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噩耗
正是寒冬时节，冷风刺骨。
格家庄却格外的热闹，各种各样的叫卖声，见面的问候声，还有孩子们打闹嬉戏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是年节前最后一次游集，家家户户都出来置办年货，忙碌了一年，都想喜气的过个热闹年。
“老柳，来割肉？”
被叫老柳的男人骨瘦如柴，常年的劳作已经让他的脊背弯曲，平日少话的男人今日面容也带了喜色：“过年了，想给孩子们包顿肉馅饺子。”
柳家是格家庄最困难的农户，家里孩子众多，唯一的男娃还被老柳送去了镇上的学堂。
绝大多数温饱都是问题的庄稼户，很难理解柳家的举动。
为了让柳文钰读书，全家可谓是节衣缩食。
今日老柳能舍得割肉包饺子，也不光是因为过年，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柳文钰要回来了。
快走到家的老柳看到村长站在自家的院门前，就提着肉小跑了几步，扬声问道：“村长，来了怎么不进屋？您快请进。”
“这是学堂捎回来老二的信，收好。”
村长说完将信迅速的放到了老柳的手中，好似这信是块烫手山芋似的。
老柳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村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选择背着手转身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爹，怎么站在门口？”柳家长女柳文碧在院子内洒扫，看到村长和父亲说话不敢上前，村长都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父亲进院。
老柳将村长给的信递给了柳文碧，家中除了念书的柳文钰，也就只有柳文碧认识字。
柳文碧拆开书信，大致的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吓的她扔掉了手中的信。
“你这个赔钱货，这可是我大孙子的书信，竟然敢丢到地上？”
柳家的婆子知道柳文钰来了信，高兴的从屋内出来，也顾不得前几日伤了的脚不能走路，谁知道碰巧看到柳文碧将书信丢到地上，气的张口就骂。
柳文钰是家中独子，重男轻女的柳婆子瞧不上家中的姑娘，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个孙子，家中的衣食住行全部以柳文钰为主，就算家中的房子不够住，柳文钰的房间也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允许任何人住的。
“阿碧，你爹说文钰来信了？这没几日就回来了，还写信做什么？”午睡的柳王氏也被柳文钰的来信吵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想知道儿子信中写了什么。
“整日里就知道睡觉，八成又是个赔钱货。”
俗话说：懒闺女勤快小子。这句话柳婆子深信不疑，所以即使身怀六甲的柳王氏，柳婆子也整日里让其干活，每次看到柳王氏睡觉，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柳文碧看着家里的人，再想想信上的内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柳婆子将信从地上捡起来，还吹了吹，生怕信上沾了灰尘，命令着：“给我念，让我听听文钰说了什么。”
再次接过信笺的柳文碧觉得有千斤重，看着上面的字，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
无论多不想开口读信，但她还是一字一句的将信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路过柳家的人被里面的哭声吓的都不敢驻足，如今的柳家已经乱作一锅粥。
柳家的长子柳文钰死了。
听闻噩耗，老柳的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在地上。柳婆子的眼睛一翻，只剩下眼白，然后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三妹，帮我扶住奶奶。”柳文碧现在来不及管跌坐在地上的父亲，还有不敢相信事实呆愣的母亲，就算柳婆子再不待见自己，这个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柳文妆被家中眼前的景象也吓住了，听到大姐叫自己的名字，她也没了主意，大姐让自己怎么做，她照办就是。
柳文碧掐了掐柳婆子的人中，好一会儿柳婆子才长吁了一口气，人醒了过来。
“我的孙儿啊！”醒来的柳婆子想起自己宝贝的长孙死了，开始大哭，她柳家的香火断了啊！这让她哪里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夫君。
柳婆子的哭声叫醒了还沉寂在事情真假怀疑中的父母，父亲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流下了泪水。母亲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家中的妹妹们也随着父母的哭泣开始哭泣，一时之间柳家只有哭声。
“啊，我的肚子。老柳，老柳，我恐怕要生了。”突如其来的绞痛，让柳王氏顾不得悲伤，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羊水似乎破了。
柳王氏的话终于让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有了反应，连滚带爬的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我去找稳婆。”
柳家人此时都前前后后的为柳王氏生产的事情忙活着，许是担心柳王氏有危险，许是这样忙起来，就好像能暂时忘记悲伤一样。
未出阁的女儿家是不能进产房的，柳文碧只能守候在门外，等候柳婆子的差遣。
“大姐，娘生了吗？”只有五岁的柳文依还不懂家中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她只期盼娘会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柳文碧摸了摸柳文依的头，蹲下身来和她视线一致。“依依自己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等下娘生完，姐姐告诉你好不好？”
柳文依摇了摇头，她现在没有心思玩，她只想知道自己会有个弟弟还是妹妹。
柳文碧知道拗不过这个小妹妹，只好由着她，让她坐在一旁等着。
“去打热水来，稳婆咋还没来。”柳婆子虽然有经验，但是这接生还是得找稳婆来，可眼前柳王氏这个样子，似乎是不大好。
“我去打水。”柳文碧在家中是寡言少语的那个，作为家中长女，她只有干不完的活计，所以在柳婆子眼中，她就是个闷葫芦。
“生了一屋子的赔钱货。”柳婆子看着柳文碧牵着柳文依的手，还有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柳文妆，想着马上要出生的孩子，八成也是个女孩子，她这心中的气就不顺畅。
老柳扯着个妇人进屋，可能是跑回来的，这寒冬腊月，满头大汗。“稳婆来了。”
稳婆轻车熟路的走进房内，柳婆子瞪了老柳一眼。“又找张婆子来。”
“多花点就多花点，她不是经验丰富能稳妥些嘛。”老柳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很疼柳王氏，这么多年无论家中多困难，但凡生孩子，都舍得花高价钱请张婆子，为的就是让柳王氏少遭罪。
第2章 选择
“柳家喜添千金。”张稳婆的声音高昂，一旁的柳婆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妇，骂了句“不争气的肚子。”
张稳婆知道柳婆子重男轻女，这些年给柳家接生，只有当年生老二的时候才见她眉开眼笑。
“柳婆子，这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好，男儿有男儿的好，何必这么在意。”听了张稳婆的话，柳婆子更是生气。
这张稳婆的儿媳是远近闻名的能生养，进门四年生了三个儿子，张婆子走路头都是仰着走的。
“娘，我疼。”一旁的柳王氏知道自己又生了女儿，婆婆不高兴，不敢说话，可是这肚子又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有些受不住。
张稳婆听到柳王氏喊痛，也担心再出岔子，仔细又瞧了瞧。“我的个老天爷啊，里面还有个呢，还是个男娃儿。”
柳婆子听到张稳婆的话，来了精神。“真假？”
“好儿媳，你再坚持坚持，将娃娃生出来。”
柳婆子听到是男孩，这下可来了劲头，看来老天爷还是念着柳家的一点好，没有断了香火。
“不好，这孩子位置不行，生下来恐怕有点难。柳婆子，你去跟老柳商量商量，保大还是保小。”
张稳婆的话如雷霆一击，让柳婆子和柳王氏听了都没了想法。
“保大还是保小？”柳婆子自言自语的叨咕，看了一眼躺着的柳王氏，再想想刚刚死了的柳文钰。
柳婆子握住张稳婆的手，说：“保小。”
哐当——
柳文碧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水盆进来了，听到柳婆子的话，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
“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去。”
柳王氏好歹也是条人命，做出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杀人，柳婆子深知这一点，可是为了柳家的香火延续，她愿意做这个恶人，即使死了下地狱，她也认了。
可当被柳文碧听到后，柳婆子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心虚和愧疚。
“我不会让你们害死我娘的。”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人，今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到柳王氏身边护住她，生怕她们加害自己的娘亲。
张稳婆看了看柳文碧，再看柳婆子，使了眼色，要是再拖下去，可能就来不及保小的了。
为了柳家，柳婆子心里想，自己就豁出去了。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将柳文碧砸晕了过去。
“这......”张稳婆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柳婆子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柳婆子顾不上其他，说：“保小的，快点。”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稳婆道：“柳王氏没了，生下个男娃。”就算是张稳婆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这会儿也说不出恭喜两个字了。
柳婆子却喜上眉梢：“我又有孙子了！我又有孙子了！这是文钰回来了。”
此时柳文碧的身体挣扎了几下，慢慢的睁开眼睛，整个人被砸的晕晕乎乎，目光呆呆愣愣。
这会儿张稳婆又道：“这两个孩子还没足月，不好养啊……得花不少钱。”
柳婆子听了这话，就把目光落在了先出生的女娃身上，红红皱皱的，看起来又瘦瘦小小，和一只小猴子一样。
柳婆子鬼使神差的，拿起一个枕头，就摁了下去。
一直躺在地上的柳文碧，忽然间就挣扎着起来，恶鬼一样的冲了过来：“你要干什么！”
“赔钱货！留着养大了也是赔钱货！”柳婆子冷哼了一声，没明说，但是柳文碧也知道柳婆子的意思了。
“我不许！我娘才刚刚没，我不许你伤害我妹妹！”
争执中，柳婆子推了柳文碧一把，柳文碧本就气急攻心，又这样一摔，整个人就没了动静。
柳文碧是被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房间，想起自己昏迷中听到的话，“帮我照顾好这个家”，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那是谁在跟自己说话？起身环顾四周，寻声走向另一个房间。
看见身穿粗布麻衣，上面还缝着补丁，身形瘦小的三个女孩跪在床前哭泣，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柳文碧觉得心里好悲伤啊！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开始不断的涌入她的脑海中，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崩溃。
