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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刀白剑录全文阅读

作者:咆哮的狼王     黑刀白剑录txt下载     黑刀白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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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石客栈

    有一偏僻小镇名叫黄石,其中有一同名客栈,有个一身小二打扮的清瘦男孩正擦着桌子。

    “唉,这要过多久才是个头啊。”

    男孩姓陈,名小二。

    陈小二抱怨道:“陈小二啊,陈小二,这下还真成小二了。”

    男孩今年十二,在家排名老二,所以叫做陈小二,他的大哥在他两岁时被山上的熊给叼走了,所以他成了家里的独苗,他爹也是在那年就出去闯荡,只留下他和他娘,只是这一去就是十年。

    这十年来他与娘相依为命,五岁就开始帮娘的忙,一起打理黄石客栈,生意起先几年还好,可最近几年因为某些原因生意日渐萧条,娘俩的生活眼看就要过不下去时,陈小二的爹却在半年前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笔钱,虽然不多,可总算解决了目前的窘况。

    陈小二的娘哭了。

    这十年来他从没见过娘哭,一直觉得娘很坚强,客栈里的大大小小都是娘来打理的,自己只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日子过得虽苦,但他不在乎,能和娘一起就行。

    他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男人,记不清样子,甚至觉得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可谁知……

    陈小二越想越来气,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本来老旧的木桌桌面仿佛也光滑许多。

    男孩猛地把抹布甩在桌上,怒道:“臭瞎子,一去就是十年,肯定在外面找了女人,早就忘了我娘,最后被人欺负,还被弄瞎了一只眼睛,这才灰溜溜的滚回来,哼!肯定是为了这间客栈,这是娘和我的,你想要,没门儿!”

    黄石镇外,一队人马悠悠行进。

    除了为首的是一辆马车,其余的都是驮着箱子的马匹,那些箱子估摸也有七八十斤重,每匹马的左右各有两人,但唯独那第一辆马车除了个马车夫看得见外,周围并没人护着。

    这一队人马的人不多,但散发出肃杀之感。

    假如常人看见会避开,因为这些人的腰间都别着刀,马车上挂着旗帜,他们知道那是镖师,武艺高强,惹不起。就算有个别胆大的盗贼看见,也会躲,因为那个旗帜上有个“云”字,那是八大镖局之一的行云镖局,不敢惹。

    为首的马车车夫打了个空鞭。

    啪的一声,众人停下脚步,马儿原地踏步打了几个响鼻。

    马车里传来清脆声音,“天色不早了,打听下这附近有歇脚处没,歇息一晚。”

    马车的帘子拉开,开口的是个少女,少女眉粗,给人英气之感,在少女身旁坐一老人,老人白发,但他的胡子和眉毛皆是乌黑,好生奇怪,老人闭目,身体缓慢起伏,似乎睡了。

    一个刀疤男人走上前来,到马车旁道:“前面就是黄石镇,我以前走镖来过,那里应该能歇息。”

    英气少女点点头道:“那就出发。”

    接着又是一个空鞭。

    马蹄声响,车轮滚转。

    已经到了秋分,天气由热入凉,不是太冷,但吹过的秋风还是让人不禁打颤。

    “小二,去温下酒,天气凉了,给你爹暖暖身子。”一个身着朴素的妇人对着陈小二说道。

    陈小二停下手中的活儿,回道:“娘,理那家伙作甚,让他自己去,反正我不去,对了,娘也甭去。”

    陈小二没说“瞎子”二字,他知道杨梅会说他。

    杨梅无奈,她知道陈小二对他爹陈面不喜,记恨陈面多年来了无音讯,现在连一声爹也不肯叫,她一直试图调解关系,可陈小二还是这样。

    杨梅无奈道:“他毕竟是你爹啊。”

    陈小二没好气的道:“他不是,在我两岁之后就不是。”

    “你爹他有苦衷……”杨梅欲要解释。

    “别说了,娘,天色不早了,我还有活儿没干完。”

    客栈外,马蹄声,马车的车轮转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是行云镖局的人。

    陈小二立马裂开嘴,走向前喊出了那句只要是店小二就肯定会的话。

    “各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陈小二的表情要多灿烂有多灿烂,简直跟刚才是两个模样。这些年来陈小二早就学会了当小二的所有本领。

    首先第一印象要好,不能愁眉苦脸,会影响客人食欲,再者就是漂亮话一定要会讲,长得漂亮的就往天上夸,长得一般就说好看,若实在是太丑,也要夸句气质不凡。有时碰到喜欢吹牛的,就符合说声好,顺着他,客人一高兴,少不了给点打赏钱。

    脸上有刀疤的高大男人沉声道:“住房,四间,再上点饭菜。”刀疤男人的声音很哑,很难听,反正陈小二觉得他嗓子眼里有口痰,听的难受。

    当然陈小二不会说出心声,笑道:“好的,四间对吧,这位大哥一看就气质不凡,本店的蒸牛肉可是一绝,还有自家酿的黄酒……”

    刀疤男人打断道:“牛肉可以,酒就算了,再上点小菜,还有带着我这两个兄弟去马棚。”

    陈小二立马点头道:“好嘞客官,这就去。”陈小二勾着背走了。

    他方才打量了这一行人,除了那个白发黑胡子老头,其他人都佩刀,包括那个漂亮的姐姐,再看看外面的马车,车上的旗帜,他明白了,那是镖车,车上的是镖旗,他们是走镖的。

    陈小二很激动,他喜欢江湖,憧憬侠客,他常去隔壁镇听说书先生说故事,知晓了许多江湖事,比如那天下十大高手,武林门派,恩怨情仇,要不是有杨梅在,说不定陈小二早就拿起他那把平时砍柴用的砍柴刀,仗刀走江湖。

    至于镖局,陈小二也知晓一二。

    镖局是收人钱财,帮人办事的地,而且走镖的镖师都有一身好本领,不然没那功夫,谁敢走镖。

    而且镖局通常与江湖人士密切,与江湖游侠较好,一般强盗不会打劫镖师,因为镖师后面有镖局,镖局后面有靠山,比如八大镖局第一的武胜镖局的靠山就是当朝大唐国师宋庆。镖局处于朝廷与江湖之间,有点中间人的意思。

    有两人随着陈小二去了马棚,其余人坐了下来。

    英气少女,白发老人,刀疤男子共坐一桌,其余的人在旁边两桌坐下。

    刀疤男人道:“刚才打听过这个黄石客栈,是个老店,先前店主是个妇人,他的丈夫听说离家了,不过半年前回来了,他才是这黄石客栈的掌柜,应该能住。”

    刀疤男人叫做王虎,早年走镖出过事,留下了这疤,不过后来他走的镖都没被劫过,有了点名气,人称“刀疤虎”。

    王虎道:“小姐,焦老,四间房你们一人一间,其余两间就我和兄弟们挤挤,晚上我们轮班看守,你就放心吧小姐,有我和兄弟们在,必叫你这首次走镖安安稳稳,更何况还有焦老呢。”

    被王虎叫做小姐的英气少女叫做云泥,是行云镖局当家的二女儿。

    行云镖局当家云盘古,共有三个子女,两男一女,云泥是云盘古的二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云泥起先并不喜欢云盘古取得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脏,不干净,可她父亲告诉她这叫做大脏即大净,反正云泥只听过大俗即大雅,从没听说过什么大脏即大净,觉得是父亲胡诌的,虽然不喜,但这毕竟是父亲取得,改不得,云泥也就渐渐接受。

    云泥放下正在喝的便宜茶水,笑道:“辛苦王虎大哥和其他大哥了,这次我第一次走镖,路上的带领王虎大哥居然让我来,我是真的没想到,明明王虎大哥才是这次的镖头,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有许多地方要麻烦王虎大哥呢。”

    王虎挥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小姐第一次走镖能让我来带领,这说明云老大对我的信任,我高兴的很。”

    云泥轻笑道:“我觉得父亲是更信任焦爷爷一些。”

    王虎一时语塞,道:“那也是。”

    而这时,白发老人正打瞌睡,垂着脑袋,嘴里嘟囔:“酒,给我酒……”

    ……

    黄昏将谢,傍晚欲绽,黄石镇被阳光铺成金黄,太阳摇摇欲坠,在西山后面露出半截,散发出它今天最后的光芒。

    向西望去,看起来有些模糊,缥缈。

    哒,哒,哒。

    马蹄声有规律的回荡,一道被拉的极长的影子出现在地上,向那影子的主人望去,发现是骑着黑马的黑衣少年,不过与其说是骑,不如说是趴在马上。

    “额……额……”少年发出略带颤抖的呻吟,抬起快要掉在地上的头,抿了抿干枯到裂开的嘴唇。

    “你说还要多久才到啊,那家伙给的位置一点也不准。”少年抚摸着黑马的头抱怨着。

    黑马颠了下少年。

    “你也不知道啊。”

    黑马继续颠。

    “不知道还颠!”

    少年被颠下了马背。

    少年躺在地上道:“本来就已经三天没洗澡了,你还把我弄的一身灰。”

    他现在觉得穿黑衣真是明智之举,耐脏。

    黑马前蹄飞扬,向前方叫喊。

    他看向黑马示意的方向,咧开嘴,笑了。

    这一笑使得少年的嘴唇又开了几道缝。

    少年笑道:“他娘的,总算到了。”

第二章 一切都是那么黑

    黄石客栈有些年岁,难免会有破损的地方,就比如现在陈小二所坐的大门门槛,这门槛被老鼠打了洞,假如有人进来时踩在门槛上,会往下沉。尽管人们忌讳踩门槛,可难免会有人踩到,陈小二娘俩也想过要修,不过去找木匠有点舍不得钱,新来的木匠比那个老死的木匠要的多,就自己往下面随便垫了些东西,只要不太用力,还是可以承受住。

    陈小二看着天上的星星道:“要是我家的铜钱有这么多……”

    他回头看正在吃饭的行云镖局众人,心想这些家伙吃的挺多,对了,要是他们赖账可怎么办?他们是那啥八大镖局的,武功高强,赖账的话我跟娘可阻止不了,他们可是会杀人的!至于那瞎子?就更指望不上了。

    行云镖局的人可不知道门外小孩的无知幻想,正吃着饭菜。

    焦老边挑着碟子里的花生米边小酌一口黄酒,道:“掌柜的,再来一壶。”

    王虎劝道:“焦老,少喝点,走镖时喝酒,这不合规矩。”

    焦老撇了眼王虎道:“这天这么冷,我暖暖身子不行吗?”

    王虎拗不过焦老,也就作罢,云泥在旁也抿嘴轻笑。

    这时一个精瘦男子端着酒壶走向王虎这一桌,男子脚步缓慢,有着粗糙的黄黑色面庞,看着像得了大病,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左眼,浑浊不堪,有些泛黄,明显是瞎了,他就是杨梅的丈夫,陈小二的爹,陈面。

    陈面把酒壶放在桌上,憨笑道:“这是客官点的黄酒。”

    焦老立马拿起酒壶倒上一杯,陈面笑着点点头去了后房。

    门口的陈小二看着这幕道:“有这瞎子在,我倒是闲了不少。”

    他喜欢晚上坐在门槛上,听着虫鸣,感受晚风,这会让他心情平静下来,他每次烦闷时都会来这,因为这里会让他暂时忘记那些恼人事,可自从陈面回来,他来这的次数变多了,这点连陈小二自己也没发觉。

    ……

    夜深了,行云镖局一伙人吃完去歇息了。

    陈小二打着哈哈,心想该打烊了。突然,他听见了马蹄声,顿时来了精神,四处张望,发现是从左面的街道上传来的,街坊们早就熄灯,只有两三道挂在街道的微小的烛火和那微不足道的月光。

    陈小二微眯眼睛望去,在那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中看见个身影,连忙抓了块脚边的石子,看那黑影向自己缓缓靠近。

    借着客栈门口挂的灯笼陈小二终于看清,那是一匹黑马,黑马上趴着个黑衣少年。

    陈小二松了口气扔掉石子,心想:“这家伙大半夜的骑黑马穿黑衣,该不会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飞贼吧?”

    他又仔细看,发现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男孩想总不会有飞贼这么年轻吧?

    陈小二的“江湖”,七分是说书先生的讲述,三分是自己的想象,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隔壁镇罢了。

    “这,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少年趴在马背上没反应。

    陈小二见状,壮着胆上前拍少年的大腿,马背上的少年猛然惊起,吓得陈小二立马缩回手。

    “水……给我水。”少年说完又趴了下去。

    要不是他离得近,不然还真听不见少年这细若游丝的一声。

    陈小二也是无语,心想怎么会碰见这种人,看少年一副渴死样,他也没法不管,把少年从马背上拉下,背了起来。

    他这十年来苦活干的多了,力气还是有的,他看那少年也不是太壮。

    陈小二背着少年颠了一下稳定身形,没想到还有点重,看不出这人还有点结实。

    他向伫立在旁的黑马道:“你先在这别动,我等下再来接你。”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黑马还点点头,像是听懂一样。

    这黑马通人性?陈小二咂嘴。

    行云镖局的人已经睡去,只有杨梅还在打扫大堂,看见了陈小二。杨梅问道:“小二,你背个人是怎么回事?”

    陈小二回道:“不知哪来的家伙,要死不活的,说他要水。”

    “那我赶紧给他弄点水来。”杨梅说完就去厨房。

    陈小二给少年找了把摇椅,那是他自己偷学老木匠手艺做的,可还没偷完,老木匠就去了,新木匠做东西又不给人看,结果这摇椅做出来一边高一边低,坐着屁股疼。

    吱,吱,吱。

    摇椅的声音有规律的叫着,在这深夜格外醒人,陈小二怕吵到行云镖局的人,连忙找了块砖给垫着,这才没了声,杨梅这时也端着碗水出来。

    少年接过碗,一口喝完。

    “还要。”

    杨梅见状赶紧去拿水壶。

    这时的陈小二正去门口牵那黑马去马棚,黑马很黑,至少在这黑夜中看不清楚,只有黑马的眼睛放着光,陈小二看着黑马发光的眼睛,觉得怪吓人的。

    到了马棚,陈小二发现行云镖局的人也在,好像是在看守他们的马,不,应该是马上的箱子。

    陈小二对着他们打了声招呼,放好黑马就走了。

    看守的有两人,他们奇怪都这时候了还有人住店?

