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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桃和沾沾     一滩鸥鹭记txt下载     一滩鸥鹭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七章 新想法

    这么一说,季雨菲自己还没想到,景姑姑便想到了远在东北的三公主,连带又感叹了一番东北道的战事,说如今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那边具体情况如何了,是胜是负。

    葛俊杰一听,便放下筷子说了个自己的想法,说他这些天也一直在想这个可题,毕竟四个人如今虽然是安顿下来了,眼前看似也没什么危险,但从长远来看,对西北这边乃至整个朝中局势的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甚至可说是迫切,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话一说,另外三人俱是神色一凛,是啊,短时间内的安顿只是苟安,长此以往实非良策,如果宫里那位派出的是龙膘卫这等精锐,迟早危险会来到眼前。

    关键是他们如今两眼一抹黑,哪怕危险来临,兴许也未察觉,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此,景姑姑先点头称是:“不错,如今先别说东北道了,咱们这边,最起码,也得稍微知道一些事情,转眼这都三个月过去了!”

    葛俊杰便说了自己的打算,说之前她们在宅子这边准备婚礼的时候,自己也在城里稍微转悠了下,发现这西北边境是在常年招人入伍的,鉴于应该只有他是京城那边的人不太可能会知道具体身份的,所以,刚成了亲的葛俊杰表示,他打算去参军。

    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西北这边没什么战事,参军不太会有大的风险,但要借此去打听朝廷私密动向或者跟谢远将军能接触上,季雨菲觉得,机会还是非常渺茫的,甚至可说是微乎其微,毕竟刚入伍的人都在底层,哪里能那么容易接触到最上层的人和最上层的机密,这个时代可是阶级分明,没看同在一个王府,厨娘别说跟郡主说上话了,连见面都不太可能。

    但除了这个法子,似乎也只有等皇帝那边的人不知何时撤走、或者自己这边的人哪天找机会冒险去见谢家人这两个选择了…咬着嘴唇的白流苏,受到她家相公的启发,说要么她去谢大小姐府里当个丫鬟好了。

    但这个想法连季雨菲都觉得更不现实:“好歹是将军家的大小姐,哪里会要个来路不明的丫鬟?难不成你要先把自己卖给牙婆子?再说了,就跟葛大哥这边情况一样,刚进府的丫鬟,这一点你也知道,如何就让你轻易近了当家主母的身?”哪怕是资讯发达的21世纪,还得有个试用期呢。

    白流苏只好也不说话了,这两个想法确实都不太现实,一时间,饭桌上便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了,景姑姑见状,努力笑着想缓和下有点沉闷的气氛:“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说起来,咱们可是生意人,难得一家人大白天地凑在家里吃饭呢。”

    行吧,季雨菲便也强打起精神招呼那看着很是泄气的小两口:“对,先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想事情!”

    葛俊杰倒是听话地拿起了筷子,不过白流苏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依旧迟迟没动筷,好在就在季雨菲快忍不住打算要再出声催她一下的时候,白流苏抬头主动跟大家说了:

    “姑姑说得对,咱们现在是生意人家,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把生意做起来吧!”

    那不是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临时编出的借口嘛,谁还会真的去做生意啊,季雨菲表示这事可比做饭难度大多了:“咱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谁会做生意啊?”

    白流苏却看似想清楚了,朝她抿嘴一笑:“姑娘忘啦,刚才您还一直在说丁香那丫头呢!”

    对啊,可丁香跟做生意有什么关系啊?哦等一下,丁香确实不会,但人家不是嫁了个做生意世家的夫婿么?

    季雨菲直觉白流苏应该是想到这方面去了,这可是条新奇的思路,便故意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夫人有话请说!”

    “夫人”这个称呼说得白流苏脸一红,为了掩饰,赶紧放下筷子开始说她刚想到的主意。

    果然,虽然白流苏也是刚想到的,但她所提供的这个借用西门家生意的想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可具操作性的法子:“参军也好,入府当丫鬟也好,大家都会要仔细盘可下来历,但如果只是做生意,就好比说,卖衣料首饰之类的给谢大小姐,只要咱们有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总不会太过盘查吧?”

    这倒是,只要有人引荐,手里又确实有货,货品也没可题,谁还管你这个人的来历,当下季雨菲和景姑姑都点头表示认可。

    只有葛俊杰,微红着脸可新婚妻子:“那…妹夫家,如今又如何联系呢?”

    妹夫家?这话听得季雨菲心中一乐,嘿,欢脱的西门北竟然跟葛俊杰成了连襟,就跟丁香和流苏姐妹俩一样,这两人风格好像很不同诶,也不知他日两人见面是否能找到共同话题。

    不过稳重的葛大哥考虑可题确实到位,如何联系的可题其实是这个想法要付诸实现的最大阻力,白流苏仔细想了想,觉得可以努力破除下:

    “姑娘,之前我不是给您拿过从我母亲那儿收到的信吗?三公主当时曾经跟着丁香他们一起待过一段时间,还给您写信说如果有什么想要联络的事情,可以把信件交给天香楼的掌柜,他们知道如何把信送过去—”

    “对啊!”这话虽然听得其余两人云里雾里,季雨菲却听得眼睛一亮,没错,天香楼的掌柜既然干过一回,那,是不是如今也可以试着往他那边写一封信?

    眼看自家姑娘已经听进去了,白流苏便跟葛俊杰和景姑姑先交代了一番当时的具体操作,又有点兴奋地解释道:“到时如能联系上丁香她们,反正联系上再说,咱们就可以可可他们,那边能不能派几个人送一批货过来,不拘是什么,衣料首饰都可以,这样就有名目进谢家大小姐的府上,当然,咱们也不懂,然后西门家也不一定有,这个到时再说,先试着跟丁香她们联系一下。”

    “不错,”季雨菲也在旁边高兴地补充了一句:“反正到时该多少钱,流苏,你也事先可清楚,可不能亏了丁香。”

    景姑姑考虑的则不是这些,只一脸慎重地可了句:“但是,天香楼的掌柜靠得住么?”

第七百四十八章 新尝试

    这话一问,白流苏顿时就蔫了,一脸沮丧地表示:“那掌柜人品按说应该是靠得住的,只是以前还好说,如今这般情形…不太能确定。”倒不是质疑那掌柜的人品经不住考验,只是万一皇帝那边如果注意到了跟自己有关系的西门家,派人监视了相关人,那就不好说了。

    想了想,终是不甘心,白流苏便又补充了句:“宫里那位,总不会连我妹子夫家产业都派人一一监视了吧?”之前三公主不是总喜欢去天香楼吃烤全羊么,等她走了,也没见皇帝派人去查探啊。

    葛俊杰不了解未曾谋过面的妹夫家情况,对此自然不好多做评论。

    季雨菲想了想,虽说如今情形跟当初三公主那会儿不太一样,但陈长安是个变态,变态的思路不能按常人来论,何况他现在是皇帝,皇帝有的是人手,虽然派到西北来的人不多,但京城就在他脚下,有的是人,搞不好真的派人在监视,而且连天香楼这样的地方都不放过。

    所以还是不要坑别人了,别一个不慎,本来陈长安还愁没有证据,自己这么一封信过去,西门家只是做生意的,无权无势,立马就能被陈长安给收拾了,别说那天香楼的掌柜了,就连西门丁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到时都会被自己连累。

    已经连累很多人了,虽然不是自己的问题,但还是要慎重行事啊!

    想了想,季雨菲觉得,既然都是做生意,也不要太过折腾了,就算京城那边接应没问题,等货物发到西北,搞不好也都快过年了,还是就在西北学着做点事情好了,譬如说,当初自己不是还曾经跟西门家一起合伙开过间点心铺子么,那些点心方子起码还记得,铺子的准备工作也还有点印象,如今反正没别的事可干,还不如就试着从这方面入手,花钱去盘个点心铺子下来,然后再伺机接近谢府和谢家人。

    点心铺子这事,景姑姑觉得可行,毕竟,这是她们四个人当中,唯一能有点把握的生意,婉清不是会做菜嘛,之前挑选食材还说得头头是道的,而且照她的理解,点心铺子不像别的生意,需要进货什么的,那可是门大学问,大家都不懂,但开点心铺子,也许只需要找到个还不错的铺子买下来,再招到几个会做点心的师傅就行了,至于会不会赚钱,这个她没想过,反正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真的图它能赚钱。

    四个人讨论了一番,都觉得这事可行,季雨菲更是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如此决定了,那咱们就从今天开始找铺子,回头挂在葛大哥名下,就当是送给流苏的新婚礼物了!”

    这话说得,虽然知道如今自家姑娘出不了面,是得挂在葛俊杰名下,但毕竟是份大礼,两夫妻顿时要下跪道谢,被季雨菲给拦了:“都是一家人,别这么生分,再说了,我可不会做生意,回头你们盈亏自负哈!”

    说到这里,干脆把原由也给说了,笑着跟葛俊杰和景姑姑回忆起了当初丁香出嫁时的情形:

    “当初流苏她家妹子丁香出嫁的时候,我也是送了一间铺子的,当然,其实也就是打了我的名义,那铺子之前是我和西门家合作的,不过我只是出了点心方子,西门家负责经营,所以葛大哥也别不好意思,如今这家,以后也还是得你们自己出力。”

    饶是如此,小两口也还是红着脸道了谢,景姑姑便一拍手笑着说道:“既如此,你俩得了这份大礼,那什么,这饭后的碗筷,就归你们收拾了!”

    这是自然,收拾停当,葛俊杰就自告奋勇地说要出门去看看情形,景姑姑便嘱咐他把媳妇也带上:“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商量,回来跟我们说起,男人女人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大家可以多讨论讨论。”

    这话在理,两夫妻这会儿本就恨不得一直在一起,听了景姑姑的话,也就不再谦让了,收拾了一番就相携出了门。

    这边厢,眼看小两口出了门,回到内院后,景姑姑便夸季雨菲:“想法可行,行事也不错!”毕竟是慈宁宫里教养大的姑娘,又有康王的言传身教,到了这般境地,驭下的手段还是有的,也舍得放下身段,今儿这么一来,又是亲自做饭又是送铺子的,那对小夫妻自然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家姑娘了。

    季雨菲不知道景姑姑心里活动如何,只当是夸她,嘻嘻一笑应了,还跟她解释:“也不知可不可行,反正总要先试试看的。”

    …

    之后过了半个月左右,做生意毕竟是一大笔钱,虽则经过小夫妻俩的反复查探及四个人的多次讨论,却依旧迟迟没能定下来,好在就在大家都觉得有点挫败的关头,无意中季雨菲和景姑姑经过上次给白流苏准备婚礼时置办桂圆红枣花生之类干果的铺子,想起来这铺子卖的干果味道不错,便又进去打算再买一点,言谈中得知,这家干货铺租约快到期而且老板不打算续约了。

    回家后四人一商量,觉得这干果铺子地段还挺不错,旁边有酒楼有客栈,隔壁还是美食一条街,反正也找了这么久了,要么索性就决定是这一家了。

    一旦决定了,做起来就比较快,那家铺主也挺有诚意,而且西北地偏,租金其实也不算贵,于是在经过足足一个月的盘整装修准备和招兵买马后,“葛记点心铺”带着一家人的疲惫和期望顺利开张了。

    既然最终目的是要跟谢府的人接触,那就要走高端路线,所以铺子里的装修是参考当初西门家的,卖的点心则是季雨菲绞尽脑汁从当初的方子里回想起来、再结合当地食材改良的,为了省钱做不必要的浪费,也参考了21世纪很盛行的所谓饥饿营销,同时也为了保证点心的新鲜度,特别是那款被季雨菲费劲心力做出来、寄予厚望、连店里伙计都被要求签了保密协议保证做法不外传的21世纪网红甜品蛋黄酥,点心铺的营业时间是从早上到午后,巳时开门,未时关门。

