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开摊第一单
福山路上新开的国泰证券营业部，面积大吊顶高的宽敞大厅，光洁锃亮的大理石地板，明亮的排灯，封着整块玻璃的业务柜台，无一不显示出高大上的气息。
普通的散户股民进来了不自觉地说话声音都会低上两分。
眼下营业厅人气还很冷清，偌大的厅里也没有几个人。
几年前万人空巷炒认购证炒股票的火爆场景随着国家的重拳整治已经消失无踪。
几年过去，已经没多少人还觉得股市是个能赚大钱或者一夜暴富的地方，反而普遍视股市为险地，昔日曾是热闹代名词的证券营业厅如今门可罗雀。
只是物极必反，又有多少人能意识到一轮新的股市热潮就要涌起了呢。
方静雅是营业部的年轻客户经理，眼下股市冷清惨淡，自己的业务跟着就清淡，业绩奖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股市不火热，营业部的佣金收入也少，福利啥的同样不给力，每个月到手的就一点基础薪水，不得不精打细算省着花。
刚刚出去办了一趟事情，方静雅正在返回营业部的路上。一大早跑出去一上午都没歇着，此时接近饭点，小姑娘的肚子已经感到一阵阵地饿了。
就在快要走进营业厅大门的时候，一股诱人的香气牢牢地把方静雅给拽住没法再往前走一步了。
扭头一看，一辆挂着盒饭招牌的推车就在路边，玻璃罩下面放着冒着浓郁香气的饭菜，一位穿着干净白围裙带着袖套的中年大叔正在盛菜盛饭往饭盒里装，一旁一位肤色晒得黑麦色的年轻人正摆放着一块招牌，招牌上写着：“开业七天酬宾，盒饭七折优惠！”
看到七折优惠几个字，小姑娘最后一点犹豫也没有了，快步走上前去，略带紧张地问道：“老板，盒饭多少钱啊？”
“哎哟，这第一天刚开摊就来了第一单生意啊。”陆道升和张瑞安相视一笑。
看了一眼方静雅苗条的身材，陆道升年长大叔感瞬间爆棚，开口对张瑞安说道：“舅舅，这开门红，我们怎么也要给第一位客人点实惠嘛，您老觉得呢？”
“哈哈，听道升你的。”张瑞安笑着答道。
甥舅俩本来今天就是来探个路熟悉熟悉场地的，饭菜都没准备多少，还做好了一盒都卖不出去的心理准备。何况方静雅来得凑巧，正好是第一个，就是白送她两盒都是可以的。
“这位美女，五块钱，顶配的大盘鸡套餐，加顶配的肉丸套餐，你都带回去尝尝。”陆道升伸手摆了个五，边笑边说道。
“我……吃不下那么多吧……”方静雅小姑娘一个，哪里吃得下两盒盒饭，但闻着这诱人的香气儿，感受着肚子的抱怨，还有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满目菜肴，语气显得一点都不硬气。
陆道升露出恶魔般地笑容，“没事没事，啥菜都尝一尝嘛，下次不就知道什么合胃口什么不合胃口了。
吃不下的丢掉不就好啦，你就当是帮我个忙，尝尝味道下次好提意见。”
方静雅被说服了，乖乖地掏了五块钱，接过了张瑞安递来的装着两套盒饭的塑料袋。
临走又被陆道升塞了一听健力宝，说给第一位客人配点喝的，这饭菜吃起来更舒服。
只觉得幸福感爆棚的小姑娘晕乎乎地走进了营业厅，径直往员工办公区走去，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吃“大餐”的美好画面。
但是意外总是发生的突然，只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乔经理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抬头见到自己了，直接招呼道：“小方，看见你正好，赶紧跟着我去一趟大户室。”
说完继续急匆匆地大步往前走，边走还边加了一句“快点！”
方静雅见经理这么着急，也没办法，只好连忙跟上，盒饭也只能暂时提在手上。
在电脑没有普及、互联网普及程度低、智能手机连影都没有的九十年代末期到二十世纪初的那些年，要看盘交易盯着股价波动，普通小散户只能在证券营业部的交易大厅盯大屏幕来掌握股价进行交易。
而资金量大的大户（比如起步高达100万以上，1999年前后的标准），营业部会专门开设大户室供其使用。
大户室一般会是独立办公室，豪华的有些还配给独立卫生间，提供2-3台电脑，由技术人员负责安装好行情软件、上网软件、资讯平台软件等配套软件，还可以由大户自行提出要求，由专门的技术人员提供安装。
根据大户资金量和需要，对资金量或是交易额特别大的大户可能还能回会提供一条专线（网速远好于散户的通道，有利于做超短线、套利之类操作）。
像国泰证券福山路营业部这样新建的大型营业厅，除了有供底层散户交易的宽阔交易大厅，供顶级大户使用的大户室之外，还有给资金量在40万到100万之间的中部股民提供的中户室。
中户室一般是一个宽阔的房间，里面摆上不少电脑桌和电脑，可供中户们再电脑上盯盘。同时，还有加热饭的微波炉，中户们如果自己带饭，热一热吃起来也挺方便。
不少有些资产的退休大叔大妈很喜欢聚集在中户室，未必就是图盯盘方便和交易操作便捷，更重要的是每天有个去处，还能有人一起随时聊聊天，天热天冷还有空调蹭，下午收市之后还能寻到人下棋打牌。
当然，散户大厅可以放养，中户室也不必多操心，大爷大妈们自己玩得挺好，大户室的大客户可是一定要伺候好的。
今天乔经理急匆匆过去要照看的就是大户室的客户，还是大户室客户里最重要的大户之一，周广生。
周广生资金量不是营业部最大的，但交易量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冠军，这对高度依赖佣金收入的券商营业部来说，就是最大的金主爸爸，遇到什么情况肯定要第一时间处理。
打开大户室的们，周广生并不在，而是他的助理在。
见到乔经理来了，助理笑着打了招呼，说道：“恭喜啊乔经理……”
第60章吃错盒饭了
于助理笑着对乔经理说道：“恭喜啊乔经理，周总刚和一位朋友谈好了，要来这里入驻大户室，乔经理你看能不能赶紧收拾出一间大户室出来？周总的朋友下午就会过来。”
乔经理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周广生介绍来的朋友，还是大户，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超级大的蛋糕啊！营业部业绩可以预见又能上涨一大截。多亏自己平时服务细致上心，这才让周老板推荐朋友过来，乔经理得意地想到。
说了几句后面一定找机会好好答谢的话，乔经理以比进来更急匆匆的速度冲了出去，边往外走边拽上在周广生的大户室外间等候的方雅婷，机关枪似地开始给方静雅布置任务。
“静雅，这里有个急事儿，你马上和我一起去办，办得好，这个月给你涨奖金！
有个大客户下午就要过来，我们得赶紧准备好。
这样，你先去帮我去把306和308两间大户室的钥匙找来，然后通知技术部，马上派人过来把机器设备全部检查一遍，还有，通知后勤，把两间房的清洁再做一下……”
被领导火急火燎地拽着做事，方静雅连忙边集中精力默记下指令边开始争分夺秒地跑腿，连肚子饿着也暂时顾不上了，毕竟，做得好，乔经理说这个月涨奖金。按照乔经理一贯的作风，自己少吃这顿饭，可以换来少说多吃几十顿饭的奖金，方静雅此时劳模附体，完全忘记了饥饿。
……
就在方静雅完成了领导的全部交待，准备喘口气儿的时候，猛地想起了自己之前拎着的盒饭还落在周广生办公室的外间，想到自己领导对周广生的无比重视，小姑娘心里一慌，但愿别让周大户看到心里不高兴，不然自己得吃不了兜着走！
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周广生的办公室，刚推门进去，里面的景象让方静雅一愣。
只见外间的茶几上，铺开着几个已经见底的餐盒和一些用过的纸巾，周广生正仰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惬意满足，于助理和乔经理陪在一旁，正有说有笑的聊天。
见方静雅推门走了进来，周广生先笑了起来，“小方，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回来还没吃饭，正巧看到有盒饭，以为是小于给我买的，就给吃了……你还没吃上饭吧？你看我这……”
还没说完，乔经理就连忙打断道：“周老板你这就见外了，刚不都说过了嘛。
平时能请你吃顿饭多不容易的事儿，这事儿小方可不吃亏，哈哈哈哈。我马上就带她去吃顿好的，您就安心吧！”
“哎，那就谢谢乔经理啦，小方也是，改天我给你们带点好吃的来。”周广生笑道。
“哦，对了，小方今天这个盒饭是在哪里买的啊？还真挺好吃的，我还没吃过瘾，明天还想再吃。”
“这……这是我今天在证券大厅门口碰到的新来的一家卖盒饭的，那我明天……”
乔经理此时因为即将到来的新大客户对周广生正处于感激度爆表的状态，闻言殷勤地插话道：“周总，这样的摊贩容易今天一个地方明天一个地方，我这就和小方下去找他们说好让他明天一定过来，对接好了我们再和于助理同步，保证您想吃就能吃上。
也耽误半天周总的休息时间了，我们先下去，您先休息，于助理也是。”
说完，满脸笑容的乔经理就拉着方静雅就走下了楼，直奔营业部门外张瑞安的摊点。
张瑞安今天和盒饭本来备的就不多，即便今天是第一天开张，这时候也已经卖完了。因为正和陆道升两人吃着自留的午饭，所以也没着急收摊走人。
也幸亏陆道升重生后立志做一个细嚼慢咽吃饭速度慢一点的人，且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和张瑞安讨论卖盒饭的策略进一步拖慢了进食时间，这才没让忙过了饭点的乔经理和方静雅下来扑了个空。
陆道升冲走来的方静雅笑笑，“哟，这不是第一位客人嘛，怎么，吃完觉得好吃还想再来一份？抱歉今天已经卖完了哈。”
方静雅来不及回应陆道升的招呼，而是先指着陆道升和张瑞安的方向对乔经理说道，“就是这家。”
乔经理扫了陆道升和张瑞安两眼，开口对张瑞安问道：“老板，你们明天还来这里出摊吗？”
今天踩点还算顺利，按说明天是继续来踩点还是就回去着手准备都是两可之间，张瑞安刚和陆道升聊了一会儿，也没拿出个结论。张瑞安挠起了头，考虑着要不明天还是再来一次。
站在一旁的陆道升却多留了点心，来的这位大姐一看就是营业部里的领导，一个领导还需要专门来找舅舅问问明天出不出摊？派身边那个小姑娘问一嘴不就得了，吃个外卖盒饭哪有这么重要？
“这位姐姐，我们今天是第一天试着出摊，明天可能来也可能有事儿要准备来不了。
姐姐你看这样行吗，我们约一个时间，哪怕明天来不了，我们也会把你要的盒饭做好送过来的。姐姐你看你这边需要几份？”
被叫姐姐让本来就心情愉快地乔经理心情更加舒爽，高兴地说道：“小老板会做生意啊，那好，那就明天十一点半，麻烦你把送……嗯……那送两份饭过来吧。”
至于里面配菜嘛……”
乔经理转头招呼方静雅上前，“小方，和老板说说你今天点的什么菜。”
“嚯，这不是咱们第一位客人嘛！”陆道升和张瑞安相视一笑。
“唉，不过……”陆道升脑子一转，问道：“我说姐姐，你们是几个人一起吃吗？明天还吃和今天一样的菜，不会觉得重复嘛？要不要换换口味？”
“咦……”乔经理猛地眼前一亮，意识到陆道升说得有道理，连续两天吃一样的恐怕会吃腻啊，就算不吃腻也体现不出自己的心意，真的可以考虑下换换口味啊！倒是可以今天点过的还是点一份，再让眼前的这两人明天也做点新菜式尝尝。