原来她穿越到了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
床上躺着的女人是原主的母亲，柳王氏为这个家辛苦操劳，生儿育女，最后的结局却是被抛弃！
原主经历的一切柳文碧已经了解，真是个苦命的女孩。她的遭遇激发了内心的同情，她要替这个女孩做主。
柳文碧看着一心照顾柳家唯一孙子的柳婆子，她就是个杀人凶手啊！柳王氏叫了眼前这个女人十几年‘娘’，也没有得到她一丝的怜悯之心，到底不如柳家的香火重要。
柳婆子看着怒目而视的柳文碧，没有想到这个平日不作声的孩子，今日竟然敢这样跟自己对抗。为何看到她的眼神，自己竟然有些惧怕？“没大没小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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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醒了？”柳文妆开口问道。
柳文碧静默了一会儿，感觉到三个妹妹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会儿她强行打起精神。
柳文碧看了看，对着妹妹们开口道：“文妆，你去打盆水来，我们给娘洗一洗，让娘干干净净的走。”
柳文碧忙碌了一夜，才将母亲捯饬的利利索索。第二日老柳带人来抬的时候，也是一惊，瞧了一眼柳文碧，开始张罗柳家白事的事情。
柳家的事情在格家庄又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家同时办两个人的白事，这得是多大的霉运啊！
不过这柳王氏在临死之前还留下一对龙凤胎，也是真够厉害，冒死都给柳家留个后，也算是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了。
柳家没了柳王氏，这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落在了柳文碧的身上。她看着柳家这两间茅草屋，担心这房子随时都能塌了。
厨房的米缸干净的老鼠都不会光顾，她在想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大姐，大姐，妹妹哭了。”柳文依在屋内本来逗弄着这个小妹妹，可是谁知道她哭起来就停不下来。
柳文碧放下手中的柴，跑到屋内一看，小妹妹哭的撕心裂肺。仔细检查了一下妹妹，没有拉没有尿，估计是饿了。
“大姐，妹妹为啥一直在哭？”柳文依已经被妹妹哭的有些头疼了，妹妹的嗓门也太大了。
“妹妹饿了。”柳文碧抱着襁褓中的柳文淑，来到柳婆子的房间。
柳婆子见到柳文碧进来，知道她是为了羊奶而来，吓的赶紧抱起柳文郜，生怕柳文碧为了羊奶要害他似的。
“六妹饿的直哭，把羊奶给妹妹喝点。”柳文碧要是有法子根本不会来柳婆子房间，看到她就想起娘亲的死。
可柳父弄来了一些羊奶，全被柳婆子拿走藏了起来。只给柳文郜喝，小妹妹柳文淑根本喝不到。
第3章 走丢
柳婆子看着气势汹汹的柳文碧，这个丫头自从她娘去世后，跟自己就没有个笑脸。“羊奶没了。”
柳文郜现在是柳家唯一的男孩，自然是要紧着他来才行，一个小赔钱货，还想跟自己的孙子争羊奶喝。
柳文碧自然知道柳婆子不会轻易的给妹妹羊奶喝，不过她自然有办法。
“奶奶，你不可以厚此薄彼，只顾着柳文郜，六妹和弟弟是龙凤胎，这双生子可是血脉相连，命运相通。要是六妹有了什么病什么灾，弟弟可也要跟着受罪的。”
柳文碧的话在柳婆子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听了她的话，柳婆子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这话似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这还不能让柳婆子下决心将珍贵的羊奶分一些给柳文淑。
这几日柳文碧只能熬了米汤给柳文淑喝，可这根本不饱腹。她不想来找柳婆子，可是没有办法，家里的羊奶都被她拿走了。
“把这个小赔钱货给我弄走，哭的这么厉害，吵醒我的大孙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柳婆子对柳文碧的话存疑，说不定这就是她为了能让柳文淑喝上羊奶，编出来骗自己的。
柳文淑的嗓门是真大，哭起来轻易不停下来。
柳文郜刚刚被哄睡，这下被吵醒，又开始闹起来。
“柳文郜是柳家的孩子，柳文淑也是。妹妹饿的厉害，我哄不好，就放在奶奶的房间吧，闻闻羊奶的香气说不定也能充饥。”柳文碧说完领着柳文依就走出了柳婆子房间。
“柳文碧，你这个小贱人。”柳婆子觉得自己被柳文碧气的要少活好几年，两个孩子同时哭，她要被吵死了。平日哄着柳文郜就已经很累，再听到柳文淑的哭声，她真是要疯掉。
柳文碧站在房间外，听着弟弟妹妹在屋内哭的撕心裂肺，她心里也不好受。“小妹妹，别怪姐姐心狠，不这么做，我们就没有羊奶喝。”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柳婆子抱着柳文郜走出来。“羊奶在我房间柜子里，拿着赶紧把那个小赔钱货给我抱走。”
“往后爹拿回来的羊奶，两个孩子一人一半。”柳文碧乘胜追击，她一定要将妹妹的口粮解决。
柳婆子没有想到柳文碧竟然得寸进尺。“你这个小蹄子，倒是会算计。三分之一，再跟我讨价还价，一滴也没有。”
柳文碧进屋拿羊奶抱起妹妹向外走，她的目的达到了。柳文淑是女孩子，饭量自然小，三分之一的羊奶足够她吃几天。
柳婆子看柳文碧没有异议，起初还以为是她妥协了。可是细想，才发现是自己着了她的道。“这个小贱人竟然敢算计我。”
吃饱的柳文淑很听话，不哭不闹。柳文依乖乖的陪在小妹妹身边，替大姐看着。柳文碧还有很多的家务要做，一家人的饭还有衣服都要她来洗。
虽然家里发生了大事，但是这年还是要过的，毕竟一家老小这么多人。
“三姐，妹妹拉臭臭了。”柳文依被妹妹的臭臭熏的要吐，喊了半天大姐，大姐也没有应声。她只好找一旁只顾打扮的柳文妆。
柳文妆自认为生的貌美，整日里想的都是怎么打扮自己，即使生在这穷苦人家，她依然能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找大姐。”柳文妆怎么可能会去收拾别人的屎尿，她可不是大姐那种丫鬟命。
柳文依看三姐不帮忙，向一旁的柳文澄求助：“四姐？”
柳文澄看了一眼柳文依，又看了一眼柳文淑：“我不会。”
柳文依看两个姐姐都不帮忙，小妹妹又哭的厉害，一个人跑出了屋子去寻大姐。
“小妹哭的厉害，你们两个怎么也不抱一抱。”柳文碧被青梅竹马牛喜来叫走，刚进院子就听到小妹的哭声。
柳文妆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柳文碧，继续捯饬自己的头发和妆容。
“我不会。”柳文澄以为柳文碧因为小妹哭有些埋怨她，自己解释道。
柳文碧看了看柳文澄，无奈的说：“继续画吧。”
柳家出了两个天才，一个是柳文钰，脑袋聪明会念书。另一个就是柳文澄，会画画。
从小无师自通，看到什么就会画什么，画的画虽然达不到大家那种级别，但也是活灵活现。
就是性子有些孤僻，生活方面有些欠缺，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柳文碧忙乎完柳文淑，才发现柳文依不在屋内。“文依呢？”
冬日天色渐黑的早，柳家的人出去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柳文依。
老柳被气的拿着藤条抽打柳文碧。“妹妹怎么走丢的都不知道，你这个姐姐是怎么照顾的？”
“我一定把妹妹找回来。”虽然冬日里穿的衣服厚一些，可是打在身上还是很痛。
柳文碧心中也是自责，对于父亲的毒打她没有任何怨言。
“你出去找人，这家里的活谁来干？少个赔钱货，还能省口粮。”柳婆子抱着柳文郜站在一旁，她现在忙着照顾孙子没心思管家，但是她也知道这个破败的家到底有多少家底。
老柳听到母亲这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娘，老五怎么说也是我的娃。”
柳文碧怒瞪着柳婆子，在她的眼里自己和这些妹妹就这么的一文不值吗？
老柳知道因为柳王氏的事情柳文碧和柳婆子已经水火不容了，要是柳文依再出什么事，这个家可能真的要败了。
“你在家照顾奶奶和弟弟妹妹们，我出去找，说不定贪玩忘记回家了。”老柳知道，这个家现在里里外外都需要柳文碧，天色晚了，她一个女儿家也不适合出门，还是他出去找找吧。
“赶紧做饭去，要饿死谁吗？”柳婆子被柳文碧盯得毛骨悚然，但绝不会让她知道，撂下话继续哄孙子去了。
柳文碧站在原地迟迟不动，吓得柳文妆和柳文澄都不敢出声，也跟着不敢动，毕竟今日柳文依走丢她们两个也是有责任的。
“你们回房间，做好饭叫你们。”柳文碧有千万句责备的话，可是看到两个妹妹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她们还小。
柳文妆看着柳文碧伤心疲惫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姐，我帮你吧。”
柳文澄也没有回房间，虽然自己帮不上忙，可是站在一旁，也算是陪伴姐姐们。
柳文碧看着两个妹妹知错的样子，心中还算有些慰藉，她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家中的兄弟姐妹离心离德，日子再苦也是能勉强过得，家人分心那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第4章 二婶
柳文碧守了一夜，父亲没有回家，也没有柳文依一点消息。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爹，有没有依依的消息？”老柳找了一夜，柳文依能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仍然是没有消息。
看着垂头丧气的父亲，柳文碧内心更加的不安。“爹，找了一夜你也累了。吃完饭您就去休息吧，我出去找找。”
“阿碧、阿碧，快出来。”还未等柳文碧出去，就听到牛喜来的声音。
牛喜来的声音有些焦急，柳文碧知道能让一向稳重的牛喜来这么着急的喊自己，肯定是发生了事情。
当柳文碧在院子里看到牛喜来抱着柳文依的时候，她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最后还是凭借身体的精神力跑到了牛喜来身边。“依依？依依怎么了？”
牛喜来顾不得其他，抱着柳文依往屋内走。“我在山上打猎发现了依依，不知道她一个小娃娃怎么跑到山上去了。”
柳文依浑身冰凉，已经晕了过去，好在还有一丝气息。“爹，去找郎中。”
“阿碧，去舀一些雪来。”牛喜来看柳文碧端来一盆热水，知道她是要给柳文依擦洗，可是现在不能用热水，需要用雪搓柳文依的身体才行，不然柳文依会得冻疮的。
柳文碧知道牛喜来常年在山上打猎，肯定是有一些经验的，所以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今年冬天的雪下的格外多，屋外一片银光素裹，可柳文碧来不及欣赏这景色。
“依依，依依。”柳文碧按照牛喜来教的方法用雪给柳文依搓着身体，一边不断的叫着柳文依的名字，希望妹妹赶快醒来，她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外面呆了一夜，没有被冻死，已经算是命大了。
“大姐。”当柳文依喊出这声‘大姐’的时候，柳文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犹如河水决堤般汹涌而出。
柳文碧加快搓的速度，柳文依能叫自己，证明她的情况在慢慢好转。柳文妆扔下手中的梳子，拿起盆去外面给柳文依不断的舀雪。
郎中到的时候，柳文依已经醒来，体温也在慢慢恢复，反而有高烧的迹象。冻了一晚，感染风寒发热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救的及时，再晚点可能真就回天乏力了。这是药方照着抓药，保你三剂药后，小姑娘活蹦乱跳。”
“又要花钱，果然是赔钱货。”郎中看了一眼柳婆子，格家庄谁不知道她重男轻女，整日里骂家中的孙女们‘赔钱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不参合这家人的事，方子开了，吃不吃药他就不管了。
“要想吃饭，就给依依抓药，不然一起等死吧。”柳文碧拿起郎中放在桌子上的方子随着郎中出了门。
柳婆子被柳文碧怼的气哄哄，一手抱着柳文郜，一手去厨房看米缸。厨房除了地上放着的几个土豆，再无其他。她知道家中没了米，以为还会有点别的吃，没有想到已经捉襟见肘到了这个地步。
“娘，您先回屋歇着吧。”老柳自然知道家中的情况，柳家刚刚办完白事，已经没有任何银钱了，办白事的钱还是他找东家提前开的工钱，现在一家老小还都等着张口吃饭呢。
“地上的土豆蒸了你吃，我就算了。”老柳是家中唯一的壮丁，他要是饿着，还怎么去干活。柳婆子自然也是心疼儿子的，自己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吧。那几个丫头，柳婆子就不愿意管了，她们有没有吃的无所谓。