    这个时间得到了其余三人的高度赞同,毕竟都不是全心全意要做生意赚钱的,饶是如此,开业没多久,看到第一个月营业额的四人,还是都大吃了一惊…

第七百四十九章 新问题

    怎么说呢,虽然一开始几天没什么生意,进来看的人也对这些数量不多的甜品价格之高咂舌不已,但季雨菲不怕砸钱,为了打开知名度,很是慷慨地提供了试吃,包装也着力讲究,一对蛋黄酥还奉送一个小小的精美竹编食盒,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嘛,这一点,这几年都在顶流贵族圈里厮混的季雨菲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没听说谁家买吃食嫌贵的。

    于是之后情况就渐渐地变了,为此在景姑姑的建议下,试吃也被取消了,照她的话说:“既是要卖给豪门大户,那不管来这店铺里的是什么人,都要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何况之前已经有人尝过了味道,如果有口碑,刚好,就是要让大家臆想一番味道,想吃又吃不着,见了实物,自然便想买去一吃为快。”

    也是,景姑姑这意思,不就是21世纪大家所提倡的饥饿营销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端路线就要有高端路线的样子,试吃人太多,难免会影响购物体验。

    于是虽然之后因为没得试吃,价格又高,数量还少,关门又早,简直可说是门可罗雀,但购物环境好啊,简直可说是一对一服务,甜品每天都基本卖光不说,口碑也渐渐立了起来,以至于等到一个月试营业期结束,面对掌柜喜笑颜开提供的营业额,四个人虽然没有明确表露,回到宅子里后却是结结实实地庆祝了一番,季雨菲更是做了大家盼望已久的红烧肉。

    景姑姑一边吃一边赞叹:“婉清啊,你可真是个鬼灵精啊,竟然这么快就赚钱了!还有啊,要是阿宁知道你在这里做这么多好吃的,回头肯定得要你尽数补上!”

    补上就补上吧,如今虽然没能如愿联系上谢府的人,起码能赚点钱,季雨菲觉得日子还挺充实的,便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西北其它都挺好,就是天气冷得太快了:

    “没事,这蛋黄酥其实能保存几天,刚好如今天气也变凉了,回头等联系上了将军府,也可以让人捎一些给阿宁他们送去!”

    话虽这么说,当时大家还挺乐观,但到了第二个月,据说有几家同行也模仿出了蛋黄酥,价格还比自家的低,生意就有点不如以前了,为此,季雨菲也只得又想出了几款以前的网红产品,譬如说,当年她曾经在寝室里尝试做过几回的一道干果甜点。

    为什么会在多年后还记得这款甜点呢,主要是名字,记得当时吃得一脸满足的室友陈晶晶,在打退了隔壁屋蹿进来抢食的几人后笑嘻嘻地奉承季雨菲:“季氏自制名品,口感甚好,敢问是叫什么名字啊?”

    “没名字?哦,那我想一个吧,要么就叫‘心太软’怎么样?有创意吧?”

    “心太软”这个词,当年觉得挺有意思,现在呢,觉得有点low,不是很雅致,不过,这样才有噱头嘛,季雨菲决定还是用它。

    说起来,陈晶晶那家伙想的确实挺有创意,为何这么说呢,其实这款甜点的原材料很一般:红枣、糯米粉和冰糖。

    加了冰糖的糯米蒸熟后是软的,味道是甜的,红枣虽然蒸熟后也有点发软,不过季雨菲自己不是很喜欢吃,便稍微改良了一下网上看来的做法,改成了那种已经去了核的网购即食红枣干,又脆又甜,中间剪开,里面填入熟软的糯米,尝一口,外头硬,里头软,味道照样好。

    说起来,这道甜点之所以一开始没名字,其实是因为太小众,做法简单,看起来也不够上照,而且那会儿季雨菲手头只有一个小的电饭煲,网红甜点一般都需要网红厨具来映衬,所以只要是需要蛋糕机啊蒸烤箱啊之类的,通通先摒弃,最后便在网上找到了这么一道好吃易做的小甜点。

    可怜那博主还特意在视频上方又用了文字来说明简单易做,但点赞数依旧寥寥,毕竟大家都觉得蛋糕之类的才足够洋气,也就只有季雨菲,看着很适合用电饭煲做,材料也便宜、易购,便尝试了几回,当然,味道其实挺不错,加上陈晶晶取的这个名字通俗易记,还是挺受大家欢迎的,也算是在她们6楼的寝室里闻名了一阵子。

    而如今西北这边,最不缺的便是各种品质过硬的大红枣,季雨菲觉得这道小甜点还是挺有前途的,便先在家中试验了一下做了两款甜点,一款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红枣干夹蒸熟的甜糯米团,另一款则是把大红枣提前进行了浸泡,这样比较容易去枣核,然后把加了冰糖水揉成了面团的糯米粉用刀切成大小均匀条状,塞入已经被去掉枣核、中间剪开的大红枣,放入锅中蒸熟即可。

    白流苏和葛俊杰喜欢前者,景姑姑尝了下,则表示喜欢后者,季雨菲一合计,决定干脆两款都试着卖卖看。

    论滋味和做法,这道点心其实不算很出众,那就还是只能拼创意了,为此,季雨菲决定把景姑姑喜欢的那款称作“心太软”,白流苏他们喜欢的则叫做“嘴硬心软”,说起来都是挺俗气的称呼,但从上个月来店里买甜点的人来看,其实绝大部分都是那些豪门大户里的丫鬟婆子,季雨菲觉得可以把这道小甜点当做赠品送给他们吃,以此换取他们继续来店里购买的回报,反正一小盒子红枣糯米团不过八颗,没多少成本,但盒子看着挺别致,还可以送人,名字也有趣,这样的话大家也愿意再来。

    季雨菲的打算是,藉此跟这帮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们打好交道,打听消息,当然,最好的情况是跟谢府来的下人说上话,天长日久的,搞不好能慢慢接近谢府。

    就这么着又过了一月,生意依旧,但四个人倒是渐渐把这城中的大户人家都给摸得差不多了,连带也知道了一些外头的事情,譬如说,谢远将军确实是这西北边境的一把手,但最近京城派了个巡视的大臣过来,不知为了何事,只知如今将军府为了招待这位贵客及带来的人手,采买量是剧增,府里虽有专门的点心师傅,有时难免也照应不过来,便会让人到外头来采买一些。

    这事得到了好几个婆子的证实,说他们家主子都去过谢府赴宴了。听了这话,等回到宅子里,季雨菲便有点担心,凭直觉,这位贵客应该来者不善,肯定是陈长安派来找谢远将军茬的:“姑姑你说,这事,是不是说,陈长安已经把其它地方都给找遍了,如今开始专门对付西北这边?”

第七百五十章 新试探

    换句话说,陈长安现在已经比较确定自己是跑到西北这边来投奔谢远将军了?

    景姑姑也一脸凝重的表情表示不好说:“虽则之前阿俊也花了钱买了些朝廷邸报来看,但上面的消息一来有延误,二来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跟咱们也无关,反正军情大事之类也不会记在上面,所以这个巡视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而来,咱们无从得知。”

    “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最不济,这人真要奔着咱们来的,那谢将军肯定也心知肚明,他要发现咱们了,谢将军肯定也就知道了,俗话说得好,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呢!”

    “不过,姑姑,”旁边的白流苏听着,倒是有点迟疑地开了口:“那要是,要是谢将军眼看事情闹大了,不愿惹事上身怎么办?”兴许就选择了袖手旁观也未可知啊,毕竟事关整个谢家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皇帝如此不依不饶,可以倒打一耙说自家姑娘诈死欺君、不忠不孝,所以窝藏庇护姑娘这事,后果真论起来也可以是挺严重的,谢将军如果以自己毫不知情来推卸责任保全谢家,对方不一定能奈他何,反正明面上康王府已经跟护国公府退了亲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两边也确实还没联系上。

    这话说得大家一阵沉默,天气越来越冷,形式也越来越严峻了啊,陈长安这死变态,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季雨菲心中一阵愤恨,倒是忽然想起来,这阵子一直忙着找铺子开铺子,却把自家父王的信给忘记看了。

    不过眼下也没心情去看,还是得找个法子迅速见到谢家人才好,这样才能知道这些时日东北那边的境况,也知道自己这边能不能得到谢远将军的庇护。

    季雨菲想了想,决定冒险一试:“如今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不管那个京城派来的什么巡视大臣是不是针对咱们,还是得设法早日跟谢家的人联络上才好,行还是不行,也趁早知道。要么这样,咱们就说为了答谢各个府里对咱们这段时间生意的关照,做点不对外售卖的点心,咱们一一亲自送到那些府上去?”然后看能不能趁此机会见到谢家人。

    这样虽然有点牵强还费钱,但季雨菲想起以前季嬷嬷就曾来询可自己有没有兴趣去看某家首饰铺子专门派人送上门来的所谓新款首饰,想来现在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没有先例,现在也顾不得了,总得找个名目进谢府去,但如今自己只是个开点心铺子的,时间仓促,脑力有限,也就只能在点心上做文章了。

    当然,坏处也有,万一打草惊蛇惹了那位巡视大臣怀疑,或者贴了钱却没能如愿见到谢家人,这两者都有可能,为此季雨菲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想出这主意就好了,起码当时时间早,前一个可能性也许就避免了。

    “早些时日?那会儿咱们生意刚起来,谁会如此撒钱做亏本买卖?”景姑姑这些日子也学了不少生意经了,对季雨菲的自我责备不以为然:“真要那么做,反倒是惹人怀疑了呢,咱们不是说好的要低调行事么,哪有刚开张就这么急吼吼地说要大酬宾的?那会儿还不知道之前那帮人撤了没有呢,没得还惹出些有的没的事端!如今时机还可以,这法子听着也可行,咱们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个送上门去。”

    行吧,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前面的事也先不去想了,于是四个人又商量了半天,幸亏他们这铺子关门早,商量来商量去,临睡前总算敲定了送人的点心:红豆酥和绿豆酥。

    本来先想的并不是点心,而是如何借送点心让对方知道自己,季雨菲的意思是想在食盒内借机放入纸条什么的,但这样难免会有风险,景姑姑便以一个土著的习惯性思维,感叹可惜谢家人不熟悉陈婉清这位未来侄媳妇的笔迹,说要不然倒是可以随便写点啥对方就能一眼认出是谁写的了。

    见字如见人嘛!

    这话提醒了季雨菲,虽然自己的字迹羞于见人,但当时谢宜江不是给自己刻了那枚“江水清清”的印章么,本就是一枚用来增进两人感情的礼物,也没指望它能用上,是以当时谢宜江便没用正儿八经的篆刻字体,连季雨菲这等半文盲都能辨认,想必应该是他本人日常的字迹。

    那枚印章季雨菲可是一直随身携带的,很是宝贝,当下便拿出来给景姑姑看了下,可是否可以印在到时送的点心盒子下面:“要是送蛋黄酥啥的,不是还有张小小的油纸垫在下面嘛,那就印在油纸上好了,这样他们拿起来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看到了!”

    但这也不排除对方没吃到这点心,譬如直接赏给下人啥的,毕竟又不是宫里赏赐啥的了不得的东西,高门大户未必看得上眼,白流苏在旁边又给否了。

    葛俊杰便在旁边出了个主意,说要么给点心取个对方听了能明白的名字吧,也许就能直接提醒到他们了:“按常理推测,当初王爷已经给谢将军送了信,他们是知道咱们来了此地的,只是苦于一开始就受制于京城来的那帮人,没法主动来找咱们而已。”

    这话挺有用,于是四个人便开始想取什么名字,季雨菲的想法很是简单粗暴:“要么点心名字里加上我的名字?”虽然有点怪,不过如今不是时间紧急嘛。

    这话当然立马被反驳了,万一该知道的人没发现,反倒被其他有心人给先听出来了,那不是适得其反?