……
第61章 外卖步兵
“你们还有哪些菜式，报上来听听？”乔经理感兴趣地问道。
陆道升笑笑，反问道：“姐姐，你们有几个人吃饭？口味偏好是怎么样的？我舅舅会做的菜不少，一个个说起来太费时间啦。
要不你讲讲你们的口味，比如喜欢味道足的，喜欢口味淡的，能不能吃海鲜，我再来推荐推荐？”
想了想周广生的吃饭口味，似乎还真没啥很挑剔的地方，除了生的冷的不喜欢，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忌口，各种口味都能吃。乔经理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忌口，生冷就不要了，就按照你们拿手的做吧。”
陆道升此时已经有点猜测背后要吃饭的人地位不一般了，不然怎么会一个经理样子的大姐专门跑一趟，还和自己和舅舅这么有耐心。
“那这样，我做几份之前研究的拿手菜，保证比今天卖的还好吃，明天准时送到这边。对了，明天我到了应该找谁？”陆道升猜想很可能是大领导或者大户要吃，心里有了点想法。
“那行啊，谢谢你们啦！这样，拿手菜你也做，今天的菜明天也要备一份。明天十一点半，我让小方在证券公司门口等你们，把饭送给她就行。”乔经理心下高兴，对陆道升和张瑞安嘱咐道。
“唉，好咧。”
“对了，这位小方姐姐，你明天还想吃盒饭吗？想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送过来。”陆道升抱着多做一单是一单的想法问道。
“那你再加两份吧，我们两个也一起尝尝。”乔经理今天也是见到周广生吃得爽的，也有些好奇。
“好的！”陆道升喜道。心里希望能上行下效，让营业厅的员工也跟风来吃吃，那么这生意就容易做开了。
……
回去的路上，张瑞安问道：“道升，只给这么几个人明天单独做几份送过去，其实是亏本的啊，你这是不是赔钱赚吆喝的意思？”
“舅舅，今天来的大姐一看就是领导，能让她来专门过问吃个盒饭的事情，这背后我虽然猜不出来具体情况，但是肯定不是一般人要吃这个盒饭。
如果我们这次盒饭做得口味好入了人家法眼，说不定就会大批量的和我们订餐，或者至少能起到一个很好的推广作用嘛。
你想，如果当领导的都觉得好吃，下面的员工会不会看到了也想试试？这样生意不就打开了嘛。
股市现在不火热，多几单生意至少买卖能不赔本，也容易坚持嘛。”
张瑞安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道升你看明天准备哪些菜才好呢？”
“我们之前不是研究了五六十种菜嘛，把里面最硬最好的挑几个出来，明天做了送去。不要怕赔本，就当是请人试菜了。”
陆道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舅舅你注意到没，营业部外面可是有个小卖部的窗口，现在还是空的呢。
估计是营业厅现在没什么人气，一时半会儿没人承包，我们明天好吃好喝白送上去，到时候问问，说不定有机会拿下来在那里卖盒饭呢。
这可比摆摊好多了啊！”
张瑞安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外甥就是善于观察主意多，安心听他的吧，这次说不定又能像西林街那样火一把呢。
……
第二天，张瑞安也没出摊，而是在家里开始准备起正式出摊的材料和计划，同时花了不少时间参考陆道升的建议做了一套大餐。
陆道升也过来搭了把手，同时自告奋勇承担起“外卖骑士”的职责（叫外卖步兵似乎更合适，因为就是靠步行），把外卖给乔经理她们送了过去。
是方静雅出来接的陆道升的送餐，陆道升笑着问方静雅昨天吃的感觉如何，这才知道原来苗条小姐姐昨天没吃上，让别人吃了。顺带也得知了原来是有个超级大户看上了舅舅的手艺，才有了这么一出。
……
周广生的大户室里，茶几上整齐地摆开了八盒打开的快餐盒，分别装着怪味小龙虾，改良版大盘鸡，金汤虾片，青椒炒酱牛肉还有排骨烧腐竹六道荤菜，以及清炒小白菜和凉拌黄瓜两道素菜。
周广生不缺钱，好地方好东西自然是吃过的，但也不会天天和后世吃货那样跑老远就为吃口美食。而且眼下还孑然一身，没人管饭顾食，平日里自己也不会太注重吃什么。
毕竟他操作股票的风格偏短线和超短线，盯盘需要高度的专注以把控时机，兼之对股票的研究也要花费不少精力，自然不太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细想自己的饭食吃啥。
而于助理呢，本身的工作也不轻松，对于吃喝上面，平日里也会在附近不同的餐馆里挑选好的，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没有很迫切的需求，吃好喝好也不是核心的工作目标。
所以，对周广生而言，平日里的饮食水平就是附近一些口味还过得去的餐馆。
陆道升送来的这几道菜，水平要比周围的餐馆好上一个档次。
一来是张瑞安厨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已经好于一般水平。这年头职业教育的普及程度很低，受过严格专业训练的厨师在市场上凤毛麟角，除了个别上档次的餐厅饭店，大多数附近店里的厨师其实就是个体户水平，也就是是一家子人里做菜比较好吃的水平。
二来是这些菜吸收了陆道升前世学到的各路手法，成菜水平远超当前。在视频、短视频网站爆火的前世，无数的老厨师新美食博主哭着喊着贡献出各种曾经非常难以获取的菜谱和技法，就为了多吸引些流量，毕竟互联网时代流量就是影响力和金钱。有这么多知识灌溉加上因为兴趣爱好的自身实践，陆道升提供的知识也有效提高了张瑞安的成菜品质。
三来就是食材上用的比附近的餐馆普遍要好了。张瑞安自打做生意起，一直坚持物美价廉的路线，用料上从来不会为了省钱特意降低食材品质，原材料都是挑质量好的买。这时候虽然还没有很多后来的骚操作，但是为了省油把油炸的油反复用，为了省钱买不新鲜的肉通过重口味调味掩盖，米饭选陈年米节约成本等能赚钱的手段也已经被追求利润的商贩开发了出来普遍运用。这些因素叠加，都会对饭菜的口味造成影响，积少成多，张瑞安做的菜的质量就在这个片区里靠前了。
……
第62章 游戏资讯网站
酣畅淋漓地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周广生心情非常愉快，再次对乔经理表达了感谢，让乔经理嘴角扬起了欣喜的弧度。周广生刚刚介绍了一个大户朋友过来，正是需要好好感谢的时候，能在吃上面让周广生高兴，成本低效果又好。
摸了摸肚子，喝了口茶，周广生笑着说道：“乔经理，这家做得确实不错，我打算后面经常吃了。小于，你问问乔经理，看看是哪里找到的。”
方静雅送餐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乔经理提过陆道升他们提出了希望能租赁营业厅的小副食窗口的想法，对此乔经理反应比较平淡。本身一个副食窗口也提不起她什么兴趣，何况现在营业厅业务冷清人流稀少，都没什么人愿意来租，毕竟房租也不是个小数目。
但眼下周广生开口了，这就是个献殷勤的机会。租给谁不是租，何况可以卖个人情。乔经理哈哈一笑，笑着说道：“哎呀不用于助理问了，我已经准备把营业厅空着的那个副食窗口租给那位老板，请人家到营业厅这里常驻了。周总你想吃的时候就去楼下，我会打招呼的，想来做生意肯定要优先服务好我们的大客户的啊。”
饶是周广生见多识广，此时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意，面露笑容。见状乔经理一边喜笑颜开一边暗下决心，就算压一压租金也要让陆道升甥舅俩把副食窗口给租下来。
当然，事后张瑞安不仅没有要减免租金，反而还主动表示非常感谢，而且还参考陆道升的嘱咐，表示这是受了乔经理的人情，谢谢乔经理的提携，夸在乔经理带领下营业厅的业务一定会越来越红火。如果哪天这边生意抢手了，有人要出更好的价钱给营业部，需要自己挪地方，也请乔经理放心地来找自己，不必为难，自己一定配合。总之，态度放得极低。
这也换来了乔经理的好印象和后续的关照，盒饭小窗口得以顺利开启。
……
成功地帮助张瑞安告别休闲的日子，陆道升自己也陷入了繁忙，他要开发自己的游戏资讯网站。
三位女生帮自己弄出来的翻译，主要是一些游戏周边的小说和资料，陆道升也没打算一股脑放出来。这些都是可控的精品内容，得细水长流慢慢放。
但时下弄网站，更新量非常重要。在这个网民增速高于网络内容和网络服务增速的时期，用户对内容质量高低可能敏感程度还不太高，但一个游戏网站，如果更新量跟不上，那基本上无法形成用户粘性。
如果靠人力编写更新，时间精力都不允许，但陆道升是程序员，既然能写爬虫找网址，稍微改改自然就能用爬虫自动找游戏资讯。
想想后来的今日头条，其实就是内容爬取加智能推荐，给用户提供量大管饱的几乎无尽的更新量，这才成为了首屈一指的新闻APP。而其后的抖音，也是具备无限供给内容的能力，成为了最强的用户时间终结者之一。对饥渴的互联网用户，能持续供给内容是一个很大的吸引力。
陆道升自己没法生造大量内容，但手上掌握爬虫技术，在这个时间点还是具有不少优势的。别的站长需要靠人力来采编新的文章然后发布，或者靠手动的复制粘贴来转别人的文章，但跑不出人力的桎梏——想大量提供内容，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进行制作或搬运。
但陆道升基本上就费点心思把来源网站遴选出来，比如找几个游戏网站、游戏论坛等，然后让爬虫定时检查是否有新的文章出现，有就直接下载下来，稍作处理，就可以作为一条更新自动发布在自己的网站上。
其中要解决一些技术问题，但比后世的爬虫面临的困难小得多。眼下各个网站基本没有爬虫陷阱的应用，基本上想怎么爬内容就怎么爬。图片的使用也不普及，主要还是靠文字，这进一步降低了存储开销和数据处理复杂度。再有就是内容去重，这对一个资深程序员来说非常简单。
当然，各种猛写代码差点物我两忘的陆道升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开发能力的有限。虽然自己可以一个顶好几个，但是继续这么做下去收益就低了，还是得加快技术团队的组建。
对于系统开发来说，既有需要攻关的难点，也有大量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重复性劳动，组建技术团队，只提供关键性的技术指导，能更有效地放大陆道升的技术优势。
眼下陆道升手里的系统是没有什么智能推荐能力的，但是能一站式提供大量的咨询更新，陆道升还是觉得可以尝试。万一运气好，形成了新的流量入口，那么未来就有很强的议价能力和带来收入，可以反向去收编内容生产方，完善链条。
同时，虽然hao123现在还很弱小，但迟早能成长起来。一旦具备了强大的引流能力，那么就可以快速催熟手上的这个游戏资讯网站，为自己未来在游戏产业方面的布局增加筹码。
