳文碧手中要回来。
“奶，你现在反悔也没有用，您给的钱我都已经买了作料做菜，不然你以为那白菜和土豆怎会那么好吃？”
今日柳文碧做的菜的确好吃，柳婆子没有想到白菜和土豆竟然也会那样美味。现在她还有些回味无穷。
“买个作料花十文钱？败家子。”虽然加了作料的菜好吃，可柳婆子还是心疼那十文钱。
牛喜来上山去打猎，所以这下地窖搬山楂的事情，只能自己来。
“阿碧，你小心点。”巫婆婆让柳文碧等着牛喜来再搬，可这个丫头非说自己能行。
这颤颤巍巍的样子，可是把巫婆婆吓得够呛。
“人活着不能总是指望别人，还是自己最靠得住。”柳文碧发现自己最近得到牛喜来太多的帮助，她不喜欢这样，不想对任何人产生依赖感。
“你这个丫头年纪不大，看事情这么老成。孩子，这样活着太累。”
巫婆婆这一生大多数都是一个人过日子，她深知这样的生活有多无望。
“这天眼看着就要暖和，我要再做最后一次冰糖葫芦，否则再想卖冰糖葫芦，就要等冬天。”
寒冷的冬天就要过去，春天万物复苏，柳文碧要趁此机会挣更多的钱。
春耕马上就要开始，她不仅要种好庄稼，还要将自家的菜园子好好利用，可能今年的收入都要指望它。
柳文碧又是一整夜未合眼，不过看着做好的冰糖葫芦和山楂罐头，她心里觉得也没那么累。
她打听到村里有牛车去镇子上，只是要付三文钱的车费，相比于让牛喜来专程陪自己去镇子上，柳文碧更愿意付三文钱。
“这是柳家的大丫头吗？”
同程的还有别的村民，柳文碧的脑海对这些人也没有多大的记忆，所以自己跟她们不认识，见到她们也只是微笑点头。
“阿碧，你去镇子上？”
柳文碧没有想到还能碰到二婶，她对二婶的印象很好，即使很多人不喜欢二婶。
“二婶，我去卖冰糖葫芦。”柳文碧卖冰糖葫芦的事情二婶也有耳闻，今日见到还是难免有些惊讶，这个丫头果然跟从前不一样。
“阿碧，听柳婆子说要给你爹再娶亲，是真的不？”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句话一点没错。
“不是真的，我爹说他不会再娶。”
听到柳文碧的话，同村的妇女也只是哈哈大笑。这话估计也只有柳文碧这个孩子相信。
“管好自家的事，甭瞎议论。”二婶看到柳文碧有些不高兴，站出来护着她。
“这些个娘们就愿意说是非，别搭理她们。”二婶是个泼辣的女人，村里的女人没几个敢惹她，柳文碧看着二婶维护自己，感谢的笑了笑。
“谢谢二婶。”柳文碧从竹筐中拿出一罐山楂罐头，放到二婶的包袱里。
“二婶，这是我自己做的，别嫌弃。”
二婶知道柳文碧的意思，也不拒绝，表示自己会好好尝尝。
这样爽利的人，怎就会被误解？难道就因为二婶是个寡妇？
这个时代对女人更加的严苛，可能‘泼辣’是二婶的保护伞，不这样做，可能她一个人就要受欺负。
二婶的绣工很好，平日里会刺绣一些手帕、香包拿到镇子上卖换些钱过日子。
她独身的女人，没有指望没有依靠，也只有自己想办法维持生计。
“喜欢这手帕？”二婶看柳文碧一直盯着自己绣的手帕，以为她喜欢。
“二婶，你这绣工真好。”
听到柳文碧的夸赞，二婶自是高兴。
“我娘的师父曾经可是宫中的绣娘，只不过得罪了贵人被贬出宫。
连累我娘也不能再入宫当绣娘，我从小就跟着娘亲学刺绣。
要不是我执意嫁你二叔，又怎会在这个破地方受罪。”
听到二婶的话，她这是为了追求爱情，才舍弃曾经的生活？
“跟你这个小丫头说这些作甚，喜欢这手帕就拿去。”二婶大方的从包袱中抽出手帕塞到了柳文碧的手中。
柳文碧只是单纯的觉得二婶绣的好看，自己并没有想要，可是看到手中的手帕，她仔细的收好放起来。
今日的冰糖葫芦卖的不如上次快，柳文碧心里有准备，所以不是很着急。
只是这山楂罐头似乎不被认可，很多人都在听到价格后避而远之。
“姑娘，可还记得我？”
柳文碧怎会不记得他，上次要不是他买了自己五罐山楂罐头，可能她就要亏本了。
“怎会不记得公子，不知道这次公子是否还买山楂罐头？”
“先容鄙人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姓赵，字耿直。
前面不远处开了家杂货铺，想跟姑娘长久合作这山楂罐头的生意。
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去店铺里，我们详细说。”
有这样的好事，柳文碧自然是愿意。
冰糖葫芦的生意惨淡，要是这山楂罐头打开了销路，那么自己就不发愁今后的日子。
“乐意之至。”
柳文碧跟随赵耿直来到他的铺子，这杂货铺可谓是一应俱全。
第21章 买断
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赵耿直竟然拥有这么大的杂货铺，柳文碧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店铺。
“还不知姑娘芳名？”
柳文碧被这店铺吸引，竟然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正事。“我姓柳。”
“柳姑娘，三日前我从你那里买了五罐你做的山楂罐头放在店铺里卖，实话说卖得不错。
所以我想跟柳姑娘谈谈买下你这山楂罐头的配方。”
赵耿直这是要买配方自己做？那这山楂罐头往后可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看出柳文碧的犹豫和不舍得，赵耿直说：“柳姑娘，其实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建议。
这山楂罐头的价格想必你也知道不是一般百姓能买得起的。
能买的人肯定都是这镇子上的大户人家，我这店铺又跟这些大户都有生意往来，所以说我来卖这山楂罐头再合适不过。”
柳文碧相信赵耿直说的是事实，可是让她卖出配方她真的不舍得。
“为什么你不考虑我们之间合作呢？”这才是柳文碧想要的方式。
“柳姑娘，我是个商人，肯定要以利益最大化为优先。
不过你的提议我也理解，只是这样我从中得到的利润就微不足道了。”
“那我们之间可能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柳文碧现在指望着这山楂罐头养活自己和妹妹们，
要是卖了配方和制作方法，短时间她会衣食无忧，
可是长远看却不是明智之举。
“柳姑娘，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要是你改变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柳文碧踏出赵耿直杂货铺的时候，对自己说‘不会再来’。
幸好柳文碧昨夜只做了五罐山楂罐头，除去送给二婶那一罐，剩下的四罐都被卖出去了。
可冰糖葫芦剩的有些多，还剩下八串。
回村子的时辰到了，柳文碧不得不拿着剩下的冰糖葫芦坐上回村子里的牛车。
“阿碧，你这冰糖葫芦没有都卖出去啊？不如便宜点，卖给我？”
“两文钱一串。”剩下的冰糖葫芦拿回家，妹妹们也吃不完，要是能贱卖不亏本的情况柳文碧也是能接受。
“一文。”柳文碧没有想到这位婶子竟然给一文钱！这可是她的本钱，要是卖给她自己岂不是白忙乎？
柳文碧想了想，毕竟大家都是同村，她做了最后的让步。“六文四串，不买就算了，我留给妹妹们吃。”
“韩婆娘，就算占便宜也要看看人好不好？阿碧还是个孩子，你也忍心？”
韩婆娘是村里出名爱占便宜的人，只要有好处可捞，那绝对不放过。
“二婶，算了。”柳文碧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让二婶跟村里的人起冲突。
韩婆娘被二婶当着同村的人这么说，脸面有些挂不住。“六文钱，别说我占你便宜。”
柳文碧接过韩婆娘的六文钱，难道自己便宜卖她，还是自己占便宜不成？“韩婶子，您拿好。”
今日一共赚了八十二文钱，看着装银钱的匣子日渐多了起来，柳文碧、柳文妆和柳文澄三个人咯咯笑了出声。
“依依呢？”柳文碧从回家就没有看到柳文依的身影，要是平时早就跑到自己身边看有没有给她带好吃的东西。
“被奶奶带出去玩了。”柳文妆也想出去走走，可是家里的柳文淑和柳文郜可不允许，这两个小家伙现在越来越调皮，他们醒着的时候，要陪着玩，不然就大哭。
柳婆子怎会有这般好心，平日里不都是骂她们姐妹吗？
柳文碧的心里七上八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奶说没说带依依去哪里？”当时柳婆子来叫柳文依的时候，柳文妆问了一嘴，可是被柳婆子给骂了回来，所以她不知道柳婆子带柳文依去了哪里。
柳文碧觉得还是自己出去找一找，她不相信柳婆子会有这么好心。“奶奶，你回来了？依依呢？”
准备出门的柳文碧正好撞到回家的柳婆子，可是她并没有见到柳文依的身影。