老柳低着头，无言。他心里烦闷，任凭他怎么努力干活，还是让家中的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眼看着儿女老娘跟着自己挨饿，他的心里就愁苦。
柳文碧回来的时候，看着父亲坐在院内，一声不吭。她放下手中约莫有一大碗的米，再拿砂锅准备给柳文依熬药。
“你哪来的米？”老柳看着那米，再瞅瞅眼前的柳文碧，她哪里来的银子买米？
柳文碧知道父亲心中的疑惑，虽然她不想解释，但是为了不让老柳担心，她还是耐着性子说。“我把你买的那块肉卖了，人死了吃不上，活着的人还得吃饭不是。”
那块肉是老柳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舍得买的，为的就是等柳文钰回家过年时，能吃顿肉馅饺子。可惜，还未等他回来，就传来了他的噩耗。
听到柳文碧提起那块肉，他就想起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整个人更加无力的坐在墙角。
柳文碧看着父亲，知道他内心的伤痛。中年丧子丧妻的痛，压的这个男人也喘不上来气，可惜他来不及悲伤，因为还有一大家子活人需要他养活。
柳文碧终究是不忍心，走到父亲的身旁，握着父亲的手臂，好像又瘦了。“爹，往后我帮你撑起这个家。”
低头的老柳点了点头，柳文碧不知道她的这句话让这个男人，老泪纵横，击垮了这些日子他强撑的心。
用土豆和米熬了一些粥，不浓稠但起码算得上是顿饭。“大姐，明日我们能吃上饺子吗？”
柳文依还记得爹爹说过，今年过年给他们吃肉馅饺子，她心里还惦记着呢。
柳文碧看着柳文依期盼的眼神，不想破坏她的期待。“好好把药喝了，明日大姐就给你们包饺子。”
果然是孩子心性，柳文依听到大姐的允诺，端起碗一饮而尽，也忘记了平时吵着说这药苦的事情了。
“大姐也学会骗人了。”柳文妆如今十岁，相比于柳文澄和柳文依，要懂事些，她知道家中的情况，自然也晓得如今的柳家是吃不上饺子的。
柳文碧没有反驳柳文妆的话，因为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让妹妹们明日吃得上饺子。
“贱蹄子，小小年纪竟然还馋嘴。等我得空好好修理修理你。”柳婆子知道柳文碧将本来给柳文钰包饺子的肉卖掉后，心里很不高兴，但是她也知道家中已经无米下锅，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只好逮个机会将火气撒到别的孙女身上。
“您这是要修理谁啊？”柳婆子听到这声音，脸色更加难看，抱着柳文郜准备回房间。
第5章 旧事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到我就要走？”女人还未走进屋内，声音就已传了进来。
柳文碧起身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二婶。”
眼前这个体态丰盈，风姿犹存的妇人正是柳婆子的二儿媳。
柳婆子一共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远嫁到别的村，几年也不会回来看望这个母亲一次。老柳是老大，二儿子早些年死了。
如今的二婶是个寡妇，但是风评不是很好，总有人说二婶的屋内钻人。
原主对这个二婶没有过多的记忆，可柳文碧却觉得眼前这个二婶看上去嘴巴厉害了一些，却不一定就是村里面传的那种人。
二婶走进屋内，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未吃完的粥。果然自己当初闹分家是对的，这么多年这个家还是这么穷苦。
将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看着一旁不敢正视自己的柳婆子说：“别说我没孝敬你。”
二婶平日里很少跟老柳家来往，柳王氏活着的时候，两个妯娌也仅限于见面打招呼的情谊。但是每年过年的前一天，二婶都会来送些东西，可每次二婶来，柳婆子都似乎有些心虚，这其中缘由柳文碧就无从知晓了。
往年二婶都是送完东西就走人，今年却没有。“娘，听说你如今什么也不管，整日里就抱着这个新得的孙子，这柳家到底积了什么福报还没有断子绝孙？让我也瞧一眼这个命大的香火吧？”
柳婆子眼睛露出戒备的神情，看着二婶，更加抱紧了怀中的柳文郜。“你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瞧一眼，看看这个柳家的新孙子，是不是个长寿的主！”二婶的话让柳文碧有些惊讶，她怎么敢当着柳婆子的面说这些大不违的话？
“老二媳妇，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话注意分寸。”老柳自然知道二婶的敌意是什么原因，也知道她是个苦命的人。
“大哥，我劝你还是别把老七给娘带，否则也落得个跟我们一样的下场。”
二婶的话犹如一把钥匙，开启了让柳婆子都快忘记的事又重新想了起来。
那噩梦般的事情又席卷柳婆子的脑海，当年惨痛的经历抽干了柳婆子身上所有的力气，抱着柳文郜的手都有些抖。
无论二婶说出多难听的话，柳婆子都不敢吱声。因为毕竟是自己弄丢了二婶家的孩子，才导致出门找孩子的二儿子掉落山崖摔死了。
柳文碧看家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明日就要过年，闹得太不愉快总归是不好看。
“二婶，您给我们拿了这么多东西，要让我们怎么感谢你才好。”
柳文碧打开二婶送来的东西，看到不少花生和一大颗白菜，这对于她们家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东西。
“没有想到，柳家还有个会说人话的。”二婶的性子有些泼辣，说话直来直去，她也懂得柳文碧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想转移话题。
没想到这个丫头平日里看着不作声，以为是个榆木脑袋，这关键时刻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这几日柳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二婶也听闻，好像都是这个丫头家里家外的操持着。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从前倒是没看出来。
二婶看柳婆子那如鸵鸟的样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她心里也顺畅了，不必再久留。
柳婆子确定二婶真的走了，才长舒了一口气。“真是晦气，娶了这样的女人真是我柳家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柳文碧看了一眼柳婆子，能让她害怕几分的人，定然不是善茬，只是不知道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二婶的事情是个插曲，不影响柳家继续吃晚饭。柳文碧看妹妹们都已经吃完，开始收拾碗筷。
“阿碧，你不吃了吗？”柳文碧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吃饭，剩的多了就多吃，剩的少了就少吃，偶尔也不吃。
“吃什么吃，吃多少都是浪费。”柳婆子趁机将心中的怒气撒出来，看到家里的这些个女娃，她就气得慌。
明日就是新年，柳文碧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柳婆子起争执，自顾自的收拾。
柳婆子看柳文碧不说话，以为她怕了自己，觉得无趣，又咒骂了一句回房间。
柳文碧将二婶拿来的东西放到厨房。明日妹妹们想吃饺子，可是这面粉却愁坏了柳文碧。柳家自然是没有这么金贵的东西，自己又没有银子，看来明日她只能厚着脸皮出去借，只是去向谁借又愁煞了柳文碧。
“阿碧、阿碧。”牛喜来看到柳家的厨房还亮着，知道肯定是柳文碧在里面，小声的在院门口喊。
柳文碧听到声音，看到牛喜来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因为牛喜来的肩上扛着两只兔子，那兔子还活着，在这夜晚看上去竟然还有那么点吓人。
“喜来哥，你来作甚？”
牛喜来将兔子从肩上拿下来，递给柳文碧。“上山逮了两只野兔子，明日你也过个好年。”
“这不好吧？”柳文碧有些不好意思收，毕竟这两只野兔子对于她们家来说，是份厚礼，她是没有什么回赠的。
牛喜来知道柳文碧的难处，可是他更不愿意看到她受苦。“收下吧，好好过个年。两个兔子又不是我买的，不值钱。”
“这还有些面粉，虽然不多但是也够包顿饺子了。”牛喜来将东西塞到柳文碧的手中，转身急匆匆的走了，生怕柳文碧反悔不收。
不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柳文碧是不会收下的。她刚刚失去了母亲和弟弟，心中的痛苦他无能为力缓解，自己只能帮衬她这些无用的吃食。
牛喜来送来的东西无疑是雪中送炭，柳文碧将东西拿进厨房。
兔子还活着，竟然还是一公一母。她不舍得杀死它们。“养起来吧，你们要是争气就好好活下来，不然就要变成我碗中的肉了。”
要是这对兔子能给自己生几窝小兔子，那就好了。柳文碧只是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她的话真的被应验。
柳文碧将为数不多的面粉藏了起来，这面粉对于柳文碧来说太珍贵。将花生用调味料泡上，明日说不定还能给妹妹们加个菜。
柳文碧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没有人会在意，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刚刚走出厨房，面粉就被人拿走了。
格家庄的新年很热闹，家家户户早早的起来贴对联，准备除夕的饭菜。孩童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在外面玩耍，相对于这种热闹，柳家就冷清了许多。
要是没有这些意外，可能今年柳家也是个热闹年。
“阿碧，你在找什么？”老柳看了柳文碧半天，她一直在厨房不知道在翻找什么，这么个穷家，还能翻出来什么东西吗？
第6章 面粉
柳文碧自言自语：“我明明放在这里啊，不会记错。”
一夜的功夫面粉就没有了，难道是自家遭贼了？就为了偷那么点面粉？
“磨蹭什么呢，还不做饭，让你爹饿着肚子去上工吗？”柳婆子抱着柳文郜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老柳害怕母亲再说出点什么难听的话来，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东家说今天过年，早饭让我们过去吃。”
柳文碧听到老柳的话，没有想到父亲为了自己竟然跟柳婆子扯谎。
可现在她只顾得找面粉，来不及细想老柳袒护自己的这片心。这面粉肯定是丢了，丁点的地方，自己已经找了三遍。
看来答应妹妹们说好的过年吃饺子，她要失言了。
柳文碧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们交代，看着站在门口的柳婆子，为了让她不再絮叨，柳文碧开始生火做饭。
“姐，倒个泔水怎么这么久？”柳文依跟着柳文碧跑出来，看到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奇的跑到她的身边一探究竟。
柳文碧没有想到在自家门口看到了那丢失的面粉，面粉被人全部撒掉了，和雪花融为一体。
对于穷苦的她们家来说，这面粉和金子不相上下。“依依，帮姐姐拿来一个大盆。”
柳文碧将掺杂面粉的雪一同舀入盆中，就是今天得半碗面粉，她也知足。
“柳文碧，你在做什么呀？捡面粉吃吗？”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柳文碧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杨春丽看着柳文碧根本不愿搭理自己，心里的火气更大。她整日里装出高傲的样子给谁看，柳家穷的都饿肚子，她有什么资格藐视自己？
“如果喜来哥知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他送你面粉的心意，你说他会不会伤心的从此再也不理你？”
听到杨春丽的话，柳文碧放下手中的盆子。“这面粉是你撒的？”
昨夜牛喜来送面粉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而且那个时辰家家户户都是要准备或者已经睡下的。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所以牛喜来才敢往她家送东西。
这么隐蔽的事情杨春丽都知道，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看到牛喜来给自己送东西，现在又这般看戏的状态，说明这件事八成是她做的。
昨夜她看到东西被放到哪里，在自己离开厨房再将面粉偷走，出来她家院子就将面粉撒掉。
杨春丽偷走面粉还不能让柳文碧这么生气，让她最气的是，杨春丽竟然将面粉全部扔了。