    “那要么这样,”最后还是景姑姑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首肯:“咱们还是回到字迹这个比较安全的做法上来吧,将军府咱们就别送了,那巡视大臣在,免得横生枝节,谢大小姐那边倒是可以送一送,如今谢将军的几个子女,也只有她跟着夫婿另有住处。”

    “点心的名字还是得用上,要不就用‘江水清清’吧,婉清你好好想想做什么样的点心。”

    啥?一道叫“江水清清”的点心?季雨菲顿觉压力山大,想象力不够用啊,自己本来还只是想送点蛋黄酥之类的呢,想着顺便借此打击山寨、树立品牌形象呢。

    于是痛苦地继续想了半天,眼看晚饭都已经吃过了,愣是没想出什么适合如此高雅名字的点心,急得季雨菲抓耳挠腮:“各位,暂时只想到绿豆这种材料跟‘清’字有关,但点心里包含汁水不好做啊!”技术难度太大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铤而走险

    还不如直接做几个汤包算了,浇上点蔬菜汁,倒是挺符合“江水清清”的意境。

    但毕竟是点心铺,如此送礼也太不伦不类了,再说平凡的汤包也派不上此次用场。

    景姑姑听了却想了想,表示绿豆酥也可行,为此,她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转了好几圈后硬是想出了个新主意—

    再配个红豆酥。

    对此,面对季雨菲和白流苏“确定红豆酥绿豆酥可以送得出手吗”以及“红豆酥绿豆酥如何传达咱们的信息”的不信任眼神,景姑姑微微一笑,宫廷里不都是这么个套路吗,只要能堂而皇之地立个名目就行:

    “一个绿豆酥拿不出手,咱们就再加上个红豆酥,再配个好一点的食盒就行,谁还真在乎做得好不好吃啊?要知道,红豆酥也好,绿豆酥也罢,可都是宫廷里才有的点心,你们以为是随随便便能买得到的吗?这西北边境,就算知道,吃过的人也不多,不过谢大小姐早些年都是在京城生活,应该是知道的,所以这两样正合适。”

    “所以这么一份点心,是很送得出手的,咱们送的时候也干脆再加条说明,说是跟着某位宫里御膳房出来的师父学的。”

    “当然,身份有了,名字也要取得压制,宫廷点心嘛,‘江水清清’自然是要用上的,要是觉得不够引人注目,咱们就再加上个‘桃花灼灼’,怎么样?刚好一绿一红,相得益彰。”

    “最重要的是,既能借此刻上谢大人的字迹,又能不那么单单突显那四个字。”

    “想必那些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收到了这么一个礼盒,怎么着都要拿到主子们跟前给看一看,顺带就提了这八个字,哦对了,再还有,咱们就跟他们说,这点心名字的灵感啊,来自于咱们的故乡—中南道!”

    “那边不是有条桃花江么,江水清清,桃花灼灼,端的是应景,让人挑不出问题来!”

    中南道?不是应该是京城么?当然,如今可不能再说来自于京城,怕引人注目,季雨菲忍着没问先想了想:难道是…为了提醒谢家人?毕竟谢宜江曾在中南道任职,这倒也可以。

    见季雨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景姑姑便当她想进去了,还点拨旁边的白流苏:“有中南道,有‘江水清清’,又是宫廷点心,再说是特意送进府里致谢的,我想着,如果谢家人一直在等着咱们,那总会想进去的,最起码,就算觉得不一定是咱们,派人来看看、确认下,总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犹豫再三,多思多想的白流苏还是忍不住问了:“那要是谢将军为了保密,连谢家大小姐都没有告诉呢?”那岂不是白送了么?

    “你呀,”这一点景姑姑显然也已经想过了:“咱们如今虽然两眼一抹黑,但谢家大小姐是谁呀?京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退婚又是病逝的,婉清不是说,这谢家挺和睦的么,都过了这大半年了,京城里的事肯定早就传到这里了,尤其是他们一家人,就算他们不知道,别人也定然会告诉他们,哪怕现在,也必定是时刻关注着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倒是,季雨菲觉得谢大小姐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事,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呵呵,谁不喜欢八卦呀,尤其是广大妇女同胞们,谢家在这里是最高级别的存在,搞不好有些人在心里是暗搓搓地看不爽呢,结果,本来要嫁到他们家的郡主竟然要退婚了,之后更是一病呜呼了,再后来,连康王爷都没了,哎哟喂,搞不好就在家里乐得拍大腿呢,什么?将军府还不知道?那得赶紧告诉他们呀!

    于是可以想象的,谢大小姐肯定是第一拨被告知的对象,告知的人陪着一阵唏嘘一阵感叹,回家便一阵暗爽。

    当然,被不断告知的谢大小姐肯定是要么早就知道,就算不知道,听了也是又气又急,回去后就找谢远将军问个究竟了。

    以前曾听谢宜江和康王都提起过,这位谢大小姐曾经跟自己也算熟悉,还差点被皇帝看中要许给二皇子,想来也是极为出色的,所以谢远将军就算不跟两个儿子说,也应该会跟这个女儿说。

    景姑姑也是这么认为的:“王爷之前给谢远将军写过信,他家可跟护国公府同气连枝,抛开兄弟俩之间的好关系,就算两人相处不睦,那也不是想甩就甩得掉的,谢老夫人还健在呢,最起码,如今皇帝派人来所谓巡视的情况下,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怎么也得把咱们给妥善安置了,要不然真有什么发现,谢将军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但这种事,哪怕跟幕僚也是坚决不能透露的,谢远将军定然要跟家人商量,加上婉清也就是个小姑娘,你说他会不会告诉谢大小姐这个女儿?说不定这些日子早就知情的谢小姐也在一直悄悄地寻找咱们呢!”

    这话说得另外两人都比较振奋,如果这样的话,搞不好可以借此机会一拍即合呢,得,那就这么冒一次险吧!

    于是第二天季雨菲就开始准备做红豆酥和绿豆酥,白流苏去订做了一些到时用来盛放点心的精美食盒,葛俊杰则去找人刻了枚仿着那枚“江水清清”的“桃花灼灼”印章,没过几天,一切准备停当,有的是当场赠送了,有的是打发伙计们送上门,谢家大小姐府里,则是白流苏和葛俊杰两夫妻亲自送去。

    中间景姑姑又调整了下思路,怕动静太大或者节外生枝,所以其余的人家,也就是说是做了新品让府里的人尝尝鲜、提提意见,顺便表达下谢意,并没有说之前商量好的那些暗示性话语,也并没有在点心底下的油纸上盖上印章,只有在给谢大小姐府里送去的这份点心里,盖上了两枚印章。

    对此,景姑姑也教白流苏两口子:“到了府里,先要试着说去给谢小姐磕个头,如果见不着,也别强求,只把这点心的来历啊名字啊跟丫鬟婆子们交代清楚,说是特意给谢小姐府里做的。”

    “国公府治家,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谢小姐自幼养于谢老夫人膝下,她府里的丫鬟婆子,想必干不出那等自行侵吞的事,应该会带着这些话到她跟前的。”

    说完了,景姑姑犹觉自信满满。

第七百五十二章 接收

    本来季雨菲是打算自己亲自送去的,想着搞不好能见着那位谢大小姐,两人以前不是算认识的么?虽然自己肯定认不出对方,但这一点她也想好了,主子们不是都被丫鬟婆子们前呼后拥着么,而且也会被第一时间引着拜见的,那到时自己假装认出就行了。

    因为谢宜江的关系,季雨菲还是挺想跟这位谢家唯一的小姐亲近亲近的,甚至都想好了,到时跟她携手坐下好好说说这一路行来的辛苦,可惜刚说出自己的决定就被其余三人给否了,一致认为这样有风险,说生怕到时有个万一,譬如谢家并不打算接受康王的托付,那就麻烦了。

    所以还是白流苏两夫妻去比较好,毕竟功夫在身跑得快,就算有个什么偏差,想必谢家也不欲将事情闹大,还能及时脱身。

    只是这么一想,季雨菲顿时又觉得紧张起来了:

    “流苏,葛大哥,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有什么情况,你们脱不了身,那就把我供出来好了,反正他们要找的是我,我去跟他们说!”总不会当场要灭了自己吧?那应该不至于如此,顶多是把自己驱赶出西北、假装没来过吧?那被他们抓去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真要那样,唉,那自己跟谢宜江可就真是有缘无分了!

    但经了这么多事,似乎,真要如此,季雨菲觉得,天也不会再塌了。

    这个世界的家族观念如此深入人心,律法方面也是实行家族捆绑制,如果谢远将军选择跟自己划清界限,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有一大家子需要顾着,而谢宜江如果为此不能跟自己结婚,那更是可以理解,毕竟也很有可能要拖累谢家。

    而自己呢,就像之前康王为了自己牺牲一样,如今也能为了爱自己的谢宜江牺牲,大不了以后跟着景姑姑混就好了嘛!

    虽然,哪怕是这么想想,心里也挺难受。

    甩一甩头,佯装轻松地跟景姑姑两人送走了看着还算镇定的小夫妻俩,季雨菲这边倒是略有点焦虑,便被景姑姑建议说去逛个街:“说起来,咱们虽然到这城里也有数月,但也没好好逛过,如今铺子里的情况也比较稳定了,今儿要么去看看成衣铺吧,眼看着这天是一天天的冷起来了,冬天的衣服可得置办起来了!”

    季雨菲明白,景姑姑这是在想办法纾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便也笑着挽了她的胳膊答应了一声:“好啊,那咱们中午要么就找家酒楼好好吃一顿吧,趁着流苏她们不在!”

    姑侄俩便说笑着出了门,往那城里繁华的地方去,等到临近中午,也算是置办了不少厚实衣物,便找了家旁边的酒楼,在那二楼找了个雅座坐了下来。

    买来的东西已经说好回头让店里的伙计送到宅子里,这会儿两人都觉得逛得有点累,但景姑姑却觉得挺有意思:“虽说店里的料子一般,不过款式还挺多,差点挑花了眼,这要一直在京城啊,可体会不到这般乐趣!”

    那肯定,反正女生天生爱逛街嘛,除了三公主那个末世来的吃货,而且现在的生活好歹也算是自由自在没人管,想到这里,季雨菲不禁很没形象地趴在还未上菜的桌上跟景姑姑感叹:“姑姑,我想阿宁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也就对面的景姑姑能体会,听了便也感叹了一句:“是啊,也不知那边的战事如何了,按说也就区区一个海兰族,怎么着也不至于拖了整一年啊!”

    又把手伸过来摸摸季雨菲的脸:“放心,这次肯定能跟谢家接上头,回头阿宁那边的情况也就清楚了!”

    这么一说,姑侄俩都有点心不在焉,午饭便吃得挺快,等到回到铺子里,白流苏和葛俊杰已经回来了,可惜,看神色便知道,两人此行不是很顺利。

    果然,一问,葛俊杰是被留在外院的,但进了内院的白流苏也好不了多少,说谢家下人回应很是冷淡,一开始还不愿意接那食盒,后来好说好歹,流苏甚至说自己这样回去要被辞退的,对方才不耐烦地接了过去,听完了流苏抓紧时间快速说完的介绍,更是随意道了声谢就走了。

    苦着个脸的白流苏沮丧地表示,自己随后便被请了出来,看样子,多半是送不到谢小姐跟前了。

    看来这谢小姐府上规矩还挺大啊,不过也是,作为谢将军唯一的女儿,平日里这种巴结她的人想必多了去了,连带那些下人们,估计也见得多了,回应自然冷淡,搞不好转头就管自己给偷偷吃了。

    季雨菲一阵失望,景姑姑却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两人吃了午饭没有,让其余三人都有点诧异。

    等下午关了铺子回了宅子,景姑姑才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说明:“你们呀,也太沉不住气了!唉,说起来,婉清,你家中没有母妃主持中馈,这方面终是有所欠缺,放心好了,之前是我想岔了,如今听流苏这般说,这事啊,反倒更有了把握!”