“从今往后这个家里就没有柳文依这个人。”柳婆子的话让柳文碧不明白，‘没有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奶奶，你不能走，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有这个人’？”
柳婆子看柳文碧难缠的很，想必不告诉她实情，定会不依不饶。
“柳文依被我给送人了。”
柳婆子的话犹如五雷轰顶在柳家炸开，柳婆子竟然将柳文依送人！
“你怎么能这么做？再怎么样她也是您的孙女，说，柳文依被你送去了哪里？”柳文依此时的情绪已经崩溃，家里的日子再难再穷，老柳也从未打过将孩子送人的打算，可是柳婆子竟然敢擅自主张！
柳婆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可是看到柳文碧杀人样的表情，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一屋子赔钱货，难道你还真指望我给你们养大吗？”
柳文碧现在真想一棍子打死柳婆子，她怎么会有这样狠的心。
柳文碧挨家挨户的去敲门问有没有见到柳文依，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村子都知道柳文依被柳婆子给送人了。
好心的村民带着柳文碧去隔壁的村子问，一部分女人跑到柳婆子家，让她说出将柳文依送去了哪里。
找了一夜未果。
只有柳婆子知道柳文依的下落，柳文碧决定回家去问柳婆子，就是拿刀架到她的脖子上，也要问出来。
“阿碧，你是回家吗？这样也好，回家休息休息，你已经两天两夜未合眼。”
牛喜来陪着柳文碧还有村民们找了一夜，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累。
柳文碧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柳婆子！
可是当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长姐，我冷、我饿。长姐抱抱我。”梦中的柳文依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柳文碧想要去抱她，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奔跑都追不上柳文依。
“长姐、长姐。”耳边一直有声音在叫自己，可是柳文碧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柳文碧一直沉寂在自己的梦中，她不断的挣扎也走不出困境。
第22章 昏睡
可能由于这段时间太操劳，又被柳文依送人的事情打击，柳文碧整整昏睡了两日才醒来。
柳文碧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抱着双生子的柳文妆和柳文澄，在床边两眼含泪的看着自己。
“两个傻姑娘。”
“长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醒来。”这两日柳文碧生病，家中已经乱做一团。
柳婆子不知道在忙什么，整日都是早出晚归。
老柳忙着上工，根本无暇顾及家中的孩子。
柳文妆这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人，不得不进厨房做饭，可是她连火都不会生，差点将厨房给点着。
“依依有消息吗？”听到柳文碧问柳文依的事情，柳文妆和柳文澄都摇了摇头。
柳文碧听到还没有柳文依的消息，心中难免更加忧虑。
“我再出去找找。”柳文碧起身，顾不得身体难受，她必须将柳文依找回来。
柳文妆和柳文澄拦着柳文碧，现在她的病还没有好，怎么能出去呢，要是加重病情可如何是好。
“谁再拦着我，就不是我妹妹。”
这是柳文碧第一次对妹妹们发火，虽然知道她们是好意，可是眼下她不能耽误太久，时间越长，柳文依越害怕。
柳文碧托着沉重的身体找了一天，能打听的地方和人，她都去了也问了，可就是没有人知道一点线索。
柳婆子白日不在家，天色渐黑，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回家了，柳文碧加快了脚步，她今日一定要问出柳文依被送去哪里。
柳文碧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院门，听到柳文淑和柳文郜的哭声，隐约中也能听到柳文妆的哭声，柳文碧急忙的进屋。
屋内有些狼藉，柳文妆坐在地上抱着柳文淑在哭，柳文澄抱着柳文郜躲在床内的一角。
“发生什么事情了？”柳文妆看到柳文碧，心中的害怕再也掩饰不住，哇的一声开始大哭。
“奶奶还要卖了六妹和弟弟。”看着瑟瑟发抖的柳文澄，听到她说出的话，柳文碧此刻真的想把柳婆子千刀万剐。
柳文碧抱起柳文淑，扶起柳文妆。“好了，不哭。”
“长姐，我们的银钱全被奶奶拿走了。”柳婆子本想来抱柳文淑和柳文郜，可柳文妆和柳文澄护着这对弟妹护的紧，柳婆子根本不是两个小姑娘的对手。
在撕扯中，柳婆子发现柳文妆装银钱的匣子，看到里面的银钱，拿着银钱就走，柳文妆顾及怀中的柳文淑，根本不敢追出去。
“别担心，照顾好弟弟妹妹。长姐一定将银钱一文不少的全部拿出来。”
柳文碧拿着烧火用的棍子，站在家门口等着柳婆子，可是等来的却是老柳。
“爹，奶奶做的这些事情，你当真不管吗？”
柳文碧跟老柳仔仔细细说了柳婆子做的这些事情，可老柳却说他都知道，除了柳婆子拿她们银钱的事。
“为什么？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柳文碧被刷新了三观，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竟然同意将自己的孩子送人，枉费柳文碧曾经还认为老柳没有这样的念头。
老柳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都送人，可是柳婆子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个家实在是太穷，送到好的人家，孩子虽说不能享福，但是起码会有个温饱。
柳文碧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她的力气瞬间全部被抽走。
“不管你和奶奶怎么决定的，我不同意将六妹和弟弟送走。还有，我会将依依找回来的。”
柳婆子这是在搬家吗？
柳文碧走进厨房准备给妹妹们煮饭的时候，才发现她之前买的米面菜全部没有了。
柳婆子到底在谋划什么？她这是要逼死人啊！
翌日，柳文碧终于知道柳婆子的心思了。
“你怎么来了？”在自家的院子里看到张兰芳，柳文碧的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张兰芳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柳文碧，可惜道：“要不是你非得护着你那些弟弟妹妹们，我还真愿意让你爹带着你。”
张兰芳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柳文碧不太明白。
柳婆子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还有杨春丽的父亲，杨村长。
柳文碧刚要走到柳婆子的面前问问柳文依的下落还有跟她算昨日的账，就被张兰芳拦下。
“让开。”柳文碧心里憋着火，看到张兰芳拦着自己，她不介意将火蔓延到张兰芳的身上。
张兰芳满脸得意的样子，说：“小姑娘，别着急，沉住气。村长都来了，不好奇接下来的事情吗？”
柳文碧不知道张兰芳到底在得意什么？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自己颐指气使？
“柳文碧，给我滚进屋内，有事说。”柳婆子说完赶紧跟在村长身后走进屋内，生怕柳文碧跟自己犯浑。
柳家快要倾倒的茅草屋，今日很多人。
“今日请村长来柳家，是希望您能替我们家做个主，给我们分家。”
柳婆子的话让柳文碧很是震惊，‘分家’？分什么家，这个家有什么可分的？
“老柳，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听到村长的话，站在一旁的老柳没有说话，被柳婆子拧了一把。
柳文碧在看到老柳点头的那一刻，她真替这个家悲哀，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愚孝！
“柳文碧，你不是愿意当家吗，那么从今以后我跟你爹就从这个家分出去，你领着这些赔钱货过去吧。”
柳文妆和柳文澄听到柳婆子的话，吓的往柳文碧身边又靠了靠，奶奶和父亲这是不要她们这些孩子了吗？
“就因为要娶她吗，这是谁的主意？”柳文碧此刻要是再看不明白，她就是真的傻了。
