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谁是灭世之人
此时,少年的心底,倒也安平,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只是一片平静,他笑吟吟地望着远方,瞳子里迷离的光,渐渐变得清澈了。
手握黑铁弯刀,这柄刀在他的手中沉甸甸的,而刀锋却至为钝重,他压抑着心底的燥热,是盛夏七月,炽热而浓密的光线,将晌午场院里的稻谷,晒得熟透。
片刻后,或许会有一场雨水,匆忙过境,他俯瞰着脚下的一切,包括那片空洞且神秘的远境。
虚弱的喘息声,犹徘徊在耳畔,只是,这虚弱的喘息声,却令于尊不敢小觑,那是一种威胁,难以遏制的威胁,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眼中的锐芒,变得愈来愈锋利,长夜里,雨水依旧不绝,而这一刻,念与椿的战斗,变得愈来愈激烈了。
铿!
锵!
一道炸雷,迸溅着一片火花,将长空映的一片明亮,就仿似白昼里发生的故事,一切既清晰又令人感到惊恐。
杀......
是心底的意念,将眼前的一切,晕染成一片殷红?还是这片世界,本来就是这种色调?只是眼前,似乎起了一层雾,一层血腥的雾气......
风从眼前呼啸而过,鬓角的青丝,随风乱舞于虚空,当椿和念再次兵戈相见,枯蔫的大地上,如血海荒潮,迸溅的浆岩,已经蔓延了千里万里,似乎在向着更加深远的方向扩张。
这一次次生猛的撞击,仿佛是裁缝手里的剪子,将虚空裁剪出固有的轮廓,而崩裂的大地,更像是一件失败的艺术品,或者说,自然的手笔,确实有些粗陋。
当他再次扬起头时,夜里的雨线,像是茂密的柳丝,经狂风撩动,亦在半空,缓缓地摇曳,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针脚,大抵是在为深夜缝制一件新衣罢!
他压制住心底的悸动,他的身体,如一片枯叶,在半空悠悠荡荡,之后如浸入到一片水塘间,静静地贴合在夜里那座身在半空的城池。
站在城池中的杀佛,一脸笑意,望着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于尊,道:“可是睡醒了?”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甚么?他是何意!”
杀佛哈哈一声大笑,道:“既然没睡醒,那便继续睡吧!”
黑暗的城池中,有了夜幕时该有的轮廓,街角巷尾,皆点燃了一片片烛火,透过窗户上薄薄的窗户纸,光像一片水纹,静静地洇入,后来亦在黑暗中,找到一片落脚地。
而此时,身畔哪还有杀佛的身影?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佛,令他的心底,感到一丝心悸,他呆呆地望着长空,幽幽道:“难道这皆是一场梦境?”
他静立在城池的正央,呆呆地望着苍穹,片刻后,他的脑海里,有一片刺痛感传来,那种痛苦,像针插在了心头,极致的痛感,倒令他的心神,变得愈来愈清晰了。
黑暗中,气息化为一片浓雾,在眼前静静地晕染开,斑驳的雾气中,有万家灯火,也有萧条且寒彻的冷夜。
此时,落在城池间的那一座座殿堂,周身散发着一道道刺银的光晕,看起来倒是极为的神圣。
望着虚空,轻轻地喘息着,握刀的手指,亦在那一刻,变得更加的用力了,手臂上业已绷起了一道道青筋,突兀且令人感到可怕。
意识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而此时,他才明白,他的耳畔,竟有一片笛音。
原来,这段笛音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黑暗中,思想在沸腾,在翻舞,黑暗给了想象理由,给了想象继续下去的理由,在幻境中,一次又一次的觉醒,之后,心神也会变得愈来愈清晰罢!
而此时,一座银殿的殿顶,他看到了一个暗影,伫立在刺银大殿的殿顶,他的心底一怔,静静地望着天空,难道,笛音是出自此处?
此时的他,心底不再感到刺痛,那时的痛苦,业已消失,他仰着脖颈,望着那座刺银大殿,夜里的长风,如鬼魅呜咽。暗影的轮廓勾勒出一位女子的模样,那窈窕的身段,亦堪称世间一绝!
浓雾遮掩住眼前所见,空洞且萧条的夜,是煮雨而眠,是燃风而梦。
那时的压迫,竟比念和椿带给自己的威胁,更加强大,恍似窒息一般。
当长风如一杆长矛,划破眼前的一切时,站在银殿上的女子,再次吹起长笛。
阖眸而立的于尊,静静地倾听着这段极为诡异的笛音,恍似一场大梦,也正如杀佛所说。这便是一场梦?这本来就是一场梦?
朦胧的雾气中,雕刻着模糊的影像,于是,线条变得愈来愈僵硬,也愈来愈冰冷。
他总感觉,伫立在殿顶上的女子,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笑,这种感觉有些诡异,在他的心底,更是荒唐至极。
他遥遥地望着女子,那时的他,心底有些渴望,是女子的神秘,在牵扯着他的心思。
他也再次想起了雪琪儿,想起了当年,她亦是手执一根长笛,面临千军万马,而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黄毛小子而已,原来岁月真如一条长河,看似悠缓,却再也不复。
此时的他,屹立在人群中,亦是鹤立鸡群,他的身体,宛如竹节,一再拔高,此时的他,身高九尺,已是一个魁梧少年。
但有一句诗是这么说的:“思乡情更怯!”,他一直是一个如此的少年,面对过去,他总是一脸忧愁,曾经的坦然,似乎皆化为了惆怅的情思。
无论是多么快乐的曾经,在他的心底,总有一片烛火,烛火在风中轻荡,从薄薄的窗户纸上洇出去,便成为了一片昔日黄昏。
所以,总是在那片模糊的影像里,嗅到一种蚀日而归的旧情,像是天幕上,那闪烁的云烟,而云烟的背后,则是一轮残破的赤日。
而时日也总会轮流转,当风云过去,那片残缺的赤日,也会再次化为一个整圆,就仿佛他心中的梦。
昔日的梦境啊,总有些残缺,可恍惚间,那些残缺,却亦是一分完美,只是世人看待此境的角度不同罢了。
而风中的那股清香,随着夜里流淌的月光,静静地浸入到他的感官中,听到风里的自由,闻到雨后的清甜。
那静谧的一刻,在他的心底,静静地默写,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影像,而那片影像的名字名为“爱!”
是心底曾经的信仰,亦是这一路走来的追随,他一脸神滞地望着女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他茂密的发丝上,是夜里未干的雨滴。
而此时,他的瞳子,亦变得有些潮湿了,他嗫嚅着,“她......她是何人?”他的声音,变得颤抖,而本来有些僵硬的身体,亦在瑟瑟发抖。
一刻后,他恢复如常,他咒骂着自己:“你真是个懦夫!于尊!”
他的面孔变得狰狞,那一刻的他,在时光的画卷里,变得有些模糊,这不是他,绝对不是他,可是他又该是谁?
手执竹笛的女子,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发生了甚么......”
那时的少年,更如一头凶兽,暴戾的眸光里,只剩下了一片殷红的鲜血。
或许,他亦未觉,此时他脸上的凶相罢!不止于脸上的表情,他周身的气息,亦不再如常。那时的他,更似是一个魔鬼,是从魔窟中,刚走出来的魔祖!
女子皱了皱眉,她发现了,于尊身后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巨大的影像,一直在趋近于现实。
“看来,他已深种魔心!”女子皱着眉毛,轻声呢喃着。
在那片浓稠的云烟里,杀佛的身影,在云烟中,若隐若现,此时的他,气息是那么的薄弱,而这世间,没人会在意一片风的意志。
现实里的杀佛,早已化为一片云烟,而这一切的背后,似乎皆有杀佛的影子。
血腥里,铸成的笑靥,是世间至为恐怖的一幕,在杀佛的脸上,却不止血腥那么简单,他偶或清明的瞳子里,在某刻,也会变得沧桑、古朴,但他清澈的内心,则杜绝着世间肮脏。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很显然,不只是杀佛如此,还有那个青涩的少年,心底亦是如此!
只是,此时的少年,似乎业已迷了心神,他模糊的心底,只有一片血杀,他凄厉的嘶吼着,瞳子里的光,变得黯淡,而一刻后,瞳子里溢出的血杀之意,犹如火山喷发,在一夕间,登至巅峰。
黑夜只会助长世间奸邪,这是它一贯的助长,而所谓的邪恶,也并不会从世上消失,无论是甚么时候?无论过了多久,邪恶会永驻,而黑暗亦不会轻易退去。
世间的善良,有很多种,甚至有说不清楚的善事,或者在光明中,大放异彩,或者在暗影中,独自喘息,但如世间常事,善良不会永驻,光明不会永恒。
是一种消极的论调,这会令人感到压抑,也会令人心底感到沉重。
但世事的真相,既是如此,若是超越了这种论调,那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黑暗无常,而光明如常,当人之本分,变得歇斯底里,那么世界在疯狂过后,也只会留下一片灰烬,疯狂是毁灭的协奏曲。更是生存与毁灭相抗衡时的前奏!
所以,不必祈求上天降临恩泽,上天的公道与否,却不是人为无常与有常的。
黑暗中,总有血液在迸溅,被黑暗包裹的一切,似乎皆负血腥,此时,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容颜上略有一丝落寞,她轻启红唇,幽幽道:“如今,风云已过,可你终究还没有尝试着放开!”
她轻轻地呢喃,如柔风,如细雨,如天穹上,灿烂的光,静静地洒落下来,洒落在她的心底,更似是水滴迸溅在清浅的湖面上,啪嗒一声,砸开了心底的曙光。
忧悒的少年,心底总有一片寂地罢!那里会有曾经的惆怅,也有现实里的悲楚,还有面对未来那一刻的哽咽。
当少年抬起头时,他的眼底,不取女子,他狰狞的面庞,变得那么的可怕,冰冷的面颊,英朗的线条,硬生生的勾勒出他心底的倔强与固执。
杀......杀......杀......
当女子再次执起竹笛时,她的眼底,多了一分哀愁,她静静地望着少年,曲子也愈发的婉转动人。
而此时,那片古老的大地上,战斗依旧不绝,是椿与念的战斗,而那片古老的土地,始终在被人刻意的奚落,就恍似这片异世的大陆有罪一般。
而站在城池中的于尊,却已脱离了那片渐显薄凉的土地,被雨水狂轰乱炸后,街市上的气息,变得清新,变得明朗。
此时的他,又想起了一句话,“清风朗月,辄思玄度!”
他不禁想起了那些故人,而这一路走来,总要面对分别,或是短暂的别离,或是天地之隔的永恒。
然而世间,并没有太多的绝对,在时光的洪流里,所谓的绝对,皆会在某一刻,变成相对,没有永恒的生命,死亡始终是等在下一个驿站!而所谓的胜利与失败亦如斯!
没有人在意,这片世界的生生灭灭,身在半空的杀佛,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
在这场万年一次的盛会中,死亡已不再盛大!是一个个白纸糊的灯笼,挂在每一家屋檐上,随着风静静晃动,这算是一种祭奠罢!是对王者的尊重。
女子静静地站在于尊的面前,一脸狰狞的少年,恍似犹在梦中,但没人敢小觑眼前的少年,即使是椿和念也不能!
或许,眼前的一切,皆是为最终的答案做的铺垫罢!
那么,地宫究竟是如何毁灭的?
此时的杀佛,轻轻地叹了口气,如眼前男人般,钢铁是心,青铜是身,能让他感叹的事情,又该是多么的残忍?
街市上,已无人伫立其中,浩瀚的天幕上,花汐月脚踩在一片云巅,那时的花汐月,脸上亦有一分愁容,遂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尊儿!你绝对想不到罢!哈哈哈!”
那苍凉且悲楚的笑声,倒不似因他而起,而是因这片世界,因这片世俗......
瞳子里的杀气,如泛起浪花的沧海,于尊所立之处,有一片暴躁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畔,气息变得如雷般轰鸣,风裹着于尊的长袍,直至他的脚尖离地。
此时的他,倒似被一种巨大力量,刻意的擎起,聒噪的气,在他的周身间,变得愈来愈孤傲了。
是这种气息,好熟悉的气息啊......
站在那片被岩浆包裹的古老荒原上,念和椿,皆停止了战斗,他们皆在望着长空,直至少年的身影,渐渐拔离了地面。
他......真的是他......
没想到!没想到啊!万年之后,你竟会再次莅世,这一切,似乎皆是早已注定的!
似乎心底,都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真如传言所述,原来这一切皆是真实发生的!
传言倒似是预言,在古老的时光里,那些预言,最后皆变成真实,古老的世界,没有谎言,没有虚假,而人对于上天的崇敬,也令上天为世人降下恩泽。
话如实,那么誓言亦会应验,也难怪异世的皇族,每遇旱季,便会吃斋以敬天地,以此来求得雨水。
而随着时光的流淌,随着利益驱使,世间大道,也渐渐遁其心神,再也不复,世间恶言,便是天道消失的理由!
如今,当面对眼前的一切时,那股古朴且苍朽的气息,也再一次入世,而这一切,皆是眼前那个身体瘦削,但眼神犀利的少年带给诸人的!
黑暗中,有一颗启明星,静静地挂在天畔,但长夜似乎并不会太早的醒来,盛世的一切,或许皆会在这一夜之间,拉开序幕。
在古老大陆的深处,群魔乱舞,魔头业已苏醒,从古老的世界里苏醒了过来,他们皆是因眼前的少年,他们的心底,也再次有了热血填充。
他们坚硬的骨骼,发出一声声脆响。他们干瘪的肉体,也再次充满活力。
自群魔出现伊始,这片世界,业已向着一种极致的方向发展。
当他们真正苏醒过来时,城池间,刺银大殿中,有了异动,圣洁的气息,再次令这片浑浊的夜,变得清新。
刺银大殿中,发生了甚么......
似乎并非那些在场院中修炼的少年以及青年,没有人知道刺银大殿是如何出现的,亦如万年之后,无人知晓地宫时如何消失的!
自银殿中,走出的人,皆身披一件银袍,他们赤手空拳,一脸傲慢地站在天幕上,他们似乎并不在意,站在他们脚下的少年,在他们的心底,自大陆上,苏醒后的群魔,才堪当他们的对手。
但很显然,他们会为自己的判断,付出代价的!
苍白的云絮,在丹青色的长空间,静静地飘摇,而云巅之下,却是无数的刺银大殿,刺银大殿已然脱离了地宫。
若是于尊意识清醒,他也会绝对,或许这片银殿,才是地宫的本质!
而黑暗的大陆上,沐浴着浆岩的莫名生命体,随着脚下迸溅的浆岩,慢慢地逼近,再逼近!
面对那个从梦中苏醒的孩子,在他们的眼中,即使做了违逆天道的事,也在所不惜,这与那片无尽岁月里,发生过的事情,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他们真的会为他而死罢!
第六百零六章 是故人
少年伫立在城池间,他的瞳子里,沾染上一片血腥,后来,那片血气,变得浓郁,而血气蒸发,就像眼前蒙着一片雾,悄然散开。
迷惘的不只是瞳子里的那片坚硬的光,也是心底那怅惘的神思,浩然之声,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而远境,那股凶悍的气息,在逐渐助长此地的危机。
手中紧握着源天刃,手臂上虬结的青筋,是那么的凶蛮,那么的粗暴,此时的苍穹,挂满了星辰,这不是一片吉祥的夜晚,所有的一切,在夜色将至时,也有注定了命运最终走向。
仰直了脖颈,望着苍天,浩瀚的云烟散去,眼前一片清明,他轻轻地喘息着,随着大地深处那微弱的喘息声,节奏达成一致。
此时的他,依旧处于一片幻境之中,他想要醒来,可他的心神,却被一块沉重的磐石,刻意地压制着。
他的瞳子深处,一片血腥,殷红的瞳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渗人,这一刻的少年,披上战袍,他也只是一个杀戮机器罢了。
站在他身畔的女子,眼中有一片涟漪,轻轻地荡漾,后来,水纹被柔风轻扫,荡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她似乎乐意见到眼前的一幕,那种熟稔,在她的心底,变得愈来愈真实,已不再是幻境,给她带来的那种真实。
此时的少年,犹如一尊魔头,傲立在风中,他的长袍,被北风撕扯着,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冷漠,那么僵硬。
杀......
当心底的声音,如涨潮的海水,泛起一片海浪,醒来的是心底不屈服的意志。
或许,他的内心,本就有着狂野的一面,或者说,他本就是有魔族的特质,如此,眼前的他,似乎是换璞归真的他罢!
可世事难料,谁也不知这谜团的真正答案。
自刺银大殿中,走出的强者,或许会自我标榜世间正道一族,但这种令人感到恶心的自诩,却并非少年心底的趋向。
世间是否存在正道,不是自诩身世而为,而是内心存有愿景,是对世事看得透彻,在心底盘结的温暖,会如早春时的花儿,待芳香肆意,那时的天空,也会露出一盏新意。
风吹动着他的长袍,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心底却不知因何而涌出一片悲意,那个凶悍的少年,在她的眼底,一再放大,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孤独的人!
或许,在那一刻,有一些愣神罢,当念和椿停下了手中的刀戟,倒是远境,有一片躁动的气息,时时刻刻的在耸动。
那么,隐藏在远境中的又是何人呢?