每每想到李兴平把hao123做得大成之后，都没好好利用这么好的流量引导能力来为自己培育出一套可以承接流量的业务体系，而是白白把流量输送给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网站，成长了它们的同时自身只拿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广告收益，陆道升就觉得可惜。
hao123负责流量引导，再补充出一些网站和业务进行流量承接，通过流量变现手段不断补强和滋养自身生态，赶在百度这样的巨头成型之前沉淀大批用户。
这样，不论是之后面对百度的收购，还是其他竞品的冲击，hao123体系都将具备更强的行业影响力和烧钱能力来把挑战者怼回去，或者在谈判中取得更大优势。
更狠一点，说不定都可以组织融资反向去收购百度。虽然李帅哥也是个人杰，不大可能同意被收购，但是摆出这么个姿态，到时候百度想拿到hao123绝不可能靠总数一个亿这种小目标来达到。
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代码，忘记开灯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沉浸在开发中的陆道升面对着时代的滚滚潮流，如同一只弱小的蝴蝶，扇了扇翅膀。
……
第63章 迫不及待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熬的，这话用在现在的方静雅身上挺合适。
拉长时间看，未来一定会有很多人羡慕方静雅，入行不久就碰到了519超级大牛市，业绩就像自己长了脚一样疯狂地向她跑来，趁着股市带来的大势，借着证券营业部这个大平台，直接进入职业上升的快车道。
但现在，在519大行情启动的前夕，年轻的方静雅姑娘正感到很焦虑。面对着眼前色眯眯盯着自己的油腻大叔，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不适继续争取让大叔在自己这里开户存钱。
“……王先生……现在……”
向后避了避快贴上来的油腻大叔的脸，方静雅咬了咬牙接着介绍道：“现在在我们这里开设证券账户，同时在我们的合作银行这里开设关联的银行账户，只需要二十万市值就能享受中户室的待遇，这之前都得四、五十万才进得去……”
眼见油腻大叔一脸猪哥相，整个人恨不得都要贴上方静雅了，正在在一旁的陆道升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了上去，问道：“大叔，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告诉你好了，你这么往小姑娘边上凑，我看了膈应。”
“你哪里来的？！学都不上来这里干嘛，这是你这种小孩子来的地方？滚一边玩去！”大叔好事被扰，非常不客气地冲陆道升训起来。
“大叔，这里是证券大厅，要撒泼你一个人撒，我不会陪着你。但你要没完没了，出了大厅走路你注意点。”陆道升眼睛微眯，没带什么情绪地说道。舅舅在这里做生意，自己肯定要避免在大厅里和人起冲突，但出去就不用忍着了。
陆道升长相其实挺端正，属于比较符合传统审美的类型。接近老电影里正派男主角的长相，虽然英俊程度上肯定不必过精挑细选的电影演员，和特立独行、忧郁、小鲜肉之类的帅型没什么亲密度。
自打重生以来，陆道升一直在坚持锻炼，加上各种挣钱，营养补充的开销上从没短了自己，且有后世积累的各种锻炼知识的支持，此时已经初现效果，看着就身材还不错还带点肌肉，加上晒得黑，给大叔造成了不小心理压力。
油腻大叔显然不是什么血勇之辈，占小姑娘便宜是大胆激进，但是面对小年轻，看着还带点肌肉，胆子就提不起来了。
油腻大叔显然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年轻最好别惹，起了冲突是脑子一热敢拼命下手没轻没重的，陆道升看着虽然不是那种痞气斗狠的样子，但谁知道疯起来是个什么德性。
嘴上哼哼两声，脚上却没耽误，油腻大叔边说着不和小孩一般见识一边快步走出了证券营业厅。
回头看了眼如释重负的方静雅，陆道升劝道：“这种老油子看着就是来占便宜揩油的，说开户存钱就是由头，你费老鼻子劲儿也不会掏几个子儿的，还容易被占便宜。”
“还不是业务难做嘛……”方静雅委屈地说道。
陆道升时不时会抽空来证券营业厅看看张瑞安。前段时间一次吃饭的时候，听到外婆说了句你舅舅最近又忙起来了，刚习惯了在家里天天呆着没多久，这下又不容易看着了。
这给了陆道升还挺大触动的。
舅舅张瑞安对自己很好，但是前世自己工作后常年在外地，也就逢年过节回趟家。不说和舅舅老人家，和全部在老家的家里人都一年里说不上几句话，让陆道升每次过年放假结束后心里都莫名惆怅，觉得自己一生都献给了资本家，没太顾上亲人。
听了外婆一句话，陆道升忽然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舅舅张瑞安大概率会干出一番事业，代价就是忙和在家里的时间变少。
对于舅舅张瑞安干事业，陆道升肯定是支持的，面对难以避免的会忙起来，陆道升的解决方法就是，趁有时间多珍惜多陪陪多看看多聊聊天。虽然自己也一堆事儿要干，但总是会抽出时间陪陪家里人，宁可进度慢一点。
来的次数多了，和方静雅也算见面熟，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陆道升开口问道：“我有二十万，你要能帮我办一个证券账户，我就把钱放进去，你看怎么样？”
陆道升想着，如果自己开户，帮助人同时，一是有自己账户以后办理业务方便，二是有中户室的待遇，在后面股市大热电话打不进大厅挤不进的时候能给自己省不少事儿。
方静雅则是愣愣地盯着陆道升看了一会儿，反复确认陆道升没有在开玩笑后，立马表示没有问题。
现在日子难过，对证券账户的申请已经卡得不那么严了，只要成年拿身份证都可以办的下来，何况陆道升还承诺有二十万的资金。
如果是人手智能手机各种证券APP和银行APP非常方便的时代，陆道升给母亲张瑞琴微信语音说下，在证券APP上清仓、出金、在银行卡上转账、接着在新证券APP上入金、买入，除了出金要等清仓后的第二天，所有操作加起来要不了十几分钟。
但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陆道升还陪着张瑞琴这个周末专门跑了一趟银行办理大额转账，前后用了一个星期才完成。
所幸陆道升知道这段时间还没有行情，找了个高点清仓，等重新买入的时候股价还更便宜了点，勉强算是对耗时费事儿的补偿了。
账户迁移完成儿后，感激不已的方静雅陪着陆道升熟悉了一下中户室环境，看着激动地小姑娘，为了避免后面尴尬，陆道升劝道：“小方姐，真不用这样感谢我，物极必反，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来个大牛市，那时候找你开户得人会多得你头疼，淡定点啦。”
“那借你吉言，不过也比不过你雪中送炭嘛！”方静雅笑笑答道。
陆道升也笑笑，站在中户室的窗户旁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淡定。对519大行情，熟知历史还是没法和亲身经历比。
想到自己马上要享受一波造富浪潮的洗礼，前世一次暴富机会都没抓住过的陆道升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64章 红
1999年5月19日，早上07:42。
福山路国泰证券营业部边上的丰民早餐铺里，陆道升正和方静雅坐在一桌吃早餐。
天气已经不冷了，陆道升看着眼前滚烫的豆浆略有点惆怅。这时候要能丢几个冰块进去做成一杯冰豆浆，那该多惬意。
不过，除了豆浆烫了些，牛肉汤粉，小笼包，煎饺，油条啥的还是很地道好吃的。自打重生后一直在锻炼，吃上面也尽量少碰了重口多油高糖的食物，加上一般早上锻炼吃得都比较简单，很少有吃这么丰盛早饭的时候了。
但今天陆道升心情有些激动，五点刚过就醒来了。反正也睡不着，又没有智能手机这种能把人封印在床上的神奇存在，索性爬起来去跑了跑步做个晨练，然后回来简单垫了点肚子，洗澡收拾后就来营业厅旁边准备吃顿丰盛的早餐，还正好碰到同样来吃早饭的方静雅。
坐在陆道升一旁的方静雅着实被陆道升的食量给惊到了，看上去陆道升一顿早餐的饭量够自己吃一天还有多的。
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吃惊的心情，方静雅又纠结犹豫了一阵，还是压低声音对陆道升说道：“陆道升……按说我不应该多嘴的，这也不符合规定……但是……但是你那么多钱，真的……真的只打算放一只股票里嘛？”
作为陆道升的开户经办人和客户经理，方静雅是可以从券商的后台系统看到陆道升的账户明细的。陆道升不但如约转了二十多万资金入账，更是在几天前又转了十万块进来，然后全部用来买入综艺股份，现在账户上除了一百多块的可用余额，剩下的就是茫茫多的综艺股份股票。
如果换一个人，方静雅绝对不会开这个口，影响客户决策，这不合规矩。但是陆道升不同，是为了给自己帮忙才建立账户和放钱进来的，加上有挺身而出挡下油腻大叔的事迹，方静雅发自内心不希望看到陆道升出现重大损失。
作为一个证券行业从业人员，方静雅对风险管理的认知还是有的，知道分散持仓相对集中持仓更为安全，也从老同事那里听到了大量单吊一只股票是最常见的亏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的原因，所以看到陆道升大笔资金单吊综艺股份一只，心里就替他着急。
陆道升开心地笑笑，方静雅能开这个口提醒自己，说明她知恩图报人很不错，值得深交。
“有把握的票，我就多买一点，没把握的票，我就不买。”
陆道升解释道：“如果我去买不熟悉的票，看起来分散了风险，实际上是提高了风险。当然，单吊一只还是不好的，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也有止损的计划，本金损失达到10%，我就会撤退。10%的钱我还是亏得起的，小方姐你不用担心。”
看方静雅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陆道升笑笑，说道：“纵观各国股市，只要社会保持大体上的平稳发展，熊市和牛市总是在交替进行，从没见过能一直没有起色股市。A股市场都沉寂了这么久了，越往后面，转牛的可能性越高，转熊的可能性越低，胜算在我，小方姐你别这么担心我啦，担心担心牛市来了你业务忙不完怎么办吧，哈哈哈哈。”
见陆道升心有成算，方静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该说的说过，心意已经到了。
陆道升则是继续享用眼前的早饭，心中叹气。方静雅觉得陆道升投入的钱不少了，家庭条件也远不是富贵人家，怕自己亏多了，但是陆道升还是觉得本金少了点。
陆道升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努力地接活挣钱。比如开发小网站的活儿就接了不少，不用一个星期就有两三千好拿。有左文杏帮忙一起干（顺便也是左文杏的学习过程），都不用去学校上课，时间充沛，两个人一起效率也有所提高，这两三个月下来陆道升手上又多出了五万块。