柳婆子要给老柳再娶亲，可是柳家的境况根本不允许，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到这样穷苦的人家。
看来这是要撇开她们这些孩子，要出去单独过活。
“这个家要怎么分？”杨村长活到这个岁数，能碰到柳家这个事情，也算是长见识，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爹娶后娘把孩子扔下不管的。
柳婆子从怀中拿出几张纸，递到杨村长的面前。
第23章 分家
杨村长看过柳婆子递给自己的分家明细，他真是无言以对。“老柳，你确定要这么分家？”
其实老柳并不知道这纸上是怎么写的，他犹犹豫豫不吭声。
张兰芳知道老柳心中一万个不乐意，用手肘碰了老柳一下。“柳哥，你可别忘了对我说过的话。”
杨村长看的出来，老柳这是被赶鸭子上架，依照他的性格，定然是不敢忤逆他身旁的这两个女人。
“行了行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你们既然将我请来，我就按照你们的意思给你们分家。”
柳家的屋子和菜园归柳文碧这几个孩子，田地全数归老柳和柳婆子。
家中的一应东西，老柳和柳婆子都不要。
“这个家就这么分完了？”柳文碧听完村长念分家的事宜后，看了眼柳婆子，她可真是占尽了便宜。
厨房的吃食柳婆子早就拿走，一粒米都不剩。银钱也被她抢了去，现在她们身无分文，要是真分了家，她们等着饿死吧。“我不同意这么分。”
听到柳文碧不同意，柳婆子着急了。“由不得你不同意。”
“既然是要跟我分家，怎就我的意见不重要？想要我分家也可以，但是得满足我的条件。”
柳婆子这么着急的将自己和妹妹们抛弃，不就是想着赶快让老柳娶张兰芳进门，他们着急，可自己不着急，要不然大家就这么耗下去吧。
“你个小贱蹄子，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柳婆子就知道柳文碧肯定不会乖乖的同意分家，这个鬼丫头心思多着呢。
“先将抢我们的银钱还给我们，还有厨房的东西；最后告诉我柳文依被你卖到什么地方，这些条件不答应我，这个家就不能分。”
柳文碧现在拿捏住了柳婆子的七寸，不撇下自己和弟弟妹妹这些累赘，张兰芳就不会同意嫁给老柳。
“银钱都被我花光，没有了。柳文依我交给一对夫妇，他们将人带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柳婆子说的是实话，她联系到有人愿意买柳文依，就将人带到她们村口，所以他们将柳文依拐去哪里，她真不知道。
柳婆子这也是承认她将柳文依卖人的事情，老柳听后才知道自己被母亲给骗了。“娘，你不是说将依依送给远房的亲戚家吗？”
老柳本以为孩子被送走，能过上好日子，可谁知道是被柳婆子给卖了。“我不成亲，也不分家。”
老柳临时的反悔让柳婆子和张兰芳都措手不及。“柳哥，你一定要这么无情无义的对我吗？可别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人。”
此刻的老柳再一次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听了张兰芳的话，他又不坚定了。
柳文碧不需要这样摇摆不定，不能当家做主顶天立地的男人为父亲。“我同意分家。”
此时听到柳文碧的话，柳婆子眉开眼笑起来。“那就快点按手印。”
老柳的反悔只是这次分家的一个小插曲，没有惊起一点波澜。
“既然我们已经分家，那往后你们是挨饿还是受冻，可跟我这个奶奶还有你们的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婆子早就跟张兰芳合计好，自己跟老柳去张兰芳的家，往后就在她那个村过日子。
摆脱柳文碧她们这些孩子，柳婆子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轻松。
“既然已经分完家，那么你们就早点离开。”柳文碧下了逐客令，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看到柳婆子和老柳。
杨村长看柳家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着实有些惋惜。“孩子，往后的日子你可要怎么过？”
在别人眼里，柳文碧不过是还未及笄的孩子，怎能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日子，这老柳也真是狠心。
“杨村长，您放心。将来我们姐弟的日子一定比他们过得好。”虽然现在有赌气的成分，答应分家，可是换个角度想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没有窝囊的父亲，和时刻算计谩骂她们的奶奶，可能她们会过的更开心。
“长姐，奶奶和爹爹不要我们了吗？”柳文妆和柳文澄只是安静的看着这场无烟的战争。
当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人还有怀中的弟弟妹妹时，她们才意识到，这个家里往后只有她们这些孩子了。
柳文碧忍住眼眶中要掉落的泪水，笑着对妹妹们说：“只有姐姐妹妹弟弟的家，也是家。从今儿起，我们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同甘共苦。”
柳文妆和柳文澄泪流满面的点头，往后长姐就是她们的依靠。
赵耿直再次见到柳文碧的时候，有些惊讶，他以为柳文碧不会再来找自己。
只是没有想到，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就来了。
柳文碧安抚好了妹妹们，她也是急匆匆的来找找耿直，柳婆子拿走了她们全部的钱和粮食，如今家中无米下锅。
“我同意将山楂罐头的秘方卖给你，但是你要马上给我银子。”
赵耿直是个干脆利落的人，点点头表示同意。“柳姑娘请开价。”
“一两银子。”柳文碧的价格让赵耿直有些不敢相信，她就要一两银子。这么便宜？
“柳姑娘开出这样的价格，不怕日后后悔？”
柳文碧摇了摇头。“不会后悔，这山楂罐头的秘方其实很简单，只是这东西是个新鲜事物，所以会引起兴趣，卖给赵公子后，这日后是否能长久的卖，就要靠公子的本事。”
“柳姑娘如此贱卖给我，恐怕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吧？”
柳文碧佩服赵耿直的敏锐。“不错，我还有别的要求。日后我再有新鲜的东西，就直接卖给赵公子，不知道赵公子意下如何？”
看来这山楂罐头并不是柳文碧唯一的本事，她还有别的东西是自己没见过的？用贱卖秘方的方式来敲开往后长远合作的门，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赵耿直现在对柳文碧的兴趣要远远超过她的东西，这样的人，不是朋友就会成为对手。要是这样，他愿意交这个朋友。
“赵某很愿意和柳姑娘成为合作伙伴，这是二两银子，你收好。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第24章 银子
柳文碧同意赵耿直的要求，他要垄断自己的货品，往后她做的任何东西都只能送到他的杂货铺，由他来卖出去。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是目前对于柳文碧来说利大于弊。
和赵耿直签订好了契约，柳文碧去集市买了米面菜，又买了许多糖。
山楂罐头她往后是不能再卖，但是她打算做山楂糕和山楂糖球。
天气渐渐变暖，春天来了，柳文碧又去买些农具。
分家的时候柳婆子将家中能用的农具全部拿走，她要重新翻整菜园子的土，准备春耕。
如果菜园子种好了，那么今年她不仅能有稳定的收入，冬天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节衣缩食。
柳文碧今日买的东西格外多，她专门让村里的牛车单独送自己一次。
柳文妆和柳文澄看到柳文碧搬回家的这些东西，有些发懵。
“长姐，你哪里来的银钱买这些东西？”柳文妆和柳文澄还在家里犯愁，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柳婆子把能带走的东西几乎全带走。
柳文碧将自己剩下的一两多银子交给柳文妆，柳文妆看着手里的银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银子。
“长姐，这，这是银子？”