这么糟蹋粮食，根本不懂这面粉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有多珍贵，柳文碧觉得杨春丽此时的嘴脸真可恨。
柳文碧明亮的双眸染了厉色，杨春丽看到后脊背有些发凉。
“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杨春丽自言自语道，步伐被柳文碧逼迫的连连往后退。
“柳文碧，你要干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杨春丽心里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柳文碧还未等杨春丽逃跑，就将她抓住，把她的头按进雪堆里。“尝尝这面粉和雪掺杂一起的味道。”
杨春丽在家里是幺女，从小被家里人宠爱着，从未挨过打，今日被柳文碧按着头在雪里，让她一时惧怕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救命啊，杀人了。”杨春丽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喊叫，柳文碧此举也吓的旁边站着的柳文依哇哇大哭。
左邻右舍都被杨春丽的喊声和柳文依的哭声叫了出来，当看到柳文碧按着杨春丽的头时，都吓了一跳。
柳文碧、杨春丽和牛喜来都是同年的孩子，三个孩子一起长大。
从小都是杨春丽欺负柳文碧，所以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可今日看到柳文碧欺负杨春丽，都大吃一惊。
柳文碧这孩子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不那么唯唯诺诺看着好欺负的样子。
看柳文碧和杨春丽打在一起，大家都觉得是孩子般的闹剧，吵闹一下就够了。
当将两个人拉开的时候，才发现杨春丽伤的不轻，柳文碧下手有点狠。
“杨春丽，往后再敢欺负我，欺负我妹妹们，我就让你是比今日惨烈十倍的下场。”杨春丽听到柳文碧的话，浑身哆嗦一下，她真的被柳文碧吓到，只有她知道柳文碧刚刚有多用力，自己真的差点被她弄死。
柳文碧的话不只是说给杨春丽听，还有那些以前欺负他们的，和想要欺负他们的人。
柳家可以穷，但是穷并不意味着被人可以任意欺负，想想柳家过去的那些年，柳文碧觉得今日真是替原主扬眉吐气。
柳文碧一手夹住盆，一手抱起柳文依朝自家的院子里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贱蹄子，就知道惹事。”柳婆子自然听到柳文碧闹出的动静，虽然心里也解气，可是嘴上依然说着恶语，杨春丽的父亲是村长，柳婆子怕因为这件事连累了他们柳家。
柳文碧不想跟柳婆子争口舌之快，走进厨房，盆中的雪融化，柳文碧将其放置到一边。
她想把这面粉放一段时间，面粉和雪水能分离，沉淀，希望这样的方法她能得到一些面粉，就是能包几个饺子在今日也是个过年的意思。
“阿碧，阿碧。”柳文碧没有想到牛喜来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牛喜来看着柳文碧，观察她有没有受伤。“阿碧，听说杨春丽又欺负你了？”
牛喜来对自己的心思，柳文碧一眼就看的出来。杨春丽之所以这么处处针对自己，如果她没猜错，就是因为眼前的牛喜来。三个人避免不了的卷入俗套中的三角恋。
虽然知道杨春丽欺负自己的原因，但是柳文碧也不会再任她随意拿捏自己。
“这一次是我欺负杨春丽。”柳文碧说这话的时候，平平静静好似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牛喜来有些不敢相信柳文碧的话，毕竟他是了解杨春丽的。从小撒泼打诨，而且力气很大，因此柳文碧从前没少受她的欺负。
“喜来哥，放心吧，这次真的是我欺负杨春丽。不过是她先把你送我的面粉都撒在了雪里，这才惹怒了我。”
柳文碧可不想给自己留个悍妇的名声，她打杨春丽是有她该打的理由，要不是杨春丽欺人太甚，她也是不愿意招惹这个是非精的。
“面粉被撒了，是不是包不成饺子了？等会我再送来些面粉。”在牛喜来的心里，柳文碧只要不受伤、不受欺负就行，面粉那都是小事。
柳文碧制止了牛喜来回家的步伐。“喜来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今个儿过年，你要是再从家里拿面粉给我，估计你家也要不够了。被撒出去的面粉多少还拾回来一些，够用了。”
第7章 过年
拒绝了牛喜来再送面粉，眼下柳文碧就有些为难。
这沉淀后的面粉还不足半碗，也就能包几个饺子。
可家里还几张口在等着吃。
如今家里除了二婶送来的花生和白菜，就再无其他吃食。
柳文碧将昨夜泡好的花生，放到锅内煮熟，又加了一些家中仅有的香叶、大料和盐巴。
她想做五香花生，可是家中的调料实属有限，她也只能尽力的调味。
这种做法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算是新鲜的，柳文碧盛了一大碗煮好的花生，来不及等它晾凉，就走向隔壁的四凤家。
“四凤、四凤？”四凤是原主记忆里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今日柳文碧也只能来找她帮忙。
四凤比柳文碧仅仅大一岁，但因为常年操劳农务，皮肤黑一些，脸也因为冷风吹的有些皲裂，看上去要比柳文碧大上好几岁的样子。
“阿碧，有事吗？”四凤放下手中的斧头，今个儿过年，她需要多劈一些柴备用。
柳文碧将手中的花生递到四凤的面前，可四凤并没有马上就接过去，因为她知道，柳文碧一定是有事情来找自己。
“这是我做的五香花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拿去尝尝。”
四凤看着柳文碧手中的花生，看上去没什么特别。“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柳文碧看四凤是个直爽的性格，也不再扭捏，直接表达自己的来意，希望借些面粉。
“我家的面粉也勉强才够过年吃的，不过还有些玉米面，不知道你要不？不过得问过我娘，我做不了主。”
四凤家和柳文碧家是邻居，自然知道她家的难处。
年前她家又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四凤心里还是有些同情柳文碧的。
“帮我问问婶子，如果婶子肯借我，等我家的兔子下崽，我送你一只兔子表示感谢。”
柳文碧说出这样的承诺，是希望四凤和婶子说的时候，能看在自己的诚意帮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
四凤回屋很快的就出来了，她的手中还端着一大碗玉米面。
看到玉米面，柳文碧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谢谢你四凤。”
柳文碧和四凤换了手中的碗，虽然四凤还是不苟言笑，但是柳文碧知道她是善良的。
正是因为四凤的善良，才让柳家在除夕这天吃得上饺子。“四凤，小兔子我一定会给你的。还有这花生，刚刚出锅，放到晚上吃会更好吃。”
“平日里你做的东西就没有好吃的，这个我不指望它能好吃。”虽然四凤这么说，但还是收下了柳文碧送来的花生。
柳文碧用借来的玉米面掺和着牛喜来送来的面粉，勉勉强强包了二十个饺子。
炒了一小碟白菜，配上五香的花生，这就是柳家的年夜饭。
柳文依看到饺子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围着桌子转，眼睛盯着饺子直咽口水。
“死丫头，人不大嘴还挺馋。等你爹吃完，再准你吃，记住没有？”柳婆子看到端上桌子的饺子，心里也是想尝一尝，可是在这个家里，能有资格吃的只有老柳。
毕竟他是家里唯一的壮丁，一家老小都等着他一个人养活。
被柳婆子这么一说，柳文依以为自己今天吃不到饺子，心中的落差让她有些难过，五岁的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看着柳婆子，又不敢大声的哭，只能憋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了惹人怜。
没有得到柳文依的回应，又看到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柳婆子心里添了气，伸手在柳文依的背上拧了一把。“我说的话，听到没有？”
柳文依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
“奶，你打依依干什么？”柳文妆正好看到这一幕，柳文依才是丁点大的孩子，柳婆子也下得去手。
听到动静的柳文碧从厨房进屋，看到柳文妆抱着哭泣的柳文依，不用问也知道是柳婆子招惹的。
“奶，要想明年柳家过得好，就和和气气的吃完年夜饭，明年咱家才能顺顺利利的。”
“有你们几个赔钱货，柳家还能过得好？”柳婆子听到柳文碧的话，心里更气，难道柳家过不好是因为自己吗？
柳文碧看到柳婆子又想撒泼，就算今天过年她也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整日里将“贱蹄子、赔钱货”挂在嘴边，从来不叫她们姐妹的名字。
“奶，你也是女人，怎就这么瞧不上我们姐妹，女儿家怎么了，也能和男儿一样挣钱养家，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柳文碧的话，在柳婆子听来简直就是笑话。
柳文妆和柳文澄听到柳文碧的话，都吃惊的抬头看着她们这个大姐，这么多年，在家里柳文碧话都很少说，更别说敢这样正面出言忤逆柳婆子。
“柳文碧，现在长本事了？还挣钱养家，光宗耀祖？就凭你，你也配？等你们几个有了婆家，就不是我柳家的人，现在吃多少都是浪费。”柳婆子尖酸刻薄的嘴脸，让柳文碧三姐妹看着一阵阵寒心。
“爹？”柳文依的声音，让本想反驳柳婆子的柳文碧住了嘴。
屋内的人才发现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老柳。
老柳下工回家，走进院子就听到了娘亲骂人的声音，这么多年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早就习惯了。“娘，吃饭吧。”
柳文碧看着她们这个爹，对于家中的事情，总是一味地逃避，从来不会想着解决问题，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实在不行就转移话题。
柳文碧意识到，这个家里没人能替她们姐妹做主。
“一共二十个饺子，三个妹妹一个人五个饺子，剩下的你吃。”老柳的态度让柳文碧有些伤心，可这饺子还是分给老柳。
柳婆子听到柳文碧的话，开始破口大骂。
“柳文碧，这家中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这饺子除了你爹，谁也不准吃，谁吃我就撕烂她的嘴。”
“这饺子是我借的面粉，是我包的。怎么就不能给我妹妹们吃？”
柳文碧说完拿起筷子，往三个妹妹的碗里分了五个饺子，剩下的饺子放到了老柳的面前。
第8章 要钱
从未见过这么强势的柳文碧，老柳一时看的有些呆愣，他的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柳文碧将碗塞到了妹妹们手中，完全无视柳婆子，说：“吃饺子。”
柳文妆看的出来大姐和奶奶之间无形的较量，这个时候她更愿意亲近大姐，拿起饺子直接塞到了嘴里。还不忘了说句：“好吃。”
柳文依年纪小，看到有饺子吃，伸手就拿起饺子吃起来。柳文澄看到柳文妆和柳文依都吃了饺子，这才拿起饺子细嚼慢咽起来。
柳文妆用手臂碰了一下柳文澄。“快点吃。”
柳文澄看了看柳文碧，发现她并未看自己，而是和柳婆子眼神相对，暗潮汹涌。
此刻柳文澄明白了柳文妆为何让自己快点吃了，她趁着没人看自己，将剩下的饺子藏到了袖子里。
柳婆子被气的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指着柳文碧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老柳看到母亲被柳文碧气成这个样子，扬起手一巴掌落在了柳文碧的脸上。
巴掌清脆的声音，让这个屋子瞬间安静。
柳文碧也被这突然打来的巴掌，打的有些懵。
老柳看着自己的手，迟迟落不下，他怎么就忍心打了下去？
自己刚刚也是被气的有些糊涂了，看着柳文碧瞬间肿起来的脸颊，老柳的心如刀割。
“打的好，让这个贱蹄子没大没小，自从她娘死了，她就开始无法无天，不把我这个奶奶放在眼里。”
看到儿子教训柳文碧，柳婆子的气顺了许多，此刻幸灾乐祸的看着柳文碧，让她跟自己作对，就该好好教训她。
老柳打了女儿，心里不好受，听到母亲提到柳王氏，终于说了句：“娘，你别说了。”
柳婆子提到母亲的时候，又一次让柳文碧想起母亲的死因。柳文碧目瞪着柳婆子，她怎么有脸皮提自己的母亲？
要不是她的自私自利，娘亲又怎么会死，她这个杀人凶手，不但没有半点悔改之意，竟然还敢诋毁自己的娘亲。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要不是因为你，我娘就不会死。”
柳婆子的话完全触碰到了柳文碧的底线，她能容忍柳婆子的恶语相向，但是她绝不允许从柳婆子的嘴里听到母亲的半句不好。
柳婆子看到柳文碧提起柳王氏的死这么激动，心中难免有些心虚。