    其中有一人好奇走向黑马,想看看,结果黑马一个后蹬,吓了那人一踉跄。

    “哟,脾气还挺大,让我看看是什么烈马这么爆脾气,脾气越大我越喜欢。”那人也不气,对黑马来了兴趣。

    另外那人听后笑道:“老张你这人真怪,比起女人更爱马,难怪你这家伙找不到媳妇。”

    老张道:“老李你懂个屁,女人怎么能跟马比!骑马可比骑女人爽的多,女人能被你骑着到处跑?”

    老李却小声道:“那可难说。”

    镖师走镖,如果说人是他们打交道最多的,那么其次就是马了,一匹好马,日行千里,可是每一个镖师的愿望,所以每个镖师都对马都有点研究。老张就特好马,他走镖半辈子挣的钱不是为了娶媳妇,而是为了买一匹好马。

    老张在马棚的烛火光下仔细打量着黑马。

    “不……不,不会吧!”

    “怎么了老张?”老李看着老张的神情从先前的欣赏到疑惑再到现在打着结巴的震惊。

    老张指着黑马道:“你看那马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乌骓!踏雪乌骓!”

    老李虽说没老张那么对马痴迷,但好歹也知道这天下的名马。

    “你是说那大楚的楚霸王的坐骑乌骓,可大楚自从被大唐所灭十五年来,除了当时楚霸王那一匹,其它的都被大唐所获。”

    “确实是,听说楚霸王那匹乌骓看着楚霸王自刎乌江,楚王妃也跟着去了,乌骓忠于主人,跟着主人一起投入乌江。”老张也不确定,毕竟他也没见过,只是听过传说。

    老张接着对老李道:“就算这不是乌骓,光看他的毛色和四肢,也是一匹上等好马,那么其主人肯定不一般。”

    老张沉思了会儿,又走向黑马,黑马还是照样来了个后蹬。

    老李疑惑,问他干什么。

    “蹄子上面的印记不是大唐官府的。”老张平稳说道。

    老李惊讶道:“你是说有点子?”

    老张也不确定,没有点子会这么明显,不过这事准备等下和王虎说说,王虎是这次走镖的镖头,由他来管事,所以老张觉得这事还是要报告下。

    陈小二看着桌上一堆水壶抽了抽嘴角,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喝,不过想到会给钱马上好受许多。

    见天色晚他就叫杨梅去睡了,自己来管少年。

    杨梅走了,陈小二连忙看向少年。

    少年喝足了,躺在并不摇的摇椅上打着呼噜。

    少年长的说不上英俊,但较清秀,看着顺眼,陈小二看着少年,来了兴趣。

    当然不是对少年感兴趣,而是对少年腰上的两把刀来了兴趣。

    难怪他先前背他时感觉有什么硬东西咯他,原来是刀鞘。这两把刀的刀柄和刀鞘跟少年也很符合,皆是乌黑,但其中一把刀的刀柄上系着一根红线,在这黑色中格外醒目。

    陈小二好奇莫不是连刀身都是黑的?

    刀连着刀鞘别在少年腰上,一左一右,陈小二不敢连着刀鞘一起拿,那会吵醒少年,所以他打算直接拔刀。

    看刀身是否黑色是其一,看刀本身才是陈小二最好奇的。

    他听说过许多神兵,比如那天下第二李在的桃花枝剑,大楚国宝楚狂刀,一枪百甲贯云枪。可都只听过没见过,真正的刀剑是啥样,他可没见过,不知道跟他的砍柴刀比有何不同,是否真的是如说书先生说的那样一刀斩山腰,一剑断沧海。先前行云镖局的人他不敢多看,怕被挖了眼睛,所以他才想看少年的刀。

    他抓住了那系红绳的刀,用力,可没想到拔不出。

    “小子,松手,如果你还想要这只手的话。”

    陈小二吓得立马松手,看向少年,少年也不知何时醒来,笑着看他。

    “那个,我只想看看,可不是想偷。”陈小二连忙解释。

    少年笑道:“我当然知道,刚才只是吓吓你,不然你的手就真没了。”

    陈小二不以为然道:“那我就谢谢你了。”

    少年却盯着陈小二直看。

    陈小二瘆的慌,他觉得少年睁眼与闭眼差别很大,现在看少年,尤其是那双眼睛,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忍不住道:“你还要干嘛?莫不是真想要我的手?你想要,就拿去!”

    少年哟了一声,打趣地夸陈小二是个好汉,有血性,真性情。

    陈小二有点高兴,道:“那当然。”

    “那好汉帮我个忙如何?”

    “帮什么?”

    少年笑道:“帮我拿点吃的。”

第三章 争斗

    罗狼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道:“就因为这样你就不认他?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亲如父子的,也有父子不亲的。”

    陈小二道:“哼,要不是他走了,娘就不会过得这么痛苦,也就不会欠账,钱也会有,门槛坏了也能修……”

    “得了你,净说些废话,我累了,睡了。”

    “吃完就睡,世上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儿了。”说完,少年伸了个懒腰就准备躺在摇椅上睡了。

    陈小二方才在与这位少年的交谈中知晓了他的姓名,连忙道:“罗狼大哥,别啊,再给我说说你在江湖上的故事吧,你那么厉害,再说点吧。”

    “刚才还说的不够多?还让不让我睡觉?去去去。”罗狼挥挥手。

    他这几天为了赶路,已经三天没合眼,食物也早就吃完了,现在好不容易来到这吃饱喝足还可以睡上一觉,结果就与一小屁孩说了点江湖事就被缠的不可开交,还被逼着听了点家长里短。

    男孩装作听不见,继续道:“那罗狼大哥来这是干嘛的?刚好路过?”

    少年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没反应。

    陈小二也不着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迷路了,然后吃的喝的也没了,最后碰巧遇到我救你一命,这么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喽。”

    罗狼出声道:“激将法没用。”

    陈小二道:“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来这干什么啊,没准我还可以帮你。”

    少年被这句话弄笑了,起身道:“你确定你能帮我?”

    陈小二道:“在所不辞!”

    “那么杀人如何。”

    “你,你说什么?”陈小二怀疑刚才听错了。

    “我说杀人。”罗狼平静的重复。

    陈小二听说江湖上的好汉都是惩恶扬善,杀人不眨眼的,他知道如果以后要想去闯荡就必须做到,但是别说是杀人了,他连杀鸡都不敢做。

    陈小二连忙摇头道:“这我可帮不了你。”

    罗狼似乎早料到男孩的回答,道:“那你就别烦我,让我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和你讲故事。”

    陈小二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你能最后告诉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罗狼有点不耐烦。

    “你要杀谁?”

    “血眼,一个杀了大唐官员的恶徒。”说完,罗狼倒头就睡。

    陈小二还想问,可见罗狼不再理他,喃喃着血眼二字疑惑地走上楼,回房间了。

    可陈小二没看见在楼梯之下,杨梅在那静静伫立,脸色白的可怕。

    ……

    天微亮,鸡未叫,陈面起的最早,因为他有事要做,杨梅说水不够了,叫他去买。

    因为黄石的原因,黄石镇打的水井都是苦水井,只能洗衣服用,平时吃喝的水都靠商贩从隔壁几个镇的甜水井打出来再运进黄石镇里的。

    刚好昨晚王虎说行云镖局要补充水,要在他这买,陈面觉得可以赚点中间价就早早起床去找商贩买水,杨梅说大厅有客人在睡觉,让他从后门出去,免得吵醒人家。

    黄石镇因为盛产黄石,所以叫做黄石镇,这种石头用处很大,所以黄石镇也富裕过一段时间,镇上的人也还算过得可以。

    可山再大也有挖空的一天,黄石挖完,镇上的人就需要找其他的赚钱门路,大部分黄石镇居民都去了其它地谋生路,当时陈面就是其中一人,为了妻子和孩子,凭着一股劲头去了长安,可他也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年,不仅钱没挣到,还过得苦不堪言。

    “一百二十四钱,就算你一百二十钱如何?”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对陈面道。

    陈面有点不好意思道:“常老板,我这只有一百钱,不然这样,我先赊着,改天还你一百三十钱。”

    常朱撇了陈面一眼:“你倒是会算账,赊账也行,只要叫你家的陈小二来我这,我看他年轻,面相不错,身子骨也挺好,怎么样?这样我们两家也好有点来往,以后互相好帮助嘛。”

    陈面无言,半年前他才把这十年来挣的银子全给了常朱,因为杨梅在他不在时借了常朱的钱,可没过一年常朱居然利息加倍,杨梅哪里还的起,要不是陈面及时回来,黄石客栈早就被常朱抢去,杨梅娘俩也不知会怎样。

    常朱家大业大,手下恶奴很多,在附近几个镇都是出了名的霸道,曾经只是有人在背后说了句常胖子被人告诉常朱,他赏了告发者二十钱,而说他坏话之人就被他的恶奴打断了双腿。黄石镇的人大多受过常朱的欺压,只是忌惮常家势大,敢怒不敢言,而且听说他还喜欢小相公,经常买些细皮嫩肉的男童养在家中。

    常朱见陈面沉默,笑道:“不想就算了,这账赊你就是了,可要记得还,你在外面等着,等下我就叫人把水给你们送去,一同去。”

    陈面没想到常朱一下这么好说话,连忙道:“谢谢常老板!”他可不想继续待下去,赶忙去门外等候。

    常朱看着陈面离去的背影缓缓沉声道:“就是怕你没那条命来还我。”

    云泥心情很不好。

    为了等水补充好就立马上路而做准备,她起得很早,可刚来大堂,就看见一个少年躺在摇椅上呼呼大睡。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看不见就行了,眼不见心不烦。

    可她不看,却没办法不听。

    少年在打呼。

    云泥不想去叫醒少年,因为走镖讲的是不惹麻烦,她第一次走镖,不想太招惹别人,她看见了少年腰上的刀,所以不想去理。

    可少年的呼声很恼人,加上早凉的秋风,就更加使人烦躁,少年每呼一声,云泥就皱得更紧一分,那双粗眉都快连在一起了。行云镖局有人受不了,想要去叫醒少年,结果被云泥拦下了,那人明白云泥的心思也就忍了。

    王虎在旁无动于衷,板着脸,仿佛根本听不见少年的呼声,行云镖局的人除了还在房间睡的焦老,其他人都起来了。

    这时,一个人匆忙跑向王虎,在王虎耳旁小声说了什么,王虎脸色大变,立马跑去马棚。

    云泥在旁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会王虎就回来了,步伐急促,走向那摇椅。

    王虎怒喝道:“小子,起来!”

    少年仍在打呼。

    王虎不再啰嗦,抽刀便砍,这可吓坏了众人,行云镖局的人知道有事发生了。

    王虎这刀砍了下去,不过砍在了刀鞘上。

    “大叔你什么意思?对一个正在熟睡的人出手,这可有违道义。”罗狼抵开王虎的刀,翻身站地。

    王虎怒斥:“你能挡住这刀,说明你小子早就醒了,我的两个兄弟被你杀了,你还跟我说道义?老子杀了你才是道义!”

    行云镖局的人都吓一跳,有人死了,还都是自家兄弟。云泥感觉不妙,她这第一次走镖就出事,还死了两个弟兄,很大可能是针对她的,不,应该是针对云盘古,难道是行云镖局的仇家?

    罗狼皱眉,大声道:“你兄弟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昨晚可一直在这睡觉。”

    王虎问道:“那黑马可是你的?”

    罗狼没想到王虎突然问关于黑马的问题,回道:“是又如何?”

    王虎冷笑,这一笑再加上他脸上的刀疤,使他看起来格外狰狞,如一只准备狩猎的老虎。

    “昨晚张全跟我说那黑马主人需要注意,结果不过一晚,他和李宝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行云镖局的人听后总算明白了,原来眼前的黑衣少年是杀他们兄弟嫌疑最大的。行云镖局不愧是八大镖局之一,早在王虎拔刀砍向罗狼时,他们就已出刀,现在更是以一刀阵缓缓包围住罗狼。

    罗狼道:“就因为这个?”

    王虎道:“就因为这个。”

    罗狼道:“你要杀我?”

    王虎道:“对。”

    不对,云泥紧皱她那粗眉。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而且王虎的表现也太莽撞,这可不像王虎平时的行为,王虎的刀疤虎称号可不是光凭一身武功杀出来的,别看王虎壮硕如虎,头脑也不差。

    他唯一一次丢镖后做事小心谨慎,那劫他镖的匪徒帮派也被他用计杀光,此后他的镖再没出过事。可现在王虎的行为让云泥感觉一丝怪异。

    要打了!早就躲在柜台后偷看的陈小二忍住叫喊。

    王虎一个竖劈,并无刀法,只是快准狠。

    罗狼一个侧身躲过,可罗狼身后的摇椅可躲不过,摇椅被王虎劈成碎片,看的陈小二差点心痛到惊呼,不过为了看高手对决,他得忍住。

    王虎见这一竖劈被躲并不吃惊,毕竟轨迹好寻。王虎立马转劈为斜撩,转的流畅自然,而且凶狠迅猛!