柳文碧看着不敢相信的柳文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往后我们姐弟妹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今天我割了一小块肉，我们包饺子吃。还有这小米，留着给六妹和弟弟熬粥喝，这羊奶如今供应不及时，我们只能给她们喝米粥。”
柳文碧忙着赚钱的时候，柳文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挑起了照顾柳文淑和柳文郜的责任，现在这姐弟被她照顾的很好，最近又胖了一些。
“阿澄，这是我今日在集市买的手帕和绣线。”
柳文澄看着柳文碧给自己的手帕和绣线，长姐是想让她绣帕子吗？“长姐，我不会。”
“长姐知道你不会，我给你买这些，是想让你跟二婶学刺绣。
姐姐知道你喜欢画画，可是这刺绣也是种画画啊，只不过从笔换成针。
今后我们都要学习更多的技艺来傍身，这样我们有一技之长才不会被饿死。”
柳文碧那日看到二婶的绣工，她就有这样的盘算，还被二婶误会自己想要那帕子。
“二婶？”柳文澄疑惑，这二婶会刺绣？还有长姐是什么时候和二婶有交情的？
柳文妆看到柳文澄迟迟不答应长姐，以为她不愿意去学。“长姐，阿澄喜欢画画，就让她画吧。我去跟二婶学。”
“三姐，我愿意去跟二婶学，只要二婶愿意教我。”柳文碧为了这个家，整日的辛苦操劳她都看在眼里，要是自己能为她分担，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也许开始你没有那么喜欢，也很枯燥乏味，但不要排斥它，说服自己去试着尝试。”
柳文澄喜欢画画的程度接近痴迷，柳文碧更希望她能将这作画的天赋用于更多的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柳文澄竟然这么快的就答应自己。
“大姐，我能干点什么？”柳文妆也想像大姐那样赚钱，像四妹那样去学技艺，只是她似乎有些一无是处。
“妆妆，姐姐已经帮你想好你将来要做什么，只是还需要你暂时帮长姐顾着六妹和弟弟。”
柳文妆难掩心中的失落，可现在除了自己，没人能帮着柳文碧照顾弟妹。
“妆妆可是我们家的账房，这么重要的位置，别人可是替代不了的。”
柳家今夜灯火通明，还时不时的传出姐妹们欢笑的声音，好似‘分家’这件事，从未发生一样。
“谢谢妹妹们帮姐姐把山楂花蕊都挖出来，天色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吃完饺子的姐妹三人，都被撑的肚子不舒服，柳文妆和柳文澄帮着柳文碧处理山楂。
柳文碧开始去厨房煮山楂，她只是知道山楂糕的制作方法，自己还从未做过，不知道是否能成功。
水开了，锅内的山楂表皮裂开，柳文碧将山楂盛出来放进冷水里。
柳文碧开始二次处理山楂的柄还有山楂的核。
这个时代是没有破壁机的，柳文碧只能用臼杵一点点将山楂捣成泥，这是最累的。
用筛子过滤了一遍捣好的山楂泥，然后再放锅内熬；熬的过程柳文碧要注意火候，还要不断搅拌，一个人忙起来着实不易。
加入糖再继续熬，虽说这糖是个金贵的东西，但是柳文碧一点也不吝啬多放些。
当铲子挂住山楂泥的时候，说明熬好了。柳文碧将山楂泥放入盆中，慢慢等待它凉透。
忙完这些的时候，东方欲晓，柳文碧又是一夜未眠。
柳文碧切了一小片山楂糕，味道还不错，幸好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错误，不然也不可能一次就熬成功。
赶着村内最早去镇子的牛车，柳文碧将山楂糕交给赵耿直的时候，赵耿直有些意想不到，他觉得自己好像和柳文碧签订契约有些过早，他可能错失更大的机会。
“赵公子，这名为‘山楂糕’，我这次做的不多，先试卖，要是卖的好，我下次再多做些。这不能存放太久，要是发现变质就及时处理掉，损耗算我的。”
这个时代是没有防腐剂这个东西的，做出来的吃食都不能存放很久，柳文碧想跟赵耿直达成长久合作，所以她需要表现出更大的诚意。
“柳姑娘，赵某有些后悔了。”赵耿直后悔是真的，但是柳文碧相信他不会毁约。
“赵公子，你也要让我有养家糊口的本事不是，要是秘方都给了你，我可是要饿肚子的。”
“赵公子与其在这里惋惜，不如卖我些菜籽？”赵耿直的杂货铺一应俱全，可这价格也稍微贵些，要不是不得不买的东西，柳文碧是不在他这里买的。
“我还以为柳姑娘只去集市买，不在赵某的铺子里买呢。”柳文碧没有想到赵耿直连这个都知道？
柳文碧来的早，也要早些回家。今日她就要重新翻整菜园子，家中的活计真是太多，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下次还什么时候来？”
第25章 依依
“三日后。”柳文碧想时间再久一点，因为家中的事情真是太多，可她又怕耽误山楂糕的生意，两难之间，她还是以赚钱为主。
柳文碧赶回家中的时候，看到站在院子内的柳婆子，正在指使一些人搬东西。“这家都已经分完，还来搬什么？”
柳婆子本以为自己和儿子搬到张兰芳家，这日子就慢慢过起来。可谁知道张兰芳闹着要修葺房屋，不然就不跟老柳成亲。
柳婆子的那些银子早就当做聘礼给张兰芳，现下早已没有银钱。不过她想起柳家之前为了准备盖房子，存了一些好木材，这不就来搬了。
“这些个木材可是你爹辛辛苦苦去山上伐回来的，这是我的东西，拿走理所当然。”
如今柳家的茅草屋已经有轻微的倾斜，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柳文碧还想着存些钱重新盖几间，可今日柳婆子要将盖房子的木材全拉走，那她可不会同意。
“分家的时候，白纸黑字都已经写的清清楚楚，除了耕地，柳家房屋内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如今你要反悔，可没这个道理。”
今天柳婆子要是不将这些木材拉走，指不定张兰芳要怎么闹腾，为了儿子和未来的孙子，她拼了老命也得拉走木材。
“柳文碧，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可都是你爹挣来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看在你们几个是我柳家的孩子，我才将这些都留给你们，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不知道感恩。”
柳文碧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歪理，她真是佩服柳婆子，可以将黑说成白。
“我不管，今日你要是拿走一块木材，我就去告官。”和柳婆子不能讲道理，胡搅蛮缠柳文碧也会。
柳文碧站在堆放木材的前面，无论柳婆子怎么推她，都屹立不动。“你这个赔钱货，真是要气死我。”
柳婆子刚要让带来的短工把柳文碧拉走，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喊:“这是柳家吗？柳婆子在不在家？”
当柳婆子看到院门口的来人时，她的脸色瞬间铁青。‘这妇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柳婆子顾不得和柳文碧争论，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带着妇人离开家门口。
柳文碧察觉柳婆子的异常，小心的跟在她们身后。
“这丫头身体也太不经打，东家不满意给退了回来，这钱你得退给我。”听完妇人的话，柳婆子瞬间怒火。
“都已经卖给你，就是你们的人。现在快被打死，你们送回来，还要我退钱？没这个道理。”之前为了凑齐张兰芳的聘礼，柳婆子卖了柳文依。
那妇人也不是善茬，看到柳婆子不依，出声喊来两位壮汉。
柳婆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腿软，有些站不住。
“好说好量的你不听，非得让我动手吗？那丫头还有一口气，没死你就得给我退钱。”
“是谁还有一口气？”柳文碧暗中听了半天，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妇人应该就是买柳文依的人，听她的意思妹妹难道快死了？
妇人瞧了瞧柳文碧，又看看柳婆子。“这也是你孙女？”
“她是不是买依依的人？”两个人同时问柳婆子话，柳婆子不知道该回答谁的好。
“想要钱你找她，跟我可没有关系。”柳婆子说完跑回柳家，带着搬木头的短工赶着车跑了。
那妇人看到柳婆子跑掉，要去追，柳文碧拦在了她。“柳婆子是我奶奶，我妹妹是不是被她卖给你？”
得到妇人肯定的答案，柳文碧心中有一丝丝喜悦。“我妹妹呢？”
“给我一两银子，我就把你妹妹送回来。”柳婆子跑掉，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在，跟柳文依相比，这个丫头看上去更值一两银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柳文碧只看到这妇人和两个壮硕的男人，并没有妹妹的身影。