毕竟是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没了和柳文碧吵架的气势，坐在椅子上不敢再看柳文碧也不再说话。
老柳看到剑拔弩张的柳文碧，知道是柳家对不起她娘亲，不想再提起这些伤心事，人已经死了，于事无补。
这活人还得在一起生活不是。“往后家里不准再提阿碧她娘。”
本该团圆的年夜饭，因为这顿饺子让一家子不欢而散。
老柳哪里还有脸吃柳文碧包的饺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婆子看老柳没了吃饭的心情，又不想白白便宜了柳文碧她们，端起剩下的饺子回了房间。
柳文碧也不想再跟柳婆子计较五个饺子的事情，领着妹妹们回到了房间，姐妹五人挤在一张床上，此时只有老六柳文淑不知烦心的睡得香甜。
“大姐，很疼吧？”柳文妆平日里最爱惜自己的脸，看着柳文碧肿起的脸颊，要是这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想想柳文妆就觉得不寒而栗。
柳文澄拿出藏起来的四个饺子，放到了柳文碧的手上。“大姐，你吃饺子。”
柳文碧看着手中的饺子，忍了一晚上的委屈，再也控住不住。
看到柳文碧流泪，柳文妆和柳文澄也哭了起来，此时的她们好想自己的娘亲。
三姐妹抱在了一起哭，一旁的柳文依看到姐姐们哭，也开始哭起来，抱着柳文碧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柳文碧身为长姐，可以发泄情绪，可是她也要隐忍自己的情绪，可以跟妹妹们抱在一起哭，但是也要适可而止。
“别哭了，马上就要过子时了，我们不能哭哭啼啼的迎接新的一年。”
“大姐，没了娘亲，往后我们该怎么办啊？”柳文妆问出了这几日一直在她心中盘踞的问题，没了娘亲就是没了依靠，她们姐妹还能活得下去吗？
柳文碧看了看妹妹们，往后她们就要相依为命了。“有大姐在，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长姐如母，往后大姐就是你们的依靠。无论今后的日子多难，我们姐妹们一定要齐心，同甘共苦。”
听了柳文碧的一番话，柳文妆和柳文澄安心了许多，紧紧的抱着柳文碧。“大姐，我们姐妹们一起同甘共苦。”
“大姐，我也要一起吃苦。”柳文依的话让三个姐姐破涕为笑，新的一年就要来了，柳文碧相信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
翌日，老柳上工临走前在院子里看到了柳文碧在扫雪，想上前去说话，可是想起昨晚打的那巴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柳文碧看到了父亲的窘迫，开口道：“爹，我有话跟你说。”
主动开口的柳文碧，缓解了老柳心中的尴尬，走到柳文碧的身边，一副认真的模样听她说。
“娘亲去世，往后这个家我来帮爹分担。”柳文碧想了一夜，要想让自己和妹妹们在这个家好好的过日子，首先她们就要有在这个家里的一些权利，比如“掌家”。
柳婆子一心在照顾柳文郜这个柳家香火身上，自然没心思操持家里。老柳是个男人，能做的就是出门务工赚钱养家。所以柳文碧是掌家的不二人选，虽然这是个一穷二白的家，但也是要有人操持不是。
老柳感激的看着柳文碧，她能这么说，证明她真的是长大了，而且自从妻子去世后，的确都是柳文碧在照顾家里的老老小小。
“爹，往后赚了钱不能再给奶奶，否则这个家就真的要饿死人了。”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老柳自然是了解。柳文碧说的话也没有错，要想维持这个家，这银钱的确不能再交给母亲了。他知道母亲对待柳文碧姐妹几个的态度，身为父亲他有义务照顾她们。
老柳点了点头，说：“好。”
柳文碧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她还准备好了许多说服他的理由，看着父亲上工的背影，柳文碧感叹这个穷苦的家，让这个男人活的更加艰难。
第9章 丫鬟
老柳虽然答应了让柳文碧掌家，可是眼下家里没有一文钱，老柳的工钱还未结算，现在家中可谓是一穷二白。
柳文碧都觉得自己可笑，争着来管家，可是没有一文钱能让自己来支配，这家中的午饭都没有着落，只有昨日剩的花生和炒白菜。
“三妹，你在家照看依依和文淑吧，我要出门看看有没有活计可以干。”
柳文妆被吓的摆手表示拒绝，她看依依还凑合，柳文淑就算了吧，她可照看不了那么小的孩子。
“厨房还有一些花生和白菜，晌午你们吃这个。我走了。”柳文碧自动忽略柳文妆的拒绝，现在家中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她们挑三拣四。
柳文妆看着柳文碧急匆匆的走了，不论她怎样喊‘大姐’，都不见柳文碧回头。
“四凤，四凤在家吗？”柳文碧在这个村里除了四凤，和别人都不来往。所以现在她有事情，只能来找四凤。
四凤看到柳文碧的时候，心里在想她又来借什么？
虽说昨日母亲将玉米面借给了柳文碧，可是她走后自己被母亲狠狠的骂过。
毕竟柳文碧家真的是太穷了，可自己的家也不富裕，看到她来求助，又不能袖手旁观，可是帮了自己家又过得紧巴巴。
“又来做什么？”四凤的态度，柳文碧知道她是嫌自己有些烦了，可是她除了四凤真是不知道谁还能理自己。
“四凤，我想出去赚钱，你有没有什么门路。”柳文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看到过四凤出去打工，好像是临时的，因为她也只是偶尔才去。
没有来借东西，四凤的心放了下来。“你能吃苦吗？”
柳文碧点了点头，她现在需要银子，只要有活计，她怎么会计较累不累。
“每年过年的时候冯员外家都缺人手，虽然都是粗活，但是工钱不少。”
四凤跟着娘亲已经在冯员外家干了三年，因为娘亲肯吃苦还麻利，年前冯府就差人捎话来让娘亲今年早些去。
“能带上我吗？”这份工对于柳文碧来说太满意了，这种短工的工钱都是日结，正好能解她家的燃眉之急。
四凤在想怎么跟娘亲说，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柳文碧看到四凤不说话，以为她在犹豫。“再送你一只小兔子，怎么样？”
“你的兔子还未生，就许出去了两只，要是只生了两只，都给了我，你会不会哭鼻子？”
四凤被柳文碧的诚意打动，她偷偷看过柳文碧的那两只野兔子，真是可爱，她心里很喜欢。
四凤回到屋内跟娘亲说了柳文碧要跟她们一起去冯府做工的事情，四凤娘又骂了句‘多管闲事’。
可是想到柳王氏活着的时候，跟自己也算是有交情，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冯府做工半日，四凤娘没有想到柳文碧做起事情来认真仔细还快，并不像从前柳王氏口中说的那样是个闷葫芦，做事情慢吞吞。
“阿碧，如今做事怎么这么麻利？要是不怕累，这几日都跟婶子来冯府做事。”
柳文碧没有想到自己能得到认可，高兴的顾不得头上的汗。“谢谢婶子，我会更努力的。”
穷苦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说的还真是不假，看到柳文碧这么勤恳，四凤娘开始心疼眼前这个跟四凤差不多大的姑娘。
“来两个人帮我抬东西。”听到冯府的大丫鬟用人，四凤娘一手拉着四凤一手扯着柳文碧，将二人推到大丫鬟面前。
“您看这两个丫头行吗？”四凤娘之所以这么积极的让四凤和柳文碧去，是因为她们这些短工只在外院帮忙，要是有机会进内院服侍伺候，是能额外得到赏钱的，更何况如今还是过年。
大丫鬟看了看四凤跟柳文碧，点了点头。“就她们吧。”
“这是大少爷的参汤，仔细点端着，洒了可是你们舍了性命也赔不起的。还有这缸里的鱼，可是大少爷的宝贝，惊了它们少爷是要责罚的，到时候可没人替你们受罚。”
四凤和柳文碧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撇了撇嘴，这冯府的丫鬟还真是会唬人。
“不要觉得我是在吓唬你，要是真出了岔子，吃苦的还是你们。”柳文碧看了一眼前面领路的大丫鬟，不愧是做到了大丫鬟这个地位，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连她和四凤心里的小九九都猜得到。
“给魏公子请安。”大丫鬟突然的停下，让身后只顾着走路的四凤和柳文碧有些措手不及，真是差点打翻参汤和鱼缸。大丫鬟注意到了身后的慌乱，回头用眼神警告她们小心些。
被称为魏公子的男人，对大丫鬟点了点头，便自行离开。可是那丫鬟却看着魏公子的背影迟迟挪不开视线，柳文碧在后面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这大丫鬟是倾慕魏公子吧？
不过柳文碧刚刚偷偷的抬眸瞧了一眼魏公子，确实是一表人才，剑眉星眸，气宇轩昂。这样的男子无论哪个女子看到都会多看一眼吧？
柳文碧被脑海中的这些想法吓了一跳，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还有心情去欣赏男子？
“阿碧，你都不知道刚刚我端着那鱼缸，手指都不敢乱动，生怕真的惊了那鱼，吓的我背脊直发凉。”
四凤被大丫鬟给唬住了，其实这大丫鬟说的也没错，这富贵人家的东西肯定都是贵的，是她们这种清苦人家买不起的。
柳文碧虽然也紧张，可是看到手中的五文钱，觉得一切都值得。这是她第一次拿着自己挣来的银钱，想想这五文钱能解决家里一顿饭，她就难掩心中的喜悦。
“魏兄，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连我叫你都听不到。”柳文碧不知道，刚刚自己喜上眉梢的样子被魏存云尽收眼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仅仅是因为五文钱笑的这么开心。
魏存云转身挡住了冯大公子的视线。“冬日的太阳，有些耀眼。”
冯大公子抬头也看了看今日的太阳，有些被乌云遮挡，没觉得多耀眼啊。
第10章 捡粪
柳文碧用今日挣来的二十文钱，买了米和面，看着足够一家人吃三日的量，柳文碧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还未踏入院中，柳文碧就听到了老六撕心裂肺的声音。“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柳文碧抱起柳文淑，奈何她怎么哄，都是一直在哭。“大姐，妹妹一天没有吃东西。”
柳文妆听到柳文依的话，忙着解释：“大姐，是奶奶不给我们羊奶喂妹妹。这一天我都用米汤给妹妹充饥，可她还是饿。”
柳文碧听到原委，想起柳婆子气的牙痒痒。“我去找她。”
让柳文碧没有想到的是，她推不开柳婆子的房门。“为什么不给妹妹羊奶，当初不是说好了分老六一些羊奶吗？”
柳婆子在屋内趾高气扬的说：“你这个死丫头，一天不见你的人影，跑哪里浪去了？不给我做饭，你是要饿死我？”
“就因为我没给你做饭，所以才不给六妹羊奶？”柳文碧简直不敢相信柳婆子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她是怎么忍心看着妹妹没奶喝？她错了，她怎么能指望一个要捂死妹妹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会有同情心？
柳婆子在屋内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了，就赶快给我做饭去，我要吃饺子。”
柳婆子昨日吃了柳文碧包的饺子，虽然只是白菜馅，但那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饺子，害得她一整天都在回味那饺子。
柳文碧在门外气的直跺脚，她没有想到柳婆子的脸皮竟然能这么厚。她这是开始跟自己耍泼皮无赖了。
“饺子呢？”柳婆子看到柳文碧端来的饭菜，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饺子。
“只有馒头和粥，要是嫌弃可以不吃。”家中剩下为数不多的白菜，柳文碧还想留着喂兔子，哪里还有富余的白菜给柳婆子包饺子。
柳婆子饿了一天，此时能有热腾腾的馒头和粥，她就勉强的吃吧。
柳文碧将馒头和粥从柳婆子的面前挪开。“羊奶呢？”
柳婆子看柳文碧一副不拿羊奶不给她吃饭的架势，最后妥协。拿出剩下不到半碗的羊奶，给了柳文碧。
要不是今日将工钱都买了米和面，柳文碧是断断不会求柳婆子拿羊奶的。
等到明日她再挣了工钱，一定给六妹买羊奶喝，免得因为这羊奶，受柳婆子拿捏。
柳文碧知道妹妹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次饱饭了，今日蒸了足够吃撑的馒头，和熬的很浓稠的粥。
这样的饭菜对于柳家来说，算是很丰盛的，再加上柳文碧昨日做的五香花生，妹妹们终于在新年里吃了顿饱饭。
老柳回家看到这饭菜，疑惑的问：“阿碧，这又是向谁家借的米和面？”
老柳知道柳文碧向四凤家借面的事，以为今日这顿饭还是借来的。感叹这么做饭有些浪费，其实这顿饭可以匀着吃三顿。
柳文碧不想瞒着老柳自己出去做工的事，将跟着四凤娘去冯府当短工的事和盘托出。
老柳低着头，半天才说话。“阿碧，明个儿我试试跟东家说说，提前将我的工钱给我，你也不要再去冯府了，太辛苦。”