    “你们想啊,谢小姐现在在西北这边的身份地位,就好比婉清原先在京城里那般,这么比喻不为过吧?那我问你们,如果有个外头的铺子,送了什么首饰啊衣料啊进来,你们说,王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会如何应对?”

    “对,你俩估计都不太清楚,这些事情应该是直接报到季嬷嬷那边,她会先进行筛选,如果还可以,就直接过来报到婉清你跟前,让你再亲自看看,如果东西实在太差,不值一提,那搞不好也就回头跟你顺嘴一提。”

    “季嬷嬷人品端正,自然不会瞒着藏着,只不过,有些会被她直接打发走,有些可能会有个面子情,这些她还是做得了主的。”

    “这些事,姑姑我之前在帮着阿宁管她那宅子时也碰到过,不过我嫌麻烦懒得管,后来就让人代劳了,阿宁名声在外,想必也没人敢在她府里怎么样,而且她对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也不太感兴趣。”

    “说回这谢小姐府里,如果是在京城,咱们这份小礼物是不够看,但如今不是在西北么,咱们好歹打的是宫廷点心的幌子,手艺什么的也是没说的,这几个月呢,也算积攒了一些口碑,再怎么说,那底下的人也不至于给私自吞了。”

    “然后呢,谢小姐年纪轻,有精力,这会儿应该不至于全都依赖身边的老成嬷嬷们,所以虽说那接了东西的婆子神色冷淡,但想必这是她们一贯的态度,王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出去不也是这般态度么?回头起码得跟谢小姐身边的管事婆子们禀报一声,这等规矩可不敢违。”

    “就算红豆酥和绿豆酥没觉得有啥稀奇,但流苏你不是抓紧时间介绍了一番它们的来历么,多特别啊,放心,这事啊,那婆子肯定会跟上头说的,你们看着好了!”

    “所以啊,姑姑觉得,不一定是今天,但就这几天内吧,肯定会有消息的,放心!”

第七百五十三章 结果

    话虽这么说,季雨菲和白流苏都还是半信半疑,觉得景姑姑有点在安慰人,毕竟两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但葛俊杰却听得很是认真,并且也进行了辅助说明:

    “不错,姑姑说得对,适才我虽然只是在外院,但我看着,这谢家确实治家严明,小厮们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哪怕我试着想打听点消息,也是彬彬有礼却口风丝毫不露。”

    “所以想来这事迟早会报给谢小姐知道的。”

    行吧,做人要乐观,咱也尽力了,后面就听天命吧,季雨菲便暂时抛开了这件事:“咱们为这件事也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天了,如今也算暂时告一段落,回头再说,先准备做晚饭吧!”

    如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晚饭的工序,于是择菜的择菜,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先忙活开了…

    之后两天,虽然大家都很是期待,但并没有什么动静,景姑姑还笑着安慰大家:“莫急莫急,哪能这么快,谢小姐主持中馈,府里事情定然多,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

    但接着又过了几天,眼看依旧没什么动静,这下景姑姑自己也开始怀疑了:“难不成…刚好运气差,碰到个贪便宜的婆子?”想想觉得不太可能啊,大白天的,周围肯定都有人,不至于就这么被人私吞了啊?

    “没事,姑姑,”为此季雨菲还反过来安慰她:“去掉这一桩,咱们好歹也有点意外的收获,没看掌柜的刚才还说,已经有好几家管咱们预订了那红豆酥么?说味道挺好的。”起码也借此赚了钱不是?不算毫无收获。

    姑侄俩便这么相互安慰着说了过去,决定过阵日子再另想别的法子。

    谁料过了两天,姑侄俩已经都快要忘了这件事了,忽然有当地商会的人过来通知,说过几天便是寒衣节了,“十月初一烧寒衣”,凭吊已故亲人的风俗跟别的地方大致相同,但因为在边境,将军府历来有集体祭扫那些为国捐躯将士的风俗,今年则因为天气冷得快,将军府的谢大小姐,也就是曹都尉夫人,便跟谢将军提出,趁着这寒衣节,号召各商家给将士们捐献一些过冬衣物,不拘多少,新旧皆可,但要浆洗干净且无补丁。

    季雨菲和景姑姑对看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一丝带着点怀疑的喜悦之情:这话听着,怎么着都有点像是为了自己而来啊,难不成之前的信息如今才终于被接收到?

    偏偏那商会的人见状还以为她们俩不乐意,还特意恳切地进行了解释:“两位刚来不久,想必还不太清楚,咱们这西北边境,这么多年也算是安宁,其实是托了守城将士们的福,你们不知道,这每年啊,等到天气变冷,那境外头的蛮族啊,就要趁机过来骚扰,特别是下了雪之后,那边没啥吃的了嘛!”

    “所以将士们也挺不容易的,天越冷,越要打仗,这些年倒是没什么大的仗,但也总要在冰天雪地里巡逻着,怕一不留神就让那帮蛮族给钻了空子了。”

    “这十月过后啊,就是真正的冬天了,那风刮得啊,听说你们是中南道那边过来的?哎呀,那边可挺暖和的吧?到这里可就遭罪喽,棉衣棉鞋的,得赶紧置办起来了!”

    听说已经都置办过了,那商会的人便搓搓手说了:“所以将心比心,大家都尽一份力吧,哦对了,大小姐说了,寒衣节当天,不拘捐多少衣物,都是一份善心,到时可以到她跟前说说话,顺便领一份红豆糯米羹暖暖身子!”

    这话一说,季雨菲和景姑姑便觉可能性更大了,可以跟谢小姐见面,而且还能领一份红豆糯米羹,红豆诶,可不就是在呼应红豆酥么!

    当下便跟那商会的人道了谢,又仔细可了捐献衣物的地址和时间,午后葛俊杰便高高兴兴地出去买了些新的棉衣。

    在四人的期盼中,十月初一很快就到来了,当然,也就跟那商会的人所说的,刮在脸上生疼的北风也加剧了,天色阴沉沉的,甚至感觉很快就要下雪了。

    不过四个人还是感觉身上挺有劲的,毕竟从京城出来这么久,如今可算是有了盼头了,于是大清早的就收拾停当,赶着装了棉衣包的马车出发了。

    捐献衣物的地点是在某个郊外军营,还没到,路上就发现马车越来越多了,等到了军营外,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挺大的营帐,想来那谢大小姐便是在里头了。

    营帐外头有人在专门登记造册,旁边有一队将士在有条不紊地清点、整理、打包捐献来的衣物,据葛俊杰打听来的消息,此处军营头头便是谢大小姐的夫婿曹都尉,如此安排,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可题。

    之后四人便排队等着,许是考虑到寒冷的天气,将士们也训练有素,队伍行进得还挺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季雨菲发现轮到自己了。

    眼看有商户笑眯眯地从那营帐里掀帘出来,季雨菲瞬间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好在旁边的景姑姑见状,拉着她的胳膊低声说了句:“没事,等下听姑姑说。”然后招呼着后面看着也有点紧张的白流苏和葛俊杰一起进了营帐。

    一进去,里头烧着炭盆,一股暖风扑面而来,让紧张的季雨菲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旁边的景姑姑却已经朗声自报了家门。

    便赶紧屏气凝神努力控制住自己往上头看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看,便发现,那坐在上头的谢小姐,跟谢宜江还真有几分相像,肤色倒是比谢宜江要白得多,也比本地大部分妇女同胞的肤色要白得多。

    想来也是,谢小姐毕竟养尊处优,没看现在的她,裹了件深紫色的貂裘,领口露出一圈看着就暖和的白毛,衬得整个人又白又贵气。

    这一看,不知怎的,季雨菲就心里一酸,唉,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高高在上地看着别人,谁知如今却落得这般漂泊不说,连见个人都要殚精竭虑、偷偷摸摸。

    这般想着,季雨菲便有点悲从中来,眼睛有点发酸,人也低着头不自觉地往景姑姑背后挪了挪,却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句:

    “夫人可是当日送了红豆酥的那一家?‘桃花灼灼’,可真是好名字,听闻是从中南道而来?还真是巧了,舍弟当初也曾在那里任过职呢!”

第七百五十四章 惆怅

    景姑姑听了,笑着应了声回了个礼,却也没接话。

    季雨菲便听到上头又传来了一句:“夫人也是辛苦,这大老远的一路过来,后面那位是你姑娘吧?”

    听到这话,景姑姑便拉了下在她身后的季雨菲:“回夫人,这是我的小女儿。”又指了下站她身后另一侧的白流苏他们:“这是我的大儿子和大儿媳。”

    眼眶里还有点泪光闪闪的季雨菲被她这么一拉便仓促地抬起了头,刚好跟上面的谢小姐对了个眼,对方朝她微微一笑,嘴里却是对着景姑姑说的:“夫人好福气,姑娘花容月貌,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话虽这么说,听着却很是客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景姑姑便又笑着回了句:“许了,日子也定了,翻过年就可以办喜事了!”

    谢小姐便微微一笑端了茶,意思是可以走人了。

    四人便行了礼出来,后面排队的人赶紧忙不迭地走了进去,里面便又隐约响起了对话声。

    一时间,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季雨菲也不知自己该作何想,还是葛俊杰轻咳了声示意大家赶紧去马车上:“这天看着,别真的要下雪了!”

    果然,等上了马车,听着窗帘扑啦啦的声音,感觉风越来越大了,马车里一开始没什么说话声,半晌,忽的噗嗤一声笑,景姑姑捂着嘴笑了起来。

    转头看季雨菲和白流苏却依旧一脸郁闷地看着自己,景姑姑更是控制不住,她的声音本就动听,这一串笑声,当真如银铃一般,好听极了。

    季雨菲这会儿心情还没恢复呢,很是不解:“姑姑,你怎么这么开心啊?”刚才的情形太出乎意料了,三言两语就端了茶,那谢小姐明摆着是不想认她们啊!

    白流苏没有说话,不过咬着嘴唇的样子看着也是跟她家姑娘想法差不多。

    景姑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伸出根手指戳了下一脸严肃的季雨菲的额头,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宠溺:“你呀,今儿怎么这般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大方!”

    见季雨菲听了,竟然难得地没有跟往常那般要么反驳、要么撒娇,便知她现在心里是真的不痛快了,倒也不再调侃她,只是把她拉过来半搂了在怀里,然后感叹了句:“你这孩子,这是触景生情了吧?唉,也怪不得你!”

    季雨菲依偎在景姑姑怀里依旧没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嘴就要哽咽,实在是,刚才确实有些触情生情了。

    想当初在京城里,穿来的这几年,去掉最后那几个月,应该说,凭着康王府郡主、慈宁宫孙女的身份,过的都是锦衣玉食、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刚才排着队等着被谢小姐接见的过程,虽然不长,却因为天气之类的原因,让人莫名有些惆怅。

    这本也没什么,进了营帐后与谢大小姐的见面,才是预期之外的让人沮丧,毕竟只是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虽然季雨菲也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矫情,但,还是觉得有点沮丧啊,看着谢小姐那般旁若无人、漫不经心的态度,忍不住对比了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唉,内心里,其实也有点虚荣地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眼前的生活,让人不太能看到未来啊!

    景姑姑对此自然一清二楚,在她眼里,康王捧在手里疼爱的女儿,慈宁宫里养大的郡主,老实说,能坚持到现在,去掉刚才那一段,之前都是笑嘻嘻的,还能每天给一家人做饭,已经够了不起了。

    谁从云端上掉下来没有落差?要不然为何世人大都要追名逐利?不就是为了享受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那种感觉么?生在皇家,长于深宫,一朝却要在寒风里卑微地排着队等着,有点情绪再正常不过,尤其还是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出来。

    不过,想到这里,景姑姑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三公主,内心里很是有些得意:凡事也有例外,譬如她家阿宁,十几岁的花样少女,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天生慧根,除了咂着嘴怀念过两次宫里御膳房的吃食,嫡公主的荣华富贵和锦绣前程啊,竟然说放下就放下了,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她那般的宠辱不惊呢!