一日复一日,此时的光景,何其多呢?
流逝的是生命里固执的愿景,会崩溃罢!当心中郁结的悲苦,冲开那道看似坚固的大坝时,原来,也不是那么的坚强,有时候也需要放肆一下嘛!
此时,大地在震颤,大陆尽头,究竟发生了甚么......
惊悚的气息,也从未断绝,茂密的雨丝,伴着雷势,变得更加澎湃了,一片冷雨夜,而在那片冰冷的雨水了,究竟是否还残存着一些温暖?
从大殿中走出的群雄,一脸傲慢,他们眼中不取这些卑微的“贱民”,那么自诩圣人的他们,究竟有着甚么样的实力?
黑暗中,在街巷间,闪烁的灯火,倒也乐得安平,随清风轻轻地晃动,倒也应了那有些凄寒的夜景。
蒙着窗户纸的瓦房里,呼的一下,灯火全都灭了,已是深夜,远空上的星辰,晃动的星光,也更加的璀璨了。
立在于尊身畔的少女,若有若无的气息,足以令那些身披银袍的“圣者”,忽略掉她的存在。
她的脸上,始终蒙着一层朦胧的笑意,被薄纱蒙住的面颊,虽看不太清楚,倒是那曼妙的曲线,也足以令人深信,眼前的女子,生的倒也不俗!
圣者们一挥长袍,消失在那片阒寂的夜空下,而在暗境中的杀佛,脸上却露出一丝杀机。
手中的残刀,在某一刻,变得雪亮无比,那是被时光磨砺后的刀芒,而执掌这柄残刀的男人,无人知晓他真正的武境高低。
那时的杀佛,眼底疯狂的战意,就仿似一点火星,而他想要的乃是整片草原!
神秘的过往,似乎业已揭开了其中一角,此时的杀佛,已然将气息,压抑到了极点,如草长莺飞,这一切,在趋向一种自然态。
而故事的结局,终会有如梦方醒的一刻,那一刻的来临,势必造成血流成河,枯骨如山的一幕!
翻飞的鸟群,在接近午夜时,展开了翅膀,黑沉沉的夜幕下,嗜血的瞳子,何止千万?
生有龙躯的龙雀,展开双翅,飞抵长天,那时的夜色,倒也值得回味。
惊悚且昏黑色的夜空下,似乎布满了面色狰狞的强盗悍匪,他们手持着一柄柄血刃,他们势要收割此境生机。
于尊仍一脸木然的望着远方,而站在他身畔的女子,却从未离他而去,她似乎亦在等待,等待那奇妙一刻的来临!
究竟会发生甚么?在这个奇迹少年的身上,究竟会发生甚么......
悬浮在夜空深处的银殿,在寒风中,静静战栗,而此时的银殿,倒似是蓄满了能量,它们的周身,也再次释放出一片璀璨光线,这片光业已趋向极致......
浩瀚的山河,在阒寂的黑暗中,浅唱低吟,沉眠了无尽岁月,似乎也不想再继续沉默下去了,当尘埃散尽时,一切崭新如初。
而大千世界,以自然的视觉,来看待这一场场大战,倒也是自然的规律而已。
而这片令人胆寒的夜,自一片片长夜中醒来,倒也乐得安平自在,漫长的时光长廊里,如此光景,倒也在历史的长河里,泛不出一朵浪花......
或许,女子发现了罢!所以,她的心底的温柔,才会浮现在面颊上罢!
柔风轻抚着她的面纱,而在方才的那一刻,少年的身影,竟在一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随机,女子的身影,亦消失在原本所立之处,浩瀚的云烟散尽,晴朗的星空,雨势也渐渐放缓。
这片冰冷的雨夜,有太多值得回味的故事,当然也要待将这场故事讲完为止。
当少年的身体,犹如一根针,刺穿了洞黑夜色,一片璀璨光华,随之涌来,那片光乃是域外的光线。也难得,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杀佛仰头望着头顶上的那一座座刺银大殿,他忽的挥出一掌,浑厚的气息,犹如一片沧海中的荒潮,起了飓风。裹挟着雷电与风暴,疯狂袭来。
是古老的气息,自历史的长河里,再次翻涌而出,而杀佛的存在,或许早已在聒噪的世事中,成为了一个谜团。
轰!
一座刺银大殿,被一片凶悍的掌风击碎,杀佛的脸上,露出了一分笑意,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在此处,守候多年,倒也难以将你们消灭啊!”
黑暗中,狰狞的面庞,比厉鬼更加的可怕,而此时自那片刺银大殿中,竟漂浮出一面面鬼脸,那些诡异的巨大鬼脸,悬浮在半空,俯瞰着大地。
杀佛笑了,他大喝道:“终于肯露出你的本来面貌了吧!”
而此时,那狰狞的鬼脸,露出凶狠的嘴脸,讥笑道:“没有人会信你!没有人会以为传说中的地宫,乃是一片至暗世界!”
“我会将你送回到史前时期!”一脸傲然的杀佛,不卑不亢,道。
而他的心底,则颇为的苦涩,叹道:“若是有人能够将他毁灭,倒也省的麻烦我了!”
他望着远境,他的眼底,始终有一个人的影子,他啐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你能做到吗?”
黑暗中,疯狂的潮汐,一波拂过一波,此时的天畔,风云涌动,本已清澈的长天,也再次被一片阴云覆盖。
面目狰狞的少年,屹立在一片诡异的影子中央,那时的少年,脸上有一片凄冷的笑意,那一刻,他忘记了很多,那一刻,他也想起了很多。
但总之,过了今夜,他又会如常,会变成那个曾经众人所熟悉的少年。
不知不觉,少年业已长大,九尺的身高,在人群中亦是那个鹤立鸡群的存在,而膨胀的肌肉,却令那看似略微有些瘦削的身体,一点都不弱势!
手臂上的青筋,虬结在一起,倒更似一一条条虬龙般,煞是惊人,也难怪,这一路走来,他从未放弃过修炼,而之于体术,他感悟颇深。
傲立在群雄之间,他显得那么的突兀,只是后来,当心底的气息,渐变得平和时,他倒也与常人无异。
但,此刻站在他身畔的人影,却并非常人,而那些人影,竟如一片沧海,无边无际。
他身上的气息,倒似是更胜一筹,令人感到震惊的是,那时的他,周身气息,竟与那些从死境中醒来的魔头,是那么的相似......
或许,他才是那个神秘的王罢!而自他出现伊始,群魔似乎便业已发现了他的存在。
沙哑的声音入耳,“孩子!来爷爷的身边!”
他心底一怔,或许那一刻的他,意识已有些清醒了吧!但随之,便又陷入到了一场深沉的睡梦中。
或者说,那个唤他的人,乃是此间的魔头罢!那种生硬且冷漠的气息,似乎并不允许任何人的抗拒。
黑暗的影,在恍惚间,变得明亮,像一盏灯火,将老人的面庞照亮。
而窥其貌时,令人的心底不免有些唏嘘,“唯有他的沧桑,会让人以为他乃是上古时期的大魔头,而实质上,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老态!”
在岁月的洗礼中,有的人会垂垂老矣,而不老的则是那颗心!
第六百零七章 鬼脸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在少年懵懂的瞳子里,他似乎看到了那些正当年,然而,时光也已不复,曾经的一切,业已不作数了。
在老者怅惘的瞳子里,有一片映像,就像陈年的老黄酒,搁在桌案上,而曾经的友人,则落座在四方,那种昔时的感觉,在那杯酒水里,酿的也愈发香醇了。
恍然间,万年时光,犹如一片流水,清浅的流水,在青涩的岸石上流淌,轻轻地撞击着,是心底的那片惆怅。
而此时,少年犹在沉睡,但他体内涌出的那片淡金色的光,倒是令他看起来颇为的不俗。身后的风,撩动着少年的发丝,在黑暗中,少年懵懂的瞳子里,似乎坠入一片悬崖间,深不见底!
浩瀚的云烟,从眼前静静逝去,远望天幕,是一片片身披幻袍的男女,他们冷冽的面容上,写满了冷漠,他们俯瞰着脚下那片深暗的土地,他们的心,是那么的高傲。
但,这并不妨碍于尊周身的那片黑暗影像,他们的脚步细碎,他们在黑暗的大地上,静静起舞。
黑暗中,尽是这片细碎的脚步声,尘埃漫上天,又轻轻落下,故时的一幕,犹在老者的脑海里。
原来万年之后,也依旧是眼前的一幕!
世事更迭,故事的脚本,早已写好,而万古光阴,便是一个写作者。
他会将昏黄的灯火,会将清浅的雨水,会将晴天朗日间,那青涩的落荫,一概书写下来,等待的实际上只是一场梦境里才有的完美。
黑暗,似乎没有与白昼妥协的意愿,白昼依旧在黑夜里长眠,它似乎不亟待醒来。
望着上苍,冥冥之中,实则业已注定梦中一切,而梦里的时光,虽看似荒唐,但那些时光,却如杯中的水,溢了出来。便化为了一片现实。
雨水,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在深夜里,它依旧清醒,它不会陷入长眠之中,而正是这场雨水,令所有人的思想,保持清晰,没有睡意。
倒不如说,眼前乃是一片幻境,无数的飞影,在这片看似荒唐的大地上,静静起舞,影子飞起又落下,溅起的尘埃,就如湖面上,清浅的水痕,迸溅起一点水滴,然后溅出了一片涟漪。
没有人甘愿在这片长夜里沉默,终会有人打破这场静寂,黑暗在沸腾,浩瀚的云烟,推动着局势,以此来推波助澜。
夜里的静寂,随着眼前的影像,在推向事实的下一行,而此时,那些身披幻袍的男女,业已逼至眼前,其中倒也不乏青年男女,但更多的则是那些中年人。
身在暗境里的杀佛,一脸杀气,望着苍天上,那片诡异的鬼脸,他笑了,倒也并非无奈的笑意,那些灿烂的笑意,倒更似在铁匠手里的铁器,随着巨锤的砸下,迸溅起的花火。
杀佛消失了,而这一切,却是真实发生的,在此境,业已难找出他的气息,他就仿佛真正的消失在了这片暗黑的长夜。
然而,实则只是表象,他再次出现,手中的残刀,铿锵一声砸落下来,此时的杀佛,静立在远空,在他的眼前,是一片起着褶皱的诡异鬼脸。
那些鬼脸,看似更像一片氤氲暗影,而杀佛的一击,则更似一场夜里的寒风,只是将那片鬼影,吹得起了褶皱而已,然而,却未伤起表。
夜里的清寒,将彼此心底炽热的情绪,急速的冷凝,一片雾气之后,是眼中的清澈,是清澈的世界......
深沉的喘息,也渐渐变得清浅,再窥老者,他的身后,伫立着万千魔头。
没错!他们正是那群一脸桀骜,眼含煞气的魔头!
他们不再飞舞,他们安静了下来,但此时的他们,心底却起了狂涛巨浪。
直至,第一把刀落下来,身披幻袍的男人和女人,终于将这片战端挑起来了!
而此时,于尊的眼睑,轻轻地颤了颤。他的心底,应是感知到了眼前的一幕罢!
老者始终屹立在最前沿,可在他的面前,却无一人敢取其位,他只是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周身的气势,倒也极为平和,但就是一个这样的老者,却令那些身披幻袍的男女,心底生出了一丝忌惮。
陷入沉睡中的少年,静静地伫立在老者面前,他握刀的手指,却从未松开过,而他那缠满青筋的手臂,也从未放松过。
他大抵准备随时而动罢!周身的气势,就像一片起了荒潮的沧海,从海边吹来的海风,一波拂过一波,而他的气势,也随着海浪,偶或生冷,偶或压抑......
他身上的衣袍,无风而动,而此时,他的身后,那模糊的影像,也再次变得清晰,那尊影像的气息,像一颗铆钉,牢牢地镶嵌在于尊体内,或者说他的灵魂深处。
而此时,瀚海之中,却有一双巨大的瞳子,隐在云巅之上,他始终都在留意即将发生的一切,而一脸冷漠的殷千秀,亦在远境,静静地留意着那双巨大瞳子。
世事无法更改既定的一切......
如往事云烟,化为佛陀诵读的经言,在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中,将世事的一切,化为一种神圣使命,将固执的心念,化为一种信仰,如此倔强地落座在心底,渐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上天注定!
眼前的少年始终未曾放弃心底的执念,他绵柔的笑意里,似乎有一片曙光,会刺穿空洞的黑暗,而他则会无所保留的伫立在那片刺眼的光芒中,一脸桀骜,一脸笑意。
此时的他,仍在昏睡中,而在他清甜的梦境里,大抵上,又遇见了佳人罢!他的嘴角轻轻的向上挑起,如刀削般硬朗的面部线条,则勾勒出一种好看的弧度。
而伫立在他身畔的老者,始终是一脸笑意,身后的战端,业已燃了起来,然而,在老者的眼底,却置若罔闻!
他笑吟吟地回头望向始终站在他身后的那位少女,幽幽道:“你也发现了罢!”
少女愣了愣,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始终都知道,不是吗?”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之后笑意渐冷,道:“时间所剩不多了!”
少女笑道:“怎么?你也怕了?老头子?”
“怕?倒也不至于!说到底只是心底不甘罢了!”老者一脸落寞地望着苍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少女怔怔地望着老者,道:“功过相抵,你这一生,倒也不俗了!”
老者一脸怅惘,道:“不俗?与这个孩子相比呢?”
“你并不是他,他无法被任何人取代!”少女笑道。
“是啊!他只是他,而我也只是我!这世间,生来便意味着孤独,意味着冷漠,意味着......”老者长叹,一脸落寞的笑意,之后,挂在脸上一行浊泪,笑着摇了摇头。
那时的老者,就如一块嶙峋的怪石,暗中突兀的刺痛感,恍似能够令人窒息。
望着遥远的天幕,眼前的一切,终有一刻,会落下大幕,而那一刻的到来,或许也不会太晚了罢!
幻袍在夜风里呜咽,而那片黑压压的影子,就像一群野兽,在疯狂的啃噬着那些自诩为圣者的男女,黑夜里,有人在咆哮,有人在呐喊,有人无声落泪,有人在痛苦的诉说。
战争,业已难以遏制,当那片殷红的血迹,变成一片黑暗的血渍,一切皆已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少年似乎业已苏醒,他静静地屹立在老者的身后,他一脸迷惘地望着眼前一切,喃喃自语道:“发生了甚么?”
显然,老者业已发现了身后的异动,而少女心底亦是一怔,“醒来了......终于醒来了......”
黑暗中,那片惊悚的气息,变得愈来愈浑厚了,而身在远境的杀佛,脸上亦多了一分笑意,遂笑道:“你会带给我甚么惊喜呢?”
时光晃动,犹如杯中的酒,而在苦涩的味蕾里,那些酒水,业已化成了一场梦,化成一场沉眠千古的梦。
杀机尽显,椿与念皆立在远空,他们业已放下了手中的战端,若是说他们之间的战斗,只是一场游戏,那么此时,那片身披幻袍的男女才是这片凄惨世界的始作俑者。
锋利的刀刃,划过了彼此的血脉,迸溅的血水,落在厚重的纸张上,便化为了一章罄竹难书的血书。
后来,血书浸渍血迹中,也会变成一片黑渍,牢牢地撰写在上面,被历史的尘埃掩埋,待后世之人,重启这一页的精彩与残酷!
静立在一场寒到极致的深夜里,偏偏雨丝不绝,身上的袍子,紧紧地黏在皮肤上,令人心底十分的不悦。
幻袍在夜里长风中,肆意的晃动,静立在大地上的魔头,手中皆执着一柄长刀,若是说起来,在那些罄竹难书的岁月里,他们都是这世间罕见的魔头。
他们刀锋上的招式各异,在岁月的催化下,他们皆领悟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身法。
当空冥间,落下一片火海时,那些浩如沧海的火海,实则是吞噬灵魂的耀岩。
当北风刮起时,云巅之上,有一片妖冶的红莲,随着长风随意摆动,而那些红莲绽开后,便化为了一片片血的海洋,它们在吮吸着世间所有生机,它们生性傲慢且诡异。
自大地开始颤抖时,浩瀚的莽原上,不知何时,涌出一片兽群,是洪荒时期才有的巨兽,或者说它们乃是一片巨孽。
它们的降临,意味着风火雷电四大元素,它们来势汹汹,将故时的战意,燃烧到如今的世界。
而这便是那群魔头带给世间的一切,战势焦灼,野兽的铁蹄,踏破了整片江山,大地之间,被浆岩损毁的世界,业已绵延到了地平线的尽头。
此时,这个荒原,皆是一片火红,这更像是一片血色海洋,其中,不乏迸溅的血水,与陨灭的魂光。
或许,沉默了数万年的魔头,心底早已渴望鲜血了。
而这场战斗,会将他们心底的一切释放出来,伴着星辰,伴着烈火,伴着夜里清澈的雨滴,伴着莽原上那些被燃成灰烬的荒草,静静地悸动着......
杀戮的气息,愈演愈烈,在向着一种无法逆转的方向发展着。
铿!
锵!