柳文碧听到父亲这样说，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这个男人对待她们姐妹几个终究还是疼爱的，奈何这老实本分的性子不敢顶撞自己的母亲，也只能看着女儿们受气。
如今他肯将工钱交给自己来支配，柳文碧知道这已经是这个男人做的最反抗柳婆子的事情了。
“爹，冯府的短工只用几日，我趁机赚钱贴补下家用。娘和弟弟办丧事的时候，我们已经让东家提前给了工钱，再勉强坚持些日子，等开工钱的日子吧。要是惹烦了东家，不用工了，我们才是得不偿失。”
老柳细想了一下柳文碧的话，她说的不无道理。
这件事就按柳文碧的意思办，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女儿，老柳从未有过的轻松，好像她能搬掉自己背上压着的那些石头。
有了今日的教训，柳文碧每天早晨都将午饭做好才去冯府做事。
柳婆子也不再因为饿肚子断了六妹的羊奶，知道柳文碧出去挣钱，柳婆子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这五日过去了，不见柳文碧将工钱给自己，柳婆子心里开始不大乐意。
“柳文碧，工钱呢？”今天是最后一次去冯府当短工，柳文碧刚进家门就看到柳婆子来跟自己兴师问罪。
这工钱柳文碧就没打算给柳婆子，今日她再怎么胡搅蛮缠自己都不会妥协。“工钱花了。”
“别以为我在家照顾孩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去冯府当短工每日十五文银钱，你去了五日，一共七十五文钱，把工钱给我交上来。”
柳婆子这几日都在等柳文碧将挣来的工钱交给自己，可是她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今日她只好自己来管她要，毕竟在家里谁管钱象征着拥有最高的权威。
“过日子吃吃喝喝哪一样不需要银子，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了，你再搜刮也没有。”为了姐妹几个不饿死，这银子她是不会交给柳婆子的。
“不交给我也行，那老六休想再有羊奶喝。”柳婆子的话对柳文碧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现在她有了银钱可以自己去买羊奶，不用再因为羊奶对柳婆子一味地忍让。
柳婆子看到柳文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哼一声：“柳文碧，你不会以为有银子就能买到羊奶吧？那你可以去试试，看你手里的银钱能不能买来羊奶。”
柳婆子说完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样子，她笃定柳文碧买不来羊奶。
“我要是买不来羊奶，就去分柳文郜的那份，不分给我就别吃饭。”
柳婆子被柳文碧噎的无话可说，现在她可真是长本事了，竟然用饭食来要挟自己。
柳文碧不想再跟柳婆子胡搅蛮缠，她现在面临了新的问题，接下来她该靠什么来挣钱。
冬日的雪银光素裹，给大地上的万物都披上了白色的棉花袄，道路上的雪都已经被踩平，走在上面一不小心还会摔倒，可路上有个东西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柳文碧走进看了看，这是牛粪亦或者是马粪？
如果柳文碧没有记错的话，这牲畜的粪便对于庄稼户来说可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愿意花钱收这东西？
第11章 灯笼
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小刀割脸一样的疼痛，柳文碧的棉衣已经穿了几年，因为和她高挑的身材相比，有些短，冷空气钻进衣内让她不禁打了寒颤。
手已经被冻得发红，柳文碧时不时的双手紧握，哈口气搓搓手，让手暂时的暖和一下。
柳文碧提着竹筐在路上捡粪的事情，进行的一点也不顺利，因为它很快就在格家庄传开了。
当竹筐被打翻在地的时候，柳文碧回头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杨春丽。
不用想都知道杨春丽是故意为之。“给我捡起来。”
杨春丽又用脚踢了一下竹筐，然后趾高气扬的说：“我不。”
“看来那日的教训没有让你记住，还敢来惹我。”柳文碧没有想到，杨春丽的记性竟然这么不好，看来那日自己下手还不够狠，没有让她记住那种痛。
杨春丽一脚踩着竹筐，一手插着腰，活脱脱一个不讲理的泼妇。“柳文碧，你难道不知道这粪是不能随便乱捡的吗？”
柳文碧觉得杨春丽真是好笑，这粪便有什么不能捡的？“这粪是你家的？”
“算是吧。”柳文碧不想再跟杨春丽争辩，有这个功夫她能多走一段路，多捡一块粪。
柳文碧的无视让杨春丽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在外人看来自己就是个笑话。“柳文碧，在格家庄有牛有马的人家没几户，大家都知道这牛马的粪便可以用来当种地的肥料，所以自然这粪便是有用处的。”
“那又怎样？”柳文碧只想着捡这粪便卖几文钱，没有想到杨春丽出来捣乱。
杨春丽一脸嘲讽的看着柳文碧，什么时候她竟然这般无知？“这谁家的牛谁家的马在哪里拉的粪便，这主人家都是知道的，过些时候人家是会自己回来捡的，你这捡了也是白捡。你要是愿意捡呢，可以把我家的牛粪捡了，给我送回家，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文钱。”
庄稼户都是勤恳本分的人，知道这粪便是有用的东西，也不会乱捡，这就是农户人的淳朴。
杨春丽的话不像是骗自己，她说的可能是真的。柳文碧看着自己忙碌半天的成果，她还真不舍得。不过真要像杨春丽说的那样，那她还真不能将这粪占为己有。
“我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是我做错了。”柳文碧说完将竹筐内的粪便都倒在了路边，是谁家的就自取吧。
杨春丽拦下欲走的柳文碧。“就想这么走了？”
柳文碧好奇的看着杨春丽，自己就是捡错了粪，至于她不依不饶的吗？“那你还想怎么样？”
“把我家的那份送回去。”杨春丽占理，她岂能就这么便宜了柳文碧。
柳文碧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不过她错在先，她愿意弥补自己的过错，也免得日后落下口实。
杨春丽没有想到，柳文碧竟然真的肯将自己家的那份送回去。“不打算带路吗？”
柳文碧没有去过杨春丽的家，自然不认识路，看到杨春丽的反应，柳文碧知道自己的举动让杨春丽不敢相信。
柳文碧跟随杨春丽往她家的方向走，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一位老婆婆看到她们，开口道：“春丽，你又在欺负阿碧。”
对于这位婆婆柳文碧的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杨春丽看到这位老婆婆反而收起了平日里张扬跋扈的性子，乖巧了许多。“婆婆，我只是让阿碧帮我送东西回家。”
老婆婆看到柳文碧以后，甚是一惊。
婆婆的惊讶杨春丽都感受的到，她看了看柳文碧再看看婆婆。“婆婆，为何这样看着柳文碧。”
从惊讶中回神，老婆婆对着柳文碧说：“阿碧比从前的阿碧漂亮了许多。”
“哪里漂亮了，还是那个瘦弱如柴的穷丫头。”杨春丽不满的叨咕着，在老婆婆面前她还是不敢放肆的。
老婆婆的话耐人寻味，柳文碧听后心中难免有些虚，难道这位老婆婆是发现了什么或者看出了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柳文碧不敢冒然去问，如果不是自己所想的这样，那么柳文碧岂不先自露阵脚。
“这灯笼送你。”老婆婆将一个八角的灯笼递到柳文碧的手里。
柳文碧道谢后，不敢久留，跟着杨春丽去她家中。好在到了她家，没有再难为自己。此时已快晌午，她要赶着回家做饭。
“你个死丫头，又去哪里疯去了？家里家外这么多事情，你不管，又跑出去野。”
因为柳文碧没有将工钱给柳婆子，所以她心里一直气的慌，得空就训斥柳文碧，好似这样柳文碧就能妥协，将工钱交给她。
柳文碧放下竹筐，拿着老婆婆给的灯笼，无视柳婆子的存在，直接走进自己跟妹妹们的房间。
家里日子拮据，没有多余的炭火来取暖，四个妹妹都窝在床上相互取暖，走进屋内看到妹妹们这个样子，柳文碧心里莫名的闷得慌。
这样的苦日子她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出来？
“大姐，你手里拿的是灯笼吗？”柳文依率先开口道。
其实柳文妆和柳文澄也看到柳文碧手中的灯笼，只是她们毕竟是年长一些的，对于灯笼就没有柳文依那么兴致勃勃。
柳文碧将手中的灯笼给了柳文依，然后抱起柳文淑。“这是一位老婆婆给的，我看做工很精致，就带回来了。”
“不好看。”柳文依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放在了一旁，不开心的说道。
柳文澄拿起灯笼，仔细的瞧了瞧，对柳文依说：“四姐帮你把这个灯笼变得漂亮好不好？”
柳文澄的话让屋内的人都抱着好奇心看她，只见柳文澄从床上下来，拿起自己平日里的画笔，在灯笼上开始绘画。
“四姐，这是十二生肖？”柳文依看到柳文澄画好的灯笼，高兴的顾不得身体冷，拿着灯笼在屋内跑来跑去。
柳文碧看着柳文依手中的灯笼，看上去的确要比拿回来的时候好看许多。
“三妹，你知道这老婆婆是什么人吗？”家中的姐妹只有柳文妆平日里会出去跟村里的女孩们走动走动，像柳文碧和柳文澄都是整日待在家里，柳文碧是干活，柳文澄是画画。
第12章 作画
柳文妆看到这盏八角灯笼的时候就知道是谁给柳文碧的。
“大姐，你说的老婆婆是咱们村里年纪最大的巫婆婆，她相公和儿子都战死在沙场，家中只有她一人孤苦无依。在村里巫婆婆德高望重，就连村长都要礼敬三分。”
原来如此，怪不得杨春丽见到巫婆婆也要扮做小白兔。
想起巫婆婆的话，总让柳文碧觉得她另有深意，让她心难安，难道她能看得出来自己的不同？
柳文碧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当看着柳文依手中的灯笼，突然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
“大姐，你去哪里？不做饭了吗？”柳文碧突然起身向外走，柳文妆的话她没有理睬。
柳婆子看到柳文碧又出了家门，在家里骂道：“这个贱丫头，又跑出去干什么？存心是要饿死我。”
柳文妆看着柳婆子气的直跳脚，心里难免有点幸灾乐祸，这个家里也只有大姐敢这么惹柳婆子。
柳文碧一路跑到巫婆婆家，没有想到大门却是敞开的。“巫婆婆，你在家吗？我是柳文碧。”
“进来。”巫婆婆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如之前那气力十足，柳文碧走进屋内的时候看到巫婆婆倒在地上。
柳文碧艰难的将巫婆婆扶起来，这个时候她真恨自己这个瘦弱的身材！“巫婆婆，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脚疼。”年纪大了，腿脚难免有时不听使唤，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如果不是今日柳文碧又折返，恐怕等到有人来发现自己摔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柳文碧检查了一下巫婆婆的脚，有些扭伤，脚踝处已经开始红肿。
巫婆婆看到柳文碧不打招呼的跑了出去，以为她走了。看到她又回来，问：“你没走？”
“您的脚摔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一走了之。现在我们用雪球冷敷脚踝处，这样能消肿。”
柳文碧说完拿着雪球仔仔细细的为巫婆婆冷敷，全然不顾雪球的冰凉已经将自己的手冻得发红。
巫婆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个好孩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柳文碧很想问问巫婆婆之前说自己的那句“阿碧比从前的阿碧漂亮了许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又不敢问，也许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想多了呢？
柳文碧思索再三，决定不再问，不管巫婆婆是否知道什么，只要她不拆穿，自己就是柳文碧。
“巫婆婆，您送我的八角灯笼我越看越喜欢，是您自己做的吗？”巫婆婆看了看柳文碧，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巫婆婆指了指自己的屋内，这个时候柳文碧才发现，屋内全是扎好的灯笼。
“巫婆婆，您这些灯笼卖吗？”巫婆婆的灯笼工艺很好，看的出来是精心制作的，只是这些灯笼都太单一了，用纸糊上去的，没有任何图案。
“我这个老太婆就以这个为营生，现在的灯笼不好卖，好在村民都照顾我这个老婆子，家家户户都是从我这里买灯笼，可这谁家也不能天天买灯笼，这不还有这么多只能摆在家里。”
巫婆婆年纪大了，不能带着灯笼去镇子上卖，也就在村里卖一卖，可这毕竟还是杯水车薪。