妇人指了指身后远处的马车。“你妹妹在马车里。”
柳文碧刚要奔向马车，就被两个男人拦住。“你拿一两银子，才能赎回你妹妹。”
“我要先看一眼妹妹，不然怎么知道是不是我妹妹。”妇人没想到柳文碧是个不好糊弄的，使了眼色让男人带柳文碧去认人。
柳文碧看到马车内被鞭打满身是伤的柳文依，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依依、依依。”
男人将柳文碧带离马车，看柳文碧的反应，也知道马车内的女孩的确是柳文依。“拿钱，才能把人带走。”
柳文碧用尽毕生的力气奔跑回家，进屋翻找柳文妆放银钱的匣子。
柳文碧的反常让柳文妆和柳文澄有些被吓到，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柳文碧这么慌张。
柳文妆来不及问一句话，就见柳文碧又跑出了房间。
“给你。”柳文碧将银子扔给妇人，就去马车上将柳文依抱了出来。
本就瘦弱的柳文依此时身体轻如鹅毛，柳文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抱在怀中。感受不到柳文依强烈的心跳，只有微弱的气息。
“依依，姐姐带你回家。”柳文碧抱着柳文依跑回家中，当看到柳文依衣服内的伤时，柳文碧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
“妆妆，你去烧热水，我去找郎中。”柳文碧出房门的时候，由于腿软摔倒在地，可是她爬起来直接奔向郎中的家中。
柳文依被抽打的身上无一处是好的，看她的伤口是新伤加旧伤。
“这孩子伤的实在是太严重，能不能活就看天意吧。”这一次薛郎中没法保证柳文依什么时候能好，如今这孩子只有微弱的气息，听天由命吧。
看着柳文依换下来的血衣，柳文碧的心一阵阵抽疼。
“长姐，依依怎么会变成这样？”柳文妆和柳文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可爱的五妹，她不是被送到好人家享福去了吗，怎会落得如此？
柳文依这个样子，罪魁祸首就是柳婆子，这笔账柳文碧在心中记下。改日她定要加倍讨回来，现在柳婆子最好祈祷柳文依没事，否则自己一定会让她一命赔一命。
第26章 帮忙
本该去镇子上的日子，柳文碧为了照顾柳文依没有去。
可如今家中又囊中羞涩，柳文依的病情又没有好转，银钱又如流水般花的快。
“长姐，接下来该怎么办？”柳文碧拿回银子的时候，柳文妆还以为从此她们就要过上好日子。
可谁能料到这些银子几日就被花光，如今连给柳文依再抓药的银钱都没有。
“我去巫婆婆家取山楂，这一次我多做一些山楂糕。赵公子让人捎话来，这山楂糕很受欢迎。”听到柳文碧的话，柳文妆不同意。
“长姐，做山楂糕那么费事费工，你要再多做一些，你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柳文碧无论是做冰糖葫芦、山楂罐头还是山楂糕，每次都是忙碌整夜，第二日又要送去镇子上。
更何况现在的柳文碧为了照顾柳文依已经几日不曾好好休息。
“不这样我们就没有银钱给依依抓药，依依的身体已经比回家时好了一些，我们不能耽误她的治疗。”
柳文碧已经决定，不容柳文妆反驳，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可如今这个境况不允许她休息。
巫婆婆听说柳文依的事情，很怜惜这个孩子。“阿碧，你让喜来帮你。不然你自己要搬到什么时候？”
柳文碧不想麻烦别人，没有听巫婆婆的话，自顾自的搬山楂。
“真是个倔丫头！”巫婆婆知道柳文碧的性子，她不想去找牛喜来帮忙，那么她去。
巫婆婆不仅仅找来牛喜来，还有四凤和杨春丽。
“你怎么来了？”看到杨春丽，柳文碧心中有些惊讶，凭她对柳文碧的成见，怎会有这么好心？
杨春丽对柳文碧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巫婆婆......”
巫婆婆在这个村的说话份量，连村长都不能轻易反驳，更别说杨春丽。
有了三人的帮忙，做山楂糕的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当看到柳文碧做好的山楂糕，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柳文碧什么时候会做这些东西的，哪里学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三人在品尝山楂糕后，都忘记想要问柳文碧的话。
“这是给我的？”杨春丽在吃过柳文碧的山楂糕后，她觉得自己吃到了最美味的东西。
所以在柳文碧递过来一大碗山楂糕的时候，她内心是雀跃的。
“感谢你今日的帮忙，这是你应得的。”柳文碧现在除了这山楂糕也着实拿不出别的东西来感谢他们三人今日的帮忙。
看到杨春丽开心的收下，柳文碧心里竟然也有一丝喜悦。
“喜来哥，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今日巫婆婆的举动让柳文碧明白，过日子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别人的帮助。
“是明日去镇子上的事吗？我明天早点来接你，早去早回，不会耽误我白天的事情。”柳文碧的性子牛喜来多少也是了解一些，不愿意麻烦别人，尤其是自己。
牛喜来不知道的是，从前的柳文碧不愿接受他的帮忙，原因是怕杨春丽欺负自己。
现在的柳文碧是不想欠他太多的人情。
在柳文碧认知里，人情债最难还。
“喜来哥，明日我不跟你去镇子上，得麻烦你帮我去送货。依依这里离不开人，所以我不能亲自去。”
这几日家中的事情繁多，柳文妆和柳文澄需要照顾六妹和弟弟，照顾柳文依的事情全落在柳文碧的身上。
牛喜来点点头，表示理解，能得到柳文碧的信任，他欢喜还不及，怎会舍得拒绝。
不用熬夜的柳文碧，将时间全部用来陪柳文依。
昏迷中的柳文依似乎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双手一直紧紧的握拳，还不断的直冒冷汗，还一直喃喃自语。
握住柳文依的小手，柳文碧不断的在她耳边轻声说：“长姐在，长姐陪着依依，依依已经回家了。”
这次被卖的经历，让柳文依彻底的崩溃。
因为醒来的柳文依，虽然认识家中的几位姐姐，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她受了刺激。
“依依，这是薛郎中。他是要给你诊病，不会伤害你。”柳文依对陌生人排斥，除了柳家的姐妹，任何人接近她都引起她的戒备。
“从这个样子看来，她的神志受损，要想恢复到如常，可能会有些困难。”柳文碧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薛郎中的话，柳文碧才六岁，她的人生就此毁了吗？
柳家分家的事情已经在村内传的沸沸扬扬，薛郎中自然也有所耳闻。
可是在看到一屋子的孩子努力的生活时，他内心有些许的自责。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自己在柳家说柳文郜身体孱弱，而引起的柳家分家，带着这样的心情，薛郎中在诊治柳文依的时候格外尽心。
“长姐，依依往后该怎么办？”柳文依是多么可爱开朗的孩子，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让人不免的为她心伤。
无论柳文依变成什么样，柳文碧都下定决心继续治疗，这个家永远都不会再抛弃她。“依依会好的，只要我们不放弃。”
柳文碧的坚韧感染着柳文妆和柳文澄，从前的她们只是随着母亲一味的忍耐，可是长姐当家后，她们仿佛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依依已经醒来，只要她开心，做什么事情就由着她。我要去翻整菜园子，要是再耽误就来不及播种。”
春天在人们还未察觉的时候，静悄悄的来了。春回大地，此时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春耕播种。
柳家的菜园在茅草屋后面，柳家的房屋占地面积小，这菜园子也就大些。看到这么大的菜园，柳文碧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在脑海中不断的计划，要种那些蔬菜，种在哪里？如果今年的菜园收成好，这个冬天就不怕吃不饱。
柳文碧哼着小曲蹲下来用手抓了一把菜园子的土，这没有被污染的土质就是好，肥沃的黑土地最适合农作物的生长。