夜里的烈雨不绝,空旷的世界里,雷电显得略有些慌张,似乎在犹豫,是否该惩罚这片世界!或许,它本就是罪过的吧!
少年手握着源天刃,傲然立在一座山丘上,站在他身畔的老者,一脸笑意,而距离少年不远的一座山丘上,则伫立着一位少女少女的脸上,挂着一层面纱,倒也辨不清其面貌。
只是,若隐若现间,那股青春的气息,犹如一杯清冽酒水,饮尽后,倒也能够感触到一丝辛辣。
或许,少女本就是一个如此的人罢!无人胆敢冒犯她,她周身的气息,在告诫世人——犯我者死!
悄然间,这片世界,武道直抵巅峰境的二人,立于于尊身畔,而身在远空的花汐月,望着这一幕的发生,心底倒也安平。
她笑吟吟地望着远境,大喝道:“尊儿!是时候了!冲吧!”
那时的少年,略有些错愕,他抬头望着那片天幕,他似乎能够感知到花汐月的呐喊,遂笑了笑,轻声道:“娘亲,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老者道:“孩子!你想要甚么?”
于尊愣了愣,道:“我想知道,地宫是怎么消失的!”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眼前所见,即是答案!”
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天幕上,那片沉浮的刺银大殿,此时的他,瞳子似乎能够划破历史风云。
他亦看到了,看到了那片诡谲的鬼脸,他似乎能够听到那些鬼脸发出的奸笑。
而此时,空冥之中,杀佛的身影,若隐若现,而屹立在一座山丘上的于尊,心底一怔,一脸错愕,“那人是谁......”
当他安静下来时,他的心底,一片空旷,会有水滴滴滴哒哒的声音,轻轻地溅落在地,而他的心底,只有一片单调的滴水穿石。
如此的岁月,人间一日,天外千年,他的心,变得沉寂,而在魂境中,那个端坐在空冥间的小人,微阖着双瞳,安静地吐纳着。
境外,他亦阖上了双眼,盘膝坐在地上,刺银大殿的出现,将他从昏迷中唤醒。
而杀佛的身影,则将他引入至道境之中。
那片鬼脸,徘徊在天幕之上,它们凄厉的笑声,像一把锋利的剪刀,誓要将天幕撕扯开。
或许,此时最难的便是杀佛罢!立在远境的他,脸上又有一分笑意,“他会明白的!他一定会明白!”
犹如一片苍白的纸张,那片诡谲的鬼脸,在长风间,簌簌地泛动着。
鬼脸忽的张开大嘴,那座腾空而起的城池,无数的百姓,被一片飓风,卷入到了鬼脸的嘴中。
生机在那一刻,化为了鬼脸的能量,而鬼脸的数量,亦在那一刻,暴涨了数倍。
一脸冰寒的杀佛,手指用力地握紧那柄残刀,一脸狰狞的他,这一刻是真的被惹怒了!
杀意迸溅,点燃了心底的那片至暗荒原。
杀......杀......杀......
像一把刀,划破了风,瞳子里的杀念,刺穿了鬼脸上那一双透着绿光的瞳子。
那双透着绿光的瞳子,内里的神光,在恍惚间,震颤了一番。
或许,那时的鬼脸,亦有些惧怕震怒的杀佛罢!
而自刺银大殿中走出的男女,空洞的瞳子里,皆有一片诡谲的鬼脸,而这一刻,那片鬼脸,竟从他们的瞳子里,释放了出来。
那些摇曳在寒风中的鬼脸,在诸魔眼中,静静地闪烁着,鬼脸在圣者的背后,浮浮沉沉,它们是一片诡异的影像,更似圣者的灵魂所化的映像!
圣者......可笑可悲的圣者呐!
此时,遍布在高天净土中的圣者,又何止万千?
也难怪,那片刺银大殿足有百座,而自刺银大殿中走出的圣者,即便足有万千,也不见得有何怪异!
沉陷在魂境中的于尊,此时眼睑轻轻地颤抖了一番,此时的他,业已接触到了另一种维度的世界,在那片世界里修行,颇有些洞中方一日,世外已千年的韵味!
所以,当他再次苏醒时,他周身的气息,略微有些变了,他紧紧地握住源天刃,那一刻,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这片天地。
当他再次出现时,他手指轻弹,霸道的能量,在一夕间,便贯穿了数百人的身体,如此凝练的能量,倒也骇人。
那些在黑暗中摇曳的鬼脸,渐露出了它们凶残的本性,血光在迸溅,而那些被鬼脸吞噬的百姓,将生机再次赋予那些身披幻袍的男男女女。
或许,那些鬼脸乃是有意为之,有意在激发少年的愤怒。
但反观少年,却见少年一脸平静,他轻蔑地笑道:“不仅仅是你们,他们也......皆该死!”
第六百零八章 苏醒
深空间,无数的黑影,在慢慢地侵蚀着这片古老的大陆,黑暗在迸溅,像一滩幽深的池水,溅起了水花,之后便是死一般的静寂。
圣者们站在那片浩瀚的土地上,他们冷漠的神情,倒似是被冰雪凝固了,那时的他们,就仿佛是一座座冰雕,心底的固执,不允许他们妥协。
黑压压的鬼脸,浮动在圣者的身后,就如一叶叶风筝般,随风轻轻地摇曳着,冰寒刺骨的长夜,也因鬼脸的出现,显得更加的冰冷了。
它们发出了一声声凄笑,晃动的影像,虚实不定,而此时,于尊的脸上,却挂着一分轻蔑的笑意,遂喝道:“来罢!攻击我......杀了我!”
愈来愈冰寒的笑意,一脸不屑,他已动了,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当手中的长刀,划破圣者的血脉时,那些神圣的使徒,胸口处溅出一片血花,就好似血玫瑰,妖艳魄人!
喘息声,伴着一声声呻吟,在诡异的夜色下,慢慢地发酵,杀戮的气息,与残刀上迸溅的血光,糅合在了一起,远境,杀佛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而杀佛的身畔,不知何时,也多了一片身披幻袍的中年人,那些中年人给人的压迫感,也更加的深沉,更加的厚重。
而杀佛手中的刀,却一刻未闲,在风中肆意的嘶吼,之后随着杀佛手间沉重的力,划破了风,更划破了这片夜里极致的美,然后沉沉地砸落下来,只闻一声:“轰!”
尘埃四溅,气息变得凝重,此时的战端,亦引起了于尊等人的注意,只是,如今的一幕,才令他们发现远境的战端,那里的战斗,似乎比眼前的战斗,更加的残酷,也更加的艰难。
源天刃游弋在于尊身畔,绽放的光,时而刺眼,时而深暗,那柄刀似乎在轻轻诉说,诉说着黑铁与血的意志。
杀伐变得愈来愈露骨,此时的战斗,更接近一种原始态,那是一种艺术,一种舍弃生命,换来的致命的艺术!
此时的于尊动了,他倒未执刀,他的双拳上,覆着一片淡金色的光。
这已不是刀剑能够解释清楚的战斗了,当那片致命的力量,自他的拳头上,释放出来时,夜亦在痛苦呻吟。
果断的杀伐,令圣者感到手足无措,看似简单的杀招,却隐藏着难以令人解释的力量与血性。
一拳,卷起了土石,卷起了云絮,亦卷起了飓风,世间,沉重的物质,似乎失去了重力,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拳头罢了。
浩瀚的云烟,在头顶上肆意的翻腾,而大地上,业已是一片昏沉,是一片被尘埃裹挟的昏沉,飓风更似是游龙一般,在黑暗的土地上,肆意的游走。
铿!
锵!
此时伴有雷电,夜里草木簌簌的泛动声,伴着那些雪白的寒霜,也愈发的严肃了。
唯有静寂才会衬托出此时的疯狂,那些迸溅的土石,更像是一柄柄磨砺的锋利的匕首,它们划破了圣者的身体,然后在他们的体内爆炸!
血肉模糊,眼前的景象,更似是修罗,可这是人间啊!这一幕的出现,倒令某些人,沉默了下来。或许,念与椿便是包含在那些人的范畴之中罢!
可笑!可悲!可叹!
原来,毁灭这一切并非是念与椿二人,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胆敢轻视他们的武境。
立足于此境的所有人,皆不是不俗的过客,对!也仅仅是过客而已,他们会离开,就恍似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在生死的抉择中,他们眼中的血腥,会如辰星一般,静静地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当星辰绽放出光彩时,那片殷红的血水,亦会如云层般,随着干冷的风,向四周蔓延,最终结成一片黑暗的血渍!
而那时的星光,早晚都会过期,就像那片干涩的血渍,会被尘沙覆盖,残留的血腥,亦会入土,化为一片土壤。
拳头在圣者的周围,猛烈的轰击,是身体龟裂的声音,那些圣者的身体,更似一件件瓷器,在寒冷的夜色下,被一双看似无足轻重的拳头毁灭,他们的心,变得慌乱,变得痛苦。
而此时,那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城池,不知有多少百姓,丧失了魂识,他们皆倒在街巷上,或许,在他们濒临死境时,亦未明白自己是因何而死罢!
有的人依旧在抗争,这片诡异的城池中,倒也不乏武道强大之人,只是与那些自刺银大殿中走出的圣者,他们终究是还是不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乃是一道鸿沟,无法逾越......
残酷的战斗,在弱者的眼底,是一场灾难,但在强者的眼底,却是一场能够得以变强的机会。
是荒草在风中,静静摇曳,迸溅在草叶上的血珠,滴答一声,落在黑色的土壤上,也难得,这片被岩浆肆意毁灭的荒原,竟还有几处安静的地带。
但即便如此,血腥的战斗,亦未放弃过这片静寂的土地,北风肆意怒号,夜里凄寒的雨水,依旧淅淅沥沥,这一切令人的心底委实不安!
在这片浩瀚的土地上,依旧有人在慢慢苏醒,他们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然而无人知晓,当他们莅世时,究竟会发生甚么样的后果。
于尊的拳头,沉重且残忍,这已不是单纯的拳势,看似简单的拳法,却包含着体术与幻术的奥义。
当拳头,划破了高天,那种影像,更似是刻意的延长了,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迟钝,只是片刻后,他的动作忽的加快,那种速度,已不是人眼可以捕捉到的。
这一切,皆是如此的诡异,立于此境的诸人,又有谁能够破解?
老者和少女,站在一座山丘上,老者的眼底有光,而少女的唇角,则含着一片笑意,道:“怎么样?老头子!看到了罢!”
老者长叹一声,道:“如此的手段,今后又有何人,胆敢冒犯他?”
少女道:“他本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却一再被世俗逼迫,如此在铸就成眼前的他!他的心,大抵是不想杀戮的吧!”
“数万年前的你,与数万年后的你,倒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老者笑吟吟地望着少女,道。
“谁都会变得!你又何尝不是?老头子......”少女的脸上,绽放出一片温软的笑意。
而少女之所以被称作少女,乃是她眼中的光,并无一丝沧桑之意,而历经了万古岁月,心底依旧能有一分真,有一分单纯,业已不易。
而眼前处于杀局中的少年,瞳子里的世界,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清澈,只是被血染后,那片世界,似乎变得有些深沉了......
“你不会变成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是不是?”,少女轻声低吟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对!你肯定不会!你肯定不会的!因为,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当初的你......
“万年之前的他,似乎与万年之后的他,倒似从未变过!”老者笑道。
“或许,他已不是曾经的他,他只是一个新的自己罢了!”少女轻叹道。
“那你能忘记当年的他吗?这一世,他已不再属于你了!”老者道。
“能够拥有他,是一种幸福,即便曾经拥有过,我业已满足!”望着头顶上的星空,少女笑着笑着,只是眼睛却变得朦朦胧胧了。
脸上挂着一分笑意,而心底却是一片愁楚的海洋,只是,那片笑意,尝起来却不是那么的甜。
战争未曾结束,似乎会延长很久很久罢!
拳势,再次袭来,硕大的石峰,被尖锐的能量摧毁,弥天的尘埃,将眼前的世界蒙住,一片昏沉,一片黑暗。
于尊轻轻地喘息着,如此畅快的战斗,倒令他的心底,感到十分的惬意,只是望着那片满目疮痍的世界,他的心,又有一丝痛苦!
是我做的吗......是我做的吗......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此间少年的问题,让上苍告诉你真正的答案罢!
数以万计的圣者,傲立在黑暗的土地上,昏昏沉沉的荒原上,被一片火海包裹,是自地底涌出的岩浆,点燃了这片大地。
他的瞳子里,有一片火焰,就如那片荒原上蔓延的火焰。
杀......杀......杀......
心中,不知是谁在高声呐喊着,这一声声炽热的呐喊,将他心底的寂地打破,他在努力地压制内心的悸动,可眼前的局势,却令他的内心,无法与他的意志相妥协。
他干脆不再顾忌心底的那片悸动,“罢了!罢了!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横尸在城池间的百姓,何止万千?他们皆已死去,浩瀚的亡灵,被那些可恶的鬼脸吞噬。
鬼脸在风中飘摇,他们似一叶叶风筝,紧紧地贴在深暗的天幕上,凄厉的笑声,将这片夜,勾勒的也愈发的阴寒刺骨......
一百个......一百零一个......一百零二个......
于尊在心底默数着,这是死于他拳势下的圣者,可这种杀戮速度,似乎威胁不到鬼脸的存在。
心底的急迫感,令他的瞳子,变得猩红,而此时,遥远的天幕上,有一双巨大的瞳子,那双瞳子里,有一片殷红的血光。
无人发现那双巨大的瞳子,只是当于尊仰头望向天幕时,他的心底,却听到一声冰寒刺骨的声音。
“需要我吗......”
他的心底一颤,那时的他,就恍似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的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谁......”
他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可那种刺骨的冰寒,却犹令他的心,有一丝颤动,所以,话虽已出口,但那种颤栗,却难以掩饰的表露出他的内心。
“我......自是你!”
心底的冰寒,就恍似一片冰川,他无法撼动那片冰川,唯有任其漂流,直至将心底的那片温暖地带,化为一片刺骨的极寒之地。
“你为何是我......”
“你的前世!”
他的心,在那一刻似乎忘记了跳动,之后,冷寂的血液,再次开始肆意流淌,血液迸溅,涌向心房,那一刻的他,内心的悸动,令他无法释然,他沉默了,依旧无法接受。
而他的心,在告诉他,此时的他,唯有一个选择。
“赐予我力量罢!”他仰着脖颈,望着上苍,直至看到了那双瞳子!
望着那双瞳子,在那一夕间,他似乎历经了万古光阴,但他的内心也明白,过了今夜那些回忆也定会不复!
当他阖上双瞳时,他静静地感悟着身体的变化,唯有潜意识里的一切,才会保留下来。
这更似是一种痕迹,一种深可见骨的痕迹,即便是历经了千年万年,那些痕迹,也依旧会存在!即便会变得清浅,但历史的余音,却无法真正的流失。
天空变得愈来愈凄寒,暴躁的狂风,似乎也更加的迅猛了,幻袍在空中,发出一阵阵烈响,圣者的眼中,已有了一分胆寒。
猖獗的鬼脸,一声声凄厉的笑声,在遥远的天幕上,疯狂地回荡着,但此时却无人顾忌它们的存在。
因为,这片世界,在某一刻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不止那些身披幻袍的圣者发现了,武道高强的诸人,自然也发现了此时的异动。
懵懂的心思,在各自的心底,慢慢地发酵,究竟会发生甚么......
那种压迫感,时有时无,恍似大地的脉搏,静静地搏动着。
杀念在心底深种,少年的眼底,变得有些空洞,而此时,站在他身畔的少女,却一脸清澈的笑意,“看来,真的是他!他回来了!老头子!”
而立在不远处的老者,静静地窥视着苍穹,道:“你觉得这一切,是曾经发生过的?还是现如今发生的?”
那时的少女心神一滞,她竟哑口无言,“不!不!不是的!他已不再是曾经的他,他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或许,时光在逆流,而我们早已死去!”
“死亡?曾经,我是如此的渴望......死亡......”少女道。
老者道:“或许,你可以重新体会一次,何谓死亡?”
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我早已厌倦了!”
老者一怔,道:“你说甚么?”
似乎是下意识说出的一句话,当时的少女,心神亦是一怔,道:“我......早已厌倦了......”
两人面面相觑,少女怔住了,她捂着小嘴,道:“难道,此时的我们,亦是崭新的?”
这一刻,彼此的心底,都有一份无法诉说的惊喜,“我不想死了!我已厌倦了!”
而此时,本来立于少女与老者身畔的于尊,身体却发生了变化。
他身上的长袍,被疯狂的力量撕毁,他的胸膛上,手臂上,皆出现了一片片魔纹,他的头发,疯狂地生长,他弓着背,双腿轻轻一弹,那一刻,他如一杆长矛,刺破了长空,瞬间消失在远境。
耳畔,响起了一声声爆炸,那些身披幻袍的圣者,如一颗颗弹丸,被砸至布满浆岩的大地上。
他们的气息,业已枯竭,而那片浩瀚的能量,则被一片黑洞,疯狂地吞噬殆尽。
老者一脸惊骇地望着长空,此时,砸入地底的圣者,已不知其数。
而这一切皆是拜于尊所赐。
无人知晓,高天上究竟发生了甚么,或许,于尊早已不再那片墨蓝色的深空。
那片黑洞,更似是庞大到极致的能量,诞化而出的!