“巫婆婆，您能将这些灯笼卖给我吗？”巫婆婆惊讶的看着柳文碧，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要这么多灯笼作甚？”
柳文碧自然猜得到巫婆婆的疑惑，笑意盈盈的说：“您将灯笼卖给我，我拿到镇子上去卖。要是您能扎出各种小动物的灯笼，那就更好了。”
巫婆婆明白了，现在是正月，再过些日子就是元宵节，那个时候赏花灯，这些灯笼自然卖得出去。“没有想到你这个小丫头，主意倒是挺多的。”
“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这屋内的灯笼你随意挑。平日里我很少做小动物的灯笼，是因为也没有人会买，如果你真的要，这几日我就做一些给你。”
柳文碧没有想到，巫婆婆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自己。开心的有些手舞足蹈，像个小孩子。“谢谢巫婆婆，等到挣了钱我们一人一半。”
柳文碧说的一人一半，巫婆婆是没相信的。在她眼里毕竟这个女孩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照顾好巫婆婆柳文碧拿了有六个灯笼回家，可是她刚到院子里，手中的一个灯笼就被柳婆子抢走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柳文碧看到摔到地上的灯笼坏了，有些心疼，年纪大的巫婆婆要花费多长时间做这个灯笼啊，柳婆子这个疯女人真是越来越蛮不讲理。
柳婆子拿着饭盆在柳文碧面前拍，然后说：“饭呢？晌午的饭呢？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柳文碧光顾着灯笼的事情，的确忘记了做午饭。“我这就去做。”
柳文碧之所以改变态度，并不是因为怕柳婆子，而且她想起妹妹们此时也是饿着肚子的。
可柳婆子却不这么想，以为柳文碧是怕了自己，所以才乖乖去做饭。看了眼柳文碧，冷哼一声转身回屋抱她的大孙子去了。
“姐，你去了哪里？”柳文妆看到柳婆子扭身回了屋内，才敢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柳文碧将灯笼塞到柳文妆的手中，嘱咐她告诉柳文澄像之前给柳文依的灯笼画画那样，在这几个灯笼上画画，画好了，她要拿出去卖。
柳文澄看到自己面前的灯笼，她有些怀疑柳文碧的话。
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在柳文依的灯笼上作画，可是没有想到这样还能赚钱？这灯笼画了画，就能好卖吗？
“想什么呢？画啊。”柳文妆看着柳文澄迟迟不肯动手，催促道。
柳文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三姐，你说大姐的这个办法可行吗？要是画完更卖不出去怎么办？”
正巧走进屋内的柳文碧听到柳文澄的话，放下手中的饭盆。“四妹，你就放心的画，这能不能卖出去是大姐操心的事情。”
虽然柳文妆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可行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娘去世后，她越来越相信眼前这个大姐柳文碧。
第13章 生病
月明星稀，柳家右侧的厢房烛火摇曳，倒影里是个瘦弱的身影。
家中的境遇艰难，身为柳家的儿女自然是晓得的，能帮助分担柳文澄心中很是欢喜。
“四妹，夜深了，明日再画吧。”柳文澄想要将五个灯笼都画出来，可是柳文碧看着有些心疼她，夜深了这样熬下去，太疲累了。
柳文澄继续手中的作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姐，我画完就去睡。”
柳文碧握住柳文澄已经冻的冰凉的手，心疼的说：“四妹，你这样废寝忘食的来作画不是长久之计，大姐明白你想为这个家出份力的心意，我们来日方长，今日就到此吧。”
柳文澄恋恋不舍的放下画笔，跟随柳文碧回到床上睡觉。
姐妹五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且只有两床被子，棉被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翻新了，盖上去已经不选软了。
柳文碧看着这个破败的家，家徒四壁不过如此。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让妹妹们穿新衣、吃饱饭、枕安眠。
“阿碧、阿碧。”柳文碧还未起床，就听到父亲猛烈的拍打她们的房门。
柳文碧顾及还在熟睡的妹妹们，匆忙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和父亲在门外讲话。
“文郜生病了，我现在要去找郎中。”听到柳文郜生病，柳文碧自然是焦急，毕竟也是自己的弟弟。
“那我去帮奶奶照顾文郜。”柳文碧准备去奶奶住的左厢房，可是她走了几步路发现父亲还是站在原地。
老柳愁容满面，搓手跺脚的不知所措。“父亲还有别的话跟我说？”
“你是知道的，我的工钱还未结算，这请郎中......”老柳真是没脸再说下去了，他一个男人在孩子生病的时候都没有银钱，还要朝自己的女儿要，他真是无能！
柳文碧看到父亲的窘迫，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回到房间从柳文妆那里拿出剩下的四十文钱交给父亲。
“我只有这么多，先请郎中来要紧，要是不够我们再想办法。”柳文碧说完朝着柳婆子的房间而去，老柳看着手中的银袋子，他觉得这钱有千斤重。
柳文郜因为生病难受一直在不停的哭，柳婆子已经被他哭的心烦气躁，看到柳文碧来了，二话不说将柳文郜塞到柳文碧的手中。“你抱着，我都要累死了。”
柳文碧这是第一次抱柳文郜，他被柳婆子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抱在怀里明显的感觉到他比柳文淑要重很多。
“仔细点抱着，我孙子可金贵着呢。”柳文郜闹了一夜，柳婆子现在已经精疲力尽。
柳文碧观察着柳文郜，他似乎有些发热，小脸红扑扑的，贴近他都能感觉的到呼吸都带着热气。
“你在干什么？要冻死我的孙儿吗？”柳婆子本想闭目养神，可看到柳文碧将柳文郜的包被还有衣服都解开了。
柳文碧又打了一盆温水给柳文郜擦身体。“他现在有些发热，必须先给他降温，否则很容易抽搐。”
柳婆子向来只知道发热要盖上被子捂汗，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文碧这样将衣服都解开用温水擦，她不去想柳文碧做这些的原因，只是觉得她存了坏心，想让自己的孙子着凉加重病情。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少在这里咒我孙子。我不用你抱了，你给我滚出去。”柳婆子将柳文郜从床榻抱起来，又重新将衣服穿起来，被子盖起来。
柳文碧看到柳婆子浑身都是抗拒的样子，想要解释，换来的都是柳婆子的谩骂。
“小孩子散热慢，这样包裹着他很容易让他抽搐。”柳文碧认为在孩子生病这样的大事面前，自己不该跟柳婆子去计较她的那些难听言语。
柳婆子根本就不相信柳文碧的话，从前家里的孩子生病，都是这样照顾的，谁知道柳文碧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方法。
柳文碧还想再仔细的跟柳婆子解释，谁知道柳婆子突然惊叫道：“啊，孙儿。你怎么了？”
柳文碧顾不得柳婆子的意愿，从她怀里抢过孩子，柳文郜出现了高热惊厥，眼睛上翻，手脚开始僵直。将包被和衣服解开，让柳文郜平卧，头侧向右边。
柳婆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以为柳文郜肯定是得了大病，吓得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柳文碧双眼不眨的盯着柳文郜，好在他只抽搐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慢慢恢复，呼吸也开始慢了下来。
“这孩子有病，活不长了啊。”柳婆子开始哭丧似的喊叫，刚刚平静的柳文郜被柳婆子的哭声吓的又开始哇哇大哭。
“闭嘴，柳文郜没事了。”柳婆子根本就不相信柳文碧的话，她一心的认为柳家的香火又要断了。
老柳带着郎中来的时候，柳婆子还在地上坐着撒泼，柳文碧怕柳文郜再被吓到，抱着他回到了妹妹们的房间。
“薛郎中，我孙子得了什么怪病？”柳婆子听到了郎中来的动静，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紧紧的抓住郎中的手臂问道。
柳文碧和薛郎中说了柳文郜刚刚抽搐的事情，他只是听闻过，也没有见过，所以不敢妄下断言。现在柳婆子又抓着自己不放，他真是有些为难。
“孩子受了风寒，我已经开了方子，照着方子煎药吃，三天就能好。”薛郎中避重就轻的回答柳婆子的话，可是柳婆子看出来他有所隐瞒，拽着他不撒手，势必要让他将病情跟自己说明白。
薛郎中被柳婆子缠的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这个孩子身体天生孱弱，往后恐怕也是多病多灾，养的娇贵些也许能长寿。”
薛郎中的话对于柳婆子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她还指望柳文郜将来光宗耀祖呢！
“薛郎中，我弟弟只是得了风寒，至于你说的那般吓人吗？要是再这样吓唬我们，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薛郎中的话让柳文碧很恼火，一个还不足月的孩子，他怎就能断言他往后的人生？
在如今的朝代，很可能因为他的这句话，断送了柳文郜一生的前途。
柳文碧不相信郎中的话，就算身体孱弱又如何，养的好也能身强力壮。
第14章 弟弟
窗外瑞雪纷飞，北风呼啸，柳家的灯火摇曳。
窗棂上映衬着纤细的身姿还在忙碌，柳文碧已经三日未合眼，好在柳文郜的发热是退了。
薛郎中虽然说话让人讨厌，但是他的方子确实有效，真如他说的三日后柳文郜就能好转。
柳家除了柳文碧三日没有好好休息，还有柳婆子。
自从听了薛郎中的话，柳婆子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这三日她一直在想柳文郜会不会真如薛郎中说的那样，毕竟刚出生的时候张稳婆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自己还抱有侥幸心理。
柳文碧抱着柳文郜在柳婆子的房门口站了半天，怎么拍门也不见柳婆子吱声。
“别敲了，我头痛烦得很，这几天你照顾文郜。”柳婆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连门都未开。
柳婆子果然是相信了薛郎中的话，柳文碧看了看怀中的柳文郜。“郜郜，我们回屋吧？”
柳文郜咯咯的笑了一声，柳文碧的心如初春的雪，融化了。
接连几日柳婆子对于柳文郜都只字未提，每日除了吃饭，其余的时间都是待在房间里。
老柳似乎也觉察到了母亲的异常，只是他这个老实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昨日好不容易开了工钱，他回家就被母亲要去了，现在看到柳文碧，他竟然还有些躲闪。
“爹，奶奶还会照顾郜郜吗？”柳文碧已经忍了几日，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老柳看着这个大女儿，这段时间她的辛苦他看在眼里，可是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你奶奶身体不好，往后郜郜你就多费费心吧。”
老柳说完就要去上工，柳文碧叫住父亲。“爹，是不是该开工钱了？”
柳文碧去当短工赚的银钱都给柳文郜看病了，眼下家里的米缸又要见底了。
“问你奶奶要。”老柳说完急匆匆的走了，他在这个家不是沉默就是逃离问题，没有一点一家之主的样子。
柳文碧顿时明白了父亲为何看自己的时候眼神躲闪，原定答应给自己的工钱被奶奶拿去了。
在房间憋闷了几日的柳婆子今日突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奶，我要买米，给我一些银钱。”
“我哪里有钱？别挡着路，让开。”柳婆子最近心里有了新的盘算，看着满屋子的丫头她心里就烦的慌。
“我爹的工钱呢？”现在为了照顾柳文淑和柳文郜，柳文碧整日在家里忙碌，老柳的工钱又不给自己，让她拿什么买米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柳文碧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俐了？从前她跟自己说句话都怯怯懦懦，如今可好理直气壮的来跟自己要钱。
“你爹孝顺，挣的钱都孝敬他娘我了。这钱就是我的，跟这个家没关系。”柳婆子一直不将自己和妹妹们放在心上，可是做到如此狠绝，柳文碧也是意料之外。
柳婆子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柳文碧推到一旁，说：“一屋子的赔钱货，还想吃饭？哼......”