而同时，左文杏的爸妈看到自家小孩不仅能保送，保送后没有投入游戏和荒废时间的怀抱，反而起早贪黑地在打工挣钱，这可把两人给高兴坏了。
和左文杏一打听，原来是和陆道升一起在打工攒本钱想做点事情。左文杏家境好，父母也不是那种只知道一味让小孩好好读书的大人，得知自家小子能有上进心，以及对陆道升的好感和信任，左文杏父母二人当场拍板拿出了五万块给左文杏。说是支持他做自己的事业，这个钱给他去试错，放心花不要怕。还说反正之前也是为帮他争取上好点的大学准备的，既然现在都保送了，那就送给他去买买社会经验好了。
知道自己兄弟陆道升最近疯了似的攒钱，一副缺钱缺得厉害的样子，左文杏也没拒绝，拿着钱转手就借给了陆道升，这就让陆道升的新增资金从五万变成了十万。顺便也让陆道升感慨了一下，左文杏这家伙真是富二代之耻……富二代今后都是被别人围追堵截哭着喊着叫老公的存在，怎么到这家伙这里就咬定青山不放松眼里只有那一个了呢？
陆道升也顺带自我安慰了一下，这重生才一年，已经筹集了普通职工三十年的收入作为本金，已经很不错了。即使重生了，自己依然是个普通人，不要太狂妄。
……
证券大厅里，在高处安装了很多块接在一起的电子大屏供散户们观看股票的实时报价。如果一只股票的价格较昨天的收盘价高，那么就给一个红色色块作为背景，表示上涨。反之，价格较昨天的收盘价低，会给一个绿色色块作为背景，表示下跌。以往的交易日里，一般都是红绿杂驳，或者绿多红少，类似公园花坛的样子。
早饭吃太饱出去逛了一大圈消消食的陆道升是开盘后过了十来分钟才走进的证券营业大厅。一进大厅，虽然人并不多，但耳中传来了几乎是不间断的各种兴奋呼喊声，顿时让还打着饱嗝神态轻松的陆道升一个激灵。
一抬头，红彤彤的电子大屏瞬间映红了陆道升的视线。
……
第65章 趁早拿钱回家
519行情如期而至，沉寂许久的证券市场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景气时光。
陆道升这半个月跑去营业部给舅舅张瑞安帮忙的次数多了起来，但再也没有和方静雅闲聊的机会了。
现在方静雅从早上上班在座位上坐下开始，抬眼就是排着长队等着开户的新晋股民，不说没空，就算有空，嗓子也早就说话太多说哑了。
不过找方静雅闲聊天并不是陆道升的目的，陆道升这段时间来营业部来得勤快主要是来炼心的。
每天早上早起后出来高强度晨练，晨练完就去营业大厅帮舅舅看店。早晨锻炼完后，大脑处于最清醒的状态，能够降低受到情绪的干扰程度。
然后，就在营业大厅看着人声鼎沸群情激动的众生相。也未必思考什么，但就觉得这样能进给自己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对自己有好处。
当然，这样炼心的日子也要到头了，一是自己感觉差不多够了，二是乔经理前两天找过张瑞安，表达了希望能协商取消之前的租赁合同的意愿。
现在证券营业厅可以说是浦江市人气最高的场所，福山路的这家场地大设备新，更是其中翘楚。
更别说挤满的大多是因为近期好行情赚了不少钱充满了消费欲望的人，这可比之前西林街那片儿大多想着省点钱好多玩玩电脑的网吧顾客的消费能力强太多了。
之前5月19号当天陆道升就让张瑞安提前收摊回去多采购食材，同时马上把之前准备的高配版配菜计划拿出来执行。这几天真可以用收钱收到手软来形容张瑞安的感受。
中国从来不缺嗅觉敏锐的商人，营业厅的人气火爆，铺位含金量的水涨船高自然有人反应过来，很快就有人托关系找到乔经理希望拿下营业厅的这些铺面。
乔经理也有人情关系需要照顾，而且给张瑞安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在退还押金和剩余租金的基础上，再补偿张瑞安四万块。要陆道升在场，肯定二话不说收下，结果张瑞安刚开始还表示不用这么多补偿。
乔经理对张瑞安这样的实在人即欣赏又无奈，只好给张瑞安解释为什么这补偿款一定要收下。
因为是别人求她办事儿，如果补偿得少了，别人就不会觉得这个事儿是个大事儿，反而看轻了她的这次帮忙。
只有张瑞安收下这笔补偿，他得了实惠，乔经理自己得了人情，求乔经理调剂铺位的人花了钱还会觉得办成了大事儿心里高兴，才能三赢。
张瑞安这才接受了这笔补偿，然后转手就把连带退给自己的押金和补偿款一共五万块又交给了陆道升。
对于舅舅的实在，陆道升只能表示接受现实，对于舅舅的信任，陆道升也没矫情，转手就换成了综艺股份的股票。别看已经涨了将近20%，但和未来三四倍的涨幅比起来连起跑线都没冲出去，果断买买买。
今天是腾空铺位的最后一天，明天摊位就归别人了。陆道升给张瑞安帮完忙，准备还是找方静雅说几句话打声招呼，一声不响地走人可不好。
挤过人群，只见方静雅正一脸哭笑不得地被一位中年大姐拉着袖子一个劲儿地追问。
“小姑娘，大姐知道你是这里的员工，肯定对这里很了解。我问你啊，大厅里那些高手啊，哪个是真的有本事，哪个是吹牛的？”
“阿姨，我清楚啊，你要不问问我？”陆道升走过去开口道，顺带冲对自己投来感激眼神的方静雅笑笑。
大姐狐疑地打量了陆道升两眼，还是犹豫地问道：“那这位小同学你说说看？”手上却没放松，依旧拽着方静雅的袖子生怕她跑了一样。
前世陆道升听过一句话，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虽然夸张了点，但确实是对人性中迷信权威渴望盲从部分的直观形容。
炒股，虽然乍看上去门槛极低，开个户会看盘和会买卖操作即可。但其中的风险和想稳定盈利需要达到的认知门槛可一点都不低。
眼下还是1999年，中国证券市场自身都还很年轻，绝大多数股民就更没有足够的市场教育了。对大多数人来说，炒股就是选一个看着顺眼的股票代码然后买进，莫名其妙的赚钱或者亏钱后卖出的事情。
考虑到价格波动有涨有跌，跌了亏钱的一般都会闷声不吭默默舔伤口，但同样会有赚了钱的人。出于人性中喜欢炫耀的天性，就一定会有不少比例赚了钱的人跳出来嘚瑟。
既然出来嘚瑟，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运气好蒙对的吧。发挥想象力，脑补一套说辞，讲究点的，去学点技术分析的术语来凸显自己的渊博，玄学一点的，可以五行八卦周易算股，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哪怕觉得前面两种整起来要看书麻烦，一脸神秘地说自己有不得了的来自上层的消息或者高人的指点，效果同样拔群。
对此时的新股民来说，市场天天在撒币，自己要是不快点冲进去捡钱不就是真的SHABI了么。这时候你跟他们说，炒股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你们先多学点打好基础，要么学扎实技术分析，要么弄懂价值投资，然后再来炒股不迟，肯定会被唾上一口。
但是没知识储备就是没知识储备，没学到位的散户看着琳琅满目铺满电子大屏的股票只会觉得迷惘和无从下手，这时候如果周围有跟随者众多的“大佬”，那么从众信仰大佬几乎就是必然的选择。无非是在选择之前犹豫一下选哪个大佬相信，但绝对不会考虑要不要自己独立思考一下。
眼前这位大姐，无疑就是这种情况，迫不及待想来股市捡钱，但又缺乏炒股需要的知识储备，只想走个捷径找个“大佬”跟随，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跟买跟卖然后哗啦啦数钱的幻想。
陆道升开口说道：“阿姨，听我一句劝，这里没有一个高手是靠谱的，谁都别信，趁早拿钱回家吧。”
……
第66章 炒股不能脑残粉
陆道升好心的规劝，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大姐的唾弃。毕竟，在大盘天天撒币的时候劝人离场，看不到风险的新韭菜百分之百会觉得你才是个那啥。
不过被坏了心情的大姐也同样失去了耐心，见方静雅半天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来，甩手就去找其他看起来有点信息量的人打听了。大厅里别的不多人特别多，大姐心里可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赚钱时间。
和方静雅相视一笑，一起挤出了大厅走到外面空旷清净的地方站定，陆道升开口：“小方姐你知道的，我舅的铺子今天已经搬完了，明天开始就不开了。我以后估计来得也没有这么勤快了，今天走之前打个招呼咯。想吃我舅的盒饭了就打个电话预约，外卖还是会送的。”
虽然撤了摊位，但是还是要保证大户室的客人想吃要吃得到，外卖依然是送的。也留了订餐电话，有需要营业部的人也打电话提前一天订好餐，第二天会送来。虽然做的时间不长，但是口碑依然成功地树了起来，不少营业厅员工也乐意继续吃张瑞安的盒饭。
别离的气氛让方静雅有点淡淡地莫名伤感，也许是艰苦的时光里鼓励自己的朋友热闹后就要离开吧。
想着调剂一下气氛，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陆道升，你刚才为什么让大姐谁都别信拿钱回家啊，当着一个客户经理的面赶客户回家，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嘛？”
听得出来是在开玩笑，陆道升笑着回答道：“小方姐，你现在是不是开户开到手软？天天被客户用层出不穷还经常重复的啥问题给烦到吐？心里恨不得少点人才好？我这明明是关心你给你帮忙嘛，哈哈。”
然后又换了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配合着放低的语气接着说道：“唉，而且我也是在做好事儿啊。别看现在繁花似锦，到时候大多数人会发现就炒了个寂寞，费时费力还费钱，不如早点回去该干嘛干嘛。
而且明显这位大姐自己也不懂股票，就指望找个大佬带她。哪来那么多大佬，就算真有，在散户呆的证券大厅里呆着的可能性能有多少？又凭啥带着她赚钱呢，也不欠她的。
而且想靠别人的时候，她就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这样很容易掉坑里。比如我知道什么股大概率能涨，但是我会告诉这种人嘛？不会，因为告诉了就是麻烦的开始，会涨了想再多买跌了就怕就想割肉，天天抓着我做心理辅导。
所以小方姐你看，我都知道的事儿，真大佬能不清楚，还会出手帮这样的人？甘露不润无根草，妙法只渡有缘人。
没有大佬帮忙，自己又不愿意学习只想抄作业走捷径，小方姐你猜像刚才那位大姐最容易碰上那种人？
骗子嘛！
甭管现在现在大厅里吹牛的里面有几个有两刷子的，万一哪天庄家要割韭菜派发筹码了，你猜被庄家带着钱找上门来合作，几个吹牛的人能顶得住诱惑不配合庄家制造假象给错误指示的？”
陆道升这段时间确实也观察到了不少在营业大厅里受人关注的腕儿以及正在形成的腕儿，颇有些感慨。
说二十世纪初的手段操作可能有些过于遥远，但和前世陆道升见过的网上层出不穷的炒股骗子何其相似，只不过没有一些互联网传播便利的加持罢了。