    这一斜撩王虎用了八分力,因为有招式的转变用不出十分力,但足以把一碗口粗细的树给断开。

    这一刀转换很快,在场的至少只有经常看父亲练刀的云泥反应过来,但反应和躲开是有差别的。

    王虎的这招叫虎三刀,分别是劈、撩、刺。劈打头,再看别人怎么躲,撩和刺随机应变,这三刀不难,甚至还很简单,只是普通的基础刀招,但王虎把这三刀用的出神,讲的就是转换的流畅,死在他这招下的人可不少。

    王虎在逼,逼罗狼躲闪,他这刀从右下往左上,且还在近身情况下,这刀只能后退或跳起来躲,但他对此都有应付之法。

    罗狼躲了,但不是后退,也不是跳起,而是前进!罗狼左脚踏前,身体微偏,王虎这刀居然擦着罗狼背划过,这时罗狼的左手已经快要贴着王虎的胸口。

    王虎眼皮急跳,他这一招怕的不是躲闪,而是进攻!

    罗狼一个推掌,从下往上,直击王虎下巴!

第四章 商人

    王虎飞出几丈远,压垮了木桌。

    行云镖局众人见王虎被打飞,一时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逼向罗狼,准备围杀。

    “住手!”王虎起身大喊,嘴角一丝血痕。

    众人停手,明白了王虎的意思,罗狼看向王虎。

    “继续?”

    “继续!”

    “不服?”

    “不服!”

    罗狼道:“那就打的你服。”

    云泥见势不妙,刚想出声阻止。

    王虎立马抓起一完好木桌扔向罗狼,这可把某人吓坏了。

    刚才劈碎我的摇椅我忍了,压坏了木桌我也忍了,可你还扔?再继续下去我这店就没了啊!

    陈小二现在终于明白高手对决要的不是命,是钱!

    他也想大喊一声住手,可他不敢,怕下一个木桌,就是扔向他。

    “两个人都冷静冷静。”

    一个身着单薄的白发黑胡子老头突然出现,站在罗狼和王虎之间,把空中的木桌按下,木桌四脚着地,发出声响,木桌完好。

    云泥道:“焦爷爷你来了。”

    王虎道:“焦老,那小子杀了我们行云镖局的兄弟!”

    罗狼道:“我没有。”

    焦老整理下凌乱的衣服,招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别着急,慢慢谈。

    ……

    听云泥说了来龙去脉,焦老劝王虎莫急,让罗狼解释。

    罗狼道:“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杀他们,就这么简单,老前辈我看你也有点见识,可别犯糊涂了。

    焦老笑着不说话,云泥又道:“焦爷爷,我觉得这位朋友确实有嫌疑,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有蹊跷,王虎大哥说那黑马就是证据,可暗杀之人不太可能犯下这种明显的错误,而且我们马上的箱子没有打开的痕迹,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丢失,说明那人的目的不是劫镖,而是为了针对我们行云镖局,所以只才杀了我们两个弟兄却没拿任何一件东西。”

    罗狼没想到云泥会为自己解释,而且分析的也很到位。

    焦老继续笑,王虎道:“先前去马棚看了后我去问了老板娘,她说你深更半夜才来这家店,而且她还从你口中听到‘杀人’二字,可有假?”

    杀人,这两字可使得云泥看向罗狼,虽然少年有刀,但她只是推测少年可能被师门派出来游历,磨练。

    云泥想看罗狼如何解释。

    “对,我来这是为了杀人。”少年一语惊人。

    云泥挑眉,王虎冷笑,行云镖局的人握紧了刀。

    焦老不慌不忙问道:“杀谁?”

    这时陈小二跳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叫做血眼!”

    杨梅吓坏了,示意陈小二别乱说话。

    云泥听后皱眉道:“这人我知道,是大唐通缉犯,八年前绑架了一个官员的女儿,然后逼那官员独自拿着钱财出来,结果被残忍杀害,善使短刀,个个镖局都有他的悬赏令。”

    陈小二问道:“漂亮姐姐,那他为什么叫血眼啊?”陈小二一直好奇江湖称号的由来。

    云泥被夸很高兴,但接下来要说的根本不能让她高兴。

    “因为他修炼了魔教武功《血魔眼》。”

    焦老收起了笑容,看向罗狼语气低沉道:“当真?”

    罗狼点头。

    魔教,被所有江湖人所厌恶,被天下人所厌恶。

    天下人无法忘记,五年前那震惊世人的恶事。

    可少有人知道其实魔教并不叫魔教,反而有个美好的名字,叫做太平,太平教。可叫的人多了,魔就把太平压了下去。

    焦老问道:“你是散镖?”

    散镖,就是不是镖局之人,却做着拿钱办活之事的武夫。

    罗狼略微思考,道:“应该算是。”

    王虎道:“是或者不是?”

    罗狼道:“关你什么事?”

    两人互不顺眼。

    王虎拍桌用力道:“小子你听好,我刀疤虎自从留下这疤就再也没出过事,我对那时死的兄弟们发过誓,今后不再丢镖,兄弟不会再死,可现在这种事又发生在我眼前,而你是最值得怀疑的,如果你不能证明这事不是你干的,那你今天就甭想走!”

    云泥明白之前王虎冲动的原因了。

    陈小二明白王虎江湖称号的来源了。

    王虎在行云镖局实力排得上前十,再加上资历高人缘好,对兄弟讲义气,在行云镖局中颇有威望,行云镖局这次走镖的人大多受过王虎的照顾。

    罗狼道:“你可以试试,刚才不知道是谁被打飞了出去。”

    王虎喝道:“我只是输你一招,可不代表我赢不了你!”

    罗狼道:“一招足以杀人,你不懂?”

    焦老眼看不对,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冲劲,有冲劲好,该出手时就出手,但别太过,容易伤着自个儿。”

    云泥心想这是劝架的词儿吗。

    王虎突然看向陈小二道:“你过来。”

    陈小二还没反应过来,“啊,叫我?”

    王虎道:“刚才我没收住手,弄坏了店里的东西,这一两银子拿去,找木匠修修。”

    陈小二刚还心痛,突然听着银子二字,来了精神,在心里计算能赚不少。

    王虎抛给陈小二银子,陈小二小心接住,庄重严肃,仿佛这不是银子,而是宝物,虽然银子对于陈小二来说就是宝物。

    陈小二道:“谢谢大侠,这钱都够再买新的了,我改天就叫人来修。”

    王虎压低声音道:“我叫你去你就去,我平生最讨厌磨蹭之人,要修就赶快!”

    陈小二不敢不听,连忙找木匠,出门去了。

    陈小二前脚刚走,有人后脚就来。

    “哟,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啊。”

    常朱迈过门槛,进入客栈,在他身后,有陈面和抬着水的一众伙计。

    常朱扫视一圈,道:“看来都是些江湖人,好!我常朱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江湖好汉,刚好水送到了,老板娘,给每位好汉沏茶!”

    众人没想到来了一个胖子,还是一个认熟的胖子。

    杨梅见水来了,听常朱这话,叫才回来的陈面去劈柴,准备烧水,然后自己去准备茶叶。

    常朱找了个座位坐下,看向罗狼那一桌道:“各位从哪来?”

    没人理他,气氛尴尬,常朱微眯双眼。

    ……

    黄石镇东街的尽头有一小店,那是木匠的店。

    木匠的生意很好,因为他的手艺好,虽然这样说对不起已经去了的老木匠,但黄石镇的人们都觉得新木匠的手艺更高超。

    可是他有一个怪癖,做东西时会把门关起,不给人看。

    “木匠大哥开门啊!”陈小二着急敲门。

    没过多久,小店的门开了,一个英俊的儒雅男人露出头来。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二啊,有急事?敲门这么重。”

    陈小二着急道:“木匠大哥,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就是了。”

    陈小二拉着中年男人的手就要走。

    男人连忙道:“别急啊,我用来修理的东西还没拿呢。”

    陈小二这才赶忙放开手让他去。

    木匠才来两个月,刚来时老木匠还在,可结果不到一个月老木匠得了场大病,去了,黄石镇就只剩下一个木匠了。

    黄石镇的人大多喜欢木匠,但多数是女人。

    他也喜欢木匠,因为木匠脾气好,手艺妙,除了收费贵这一点让陈小二耿耿于怀。

    陈小二忽然想起了什么,闻了闻刚才抓过木匠的手,道:“果然跟那些大娘说的一样,他身上有股香味。”

    木匠的店门口种着树,树上开着花,秋天开花。

    他在树还没开花时问过木匠树的名字叫什么,木匠不说,告诉他秋天就知道了。

    陈小二凑近一闻,发现与木匠身上的味道一样。

    门开了,木匠挎着一个木箱,看着陈小二对着他笑。

    他也回笑,“怎么了小二,笑的这么灿烂。”

    陈小二道:“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木匠眯着眼睛温柔一笑,“哦,什么秘密?”

    陈小二笑道:“你特臭美。”

    ……

    云泥知道了常朱是商人,而且是个厚脸皮,能说会道的商人。

    常朱与焦老聊的火热,并请所有人喝茶,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常朱道:“原来是行云镖局的各位,这位白发乌眉的前辈莫非是行云二老之一的焦垚鑫焦老,那这位好汉一定就是刀疤虎王虎大侠,这位姑娘让我猜一下,对了,一定是云当家的千金云泥小姐,以前我也算出去长过见识,有幸见过云当家一面,云泥小姐的眉毛简直与令尊一模一样。”

    焦老正高兴喝着常朱刚请他喝的黄酒,王虎则一副自谦样的拱拱手。

    云泥并不喜欢自己的眉毛,但还是点头道谢。

    常朱这时看向罗狼,“至于这位少侠……”

    常朱之前想共桌,云泥不肯,说有要事商量,结果他说请客,让杨梅上茶上酒,焦老一听有酒,便热情的让他上桌,云泥对此不解,觉得焦老有些误事了,焦老辈分很高,她不好多说,只能认为焦老自有想法了。

    常朱坐下时眼神扫过众人,四人分别坐在木桌的四方,他的目光稍微在罗狼身上顿了顿,最后与焦老共坐一凳。

    罗狼淡淡道:“一个普通散镖,不值一提。”

    常朱道:“那也是好汉,我当敬你一杯。”说着,常朱拿起一杯黄酒。

    罗狼道:“戒了。”

    常朱想过可能被拒绝,却没想到是这种理由。

    王虎听后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喝过多少酒,喝不来就直说,我不会笑你是个娘们,你不喝给我。”这杯被王虎喝了。

    罗狼没理会。

    常朱又道:“戒了就算了,咋们以茶代酒。”常朱不愧是商人,处事圆滑,给了罗狼一个台阶。

    罗狼看了常朱一眼说行,杨梅给罗狼倒茶,常朱微眯着眼看罗狼喝下。

    常朱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我为何不喝那杯酒吗?”

    常朱眨眨眼,淡定回道为什么。

    “戒了是其一,其二嘛……”

    罗狼看向常朱轻笑,道:“食指,戒指。”

    常朱瞳孔微缩,气氛微妙。

第五章 木匠

    陈小二带着木匠从后门进入后院,他可不想走正门,他怕再出什么事。

    可刚进后院,他就见到这一生中最讨厌的人。

    陈面在后院劈柴。

    陈面见陈小二回来很高兴,连忙停下手,关心着叫陈小二快去吃饭,别饿着了,天气冷了,要多加点衣服。

    陈小二淡淡的嗯了一声,一声不吭地走了。

    陈面懊恼自己又没说上话,不过下次一定可以说上一句,可他知道,这很难。

    “小二的爹?”

    陈面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人,发现是一个儒雅男人。

    他还没见过木匠,陈面问道:“你是私塾的教书先生?”

    男人回道:“我是小二叫来的木匠,来这修理东西的。”

    陈面哦了一声回应,指向一堆被杨梅拿来的碎木,然后连忙低下头继续劈柴。

    他不敢看木匠,木匠的温柔笑容和英俊面貌让他感到自卑。

    两人没再对话。

    后院里,两个男人,一个丑陋,一个英俊,一个劈柴,一个修理。

    一个负责把木头劈开,一个负责把木头接上。

    ……

    大堂里,木桌旁,板凳上,常朱汗如雨下,仔细一听,好像有水滴坠地声。

    常朱擦汗,云泥疑惑,王虎皱眉,行云镖局的其他人不知发生什么。

    常朱微扯嘴角道:“少侠是想要我这食指上的戒指?这只是个便宜货,我等下就叫人拿一个,上面镶的可是从长安买来的翡翠。”说着,马上向自己家的伙计示意。

    罗狼道:“都说商人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尤其是在饭桌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但你只适合说,可不适合做,你敬酒时,右手握杯,大拇指轻拂食指上的戒指,戒指中有粉末掉入杯中。”

    常朱说不明白什么意思,反而很平静地回答道:“这能说明什么?”

    罗狼道:“你若只做一次,我还不会太过在意,可你敬老前辈敬了七次酒,却在第三次和第五次都做了这个动作,有句话叫做,一次就好。”

    常朱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就因为两次?”

    罗狼道:“就因为两次。”

    罗狼起身道:“商人果然疑心,一次不放心,两次才安心。”

    常朱却笑道:“你怕是忘了,那老头还是……”

    突然,常朱的笑容僵在脸上,焦老的手向下垂直,水顺着他的手指流下,地上一摊水。

    焦老哈哈笑道:“人老了,连用内力排水都有些吃力。”

    常朱在笑,焦老在笑,罗狼也在笑,云泥笑不出。

    她只是喝了口茶的功夫就转变的太快,快到她有些愣神。

    她看向坐在旁边的王虎。

    王虎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罗狼道:“得,他没看出。”

    常朱知道,现在该跑了,可常朱的腿没罗狼的快,他被罗狼踢飞出去。

    躺在地上的常朱吐出两颗牙,顺便吐出几句话。

    “可你还是喝了茶!别忘了水可是谁带来的!”

    常朱少了牙,有点说话不清,边说边喷血水。

    罗狼摇头,用一种可惜的语气说道:“可我并不会中毒。”

    常朱还是再笑,血顺着嘴流下。“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你们还不能杀我,那老头可以逼出来,那他们呢?”