此境,或许唯有老者和少女知晓,于尊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他定是觉醒了......定是觉醒了......
那双巨大瞳子藏于远空,于尊的目视着巨大瞳子,他的身体,变得僵直,后来,眼中的光,变得刺目,他的心,虽依旧在跳动,但他的生机,却变得枯竭了......
死亡!是死亡啊......
他笑了,“将我的生命,交给你罢!你......定勿要辜负我!”
那一刻,少年放下了一切,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人,他平静的立于天幕上,此时的他,业已没了意识。
而此时,他的气息,变得恐怖,变得惊悚,而这一幕的出现,也再一次令诸人想起当年的一切。
包括念与椿,花汐月以及杀佛!历史浩瀚的云烟,他们从未缺席过!如今的一幕,也在一次令他们想起了那些无畏且残酷的战争!
第六百零九章 溃势
眼前的少年,似乎业已泯灭了生机,他仰着脖颈望着长天,只是瞳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的身上,已不复灵韵,此时的他,更像一个躯壳,只是被那些血肉填充,内里则是一片空洞。
但反观老者和少女,他们的眼中,皆有一分笑意,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喜闻乐见。
浓重的喘息声,在这片凄冷的夜里,似乎变得很突兀,越来越单调的世界,越来越寂寞的心,听到心跳声,砰!砰!砰!
心跳声像是接引了大地,是岩浆在地底相互冲撞的声音,更似大地的脉搏。
望着长空,龙雀巨大的身躯,在傲寒的夜里,肆意的翻飞,它们的喙子里,叼着世间最残忍的事实,向远空渐飞渐远。
那些身披幻袍的圣者,他们的眼底,变得空洞,他们的灵魂,业已不复,而始作俑者便是那些鬼脸。
凄厉的奸笑,在凄冷的夜空间,静静地回荡着。然后变得愈来愈尖锐,愈来愈刺耳。
这可真是一帮可恶的家伙......
此时,于尊的瞳子里,迸溅着零星的火光,其势又怎会那么简单?像寂寥的荒原上,点燃了一簇干柴,之后火光会燎原,然后将整片大地引燃。
雄浑的焱光,在他的心底,静静地灼烧着,他的灵魂,变得平寂,只是内心却变得焦躁,他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似乎又陷入到了一场梦境。
浩瀚的荒原上,火光肆意的迸溅,那些浆岩,从地底翻涌而出,将整片大地,手绘成一副灭世之局。
杀机尽显,他的身体动了,只是一瞬间罢了,他消失在了深空间,之后,他再次挥起了拳头,用最简单的招式,来应对那些所谓的“圣者!”
天降霹雳,雷光入眼,一切变得虚晃,变得诡异,而于尊的瞳子竟接引了那片雷电,他似乎在吞噬雷电的能量。
当拳头挥舞出去时,他的身躯被雷电包裹,那种浩然的能量,将他的灵魂贯穿。
魂境中,盘膝坐于高天之上的小人,在那一刻,忽的睁开了双眼。瞳子里,是一片雷势,贯穿天地的雷势。
铿!
锵!
愈来愈凶悍的力量,在改造着他的世界,而魂境中,布满了雷电与烈火,小人盘膝坐在空冥之中,他将手掌向前一推。
轰!
那种气势,可谓灭天之举,魂境变得浩瀚,他开辟出了更加浩瀚的世界。
而他的面前,则盘旋着一本古籍——释魂经。
古籍盘旋在他的周围,散发出一片雪蓝色的光华,光变得愈来愈温和,而他的周身间,则孕育出了一片精纯的能量。
可于尊犹未醒来,他的眼睑,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之后便又陷入到了一片沉寂之中。
外域,浩瀚的天幕上,雷电烁目,龙雀哀鸣,而巨大的躯身,竟被一道道残酷的力量撕扯开,愈来愈生硬的战斗,苍天之上,大地之间,血水迸溅,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后来,世界又变得沉默,那些鬼脸,在某一刻,停止了狰狞的厉啸。
巨大的瞳子,给了这片世界极致的压迫力,而那些布于周天之间的黑洞,内里的能量,更是意孕天下!
昂立在深空间的于尊,瞳子接引了那双巨瞳,无尽的能量,在他的小世界里翻腾,此时的瀚海,激浪滔天,风起云涌,可谓是业已变天。
而那些精纯的能量,则被瀚海肆意的吞噬着,此时的小世界,业已绵延出无尽的空间,他的那些魔裔兄弟,仍旧在黑暗中,生猛地开辟着于尊心底的小世界。
昏睡中的他,似乎再一次回到了当年,梦里的希冀,令他不愿醒来。
而外域则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体,已不再属于他,羸弱的意识,无法支撑他疲倦的双眼,终是将那双沉重的瞳子阖上了。
高天之上,那些诡异的鬼脸,又开始了奸笑,但这一幕,不会持续太久了,没有人默许这一切的发生,但势要发生的,终究会发生的!
黑暗中,少年的身体,忽的消失在空冥之间,像一叶红枫,周身被一片殷红的光包裹其中,他体表的魔纹,在这一刻,倒显得有些诡异,有些突兀了。
魔纹中,似乎有殷红的血液,在静静地流淌,他周身的气势,业已不再是当初的他了。
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变了一个即便是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挥舞着长拳再次消失在远境,当拳头肆意地砸落下来时,那些暴躁的能量,犹如千万柄匕首,向四周激射出去。
能量刺破了那些身披幻袍的圣者,他们的体表,洇出了一片片殷红的血珠,偌大的伤口,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恐怖,有些突兀。
少年再次挥起拳头,生猛的力量,再一次重现,这一刻,他的身体,犹如一叶飘鸿,自高天间,静静地落了下来。
只是,身法虽看似缓慢,却在某一刻加快了千倍万倍,时光在那一刻,有些迟滞。
然而,这一切,却并非时光的缘故,而是因于尊所施的体术,在某一刻与幻术相结合的效果,时光从未迟滞,而于尊的速度,却业已堪称极致。
即使被瞳孔捕捉到了又如何?眼前残酷的现实,告诉诸人,没有人可以阻挡于尊的攻伐,他的道境,更似是破而后立。
远古时期的体术结合着幻境中幻术,或许,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一幕的出现罢!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的!速度加持到了一定程度,此间,业已无人能够抵挡他的速度。
他的拳头,如一颗流星,飞速的自天畔划过,尾随在于尊身后的则是一片片猩涩的血雨,这一幕,可真是骇人。
鬼脸漂浮在空冥间,在凄冷的夜色下,浮浮沉沉,此时,那座漂浮在空中的城池,街巷上,业已横尸万千,那些卑微的生命,皆死在了鬼脸的手中。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他们似乎是这片世界至为多余的生命罢!
而地宫的毁灭,大抵业已解释清楚,而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圣者,则是一帮恶人。
那么,地宫的概念,业已解释清楚了......
失去意识的少年,再次执起了拳头,如流星般,划过天幕,而此时死在他手中的圣者,已达千人。
不久之后,圣者所剩无几,而此时,高天之上,那双巨瞳,也渐渐地隐去了,于尊垂着手臂,任由烈风,肆意的吹拂着他的体表。
此时的他,周身不着寸缕,而那种肌肉爆炸的美感,在他的身上,体现的刻骨、清晰......
当源天刃,再次落入他的手中,殷红的血光,顺着体表的魔纹,静静地游入到源天刃的血槽中,殷红的血槽,有一种暴力的美感。
他随之跃上天幕,他的刀,如一道冷冽的长风,轻轻地从那片鬼脸划过,然而,令众人感到错愕的是,刀锋虽已过,但鬼脸却依旧完整如初。
这......是为何......
殷红的瞳子里,迸溅着一片片血光,此时的于尊,意识已稍有些清醒了,然而,那双巨瞳赐予他的能量,似乎并未随着巨瞳的离去,而减弱分毫。
他昂头望着苍天,那些鬼脸有恃无恐的布满了整片夜空,他弓着腰,轻轻地喘息着。
站在远境的杀佛,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他定会颠覆我的认知罢!”
负手而立的杀佛,原本平静的双眼,多了一分笑意,他有恃无恐的伫立在那片鬼脸间,然而,那片鬼脸,却无法对他发起战争,因为那些鬼脸,压根就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他无法消灭那些鬼脸,而那些鬼脸,也无法在他的身上得到分毫的便宜,他笑吟吟地望着长空,大喝一声:“后生!使出你的绝技罢!”
那时的于尊,心底一滞,他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站在远境的杀佛,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他冲着杀佛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的他,业已完全苏醒了过来。
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那本古籍,此时的竟主动出现在他的周围,那本古籍的名字为——释魂经!
他挠了挠后脑勺,后来,他的瞳子里,渐多了一分笑意,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便是答案?”
这本古籍原为葬魂经,后来,葬魂经化为释魂经,倒也令他感到颇为的错愕。
或许,在别人的手中,这本古籍乃是修炼死魂之力的秘籍,然而在他的手中,却演化为创造生气的绝学,意为生魂之力!
此时,释魂经的出现,倒是令于尊颇感到意外,只是,当想起时局时,他的心底,渐泛出了一分喜色,心道:“释魂经定是因那些鬼脸才出现的!”
那片精纯的能量,如一片星河,围绕在于尊的身畔,而那些能量,也正是生气,浩荡不绝的生气。
而时局在这一刻,似乎业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漂浮在云间的鬼脸,发出了一声声凄楚的叫声。
鬼脸似乎遭遇了一场罕见的灾难,它们在痛苦的哀嚎着,而这种声音,在于尊的耳畔,始终不绝。
生气在汇聚,犹如浩瀚的星河,占据了半边的天空。
那些源源不断的生气,亦因此时的于尊,身上所负有的那些精纯的能量所致,这是那双巨瞳赐予他的力量,而这种力量,似乎只是暂时的!
但他依旧能够深入到道境中,去感悟这种力量带给他的一切,墨蓝色的夜空,群星汇聚,倒也未因这片鬼脸而扫了兴致。
当他执起源天刃时,自古籍中,流淌出雪蓝色的光,嵌入到刀槽中,此时,刀槽中虽一片血腥,但自生气涌入后,血腥气也似被冲淡了一些。
再次跃上天幕,此时的他,既拥有一片浩瀚的生气,亦有一片无法阻挡的杀气在内,他眯着双眼,脸上渐多了一分冰冷的笑意。
当他再次挥起长刀,那些鬼脸,竟在那一刻间,开始急速皱缩,它们想要逃脱,但于尊会给他们机会吗?
少年一脸冰冷的笑意,这种冰寒刺骨的笑靥,不仅仅出现在于尊的身上,立于此域的诸人,皆是如此!
战争该结束了罢!
所有人都在仰望着苍天,他们在等待这场战争的结束,或许是时候了罢!
刀锋是残酷的,是冰冷的,是不讲人情的!当那柄刀,划破了时空,刀俎与鱼肉,自能分之!
杀......杀......杀......
是内心的呐喊,是那些活下来的百姓,心底的呐喊!
他们之中,终有活下来的,但是那些活下来的人,身上却难寻武境,体内蕴含的能量,早已被那些鬼脸吞噬殆尽,也难怪,万年之后,在地宫中,业已难以找出身负武道之人。
于尊握刀,大开大合,生硬的风,划过冰冷笑靥,再一次出现,再一次收割生命,那些鬼脸,在某一刻,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鬼脸已不再是鬼脸,他们竟化为一片片佝偻的老者,风烛残年的老者,瞳子里一片浑浊。
而此时,于尊渐觉这些老者身上凶残的气息,大抵是浸渍在死气中太长的时间罢!
那些枯蔫的老者身上早已不复生气,这世间竟真的存在如此凶残之辈。
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战局,再次发生了转变,而接下来的一切,究竟会怎样?于尊笑着,一脸无惧!
佝偻的老者,体表皱褶的皮肤,更似是苍老的柳树,那些干瘪树皮,他们的瞳子里,已不含生气,在深邃且空洞的瞳子里,只有一片被刻意压制的血气。
若说起来,他们比那些鬼魅,也更像鬼魅,这世间竟有如此丑陋的怪物。
于尊再次挥刀,沉重的力,力劈群山,势断江河,而那些佝偻的老者,虽看似腐朽,但其身法,却丝毫不慢。
这时的杀佛,笑道:“你们终于肯出现了!那么,当年的仇,也该报了!”
不仅仅是杀佛,立于远境的少女和老者,此时亦动容了,在此之前,没有人知悉他们真正的武境。
那些身在远境的魔头,似乎在刻意的压制着体内那浩瀚的力量,他们等待的似乎也正是此刻。
荒芜的莽原上,仓促的影,向一杆杆镝箭,拔地而起,他们的速度已堪称极致,尖锐的破风声,撕扯着这片诡异的时空,继而愈来愈刺耳,愈来愈生冷......
凄楚的夜,冰寒的雨,身披黑袍的众魔头,疯狂的身法,遍及天地,他们的力量,能够撕破这片苍老的世界。
他们苏醒了,也意味着这个时代即将终结,墨蓝色的长空,云絮在慢慢地游荡着,这片古老的世界,早已不再安静。
或许,暂时能够得到的静谧,唯有这片苍天赐予!可事实却在告知苍生,接下来的一幕,必将是惨绝人寰的一幕。
已有战势,那些佝偻的老者,沧桑的面容上,挂着一双令人心生惧意的瞳子,他们的魂光,似乎随时都会泯灭!
但无人敢小觑他们,在此之前,他们的本源乃是挂在苍天之间的鬼脸,他们吞噬了太多的死气。
当城中百姓生气尽失时,死气便油然而生,这便是他们做下的恶果,如今索命的人来了......
杀机尽显,当长风划过天幕,冷冽的刀芒,随之而至,浩瀚的杀气,就如头顶上,那片浩瀚的云烟,始终笼罩在头顶,不肯退去。
鲜血在迸溅,此时的杀佛动了,他沙哑的嗓音,像是野兽,“你们的末日来了......”
他会想起当年的那一幕,那时的杀佛,无法阻拦他们的攻击,也正是因此,曾经喜欢的女子,为他而死。
这一次,他不会再饶恕他们了,他心知,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
果断的将残刀,劈了下来,蜗居在黑暗中,千年万年,积攒的力量,又怎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冰冷的脸,挂着一分极寒的笑,他的残刀,亦是因这群老者所赐,如今,该报仇了......
残刀落下,残血浸入刀槽,呜咽的风,在轻轻地诉说,诉说回忆里,曾经温暖的那一幕幕。
如今,冰冷的世俗,温暖的则是内心,是心底的畅快,是眼中的轻柔。
当刀锋接触到那些干瘪的皮肤时,似乎有一种巨力,在抵触着刀锋。
可积攒了无尽岁月的力量,又岂是此时那所谓的巨力可以抵挡的?
干瘪的血肉,凹陷了下去,骨骼崩碎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
杀戮变得疯狂,夜里那些不知名的魔头,较之杀佛与老者也不逞多让。
他们从死境中,再次醒来,乃是拜于尊等人所赐,这一世,上天给予了他们恩泽,眼前的一幕,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他们心底的执念在命令他们,势要将这些恶徒,绝杀在此境!
杀伐将血腥,赐予这片龟裂的大地,这片世界没有毁灭,它只是暂时睡着了,待它醒来时,那一幕或许亦是它喜闻乐见的!
手舞着长刀的魔头,业已杀红了双眼,而那些干瘪的老者,业已难以阻挡他们的攻势。
第六百一十章 杀
天沐冷月,轻柔的光,裹着夜里的寂寒,在心底,演绎出一分另类的美学,世事在喋喋不休,争执在心中爆燃,然后愈演愈烈。
他静静地望着长空,瞳子里的光,犹如尖锐的刀锋,会划破寂寞的云层,划破浩瀚的星光,划过静寂的雨幕,划破安静的心......
寂寞的歌声,在黑夜里静静地吟唱,沉埋于孤土中的灵魂,随着歌声,静静地在暗境中起舞,眼前忽的一片明亮,刺破了黑暗的心脏,喷溅出来的是彻夜的寒!
天空像是一片明镜,映射着孤土上的亡灵,当那群一脸傲然的魔头,再次莅世时,这一切似乎已难以终止,会向着一种极端的态势发展,直至难以遏制局面的肆意扩张。
聆听着夜里的雨,像心底流淌的泪,一路远去,不曾回头,今夜倒戈的是昨夜的折戟,次日的黎明,是心底难以干涸的血渍。
愈来愈殷红的过往,被世事诉说了一遍又一遍,看到天涯的尽头,一缕曙光,一缕单薄的思念,一缕清浅的泪流......
睁开那双黑暗的瞳子,再次面对眼前的一切,握着刀柄的手臂,绷起一道道青筋,犹如虬龙,暴力且突兀。
而所有的异端,终究会在某一日变得习以为常,眼前的泪,是寂寒的雪,曾经的懊恼,飘飘洒洒,覆盖了天涯海角,生生世世!
当拳势再次猛烈,那些佝偻的老者,眼底的疲态与绝望一同起舞。
黑暗中,苏醒过来的魔头,是各个时代难以磨灭的痕迹,如今他们再次莅世,等待着他们的或许只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此简单而已!