这类骗子，首先会谈及很多的股票，接着，只要谈及的股票中有哪只股票出现了大幅上涨，就会跳出来全力吹嘘自己的远见卓识，配合上几个托儿捧哏，很快就能聚拢一大批的盲从散户。
接着，经常扯一些高大上的词儿和论调，再不断重复之前的涨了就吹操作，聚拢更大一批的盲从散户，就能形成很好的群体吸附效果，多的是无知散户自带干粮帮他们招揽粉丝。等数量差不多了，自然有大庄家的代理人找上门，出重金请配合庄家的某些操作造势。
可怕就可怕在，忽悠的人和掌握大资金的人媾和，基本上忽悠的人就几乎能做到次次都对，让跟随者成为粉丝，让粉丝成为脑残粉。直到最后图穷匕见的时刻，这才是忽悠会判断错误的时候。
但此时历史战绩已经帮助忽悠们塑造了太多的脑残粉，在主力制造的假象和忽悠们的欺骗下觉得机会到了，前赴后继地用血汗钱接下主力获利丰厚的筹码，然后做着发财暴富的美梦。
主力赚得盆满钵满，忽悠也大捞一票销声匿迹享受人生，而等待盲从散户他们的，只有无尽的下跌和最终的绝望割肉。
陆道升接着说道：“这种人不亏钱的概率有多大？我觉得是一点都没有。哪怕是凭运气一时赚了点钱，最终也会凭实力全亏回去。
所以，我劝她赶紧收手拿钱回家，真的是在帮她啊！
嗯，我被我自己深深地感动了。”
方静雅被陆道升的“不要脸”给逗笑了，心里也舒服了些，叮嘱道：“陆道升，你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也要说到做到哦。炒股风险还是很大的，虽然现在市场很好，但是也还是有涨有跌，风险始终存在的，你要注意点……”
陆道升嘿嘿笑了笑说道：“小方姐，你要对我有信心嘛，说不定过几个月就得请我去大户室里坐坐了呢？当然，真赚了钱，我后面还是会取出去干别的事儿的，到时会你作为客户经理可别哭鼻子哈。”
……
回到家里一个人呆着，彻底放松下来的陆道升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忘记了股市纷繁，开始琢磨起自己要不要去找班主任芮青，借助自己对高考题目的记忆帮芮青提高带班成绩。
很突兀，有风险，不关自己啥事儿，陆道升其实很清楚这些点，但还是总有种想掺一手的想法……
猛地一下，陆道升从床上蹦起来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皱紧眉头，满脸思考之色。
持续了快半小时后，只听陆道升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
第67章 不想智想莽
前世芮青忽然消失从此杳无音讯让陆道升一直无法释怀。
芮青是对自己帮助最大的老师，没有之一。陆道升心里还一直抱着要找机会报恩的想法。
虽然前世陆道升自己也清楚，凭自己一个还在资本家手下挣点辛苦钱的打工人，还是程序员这种社会关系简单缺少人脉积累的职业，就算想有所报答，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无足轻重。但如果芮青不忽然消失，好歹还有些微的希望不是？
可惜，没有如果。芮青就这么忽然消失了，让陆道升直面现实又无能为力，异常的难受，尤其这关系到的是对自己有大恩的人。
但问题是，即使是因为重生拥有前世的经验记忆，陆道升对芮青为什么忽然消失依然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陆道升的内心一直在受到股市波动的干扰。
三十五万本金（陆道升和张瑞安先期各投入10万，之后陆道升挣到5万，左文杏家里支援5万，加上张瑞安退租后获得的押金、剩余租金及补偿款凑出5万），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这样的本金基础上，只需要上涨三两个点，一名浦江普通企业职工一整年不吃不喝辛苦工作的总收入就浮亏或浮盈了。而三两个点，在眼下这个牛气冲天交易异常火爆的市场之中，那是再常见不过了。
那种时不时一天啥都不干，就挣了一年工资甚至几年工资的感受，真体验起来，对一个人的心理和情绪的冲击力是巨大的。很多人就是因此对股票交易上瘾的。陆道升前世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锻炼出能顶住这样冲击的心理素质。
借助前世的经验以及锻炼出的心理承受力，加上通过高强度锻炼、近距离观察以及忙于接活挣钱转移注意力，陆道升确实提高了自身的情绪控制和对人性以及市场的认知。但是让陆道升困惑的是，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压不下心中的那一丝焦躁。这让陆道升很奇怪。
要知道陆道升前世炒过股，虽然没有赚大钱，但是能活下来，心理素质方面肯定是合格的。没道理重生了之后，面对股市的波动就按捺不下心中的焦躁啊？这前世都解决过了的心理问题，没道理现在还能出幺蛾子吧？
直到刚才，陆道升才终于明白了，自己这股子内心的焦躁感来自于何处——芮青。
之前一直想头痛医头，误以为股市波动带来的焦虑要从股市里解决，其实错了。股市的波动只是个诱因，真正的原因是距离芮青忽然消失的时间不远了，自己内心深处极度厌恶这段历史再度重演。前世的自己受够了这种面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辈子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遍。
找到了症结所在，要不要去掺和芮青的高考备考的问题自然就有了答案。简单四个字——干他丫的。只有多掺和多和芮青接触，才有机会发现前世芮青忽然消失的真相，才有机会对症下药好弥补遗憾。
自此，陆道升才算是真正地感到了之前感觉莫名的“炼心”过程的完成，想明白了。
神学家尼布尔写的《宁静的祈祷文》中有段著名的话，翻译过来是希望有勇气改变那些可以改变的事情，有胸怀接受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有智慧分辨两者的差别。
但陆道升前世一直都没有认可这句话。
因为有时候，陆道升并不想当个智者，他宁可做个莽夫，去拼尽全力尝试改变不能改变的事情。
重生的意义在哪里？不就是给了他一次机会，一次当莽夫，并且当更强大莽夫的机会吗？努力挣钱创业背后的真正动力是什么，不就是这个嘛？
自己天天在股市里沉浸，而没有去抓紧时间解决那些前世自己难以改变的遗憾，可不就是舍本逐末，会导致内心深处越来越焦躁吗？
想明白就做，陆道升扛着自行车步履如飞地冲下了楼，准备直奔学校找芮青去，所幸下楼的时候没磕碰着什么，不然怕是会变成直奔修车摊。
这年头也是无奈，稍好一点的自行车放外面没人看着肯定被偷，对自己骑了四年多的爱车陆道升也只能每天扛着上下楼。还好锻炼有成果，感觉上越来越不费劲了。
走出楼道把车往地上一放，陆道升熟练地跨上车，一脚蹬了下去，然后开始慢慢地往学校骑去。
本来应该上演速度与激情的，但跨上车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想好要如何和助力芮青这次高考的备考，只好改成平凡之路边骑边想了。
见到芮青，陆道升还是没想好该到底怎么自然地引导芮青有针对性地进行高考备考辅导，不过今晚不用芮青带晚自习，倒是让陆道升争取到了晚上请芮青吃饭的机会。
……
离芮青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四海风华酒店，档次在附近算高的，菜做得水准以上，特点是量少而精。选这家一是陆道升知道离芮青家近方便芮青吃好晚饭快点回家比较安全，二是这家能让芮青吃好的同时又不吃撑，免得影响休息。
餐桌上，陆道升边喝茶边解释道：“芮老师，我这两三月下来打工挣了五万，请吃顿饭还是吃得起的，所以你就别担心太贵什么的了，安心吃就行。”
本来担心陆道升乱花钱的芮青闻言非常吃惊，自己这个学生用两三个月的时间赚了自己好几年的工资？什么时候陆道升这么有本事了？
陆道升接着解释了自己主要接手的业务，比如之前给电信帮忙做开发，还有接活儿做个网站，顺带给报纸投投稿啥的。连带自己的目的和后续计划，包括挣点本金，接着通过炒股放大，为今后创业攒第一桶金也交代了。
芮青听着觉得脑子嗡嗡地响，还有点小惊喜，毕竟也是自己的得意学生。之前真的没发现陆道升这么能折腾，看上去还挺厉害。
陆道升停了下来，默默喝茶，给芮青一点时间消化。
服务员也开始陆续上菜，很快精致的菜肴就摆满了一桌。看得出芮青最近很辛苦，气色也比上次见面差了些。身体要紧，陆道升也顾不上什么高考备考指路的操作了，而是招呼芮青赶紧趁热多吃点吃好点。
……
第68章 朴实无华又狗血
心理学上有种光晕效应，是指人们对他人的认知往往是根据初步印象，然后再从这个印象推论出认知对象的其他特质。或者说该效应指出人们对人的认知和判断经常只从局部出发，扩散而得出整体印象，常常以既定印象以偏概全。
比如常见的以貌取人，有男人见女人长得漂亮，默认就认为是温柔善良性格好，哪怕脾气差缺点多也能被强行解读成有个性真性情。再比如做广告喜欢找名人，有名人代言的产品更容易让人接受，人们容易将对名人的认可转移到对产品的认可上。
总之，光晕效应是一个很容易触发的心理学认知错误。如同此时，陆道升就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芮青的认知上就步入了光晕效应的误区。一直都因为芮青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而把芮青看得无比的完美，就没意识到大家其实本质上都是普通人，芮青也是会遇到普通人的困扰的。
前世芮青的忽然消失，由于陆道升的认知偏差，从来恨不得把芮青当仙女圣人一样看待，就压根没考虑过可能是一些非常朴实无华又狗血的普通人常见问题造成的，比如……逼婚。
看着陆道升半举着茶杯目瞪口呆盯着自己的样子，芮青被陆道升的表情给逗乐了，噗嗤一笑，抬手在陆道升眼前晃了晃帮陆道升回神，陆道升这才面色僵硬地慢慢把举着的茶杯放下。
之前聊天的过程是这样的，陆道升见芮青面带疲色，直接把讨论高考备考的想法一脚提到了十八条街之外，然后开始给芮青讲自己这段时间在外面接活挣钱过程中碰到的各种人事物，好让芮青听听故事放松放松。
效果也出奇地好，芮青对陆道升的闯荡经历很感兴趣，听得也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赞赏两句。
直到陆道升说到了自己挣钱的目的以及后续计划，包括以当前挣到的本金为种子，通过炒股放大以积攒第一桶金为今后创业做准备，以及未来准备创业的大致想法等等，一直听得很投入的芮青忽然面色一黯。
芮青的表情变化陆道升看在眼里，自然要问问芮老师你怎么了。
也许是陆道升已经保送，不必担心受到外事的影响拖累高考。
也许是这个陆道升展现了越来越强的能力，让芮青不知不觉间渐渐不再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帮助和辅导的学生，而是一个独立有主见的朋友。
也许是陆道升一直以来展现出的善意和真诚让芮青愿意信任。
也可能芮青最近实在是心情有些苦闷，希望能有人可以倾诉一番。