    罗狼转身,云泥和行云镖局的人脚步不稳,摇摇欲坠。

    云泥虚弱道:“我头有点……”还没说完,云泥就倒了下去,行云镖局的人也倒了下去,只剩下罗狼和焦老。

    常朱大笑,“你们犯了一个大错!既然你们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他们还会喝下,你们早就该说出来,不然结果就是你们不能杀我!不然他们的毒没法解!”

    罗狼有点无奈道:“我都说了,是在你第二次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了我有什么办法,倒是老前辈是怎么看出的?”

    焦老笑的有点尴尬,“肚子有点疼时才发觉过来,现在肚子里还有点。”

    常朱无语了。

    罗狼又道:“再说他们死了与我何干。”

    常朱震惊了。

    他没想到罗狼会这么无情。

    “逼人说实话的本领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罗狼的话让常朱双腿忍不住颤抖,他快控制不住下体了。

    “可这关我的事,先前就是觉得他出现的时机太巧,让他上桌想看出点东西,可谁知他有备而来,水被下了毒,是我发现迟了。”焦老有点无奈,无奈罗狼的做法,无奈自己发现的太迟。

    焦老看向云泥,满脸自责。

    罗狼道:“可这是唯一的方法,唯一的就是最好的。”

    焦老也知道,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能问出?”

    罗狼忽然露出无害的笑容道:“这世上无非两种人不会说话,要么是哑巴……”

    常朱觉得罗狼很可怕,笑起来更可怕。

    “要么是死人。”

    陈面总觉得外面有些吵闹,不过这跟他无关,他目前的任务是劈柴。

    一旁的木匠缓缓起身,“木桌修好了,但这摇椅实在太碎了,修不了。”

    陈面想起了什么说道:“不打紧,不打紧,干脆麻烦你再做一个,我记得小二喜欢那摇椅的很,做一个新的他肯定高兴。”

    想到陈小二有可能对他道谢,甚至可能叫他爹,陈面就忍不住笑。

    木匠温柔一语,“小二有你这爹可真好。”

    陈面抓了抓头发,有些落寞,“以前给他的太少,我欠他娘俩太多,我这……只是赎罪……”

    陈面越说声音越小,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问道:“木匠兄弟怎么称呼?”

    木匠淡淡道:“姓木。”

    陈面点头道:“好姓,果然与木有缘。”

    “不然他们的毒没法解!”外面传来一句大吼,两人都听见了。

    怎么了?陈面疑惑。

    木匠微微一笑,这一笑使得他好看极了。

    木匠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一件一件的把工具放回木箱,挎起木箱,慢慢走向通往大堂的门。

    “看来只能下次做摇椅了。”

    陈面叫他莫急,留下来喝一杯茶再走,木匠没回他。

    木匠迈着步子去了大堂,只剩陈面一人在后院,还有一阵清香。

    躺在地上的常朱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人样,在一旁目睹所有过程的焦老啧啧感叹,又尝了一口毒酒,反正这毒不是很厉害,凭自己的内力可以排出,就忍不住又尝了口,他觉得这酒被下毒虽然味道不变,但喝起来刺激,全身热乎乎的。

    “求你了,我真的没解药,这毒是别人给的。”常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罗狼道:“哦,你还想断几根手指?”

    常朱连忙摇头道:“一根也不想!真的,真的是别人给的!”

    罗狼冷漠道:“昨晚那死的两人跟你有关?那给你毒药之人又是谁?”

    常朱回答前者说不知道,后者说的吱吱呜呜。

    咔嚓。

    “啊啊啊!”

    罗狼无视常朱的叫喊,冷漠道:“你还剩六根手指。”

    常朱哭了,颤抖道:“是,是……”

    “是我。”

    罗狼转身,右手虚抓,一副马上要拔刀的姿势,焦老也停止喝酒。

    罗狼看向声音的主人,冷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微笑,“大概在左手第二根手指。”

    罗狼道:“可我们没发觉。”

    那人道:“因为我比较低调。”

    罗狼道:“那你不趁我们没发觉时低调出手?”

    那人缓缓道:“因为不是时候。”

    罗狼道:“现在是时候了?”

    那人点头道:“是时候了。”

    秋风凉人,道路上奔跑的孩童挂着鼻涕,想要吸进去,可鼻涕刚要进去时孩童打了个喷嚏,鼻涕飞溅,孩童擦着鼻子,抱怨天气太冷。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去,黄酒早已不热,风吹过,带走了温暖,也带来了什么东西。

    一道人影几乎贴地滑行,眨眼间便靠近了那人。

    轰的一声,那道人影飞了回来。

    眨眼过去,又眨眼回来。

    焦老的右手手掌在滴血。

    他不敢相信地抬起手,止不住的颤抖,而在一旁的罗狼倒地不起。

    那人是木匠,秋风要杀人,木匠要杀人。

第六章 惊变

    常朱震惊,震惊老人的速度,震惊之前还在虐待自己的少年突然倒地,震惊做到这些事的木匠。

    罗狼脸色发紫,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常朱一眼就看出罗狼中毒了,连爬带滚的远离罗狼,生怕传给自己。

    倒在地上的罗狼抽搐了一会儿,然后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死了?常朱吓得不敢出声。

    焦老颤抖得抬起自己流血的手掌,不敢相信道:“你做了什么?为何我这一掌只使得出三成功力?”

    木匠慢慢的走向桌旁,坐下,“因为你中毒了。”

    “可我已经排出来了。”

    “但还有剩。”木匠不知从哪端出一盏茶。

    没这么简单。

    他喝酒后发觉有毒,排出后用内力运转一周,他对自己的内力有自信,就算有剩,也并无大碍,他刚才那一掌可是用上全力,可刚运转内力马上就威势大减,浑身使不上劲,他确信自己中毒了。

    焦老很慌张,但表面做到平静,“这位朋友不知为何这样,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历。”

    木匠点头道:“行云镖局,而你是地榜二十七的‘摧心掌’焦垚鑫。”

    “那想必朋友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焦老已经知道英俊男人是有备而来,既然已经摸清了他们,那事情不简单。

    焦老握紧了背后的左手。

    “正因为知道,我才来。”木匠缓缓斟茶。

    “我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中毒。”焦老握紧左手,双腿绷紧,蓄势待发。

    英俊男人露出笑容,如沐春风,“因为秋天到了。”

    秋天?焦老也料这男人不会说出实话,得到这样可笑的回答也不出他的意外,他这样问只是分散注意力罢了。

    “哦,什么秋天?”还没等木匠回答,焦老冲了出去!

    速度丝毫不慢之前,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不了眼前的男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而且要带着云泥一起走。

    焦老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云泥。

    只见寒光一闪,一条手臂飞向空中,手臂在空中旋转,鲜血如雨般滴下。

    焦老重重得摔在地上,吃痛地用左手抓住右手残臂。

    “只带上小姐走未免也太寒兄弟们的心了吧,焦老。”

    焦老难以置信地看着弄断自己手臂之人,他突然明白了一切,恶狠狠地大喊:“原来是你!王虎!”

    本该昏睡的王虎此时提刀站立,刀身沾血,俯看着焦老,眼神冷漠,鲜血罩在他的脸上,如一只浴血的恶虎。

    他抬头对着王虎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背叛行云镖局?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焦老的双眼怒瞪王虎,仿佛不听见答案不闭眼。

    可王虎只有一个回答,这一个回答就让焦老紧闭双眼,脸庞犹如枯死的老树表皮。

    焦老嘴吧微张,嘴皮颤颤,但还是没出声,沉默良久,他有点恍惚愣神,接着摇头苦笑,“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王虎只说了两个字,太平。

    王虎是太平教的人,是安在行云镖局的内鬼。

    “你来行云镖局这么多年了,是从一开始还是中间?”焦老的声音越发小声。

    王虎道:“从一开始。”

    “那你很可怕,这么多年来没露出任何马脚,你之前那次丢镖是太平教所为?”

    王虎冷漠道:“是。”

    王虎为了不被怀疑,他安排好一切,还特意吃了一刀留下这刀疤,只为更好骗过行云镖局的人。

    “李宝和张全是你杀的?”

    “是。”

    焦老躺在地上,“是吗,看来这一切你都计划好了,杀李宝张全,故意陷害给罗狼,你可真是小心谨慎。”

    “这是为了万无一失,而且这些都不是我计划的,我只不过乖乖照做罢了。”王虎摇头。

    是他吗,焦老看向正在喝茶的木匠。

    焦老自嘲一笑,一副认命样,“动手吧,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

    王虎这时却笑了,笑得狰狞。

    “焦老你不是傻子,你明知我们的目的,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你不是傻子,你只是在装傻。”

    焦老面容如湖面般平静,脸色并没变化,“你是这次的镖头,这只是次简单的走镖,你应该明白,要不是为了小姐我根本不会随行,难道你们是为了绑架小姐威胁云盘古?”

    “哼,到这时你还嘴硬,我们早就得到消息那东西被派给行云镖局的人押送,云盘古那家伙这几个月居然走了十多镖,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行云镖局这几月差不多快到百镖了,就为了迷惑他人。”王虎盯着焦老。

    木匠忽然出声,“这东西他们肯定带在身上,就算藏起来也只是在这个客栈,杀了他也没事。”木匠说话还是很温柔,可说的话并不温柔。

    王虎把刀举起,冷漠道:“云盘古很大胆,故意把东西给你,并让你借着保护他女儿的名义,装成普通的走镖,只可惜这个大胆已经走漏风声,而且这个大胆还会陪上他女儿的命,你不说就算了,杀了你我搜也搜的出。”

    焦老不开口,但王虎刀已快落下。

    “住手!”

    刀尖离焦的额头还有一寸。

    王虎看去,“没想到装昏的不止我。”

    “我可不喜欢变数。”木匠晃头吹了几口气。

    云泥手上攥着信封,一对粗眉成了倒八,“东西在我这,王虎你这钩子!如果你敢杀了焦爷爷,我就把它撕了!”

    木匠这时却插嘴道:“哦,那我可以把它拼上。”

    云泥瞪向木匠,“那我就把它吃了!”

    “那我就把你肚子剖开。”

    “那我就撕碎了吃!”

    木匠皱眉头,认真思考后道:“这就不好了,那就只能在你这么做之前把你杀了。”

    “哦,对了,看你脚步不稳,眼神涣散,说明你喝了茶,中了毒,但却还站的起来。”

    木匠放下茶杯,“你吃了什么?”

    云泥没张口。

    她之前虽喝了茶,但听了罗狼揭穿那常朱后她立马反应,吃下封在袖口的药丸,那是云盘古给她准备的解毒药。

    这药是云盘古花大价钱从医圣那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一颗,给云泥以防不备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这些魔教恶徒,江湖败类!”云泥手中攥紧信封。

    “这是世人对我们的误解,现在的世人太愚昧,需要我们这些真正明白的人去引导。”木匠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泥不想理他。

    她察觉不妙,偷偷吃下药后顺势装昏,听到了刚才的一切,她明白王虎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云盘古嘱咐过她,特意派遣焦老同行,在这次走镖的队伍中也只有她和焦老知道这件事,原以为一切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

    云泥不屑一笑,“我说为什么你主动去找父亲做这次的镖头,原来是早有准备,你在行云镖局待的这些年,平时的一副义气样都是装的,枉费兄弟们这么相信你!我呸!真是恶心!”

    王虎无动于衷。

    云泥心慌不止。

第七章 希望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最后是焦老打破了沉默。

    “小姐,给他们吧……”这一句焦老说的很无奈,他虽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但他知道如果这封信落入太平教之手,恐怕整个江湖恐都会……

    云泥道:“不行焦爷爷!这封信如果落在魔教手中,又会是一场灾难!”

    云泥和焦老虽都不知晓信中内容,但他们知道这封信是谁所写,送往何处,光从这些信息,他们也推出一二。

    焦老也知道,可是,他不忍云泥死。

    他很早就在江湖闯荡,中年时,他已有了点名气,认识了才刚入江湖不久的还是青年的云盘古,一番交手后输给了云盘古,最终被云盘古的气魄所震撼,一起闯荡打拼,最后才有了这行云镖局。

    他早没了家,行云镖局就是他的新家,云泥是他看着长大的,云盘古当时也让焦老当云泥的干爷爷,他不肯,觉得以后见云盘古该怎么称呼自己,不舒服,云盘古虽说不介意,可他就是不肯,但他早把云泥当做自己的亲孙女。

    焦老咬牙道:“信可以给你们,但你们不能杀行云镖局任何人!”

    木匠眯眼道:“你现在凭什么讲条件?”

    焦老咬住嘴唇,血顺着咬破的嘴皮流出,“我求你放了小姐和其他兄弟,我把我这条老命给你。”

    木匠倒上一杯茶,缓缓地拿在嘴边,浅尝一口,道:“虽然我也不想杀太多人,这会染上血腥味,但教主下了命令,所以没法,你们都要死,包括整个黄石镇的人,都得死。”

    焦老知道今日难逃一死,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大声喊道:“是吗?果然是魔教的人……”

    “小姐!”焦老大喊一声。

    云泥明白了,双手抓住信封,准备撕成碎片。

    木匠忽然从口冲吐出茶水,分成两道,打在了云泥双手手腕。

    云泥吃疼,手不受力,信被抛了出去!

    焦老早就全神贯注,左手喷出一道气息,射向信封,他要把这信弄得粉碎。

    既然难逃一死,那就拼了!

    不过这道竭尽焦老所有内力的气息却被拦下,被王虎用身体拦下。

    焦老看着眼前的王虎感到深深的绝望和震惊,绝望于信封仍然完好,震惊于王虎居然用身体拦下。

    这可是他用尽所有内力的一击,这已是他赴死的一击,用出这招后的他将彻底无法反抗,只能等死。

    可没想到,先死的不是他,而是王虎。

    焦老看着眼前的王虎,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个地步。”

    拦下这道气息的王虎此时站立,身体颤抖不止,他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

    王虎也看着面前的焦老,眼中带着炽热,说出八个字。

    “福泽盛世,太平天下!”