柳文碧被柳婆子气的直跺脚，要不是她怀里抱着柳文郜，背上背着柳文淑，她一定跟柳婆子好好理论理论，难道她就不在这个家吃饭了吗？
“大姐，你去找巫婆婆拿灯笼吧，我努力多画，然后我们好去卖钱。”
“大姐，我跟你去搬灯笼。”
柳文碧看到站在门边的柳文妆和柳文澄，柳婆子刚刚的话想必她们是听到了，她有如此懂事的妹妹们，还怕日子过不下去吗？
“好。”为了自己和妹妹们的生活，柳文碧不得不带着妹妹们想法子赚钱。
柳文澄熬了两天两夜又画好了十五个灯笼，刚刚好赶得上元宵节。
“喜来哥，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灯笼运来镇子上卖。”
柳文碧的道谢让牛喜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柳文碧明亮的双眸，他的心跳像马奔跑一样的快，黑黢黢的脸上竟然还染了些红晕。
“阿碧，你确定五文钱卖的出去？”平常的灯笼三文钱就买一个，可柳文碧的灯笼要卖五文钱，牛喜来觉得柳文碧一定是想银子想疯了，不然怎么会定这个高的价格。
柳文碧的心里也不确定，但是她愿意试一试，万一就有人愿意买她的灯笼呢。
柳文碧拿出从四凤家借来的锣锤，开始站在灯笼摊前敲。“走过路过的各位老老少少、俊男美女们，瞧一瞧看一看，我们柳家灯笼。”
“你这灯笼多少钱一个？”今个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这街道上到处都是卖灯笼的，之所以驻足问柳文碧的灯笼，无非就是看她卖灯笼跟耍杂技似的，还吆喝叫卖的这么响亮。
“五文钱一个。”
“你这灯笼是金箔纸做的，这么贵？”柳文碧知道自己的灯笼价格要比市价高，但她不怕被人质疑。
“您可以仔细瞧瞧我家的灯笼，这上面的绘画怎么样？是不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而且啊，还有个玄机。就是这灯笼上的字谜，您要是猜对了，灯笼送您不要钱。要是您猜错了，灯笼您可以拿走，还得付我五文钱。仅限三次机会。”
这猜灯谜并不稀奇，柳文碧之所以这么胸有成竹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灯谜很难被人猜到。
柳文碧的摊子吸引了很多人，不仅仅是来猜灯谜的，更多的是他们想看看到底是多难猜的灯谜让这个女孩这么傲娇。
恃才傲物的津津学子听说有难猜的灯谜，纷纷赶来一看，柳文碧的灯笼已经被拿走八盏，而且都是付了四十文银钱。
看到无一人猜得对灯谜，这引来更多的自诩才子的少年郎纷至沓来，柳文碧看到空空如也的摊子，眉开眼笑的乐着，挣来的这一百文钱，除去给巫婆婆五十文钱，剩下的五十文足够柳家几日的开销。
“姑娘请留步。”柳文碧和牛喜来准备赶车回家的时候，一位公子叫住了她们。
柳文碧只见一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公子向自己走来。“请姑娘听听在下猜到的灯谜，如何？”
第15章 过节
柳文碧对于这位公子的期望值不大，毕竟这一晚上都没有人猜的出来自己的这些灯谜。
“公子请讲。”不管猜不猜得到，人家都买了自己的灯笼，这生意自然是要做到最后一步的。
“‘一月二日明星来’，虽然在下不懂这‘明星’为何义，但是也不妨碍我猜出谜底。”翩翩公子对于自己很有自信。
“这谜底就是今年的属相‘牛’。姑娘，不知道在下猜的可否准确？”
柳文碧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五文钱递向翩翩公子。那公子用手中的折扇将柳文碧的手推了回来。“我冯博远不是为了这五文钱。”
柳文碧看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五文钱，那正好自己还不愿意给呢，随后又重新放回自己的钱袋子。
因为冯博远猜到了谜底，给之前灰头土脸的才子们赢回了脸面，此时这些才子又都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魏公子，好久不见。”柳文碧看到牛喜来向冯博远身旁的男子打招呼，这时她才注意到牛喜来口中的魏公子。
这魏公子就是冯员外家的那个大丫鬟心有所属的那位公子吧？那冯博远？冯员外的儿子？这镇子还是真够小的。
“喜来哥，我们回家吧。”柳文碧可不在乎什么冯公子、魏公子，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家。
今个儿是元宵节，妹妹们还在家等着自己给她们做好吃的。赚了不少银子，柳文碧狠狠心割了一小块肉，又买了面粉，她要让妹妹们吃顿肉馅饺子。
“阿碧，你不认识刚刚的魏公子吗？”牛喜来的话让柳文碧的心里一惊，难道原主之前见过魏公子？
“我需要认识他吗？”柳文碧问的小心翼翼，紧盯着牛喜来，想从他表情的变化来判断自己是否该认识魏公子。
牛喜来以为自己的问话让柳文碧生气了，所以她才会这么看着自己。“魏公子是和我们一个村的，我以为你会认识他。”
柳文碧长吁了一口气，好在原主和这个魏公子之前没有交集。
“我整日都在家里，哪里见过什么魏公子。”柳文碧此时无比感谢原主整日待在家里，认识的人不多，否则一个个应付起来，也是真累。
牛喜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真是这个样子。
柳文碧从前和自己说话都躲躲闪闪，又怎会走出家门认识其他的人，更何况还是男人。
柳文碧到家的时候，时辰有些晚，柳婆子早就自己找了东西吃，只有妹妹们还都饿着肚子，因为柳文碧说过，自己会带好吃的给她们。
“大姐，灯笼都卖出去了？”这是柳文澄担忧一晚上的事情，她坐立不安的等着柳文碧，不过看她没有再提着灯笼回来。
柳文碧表情严肃，看不出想要的答案，当她将赚来的钱摆在了几位妹妹的面前，柳文妆和柳文澄兴奋到尖叫。
柳文澄摸着手里的银钱才真的相信自己画的灯笼真的都卖出去了。
柳文妆看到这些银钱足有一百文，赶紧拿出平日她们放银钱的盒子，将一百文都收了起来。
“文妆，这钱不能都收起来。为了给你们看今日赚来的银钱，今晚我买的东西可都是喜来哥借我的钱，明日要还给他的。
柳文妆恋恋不舍的将木盒子打开，被柳文碧一下取走了六十五文钱。
“当初跟巫婆婆说好的，赚了银子一人一半，所以这五十文不是属于我们的。还有十五文钱要还给喜来哥。”
看到不剩几个铜板的匣子，柳文妆不高兴了。
“大姐，你让我管着银钱，可是每次你都给我个空盒子。”柳家真的是太穷了，这到柳文妆手里的钱，还没让她摸个够，就被拿走了一大半。
“相信大姐，往后肯定让你的小匣子装不下。”
这个时候的柳文妆并没有将大姐的这句话当真，眼下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匣子越来越空。
肉馅饺子出锅的时候，天色已晚，好在今晚的月亮圆又亮，让人觉得夜晚刚刚开始。
“慢慢吃，今晚让你们吃个够。”柳文碧看着三个妹妹吃饺子的样子，让她莫名的觉得心酸。
柳婆子没有想到晚上会有肉馅饺子，早知道她晚上就不吃那剩下的两个土豆。
老柳看着端上来的肉馅饺子，吃了一个就放下筷子回屋去了。
柳文碧知道，老柳是想起柳文钰和娘亲，如果家里没有遭受这场变故，这饺子在除夕夜那晚就该吃上的。
柳婆子知道儿子心里苦，将他剩下的饺子端到自己面前。“这是你爹的那份，谁也不准吃。”
柳文碧没有去跟柳婆子计较，这盘饺子无论是老柳吃还是柳婆子吃，她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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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婆婆看着手中的五十文钱，还有面前柳文碧端来的一盘饺子，此刻看柳文碧，她慢慢的放下了的心中的担忧。
她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也许她的存在才是柳家最大的福报。“往后你要多少灯笼，就自己来取。”
柳文碧很感谢巫婆婆的信任，可是往后这灯笼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卖这么快。
毕竟一年只有一天是元宵节，今晚也是仗着猜灯谜才能一次性售罄。
“巫婆婆，我不能每日去镇子上卖灯笼，但只要我去镇子上，肯定带灯笼去卖。”
柳文碧不能指望卖灯笼养家糊口，但是巫婆婆可是指望这灯笼卖钱过活的，这次柳家能过个好节，还是托了巫婆婆的福，所以她不能忘恩负义。
往后再卖灯笼的钱，她自己就不会留下这么多了。
柳文碧的话让这个孤家老人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她感叹这样心性善良的孩子将来必定有所作为。
“好孩子，你跟婆婆来。”巫婆婆将柳文碧领到自家的菜园子里，她看的出来柳文碧是个会盘算过日子的人，她愿意再帮帮这个小姑娘。
柳文碧根据巫婆婆的指示清理菜园子一角的积雪，当看到菜地上出现一块木板的时候，巫婆婆让柳文碧将木板挪开。
“这是我家的地窖，你下去把木桶抬上来。”
正月十五的夜晚月亮明亮皎洁，虽然现在天色已黑，但是不影响看清外面的事情。
可让柳文碧此时下地窖，这黑咕隆咚的，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但是看巫婆婆坚定的样子，好像今夜必须将这木桶拿上来。
柳文碧小心的随着梯子下到地窖，用火折子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景，堆了好些木桶。
“婆婆，我先拿了一个小的木桶上来，可以吗？”这木桶虽然小，但是很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当巫婆婆打开的时候，柳文碧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这是冰冻的山楂！
“院子里有颗山楂树，秋天我将吃不了的山楂都放在了地窖，冬天冷了，我就将它们全部放进水桶里，这样冻住可以保持它们的新鲜。往年我都是留着开春的时候吃，如今我将这些都给你。”
柳文碧承认当她看到这些山楂的时候，她心动了。没有想到巫婆婆竟然将它们真的送给自己，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巫婆婆，要是都给了我，您开春吃什么？”
巫婆婆拍了拍柳文碧的肩膀，笑意满满的说：“从你今日将那五十文钱给我送来，我就相信你是个聪慧有能力的姑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婆婆相信，你会将这些物尽其用的。”
巫婆婆不知道，当柳文碧看到这山楂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银子飞来的景象。
糖葫芦、山楂罐头、山楂糕、山楂糖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