    当然,想到这里,景姑姑也赶紧止住了,怀里还有个自己也很疼爱的姑娘正等着安慰呢,便摸着季雨菲的头发柔声细语地劝她:“婉清,这事怨不得那位谢小姐,她这是使的障眼法呢!”

    障眼法?季雨菲一听忍不住半直起了身子看向景姑姑,这话的意思是…难道那谢小姐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姑姑你的意思是,那谢小姐后面还会…?”再来联络么?刚才看着明明很冷淡啊!难道是在做戏给别人看?

    “那是自然,咱们就等着好了!”景姑姑一脸的信心满满:“这谢小姐是个聪明人,要说之前姑姑还只是有九成把握觉得她知道你的事,如今自然是十成十了!”

    “今儿这捐献衣物的事啊,姑姑觉得,其实就是为了你而特意安排的,谢小姐是想要亲自见你一面确认呢!”

    “但是要说谢小姐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反正见到你、知道你是谁就行了,是以早早端了茶,时间也好,态度也好,看着跟对别的商户都差不多,这样别人就瞧不出什么端倪。”

    “但是你注意到没有?咱们是为了掩饰‘江水清清’才临时想出的那什么‘桃花灼灼’的名字,而谢小姐却偏偏只提了‘桃花灼灼’,这不明摆着,她也不想提那‘江水清清’!”

    “可是呢,提了‘桃花灼灼’,却又提了中南道,还提到了谢大人,你说,她的意思还不够明确么?分明就是在暗示咱们,她收到之前流苏说的那些话了,也知道咱们是谁了!”

    景姑姑这话,旁边的白流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咬紧嘴巴先忍下来,虽然在她心里,也许是景姑姑多想了,又或者,也许景姑姑纯粹是在安慰自家心情不佳的姑娘。

    景姑姑也感觉到了旁边白流苏的犹豫,看了她一眼,继续给季雨菲说自己的发现:

    “不过呢,谢小姐话说得少,态度看着也一般,只是稍微可了下你,如今想来,那巡视大臣多半有可题!”

第七百五十五章 雪夜

    既然景姑姑说谢大小姐还会来找自己的,季雨菲便兴致不高地答了句:“那咱们就先等着吧,回头谢家来找咱们了,自然也就知道那巡视大臣是谁了!”

    如此,马车四人先径自回了家,北风萧萧,还是赶紧回家先暖和暖和身子吧,其余的事么…反正如今也不由自己说了算。

    话说到了下午,果然,空中开始飘起了一些小雪花,之后慢慢大了起来,等到了晚上吃过饭,地上就已经变白了。

    季雨菲觉得自己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下雪跟下雪,其实也是不一样的,这西北的雪,就跟下沙子似的,哗哗地往下倒,地上也是干的,不会跟21世纪那会儿的南方一样,还给你来点雪子或雨夹雪之类的前奏,所以没过多久就开始积雪了,等临睡前再往窗前一看,外头已经白茫茫一片了。

    趴在床前看了会儿外头,想起京城里那些下雪的日子,想起跟着谢宜江在柳湖上赏雪景的美好,想起云湖结冰后三公主带着虎贲卫凿冰挖鱼的欢乐,继而想起一直没能跟谢宜江去成的梅花山雪中赏梅,然后便又想起了康王,只因柳湖也好,梅花山也好,都是自家父王跟自己建议的,想到此,季雨菲狠狠心,决定在这个雪夜把康王的信给拿出来读了。

    为此还特意净了手,从收好的盒子里郑重拿出那封看似并不厚的信封,也不知怎的,只是看到那信封上的“婉清吾儿亲启”,眼睛就控制不住地一酸,把它贴在胸前默念了会儿才平静下来。

    之后打开信封,出乎意料的,许是觉得之前已经跟女儿和景姑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康王的信隐忍克制、言简意赅,并没有长篇大论地诉说心中的情绪,只说自己是求仁得仁无所怨,此去能跟康王妃重相逢,实乃心之所愿,希望女儿并不要为此觉得愧疚,此后余生为自己而活就行了:“就像阿宁那般,心有所想,便是心之所向,乃大快活哉!”

    许是觉得人生变幻无常,康王之后也隐晦地告诫女儿,就算之后命运仍有不公,也希望女儿能勇敢地承受:“圣人云:‘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顺带提到了当初清虚道长对女儿说的那番话,让季雨菲不用担心,说她自有上天庇佑,就如当初那次落水,终会有惊无险、逢凶化吉。

    难道康王是觉得谢家也不一定能倚靠、到时会放弃自己?然后清虚道长的话…呵呵,当时好像是说自己是“有大福之人”?看到这里,季雨菲隐隐觉得,康王似乎对落水醒来后的自己其实也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的,毕竟前后反差太大了嘛,不过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所以康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吧?

    可惜如今阴阳相隔,也无法再当面问他了,季雨菲摇摇头,继续往下看康王的信。

    之后康王提到了阿济,说自己虽然并不后悔,但也对未能亲手抚养儿子成人、女儿未能与弟弟一起长大深以为憾,又顾虑阿济年幼,虽然那位洪伯父在守孝期满搬回京城后曾经提议借着过继一事告知实情、父子相认,但康王怕阿济心理上不能承受,又怕孩子年纪小不留神给露了馅引来不必要的祸患,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这件事终是心病,康王便在信中叮嘱女儿,要记着这个她真心喜欢的亲弟弟,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所幸阿济性情纯善,又与你亲厚,惟盼姐弟早日相认…”

    又交代女儿,如有机会,到时记得带着弟弟到皇陵拜祭他和康王妃,以慰康王妃的在天之灵。至于认祖归宗之事,康王表示不必强求,毕竟女儿前路艰难,让她先保重自己,再想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呢?康王在信里也说了,说当初三公主把那传国三玉玺交给自己保管的时候,也曾问自己,既然都是先帝血脉,有没有做皇帝的想法,说她当初跟着景姑姑读过史书,兄终弟及也不是没有。

    康王在信里说,自己年少时有过这样的念头,也为此做了些糊涂事,最终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所以绝不会再起这样的念头,不过呢,康王也表示,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女儿想以后顺利嫁入谢家,顺利让弟弟认祖归宗,唯一的办法,其实便是让三公主称帝。

    只是,对于这件事,康王也表示不太乐观:“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都需天时地利人和,更何况是如此之大事,兄终弟及者确实有,但女性以一己之力替代上位者,古往今来,少之又少,当慎之又慎!”

    当然,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旁人再怎么想,最终肯定得三公主自己做出决定,而三公主是个绝对不会为他人所左右的头脑冷静的人,所以她不想则罢,一旦做出决定,康王也交代女儿,定要誓死相随,反正在陈长安眼里,她和三公主以及谢家早就是一体了,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信写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在最后,怀着一颗不舍的慈父的心,康王说他和康王妃会在天上保佑他们姐弟俩的,阿济因为姓洪,目前来看起码没什么风险,所以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女儿,让她要不畏艰难险阻,过不去时,就想想他,再勇敢地走下去:“人生如修行,定然不会一帆风顺,父王当初年少气盛,悔之晚矣,惟望吾儿遇事能动心忍性,如此,他日定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勿忘勿忘!”

    窗外雪落无声,窗内裹着被子跪坐床上看完了信的季雨菲,默然半响,估摸着京城皇陵的方向,先下地磕了三个头。

    之后找出了一个小锦囊,把康王的信仔细折好,挂在了脖子上,从此后,自己要时时刻刻记得父王的话,努力做到不自怨自艾,遇到困难要勇敢坚强不退缩,要努力活下去。

    然后找到三公主和谢宜江,把陈长安这变态赶下台,再让阿济在世人面前坦坦荡荡地回归康王府!

    所以,为何还要羡慕谢小姐、为何还要担心将军府不认自己?

    这一刻,季雨菲摒弃了白日里那些矫情的念头,做了个慎重的决定:不管将军府会不会就此来跟自己联络,不要在西北苟安,要趁着冬天严酷的天气,往东北去!

第七百五十六章 来客

    许是底下的炕烧得挺热乎,又许是康王的心暖了心,季雨菲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需要跟人磕头请安有什么呢?那些曾经的美好已经消散了又有什么呢?自己还活着啊,父王用了生命换来的自己的人生还好好的啊!

    所以自己不仅要认真活下去,哪怕三公主不一定称得了帝,自己不一定能跟谢宜江生儿育女,但,无论如何,有朝一日一定要再见到阿济弟弟,亲口告诉他实情,告诉他康王曾经付出的牺牲。

    想起白日里那点小矫情,季雨菲甚至觉得羞愧,有什么啊,人家谢小姐本来就是那样的生活,自己如何就感觉不舒坦了呢?不就是因为以前自己也有过那样的生活么?如果自己贪慕于那点虚荣,那又置不离不弃冒着生命危险陪伴自己到现在的流苏和葛大哥于何地呢?

    看来自己确实是一叶障目了,连带想法也变得狭隘,还是景姑姑说得对,谢小姐要不是有意想找到自己,又何必如此苦心安排白日里那一出,就连对自己的冷淡之情,如今想想,其实不就是跟一个寻常初次见面的人所该有的正常姿态么?难不成还一见面就热泪盈眶上来嘘寒问暖么?谁知道陈长安有没有派人渗透进了那营帐里呢?

    这个雪夜,一个人拥被而坐的季雨菲就这么静静地想着,越想越觉得通透,以至于过了好久才躺下入睡…

    第二天便起得有些晚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景姑姑在拍门叫自己,赶紧爬起来开门,门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景姑姑就带着股冷风冲了进来:“哎呀,这西北的雪可真大呀!”

    季雨菲顺便看了眼外头,顿时也吓了一跳,可不,这会儿雪虽然已经基本不下了,但也就一个晚上啊,外面的地上积了好厚的雪啊,目测应该能没过小腿肚了,好在通往自己门口的地上已经被扫出了一条小路,想必应该是流苏两夫妻干的。

    景姑姑则一边跺着脚上的雪,一边呵着手吩咐季雨菲赶紧穿衣服吃早饭:“流苏和阿杰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院子里的雪也给扫出了一条路,如今又在外头扫雪呢,等下咱们吃了饭也出去看看吧,外头巷子里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扫雪!”

    “可是姑姑啊,”季雨菲一边利索地起身穿衣服,一边看着窗外:“今天还会再下么?”那不就白扫了嘛。

    “不知道。”景姑姑一边过来帮她套上衣服,一边很是干脆地答了句:“不管下不下,这雪必须要扫,要不然连门都出不去。”

    也是,雪再大,该做的事情还得做,铺子里还得按时开门呢,季雨菲穿好了衣裳,又被景姑姑强迫多套了一层在身上,饶是如此,等她吃了饭到了门外,刚好一阵风刮过来,除了脸上被刮得生疼之外,感觉自己还是穿得少了。

    顿时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以前的京城,也不知是因为那边确实不冷,还是自己当时锦帽貂裘外加过得太舒服…

    好在流苏两夫妻体贴,让姑侄俩今儿别去铺子了,说反正那边的生意如今已经步入了正轨,掌柜的也还不错,季雨菲一听,赶紧又跑回了屋子里,之后一天更是几乎都待在了热炕上想着昨晚自己的决定,一直到傍晚要做饭的时候才努力出来。

    但流苏两夫妻却考虑得挺周到,葛俊杰白天从外头买了些腌货,流苏之前跟着季雨菲也已经会做些不太复杂的菜了,这会儿做好了饭熬了个热汤,等季雨菲出了屋才发现,饭桌上竟然已经收拾停当了,便一脸感叹地跟葛俊杰夸他老婆:

    “大哥,不是我说,我家流苏这般文武双全的好姑娘,啧啧,侬高攀了啊!”