    说完,王虎倒地,竟是没了气息。

    “洞,洞,洞!”

    常朱虽然喜欢虐待人,可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叫出了声。

    “安静点,这次事情你还算办的不错,给我滚一边去。”木匠瞥了常朱一眼。

    常朱急忙点头跑向后院。

    看着倒下且没了气息的王虎,木匠捡起地上的信封,放入袖中淡淡道:“辛苦了,你是太平的子民,死后的你会去往太平天国,享受真正的太平。”

    “你放屁!哪来什么狗屁的太平天国,你们太平教不过只是一群唬人的家伙,只是一群骗人的魔教!”地上的焦老吃痛地叫喊。

    木匠眯眼,一挥手。

    “啊啊啊!”

    焦老右腿断了。

    “焦爷爷!”云泥着急万分。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清楚,不然你只会死的更快。”

    “刚才那一击你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内力了吧,如果是我吃了这一招也有点麻烦,幸好那个蠢货让你吃下了我的春暖,才让你使不出内力,不然还有些麻烦呢,春暖可不是你这境界的人能排出的。”

    “现在的你跟废物已无区别,更没资格跟我讲条件了。”木匠看向焦老。

    “春暖?你,你是太平教四圣之一的木知年!”焦老大惊。

    “没错。”木匠点点头。

    太平教共有四个圣主,都在天榜有名,再加上太平教教主天榜第四的名次,太平教的实力让所有江湖门派和高手忌惮,连强如大唐也不敢小觑天平教。

    “你大可不必下药,凭你天榜等二十九的实力,灭我们这一群人不是轻而易举?”焦老语气有些自嘲和不解。

    “你焦垚鑫好歹也是地榜高手,毕竟有备无患嘛,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尊重。”木知年笑着。

    焦老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他们已经没有手段能阻止眼前的可怕男人了,他们确实没资格讲条件。

    现在的他们,必死无疑。

    只有一只手臂和一条腿的焦老艰难的跪了下来,“求求你,我这条老命不值钱,求求你放了小姐。”

    崩崩崩。

    在江湖上有名的地榜高手跪地不起,额头鲜红一片。

    “别,焦爷爷……别。”看着这样的焦老,一旁的云泥泣不成声。

    她也想带着焦老一起逃,可她现在连站起都不行,双腿根本使不上劲,而且就算能逃,也逃不过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木知年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我说过了,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木知年举起手。

    焦老闭上了双眼。

    “那么,祝你们也能去往太平天国。”

    木知年的手劈下。

    霎时,一道刀光袭来!斩向木知年的脖子。

    木知年空中的手诡异的移了一个方向,迎向这一刀。

    眼看手与刀就要相撞时,刀居然偏了。

    “哦,没想到这一刀居然没中,卸力用的不错嘛。”

    谁?

    听见声音焦老和云泥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可看见那人后,这一丝希望又没了。

    出声的人是罗狼。

    木知年的右手渗出鲜血,刀风?木知年有些吃惊。

    木知年看着眼前的罗狼道:“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居然在我出手的一瞬间偷袭我,真是有够狠毒呢。”

    “你还好意思说我狠毒,不知道刚刚是谁准备杀人呢。”罗狼回道。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木知年皱眉。

    “就在你说准备把那丫头肚子划开时。”罗狼轻笑。

    “你早就醒了?我刚刚明明……”

    木知年的话还没说完,罗狼插嘴道:“我刚刚明明让你中毒,而且还脸色发紫,倒地抽搐,明明就是一副中毒样,可现在居然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对吧?”罗狼嘲讽的看着木知年。

第八章 领域

    “你没中毒?”

    “中了。”

    “那你居然没事?”

    “那东西对我没用。”

    我的春暖对于内力不高的人会使其昏迷不醒,而内力高的则会实力大减,差不多只有天人境的高手才能完全无视,刚刚那小丫头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才没昏过去。

    木知年觉得这小子一定也有解毒的东西。

    “可我刚刚那个可不是春暖,那可是夏狂,你到底是吃了什么?医圣的百毒解?”木知年颇有兴趣。

    “哦,单纯只是你的毒太差了而已。”罗狼嘲笑道。

    “你说什么?”木知年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居然有人质疑自己,而且还是自己最擅长的毒。

    “我说你的毒太差了,难道你耳朵不好?”罗狼表现的有点不耐烦。

    木知年不明白面前这个连毛都没长起的小子哪来的自信敢挑衅自己。

    木知年笑出了声,“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天榜是什么,当你知道后你就知道我们间的差距,简直就是猫和鼠,龙和蛇,天和地。”

    “你为什么要说你自己是鼠和蛇还有地啊?你就那么看不起自己吗?你要相信自己啊。”罗狼捂嘴,一副很痛心的语气。

    木知年眉头微皱,“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算了,不逗你了,木知年,太平教四圣主之一,天榜排名二十九,善使毒,其中以你的季节毒药最为著名,人称‘四季毒’,拥有公输武‘青风’我说的对吗?”

    木知年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有些难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罗狼右手挥了下刀,指向木知年。

    “要死的人可没资格问问题。”

    “就凭你?”

    “就凭我。”

    “你找死。”

    “是死找你。”

    “呵呵,”木知年右手指向罗狼,手上还有鲜血滴下,配上木知年的微笑,画面诡异妖艳。

    “这次的威力可大不一样了,让我看看你是否还能承受住,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嘴硬。”

    一道香味四散开来。

    “夏狂。”

    木知年挥动右手甩出几滴鲜血飞向罗狼。

    罗狼横刀打下,刀身抖个不停。

    那几滴鲜血被罗狼抵挡住掉落在地。

    血液一落地,地面上就出现了几个小坑。

    一滴鲜血飞向云泥。

    快,快动啊!云泥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刀。

    鲜血与刀接触的一瞬间,整把刀瞬间融化。

    云泥的手颤抖不止,她根本不敢想象这滴血落在身上的下场是什么。

    哦,他也会卸力,木知年动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绿色匕首。

    一抹绿色的残影快速飞舞。

    叮叮叮。

    打铁似的声音响个不停。

    两道身影快速移动,一触即离。

    云泥看呆了,“好快的速度,两人都是,那个叫罗狼的居然能和天榜的木知年交手,而且还不落下风!”

    焦老也傻眼了,“也许我们还有一丝希望,但是……”焦老低下头。

    “但是什么?”云泥焦急的问道。

    “天榜之所以能够被视为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不仅仅是他们的境界到达了天人,更重要的是因为领域。”

    领域?云泥好像在云盘古那听过,只是云盘古没多说,她也没多问。

    两道身影分开,对立相视。

    “哦,看来你的信息还要加一个不善近身呢。”罗狼右手持刀,斜指地面。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刀法已达无漏,不然自己虽不善外家功夫但杀这小子还是易如反掌。

    这可不是这个年龄该学会的,木知年经过刚才的交手,知道了眼前的黑衣少年绝不简单。

    “你是哪门派的弟子?你的师父是谁?”虽说太平教并不怕任何门派,不过惹上了还是让人麻烦,他做事风格讲究完美,可今天太多变数,他有些烦躁了。

    “无门无派,师父死了。”罗狼回答的很简短。

    “你刀法已达无漏境界,这种能修炼到无漏境界的刀法我都知晓一二,毕竟练刀的高手就那些人,可你这招式,我从未见过。”木知年嘴上说着,脚下忽然出现一抹绿色。

    “自创的。”

    木知年还不会傻到相信一个毛头小子能自创无漏刀法。

    “你师父叫什么,也许我还认识他呢。”

    罗狼这次并没回话。

    云泥看见了木知年脚下的不对,想出声提醒罗狼,可她发现自己出不了声,连动也动不得。

    怎么了?

    云泥眼珠转动,发现跪在地上的焦老也动弹不得。

    罗狼伫立不动。

    “唉,小子,见识到了吗?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木知年亮出绿色匕首青风,一步步走向站立不动的罗狼。

    木知年每走一步,脚下就长出青草,在他附近的地面有嫩芽破地而出,一朵朵花朵争相开放。

    那就是领域!

    云泥不敢相信,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领域,自己居然连反抗也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果然,差距太大了,焦老不是第一次见识领域之威了,他这一生都在追求领域,可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天赋,到了他这个年纪,悟到领域的几率微乎其微。

    “快说啊小子,刚刚不是挺嚣张的嘛,结果现在怎么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一样杵着。”木知年举起青风,离罗狼鼻尖一寸处停下。

    “这个叫做领域,只有悟出,才相当于真正的高手,才有资格上天榜。”

    青风划过罗狼的脸,一道鲜血流出。

    “我这领域叫‘复苏’,万物复苏,在我的领域中会生长出特殊的植物,这种植物会使用让人麻痹的毒。”

    “本来我也不想用领域,欺负你一个毛头小子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过你实在是惹怒了我。现在你动弹不得,除非我主动解开,不然只能慢慢等死,最后成为我这些可爱孩子们的养料,听到了的话就眨眼。”

    罗狼双眼无神。

    昏过去了?

    “不过我现在不想让你死。”说完,木知年割下了罗狼的一只耳朵。

    耳朵掉在地上,一堆青草直接覆盖,接着耳朵消失不见。

    “而且我这领域可靠吞噬人而变强。”

    木知年打了个响指,除了云泥和焦老,其余行云镖局的人身上缠绕着青草。

    随着青草越来越多,直至把人的身体覆盖。

    行云镖局的人被吞噬干净。

    “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木知年看向云泥和焦老,“至于你们等下还有点用。”

    木知年的眼中露出光芒。

    “那么,我现在该怎么收拾你了。”木知年的匕首离罗狼的眼睛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黑影从后门飞出,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又有变数?木知年有些受不了了。

    虽说这样,木知年还是立马转身朝向那里,手中的青风蓄势待发。

    黑影坠地,扬起灰尘。

    木知年看不清,盯着不动。

    那个东西在地上缓缓的滚动。

    灰尘散去。

    木知年看清了——那是一颗头。

    是常朱的头。

第九章 柴刀

    常朱的头停止了滚动,双眼猛睁,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笑容。

    看着地上常朱的头,木知年一时说不出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常朱拼命跑向后院大门,冲进了后院。

    呼,呼,呼。

    常朱大口喘着气。

    常朱平时吃的大鱼大肉,长久下来,身体富态,跑几步路就会大喘气,所以平时出远门都坐马车,有人接送。

    嗯?哪来的木桌,刚好可以给我歇息下。

    常朱因为左手被罗狼折断了四根手指,所以右手放在木桌上,支撑着身体。

    “不行,我要赶紧跑,这下黄石镇不能待了,那个疯子可是说了要杀了整个黄石镇的人,我要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常朱准备开溜。

    “喂,别把你的脏手放在我们的桌上,那才刚修好呢。”

    陈小二刚出房门就看见常朱,见常朱的手放在桌上,再想起常朱平时的做的事,本来就讨厌万分,现在陈小二顿时忍不住说出了口。

    常朱没理陈小二,他可不想与这小子浪费时间,可没空理,虽然他曾想过得到陈小二,不过现在逃命要紧,

    不过他刚迈出几步,常朱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陈小二。

    陈小二见常朱并没理他好像要走,松了口气,可谁知常朱突然回头,吓了他一跳,陈小二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我们可不欠你什么东西了。”陈小二被常朱的眼神看的不舒服。

    ……

    杨梅房间里,杨梅正和陈面说着什么。

    杨梅手上拿着一个包袱,一脸严肃的递给陈面,“这是我们现在所有的钱,你拿着赶快走。”

    陈面被杨梅这段话说的有些迷糊和慌张,“怎么了,阿梅,怎么突然赶我走啊,我不要这些钱,我要你们。”

    陈面把包袱扔在床上。

    “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不过我会弥补的,求求你让我留下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二的,求求你,阿梅,别让我走啊!”陈面眼看着快哭出来了。

    陈面双手颤抖抓着杨梅的双肩,“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阿梅,别让我走,我不想离开这个家,我想要这个家,想天天看见你和小二。”

    本来一脸严肃的杨梅被陈面这番话和行为逗笑了,“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怪过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回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并没恨过你。”

    “嗯……”陈面低下了头。

    杨梅温柔地摸着陈面粗糙的面庞,抬起了陈面的头,看着陈面那瞎了一只眼的脸。

    杨梅的大拇指轻轻得抚摸着陈面的脸,“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啊,小二他还小,等他长大了就会理解你的,你不用担心,毕竟你是他的爹啊,这个家需要你,离不开你的。”

    “那,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些钱,让我……”陈面不想再说下去。

    杨梅收起笑容,皱起眉头,小声道:“那是因为麻烦来了。”

    “什么麻烦?”陈面仅剩的眼睛眨了眨,有些紧张。

    “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来杀你来了。”杨梅凑到陈面的耳边小声说道。

    陈面无言,面无表情。

    杨梅本以为陈面会表现的更加激动。

    可陈面的脸上没有激动,也没有恐惧,只有眼神中的无奈和悲伤。

    “先前不告诉你是怕你直接走了会惹人怀疑,怕被抓住,不是机会,不过现在外面那人正吃着东西,现在正是时候,如果有人问起你去哪里了,我就说你去隔壁镇买水去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杨梅捡起床上的包袱,把包袱放在陈面手上。

    “好,我马上走。”陈面使劲点头。

    “等避过这个风头,我就回来接你们,带你和小二离开这里,我们去其它地方生活……”陈面眼神真挚。

    “我是真的,真的舍不得……”说着说着陈面哽咽起来。

    “行了,你快收拾下东西,拿好衣物和干粮,我出去看看情况,你收拾好了就直接从后门走。”杨梅见陈面这样,知道她再待下去只会让陈面更难离开。

    说完,杨梅走出了房间,留下了陈面一人。

    杨梅下楼,走到马棚,看见了李宝和张全的尸体。

    她也知道了昨晚有人被杀了,今早就是她第一个发现行云镖局的人的尸体,她刚看见时害怕极了,被王虎问话时她说出了罗狼名字,特意说罗狼要杀人。

    杨梅的心中希望王虎能收拾掉罗狼,可谁知王虎输了。

    她敢肯定杀这两人的凶手就是罗狼,而且接下来就是要杀陈面了,所以她立马决定,今天就让陈面走。

    看着两具尸体,杨梅皱眉,她有点想吐了,倒是一旁的黑马看的起劲,还时不时叫上两声。

    “放开我!你这死胖子快放开我!”