黑暗中,手中握着一柄黑铁弯刀的少年,静静地仰望着上苍,在他的心底,总有一种力量,在推搡着他,向着下一个敌人,发起猛攻,这已然不是良性的战斗驱使,而是一种死亡的惯性。
他苦涩地笑了笑,心道:“既遁入了此道,便继续走下去罢!”
曾经的他,是那么的排斥杀戮,痛恨杀戮,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他的手中,紧握刀柄,眼中杀伐之气,清晰而又深刻。
杀戮,无尽的杀戮,仇恨,无法磨灭的仇恨......
偶尔他也会一脸怅惘地望着长空,那时的他,亦是一个孩子,他瞳子里的天真,与心底的纯澈,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换来的。
可这样的时光,在他的生命中,愈来愈少了,他不会摒弃心底的仇恨,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侵犯他的人。
他是一个君子吗?
不!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罢了!当然,这是他自己自诩的!而在别人的眼底看来,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他是傲立在众生之上的王,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王!
无论是俯首,还是仰望,心底的热血,在肆意的迸溅,然后将瞳子染成了一片血红。
直视着苍穹,再次消失在这片暗境,当再次出现时,那柄黑铁弯刀,轰的一声,落在了那些身体佝偻的老者身上,那道巨大的刀芒,何止万丈?
血腥的杀戮,令心底的原始欲望,渐渐苏醒,手中握着一柄弯刀,眼中的厉光,难以遏制地流露出来,然后在心底,愈演愈烈。
那些佝偻的老者,眼中渐有了一分疲态,但一刻后,他们深邃的瞳子里,竟蔓延出一片血光。
是上古时期的血腥,再次涌现出来,而他们的魂识,在那一刻,亦变得强大!
魂光从眼中流淌出来。此时,围绕在于尊身畔的古籍,旋转的速度,变得愈来愈快了。
这似乎意味着将有异端发生,等待着于尊的又将是甚么?
立于远境的杀佛,瞳子里衔着一分笑意,喃喃自语道:“后生,让他们做你的磨刀石罢!”
傲慢的笑容,展露在风中,随着烈风起舞,而此时的杀佛,身上的气息,业已发生了质的转变,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武境,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之前的他。
时间在慢慢地扩张着它的领地,苍天止住了哭泣,沙哑的莽草间,落上了一层冷霜,然后继续开始它们的吟唱......
将心包裹在深灰色的大地上,随着大地的脉搏,轻轻地搏动着,直至能够聆听这世间的召唤,允许所有的希望,破茧成蝶!
轰轰烈烈的战势,愈演愈烈,那些魔头手舞着刀剑,力劈而下,世事苍生,在他们的眼底,不及心底的痛快,令他们感触更深。
鲜血在迸溅,碎骨在沉匿于泥土间,呼吸渐变得急促,手中的刀,舞动的愈来愈快。
杀!杀!杀!
心底的杀伐,不允许眼前一幕忽然中断,血光在洗礼着彼此心底的认知,果断地舞起弯刀,而此时,眼前的那些佝偻老者,周身的气息,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直至,听到骨骼,在风中脆响的声音,那些看似即将沉骨于荒原中的老者,眼底也再次点燃了战意。
只是,此刻的他们,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他们,杀戮,暴戾,凶残,这些特质,赋予他们更加强大的武境,他们苏醒了,真正的苏醒了!
而立于暗境中的于尊,脸上却挂上了一分笑意,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呢喃道:“这才像话嘛!”
而负手而立的老者和少女,眼中皆有一分厉色,只是那平寂的心底,却多了一分热血和三分赤诚!
于尊一跃而上,手中的弯刀,轰的一声劈了下来,那柄足有万丈之长的刀痕,深深地镶嵌在了那些老者的体内。
只是,那些看似羸弱的老者,此时身上却在发生着令人难以揣测的变化,那一刻,他们的骨骼,变得比黑铁青铜都要坚硬,而他们的皮肤上,则有一片淡薄的青光。
他们深沉的呼吸声,与夜里寂寒的风声,融在了一起,当他们仰直了脖颈,望向上苍时,那道刀痕,在他们的眼底,似乎已不再意味着甚么。
瞳子里,溢出的是一片枯朽的血光,只是体内涌动着的则是一片世间罕见的能量。
伫立在天幕上的老者足有千人,这一刻,于尊一概接下!
杀意变得愈来愈雄浑,黯淡的瞳光,在夜色下,静静地晕染。
于尊皱了皱眉,思忖着即将而来的一幕,当他再次舞起长刀,他再一次使出了当年的武道,“裂天式第三式——灭世!”
玄天皆在动荡,轰轰烈烈的霹雳,布满了高天,而此时,苍天之间,大地之上,皆沉迷在一片深黑色的暗境之中,天已不再是清澈的墨蓝,大地也不再如初时静寂。
总有一种感觉,此境将有大事发生!
眼前残酷的杀伐,包裹着冰冷的刀锋,被呼啸的长风,送上长空。
黑暗中,不知是何人在疯狂咆哮,天空亦随之轻轻地颤动,而此时,天地之间,渐渐地布满了一片片黑暗的影子。
沉重的压迫感,仿佛要将这片异世界,压成一片碎屑,不但如此,这种压迫感依旧在持续,沉重、残酷、血腥......
心底寂寞的血,渐渐沸腾,那些自亡魂,已然苏醒,此时的于尊,心底亦是一怔,他究竟唤醒了甚么?
那些诡异的嘶鸣,在他的心底,硬生生的拉扯出一片苍白的空间,只是一片空白,一片寂寞的空白......
而外域,那些诡异的影子,在四处翻飞,他们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眼前只是一片恍惚的影子而已,他们似是黑夜的拥趸,他们不服从于任何人的命令。
因而,此时的于尊,亦在念着,“这一切的发生,究竟意味着甚么?”
残酷的杀戮,迸溅在长空间的血花,化为齑粉的骨头,以及心底难以磨灭的惧意。
于尊笑了,他也渐渐地发现,原来,这些诡影,乃是他的魔裔兄弟,只是,从何时起,他们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这业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魔裔之人,本就是嗜血一族,此时的他们,在空中飞舞,他们傲慢的眼神,在静静地俯瞰着眼前的这片大地。
只是,此时于尊召唤出的魔裔兄弟,早非之前,他们的武境,更加的强绝。
过后,于尊才渐渐地明白,原来随着自己武境增强,能够召唤出的魔裔,早非先前。
长风中,凄厉的哀鸣,在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他擦了擦瞳子,眼底迸溅出一片璀璨的光。
在这片深沉的长夜间,甘愿沉眠的早已不再做声了,黑暗在腐蚀着有血性的男儿,只是,某些人却昂然立在战场的最前沿。
他们体内的热血,在疯狂地翻涌,他们心底的执念如铁......
清风轻轻地扫着于尊的发梢,他冷漠的脸上,犹挂着一分天真的笑意,只是,这分天真,在那些佝偻的老者眼底看来,却是那么的刺目......
想要反悔吗?想要逃离吗?
这一切皆已迟了,于尊心底的意志,在命令他,来者皆戮!
浩瀚的云烟,枯竭的沧海,大地上,苍茫的烈火,在眼底静静地迸溅,后来啊!讲故事的人,都已睡着了,而当这一页,静静地翻过去后,已无人再来回顾曾经发生的一切。
尽管,这一页,终将被载入史册!
第六百一十一章 回味
长袍在风中起舞,骄傲的少年,一脸不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大地上,迸溅的岩浆,静静地描绘了一场秋的序曲,在夜的祈愿中,将夜空间,最后一片落叶送走......
悲哀的只是各自心底的荒凉,一场大战过后,此境业已面目全非。可战争犹未结束,眼前的残像,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黑暗中,那些佝偻的老者,是世间最为凶残的存在,他们的丑态,将他们的心禁锢在死亡边缘。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群魔,是一群死而复生的魔,动荡的荒原,无尽的烈火,将天空映的一片明亮,荒凉中透着几分死气。
负手而立的少年,一脸傲慢地望着那些凶残的老者,他啐了一口唾沫,讥笑道:“该送你们上路了!”
他忽的消失在空冥间,他的身法业已化境,至少目前为之,他的身法业已处于瓶颈期了。
他的消失,更像是一道霹雳,只是在天幕上,忽的一闪,然后铿锵一声,可无人知晓,他究竟在哪,这是自然之道,难以窥视!
当他再次出现时,浩瀚的天幕上,已不止眼前几人的存在,他召唤出的那些魔裔兄弟,也再次出现在诸人的面前。
嗅到风中杀戮的味道,腥甜的血液,在各自的心底,静静地流淌,而身后的诸魔,业已不再沉默。
杀......杀......杀......
心底的血杀,不止一次沸腾,而今那些惨叫声,也再次充斥在耳畔,他垂着手臂,静静地望着上苍,他笑了,笑得轻松而随意。
他再次消失,消失在夜空尽头,而此时的战势,业已呈现出一种焦灼的状态。
源天刃轰的一声,落了下来,这柄朴实无华的黑铁弯刀,令众生为之颤栗。
杀意愈来愈疯狂,各自心底的祈愿,在这片残酷的夜空下,显得单薄而无趣。
没有人会施舍弱者,弱者只会沉眠于历史的灰烬,那些佝偻的老者,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他们眼中的凶光,在那一刻,变得有些羸弱了。
他们心底的信念,业已无法支撑起眼前的战局,他们即将失败!
那些自洪荒时期醒来的魔头,手中的战刀从未吝啬过对鲜血的渴求。
此时的他们,身影如风,杀气如霜。他们消失在了远境,后来,如一片灰暗的云层,占领了整片天幕。
浩瀚的杀气,如江河般,滚滚而来,手中的刀锋,在血光的磨砺中,变得更加锋利了。
他们的身法,乃是上古时期的传承,陈旧的味道,如一瓶搁置了无尽年月辛辣的酒,回味无穷。
手中的杀戮,从未令任何人感到遗憾,惆怅的夜空下,雨丝不绝,然后愈发的盛大。
长刀再次劈落下来,黑暗中,迸溅着夜的怒火,而那些佝偻的老者,也渐渐地显露出其本来面目。
那是一群鬼魅,一群面目狰狞的鬼魅,这便是那些老者的本来面目。
鬼魅业已被逼到绝境,然而,没有人会怜悯他们,刀锋沾染着世间苍生的命途,然后轰轰烈烈地力劈而下。
残忍的世界里,一切显得无知无趣,于尊静立在一座山头上,此时的他,已停止了杀戮,他眯着眼,望着长空,他大喝一声:“诸将听命!”
世界在那一刻,忽的安静了下来,窥视着夜空,浩渺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大地上,静寂中,一种危机感,在那些鬼魅的心底深种。
“杀......”于尊大吼道,眼底的血腥,变得疯狂而锋利。
雨势渐烈,黑暗中,荒草随风簌簌作响,窸窣的雨水,扫落在草丛间,像细碎的脚步声。
铿!
锵!
又有霹雳在耳畔回荡,那一刻,鬼魅在风中呜咽,他们已是一群丧家之犬。
夜里的轻跫,伴着细细碎碎的雨水,在耳畔静静地回荡。
刀光剑影在凄寒的夜里,有些突兀,有些生硬。
而立在诸天之间的魔裔,此时,煞气的双眼间,迸溅着一片鲜润欲滴的血气。
刀芒遍及苍天,万丈之长,如山似岳,声势雄浑,然后,那片凶光,乍得一滞,而这一刻,时空亦静止了。
眼前的画面,是迟滞的,而后,画面忽的变得急促,变得剧烈。
锋利的刀锋,瞬间压制下来。
鬼魅在风中厉嘶,是生命最后一程,之后,他们灰飞烟灭,再也不见!
于尊轻轻地喘息着,当看到那些飞舞在半空中的碎光时,他一脸天真的笑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恶战......
而此时,那些刺银大殿,砰的一声,崩碎了,世间再无刺银大殿,世间再也难寻地宫。
在上万年的传承中,地宫一直是正义之流。地宫的牌匾业已裂了,它的源头,在诸人的眼中,变得清晰。
城中百姓犹在沉睡,此时的他们,与世人业已没有区分,在深沉的梦境中,他们大抵是幸福的罢!
而后,数万载的传承,将被他们一直延续下去。
卸下了负重,战在远空间的老者和少女,以及立于深空间的花汐月与杀佛,脸上皆有了一分笑意。
但过后,那个面容靓丽的少女,却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眼中的落寞,是那么的明显,她柔肠百结的心,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搏动。
要离开了吗?何时才会再相见?可上一世的缘分,业已了结,这一世还有必要再次深究吗?
当看到少年一脸笑意的向自己走来时,她愣了愣,而那一刻,她的心,亦在疯狂的跳着。
他......还在乎我吗?
扪心自问时,倒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知道甚么?他甚么都不知道!上一世的情缘,只会在回忆中,静静回响。
再次面对他时,他的心,早已不再属于她了......
而此时,少年却笑道:“他,依旧在!”
她愣了愣,呆呆地望着少年,道:“你说甚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想要寻找的,并非是我的前世!想想看,既然你可以从绝境中走出来,那么他呢?”
这时的少女,一脸错愕地望着少年,后来,她捂着小嘴,难以遏制心底的激动,道:“对!他定还活着,他定还活着......”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这并不是属于我的时代,这个时代,是属于你们的!”
而立于少女身畔的老者,颔首笑道:“不错!不错!竟然能够想到这一层,你确是不俗啊!孩子!”
“我们皆要离去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于尊笑着,冲着老者和少女,轻轻地摆了摆手。
原来有时候离别也是快乐的......
世事风云,光阴变幻,椿与念站在远空,椿笑道:“看来,我们皆要离去了......”
“还会回来吗?”念一脸怅惘地望着夜空,道。
“或许吧!”椿笑道。
那时的念,静静地望着那个少年,幽幽道:“或许,白衣人正是他自己罢!”
真正的答案,究竟是甚么......
远境,有风云,有烟雾,遮住了懵懂的双眼,只是一味地穿行在暗境,心底平静,眼底有光。
离开了......
终于要离开了......
于尊回头望了一眼天幕,抱拳启齿,道:“多谢前辈们的赐教,于尊无以为报,但愿来日再见!”
念笑着冲于尊摆了摆手,道:“孩子!愿你早日找到幸福!”
那时的于尊,心底一怔,一夕后,他冲着念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也望前辈能够早日勘破时空!”
念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果然灵光!”
诸人散去,少女不舍得望了于尊最后一眼,道:“于尊!我会记得你的!”
那一刻,于尊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道:“我宁愿你能够忘掉我!”
少女笑了笑,道:“我是骗你的啦!呆子!”
他的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少女,喃喃自语道:“呆子......”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靓丽的背影,是如此的相似,难道这便是命运吗?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拱手抱拳,道:“一路平安!”
“嗯!那我走了......”清浅的瞳子里,似乎有一道忧伤,是一道疤痕,深深地镶嵌在了少女的心底。
我又怎会忘记你呢......
背过身去,少女的脸上,终露出了一分苦涩的笑意。
但愿,你还活着......
她仰直了脖颈,静静地望着上苍,后来,她的眼中,流出了一行清泪。
身边只剩下了杀佛和花汐月,此时,空寂的世界里,变得那么的静谧,没有任何声音,滴水穿石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了,后来,在于尊的耳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离去时,心底的那些残念,依旧在他的脑海间,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时光在眼前静静地涣散,过眼云烟而已,眼前的一幕,在静静地向后倒退,随着时光的倒退,那些残缺的影像,再次在诸人的眼前,变得完整。
之前的画面,回荡在诸人眼前,佝偻的老者,鬼脸,以及那些身披幻袍的圣者,他们再次在诸人眼中,变得完整,后来,化为一缕云烟,静静地消失在诸人眼底。
这一切,像一场精彩的故事,而世事沧桑,世间诸域更像是一场铺垫,待将故事讲述完整时,或溃败或盛放。
而后,究竟会不会再次出现在各自心底,这已然不是身在故事中的人,所要关心的话题了。
幻象在眼前崩殂,当再次出现在那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城池时,谜团业已揭开,地宫犹是地宫,或许,也没有人再去刻意追查地宫的前世今生了吧!
也渐觉,世事苍生的荒唐与无聊,过去的已然过去,又何必深究呢?
祠堂里,寸天等人落座在其中,而坐在寸天身畔的青年,则一脸笑意地望着于尊。
那道尖锐而晶亮的眸光,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在了于尊的灵魂深处,那时的于尊,心神一怔,而青年依旧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那一刻的惊诧,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而后,于尊望着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温和的笑意。
青年则一脸平静,漠然处之。
而对于尊思之过深的却是两个女子,小女子婉如儿,以及于尊的姐姐——月纤!
婉如儿红红的眼睛,直欲落下泪珠,她扑向于尊,却恰好被于尊抱在了怀里,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臭哥哥!坏哥哥!”
说罢,握起粉拳,锤击着于尊的胸膛,却又怕太用力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轻轻捶打着。
站在一旁的月纤,瞳子里虽有笑意,但更深处却是一片愁绪,千丝万缕。
“尊儿!下一次,带上姐姐!万难之际,姐姐也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月纤道。
于尊是深知月纤的脾性,在外人的眼里,她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而在于尊的面前,她的温婉,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
于尊冲着月纤轻轻地点了点头,言语不多,想要表达的都藏在了心底。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兽皇,冷漠地望着诸人,后来,兽皇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出来罢!”