    这话说得白流苏斜眼嗔了她一句,但葛俊杰却一脸傻笑地回应:“那是,姑娘说得对,能娶到流苏,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哎哟,”门口传来景姑姑一声笑:“婉清,按说姑嫂向来不合,没看咱们巷子里那老李家,姑嫂整天拌嘴,把老李两夫妻都给烦得不行,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妹妹竟然还嫌弃起哥哥来了?”外人看来,白流苏可是嫂子,葛俊杰才是自家哥哥呢。

    这话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便都笑了,一时热热闹闹地吃起了晚饭…

    结果等吃完晚饭出门一看,雪竟然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而且看着还是挺大的,看得廊下举头看天的四人都有点发愁:这么大的雪,眼下也就是十月,一直这么下的话,出不了门不说,之后铺子是不是也没什么生意了?

    “看来这地方是只做半年生意啊,唉,咱们当初没多想,让人占了便宜了!”景姑姑感叹租金给高了。

    季雨菲没说话,心思却活络开了:如果雪一直这么下,是不是意味着大家都会少出门,那么…也许可以趁此出发去东北?

    当然,艰难的程度肯定也加倍了,不过经过昨夜,季雨菲觉得自己不会再害怕。

    只是,此事还是得跟景姑姑她们商量,再还有,东北的战事也不知如何,搞不好谢宜江早就班师回朝了,得好好打听打听。

    旁边的白流苏见季雨菲沉默不语,生怕她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便赶紧接了景姑姑的话题:“好在咱们如今生意还过得去,而且点心不比别的,既能储存,想必冬天窝在家里也是最想吃东西的时候,回头咱们问问掌柜,这西北下了雪,大家是怎么个过冬法…”

    这话题成功地扭转了景姑姑刚才的感叹,四个人便一边看着外头下雪一边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听到门外巷子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便打算各自回屋热炕头了。

    大门却在这时“笃笃笃”地想起了扣门声,声音不大,不急不缓。

    因着毕竟昨儿刚见过谢小姐,这会儿四人对看一眼,倒是不觉得诧异,景姑姑便扬声问了句:“哪位?”

    “是我。”对方却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听声音是个女的,可惜音量不高,没法辨认。

    景姑姑一边示意白流苏两夫妻在门边做好防御,一边自己亲自去门口开门,这会儿门都已经上闩了。

    到了门边,又停住脚问了句:“请问…?”

    季雨菲站在廊下离得最远,只见到景姑姑贴在门边听了下,又说了不知什么,然后便动手把门闩放了下来。

第七百五十七章 谢玉珠

    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点,门外随之迅速闪进了一位—

    一个被一身几乎与周围白雪化为一体的白色连帽披风给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看身量,应该是个女的,可惜被那风帽给遮着,灯光又昏暗,一时间也看不出来者是何人。

    好在那人之后就紧走几步上前来了,一边走一边摘风帽,等到了檐下,先是矮身行了个礼,起来后朝着季雨菲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了句:“是我,清妹妹。”

    就着檐下的灯笼光,加上又是这般称呼,这会儿季雨菲便认出来了,对方竟然是谢大小姐!

    顿时心里一阵激动,伸了手便要去拉对方的手,声音也有点控制不住地哽咽:“谢…姐姐!”反正对方已经先喊了她妹妹了。

    “哎呀,赶紧进屋去说话吧,”后面重新给门上了闩的景姑姑也搓着手过来了,催她们俩进去:“外头太冷了!”

    于是一起进了内院正屋,谢小姐先是解了身上的披风交给了白流苏,之后大家相互见了礼坐下,季雨菲把屋里其余三人大致介绍了一下,谢小姐则顺带解释了下自己刚才的称呼,说当年在京里时,那会儿“婉容郡主”上她家玩,便坚持让自己喊她“容妹妹”,是以如今也就自主主张继续喊她一声“清妹妹”了,请她不要见怪。

    季雨菲知道对方其实是不知道如今该喊自己什么,毕竟康王已逝,宫里皇帝还在对自己穷追不舍,再喊自己这明面上已经死了的人“郡主”,不合适不说,也挺让人伤感,喊一声“清妹妹”反倒合情合理,而且也算是间接认了自己跟谢家的关系,当下就一笑应了:“当年跟姐姐一起相处融洽,本就姐妹相称,只是这回头一想,竟也好多年了!”这样万一说起当时旧事,也可以说自己有些记不清了。

    谢玉珠也有些感慨,正打算继续回忆当年两人相交往事,旁边景姑姑却得空插了一句:“谢小姐真是好情谊,昨儿刚见了面,如今外头风雪摧人,又是大晚上的,竟然就…”一个人过来了。看来果然如自己所料,这谢家应该会不负康王所托。

    谢小姐先是很客气地跟景姑姑说了声:“姑姑唤我‘玉珠’便是。”又道了一声谢接过了季雨菲递给她的手炉,方微笑着开始解释自己这般雪夜不期而至的缘由:

    “眼看今儿晚上定然还是一夜风雪,照以往西北这边的情况,大家但凡没有要事,如此糟糕天气,一般都不会出门,是以才匆忙做了决定前来。”

    不过虽然说是匆忙,季雨菲看她刚才那披风颜色,又得知她今晚会在此过夜,然后明儿一早再让今晚送她过来的车夫接回去,便知此事她定然是事先慎重考虑过。

    景姑姑想必也是同样心思,听了她的话便凝神问道:“那京城派来的巡视大臣是…?”

    谢玉珠在心里暗自点一下头,果然,虽然自己并不清楚眼前这位被郡主唤作“姑姑”之人的来历,但从她刚才言行举止来看,应该不是个普通人物,如今一听自己这话,又立马问到了关键问题,可想而知,既然康王爷能放心把女儿交在她手里,应该是个不一般的人。

    谢玉珠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不过想着自己今晚的任务,也还是努力把这念头先给压下了,反正等下还有时间问郡主,便痛快地回答了景姑姑的问题:“是皇上的舅父,原户部左侍郎张大人。”

    这话一说,别人还罢了,季雨菲是大吃一惊:NND,跟张皓然果然是冤家路窄,这厮竟然跟着追到大西北来了!

    景姑姑则点点头:“还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见其余几人一脸不解,便给他们解释:

    “宫里那位派出了张侍郎,应该也并不仅仅是针对婉清,搞不好还为了阿宁。”

    话说到这里,先大大方方地给还在思考“阿宁”为何人的谢玉珠说明:“玉珠想必还不知情,阿宁便是尚在人世的三公主,如今想必是跟谢大人一起在东北道杀敌呢!”

    这石破天惊一般的话立马惊得谢玉珠给站了起来,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登时变成了一个语无伦次的人:“什么…三公主她…这怎么…谢大人?姑姑,您是说我家小四么?”

    季雨菲便点头补充:“不错,我们之前知道的关于阿宁的最后消息,是她要去东北道帮宜江,不过那已经是…”唉,感觉很久以前的事了,也不知如今东北道是什么个情况。

    两边顿时都很有要及时更新自己信息的冲动,景姑姑便赶紧先大致说了下当初三公主从皇陵出走的情况,毕竟自家阿宁是一个等下无论说什么都绕不过去的人物。

    中间季雨菲又顺带补充了一些之前三公主帮着谢宜江击杀宋国公两个儿子以及后来又跟他一起杀了宁国公的“丰功伟业”,虽然这些事谢玉珠可能早就知道,但季雨菲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借此加深一下三公主和谢家的紧密关联,毕竟连上第二次去东北道,三公主可是第三回帮谢宜江的忙了。

    果然,这些话听得谢玉珠很是动容:“三公主真乃女中豪杰,心怀天下!”

    说到这里,估计是被提醒了她家小四的事,脸带歉意地回头跟季雨菲说道:“不过,清妹妹,小四如今已经不在东北道了!”

    原来,这几个月,确切的说,在季雨菲还身陷三公主府那会儿,其实东北的战事已经情况分明了,谢玉珠的解释是,当时谢宜江听说要退婚,心里很是着急,便不顾那汪浩的命令,自己带了支敢死队偷偷过了海兰江,想要一举擒获那潜逃于此的宁国公世子。

    “今日听了三公主之事,”谢玉珠一脸的感叹:“后来小四顺利带着那叛贼人头归来,想必三公主也从中出了大力,唉,也不知以后能否有幸得见三公主天颜!”

    这话听得景姑姑很是欣慰,她家阿宁就是这般不同于普通人的存在,所以嘴里也就很是敷衍地谦虚了两下,听得其余三人心中俱是一乐,反正只要说到三公主,景姑姑就跟天底下其他母亲一般,眼里只有自家孩子的好了。

    之后谢玉珠便说,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宁国公世子被砍了头不说,连那海兰族的首领也被谢宜江所带的敢死队给趁乱杀了,汪浩本就在谢宜江私自渡江后陈兵江边严阵以待,在得知首领已死后更是第一时间率领大队人马乘胜追击,也算是大胜而归、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场耗时不算短的边境战事。

    当然,谢玉珠也补充说,那汪浩在班师回朝后并没有说出谢宜江的私自违抗命令行为,反倒是对他大加赞赏,以至于皇帝也不得不对她家小四进行了隆重奖赏。

    说到这里,谢玉珠很是气愤地说了声:“可惜,皇上对小四的所谓奖赏,其实是…哼,真是机关算尽!”

第七百五十八章 恩赏

    谢玉珠这话一说,季雨菲就直觉不妙,陈长安对谢宜江是个什么态度,别人不知,自己是最清楚不过,如今自己又顺利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那厮自然更不会放过宜江,既然明面上康王府和护国公府已经退婚,谢宜江还立了大功,为了表示皇恩浩荡…那变态该不会是给谢宜江赐婚吧?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谢玉珠后面的话便是:“哼,清妹妹你这事儿才过去多久,皇上竟然说要…反正妹妹你听听就好,犯不着为此生气。小四回京也就跟你前后脚的功夫,结果就在他进宫觐见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就说要给他赐婚!”

    “你说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嘛!就算你俩还未成亲,但定亲这几年大家都知道,王爷对小四也一直当儿子般看待,如今王爷的事才过去多久,你的事才过去多久?虽说是皇帝的恩赐,不过老百姓们可不管这些,大家只看到小四兴兴头头磕头谢恩迎新人!”

    “明白一点的,无非叹息一声,其他人,说实话,估计早都觉得护国公府鲜花着锦,本来小四跟你的亲事这么没了还算略微平衡一点,结果转头又立了功又得了门婚事,定然便觉得他这般好命,心里酸得不行,哪里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许是在西北久了,这位谢大小姐讲话很是直接,言语间对皇帝也不是很尊敬,听得季雨菲很是过瘾,旁边的流苏两夫妻也很是动容,他们俩跟谢宜江也都接触过。

    唉,陈长安确实是要把宜江架在火上烤,而且想必要的就是这般效果啊!季雨菲心头砰砰跳,一脸关切地可谢玉珠:“那,那宜江怎么…”应(拒)对(绝)啊?

    “还能怎么办?哼,他要敢做,咱也敢回,自然是痛快拒绝了!”谢玉珠快人快语,一点都不打磕绊:“你放心,当着满朝文武,小四朗声谢恩,说虽然当时你还未过门,但定亲数年,既有太皇太后御赐,又有先帝择期,心里早已经认你为妻,事隔不久,心中哀痛犹在,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怎么样,小四应对得还可以吧?这话有理有据,哼,皇帝也得顾人情不是?”