    杨梅听出是陈小二的声音。

    怎么了?不会出事了吧。杨梅担心陈小二立马跑了起来。

    后院中,常朱用身体把陈小二按在木桌上,左手臂顶住陈小二的脖子,右手掰开陈小二的嘴,想让他吃下什么。

    “臭小子别乱动,乖乖吃下这戒指里的药,别怕,不会要你命的,你只会睡上一觉而已。”常朱手上拿着装着春暖的戒指,想对准陈小二的嘴,让他吃下去,可陈小二一直乱动。

    要不是常朱身体肥大,不然他还真压不住陈小二。

    “木大人曾经说过很喜欢你,对你很有兴趣,要不是那位大人说过对你有意思,老子早把你抓起来爽个几天了,要不然我理你那个臭瞎子老爹作甚。”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木大人,而且他不是我爹。”陈小二的脖子被常朱抓住,他拼命的挣扎。

    “不认识没关系,我也不管那臭瞎子是不是你爹,只要有你在,说不定木大人不但不会杀我,还会奖励我呢。”

    呸!

    陈小二吐了常朱一口水。

    不过常朱不在意,因为马上就要得手了。

    常朱的手掌抓住陈小二的嘴巴让他张开了嘴。

    要成功了,常朱汗流不止,喘着大气。

    “放开小二!”

    杨梅赶到,看到这幅场面想都没想就冲向常朱。

    常朱被撞到在地,放开了陈小二。

    “咳咳,咳咳。”

    “小二你没事吧。”杨梅拍打着咳嗽的陈小二。

    妈的,这个臭女人也来坏我好事,常朱肥胖的脸上青筋绽起。

    倒在地上的常朱准备给杨梅教训。

    忽然,常朱看到了一堆柴火。

    在柴火上,放着一把柴刀。

    ……

第十章 想要的是

    天下第一国大唐,所以理所应当的有着天下第一城——长安。

    “这里就是长安吗?”长安的城门口外,陈面仰望着这座雄城。

    因为长安这座城池实在是过于巨大,竟然有着足足十二个城门洞,可即便如此,城洞依然堵塞不通,每天都有着百姓们和达官贵人进出城门洞。

    守城门洞的军士每天都对比着今天官道上队伍的长度是否比昨天更长。

    陈面排着漫长的队,他从早上就来到长安,可还没见到城墙,就见到了人海,现在已经快到黄昏才在人群的摩擦中挤到城门洞处。

    终于轮到陈面了。

    “包裹。”军士说道很快,满脸严肃。

    挤的满头大汗的陈面立马就把包裹给他,“好的军爷。”

    军士仔细翻检着包裹,“嗯,过去吧。”

    “好的,谢谢军爷。”陈面点头哈腰。

    “不用这样,我们大唐不需要这些,太虚假。”军士试着给陈面露出一个笑容,不过严肃了一整天,使这个笑容看着很僵硬。

    大唐国的民风淳朴但又彪悍,大唐人说话大多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所以大唐人经常与大唐人打架,而在旁边叫好喝彩的人还是大唐人。

    陈面嗯着点了点头。

    “一看你就知道是从很远处来大唐打拼的吧,想要什么就要自己争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要注意。”

    “注意什么?”陈面不明白军士的话。

    军士没再多说,挥手示意陈面快走,尽管大唐民风淳朴,可不是人人都这样,但什么事该说,该说多少,他还是知道的,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

    半年后,一家店门口。

    “别啊,胡掌柜,我干了半年了,你一直拖着没给我工钱,说是多干几个月看看,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了,是时候了吧,我还要回去看妻儿呢。”陈面抓着一个人的袖口。

    “你这半年犯了多少错,又损坏了多少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这半年吃的住的都是我给你的,你还想要什么?”胡掌柜甩开陈面的手。

    “啊,我什么时候弄坏过东西,胡掌柜你可别乱说啊!”陈面慌张的叫道。

    “哼,你还满嘴谎话,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连饭都不给你,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力气,我早让你滚了。”说完,胡掌柜快步走开。

    看着离去的胡掌柜,陈面知道工钱不会有了。

    长安府大门外,陈面正和大门口的衙役争执。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找大人,状告有人拖欠工钱。”陈面激动的说道。

    “你刚才说你要状告南街的胡掌柜?”衙役问陈面。

    “对,就是他。”陈面使劲点头,语气肯定。

    “那你可以回去了,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这是为何?”陈面疑惑

    “那不是你这种人能告的,滚吧。”衙役举起手上的棍棒,准备挥下。

    “住手。”

    衙役听后立马住手,“大人。”

    大人!终于找到了,陈面知道这人能帮助他。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能胡乱打人呢,这要是让百姓看见可又会有风言风语。”胡千警告衙役。

    胡千皱眉看向陈面,“你有什么事?”

    陈面找到希望了,“大人,是这样的,我给一人工作了半年,可他连一点工钱也没给我,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胡千听后点头,“这人确实违反了大唐律令,我可以帮你。”

    太好了,有救了,这样我就可以回去看他们了,“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陈面跪下给胡千磕头。

    这时衙役凑到胡千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胡千眼神变了,不等陈面抬头,棍棒打向了陈面的脑袋。

    陈面头上的血流到了脸上,脸上充满迷茫,打他的人是胡千。

    “呸。”

    胡千吐了陈面一口水。

    “快滚吧。”

    陈面不解为什么眼前的大唐官员突然转变这么大。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舅舅。”胡千俯看倒在地上的陈面,眼神不屑。

    陈面嘴口微张,想说什么,但没出声,因为他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现实。

    ……

    一个浑身破烂的男人坐在街边,在关门的店面的木棚下避雨。

    这个男人是陈面。

    陈面蜷缩着身子发抖,他状告的事被胡掌柜知道了,结果就是工作没了,而且连一分钱也没拿到,他现在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找到你了!”

    陈面抬头,发现一群人站在他面前。

    “就是你这家伙,弄坏东西不说还去状告胡掌柜,现在我们的工钱都被减半了。”为首的一个粗壮大汗抓起陈面的头发。

    “啊,我真的没有弄坏东西啊!那是他骗你们的,这样,我们一起去找他,我们一起把工钱要回来,我还想要回……”不等陈面说完,他就被揪起头发。

    粗壮大汉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你确实没有弄坏东西,但你错在不该去衙门,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久,你还想要东西?你这种傻子什么都不配有。”说完,大汉把陈面的脑袋按在地上。

    “给我打!”

    ……

    ……

    大雨之下,陈面躺在地上,血混着雨水四散开来。

    陈面被打瞎了一只眼。

    他还有直觉,但他已经不想动了,准备就这样慢慢死去。

    一个撑着黑伞的人出现在街口,那人迈了一步,居然就到了在街角的陈面旁边。

    “你想要世间太平吗?”这个声音温柔无比,陈面听到后连疼痛都少了许多。

    陈面抬头,看到是一个撑着黑伞,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以黑色为底色的面具上有着白色纹路的脸谱。

    他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光芒,感受到了温暖。

    陈面脸上带着雨水,血水和泪水。

    “我想要回家,想要见我的妻儿……”陈面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想要世间太平。”

    虽然戴着面具,但陈面知道这个人笑了。

    “欢迎你加入太平。”

    ……

    长安郊外。

    一个男人走到一个空地,“我听了你的话,我没有带人来。”

    没有人回话。

    男人焦急大喊:“我已经听你的吩咐一个人来了,我女儿呢!”

    男人身后的草丛动了一下,霎时几发箭射向草丛,当箭矢没入草丛,草丛抖了几下,接着又是几发箭。

    直到草丛没了声响。

    几道人影出现离男人不远的地方。

    草丛下面有鲜血流出。

    贼人死了?男人招手示意,几个人跑了出来,慢慢走向那里,拨开了草丛。

    里面有个人,一个小女孩被堵住嘴巴绑着手脚,倒在血泊中。

    “不!”

    男人双眼充血,那是他的女儿,他刚才杀了自己的女儿!

    红光突显,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下,黑影落地,除了男人,其他人的头颅都不见了。

    男人吓得倒在地上,手颤抖指着眼前这人。

    胡千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你,你是谁,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钱是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

    话还在口中,可胡千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

    在黑夜下,陈面伫立看向天空,一只眼睛发出血一样的红光,犹如魔鬼。

    “我只想要这个。”

    陈面俯看着胡千的头颅。

    “呸。”

第十一章 血眼

    “为什么,我会想到那时候的事。”陈面摇头不愿再想,加快收拾衣物。

    “明明以为已经不用再过这种逃亡生活,我已经受够了这些年被追杀的日子了。”陈面抓着包袱的右手使劲。

    收拾好东西,陈面推开了门,走下楼去。

    到了马棚,陈面也看见了那两具尸体,他并没有害怕,反而走了上去。

    陈面站在尸体旁,蹲下身去,查看伤口。

    这两人都是被一击毙命,凭这伤口来看,凶手用的是刀,而且是善用刀的高手,出手狠辣,这两人没有反抗痕迹。

    可能是被偷袭又或是凶手是他们俩认识的人,不然不会连身上的刀也没拔出。

    陈面看了看两人的佩刀,一长一短。

    “抱歉。”陈面稍作犹豫后拿走了那把短刀。

    陈面合上了两人的眼。

    马棚放着行云镖局的马,但陈面并不打算骑马,因为这太过于明显,很容易暴露。

    嗯?

    陈面看向一匹黑马,黑马正在低头喝水。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感觉这匹马在看我,陈面认为自己太过与紧张,有点疑神疑鬼了。

    走到后门,陈面推开,一只脚迈过门槛,他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舍。

    伫立良久。

    他最终还是没迈出另一条腿。

    ……

    跪在地上的陈小二咳嗽个不停,杨梅拍打陈小二的背。

    “没事吧小二,那常朱要对你干什么?”杨梅见陈小二咳嗽不止,立马准备拿水。

    陈小二发现浑身使不上劲,他的嘴上有些微粉末,虽然他尽力反抗常朱,但还是吃下了一点他戒指里的粉末。

    陈小二抬起头,看见了一个身影,瞳孔放大。

    “后面!”

    杨梅听后回头一看,发现常朱站在后面,举着手。

    手上拿着一把柴刀。

    常朱挥刀,砍中了杨梅的脖子,杨梅直接倒地。

    “娘!”陈小二立马站起身,可身子刚起来,脚下一软,跌了下去。

    “妈的。”

    一刀。

    “臭女人。”

    一刀。

    “叫你妈的撞我!叫你妈的妨碍我!”常朱每说一句话,就挥下一刀。

    后院不断响起重物砍入肉块的声音。

    杨梅根本抵挡不了,只能无力的看着刀子落下。

    鲜血染红了杨梅和常朱的衣裳。

    “不,不要,快住手!快来人啊!”陈小二双眼血丝密布,他脑袋开始发昏了。

    不!

    “我叫你妈的……”

    不!不!

    “妨碍老子!”常朱又举起了刀。

    不!不!不!

    突然,常朱眼前的世界旋转了起来。

    常朱很奇怪。

    奇怪为什么他看的见自己的身体,而且是没有头的身体。

    一只脚踢来,带着风,也带着痛苦和杀意。

    常朱的头颅飞了出去。

    陈小二不敢相信看着眼前这人。

    陈面头发耸立,满脸通红,手上的短刀还沾着血。

    但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如鲜血一般。

    陈小二知道这是陈面,可这跟他印象中那张平时带着憨厚傻笑的脸不一样。

    “你是谁?”

    ……

    “你是谁?”

    木知年看着面前出现的陈面。

    陈面勾着背,低着头,嘴巴张大,一直在大喘气,身体有规律的起伏着。

    “你是小二的爹?”木知年虽看不见脸,但见这身打扮他终于认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陈面抬起了头,满脸狰狞,露出了他那只血眼。

    木知年毫不掩饰脸上的惊愕,“你是太平的人。”

    “太平”二字让陈面眼中的血色略微有些消退。

    木知年手上还拿着青风,咧嘴一笑,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太平的子民。”

    “而且还是教主的种子。”木知年眼中散发光芒。

    陈面脸色一变,面带痛苦,“不,我不是,我不知道什么太平。”

    木知年听后大笑,“你这眼睛已经暴露无疑,你修炼了《血魔眼》,这是只有教主才能传授的功法。”

    “啊!”

    陈面大叫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抱头,“不,我已经不想要了,我不想要这个太平!”

    木知年顿时收起笑容,严肃万分的看着陈面,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居然说你不想要太平?那可是太平,是我们太平教一直追求的东西,你居然说你不想要!”木知年面露癫狂。

    “哦,对了,我记得你来这黄石镇已经有半年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木知年咬着嘴唇,流出一道血痕,“你背弃了太平,你背叛了太平教。”

    陈面恢复了一丝清醒,眼中的血色衰减了,“不,我想要的太平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我想要的,想要的是……”陈面说着,眼角流出了泪。

    “是家,可她已经不在家了。”

    木知年冷漠的说道:“你想要什么都随你,那些我管不着,可你背叛了太平教,叛徒者只有死。”

    木知年说的很慢,可手上的青风却一点也不慢。

    陈面右手的短刀抬起。

    青风与陈面手上的短刀相撞。

    陈面持短刀抵挡住,问道:“那常朱是你的人吗?”