兽皇失神的瞳子里,一片空白,一刻后,她的气质恍似变了一个人。
此时的兽皇,业已陷入到一场梦中,而苏醒后的兽皇,则是那个执拗的小丫头——长孙不为!
很显然,这个小丫头亦在刻意地观察着于尊等人,她轻轻启齿,却不知该说甚么。
她灼热的目光,像赤阳般热烈,她所期望的是,她的尊哥哥可以回头看她一眼。
时间静静地流逝,她有些失望地望着那个背影,或许,自己在他的心中,本就没有甚么地位罢!
她如此悲观的想到,只是后来,她的耳畔,传来了一声亲昵的呼唤:“不为!睡醒了吗?”
看到少年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动?
炙热的泪珠,悬在了眼眶中,即使拼命的忍住,但那些泪流,却依旧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嗫嚅道:“哥哥!你......还好吗?”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简单且纯澈的少女,她的眼中没有杀戮,没有恨意,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她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唯美!
原来,不知不觉,站在于尊眼前的女孩儿,业已亭亭玉立,少女清浅的呼吸,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回荡着,一股清香,在风中静静地流淌。
直至,他的鼻息间,皆是那片清浅的香气。他张开怀抱,笑着冲着不为轻轻地眨了眨眼。
少女愣了愣,后来脸上,渐渐的有了一片红晕,没有犹豫的扑到少年的怀里。
哥哥......我好想你啊......
他紧紧地抱住少女,他不再压抑心底的感情,如此炽烈的情感,在心底静静燃烧,这一刻,犹如永驻......
当模糊的意识,再次变得清晰,少年轻轻地推开了少女,笑道:
“还要抱多久啊!不为!”
或许,是怀抱给了少女力量罢!稚气的她,再次元气满满!
而这令人委实感动的一幕,似乎永驻在了各自的心底,不会褪色!
第六百一十二章 回归
此时,诸人再相逢,心底却有着说不完的话,大堂之中,诸人列坐其次,而首位上,则静坐着一位佛陀。
佛陀神色庄重,虽未言语,但周身的气场,亦令诸人为之尊重。
此时,那佛陀脸上浮现出了一分笑意,道:“于尊!你可还有憾事?”
那时的于尊,心底一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佛陀的话,只能硬生生地点了点头,低声应着。
而眼前的佛陀,也正是杀佛,杀佛哈哈一声大笑,道:“无妨!无妨!心底有何夙愿,说出来也可以嘛!”
“不!我心已寂,方丈不必多问了!”于尊道。
杀佛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于尊!以后的路,还需自己走啊!”
于尊愣了愣,之后笑道:“方丈是如何认知于尊的?”
杀佛笑道:“若是,身边没有一人呢?”
“那我也不惧!”少年耿直的个性,倒是有一分不屈。
“好!好一个不惧!”杀佛颔首笑道。
而此时,世界却已发生了变化,在向着更深一层转变,世事风云,瞬息万变,而这片世界,仿佛是一面玻璃,静静地在眼前崩碎了。
虚无缥缈的空间里,诸人立于星河之间,静望着天象。
发生了甚么......
过去的世界,业已崩碎,眼前已不再有地宫,从过去的潜意识中醒来,再次面对这片苍白的世界,如此空洞,如此死寂......
而他的身边,诸人未散,只是此境业已没有杀佛的存在。
世界,业已休止,风已乱,雨已眠,世事苍生,皆已入睡,浩瀚的天幕上,星光如流,赤日如绵,故去的再也不见,也不可能再相见了。
在浩瀚的星辰间,静静地漂流,负手而立的寸天,脸上有一分笑意,道:“尊儿?还念及着你师尊尘天易的话吗?”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三年之后,飓风台一战!”
寸天一声大笑,道:“难得你还记得!”
于尊愣了愣,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于尊又怎会忘记......”
过后,他的心底一滞,呆呆地望着寸天,道:“师公,难道我们......”
寸天哈哈一声大笑,道:“没错!我们要回到现实中去!”
于尊呆呆地望着空冥,幽幽道:“真的要离去了吗?”
此时的他,想起了食古,他还未与食古道一声别,而此时,他的心底一怔,转头望向站在寸天身畔的青年,一脸错愕,道:“难道你的真正身份......”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才发现吗?于尊!”
于尊呆呆地望着青年,后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大喝:“尊儿,拜见前辈!”
食古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若是想要找寻你的小姑娘,还需自己去寻找通往佛陀古界的钥匙!”
于尊愣了愣,后来,脸上多了一分苦涩,道:“承蒙前辈厚恩,于尊心底知会!”
食古笑着点了点头,道:“起身罢!孩子!”
“前辈,不随我等离去了吗?”于尊一眼不舍,道。
“我不属于你们的时代,你姑且离去罢!不必再过问我的事情!”食古道。
“前辈......”于尊嗫嚅道。
“离去罢!孩子!”那声音变得愈来愈微弱,空寂的世界里,缥缈的云烟,在眼前静静地散去了,而食古的身影,也在诸人的眼中,愈行愈远了。
微世界,我终将离去了......
他记得,来时的使命,他乃是来探索时空奥秘的,如今,所有的一切,业已沧海桑田,不知过去的人和事,还是否依旧会重焕当年。
他苦涩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焱帝,你还在吗?”
而此时,他的眼前的空间,轻轻地晃动了一番,后来,他呆呆地望着那片空间,后来,那片单薄的空间中,有一个背影,静静地站在那方。
“焱帝......是你吗?”他轻声喝着,眼中多了一丝迷惘。
那人回过头来,一脸清浅的笑意,道:“于兄!难得还能再见!”
于尊的心底一怔,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道:“果然是你!焱帝!”
焱帝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兄!与我大战一场罢!让我看看,何谓时空秘术!”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倒未啰嗦,一拳之后,星际之间,星辰似乎泯灭了光,风暴骤起,而赤阳的深处,则暴动着黑子,所有的星球,皆已陷入到了绝境中。
这......就是你体会的武学吗?于尊......
站在远空的焱帝,眼中挂着一分笑意,他举起双拳,抵挡着这片雄浑的能量,而此时,他的心底一怔,方体会到这一刻的险峻。
原来,不知不觉,他已这么强......
黑暗中,听到心脏,在静静地搏动着,这片世界,更像是一片虚妄的世界。一切在虚与实之间,静静地转变着各自地位。
战意再燃时,世间再无沧海,世间再无桑田。
顺随着拳势的疯狂,能量倾泻而出,各自心底的战意,也变得愈发的痴狂了......
轰!
天地为之一怔,那一刻,天际边缘,有了一片刺眼的光束,似是黎明破晓,刺眼的光线,撑起了整片白昼。
可在这片虚妄的世界里,又何谈白昼与黑夜?这仅仅是一片宇宙,一片空洞且苍白的宇宙......
当杀气随心时,于尊弓着腰,似一头饿狼,瞬息间,弹射的了出去,他的身影,在追赶着时间的流速,追随者时光的流逝,然后消融在静寂的时空中,再也不现。
后来,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手臂,业已刺穿了焱帝的身躯,他的手臂,更似是一片利刃,豁开了焱帝的胸膛。
可,他的心底,依旧很渴,他渴望鲜血,渴望着那种腥甜的气息,那会让他沉醉,会满足他心中的瘾。
穿透了焱帝的身躯,他将手臂一甩,而此时的焱帝,身体像是一颗弹丸,被甩了出去,鲜血挥洒在这片静默的宇宙中,像是一个画师,用仅剩不多的笔墨,来描绘出一种意境。
静静地喘息着,殷红的血光,在瞳仁里静静地弥漫,偶有一刻,他是清醒的,只是一刻后,他便再次陷入到了那种癫狂之境。
或许,他自己也未意识到罢!而此时,在瀚海的深处,有一双巨大的瞳仁,隐没于云层之间,后来,瞳孔阖上了,而域外的于尊,也渐渐地苏醒了过来。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焱帝,那时的焱帝,生机已变得很微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似乎有些懊恼,但他又找不到懊恼的源头。
因为,他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望着那双被血液浸泡后的拳头,呆呆地望着远空,幽幽道:“是我做的吗?”
生命在某一刻,会被心底的激情点燃,而不甘战败的焱帝,也再次站立起来,他身上的白衣,变得破破烂烂的,而他胸口上那道偌大的窟窿,依旧在流着殷红的鲜血,可他似乎并不在乎。
伫立在深空间的焱帝,像一个英雄,傲然不屈!
生命会在某一刻,掷地有声,迸溅的血华,会将眼前的一切漂白,然后眼前一片苍白......
焱帝又怎是寻常之辈?他笑了,笑得无畏,笑得痛快,他啐了口唾沫,大喝一声:“于尊!继续!不过这一次,该轮到我了!”
在这片暗黑的世界里,光的领域,实在很狭窄,静静地窥视着那片黑暗的领域。心底不禁有了一丝苦涩。
是夜的静寂,还是白昼的渺小?而生命是从何时起,开始慢慢变得沸腾?
心底不禁有些懊恼,当再次看到焱帝时,那份懊恼变成了一份满足!
世界沉寂下来时,尘埃也不再沸腾,而两人心底的鲜血,却一再猛烈的撞击心房。
心底的凶势,变得愈发的急促,杀意在眼中,在眼中静静迸溅。
两人的身法,皆可谓傲人,他们犹如流光,转瞬而逝,当再次出现时,拳头上引燃的风暴,在疯狂地收割着那些卑微的生机。
而于尊也渐渐地发现,此境不仅仅存在他们。
此时的他才渐觉,原来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当初的那片空间,只是有些人的名字,他业已忘记......
他总觉得时光,还未走远,可往昔的回忆,却在浅唱低吟中,渐渐变得渺小了......
直至化为一片尘埃......
而此时,疯狂的焱帝,亦不辱其名,他的双拳间,有一片炽烈的气息,而这种气被压缩到了极致,是心底的炽热会灼伤羸弱的灵魂。
一拳之后,于尊的心神,已有些恍惚,但不多时后,他再次镇定如初,只是,他的小世界里,却多了一个小人,小人盘膝坐于空冥之中,静静地吐纳着。
而那片雄浑的焱气,则徘徊在他的周围,久久不散......
眼底,眼中渐多了一分笑意,哈哈大笑一声,道:“不错嘛!于尊!”
于尊道:“来!让决出生死罢!”
那一刻,却是说出了焱帝心中想说的话,他笑着,笑着,在深暗的空间里,他的周身间,爆燃着一片雄浑的烈焰。
而唯有于尊,才能感知到那片烈火的内里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内质!
能够将灵魂泯灭的焱,又该是多么厉害?
只是初窥了时空大道的于尊,心底亦有一分胜算。
当火光蔓延到他的脚下,而此时,从那片火海中,出现了一片片相同的面孔,那皆是焱帝。
一脸傲慢的少年,心底压抑的能量,将在此时,迸发而出。
睥睨天下的眼神,有一种霸气,他骄傲的站在那里,而此时,他周身的气势,在浩瀚的星辰间,卷起了一片片飓风。
后来,飓风犹如龙卷,疯狂的肆虐着整片大地,那些飓风,犹如一把把利刃,竟然将这片厚重的空间,撕出了豁口。
“杀!”少年大喝一声,他弓着身子,此时的于尊,箭在弦上。
犹如一簇流光,再次划破了空冥,星光已变得黯淡,而他的背后,则尾随着一片光痕,就像是一颗流星!
他消失了,消失在浩瀚的宇宙间,他的出现,也再次意味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他的身体,穿透了阻拦他的星辰,星辰迸溅着一簇簇流光,只是过后,却变得一片死寂。
但一瞬后,光线忽的大绽,轰!无数的星光,爆燃在荒芜的宇宙中,直至土石迸溅,星辰化为了一片齑粉。
他的存在究竟意味着甚么?那些浩瀚的星辰,在他的手中,亦变得如此羸弱,这意味着灭世之举。可在他的手中,却是轻而易举。而这也正是荒古时期体术的厉害之处。
立在远境的焱帝,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过后,他笑道:“不愧是你啊!于尊!”
焱在黑暗的空间里,疯狂地迸溅着,而不觉多时,那些飘摇在宇宙间的星辰,竟皆被这片焱引燃了。
浩瀚无际的宇宙间,焦土的味道,在诸人的鼻息间流淌。
而此时,那些隐在暗处的星辰,皆已被这片雄浑的焱引燃,火光四溅,即使天沐寒雪,也无法剿灭它们。
这一切已成定局,而周围的一切,似乎皆是这场大战的背景。
杀意不曾消失,依旧在沸腾,而此时,于尊立于一片被焱引燃的星球上,他抬头望着那片静寂的夜空,大喝一声:“焱帝,来此一战!”
那时的焱帝,心底有些错愕,一刻后,他笑着点了点头,静静地落在了那片被焱点燃的星球上。
或许,少年的心底,依旧有些悲悯罢!他不想这场战争波及太多的生机。
他仰着头,望着苍天,当看到焱帝的身影时,他没有犹豫,一拳奉上,拳势划破了静寂的夜空,呜咽的风声,在耳畔久久未绝。
夜的盛大,死的静寂。空洞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是一片苍白。
是情绪的渲染,将那片燎原的火势,粉刷成一片苍白无趣的存在。
而此时,于尊的身影,在半空中摇曳,他的拳头,逼近到焱帝的额头,之后,再也无法刺入。
焱帝双手抵着于尊双拳,脸上露出了一分诡异的笑意,之后,焱帝忽的将双手向前一抵,那一刻,一股巨力,将于尊抛掷到深空之间。
于尊的身体,在空冥中翻滚着,而他的眼角处,则多了一分笑意,直至,身体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喃喃自语道:“这才有意思嘛!”
他止住了身形,而后,他也再次消失在空冥之间,此时的他,划破了夜风,如一根冷箭,在风中猛烈的颤动,气流在他的耳畔,疯狂的怒号。
当再次逼近到炎帝眼前时,一股冰冷的杀气,似乎冻结了炎帝的内心。
怎么可能......
血花在夜空中飞溅,炎帝的身体,似瓷器,崩裂出了细纹。
要结束了吗?
那时的焱帝,仰视着夜空,他的唇间,有一分苦涩的笑意。
不!还没有结束!还早!还早的很呢!
于是,止住了身体的倒退,魂识再次汇聚,而身体上那些裂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于尊笑道:“焱帝!使出全力罢!”
“我也想看看你的真正实力!”残酷的笑意里,深藏的是对战斗的渴望,此时,心底的战意,也愈发的痴狂了。
焱光在黑色的寂土上,呈燎原之势,它们包裹了这片世界,而此时,当再次俯瞰那片大地时,荒芜的大地上,有无数的人影。
而若是看得仔细,则会发现,那些人影,竟皆是焱帝的化身。
伫立在焱中的人影,此时犹如一柄柄镝箭,他们的速度,犹如流光,刺破了空洞的黑夜,也刺破了彼此空寂的心。
颤抖,世界在颤抖,颤栗,是心在颤栗!
再次消失,再次出现,当那些炽热的焱,逼近到眼前时,于尊的脸上,多了一分苦涩的笑意。
来罢!
你们统统来罢!我要一概接下!
雄浑的气焰,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中,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残酷!
此时,天幕上,哪还有焱帝的身影,而这也或许正是令于尊头痛的一幕罢!
不过一瞬后,他发现了,那些一脸傲然的青年,竟皆是焱帝。
或者说,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刻意的划分。
此时的于尊,心渐渐地沉了下来,他静静地俯瞰着那片燎原的大地。
他触了触鼻尖,轻轻地笑了,而此时,围绕在他身畔的人,足有万千,他似乎逃不了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火
夜幕下,星光如洗,璀璨的流光,静静地流淌进瞳子里,无论仰望还是俯瞰,心底的渴求,突破了闸口,随意的倾泻而出,即便是这片昏昏沉沉的世界,业已给了自己内在的美感。
此时的他,在一片火海中立足,但他乐得安然,脸上没有分毫痛苦,心底自是喜不自胜,手中的刀,脱离了掌控,围绕在他的身畔,静静盘旋。
清新的气,在炼化着空气中的污浊,而此时,他的周身间,业已敷上了一片玄焰,而这片玄焰,也正是众人所熟知的清流焰。
清流焰犹如一片溪水,浸透着于尊黝黑的皮肤,他的皮肤,渐渐有了一片光泽,似青铜般,单是望一眼,便觉坚硬。
看来,焱帝所使出的招式,对于尊来说,业已不起作用了,但,战争尚未结束,谁又敢断言,下一刻究竟会发生甚么?
焱帝的万千分身,开始肆无忌惮的攻击,他们的拳头,更似是火药,在沉闷的空气中爆炸,然后爆燃。
急促的火焰,围绕在于尊身畔,燃烧的愈发的剧烈了,而这片黑暗的世界里,一切似乎都化为了陪衬,无人顾及那些弱小的生命。
这片世界,已然变天......