总之，在提醒了陆道升不要到处乱讲后，芮青告诉了陆道升自己最近正被家里的逼婚所困扰，接着就是陆道升直接呆了。
莫名地，陆道升的直觉接强烈地告诉他自己，这绝对是前世芮青忽然消失杳无音讯的原因！接着陆道升就陷入了对自己为什么前世能没想到可能是这个原因的震惊之中。逼婚这么普遍，自己为啥就一点都没想到呢？？
缓过劲儿，抄起眼前的茶杯一口喝干，陆道升回过神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思考着起来要怎么才能帮助芮青度过这一关。
李绍坚是哥伦比亚大学材料与工程系毕业的博士。1999年的常青藤博士，那真的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之所以不叫海归博士，那是因为人家根本没打算归国，而是准备继续在国外做研究和指教。这次回国，也只是依从父母之命，回来找对象结婚的。
能在九十年代把孩子送出国读书，李绍坚的家境背景之好自不必多说。芮青父母和李家长辈是故交，家里又正好有一位年龄合适单身未嫁的女儿，双方家长早有意愿，自然趁李绍坚回国的机会要搭上线安排安排。
实际上，芮青家并不是李家的首选，李家也认识不少家里条件更好的。李家二老在此之前都帮李绍坚介绍安排了好几轮，但奈何李绍坚眼光高，觉得光家境好的不够，还得带出去自己有面子，长得不漂亮的还瞧不上，PASS了好几家姑娘，这才轮到找芮青家。
第一次两家人见面，李绍坚本来也被之前的几次弄疲了，只当例行公事，可没想到一见面，顿时眼前一亮，被芮青的颜值和气质深深吸引。
反观芮青，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带班备战高考上，根本没功夫顾及其他，事先就没意识到这是家里在安排相亲，只当是陪父母和老朋友一家吃顿饭聚一聚。等两家长辈话里话外明示暗示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一顿饭吃下来，芮青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该有的礼貌都有，顾及了父母的面子情绪，但回家就和父母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中意李绍坚，希望不要再接触下去了。
男女之间吧，能不能看对眼这事儿比较感性，做分析找理由不是很有必要。没看上就是没看上，给再多应该看上的理由也不行。看上了就看上了，给再多不应该看上的理由也白搭。
李绍坚就不是那种能吸引芮青的类型，芮青就是见了没感觉。除此之外，虽然在李绍坚看来自己因为芮青的惊艳已经尽力表现得绅士且平易近人，但芮青还是觉察到了李绍坚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傲慢，更是削弱了好感。
芮青父母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但很可惜在子女恋爱结婚方面，并不开明。李绍坚聚餐结束后自然对父母表达了希望和芮青进一步发展的意愿，正愁自家小孩眼光太挑剔找不到对象的李家二老自然大喜过望，马上和芮青父母通了气。
在芮青父母看来，李绍坚长相英俊，学历高，未来是能在国外当教授的，前途光明还高大上，家境也很优越，两家人还互相算知根知底，简直是理想的不能再理想的良配。
由此，二老对芮青的逼婚攻势就展开了，而且还一浪强过一浪，生怕自己姑娘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李绍坚这样条件好的以后会后悔。
……
第69章 不成熟的想法
最大的破坏往往不是抱着坏心做坏事造成的，而是抱着好心结果把事情做坏造成的。两世为人，芮青父母现在的思想状态陆道升非常理解——那就是对自家小孩，自信地认为你不知道真正的好坏，我们是过来人有经验我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坏，不能由着你性子来不然将来一定会后悔。
放在处对象结婚这件事儿上，那就是觉得芮青一定要嫁给李绍坚才是最佳选择，错过了往后一定会后悔。所以这时候就不能依着芮青的性子来，而是要果断干预，孩子以后会感激自己的。
芮青是个什么性子陆道升一清二楚，待人温柔但有主见，绝不是那种任人摆布能被权威轻易压服的人。芮青父母老年代走下来的人，结婚时没啥自由恋爱的空间，可能觉得被安排还行，但现在已经是有更自由选择空间的时代了，对安排婚姻的接受程度已经下降了。要是还想靠安排硬着来，适得其反不说，还容易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至于李绍坚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都好这点，陆道升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是芮青自立得很压根没有靠男人养活的想法，自己也有能力养活自己，条件好不好充其量算锦上添花。
二是凭自己重生的优势，未来有的是办法让芮青事业有成或者财富暴增，想过什么好日子过不了，这时候所谓的条件好拉长看就是个笑话。
三是听芮青说感觉到这个人挺高傲，陆道升很清楚嫁给这类男人女方日子不会好过。特别是考虑到李绍坚肯定会继续留在海外，基本等同于芮青也要背井离乡。到时候异国他乡受了欺负，那不大概率还得忍着么。
总之，陆道升在得知芮青困境的一瞬间，就决定一定要帮芮青一把。鬼知道前世芮青是因为逼婚最终屈服了背井离乡还是和家里决裂远走他乡了，但这一世自己绝不会允许悲剧再度发生。
同时，回过味儿来的陆道升也暗暗庆幸，自己重生后一直没有松懈一直在努力“造作”，才有今天让芮青肯向自己分享困扰的局面。
但凡自己懒惰一点，准备混混到高考再借助前世记忆考个好大学“体验生活”，或者是咸鱼一些觉得二十万本金够用这几个月没有多挣点钱，芮青的悲剧大概率还会在这一世重演，那自己就不是抱憾终身了，而是抱憾两生了。
看着愁容又爬上芮青的脸，陆道升也发愁起来了。自己现在还是太弱小了，第一桶金都没攒好，业务啥都没展开，根本没法跟芮青说你来我公司干吧这种话。
而且自己从事互联网创业，以芮青对教育事业的热爱，未必会想干别的，就算自己有实力给职位，也未必能让芮青干得开心有动力吧？
等等，教育事业？
等等，今年才1999年吧？！
陆道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芮青说了句芮老师我想个事儿你稍等我下，然后就在包间里边走边思考起来。
也幸亏陆道升请客之前就认为吃饭不全是主要目的，和芮老师讲话聊天也很重要，最低消费对陆道升来说也不高，照他请芮青客的标准绝对超过了，还能有比较好的聊天环境，所以直接订了个四海风华酒店的包间，走来走去也不怕有人看到。
超频了一会儿大脑，陆道升走回座位拉开靠椅坐下，面色郑重地看了芮青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芮老师，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供你参考一下。你听说过BJ的新东方吗？”
1978年，农民子弟俞敏洪高考失利后不得不回到家里喂猪种地。但怀揣着大学梦的俞敏洪并没有放弃，前后一共参加了三次高考，终于成为了BJ大学英语专业的一名大学生。到了1985年，俞敏洪毕业并留在北大成了一名英语教师。
两年后也就是1987年，中国出现了一波留学热潮，当时整个社会对西方充满了好感与憧憬，不少年轻人都有了一个留学梦，想去见识更先进的西方是个什么模样，而俞敏洪正是其中一员。
1988年，俞敏洪托福考试获得了高分，留学曙光就在眼前。但不凑巧的是，美国突然对中国紧缩了留学政策，俞敏洪没法得到全额奖学金的名额，必须要靠自己准备一部分的学费。而即使是最低的要求，也要补齐至少上千美元学费差额，对当时收入微薄的英语老师俞敏洪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同时，申请留学过程中各种花销和费用在当时也一点都不低廉，反而非常昂贵，俞敏洪一番努力下来，不仅没能实现自己的留学梦，反而花光了仅有的一点积蓄。
严峻的经济现实摆在眼前，想到赴美留学巨大的学费差额，想到积蓄申请下去不菲的开销，想到兜里空空如也的钱包，俞敏洪开始到北大外面去兼课教书。
那时候伴随着出国留学的兴起，各类面向TOEFL、GRE、IELS等留学英语考试的培训也成为了热门切实的市场需求。俞敏洪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收入不错的英语培训兼职，窘迫的生活现状得以迅速改善，不久后还拉上几位同学一起办托福班扩大业务增加收入。
然而好景不长，1990年秋天，俞敏洪在外兼职教课的事情被人举报，因其私自办学，北大给了他通报处分，并在校园广播和大学里的橱窗里高调宣布了处分决定。后来据曾任新东方副校长的李力说，他在北大20多年，从没有遇到过大喇叭广播处分决定的情况，可见当时处分力度之重。
1991年，深感前景黯淡以及自尊心难以忍受下去的俞敏洪不得不决定离开北大，辞去了BJ大学英语教师的职务，一时间彻底没了了生活来源。
为了养活老婆孩子，俞敏洪考虑到自己虽然之前申请留学失利，但已经对出国考试和申请流程了如指掌，还有之前做英语培训积累的经验，最终，决定投身培训行业。
而这，就是新东方的开始。
……
第70章 隐隐地期待
被迫离开北大走上创业道路的俞敏洪的起步并不顺利，新东方的诞生过程充满了坎坷，几次都差点夭折。
一开始只有他和妻子在中关村二小一间十平米见方的破漏教室办培训班，前来报名的学生见到这破落的架势根本不敢相信他们。俞敏洪只得编造了三十个名字在报名册上，给人一种已经有很多人报名的假象，再不断地卖力推销自己，才最终让学生相信自己不是骗子，开始在他这里报名了。
好容易有些起色，又遇上竞争对手雇人把帮他贴广告的帮手捅伤的恶性事件。据俞敏洪回忆，打听到竞争对手已经疏通过关系，自己需要请警察同志重视自己遇到的问题，可自己却一个警察也不认识。只好在警察局大门口蹲了好久才碰到一位和善的警察给自己帮忙，请到队长和政委吃饭。
但俞敏洪之前是一个大学老师，不擅长搞关系打交道，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只好以喝酒表达心意，那天一口气喝了两斤白酒，直接送进了医药抢救了6个小时。
抢救过的俞敏洪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干了，我要关掉学校。”但到了第二天，为了生计，俞敏洪还是硬挺着去上课了。
后来新东方校训“从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中对绝望的表述，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这段时期的经历与感悟。