柳文碧拎起锄头刨了下去，经过寒冬的土地还未完全苏醒，刨起来还有些费力。
第27章 翻土
经过冬天的寒冷，菜地的土都板结在一起，用锄头翻一翻。
柳文碧朝着一个方向向前翻地，后面的一锄盖住前面的那一锄头，这样速度也稍微快一些。
再用锄头尖敲碎翻好的土，板结在一起的土是不能用的。
之前还为菜园子大而高兴的柳文碧，现在累的她精疲力尽。
“长姐，喝口水。”柳文妆的水可谓是雪中送炭，柳文碧正好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柳文妆看到柳文碧翻好的地，不知为何泪水吧嗒吧嗒的掉落。
“长姐，我想娘亲了。”曾经柳家的菜园都是柳王氏侍弄，开春翻地的时候，柳文妆也如今日这样来给娘亲送水。
柳文妆的触景生情，让柳文碧也有些难受。“好了，快回屋照顾弟弟妹妹们，不要再送水给我，渴了我自会去厨房喝水。”
撵走了多愁善感的柳文妆，柳文碧继续埋头苦干。
夜色降临的时候，柳文碧才舍得从菜园子出来。今日的成果不错，菜园子一半都翻好了土。
明日她再努力努力，后日她就能整地。
“依依今日怎么样？”柳文依醒来后，还认识姐姐们、弟弟妹妹，只是说话很少，有些怯懦。
柳文碧看着缩在墙角一个人玩的柳文依，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依依，饿么？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告诉长姐？”
柳文碧已经放低了声音说话，可柳文依还是被惊吓到。“白菜饺子。”
“长姐马上就去给你包饺子。”白菜馅饺子，是柳文碧给妹妹们第一次包的饺子。
柳文妆跟随柳文碧出了房间。“长姐，喜来哥将卖山楂糕的银钱送来了，一共是三百六十文钱。”
柳文碧问：“他可有说什么？”
“喜来哥说，赵老板让你多送一些，有多少他要多少。”这在柳，文碧的意料之中，赵耿直的确有门路，看来自己当初答应跟他合作是明智之举。
“长姐，那我们是今日做还是明日做山楂糕？”山楂糕带来的收入让柳文妆喜出望外，要是每日都有这些银钱，那柳家的日子就不发愁了。
柳文碧觉得自己不能趁胜追击，赵耿直一定是将山楂糕卖给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对于这些人，有些东西想吃吃不到才是最珍贵的，所以柳文碧打算再过几日做山楂糕，这样吊足了胃口，山楂糕不仅好卖而且还可以卖的贵一点。
“这几日我要忙菜园里的活，等我闲下来再做。”
柳文妆想劝长姐，菜园子的事情可以耽搁，这做山楂糕才是首要的事情，毕竟这可以赚更多的银钱。
“妆妆，长姐知道你的疑惑。山楂糕如今在镇子上我们是独一份，只要我们不做，想吃的人就吃不到。
所以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刚刚吃过山楂糕的人，要是还想吃，轻易的吃到他们就不会觉得新鲜。
相反，要是想吃吃不到会怎么样？”
“恋恋不忘！”
柳文妆此刻明白了柳文碧的意思，长姐真是够聪明。
“要是不忙，就帮长姐包饺子。我们多包一些，等到晚上放到外面冻起来，这样在我忙的时候，要是依依想吃，可以随时吃。”
柳文依在柳家未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这白菜饺子才一直让她念念不忘。
柳文碧将留给兔子吃的白菜也剁了馅包饺子，为的就是让柳文依想吃的时候随时能吃到。
菜园子经过翻地整地后，已经初露模样，看着翻整后的新土，柳文碧感觉自己闻得到泥土的味道。
柳文碧第一次起垄做畦，有些不顺利。柳文碧起垄尝试了很多次，才让垄看上去笔直一些。
足足忙乎了五日，菜园子里的活才算是暂时忙完。
再等一等天气变暖，就可以播种了。
赵耿直见到柳文碧的时候，高兴的就差敲锣打鼓。“柳姑娘，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上次送的货也不少，怎么还让你这么着急？”虽然距离上次牛喜来送货有七日，可那次的山楂糕却做了非常多。
“这山楂糕深受老太爷、太夫人欢迎，这人上了年纪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嚼动，这山楂糕软嫩好咬，最重要的是还能消食。
这冯府的太夫人，一人就定了有十份。这几日总是派人来问，有没有到货。”
要不是赵耿直最近生意繁忙脱不开身，他都想跑去格家庄找柳文碧做山楂糕。
“既然这么受欢迎，那我可就要涨价了。”虽然赵耿直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听到柳文碧涨价，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的，毕竟谁都想赚的更多。
柳文碧知道赵耿直不情愿。“听听我的理由？这山楂我那里已经不多，没有山楂，就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做不出来。”
现在这个季节想弄新鲜的山楂的确很难，也根本等不到新的山楂长出来。
所以尽可能的延长能卖的期限，必然就要减少每次做山楂糕的量。物以稀为贵，这价格自然就会上涨。
这个道理赵耿直明白，他和柳文碧达成了这山楂糕的售卖方式。
“赵公子，向你打听一下，镇子上哪位郎中医术精湛？”
柳文依的病，柳文碧打算再请郎中给瞧瞧，因为这几日她服药后的效果都不明显，状况还时好时坏。
“城东有位老郎中，不过这郎中因为年纪大，现在很少看诊，不过你可以试试。”
“你确定这位老郎中还能诊病？”柳文碧带着疑问还是跑来了城东，看到老郎中家中紧闭的大门，和门口排队的这些人，她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婶子，能打听一下，这些人都是来找老郎中看病的？”
“那是当然，这世上就没有张郎中看不好的病。”柳文碧觉得这句话说的可能就有点夸张，不过能被人这么说也证明这老郎中医术一定是厉害的。
虽然现在排队的人已经很多，但是柳文碧还是下定决心在这里等着。
不过，她还碰到了同村的人。“魏公子？”
“存云，这位姑娘是谁啊？”柳文碧此时才看到魏公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这是陪着娘亲看病？
第28章 相识
“这是柳叔家的女儿。”柳文碧没有想到魏存云竟然这么介绍自己。
魏存云认识自己的父亲？
“你父亲是个好心人，帮了我们不少，最近怎么不见他上山？”魏母听说是柳家的女儿，仔细的打量柳文碧，虽然她高高瘦瘦，但是那双眸却清澈明亮，如河间潺潺的流水。
这是柳文碧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老柳，在世人的眼里他总是那个弯腰驼背沉默不语的男人，只知道勤恳，却不能当家做主。
“我父亲搬家到别的村子了。”魏家虽然也住在格家庄，可他们家是外来户，很多年前搬来这里的。
住在格家庄后山的山脚下，平日也很少和村里的人往来，有种与世隔绝的态度。
魏母看着身体似乎很虚弱，还不间断的咳嗽。“魏婶子，您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你扶婶子坐会儿，我来排队。”魏存云没有拒绝，扶着魏母坐在一边。
柳文碧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今日老郎中只面诊三位患者，其中并没有自己。
“看来我们只能改日再来。”来找老郎中看病的人，都会做好心里准备，毕竟病人那么多，郎中只有一位。
“存云，你回私塾吧，我一个人回去没有问题。”魏存云坚持要送魏婶子回家，两个人僵持不下。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送魏婶子回家，毕竟我们同村嘛。”听到柳文碧的话，魏婶子很乐意，只要不耽误魏存云读书就好。
魏婶子看柳文碧，越看越觉得这个姑娘好，要是魏存云能成亲的话，这个女子算的上是好的选择。
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魏婶子相信自己的眼光，错不了。
“魏婶子，你的病看上去很严重，要是老郎中那里看不上病，咱们村里的薛郎中医术也还可以。”
回来的路上，一直听魏婶子不断的咳嗽，整个人看上去也很虚弱。“我这身子是老毛病，是存云孝心非要带我去瞧瞧。”
看来魏婶子也是久病缠身。“魏婶子，我就送到这里吧。”
“柳姑娘，今日谢谢你，都已经到家门口，进屋喝杯水吧。”柳文碧看魏婶子已经很累的样子，不想再叨扰她，委婉谢绝了。