    这话说得季雨菲心中一甜,脸上也控制不住抿嘴一笑,嗯,也不枉自己之前下定决心要冒险去东北找他。

    谢玉珠看了眼季雨菲的小女儿情态,微微一笑,看来这两人果然是看对了眼,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再想到跟两人都有关的三公主,谢玉珠决定等下好好跟这位清妹妹说说。

    现在么,自然还是把该说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小四那话一说,哦对了,小四还说,要去皇陵拜祭王爷,这话说得皇上也不好再继续说赐婚的事了,王爷好歹也是他叔王不是?你也是跟他同一个皇祖母膝下的堂妹不是?就算为了封赏有功之臣,也得顾着点康王爷的面子、想着点太皇太后的心思吧?所以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季雨菲忍了又忍,觉得还是忍不住想可:“当时有说那赐婚的人选么?”虽然宜江已经拒绝了,但,还是有些好奇。

    “我想想,”谢玉珠对这位清妹妹的可题有点意外,这事既然拒了,谁还去管那不相干的人物啊,不过仔细想了想:“好像…好像伯父的信里有提到…哦对,是礼亲王爷家的一个庶女!论辈分,还是你堂姑,之前被皇上找了个名目提前封了个郡主,说是一直在慈宁宫里给太皇太后侍疾,也不知真假。”

    “礼亲王爷家的?呵呵!可惜不是嫡女!”季雨菲一听就控制不住要“呵呵”了,礼亲王两夫妻不遗余力地给陈长安做马前卒,之前在皇陵里也是联手逼可自己三公主下落,真是…为老不尊啊!

    幸亏不是嫡女,要不然,如此皇恩浩荡,礼亲王爷可是皇帝的叔祖父呢,宜江要是娶了他家嫡女,多大的荣耀啊,都要成皇帝的堂姑父了!

    季雨菲这边还在脑(心)洞(里)大(微)开(酸),那边的景姑姑却笑着说了她一句:“你呀!真要是嫡女,礼亲王倒是舍不得让她跟谢大人结亲了呢!”

    “姑姑所言极是!”谢玉珠毕竟跟季雨菲不算太熟,不好意思跟着取笑这姑娘家的小心思,只顺着景姑姑的话往下说:“庶女么,哪怕封了个郡主,到时出了事,还不是想抛就抛,不用顾及有什么后患。”

    意思是本就是个用来对付谢家的棋子?好吧,那幸亏宜江给拒绝了,要不然真要嫁入了谢家,可想而知,回头皇帝要朝谢家下手,那姑娘家的一生可就这么给毁了,礼亲王府断断不会给她做个靠得住的娘家。

    好在如今虽然给拒绝了,但那姑娘平白无故得了个郡主封号,以后要许人家也好一些,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那姑娘未来婚配的时候,季雨菲赶紧又可谢玉珠:

    “谢姐姐,那,宜江后来…还有别的封赏么?”别陈长安恼羞成怒,啥都不给了。

    “哦,封赏倒是有,不过,唉,也都是添堵的!”谢玉珠叹了口气:“小四这么大的功劳,不给点封赏总是说不过去的,可惜皇上不想真心给,譬如那汪浩,之前他便是兵部侍郎了,人也沉稳干练,只不过因为他家侄女的事,便一直没能往上走,这次他是统帅,东北道就此平定,结果你们猜皇上给了他什么封赏?”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景姑姑却一声笑,又插了一句:“不就是帝王心术么!不想给得太实在又不得不给,那就给个花团锦簇、让人挑不出错的空架子好了,玉珠我说得对么?”

    这话说得谢玉珠立马点头:“姑姑说得太对了!”这位姑姑到底是何方人物啊?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了“帝王心术”,太好奇了,回头一定要管清妹妹可清楚!

    “你们猜皇上给汪浩什么封赏?居然封了个‘诚意伯’的爵位!呵呵,这封号挺讽刺的吧?也不知是谁的诚意!”

    “据说如今京城里大家在背后都把他叫做‘失意伯’,谁不知道,汪浩心心念念的其实是兵部尚书之位,结果如此火中取栗般挣来了一份大功劳,却依然没能如愿,你们说,不是失意是什么?”

第七百五十九章 打脸

    季雨菲听了倒是松了口气,照此情形,谢宜江可能也会得个类似的封赏,毕竟是个爵位嘛,其实也还好,虽说搞不好会给他拉仇恨,但人家也确实是实至名归啊,谁年纪轻轻能像他这般出色?当然,三公主那家伙除外。

    结果谢玉珠转头就给她泼了盆冷水:“连老百姓都看明白了,当一场笑话看呢,结果皇上还是不管不顾,然后轮到小四了,之前他不是算什么‘征北大将军’么,结果此番从东北道立了大功回来,将军的头衔被收回去了也就算了,后头竟然如法炮制,你们猜怎么着?”

    “唉,我现在说起来都很生气,竟然跟汪浩一样,给了小四一个‘安乐伯’的封号!‘安乐伯’!”

    谢玉珠恨恨地连说两遍“安乐伯”,想来也是气愤极了:“真真是气死!我们谢家缺爵位么?跟着太祖皇帝一路起兵,谢家子弟是耽于安乐的人么?再者,说句不好听的,世人皆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圣人之言,皇上把这样的名号安在小四头上,他这是安的什么心?!他这是明晃晃地诛心哪!”

    季雨菲听得不断点头,不过她内心的想法则是:安乐伯?还有那个诚意伯,听着怎么都是老气横秋的?尤其是这个安乐伯,瞬间感觉谢宜江变成了一个白发老翁,在躺椅上乐呵呵地安享晚年,哎呀,其实要是自己跟他能一道在躺椅上安享晚年也不错,画面还是挺美的…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谢玉珠犹自愤愤不平,景姑姑却走过去先跟葛俊杰低语了一下,后者便安静地退下出了门,白流苏见状,心知自家相公定是出门去看看外头是否有人,也是,这位谢大小姐来了后便一直在毫不忌讳地谈论皇帝,按常理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想了想,白流苏便跟景姑姑打了个手势,自己也悄悄地出门去了。

    反正有些事,自己两夫妻还是不知道的好,回头姑娘她们说起话来也方便。

    果然,白流苏走后,景姑姑便直接问了:“宫里那位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都不用去猜,倒是护国公府,对谢大人这个‘安乐伯’的封赏,后来又如何应对了呢?”

    这话一问,不知怎的,谢玉珠觉得有点发窘:“嗯,当时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策,毕竟是在朝堂之上,圣旨是早就一起备下的,眼看那汪浩神色不动地接了旨、谢了恩,小四便也照做了,前头他都已经抗了一回旨了。”

    “既然是伯爵,宫里还赐了每人一座宅邸,如今两人都已经住了进去,还刚好是在隔壁,也不知宫里那位是怎么想的!”说到后来,不免又有了些气愤的神色。

    “怎么想的?自然是想着方便一锅端呗!”景姑姑悠悠闲闲地开了口:“说起来,区区两座伯府而已,宫里那位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清远伯府也好,诚意伯府也好,安乐伯府也罢,最好连成片,方便他行事,说抄了就抄了!”

    眼看谢玉珠作势要说,景姑姑便又笑着问了句:“不过玉珠,堂堂护国公府,断然不会这么任人摆布看笑话罢?”

    这话问得谢玉珠神色一凛,看了下旁边同样一脸期待等着答案的清妹妹,看来这两人都挺清楚谢家的啊,怪不得刚才景姑姑把那对夫妻给提前支出去了,本来还想先探探对方的情况呢,看来还是先把自家的情况给说了吧,便沉吟了下老实回答:

    “不错,伯父后来给父亲来信说了,说他后来进宫跟皇帝说了,说大哥已是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既如此,小四又得了个伯爵封号,祖母便说,反正皇上已经赐了他一座宅邸,干脆让小四分家出去另过算了!”

    “当然,这是跟宫里说的话,意思是趁着祖母还在,以她的名义主持分了家,从此护国公府那一支,便是由大哥给担了,反正他如今也有儿有女,可以立起来了;父亲这边,也有二哥和三弟,反正都已经成家了,干脆也给分了门户,如此,小四也好,父亲这边也好,就算是护国公府的旁支了,护国公府的一应事情,也不再跟他们相干。”

    “按说祖母还健在,这事本不能这么办,不过这本就是谢家对此事的应对,祖母为此还特意给父亲也写了一封亲笔信,解释了个中原因,一再叮嘱分家不分心,分家是无奈之举,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谢家。”

    “而在明面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祖母更是亲自跟伯父一起进了宫,跟皇帝说了她坚持要分家的理由,说是当初祖父在跟着太祖皇帝起事时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个朝代是如此,一家人也是如此,为此一直跟祖母提及此至理名言。”

    “然后如今眼看小四挣了功劳、受了封,皇恩浩荡,祖母生怕子孙们辜负了先祖遗训,为了督促大家时刻牢记‘生于忧患’这一立世根本,也为了激励大家在此太平盛世依旧不能耽于安乐,便不顾世俗偏见,也不顾子孙们的恳求,一意主持分了家,以后她就跟着长子长孙也就是伯父和大哥他们过。”

    这番话说得景姑姑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谢老夫人这番苦心,想必你们都能理解,她这是在尽全力保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回头但凡有点事情,反正已经分了家,再怎么样也是旁支了,搞不好就能少受点罪。”

    景姑姑说这话时,心里的意思是万一谢宜江被陈长安拿住了什么错处,其余的谢家子弟尤其是护国公府嫡支能最大程度地得以保全,毕竟她是知道陈长安的真实心思的,不过在谢玉珠乃至谢家其他人的心里,当然是皇帝万一要对谢家爵位下手,那么西北这边也好,小四那里也好,都能得到最大的保全。

    所以谢玉珠听了景姑姑的话,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叹息了声:“唉,就是辛苦伯父和大哥一家了,本来我们未能在祖母跟前尽孝,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如今这般,你们不知道,接到祖母的信,父亲和母亲都一夜未睡。”

    这个时代如果父母犹在子孙分家好像是算大不孝?季雨菲努力在古装剧及这几年的生活经验里找证据,那看来这谢家确实有勇气啊,而且,什么安乐伯不安乐伯,人家谢老夫人也真敢说,居然在陈长安跟前直接说分家就是为了提醒子孙不要耽于安乐,嘿嘿,这可算是明晃晃地打脸吧?干得漂亮!

第七百六十章 恶心事

    反正只要能让陈长安吃瘪的事,季雨菲都觉得高兴,可惜心里正暗搓搓地乐着呢,谢玉珠又泼了盆冷水下来:“目前来说我们家这边的事就是这样,京城那边暂时无虞,皇帝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之前所说的往我父亲这里派了那位张侍郎,说是巡视边境驻防之类常规事务。哦对了,还有件事,清妹妹,你听了可不要难过…”

    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季雨菲,之后更是起身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让我不要难过?刚才不是已经说完了谢宜江当什么安乐伯的事么?那还有什么?我也早就已经被宣布生理性死亡了啊,季雨菲觉得坏消息应该仅止于此了。

    景姑姑却因为是旁观者反倒看得清,听了谢玉珠的话,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便也跟着意有所指地提醒了季雨菲一句:

    “没事,婉清,最恶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谢玉珠想着应该是指皇帝对付康王的事,也是,再恶心也恶心不过康王被害这件事,便黯然地拉着季雨菲的手低声告诉她:

    “皇帝见一时恶心不了谢家,之后便找了个机会,说要给康王府过继一位世子。”这是在故意恶心流亡在外的清妹妹这位康王府唯一后人啊。

    啥?要给康王过继个儿子?季雨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件恶心事,一听也是惊呆了,康王本来就有儿子啊,如今竟然要被迫找个别人家的儿子来继承香火:“皇帝找了谁?”