所幸，伟大的时代赋予了当时的人们伟大的机遇，尽管困难重重，但咬牙坚持了一段时间后，不断增长的市场需求还是为俞敏洪的培训班提供了生存的条件。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专业素养，培训班也渐渐有了起色，业务越来越红火，来上课的学生越来越多。
终于，在1993年，俞敏洪决定自立门户，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挂靠在别的学校名下办培训班。在这一年，BJ新东方学校正式成立。
眼下是1999年，以培训班作为新东方学校的起点，已经过去了七八年的时间。陆道升知道，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再过七八年时间，也就是06、07年的时候，那个蜷缩在中关村二小那十平米见方漏风漏雨的培训班将发展成中国最大的私立教育服务机构，主营外语培训和考试辅导，同时在全国24个城市拥有共计25所学校、111个学习中心和13个书店，和约1700名教师。累计为300万名学生提供了教育培训服务，单年的培训人数就超过八十多万。
虽然陆道升对俞敏洪功成名就后的一些操作不完全认同，对新东方英语培训中存在的过度个人表演和纯应试导向的培训颇有微词，但这并不妨碍陆道升充分认可新东方在教育培训中已经积累的先发优势，引领行业的办学经验，以及对中国教育培训行业发展起到的推动作用。
陆道升还知道的是，明年也就是2000年，新东方以俞敏洪为代表的管理层会决定去其他城市开设分校，开始全国布局，由此拉开新东方新一轮的急速发展期。而这，意味着就职于新东方的人会迎来职业发展的黄金时期。
芮青适不适合去一个急剧发展的民营教育机构陆道升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觉得对钟情教育事业的她来说，加入即将步入飞速发展期的新东方应该算一个还可以接受的选择。
关键是，现在新东方还没有开始全国布局，只在BJ有店，芮青加入新东方就必然要离开浦江。只要离开浦江，芮青父母对她造成的逼婚压力必然能下降好几个档次，大幅降低逼婚效率，从而给陆道升争取足够的发展时间。
等到了陆道升实力强起来之后，再帮芮青解决逼婚问题就有了更多的选择也更从容。而这，才是陆道升考虑建议芮青去新东方继续做教育的根本原因。
芮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新东方是一家教育培训机构么？嗯……听朋友提过，但我确实不太了解……”
陆道升此时又犹豫了起来……是，新东方是在发展期，还马上要进一步发展加速，而且远没有未来对教师的种种成熟的管理和限制，现在去新东方对个人能力锻炼和视野提升非常有好处，而且很容易升职到管理层培养出更大的能力领域。
但是，这背后，是辛劳和汗水，是几个不同地段培训班之间的长距离来回奔波，是高强度上课备课连饭都没法准时吃上的忙碌，是远走他乡的只身一人举目无亲啊……
但想想前世逼婚能逼到人都消失了……两害相权取其轻，陆道升吐了口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对的，我说的新东方学校就是一家教育培训机构。”
顿了顿，陆道升直视着芮青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提的这家教育培训机构，主要是做英语培训的。
芮老师你虽然不教英语，但是我知道你英语水平其实非常好，看看你书架上有多少英文书就猜得出来。我还听说当我们班班主任以前你其实还带过英语课。加上你又有这么好的带班和教学经验，去新东方找个工作根本没啥问题。
关键是，去新东方，可以让你在继续从事喜欢的教育事业同时，能暂时在BJ呆住，减轻受到家里逼婚的压力。”
陆道升贼想加一句说芮老师你坚持一年，一年之后不想干了回来我给你开工资，但想想这有些不妥。
一是有越俎代庖乱插手的感觉，自己的问题最好靠自己决绝，芮青需要自己来面对逼婚问题。陆道升战术操作上搭把手搞搞缓兵之计没问题，长远看还是得靠芮青自己来做好父母的工作。
二是陆道升觉得自己的创业肯定是即辛苦又有风险的，太早拉芮青入伙不仅仅是对她来说风险太大，还会对自己来说也会因为生怕出错导致压力太大决策走形，实在是得不偿失。
最后，就是陆道升隐隐地期待芮青能走出去，进入更大的舞台发挥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价值，拥有更强的实力可以保障选择的自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父母的逼婚压力而倍感苦恼。
……
第71章 想去广州不
不出陆道升意料，芮青听了他的建议后很吃惊。在芮青看来，家里父母在找对象结婚这件事上和自己有些分歧，但还不至于需要远走他乡吧？
“芮老师，我这个建议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陆道升开口解释道：“芮老师你看哈，现在你还在带班进行高三的高考备考，这时候本身就特别忙，而且因为高考对学生来说太过重要，所以这时候就算逼你结婚，父母给你的压力也有限度，老师你觉得是不是？”
“嗯……”芮青想了想，还真是，这段时间有不少次自己都是拿要带高考复习太忙没时间考虑为理由挡住了父母的催促和唠叨，效果也不错。每次用完这个理由，二老虽然不甘心，但也会边嘟囔着“高考是要紧，那么多孩子的未来呢……等高考完了再说你”之类的话边退走。
“前面老师也说过，那个男的（李绍坚）也不会一直呆在国内，打算这次回美国之前搞定结婚的事儿。等再过一个多月，他和他家估计差不多也要着急了，那时候再催一下老师你们家，老师你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芮青有点没反应过来为啥陆道升说自己父母被催一催就不放过自己了。但陆道升前世催婚故事见多了去，对可能的发展有所猜测。陆道升补充道：“芮老师你想啊，你虽然表达了不接受的态度，但是你父母的态度还是接受的，对吧？”
芮青刚点了点头，忽地一顿，脸色就白了下去。陆道升知道，自己的老师聪慧得很，只是心里讨厌这个事儿且正好撞上高考带班，之前没仔细考虑罢了，现在应该是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如果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没有充分认识到芮青反对的意愿，或者说过度相信自身判断的芮青父母会继续保持对李家的接纳态度。
然而，这种态度实际上是担了责任的。如果等过了一个多月，李绍坚那边着急回美国，要求和芮青有个结果，此时芮青再反对，她父母就要担上吊着李绍坚耽误人家找对象的错误。李家完全可以说你们早点说清楚我们儿子还有时间找别人，结果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变卦了。
能教养出芮青这样出色的人，芮青父母的品性还是很有保障的，坑人的事儿肯定不愿意干。到时候自以为是觉得男方是芮青良配，再叠加上不能坑人的责任感，那高考结束后的逼婚强度陆道升简直不敢去想。反正前世直接把芮青给弄得消失在人海，杀伤力恐怖如斯。
“我得再去和我爸我妈说一下……”芮青喃喃道。
“芮老师，能沟通是要尽量沟通，但是万一沟通不成功，能事先有个备选方案也不错对不对。”
“嗯。”芮青点了点头，脸色的神色看得出是准备回去就和自己父母沟通沟通。陆道升只能衷心希望沟通卓有成效，不用芮青背井离乡。投身教育培训行业会很辛苦，安稳地当个高中老师也是挺不错的生活。
……
1999年6月初，左文杏家里。
519行情开始后，陆道升没再保持之前的高强度接活挣钱，而是进入了一个非常佛系的劳动状态。有看着不麻烦的活儿就做一做，只当挣点零花钱，没有就想干嘛干嘛，反正也不缺钱用。
只不过闲倒是也没怎么闲下来。
舅舅张瑞安那边，陆道升偶尔会去陪着研究研究新菜品。基本上陆道升的一点存货都掏空了，已经跟不上张瑞安每天锲而不舍的钻研了，索性就变成一个试吃的角色，乐得轻松又有口福。
张瑞安每天做做证券营业厅的订餐生意，凭借过硬质量圈了一波顾客，加上口口相传扩展一些，形成了一批稳定客户。平日里劳动强度不算大还能挣一点钱，还有空闲出去到处走走物色可供开店的地段和门面。
韩芊芊已经被委任为浦江实验高中计算机竞赛组的负责老师，现在正在着手准备下一届计算机竞赛的队伍培训与选拔工作。陆道升另一块时间支出就是花在韩芊芊这里——凭借前世的培训经验帮助韩芊芊准备集训方案。
陆道升和左文杏的计算机竞赛成绩都挺好，足以进入更高层次的集训队选拔流程，但是陆道升需要忙活挣钱大业，直接放弃了。左文杏肯定和陆道升保持一致，也跟着放弃了。这个事情在当时引起了一些校领导的不满，他们认为不能就这么放弃，而是应该再接再厉，争取为学校拿下更高的荣誉。
陆道升对这一情况早做好了心理建设，随时准备着把找上门的说客怼回去。同时也做过左文杏的思想工作，让他别被可能找上门的校领导灌晕了迷魂汤。
甭管校领导说得多么好听，什么追求卓越，争取更高的荣誉，让学校以你为荣，成为同学们的榜样云云，就记着一点，竞赛是为了保送的手段，核心目的是取得更多时间助力自身发展，绝对不能舍本逐末忘记目标反而去追求手段。
真跑去参加进一步的集训选拔，时间精力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高成本的同时带来的收益却很低。
让陆道升没想到的是，怼人的心理准备是白做的，因为韩芊芊直接把校领导的不满和干涉替自己和左文杏担下了。
这让陆道升非常感动，自然要想办法投桃报李。既然自己前世参与过计算机竞赛培训，自然就要利用这些优势帮韩芊芊进化成真正的金牌教练。
最后也是最大的时间开销，就是给左文杏讲课。大学计算机课程的教材陆道升早就帮左文杏配齐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左文杏猛灌专业知识。基本上左文杏这些天除了吃饭和被陆道升拉着锻炼，时间都用在了知识技术的学习和共享软件开发上，技术水平也在飞速提高。
眼下正是陆道升陪着左文杏学习完后两人放松休息的时间，陆道升正端着杯温水边喝边润嗓子，左文杏则是打开电脑在玩。
“对了老陆，你想去广州不？”左文杏问道。
“广州……？去干嘛的？”
“去见张小龙……”
“？！”
……
第72章 最强没有之一
陆道升记得自己小时候坐火车很喜欢伴着轰鸣声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后来长大了火车速度越来越快，再看窗外的风景容易眼晕，加上有手机玩，也就放弃了这个爱好。趁这次去往广州的行程，自己又可以重温一番昔日的乐趣。
也多亏左文杏父亲找人帮忙，托关系拿到了两张特快卧铺的火车票，让陆道升不必为拥挤的空间、难忍的气味、潜在的扒手小偷等因素多操心，专心沉寂在往日的回忆里即可。
现在浦江到广州最快的就是特快列车，也就是日后编号里T开头的车次。前世坐惯了D/C/G开头的动车、城际、高铁，陆道升禁不住觉得特快挺慢，也同时感慨国家的基建能力之强，真的说得上是人类奇迹。