柳文碧回家的时候，看到柳文妆领着柳文依正在喂兔子。“长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有点事耽误时辰了，依依还是喜欢小兔子？”柳文妆点点头，在这个家里，这兔子是柳文依唯一的玩伴。
“明天我给兔子垒个家，也不能让它们一直在鸡圈里。”柳文依今天在镇子上，看到有人卖鸡雏，下次去镇子上她打算买一些回来。
要是可能她还想养猪，不过柳家没有猪圈，要是重新盖就需要占用菜园的地方，所以她还在考虑。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麦秸，所以柳文碧为了垒兔子窝，打算去山上捡碎石头。
去后山的途中路过魏存云家，正好碰到魏婶子，打个招呼柳文碧就往后山走。
初春的温暖已经融化了后山的积雪，柳文碧第一次来这山上，所以她只敢在近处捡些可用的石子。
石子比较好捡，不到一个时辰柳文碧就将背篓装满，只是这石子背着有些重，走起路来有些不稳。
就在柳文碧背着石子要摔倒的时候，突然一双手扶住了自己。“魏公子？”
在这里遇到魏存云应该不是巧合吧？
“娘亲说你来后山捡石子，让我迎迎你。”魏存云接过柳文碧的背篓，石子的重量对于他来说都有些份量，这个瘦弱的女孩是怎么背起来的？
柳文碧对于魏存云的帮助有些压力，虽然他这样做是出于昨日自己送魏婶子回家。
“谢谢你。”虽然知道人家是还自己的人情，但是柳文碧还是出于礼数道谢。
魏存云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路无言的朝着柳家走，柳文碧没有想到还未到家，远远的就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杨春丽。
杨春丽发现了柳文碧，也看到了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她以为是牛喜来，快步朝柳文碧走来。
“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魏存云也看到站在柳家的杨春丽，虽然自己不接触村里的人，但是他认识杨春丽。听说她是村长家的女儿，有些娇蛮任性，不明事理。
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名声比性命还要重要，魏存云深知这一点，也懂为何柳文碧让自己送到这里。
所以听话的将背篓还给柳文碧。
“柳文碧，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为何见到我就走？”虽然没有看到男人的长相，但是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不是牛喜来。
柳文碧用身体挡住杨春丽的视线。“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跟杨春丽没有关系，只要不是牛喜来就行。“柳文碧，今儿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要和喜来哥定亲了。”
柳文碧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得意洋洋的杨春丽。“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祝福你？”
“谁稀罕你的祝福，喜来哥将来是我的夫君，所以从今往后离喜来哥远一点，少让他帮你做这做那，他又不是你柳家的长工。”
杨春丽自然知道牛喜来是自愿帮助柳文碧，可是她就是看不惯、不喜欢，得知牛家托媒人来自家说亲事，她就迫不及待的以牛喜来未来妻子的身份，警告柳文碧离牛喜来远一点。
“我和谁相处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牛喜来要是真的定下了亲事，她肯定会跟他保持距离，只是杨春丽耀武扬威的来跟自己说，她定然心里会不痛快。
杨春丽没有听到柳文碧的承诺，立马急脾气就发作了。“柳文碧，你已经有相好的男人，就别再勾搭我的喜来哥。”
“杨春丽，你要是肆意造谣别怪我不客气。”柳文碧知道杨春丽这是误会自己跟魏存云，可自己跟魏存云不过几面之缘，要是她胡乱说，日后她要怎么见人？
“柳文碧，你敢做不敢认！反正我是要告诉喜来哥的，好让他对你彻底死心，也让他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9章 垒窝
柳文碧看杨春丽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说道：“杨春丽，你这么着急告诉喜来哥，只能说明你心里知道他不喜欢你。”
杨春丽被柳文碧戳破心中的秘密，怒气冲冲的说：“柳文碧，往后你别想好过。”
柳文碧刚要说自己不怕她，就看到牛喜来朝她们跑来。
牛喜来责备的对杨春丽说：“你又来找阿碧作甚？”
在柳文碧这里没有讨到便宜，如今牛喜来又怪罪自己，杨春丽越想越觉得委屈。哭唧唧的对牛喜来说：“喜来哥，我就是来告诉阿碧我们要定亲的事情，谁知道是个男人送她回来的，我就好奇的问问那个男人是谁，她就对我威胁又恐吓。”
柳文碧冷哼一声，道：“杨春丽，你这将黑说成白的本事也真是无人能及。我不管你们是定亲还是成亲，都跟我没关系，不用故意来给我炫耀一番。”
柳文碧还想继续说，可是看看牛喜来已经有些涨红的脸，想起从前他对自己的帮助，柳文碧将话又憋了回去。
柳文碧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牛喜来一直都知道，只是被杨春丽拎到明面上来他还是有些脸面挂不住，厉声道：“我们的亲事还未定准，不准出去乱说，我先回家了。”
杨春丽看牛喜来是真的跟自己生气，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解释和道歉。
柳文碧无暇想他们的事情，背着竹篓回到家中，眼下没有什么比她给兔子垒窝更重要的事情了。
柳文碧将兔子窝垒在了厨房的窗下，用泥土和石子给兔子垒窝的四壁。
兔子怕潮湿、怕凉，所以柳文碧又在窝的底部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
用细一些的树枝给兔子搭了窝顶，被圈养的兔子还要防止老鼠，因为老鼠是能把兔子咬死的。
柳文碧边做这些边讲给身旁的柳文依听，柳文依只是一味的点头和摸兔子，并不说话。
柳文碧耐心的对柳文依说：“依依，姐姐给兔子垒的窝，你觉得怎么样？”
柳文依照旧的点点头。
柳文碧锲而不舍的又问了一遍：“依依，是好还是不好？你要说出来，姐姐才能知道呀。”
温柔的语气，让柳文依慢慢的放下心中的戒备，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警惕和紧张，小声的说：“好。”
虽然是轻轻的一声‘好’，足以让柳文碧满足，因为这是好的开始。
柳文碧又继续念叨：“依依，兔子不喜欢自己的家潮湿，所以我们要记得每日给他们通风。”
柳文依跟在柳文碧的身后，姐姐边忙碌边跟自己说的话，她都记在了心里，所以又一次回答：“好。”
这次听到柳文依的应答后，柳文碧心中简直是乐开了花，这拿工具的手又多了几分力度。
柳文碧露出甜美的笑容，对柳文依说：“依依，等到山里的草长出来，姐姐带你去割好不好？
这小兔子和大兔子吃的草是不同的，大兔子吃的草叫提草，小兔子吃的是金花菜。”
柳文碧通过兔子来打开柳文依现在封闭的心，见效很快。
天气越来越暖和，柳文碧也开始着手种菜园子。
柳文碧刚刚规划好菜园里种什么种多少，就看到柳文妆和柳文澄将六妹和弟弟抱到了菜园里。
柳文碧担忧弟弟妹妹们吹风受凉，问：“怎么将六妹和弟弟抱出来了？”
虽然现在的天气正在变暖，可是这冷风还在轻轻的吹着。
柳文妆将弟弟妹妹们放到洗衣服的大盆子里，将衣袖卷起来，走到柳文碧的身边，说：“大姐，我和阿澄来帮你种菜园，不然你一个人要忙到何年何月？”
站在一旁的柳文澄半天没有吭声，在听到柳文妆要让自己跟大姐种菜，她小声的说了句：“我不会。”
柳文碧将柳文妆推出菜园子，佯装生气道：“不要给我添乱，你哪里会这些东西，只要照顾好我们的弟弟妹妹，你就是咱们柳家最大的功臣。”
好不容易送走了弟弟妹妹们，柳文碧一个人开始慢慢的种菜。
柳家的菜园子土质特别好，黑土地最是肥沃，这菜园子无论种什么都会高产的，想到此柳文碧的笑容就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
柳文碧在菜园子的一角，种下了韭菜。这韭菜长高了，可以割一茬吃，只要保护好它的根茎，这韭菜就会一直长。完全不需要费多少心力去照顾。
看着手里的种子，柳文碧自言自语道：“这葱就种在边缘吧，这样还能腾出来的地方种其他的。”