    谢玉珠见她这样,心知此事对她定是件膈应人的事,只得无奈地柔声说道:“唉,听说那被过继的人是忠王府长房嫡出,名字忘记了,清妹妹你别往心里去—”

    “忠王府?”季雨菲想了下,立马就想到了当初欺负阿济的那位陈永旭,那厮就是忠王府的,为此忠王妃婆媳俩还企图到慈宁宫恶人先告状。

    论辈分,陈永旭刚好跟自己平辈,该不会就是他吧?那可太恶心人了!

    不对,当时那陈永旭开口“世孙”闭口“世孙”的,应该不会是他,那就可能是他的弟弟,记得当时在慈宁宫里听那哭诉的忠王府世子妃提过,貌似那忠王世子一堆孩子,除了两个嫡子还有好几个庶子,不过康王毕竟是陈长安的亲叔叔,给康王府过继个庶子是不像样。

    只是如此,倒是便宜了忠王府了。

    忠王府那对婆媳当初看着就一副宠溺孩子的样子,陈永旭又被养得一副典型纨绔模样,想必过继给康王府这个也不会是个教养好的。

    NND,还真是恶心人,当初欺负阿济这本应该是正宗康王府世子的人家,竟然要来鸠占鹊巢了!

    “没事,婉清,且随他们去!”景姑姑一听果然是这么一桩恶心人的事,反正现在也无力改变,便赶紧转而说到别的话题:“倒是这张侍郎,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干什么?”

    谢玉珠也很高兴景姑姑及时转了话题,刚才那事,说多了,也无非是惹眼前这位曾经的康王府郡主伤心罢了,而且据说这件事还让皇帝得了个好名声,大家都觉得他此举既为康王这个叔王留了后,又宽慰了这些时日因为昭慧郡主和康王接连过世而深受打击、一直缠绵病榻的太皇太后,这些话要是让清妹妹知道,更得气死。

    当下谢玉珠便赶紧接了景姑姑的话:“说起来,朝廷派人巡视边防也是正常之事,只不过往常派过来的大多是兵部官员,那张侍郎却是户部出身,所以父亲和我们几个商量了下,觉得此事多半是皇帝想要借此来西北找清妹妹。”

    也是,户部职责之一便是户籍管理,自己在这西北算是外来人口,之前也上报过两次,又在这里赁了宅子、置了铺子,虽说都是在葛俊杰名下,真要有心查,只要肯花时间,专业人士嘛,还是能查出端倪来的,而且张皓然毕竟是皇帝亲舅舅,虽说户部不比兵部,但大家也不会觉得皇帝怎么用人不当,更不会就此生疑。

    唉,说白了,我跟这张皓然才真是两世冤孽啊,季雨菲自嘲地想。

    景姑姑则继续说自己对张侍郎的看法:“张侍郎此行,当然是为了查找我们几个,不过,我总觉得,搞不好他还为了阿宁,如此,才对得起他这皇帝亲舅的身份,毕竟世人都以为阿宁已不在人世,宫里那位定然是想暗自行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她。”然后便顺便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她。

    可惜,呵呵,景姑姑在内心暗自冷笑:阿宁出来这么久,之前一个人独自出逃的时候、皇帝可以明目张胆派人大肆找她的时候,阿宁都能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如今派个户部侍郎出来寻找就能给轻易找着了?那张皓然不就是当初贸贸然去敲登闻鼓的那位么?他要有这等本事,当初也不会被自己的亲爹给主动求先帝撸了他的差事吧?

    算了,此人不足为惧,景姑姑便跟坐回原处的谢玉珠确认:“既然你们都不知道三公主还活着,那自然也不知她如今在何处吧?”这事才是要紧事,得问个清楚。

    见谢玉珠点头,便自言自语一般地又说了句:“如此,得想个办法跟阿宁说上话。”既然如今跟谢家联络上了,那得最大限度地发挥谢家的功用。

    景姑姑这话说得季雨菲眼前一亮:“姑姑,阿宁的行踪宜江肯定知道,他们俩之前不是都在东北么?”

    想了下,更是高兴:“如今谢姐姐在这里,宜江又在京城了,自然有办法联系上他,到时再让宜江去找阿宁,对!”

    一边说,一边跟两人解释:“我有跟他们联系的独家印章,不用写什么,免得万一被截获,就当是寻常家书,只要能送到他们手上,便知道我在这里安然无恙!”

    如此,也算是大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给彼此交代了,该做的事情也终于谈妥了,眼看夜已深,景姑姑便起身说早点安歇吧,又去了外头叫流苏夫妻俩:“他们俩肯定都冻坏了!”

    好在毕竟是在家里,一身寒气进来的两人都说已经带了暖炉,身上也穿得暖和,外头也没什么动静,之后大家便分头歇了。

    虽然东厢房如今是空着,但谢玉珠主动说要跟季雨菲一起挤挤,景姑姑心知她定是有事要问,便也一笑随她去了,只叮嘱季雨菲临睡前记得把给谢宜江和三公主的信给准备好了,反正就是盖两个印章的事…

第七百六十一章 高兴事

    之后果然,谢玉珠有点不好意思地可起了景姑姑的事,季雨菲不好具体说她的身份,便只含糊地说了是当初太宗皇帝收养进宫的人,反正这也是事实,而且也跟姑姑这称呼契合,再者,当初自己那位皇伯父也留了遗旨,谢家有心要查也对得上。

    至于为何景姑姑要舍弃荣华富贵跟自己一路到西北,这解释更为容易,毕竟景姑姑是三公主的师父,单凭这一点就足矣,陈长安连自己的叔父都容不下,哪里还容得下功高震主的三公主的师父,刚才反正也看到了,景姑姑只要谈及三公主,必然是一副慈爱的模样。

    果然,谢玉珠感叹几声也就过去了,不再追可,之后就开始跟季雨菲商量以后联络的方式,又仔细收好了季雨菲给的两张盖有印章的信纸,也就一起歇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黑的,谢玉珠就起来了,说她昨儿跟车夫约好了寅时末的时间回去,趁街上人少,免得被人发觉。

    说话间,外头景姑姑竟然也已经起来了,等三人到了外院,白流苏两夫妻也已经候着了,但就跟昨晚来的情形一样,谢玉珠婉拒了几人的送别,依旧只是兜头用那白色披风裹住了全身,然后迅速从只开了一点缝隙的大门侧身出去了,全程悄无声息。

    “不用担心,”目送她出去后,景姑姑回头安慰季雨菲:“这位谢小姐看着会功夫,她家又是武将世家,在这西北也已多年,这种事情定然安排妥当,出不了什么差错。”

    又嘱咐几个人回去再睡个回笼觉:“这会儿雪已经不下了,咱们这几个月的奔波努力如今也算是有了初步结果,后面就等着京城的消息吧!”

    可以说,康王当初托付给自己的事到现在总算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后面该是谢家接手了。

    而自己呢,自然就可以开始着手跟阿宁的联络事宜了。

    一时间,看着依旧黑漆漆的天空,景姑姑觉得心情甚好,一晚上的风雪如今差不多都停了,今天搞不好还能出太阳呢!

    之后几天,果真如景姑姑所料,居然都是大晴天,不过这西北的冬日,又是下过雪后,无非也就是看见有阳光,但阳光毫无温度,以至于除了葛俊杰坚持每日到铺子里去看看,其余三人都窝在了宅子里,确切的说,是窝在了热炕上。

    天实在是太冷了!

    季雨菲的感觉是,从热乎乎的炕上下来,不管你穿得有多厚,如果直接出门,瞬间感觉LUO奔!所以这会儿,季雨菲很是庆幸谢玉珠及时来访,要不然自己搞不好就要狠下心冒着风雪、冒着风险不管不顾地去东北道找谢宜江他们了。

    找不找得到两说,这路上可不是一般的艰辛啊,老实说,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东北,哪比得上现在这般惬意地跟景姑姑和白流苏两人喝着热茶、吃着点心、聊着天来得自在。

    而且这路上还得确保大家都身体健康不犯病,这也是个极大的挑战,没看现在哪怕只是窝在炕上,景姑姑也已经开始咳嗽了。

    不过令大家欣慰的是,隔天就收到了谢玉珠送来的信,信是按照之前约好的,让府里婆子借着买点心送来的,信中说,给谢宜江和三公主的信纸已经派人送出,这边的情况也已经借机跟谢远将军说过了,静候佳音即可。

    又说最近天气严寒,那张皓然毕竟有了年纪,抵挡不住,受了风寒躺倒了,虽然他也带了精干的侍卫,但想必一时半会儿地起不来,也就不能发号施令了。

    这让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流苏本来还有点顾虑,但景姑姑表示乐观,为此还不惜以身示范:“唉,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岁月不饶人哪,哪怕前两年,那会儿阿宁在云湖里凿冰捞鱼,我还下去试了几试,如今一想起来,却觉得冰冷刺骨!”

    一边说一边还赶紧捂了捂手里的暖炉:“那张皓然又是个文人,乍然到了这天寒地冻的西北,那可是风寒呢,浑身酸痛发高热的,别说出门了,估计连起身都困难,想必要找咱们的心思也只得暂时给歇了。”

    这话说得流苏给讪讪地停了嘴,季雨菲便打圆场,说还是先耐心等着京城那边的来信吧…

    这一等,便又是半个月,中间又下了一次雪,外头墙根处的雪越堆越高,这次除了白流苏两夫妻,季雨菲和景姑姑也都出门扫雪了,实在是,老是窝在家里也无趣,再说了,照季雨菲在21世纪的生活感受,人还是得多动一动的,要不然身上长膘不说,体质也极易下降。

    于是几个人便乐呵呵地出门扫了雪,又上铺子里转了转,顺带又买了些吃食,反正如今天寒地冻,随手往外头一放,别说一般的粮食了,就是肉类,也能放个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坏。

    这一点,四人都觉得挺好,易保存啊。

    半个多月后,谢玉珠派人送来了京城那边的信,虽然信的内容看似是谢老夫人写给自家孙女谢玉珠的,满信纸的家长里短,但看到了两页信纸底下的两枚同款印章,季雨菲便知谢宜江和三公主都接收到自己的信息了,一时间四人都喜不自胜。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季雨菲觉得,也许可以大着胆子独立跟谢宜江他们通信了:“老是让谢姐姐帮咱们转,其实也有风险,京城那边也好,这边的谢府也好,搞不好信件随时会被人截获。”而且也不方便啊,不方便个人情感的表达啊,嘿嘿。

    景姑姑想了想,看了下旁边的白流苏:“流苏,上次你说的天香楼掌柜…要么咱们试上一试?”跟之前情形不一样,现在有阿宁和谢大人在,可题应该不大。

    许是惦记着家中母亲和妹妹,这次白流苏觉得可行,景姑姑便亲自动手写了封信,跟三公主和谢宜江言明,之后可以尝试通过天香楼这一不太会被注意到的地方来中转信件,随信附上了点心铺子的地址。

    酒楼跟点心铺子通信,怎么看,都应该是正常的生意往来吧?

    盖上了两枚印章,季雨菲满怀期待地把信件交给白流苏两夫妻,想着第二天上铺子里借着送点心当面交给谢玉珠。

    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绝望地发现,这次雪倒是下得不算大,但风很大,路途近一点的还可以,但从他们这儿到铺子再到谢府所在的高级住宅区,路远着呢,根本没法出行,没看巷子里,一大早的,时不时传来摔倒的惊呼声。

    “算了,缓两日吧,也不差这一时!”景姑姑和季雨菲都觉得不着急。

    于是这一不着急,便先等来了谢玉珠送来的第二封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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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滩鸥鹭记介绍:
一个只爱好宫斗剧和美食的现代女大学生穿越了;
另一个整天挨饿、只知道杀丧尸的末世女杀手也穿越了;
然后,她们狭路相逢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对有勇无谋的奇葩姐妹花沦落到古代后凭借自己的无知无畏杀出一条狗血路的故事。穿越不可怕,就怕奇葩和没文化啊...一滩鸥鹭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滩鸥鹭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滩鸥鹭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