左文杏则是精神头很足，也比较兴奋。自从被陆道升带入了计算机领域并完成了初期的技术启蒙，左文杏每天都在疯狂地吸收知识，技术水平也跟着水涨船高，天赋带来的学习优势让陆道升看了也时常咂舌。
陆道升估摸着，前世左文杏开始学计算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人学习能力最强的年龄，饶是如此还是成为了一方技术大牛，这一世直接在接受能力最强脑力活跃度最高的阶段就被自己带上路，对天赋的发挥效果自然会更胜一筹。保守估计要不了一年，自己除了对技术的前瞻性和新技术理解方面还能有些优势，时下主流计算机方面的技术掌握程度上，左文杏肯定不会比自己差，足以独当一面做好技术担当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兴致盎然翻着《计算机体系架构》的左文杏，陆道升微微一哂，这家伙，那天问自己要不要去广州见张小龙的时候真把自己给惊到了。等了解到真的就是那位“张小龙”，陆道升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左哥，你才是重生的主角吧？！
中国未来的互联网大佬中，很有几位是技术出身，有些技术水平还非常高，可以说是当时中国最顶尖的程序员。
比如京东的创始人东哥，大学专业社会学，但是天赋过人，通过自学编程，大学期参与了数个开发项目，挣了约20万，成为后来创业的启动资金。据京东技术副总裁称，京东仓储配送的第一版就是东哥自己写出来的。
比如小米创始人雷布斯，科班出身，堪称当时的技术大佬。涉猎广泛相当，不仅与人合著了《深入DOS编程》一书，还写过加密软件、杀毒软件、财务软件、CAD软件和不少小型工具软件，同时还做过硬件方面的电路板设计、动手焊过电路板。
比如腾讯创始人小马哥，技术底蕴深厚，1993年大学毕业之前写了一个股票分析软件，被一家公司看中拿出5万元购买（1993年广州地区的职工人均年收仅四千元，也就是说小马哥大学毕业靠写代码就挣到了普通人十多年的工资收入），创立腾讯后，实现了聊天软件信息后台存储，摸索出基于UDP协议的高效通信方案，直接形成了OICQ（QQ前身）对其他ICQ类软件的技术碾压，支持OICQ一发布就横扫竞争对手。
总得来说，美国互联网发展史上曾出现过不少惊才绝艳的技术天才（谷歌双雄佩奇和布林，脸书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苹果联合创始人史蒂夫·沃兹尼亚克等等），铸就了一个又一个日后的传奇公司，中国在这方面也同样出色，当然中国的版本中没有车库作为创业场所了（笑）。
在陆道升看来，张小龙就是中国互联网早期大佬中综合技术实力最强的那位，没有之一。
张小龙是那种天赋极高天生聪明的人。学生期间，他的兴趣非常广泛，涉猎甚广。然而凡是他涉足的领域，只需要一段时间练习，他就能迅速掌握，轻松达到业余高手水平，包括围棋、桌球、网球、保龄球，电脑游戏等等，是典型的同学口中那个别人家小孩或者那个我有个朋友的朋友。
能力出众的张小龙毕业成功地拿到了在电信机关单位工作的职位，在那个时代，这可是妥妥的铁饭碗。但站在机关单位所在的死气沉沉的大楼前，张小龙立刻感到“一种窒息从头顶笼罩下来”，几乎是望了一眼大楼，他就下定决心放弃这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转而投入充满活力的互联网行业。
之后（1997年1月），张小龙凭一人之力，开发了当时国内公认最好用的邮箱Foxmail，并继续独自维护与升级，直到2000年4月18日，Foxmail被博大公司收购。
Foxmail一经推出就大获成功，在以中国为主的全球范围内收获了大量忠实用户。当时微软公司的Outlook邮箱软件风靡全世界，而Foxmail是唯一一款能与之抗衡的邮箱软件，功能和用户体验上毫不逊色，受欢迎程度上同样风行全球。
等到2005年腾讯通过收购博大获得Foxmail时，Foxmail已经拥有超过500W用户，其中有近300万用户是当时腾讯没有覆盖到的高价值用户。（彼时腾讯的同时在线活跃用户刚刚突破1000万，注册用户刚超过3亿）
要知道微软在九十年代末，微软公司是互联网科技界的绝对王者、超级巨无霸，拥有当时最多的计算机人才和用之不竭的财力物力，雇佣了大批精英的产品人员和程序员来进行Outlook邮箱的设计、开发和维护。
据说1998年美国平均工资是中国的47.8倍，再考虑到彼时美国计算机行业作为新兴行业，且正好是在互联网泡沫的早中期，正是行业薪酬傲视群雄且仍在飞速上涨的时候，随便拉出一个参与Outlook开发维护的初级程序员，其工资收入比张小龙高几十倍毫无问题，如果拉出一个水平接近张小龙的资深程序员，其工资收入百多倍于张小龙也是等闲。
再考虑到Outlook邮箱背后是整整一个业务组在支持，少说上十人，微软为Outlook邮箱提供的投入放到当时的中国毫无疑问是个天文数字。
可这么大的投入，都没能压倒张小龙凭借一己之力开发的Foxmail。
……
第73章 个人天才
纵观国内互联网大佬的早期技术生涯，能凭一己之力硬刚世界顶级IT公司而不落下风的，只有张小龙一人。
而且Foxmail并不是面向专业使用者只需要功能到位的专业软件，而是面向普通大众的通用软件，隐藏在易用体验背后的，除了一人足抵一队的技术实力，还有润物细无声但更为难得的产品洞见。
要知道，正是这种产品洞见，对用户体验天才般的直觉，铸就了未来微信成为国民基础设施的辉煌成就。
超强的计算机技术，骇人的产品洞见，这就是陆道升为什么觉得张小龙是互联网早期技术大佬中综合实力最强没有之一的原因。
在平日里和左文杏的交流中，陆道升没少点评过时下初露头角的各个互联网大佬，对张小龙的推崇自然就影响到了左文杏。但让陆道升没有想到的是，左文杏的行动力和运气竟然这么厉害。
受陆道升的影响，左文杏对张小龙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与好奇，于是开始对Foxmail进行了非常认真的摸索，并把自己的使用心得、和陆道升讨论后得出的改进建议以及对同类竞品邮箱软件的评测整理成文发布到了各个技术论坛，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并称希望Foxmail的作者能联系自己，自己是一个作者的“追星族”。（当时粉丝一词尚未兴起）
那时候的互联网没几个网站论坛，内容也少得可怜，和今天比起来用空旷荒芜等词语形容绝不为过，供程序员交流的论坛更是寥寥无几，左文杏只是在几个自己熟知的技术论坛发了贴，就几乎就做到了大范围覆盖的效果。
很快，张小龙就读到了左文杏的帖子。一番评估过后，张小龙发现左文杏提供的使用心得非常详细易懂，完全可以加入自己下一个版本的Foxmail中作为用户教程使用，而提出的一些建议也让自己眼前一亮甚至拍案叫绝（陆道升：哈哈，侦测到来自重生者的降维打击）。
对竞品的分析中有不少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的溢美之词张小龙就一笑了之了，不过对左文杏这个发帖人还是产生了很大兴趣，根据留下的邮箱地址主动发邮件联系，征询是否可以借用这些使用心得作为用户教程，以及希望进一步探讨一些改进意见的细节。
左文杏收到邮件后，当时就有种被幸福砸晕的感觉，自己膜拜的技术大佬居然要找自己探讨技术问题，成就感爆棚了有没有？当时左文杏就想要不直接跑到广州去和偶像面谈，家境本身就不错，加上现在保送了，有钱有闲自然就有想象力和行动力的基础。
左文杏也知道陆道升同样是张小龙粉丝，最近挣钱也挣了不少，不差这点去广州旅游的钱，大概率是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广州见见偶像的。正好陆道升在身边，就问了陆道升愿不愿意陪自己一起去广州见张小龙。
听到左文杏问自己要不要去广州见张小龙，陆道升风中凌乱，反复确认，最后激动得手都在抖。这必须去啊！
后世说起微信的成功，实际上还有不少人认为张小龙的引领并不是微信成功的核心因素，而是认为是依靠具备先发优势的QQ进行了导流，微信才战胜了当时市面上一众对手。
换句话说，这些人认为有没有张小龙的存在微信都能成功。
以陆道升多年混迹互联网圈的认知看来，这种说法过度强调了腾讯当时已有的实力，而忽略了个人天才在激烈的互联网行业竞争中能起到的至关重要点石成金的作用。
从PC互联网时代到移动互联网时代，强大的已有实力固然能带来巨大的竞争优势，但从来不是成功胜出的充分必要条件。
否则的话，年轻的谷歌就不可能战胜雅虎成为全球搜索霸主，新生的Facebook也无法击败MySpace成为社交平台之王，初创的淘宝面对财大气粗的e-bay也无法将其赶出中国建立属于阿里巴巴的电商帝国。
在纷繁复杂的互联网行业竞争环境下，能排除众多看似合理的干扰杂音，能准确地抓住用户痛点并予以解决，能有效地整合身边一切可以整合的资源投入正确地方向，这些都离不开拥有深刻产品洞见和清晰运营思路的人在其中指引协调。
不然，哪怕拥有强劲的已有实力，也只会被空置不用，甚至努力方向错误导致南辕北辙，最后越做越错，积重难返。
一如曾经的手机王者诺基亚无视安卓手机操作系统，一意孤行押注WinPhone手机操作系统，最终偌大的手机帝国被智能手机浪潮送进了历史的海底，再也不复昔日荣光。
当时微信不是没有竞争对手的，最强的一个就是由雷布斯创立的小米公司出品的米聊软件。米聊软件比微信还早发布一个月，且发布后推广顺利发展迅猛，让一众腾讯高层十分紧张。
如果换一个微信项目的领头人，面对当时已经领先发布一个多月且来势汹汹的米聊，为了自己的职业前途，大概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会选择照抄米聊的诸多功能。
但实际上，多年后曾有小米内部人士表示过，这些为了提升用户活跃度增强产品黏性的刻意添加的功能，严重影响了用户体验，反而是米聊最终败亡的原因。
腾讯当时若是照抄了米聊的失败产品策略，不仅难以填平和米聊的先发优势差距，还会给米聊留下宝贵的反应时间。
凭借雷布斯的高超智商和整个小米公司恐怖的执行力，一旦回过神来想通了正确的通信软件努力方向，哪怕有QQ积攒的优势，只会跟在后面抄作业的微信能不能最终战胜米聊成为即时通讯霸主应用可还真不一定。
正是因为张小龙的存在，让微信能在诞生之初就在产品功能上不断地做减法，精准简练地满足用户需求，再加上QQ的导流帮助微信顺利完成了最初的冷启动阶段，微信得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米聊的逆袭，很快就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压根没给雷布斯留下足够的反应和改错的时间，也为日后的企鹅社交帝国打下了移动互联网时代最关键的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