    木知年被这突然一问有些愣神,不过他不准备回答,他要速战速决。

    木知年现在已经停止使用领域,毕竟这对他的内力消耗太大了,不过他并不担心罗狼会恢复,因为这是只有他才能解开的毒。

    另外他知道,麻痹对修炼了《血魔眼》的人没有太大用,因为这个功法会让人身体无感。

    夏狂,木知年嘴上带着血,他吐向陈面。

    陈面来不及闪躲,只好斜身,血水打在了他的右肩上,肩上的衣物瞬间被腐蚀,连带着还有肩上的肉。

    陈面的右肩隐约可见白骨,不过陈面面色平静,因为他已经没了痛感。

    木知年左手握拳,一拳打在陈面的肚子上,把陈面打飞了出去。

    “《血魔眼》会使人力量和速度大增,但消耗的是使用之人的气血,所以这也是消耗自己命的功法,教主把这功法授予你,看来你并不怕死。”木知年淡淡说道。

    被打飞在地的陈面道:“我很怕死,所以我只能拼命不死。”

    “你只能乖乖受死,这样你还能去往太平天国,享受太平。”木知年历声呵斥。

    “我说了,我的太平不是这个,才不是什么该死的太平天国!”

    木知年面带怒色,“你个背叛太平之人居然还敢污蔑。”

    陈面艰难的站起身来,嘴角带血,他的双脚已经不稳,但他的眼神坚定不移。

    “我问你,那常朱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你怎么还在问这个,是又如何?”木知年很不耐烦,他要尽快杀了陈面。

    陈面手握短刀,刀指木知年,“那你就必须死。”

    陈面的右眼,再一次变得鲜红无比。

第十二章 大口

    陈面大吼道:“是你让常朱杀了阿梅!今天我必须杀了你!”

    木知年皱了皱眉说道:“那个家伙可不是太平的人,我只是刚来这黄石镇做准备时,那家伙来骚扰我。要不是怕暴露而且那家伙在这镇上有点地位,我早把他杀了,况且他杀了谁跟我无关。”

    “可跟我有关!”陈面提刀冲向木知年。

    太慢了,木知年摇头,一脚踢在陈面腰间。

    陈面虽感觉不到疼痛,但这脚上的力道他感觉的到。

    陈面的身体直接被踢到大堂柜台里,柜子上放的各种瓶罐掉下,噼啪作响。

    “你就算修炼了《血魔眼》,也只不过是个力气大速递度快的普通人罢了,你根本就不会任何招式。”

    木知年起先还有些担心,毕竟今天遇上了一个跟他外家功夫不分上下的小子,他虽然擅长的并不是近身。

    今天实在是出现了太多意外,木知年不免的多想了一下。

    陈面用手擦去嘴角的鲜血,说道:“我照样能杀你。”

    面对陈面的威胁,木知年没有动作,一言不发。

    他知道陈面赢不了他,而且……

    木知年摇头道:“看来我已经没必要动手了。”

    陈面七窍流血,手脚止不住的颤抖。

    “你怕是很多年没用过《血魔眼》了吧,这次你定然没有一点准备,突然使用,而且还气火攻心。”

    木知年看着陈面道:“你根本压不住《血魔眼》的气血消耗,导致现在被反噬。”

    木知年叹了口气,“虽然你背叛了太平教,但你毕竟也曾是教主选中的种子,你就在这安静等死吧,我不会动手的。”

    说完木知年不再理会陈面,接着他侧身,注视着通往后院的门,说道:“出来吧。”

    什么也没发生。

    “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木知年见没动静。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出来的人是陈小二。

    木知年脸上又重新带着温柔,笑着道:“是小二啊,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小二,快走!那男人很危险!”陈面见是陈小二顿时慌乱。

    陈小二并没理陈面,双手背在身后。

    “你都听见了?”木知年眯眼。

    陈小二点头道:“嗯,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哦。”木知年袖中的青风一闪。

    陈小二说话有些紧张,“先前我听常朱说你对我感兴趣。”

    木知年眉头一挑,被这话搞得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道:“是啊,我当初摸过你的骨,发现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怎么?”

    “我想加入太平教。”陈小二对木知年说道。

    木知年和陈面露出诧异表情。

    陈面大叫:“不行!小二你不能去,那会害死你的!”

    木知年来了兴趣,收起了青风,说道:“你是认真的?”

    陈小二点头回应。

    “这也不是不行。”木知年摸着下巴。

    “真的吗?”陈小二惊讶。

    “嗯,不过你要做一件事才能加入太平教。”木知年微笑。

    “什么事呀?”陈小二额头有汗珠滴下。

    “杀了你爹。”

    ……

    秋风顺着被打开的门进来,穿过大堂,大堂响起衣物猎猎作响的晃动声。

    气温更降。

    陈小二抿着嘴唇,“行。”

    木知年眯眼,缓缓说道:“那可是你爹。”木知年特意加重了最后一个字。

    陈小二道:“他才不是我爹,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我的爹。”

    “小二……”在柜台残骸中的陈面,鲜血已经把他染成血人。

    “是这样吗?小二。”陈面问道。

    陈小二看向陈面道:“我早就希望你死了。”

    木知年津津有味的在旁看着一切。

    陈面说不出话,沉默一会儿道:“那就杀了我吧,这样你就不会死了,反正我也快死了,你又那么的……”

    “恨我。”陈面说着,语气颤抖,带着哭腔。

    陈面闭上了眼。

    “来吧。”木知年捡起被吞噬的行云镖局其中一人的刀。

    “拿着这个。”木知年右手举起刀示意陈小二。

    “好。”

    陈小二迈步走向木知年,他的脚步有些不稳。

    陈小二左手伸出,右手还在背后。

    木知年举刀不动。

    陈面本已经放弃,闭眼等死,可他还想再看陈小二最后一眼,当他睁眼时看到的却是陈小二的背后。

    陈面明白了陈小二要做什么。

    在离木知年还有两步时,陈小二拿出了右手。

    “不要!”陈面大吼。

    陈小二手上拿着那把染血的柴刀,用力的砍向木知年。

    “我叫你杀的,是你爹哦。”木知年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住了柴刀。

    “可不是我。”

    霎时,陈小二胸口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飞溅。

    “不!”陈面身上有血喷出,就像是装水的袋子被针扎了个小洞。

    陈面像箭矢一样飞向木知年。

    “滚。”木知年一脚又踹飞陈面。

    陈面稳住身形,继续冲向木知年,又被木知年打飞。

    陈面还是不要命的继续冲。

    木知年皱眉:“你还没完没了了。”

    陈面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不要以为我真就不杀你了。”木知年也被陈面惹恼火了。

    “是啊。”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你也不要以为我真杀不了你。”

    木知年听到声音,不敢相信,那是罗狼的声音。

    面对发疯冲来的陈面,木知年已经无心理会,他现在必须转过身去,木知年脑中飞速思考。

    木知年注入内力到手中的青风,青风表面覆盖着一层妖艳的绿光。

    ……

    黄石客栈外,一个小孩正蹲在地上,他听大人们说地下有黄石,能换很多钱。

    他也想要很多钱,只要他挖到这个石头,一定能买许多吃的。

    小孩手上拿着根木棍,戳着地面,想挖个大洞,可戳了半天也只是有个小坑。

    “好累啊,还是算了吧。”小孩坚持了不到一刻,放弃了。

    小孩丢掉木棍坐在地上,看了看周围,接着看向了黄石客栈,“不然去叫小二哥一起玩吧,他还说过教我做椅子呢。”

    小孩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这时,空气中响起炸裂声,犹如惊雷。

    一道强风吹来,地上的尘土与落叶飞扬。

    小孩抵挡不住,摇摇晃晃的跌倒在地。

    小孩屁股着地,双手撑着,长大嘴吧,不可思议的看着黄石客栈,“裂,裂开了。”

    在黄石客栈的正面,裂开了一道大口。

第十三章 血水与雪水

    黄石客栈的正面,赫然是一道几丈长的裂口,像是黄石客栈咧开了嘴吧。

    黄石客栈内,桌椅破碎,碎石落下,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陈小二到地不起,云泥和焦老一动不动。

    陈面犹如竹竿,身体伫立。

    而一个黑衣少年,手持一把黑刀。

    这黑刀长三尺有余,两指宽,刀身漆黑无比。

    黑刀带着纯粹的黑,罗狼带着纯粹的杀意。

    罗狼左脚在后,右脚弓起,右手拿着刀,成挥刀状。

    灰尘四溅。

    而木知年,则变成了两段,被罗狼一刀两断。

    发生了什么?

    陈面本来已经不要命的冲向木知年,可刚才,他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身体感觉重了几倍。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他感受到了压迫,他的手脚就像是拖着沉重的铁链,迈不开腿,而且张不开嘴。

    只有无尽的杀意向自己袭来。

    陈面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当陈面回过神来,发现木知年已经被拦腰断开,一个黑衣少年持刀不动。

    刚才那可怕的一刀到底是什么?

    罗狼维持这个姿势十息左右,然后收起了那把漆黑的刀。

    刀入鞘,杀意顿时消失不在。

    “刚才那一招把我整个身体都弄麻了,明明才从那家伙的毒中解除。”

    罗狼扭了几下脖子道:“这就叫做麻上加麻?”

    陈面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自说自话,而且还是一些十分可笑的话语。

    但陈面笑不出,一是他根本连嘴巴都动不了,二是少年的恐怖实力根本不允许他笑。

    罗狼抬手摸向自己的右耳,“还好长出来了,我可不想当个一只耳。”

    不知何时,少年被木知年切掉的耳朵,居然长了出来。

    陈面感觉自己越来越听不懂这个少年再说些什么了。

    “哦,忘记解开了。”罗狼发现陈面一直保持一个姿势。

    陈面忽然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离开了,浑身一轻。

    重新能控制身体的陈面直接跪下,咳嗦不止,每咳嗦一次,都吐出一滩血水。

    陈面停止咳嗦,大口喘着气。

    对了,小二,小二呢?陈面反应过来,连忙寻找着陈小二。

    找到了。

    陈面发现了陈小二,他直接爬到陈小二身边。

    陈小二双眼紧闭,脸色发紫,胸口一道细长的口子。

    陈面急忙附身,趴在陈小二的胸膛处,仔细听着。

    还有心跳声,还有救!陈面发现陈小二还活着,大喜万分,根本没注意一旁的罗狼的奇怪行径。

    罗狼走到静止不动的云泥和焦老面前,用黑刀外的另一把刀,划开了食指,食指上渗出鲜血。

    罗狼不管云泥眼中强烈的抗议,食指放入云泥嘴中。

    这家伙要干什么!云泥想抵抗,可根本动不了。

    “能吸就吸吧。”罗狼对云泥说。

    谁会吸啊!云泥很想大声怒骂罗狼,奈何她现在发不出声。

    云泥一股羞耻感,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把手指放入嘴中已经够荒谬了,她怎么还肯吸。

    罗狼感受到了云泥的心情,告诉她,“我这血能解你毒。”

    云泥将信将疑,她并不认为罗狼的血能解毒。

    不过她也确实看见罗狼明明中了木知年领域的毒,现在却能动,而且还挥出了那惊人的一刀。

    “快啊,难道你还喜欢我食指在你嘴里的感觉?”

    云泥想反驳罗狼,并给这个不知礼数的家伙一刀,只可惜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云泥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她决定相信少年,毕竟她现在也没别的方法了。

    “有点痒。”罗狼嘀咕一句。

    能不能别说话!云泥觉得罗狼说话真的惹人嫌。

    云泥吮吸了几次,发现身体慢慢能动了。

    真的有用,云泥吃惊。

    “好了,差不多够了。”罗狼突然抽出食指,把云泥呛了口气。

    云泥喊道:“能不能先示意一下!”

    罗狼见云泥已经恢复,又把食指伸向焦老。

    就当食指快与焦老的嘴唇接触时,罗狼停下了动作。

    云泥见罗狼停下动作,催促道:“快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罗狼眨眨眼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手指伸进去呢?我直接把人平躺,滴下去啊。”

    罗狼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云泥眉头连在一起,右手紧握,发出声响。

    “哦,姑娘,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罗狼见云泥脸色不对,连忙解释。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云泥不想与罗狼争吵,让罗狼赶紧救焦老。

    焦老失去一手一脚,血流不止,罗狼立马在焦老身上点了几下,才停止了流血。

    罗狼小心翼翼让焦老倾斜,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这只是暂时止血,他已经失血太多,如果没东西及时救他,他必死无疑。”罗狼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说着往焦老嘴里滴着血。

    云泥道:“我这有一瓶医圣的转生散。”

    罗狼听后摇头道:“叫的好听,说是转生,只不过是能治比较严重的皮肉伤罢了,况且他这情况,可不是单单叫做比较严重这么简单了,你那东西没有用的。”

    “那怎么办?”云泥慌张。

    “小姐。”焦老这时发出了声。

    “焦爷爷。”云泥见焦老说话,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不对,现在不是放心的时候,“焦爷爷,我马上就给你用这瓶转生散。”

    说着,云泥从胸口的衣物里拿出一个小瓶。

    罗狼道:“我跟你说没有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云泥大喊。

    云泥扒开木塞,准备使用时,焦老阻止了她。

    “别,小姐,我现在就是一个将死之人,给我不值得。”焦老用唯一的手抓住云泥的手。

    “不,焦爷爷,这可是医圣的转生散,一定有用的,一定有用的。”云泥眼带泪花。

    焦老紧紧抓住云泥的手,艰难的说道:“我受的伤我清楚的很,这东西给我根本没用,现在有一个更该用它的人。”

    云泥不知道焦老说的是谁。

    焦老视线移向陈面他们。

    “小二,你醒醒啊,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陈面头发散乱,右手捶地。

    “你让开。”

    陈面发现是那个黑衣少年走了过来。

    陈面立马护着陈小二,根本不肯让。

    罗狼见陈面这番行为,道:“你快让开,我能救他。”

    陈面听能救,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让。

    “你想让他死就继续吧。”罗狼道。

    陈面咬牙,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让开。

    罗狼还是一样,把自己的血送入陈小二口中。

    陈面焦急,“你到底在做什么,喝血能有什么用。”

    陈面刚说完,陈小二脸上的紫色缓缓褪去,直至完全不见。

    “真的有用。”陈面激动的挥起手。

    而这时,地上的两段“身体”,正在缓缓融化。

    上下身体分开的木知年,变成了两滩雪水。

第十四章 秋寂

    木匠铺门前,一棵与人差不多高的树,开着白花,散发着清香。

    在街角处,一个男人扶着墙,汗流不止,脚步踉跄。

    那人是木知年。

    “刚才那一刀,到底是什么?”木知年回想起那恐惧的一刀。

    那时我明明准备转身,可突然全身变重,身体无法控制,而且还有一股杀意笼罩我,根本就无法呼吸!