黑夜里,沉眠其中的生物,发出一阵阵喘息声,他仰望着天幕,眼底有一分难以磨灭的渴求,或许,是触景生情,他心中的恨意,也再次被牵引而出。
他握起了拳头,而过往的一幕幕,犹在他的心底,像一片溪水,静静地流淌着。
那时的他,眼底有光,但心底却是一片黑暗,是一片黑暗的寂土,是一片黑暗的荒原,辽远的荒原上,是一片雄浑的烈焰,可那些迸溅的火花,犹战胜不了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歇斯底里的大笑着,他疯狂的大笑着,心底的苦涩,也再次被翻出来,在这片干冷的夜晚,重新被风再吹干一遍。
他笑得愈疯狂,心底的苦涩便愈发浓郁,可他犹在笑,笑得悲凉且令人心疼。
他轻轻地喘息着,这时的他,渐渐地沉寂下来,他忽的消失在这片寂寥的荒原中,待再次出现时,他的双拳,有一片流动的焰火。
犹如液体般的焰火,自出现之始,便意味着它本身的不俗。
急促的火焰,随风静静地摇摆,当他大喝一声:“杀!”
那一刻,辽远的夜幕下,一片刺眼的焰火,以于尊为原点,向四周疯狂地扩散出去。
心底的杀意,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柔软的心房,犹如血流般,咕咕作响。
黑暗中,静寂的莽原上,犹如雨幕般,是草木的爆燃声,他垂着手臂,在不觉间,焱帝的分身,业已在他的手中陨落了五分。
在风里,流淌着彼此的宿命,在黑暗中,急速蔓延着彼此的心底的悲歌与欢颜。
当俯瞰着浩渺的大地时,他的心,变得沉稳,不再躁动。或者说,应该是那片玄焰,给他带来的那片宁静罢!
沉重的圆月弯刀,在沸腾的空气中,静静地翻滚着剑体,那种令人感到压抑至死的感觉,便是那柄刀赐予的!
似乎极少有人知晓那柄刀的真正来历,而它的出现,也意味着世间将再有传奇发生,这便是圆月弯刀出现的意义,当然它也有另外的两个名字——黑铁弯刀、源天刃!
只是此刻,于尊却并不想出刀,或许,他觉得并没有那种必要罢!
他的拳头,像一颗流星,划过浩瀚的天幕,之后沉沉地落下来。
而那片广阔的莽原,早已惨不忍睹,他皱了皱眉,此时的他,心底依旧有一分悲悯,他并没有失去良知。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这场战争业已难以挽回了,一切皆已与昨日作别......
焱帝一脸笑意,他的心底似乎很满足,他乐意见到眼前的一幕,也难怪,能够结识于尊,业已意味着他们乃是同道中人。
天地的边缘,已经有晨光出现,光虽然很微弱,但至少会给生命带来些许卑微的希望。
伟人曾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么,这片卑微的希望,或许在某一刻,亦会撑起一片更加明亮的天空罢!
当拳势再次攻到眼前,此时,那片浩瀚的荒原上,万千焱帝的分身,业已化作一人。
在于尊的心底,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力量,在他的心底,轰然作响。
之后,声势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大地,喃喃自语道:“焱帝,这就是你的真正实力吗?”
而后,他的眼中,多了一分欢喜,“若是如此,那我应该感谢你吧!毕竟你是一块极好的磨刀石!”
而此间少年,便是如此的疯狂,或者说痴狂,对于武境的着迷,他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武学疯子,如今的一切,给了他极大的满足,而他早已不在意生死了。
世界从未变过,但某一瞬,在他的心底,这片惨不忍睹的世界,似乎早已变了模样,到底是心底的感悟,还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那一声声巨响,震耳欲聋,似乎要刺穿耳膜,是大陆板块,在疯狂地撞击着,这片大地,业已龟裂......
但此时的他,心底的火,业已被点燃,愈发的兴奋,也愈发的痴狂,他轻轻地喘息着,后来,仰起脖颈,静静地窥视着苍穹,他痴狂的笑着......笑着......
他再次消失在夜幕边缘,他的铁拳,再次嵌入到那片深沉的莽原,此时的他,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而他的身后,却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魔影。
焱帝心底一怔,这似乎并不是他喜闻乐见的一幕。
这尊巨魔究竟是......
于尊迷惘的眼神里,光在慢慢地陨落,或许,终有一日,他会失去自己的一切罢!
而时间的临界线,却在一再的逼近,直至化为一片现实......
夜里,猖狂的夜风,将黑夜吹出了一片褶皱,而在那片褶皱中,有一道光,在慢慢地逼近,那是地平线,那稀有的光......
而此时的于尊,也再次挥拳而下,但此时,他周身的气势,早已并非之前。
那种雄浑的气息,随着天幕上,阵阵霹雳,而愈发的凶悍。
铿!
锵!
那一刻,大地与长天同在震颤,一片银色的流光,尾随着他的拳势,疯狂地落在天地之间。
然后,火光四溅,像一场盛大的焰火仪式,黑魆魆的天幕下,已有一片惺忪的光明,可大地犹在沉睡,深深地喘息声,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压抑......
而此时,傲立在那片莽原上的焱帝,身上的衣袍,早已难以裹身,而他的身上,亦溢出了殷红的血流,可他的眼底有光,脸上亦有一分澄澈的笑意。
他无所畏惧,却早已将身家性命赌在了这场战斗中,而焱帝也让他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何谓高手,这并非说说而已。
此时的焱帝,身上的焱,业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那道赤金色的焱,似乎能将世间的一切,统统灼化。
炽热的烈焰,像泪水沉滞在眼眶中,难掩心中的忧愁,更难掩心底的杀意......
原以为天要破晓,可这一切却远未黑暗绵延的速度,是沉重的铅云,再次将黑暗,赋予这片沉重的黑夜。然后,默默地在心底歌颂。
赤金色的焱,包裹着焱帝的拳头,而他的攻击,也极为的简单,如于尊一般,只是挥着拳头,以最原始的蛮力,来与对方拼出至为光明的一幕。
可,别忘了,这片夜依旧未褪去......
而绝望的属性,却始终徘徊在他们的身畔,不曾消失,这是这片已故的世界,赐予他们的,而这片世界,似乎很无辜。
当那片赤金色的焱,划过于尊的胸膛时,那时的于尊,阖眸而立,他似乎并不在乎这片炽烈的焱,而不在乎,也必定会留下惨痛的结果。
他焦黑的胸膛,有一道偌大的窟窿,而令人感到绝望的是,那道窟窿中,有一片焱正在内里,熊熊不灭的灼烧着,这意味着,那些焱,可能会伤及到他的内脏。
或许,是麻木了罢!渐渐地看不清来时的路,亦找不到归去的路,但在少年的瞳子里,却有一种冷漠的秉性,那种冷漠,较之于那片赤金色的焱,更加的疯狂,也更加的无情。
焱依旧在少年的体内灼灼燃烧着,而此时,怪异的一幕出现了,那片焱,竟化为了一片清流,在他的体内,静静地流淌。
焱非但没有破坏他的内脏,反倒是对他起了好的效果,焱在改造着他的体质,似在炼体。
这一刻,负手而立的焱帝,心底一怔,片刻后,眼中多了一分笑意,喃喃自语道:“我早该猜到这一幕!”
也难怪,在这片世界上,清流焰可谓是顶级的焰种,而诸焰种在清流焰的面前低头,也在情理之中。
战争在这一刻,似乎即将结束,而此时的于尊,身上流着淤血的伤口,早已结疤。
此时的他,瞳子里依旧是一片空洞,而他身后的那尊巨魔,却变得愈来愈真实了。
那时的焱帝,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我来祭奠你的武学吗?”
没有恐惧,没有疼痛,心底那片至暗的空间,早已被绚烂的光溢满。
焱帝仰着头,望着长空,御风而立的少年,周身是一片黑腾腾的杀气。
焱帝也渐渐明白,或许自己的命运,早已在某一刻停摆了罢!
这片乱世,似乎并不是自己能够插足的!
赤金色的焱,依旧在灼烧,而焱帝的身体,被焱包裹在其中,更似是一套黄金铠甲。
只是,一脸漠然的于尊,只是轻轻地弹了弹手指,一道恐怖且压抑的黑暗能量束,从他的指尖,疯狂地弹射出去。
那种令人感到惊悚的能量,刻意的被压制着,当激射出去时,黑暗的天幕上,似乎被划开了一道豁口。
如此沉重的能量,在黑夜里,被一片死气浇筑,本身的能量,业已堪称极致,如今的焱帝开心地笑了。
“于尊!谢谢你!谢谢你使出了全力!”他阖上了双眼,在黑暗中,他在摩挲着来时的路,也在摩挲着他的前世今生,原来这一切,已然结束......
而绝望的尽头,似乎并不是死亡!若是另一次重生呢?
赤金色的焱,破碎在那片莽原上,那片焱更像是一片赤金色的琉璃,后来,被人有意的掷在了地上,便破碎成了一片细碎的过往。
而焱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可他依旧挣扎着站立起来,他的唇间,溢出了一行血水,他用手指轻轻地擦了擦,他仰着脖颈,静静地望着苍天。
他使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大喝道:“可以再来一次吗?”
黑暗中,即便是那些没有人性的凶兽,亦在为他静静抽泣。
为何......
为何......
少年惺忪的瞳子里,有一片悲伤的过往,而今,再次面对这一幕,他似乎从沉睡中觉醒了过来。
而此时,他身后的那尊巨魔,身影亦变得清浅,后来,不知何时,便慢慢地消融在了夜空的深处。
而此时,地平线的尽头,那道曙光,似乎给予了这片厚重的荒原,一些难得的希冀。
光明始终都会来临,而黑夜在濒死之际,亦会轻声歌颂此前发生的一切。
荒唐的夜色,诡异的幽灵,黑暗中,不乏他们的影子,而此时于尊手中的那柄弯刀,却在发生着微弱的变化。
刀锋上,那些篆刻在上面的古文字,此时却在疯狂地扭曲着,当那柄刀发出一阵强光时,深沉的夜幕,竟被一柄刀推翻了。
刀脱离了于尊的掌控,以一种极致的速度,向远方刺射而去,然后,某一瞬间,天变得亮了一些,不多时,又变亮了一分,直至那片璀璨的光幕,被那柄刀撕扯出来。
此时的世界,业已是一片明亮,而那柄弯刀,竟划破了苍穹,激射向长空间的那轮赤阳。
难怪会误入此境,这一幕的出现也是有原因的!
而此时,谁的身上,与天幕之上那轮明日共鸣最强?
而答案的本身,业已清晰明了,那应是焱帝!
天幕上,散发着刺眼光芒的赤阳,依旧在熊熊燃烧着,可它似乎并没有意料到,此境竟有夺势之人。
那柄刀激射向赤阳,然后随着赤阳内里雄浑的焱,反复的翻滚着,而令人为之错愕,却难以发现的情况是,赤阳中,那些炙热的能量,竟如流水般,浸渍在弯刀的刀槽中。
本就十分璀璨的刀芒,却在某一刻,变得稍微有些压抑,之后,刀芒忽的一绽,璀璨而夺目。犹如一片黎明初现时的绚烂。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
于尊业已苏醒,他却一脸呆滞地望着长空,他自是能够看清云层上的一切,可这一切,却令他哑口无言。
是赤日至为精纯的能量,流淌进弯刀的刀槽中,而这一刻,那柄刀的刀芒,犹如血液般夺人眼目,殷红的气焰,像雄鸡的鸡冠。
当光明莅临这片空洞的世界时,本已被焱破坏的大地,却依旧悲悯世间苍生,那些破碎的河山,在无言中,慢慢的被修复,然后再次浮现出他们本来的模样。
长空下,世间犹如铁幕,唯有力量,会使苍生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找出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只是,即便白昼业已莅临,可谁又会驱散你心底的那片黑暗?
而于尊的出现,或许会改变这一切罢!那些嗜武的生灵,也再次在这片黑暗的焦土中,找寻到了向往。
当他们仰望天空时,他们的心底写满了渴望,是站立在光幕下的少年,给予他们希望,是天幕上的那柄弯刀,给了他们自信。
与其在长夜中,盘踞在各自的领地,瑟瑟发抖,一脸张皇的预估着孰强孰劣,倒不如在这片清澈的长空间,静静地仰视着他们的信仰。
黑铁弯刀沉在天幕的深处,而此时,那些精纯的太阳之火,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被弯刀刻意的吞噬着。
那柄刀的恐怖之处,在于它犹如一只饕餮,它似乎没有满足的时候。不多时,那柄弯刀,发出一阵刺眼强光。然后绽放到了极致!
此时的于尊,心中是一片迷惘,他的源天刃,究竟发生了甚么?
太阳之火,疯狂地涌入到刀槽之中,而刀身上篆刻的古文字,此时亦开始疯狂的扭曲。
当强光散去后,一切皆回到了当初时的那一刻,或许,此境唯有焱帝明白,究竟发生了甚么吧!
第六百一十四章 战后
此时的焱帝,心底倒没有一丝芥蒂,他一脸笑意,仰望着那柄弯刀,这一切似乎皆合乎于自然,从未脱离过自然法则。
战斗犹未结束,身在黑暗寂土的焱帝,心底虽有一分苦涩,但眼中却绽放着一片锐利的光。
直至那片光化为实质,是一柄柄冰寒的刀剑,自他的瞳孔中,疯狂地飞溅而出。
与环绕在他周身的那片焱,是两种极致,或者说那片冰冷的刀剑,乃是另一种焱。
刀剑自出鞘之时,便难以挽回了,这场战斗势必要进行到底。
苍凉的笑意,挂在焱帝的脸上,此时的他,似乎看透了一切,包括横亘在自己眼前的死境。
战斗不会休止,只会向着更加疯狂的地步发展。
清流焰如溪流,环绕在于尊的身畔,而火焰的爆燃声,亦与流水无异,于尊静静地望着天空,他的眼中,有一丝迷惘,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直至,焱帝眼中的刀剑,逼至眼前,但他却置若罔闻,而这种表现,则是对敌对者最大侮辱。
只是,在焱帝的眼中,却找寻不到丝毫的芥蒂,因为他知道,这个骄傲的少年值得眼前的一切。
刀剑破风,犹如实质,而伫立在那片黑暗寂土中的少年,却一脸无忧的站在那里。
轰!
尘埃四溅,空气变得沸腾,当刀剑逼至眼前时,一道刺眼的光,瞬间爆开。
而那种刺眼的光华,正如恒星毁灭前的一刻,光先是微微的一滞,之后忽的爆出一阵强光,天地在那一刻亦为之一颤。
即便星光浩瀚如流,而此时,头顶上只有一片赤阳,刺眼的光,强烈且炽热,它将这片沉眠的大地唤醒。
耳畔的风,划过鬓角,而此时,那些剑,皆在接触于尊前的一刻,纷纷爆燃。
冰寒的刀锋,内里的灵魂,竟是如此的炽热,亦如故时的人,虽一脸寒颜,却挡不住内心的炽热,而那便是思念的力量,那么,这片刀锋思念的又是何人?
暴风,随之而来,而头顶上的太阳,内里则有黑子在祸乱四方,而那柄弯刀,依旧那么的平静,只是刀锋上,却在吐息着殷红的血光。
身在暴风中的于尊,有苦难言,但他的瞳仁里,犹有一片傲然的神光。他不太畏惧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身体上却承受着非人的痛苦,而他竟将这一切,当做一种试炼,果然非常人也。
轻视对方的后果,是无力招架眼前的一切,只是,他却没有料到,
那些生硬的刀剑,竟蕴含如此强势的力量。
黑暗的寂土上,两人虽隔百里,却恍似就在眼前,这两人的身法,皆堪称极致,百里之距,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而此时,焱帝的眼中,笑意却显得清浅了些。他一直都很乐观,但此时的他,心底却有一丝慌乱。
从火光中走出的少年,身上的长袍,破破烂烂,他仰直了脖颈,静静地望着上苍,而此时的他,身上的伤痕,可谓是深可见骨,是那片爆燃的刀芒,赐予他的一切。
溃烂的血肉,与殷红的淤血,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残忍而刺目。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些刀剑,虽已爆燃,但内里却有一片片实质性的力量,此时的他,才渐觉,自焱帝眼中爆出的刀剑,真实存在的只有一柄。
而那柄长刀,则潜藏在这万千刀剑之中,但那柄剑,深深地嵌入到他的身体内部时,那时的他,有苦难言。
气息变得紊乱,力量在慢慢地散失,当仰望苍天时,心底的惆怅,犹如一片青涩的雨水,随意的打落在他的眼中。
杀意不绝,残酷的仪式,令他再次正视眼前一脸沧桑的男人,那柄刀,一直深嵌在他的胸口,这时的他,眼中非但没有一丝痛苦,倒是十分的兴奋。
他大吼了一声,将那柄长刀,从胸口拔了出来,长刀的内质依旧是一片冰寒,而环绕在刀身之间的焱,则是炽热无比。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他不再顾忌一切,当那柄刀被拔出来时,他的身体亦在那一刻,变得溃烂,血肉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胸膛上是一个偌大的窟窿,血水已有些浑浊。
可于尊似乎没有感受到痛苦,瞳子里的光,是那么的狰狞可怖,他可真像一尊魔神啊!