柳文碧将赵耿直那里有的菜籽品种都买了一遍，所以现在安排这菜籽种哪里，就需要柳文碧细细琢磨。
“可以在种玉米的地方再种上豆角，这样等到爬藤的时候，柳文碧就不用费心的去架竹条了。”柳文碧越盘算越觉得这种菜好有意思，要不是这里的农作物一年一熟，柳文碧也不会这么算计着用。
菜园子的菜要卖钱贴补家用，还要准备今年入冬够吃的菜，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隔壁的四凤也在忙碌自家的菜园，可是看到柳家的菜园，不免有些不敢相信。“阿碧，这菜园子是你侍弄的？”
柳文碧点点头，然后骄傲的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四凤将柳文碧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然后疑惑的说：“阿碧，我怎么觉得你突然之间开窍了？”
去年开春的时候四凤见过柳文碧和柳王氏一起种菜，那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懂，也不会干活，还被柳婆子揪着耳朵骂了一顿，可今年怎么就能将菜园弄的整整齐齐。
柳文碧自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插曲，心情高兴的她嘴里还哼着小曲。
四凤瞧见柳文碧手中的菜籽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奇的问：“阿碧，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菜籽？”
柳文碧看了一眼手中的菜籽，然后举到四凤的面前。“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茄子菜籽啊，怎么你家没有种？”
四凤摇摇头，然后说：“听说这个东西不好吃，为何你还要种呢？”
第30章 种菜
茄子可是柳文碧最爱的蔬菜之一，她疑惑的说：“茄子难吃吗？”
四凤偶然吃过一次，回忆着说：“我在我表哥家吃过一次，切好后蘸酱吃，那个味道不喜欢。”
听完四凤吃茄子的经历，柳文碧咯咯的笑起来。“这个茄子最好是做熟吃，是很好吃的东西。等我的茄子长成后，我做给你吃，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四凤觉得柳文碧在说大话，她哪里来的自信能做好那么难吃的茄子。
柳文碧隔着篱笆围栏看四凤家的菜籽，只有白菜、萝卜、红薯、花生。“四凤，你们家就种这几样菜吗？”
种的这么单一，难道要每天只吃这几样菜吗？
四凤觉得自己错了，之前还以为柳文碧开窍会种菜，可现在看来她还是不懂。耐着性子跟柳文碧说：“这些菜好侍弄，而且产量好，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柳文碧看着自己准备的菜籽，这些在四凤眼里可能就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柳文碧讪讪一笑，说：“我也是瞎种。”
柳文碧依然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着种菜，韭菜和葱种好后，她就开始着手种玉米和豆角。
茄子种了有两垄地那么多，不仅仅是因为柳文碧爱吃，更重要的原因是，茄子可以晒成干，这样冬天的时候就多了一种菜。
种菜很快，难的就是浇水。
柳家的井水在院子里，柳文碧还要绕道院子里一桶桶拎到菜园子，这样反复几趟，柳文碧就已经累的手脚发抖。
这么大的菜园子，要是靠自己这么一桶桶拎水来浇地，那么她不累死也会累残吧？柳文碧自言自语道：“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柳家菜园浇水的问题，如今是柳文碧脑海里最重要的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柳文碧满面愁容，吃饭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柳文妆最会察言观色，看到柳文碧出神的样子，敲了敲柳文碧面前的桌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根面条你已经吃了好久。”
柳文碧这才发现自己光想着浇水的事情，忘记她正在吃饭。她此时有了办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放下手中的碗筷，对柳文妆说：“妆妆，姐姐去找四凤。”
柳文妆看着柳文碧碗中几乎没吃的面条，关心的问：“姐，你还没吃完饭呢。”
柳文碧急匆匆地走出家，根本没听到柳文妆的话，柳文妆在家里还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饭都不吃了。
柳文碧站在自家的院墙边对着四凤家喊：“四凤、四凤。”
在吃晚饭的四凤，听到柳文碧叫自己，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也匆匆的从家中跑出来。“阿碧，怎么了？”
柳文碧对自己想到的方法有些兴奋，对着四凤手舞足蹈的开始讲述自己的所想。
四凤听完柳文碧的讲述，对于她讲的这些自己听着有些不可思议，问道：“阿碧，这是你想的吗？”
看着吃惊的四凤，柳文碧心想自己说了这么多，四凤会不会怀疑自己？
柳文碧之所以来跟四凤说，是想跟四凤一起做这件事，因为四凤家有片竹林，而她需要竹子。
柳文碧没有了之前的滔滔不绝，现在她只有莫名的心虚。“四凤，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菜园子浇水的确是个问题，家家户户的井水都在院子里，而菜园子又在房屋后面，每年挑水浇菜是个重活。
“柳文碧，你又来借东西。”四凤思考了一会儿，这说来说去她不就是想要自己家的竹子吗？
柳文碧摆摆手，说道：“不是借，是买。我可以买你家的竹子，也可以教你我怎么用竹子浇菜园”
“这事我做不了主，竹林的事你去找我爹。”
四凤说完转身欲走，柳文碧情急之下翻墙到四凤家的院子里，拉着四凤的手说：“四凤，你帮我去说吧。”
柳文碧就是因为不敢找四凤的爹，所以才让四凤帮自己去说和。
四凤完全被柳文碧这翻墙的举动给吓到呆滞，说出的话都不成句子。“阿碧，你，你还是，是女孩子吗？”
虽然生长在农户家的女儿都要干粗活，可是也没有哪位女子会翻墙，幸好这墙不高，要是摔个好歹，谁来负责任？
柳文碧握住四凤指墙的手，央求道：“好四凤，你帮帮我吧。你哥不是在议亲，这定亲肯定需要银钱，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四凤家的祖坟在那片竹林里，四凤家就算再穷再苦都不会用竹林来换取银钱，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对祖先的不敬。
这件事四凤是不敢跟父亲提起的，所以拒绝柳文碧的提议。“我不会帮你去说，要想买竹子，你自己去找我爹。”
最近哥哥议亲的事情不顺利，爹娘已经很上火，晚饭前爹爹还发了脾气。
柳文碧说尽了好话，四凤就是不答应自己，没办法，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见四凤的爹。
四凤的爹高大魁梧，四四方方的大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怒自威。
柳文碧讲述了自己的原因和需求，四凤爹一直沉默不语，没有给柳文碧任何答复。
四凤的大哥，田阿远看到父亲为难的样子，站在柳文碧的面前，不悦的说：“阿碧，看在柳叔的面子上，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竹子我们家不卖，你走吧。”
田家世世代代的祖孙都没有动过卖竹子维持生计的念头，更何况如今要为了给田阿远娶亲卖竹子，作为孝顺的孩子，田阿远宁可不娶亲也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成为不肖子孙。
柳文碧是个识趣的人，说：“田叔，那我先回家了，您可以仔细考虑考虑。”
“我家不卖竹子，你死心吧。”田阿远看柳文碧还抱有幻想，气的差点拿扫把将她撵出去。
四凤见大哥生气，拉着柳文碧到院子里：“阿碧，要是知道父亲这么为难，大哥这么生气，我肯定不带你来我家。”
柳文碧低估了竹林对于田家的重要性，造成这样的局面她也不想，可是抱着那些守旧的规矩，是换不来温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