    木知年脚步缓慢,一步一步走向这颗树。

    “这小子,绝对有了天榜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怪物。”

    木知年在那一刀来之前,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他感受到了死。

    就在一瞬之间,木知年汗毛竖立,恐惧万分,瞬间放弃了对抗的想法,直接使用了他四季毒中的“冬眠”。

    这招冬眠并没有毒,但世人都叫他四季毒,所以这招也从无毒变为“有毒”了。

    冬眠虽没毒,但却是木知年最强的逃生功法。

    “那一刀中了,我绝对会死。”木知年走到树旁。

    木知年抓住树干,跳动不止的心略微放慢。

    木知年满头大汗,脸上浮现笑容。

    “不过这下死的,是你们所有人。”木知年向这棵数注入内力,眼露寒光。

    “秋寂。”

    树上开满的白花凋谢了,白色花瓣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拖着一样,一片片花瓣旋转飞舞,飞向空中。

    花谢了,只留下了花骨朵。

    但神奇的是,花骨朵长出了花瓣,树上又开满了花,接着花又谢了,花瓣又飞上了天。

    如此往复。

    ……

    陈小二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脸。

    “娘,是你吗?”陈小二下意识的说出。

    “小二,你终于醒了。”陈面的声音传来。

    陈小二虚了虚眼睛,终于看清是陈面。

    陈面激动道:“小二你没事就好,我担心死了。”

    接着陈面语气一降,“阿梅她……”陈面不知道该怎么和陈小二说。

    “我知道。”陈小二用手挡住双眼。

    “是吗。”陈面低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陈小二,只好楞在一旁。

    “谢谢。”这一句陈小二说的很小声。

    “小二你说什么?”陈面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谢谢你,不然就凭我,根本不能为娘报仇。”陈小二移开了手,泪流不止。

    陈面也哭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陈小二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胸口,他的胸口并无痕迹,之前那道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连疤痕都没留下。

    陈面见陈小二这样,立马就明白了,“小二,你得好好感激恩人。”陈面指向罗狼和云泥。

    陈小二看去,这时的两人,一个在照看焦老,一个正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雪水。

    陈小二上身起身,坐在地上,看着两人道:“是罗狼大哥和云泥姐救了我吗?”

    云泥回了陈小二一个微笑,没多说什么。

    罗狼没理陈小二,他伸手摸了下水,眉头紧皱。

    云泥开口打破了沉寂,“对了,木知年的尸体呢?”

    云泥之前一直在担心焦老,没注意死去的木知年,现在回过神来,发现木知年的尸体不在了。

    “诺,这里。”罗狼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水。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说笑。”云泥觉得罗狼这人说话没个正行。

    “这真是我砍断的那个木知年。”罗狼无奈,他也知道一个人的身体变成了水是多么荒谬的事,但这件荒谬的事偏偏就是发生了。

    在云泥怀中的焦老虚弱的道:“既然没有那木知年的尸体,那他还没死?”

    “没死。”罗狼点头。

    那这可不妙,云泥粗眉连成一条。

    如果木知年等下带着太平教的人来,凭他们现在这些人,老弱病残都占了,就算有个不知实力深浅的罗狼,云泥还是觉得没有胜算。

    云泥对众人道:“我们快走,等下木知年带人来,到时黄石镇来了魔教的人,我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罗狼也同意,“现在就走,马上走。”

    陈面连忙道:“那我赶紧去通知黄石镇的人,让他们赶紧走离开。”

    云泥听陈面这话,显得有些犹豫。

    罗狼说出了云泥心中的话:“怕是来不急了,现在一个个的通知再加上安排逃走,浪费多少时间先不说,就算整个镇上的人都安全离开,那么多人一起走,太显眼,简直就是活靶子。”

    陈面明白了罗狼的意思,“那他们……”

    罗狼摇头,“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更保不了别人。”

    秋风吹过,陈小二打了个哆嗦,一股幽香钻入鼻中,这香味陈小二有些熟悉,总感觉在哪里闻过。

    一片白色花瓣飘了进来。

    ……

    小孩见黄石客栈开了个大口,吓得赶回了家和他娘说,小孩拉着娘去黄石客栈,小孩的娘半依半就被小孩拉了出门。

    可他们刚出门,就遇见了雨,白色的花雨。

    小孩好奇的抓住几片白色花瓣,摊开手掌,上面的花瓣吸引着他的视线,小孩并没凑近闻,花香就已经扑面而来。

    黄石镇的人从来没见过这种奇观,纷纷跑到街道上,就算闭门不出的人都闻得到这幽香。

    清香通幽处,不怕巷子深。

    花瓣白如雪,不知道是该叫做花雨,还是该叫做花雪。

    花香覆盖了整个黄石镇,花瓣下满了整个黄石镇,秋寂笼罩了整个黄石镇。

    在这美景之中,黄石镇的人为之沉醉,为之沉迷,为之沉睡。

    有人的眼皮开始合拢,一个人倒下,两个人倒下,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

    地上的人身体缓慢起伏,脸上还带着刚才欣赏美景的微笑,他们带着这美丽的画面进入睡梦之中,但永远不会再醒来。

    街上,木知年漫步,他无视倒地的人,一步一步走着。

    他的脚下踩着花瓣,他的脚下长着青草。

    街上长满青草,青草们就像是怕倒在地上的人感到寒冷,它们把自己当做被褥,给所有人盖上。

    太阳高挂,现在明明是正午,但黄石镇的人都已经睡去,但除了三人。

    陈面右眼血红,鲜血从他的皮肤流出,背上背着昏睡过去的陈小二。

    云泥脸色苍白,怀里抱着闭眼的焦老,左手手背上插着一把小刀。

    罗狼嘴唇猩红,张开的嘴里血肉模糊,是嚼碎了的舌头。

第十五章 黄昏下的人们

    一片白色花瓣飘进黄石客栈。

    陈小二伸手抓去,花瓣从他的指缝溜走。

    不断有白色花瓣飘来。

    “哪来的这么多花瓣?”云泥疑惑。

    焦老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小二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白花,而且这味道也好像才闻过不久。

    罗狼拔刀,劈碎花瓣,不让花瓣接近自己。

    云泥注意罗狼并没有用那把黑刀,而是用之前那把看起来很一般的横刀。

    陈小二终于抓住了一片花瓣,他拿在手中仔细观看。

    罗狼有不好的预感,“快把这东西扔了。”罗狼提醒陈小二。

    陈面也觉得不对,把陈小二手上的花瓣拿走丢掉。

    陈小二突然大叫。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罗狼让陈小二安静。

    陈小二快速说道:“我就说这味道在哪闻过,我知道这花瓣是谁弄的,是那……”

    陈小二脑袋摇晃,吐出一个木字,到了下去。

    “小二,你怎么了?毒还没解干净?”陈面见陈小二没了意识,连忙上前抓住陈小二。

    “木……”云泥明白了。

    罗狼道:“又是那家伙,大家不要碰那花瓣!”

    云泥带着焦老,陈面背起陈小二,走到花瓣到不了得地方。

    可不过一会儿,焦老也闭上眼睛。

    云泥大惊,以为焦老出事了,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只是睡着了。

    云泥心想不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泥话音刚落,身体摇晃也要倒下。

    罗狼瞬间出手扶稳云泥还有焦老,对着云泥耳边大喊:“别睡!”

    云泥浑身抖了一下,恢复了精神。

    罗狼道:“我明白了,是气味,这花的味道会让人昏睡,大家尽量集中精神,憋住呼吸,千万不要睡着。”

    罗狼也感到脑袋一阵眩晕,立马猛咬舌尖。

    罗狼大声道:“尽量外物刺激!”

    云泥明白现在必须要狠,不然只有死路一条,她拿出一把小刀,在自己左手臂划了一刀。

    陈面深呼吸一口,运行起了《血魔眼》让自己处于清醒状态,陈面右眼发出红光,他这次小心运行,尽量不让自己被反噬,刚刚云泥给陈小二转生散时也给他用了一点,他现在的外伤已经恢复,不过气血消耗太多,身体虚弱。

    在《血魔眼》的状态,陈面发现就算呼吸也可以。

    不行,还是想睡,云泥和罗狼发现还是不行,毕竟他们不能一直憋气。

    云泥没有一点迟疑,直接用小刀刺穿左手手掌,她闷哼一声,并未大叫。

    罗狼大喊一句骑马跟上,吹了一个口哨,然后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一道嘶吼响彻云霄,一匹黑马撞破了后门冲了出来。

    罗狼跳上马,给云泥他们一个眼神,示意跟上,黑马踩烂了大门门槛,一只老鼠慌忙逃窜。

    黑马如射出的羽箭,冲出门外。

    云泥明白罗狼意思,问陈面是否会骑马,陈面点头回答。

    黄石镇街道上,一匹黑马狂奔。

    罗狼骑在黑马上,发出呜呜声,黑马明白了罗狼意思,减慢了速度。

    罗狼看着被花瓣铺满的安静街道,脸色严肃。

    实在是太安静了,罗狼看着街道上除了自己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他明白木知年做了什么。

    在离黄石镇不远的一片树林中,木知年踮脚站在树尖,望向黄石镇,“不知道那个家伙死了没有。”

    木知年手中拿着信封,说道:“虽然有些变数,不过目的达到了就好。”

    木知年消失不见,留下了一阵清香。

    ……

    在黄石镇东面的一棵大树下,三匹马停在树下,那黑马好不讲理,直接霸占了最好的一块树荫乘凉,并示意其它两匹马不要过来。

    云泥把焦老靠在大树,陈面也一样把陈小二放好。

    看着寂静无声的黄石镇,云泥心里难受,“抱歉,我救不了你们。”

    这次的走镖无疑是大失败,镖头背叛,镖物被劫,十多人的镖队只剩两人,云泥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和云盘古交代。

    陈面也紧盯着黄石镇,应该说是紧盯着黄石客栈,“对不起,阿梅,我又一次没保护好家。”陈面泪流满面。

    罗狼一边发出呜呜声一边又给焦老和陈小二喂血。

    云泥和陈面不理解罗狼为什么乱叫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焦老醒了过来。

    焦老睁眼,发出细若游丝的一声,“我们这是在哪?”

    “我们已经离开了黄石镇,我们已经安全了焦爷爷。”云泥终于放松下了她的粗眉,露出了笑容。

    “是吗。”焦老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焦老脸色一变,突然猛烈咳嗽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一下抖动使得焦老的伤口破裂。

    “焦爷爷!”

    罗狼立马上前,还是在焦老的身上点了几下,“不行,他这血根本止不住,他快坚持不住了。”

    云泥摇头大哭,“不,不会的,焦爷爷,你一定会没事的。

    “小姐,不用再说了,帮我给盘古说句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小姐,没有保护好行云镖局的大家。”

    云泥使劲摇头说不是。

    焦老抬起仅剩的手,指向一匹马。

    “至少这镖,我守住了。”焦老吃力的说出这一句。

    云泥抓住焦老的手,哭着不肯放开。

    罗狼和陈面远离了云泥,让她一个人待着。

    不到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疲惫袭向罗狼。

    短短半天他就中了几次毒,罗狼知道要不是他的身体特殊,今天就交代在这了,还有之前那一刀,对他的消耗也太大。

    不过看着眼前的少女和男人,罗狼小声道:“跟他们一比,我今天受得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

    到了黄昏,陈小二才醒来,他发现罗狼站在旁边。

    发现云泥和陈面跪地。

    在最美的黄昏下,却是最黑的心情,在两人的背后,是最落寞的虚空。

    陈小二看着在黄昏下的两人疑惑道:“罗狼大哥,这是……”

    云泥和陈面跪在地上,他们的面前竖着两块石碑。

    云泥跪着发神,陈面跪地痛哭。

    陈小二明白了。

    秋风瑟瑟,落叶弥漫,人心凌乱,凄凉片片。

    秋的悲凉寂寥,人的温暖悲壮。

    “焦爷爷,云泥保证,一定会把东西安稳送到,云泥发誓,这一生为焦爷爷报仇,云泥承认,焦爷爷你永远是云泥的爷爷。”

    云泥咬牙在焦老碑前发誓,强忍眼泪,云泥在黄昏下的脸愈发坚毅。

    “阿梅,我陈面用命发誓,我这一生都会保护小二,不会再让他受到一点委屈,虽然小二不认我,但只要我在这世上,我就一直在他身边。”

    陈面趴在杨梅的碑前,大哭发誓。

    罗狼知道丧失挚爱之人的痛苦,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

    “去吧。”罗狼推了推陈小二。

    陈小二小步走到了陈面的背后,看着这个瘦弱的孤独背影,陈小二心里很是难受,在今早上,这还是他最讨厌的人,而现在,这是他最亲的人,也是最后的亲人。

    陈小二在背影中看到了陈面这十年所承担的东西。

    陈小二从后面抱住了陈面。

    “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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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刀白剑录介绍:
罗狼醒来,发现自己已不是那个自己,可江湖仍还是那个江湖。
罗狼拿起了刀,斩断了一切。黑刀白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黑刀白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黑刀白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