零零星星的雨,从空寂的天空边缘,轻轻地滑落下来,游风将雨水吹得偏斜。静静地打落在于尊的发梢上,而此时的他,周身蔓延着一片火光。
温柔的焱,在燃烧着他的血肉,而这片焱,不是焱帝释放出来的焱,而是于尊身负的清流焰。
眼前的一切,皆找寻到了一种存在理由,焱帝释放出来的焱,破坏了于尊的身体组织。
可清流焰行使的使命呢?于尊的体内,虽有一种难以承受的痛感,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组织,却在那一刻,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说起来,倒也难让人相信。此时的清流焰,再改造着于尊的体魄!
血肉在慢慢地溃烂,血水化为了一片淤血,只是,与之而然的则是,新的血肉在慢慢地生长出来,那些清浅的血流,也再次在血管里咕咕流淌。
所以,这似乎是焱帝赋予他的一切,那么,他是否该感谢焱帝?
在某一刻,时空被凝滞了,于尊轻轻地触了触鼻尖,笑道:“焱帝,你不是想要找寻时空的奥义吗?”
时间几近于凝滞,空间变得生冷干硬,当他挥出一拳时,漫天皆是拳影。干燥的嗓子眼,像是着了火,焱帝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一切。
可偏偏,时光只是稍微行走了一瞬,而在这一瞬间,世间却发生着非人所能及的一幕。
这便是时空的奥义吗?而当于尊挥出那一拳时,空间亦在那一刻崩碎了,迸溅的空间碎片,犹如琉璃般,闪烁着耀眼的强光。
只是,一刻后,强光消融,这片世界似乎没有发生甚么,又似乎发生了甚么。
时空的奥义......
焱帝呆呆地望着长空,后来,他似有所悟,慢慢地阖上了双眼,而此时,远在长空中的源天刃,似乎业已集聚了足够的能量,从空冥中,静静地滑落下来,之后,轻轻地落入于尊的掌中。
他总感觉,源天刃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但他又无法感知,源天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遂,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叹道:“你变得更加强大了,但你始终都是属于我的!”,于是脸上又多了一分得意的笑容。
难得,即便经历的再多,他依旧能够坚守本心,他一脸单纯的笑意,他犹如少年,恰似少年,他也正是少年......
翻卷的云层,在长空间,静静地游走,铅灰色的云层,遮住了阳光,浩瀚的荒原上,落下一片片厚重的阴影。
时过境迁,阴影消失,赤阳重莅,静静地望着远方的那片厚土,心变得静寂,变得空旷。
当焱帝挥出一拳时,站在远境的于尊,亦感触到了这一切,他的指尖轻轻地触了触唇,笑道:“不愧是你!焱帝!没想到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业已领悟到这一层!”
或许,还是以前的那个论断罢!当速度达到极致时,时间亦会被挤压罢!而被挤压的时光,则会在某一刻,收缩到极致,当时光收缩到极致时,那一刻,便为时空静止之时。
而这便是于尊所领悟的时空奥义,此时的他,对于时空奥义的理解,只能趋于这一步,真正的时空大道,或许是此刻的他,难以描述的!
但,即便如此,焱帝业已满足,他望着深空,笑了笑,大喝一声:“于兄,感谢你为我开启了这一扇大门!”
他消失了,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片世界,没有人知道焱帝去了哪里?
站在雨幕下的于尊,笑了,他冲着天空,轻轻地挥了挥手,喝道:“有缘再见!”
然而,他的身体,犹被一片焱覆盖着,他有苦难言,他苦涩地笑了笑,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时空在飞速的流转,而他的体表,业已覆盖了一片尘埃,他在沉睡,沉入到一片难见天日的长眠中。
当他再次苏醒过来时,他感觉自己有无限力量,他的关节,发出一声咯吱咯吱的脆响,他又长高了,他修长的身体,完美似是雕塑,面颊上硬朗的线条,勾勒出一种雄性特有的美感。
深沉的呼吸声,在枯蔫的长夜间,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他忽的挥出一拳,仅仅是普通的一拳,却贯穿了万里云烟。
自拳头上迸发的力量,更似是一道能量波,而万里之外的群山,业已被贯穿。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这一幕,他有些愣,只是过后,心底便涌出了一片喜悦,“这......是我的力量吗?”
与之而然,他的身体,如一颗弹丸般,弹射出去,当他站稳脚跟时,在他眼前的也正是那片破裂的群山。
如此极致的速度,有赖于堪称恐怖的体术,而体术则依赖着身体的强韧。
随意挥了几次拳头,破碎的山河,在那一刻,痛苦的呜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这种力量......可真是骇人啊!”
正是黎明之时,空旷的荒原上,唯有他一人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到寸天等人还在外域。
也不知外域的时光,是否与此境的时光流速相当。
他一脸苦涩的笑容,心道:“他们大抵也等的急了罢!”
遂,轻轻地跃上长空,脱离了这片世界,而在清澈的星空深处,几人立在宇宙间,心底有几分急迫。
特别是婉如儿,最是着急,遂拉扯着寸天的胡须,反复的询问:“长胡子,哥哥到底去哪了?”
寸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应该快回来了!”
即便是寸天也无法招架野蛮霸道的小公主婉如儿,也难怪天宫中的那个丫头片子千丽亦令寸天颇感头疼。
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宠着......
而站在寸天身畔的月纤,则皱着眉毛,她虽不太担心于尊的安危,但心底的思念,却也令她有些烦闷。
独孤银澈傲立于璀璨的星芒间,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分笑意,他手中拎着一柄折扇,轻轻地摇着,“于兄,这次归来,你会带给甚么惊喜?”
方成静静地望着苍天,他的存在,似乎一直被众人忽略,而他似乎有意在隐瞒自己的存在。他能做到这一步,已不太容易。
“于师哥,你定要平安归来!”担忧他的又何止眼前的几人?
而陪伴他一路走来的人,皆知这一路的腥风血雨,能够活着,实属不易,而那个被众人所深念的少年,却一直都是冲在最前线。
他始终承载着万千人的期待,但他似乎从未说过自己有多累有多苦!
名为长孙不为的少女,体内有兽皇的存在,而此时的她,眼睛红红的,一句一句的反复念着:“哥哥,你定要平安归来......”
她的心底是痛苦的,因为曾经的她,做了一些错事,可那个敏感的少年,却一次又一次的原谅自己。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个少年,眼中崩碎的光,那是希望的光,而他究竟有多少次,失去了眼中的那片光?
她哽咽着,白皙的柔荑,擦拭着眼中不停地泪水,她哭的愈来愈伤心了,但似乎没有人顾及到她,唯有那个少年,在乎自己!或许是如此的罢!
可一刻后,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身在她身畔的月纤,皱了皱眉,递出一张锦帕,轻声道:“勿要哭了,他没事!”
不仅仅是月纤,站在一旁的方成和独孤银澈,亦轻声安慰她,而这令她感到温暖,孤独的她感受到的温暖,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而之前,曾有个女孩儿,亦是如此对待她的,然而,那个女孩儿却死在了她的刀下。
她为此夜夜失眠,她不肯放过自己,她甚至生出了死念,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那个爱笑的女孩儿,似乎再也不会归来了......
但后来的她也曾听闻过如何让身在死境中的人死而复活,于是,后来的她,心底虽依旧放不过自己,至少心底有了坚韧信念。
或许,心胸最为豁达的人,便是慕容荪晓罢!他负手而立,眼中的笑意,如清泉般,在心底穿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于尊的武境。
况且此时的于尊,早非当年,即便是当年的他,面对至为高强的对手,也不遑多让,何况如今的他?
慕容荪晓的心底,有一种期待,他很想知道,变强之后的于尊,究竟有多么强大,对于武者而言,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心底的兴奋远比恐惧要更加的执着。
当一阵强光过后,如流星般,划过缥缈的夜空,然后影像凝实,站在诸人眼前的也正是那个一脸浅笑的少年。
似乎没有预料到少年的突然出现,众人眼中的神采,也是大不相同,只是,共同的一点,诸人的心底都有些激动。
也难怪,每一次别离,都可谓之生死,少年赌上一切,来换来一个完整的明天,各自的心底,既有一分激动,亦有一分感动。
而此时的少年,心底亦难抵那分激动,再见诸人时,犹如回家,各自之间,虽无血缘,却也胜过世间长情。
静默中,泪珠挂在眼底,而第一句话,却暴露出心底的那份深沉的思念,“大家还好吗?”
是该流泪的时候,万不能让泪水,滞留在心底,因为若是滞留在心底,会更难受的。
仰直了脖颈,望着上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然后笑了出来。
原来,大家一直都在......
红红的眼睛,轻轻地抽泣,是那个最孤独也最脆弱的少女,首先扑到了他的怀里,哽咽道:“坏蛋,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于尊笑着推开少女,“如儿,既见到了哥哥,就勿要做个爱哭鬼了!”
粉拳轻轻地敲打着他的心房,依旧哽咽着,泪水在眼圈里打转,然后流淌出来,大抵是心底的思念,太过深刻罢!
如此,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止住了眼泪,只能将头紧紧地埋在于尊的怀里,可爱的姑娘......
站在一旁的长孙不为,一直没有出声。
“不为来!站我身边!”少年一脸清浅的笑意,道。
站在不远处的长孙不为,一脸笑意,“哥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可,或许唯有于尊知道,压抑在少女心中的悲伤有多重罢!
那些悲伤,要用多少温暖来稀释呢?对于长孙不为,他似乎知之甚少。而埋藏在少女心底的忧伤,或许,会在某一刻,压垮她罢!
他是不愿见到那一幕的,因为,他的心底,犹有一块领域,那应是属于长孙不为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明日可期 未来可估
众人既已相逢,明日可期,未来可估,古老的宇宙间,光线如一缕缕流水,静静地浸渍在众人的眼眶中。
所有人都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念念不忘,泪珠闪烁。心底犹如一片洪荒巨浪,在肆意的翻腾,可某一刻,那片波浪,突然就停滞了下来,平静的世界里,滴水穿石。
静止,世界静止了下来,碎光在眼角边缘缓慢流淌,直至化为一片星河,轻轻地喘息声,愈发的沉重,不知何处为天,何处为地。
而众人漂流在黑暗的寂地里,眼底有光,心中含泪。不久后,这片古老的宇宙中,起了一片风暴,是宇宙中的黑暗粒子,引发的这场风暴。
狂风在席卷着这片黑暗的世界,而恒星表面的黑子,此时也变得愈来愈猖狂了。
会在这片黑暗地带漂流多久?众人皆不知彼岸在何方。只是,他们的心底,却如黑暗且静寂的宇宙,大部分时间是平静且寂寥的。
他们阖上了双眼,心也渐渐地沉了下来,当再次睁开双眼时,斗转星移,一切业已沧海桑田。时间在诸人的眼中,早已没了意义。
宇宙是一片黑色的幕布,上面缀着一串串流苏,而缀着的流苏则是一颗颗璀璨的星辰。
星光耀眼,而那片深沉且静寂的则是一大片黑暗,无法穷极的黑暗......
心底的世界,在慢慢地崩溃,后来,恍然间,眼前再次出现了一片崭新的世界,宇宙间细小的颗粒,再次重组生命的格局。
生机再次盎然,就像一片春的圣地,感觉耳畔有轻柔的清风吹拂,面颊上细弱的绒毛,随着清风静静地倒伏着,听到生命的音律,在心底缓慢奏响。
再一次看清眼前的路,再一次将心底的顾虑,吞咽下去,是苦涩的,还是甘甜的,是清爽的,还是厚重的......
历史的风烟,再一次在眼前铺展开,烈马的厉嘶,在耳畔久久不绝,轻吻着风中自由的气息,心底像开了一片荒地,逐渐生出生命的枝杈,之后盎然生长,化为一片生机勃勃的莽原。
在这片古老的宇宙中,静静地漂流,可不知何时,当众人再次睁开双眼时,故地早已不复。
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世界,这片繁荣的世界,是他所熟稔的,原来,又回到了曾经的世界。
他回头再次望了一眼,而此时,他的身后,却缺少了冰若和叶枫的存在,原来,曾经的世界,终将化为一片浮尘,当随意的挥挥轻柔的长袍时,抖落下来的是那些往日青春。
心中的希冀,在描绘着眼前的图景,浩瀚的云烟,在头顶缓慢地飘摇,他的兄弟,寒影、聂生、苍帝却早已不知身归何处,而乾坤则已随玉芝离开。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当他再次见到望族、辉勋等人时,眼底的激动,难以言表。
时光如水,世事云烟,如水中轻柔的涟漪,在浩瀚的时光长河中,荡起了一片温柔。
负手而立的独孤银澈,一脸清浅的笑意,“于兄,我们又回来了!”
而此时的于尊,心底却有一丝恍惚,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昔,原来自己离过去,只有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但他永远也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望着诸人眼底的笑意,可他却始终也笑不出来,他望着那片悬浮在半空的山峦,他的眼底,多了一分苦涩的笑意,“乔仙儿......你还在吗?”
他甚至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她又怎会在?她早已离开了,不是短暂的分别,而是长久的别离......
想到女孩儿清澈的笑靥时,他的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故人再相遇,时光流水,云烟翻卷,更迭的世事,在眼前静静地崩殂,犹如一片古老的建筑,而心底则是四溅的尘埃,慢慢的将往昔的一切覆盖在其中,不见天日......
可这种想法对于现实里的众人,却是极为悲观的,虽心底皆有一分苦涩,可实质上,那些清甜的过往,始终埋藏在各自心底,而那似乎是一片宝藏。
再次站在那片山峰上,宽敞的广场上,有烈鸟落在上面,它们皆披着一片火红色的羽毛,只是,仍未入秋,若是入了秋,那堪比秋色。
而念想中的深秋,身着一片片红枫,静如流水的故事,在清浅的云烟中,随暮色静静地上演一场黄昏中的蜜恋。
故事的结局,或是美好的,而往事云烟,往往被赋予上一种痛苦的色彩。
是泪水在眼眶中轻轻地盘旋,直至打落在地上,埋藏在背影之后,似乎是在刻意躲藏着诸人。
月上梢,凄冷的夜色,被一轮孤月,静静地晕染,夜里的寒鸦,落座在枝头,孤独的哀鸣。
黑暗中,那个背影,倔强的伫立在一座山峰上,而世上最孤独的人,也不过如此。
轻轻地喘息声,贯穿了这片亘古的长夜,破晓之时尚早,云巅上,一双双寂寞的瞳子,在静静地扫视着这片寂寥的大地。
是孤绝的心,在微微地战栗着,是心脏里迸溅的血花,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心房,静静地望着上苍,默默地祈祷。
这一切,慢慢变得僵硬,也慢慢变得冰冷,他叹了口气,再次走向更为黑暗的角落。
孤独的玉笛,在冰冷的天幕下,静静地回荡着,慢慢地,笛声变得愈来愈萧索,寂寒的夜,披着一身孤独的清辉,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心底的忧愁。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幕,而玉笛则随着他灵动的手指,安静的演奏着,他的心底,有一片孤独的介质,是脆弱的灵魂,轻轻地触碰着那片介质,之后内心与灵魂皆有了一层悲伤的色彩。
唉......
斯人业已不在,可我究竟在寻找甚么呢.......
轻柔的夜风,依旧在他的耳畔,静静地诉说,但他知道,今后,他的心将不再属于这里。
可有人却在无言叹息,少女清澈的瞳子里,有一片清冷的光,而那道光,是孤独的,也是悲伤的。
哥哥......若是今后,我不再在你的身边,那么我有幸会成为你思念的那个人吗?
稚气的少女,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曾是一国公主,却放弃了雍容华贵的身份,陪着那个少年,漫步天涯。
或许,在于尊的心底,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少女,而她也宁愿成为少年心中的那个少女,永远......永远......
或许,卑微的是自己的内心罢,夜色凛冽,各自的心底有着各自的症结。
是青春期应有的愁思,如蔚蓝的天空下,清新的雨幕,如瀑布前,迸溅的水花,最终都是落子无悔,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继续向不远的未来奔赴......
黑色的长袍,犹如一片黑色的枝蔓,在寒冷的夜间,伸展着它们的枝杈,是月光下清浅的阴影,是瞳子里的黯然神伤......
而此时,天色过半,清冷的月华,已有些黯淡,他一跃而上,身影逐渐的消融在这片浩然夜色下。
所以,仙儿,你还会回来吗?还有你......孙尚香......
孤独的屹立在一座山巅上,他再次跃动,再次消失,时光如流,清浅流淌,再也不复......
回来吧!尊儿!
老者站在一座茅屋前,手中则拄着一根竹杖,他单薄的身体,犹如一颗苍老的松树,在夜色下,静静地摇曳,或者说,他早已身化自然。
沧桑的面容,是历史勾勒的线条,心底的愁苦,也会如落在清潭中的雨水,缓慢的将苦涩稀释,后来,也可以笑得出来。
这片冷雨夜,诸人的心底,各自有各自的思量,所有人都在等待破晓的那一刻,而那一刻到来时,也是与昨日作别的一刻。
尽管苍白的世界,总是在一再折叠,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可恍然一瞬间,才发觉,一切皆已改变......
黑暗中,梦的吸引力,远没有这片狭窄的世界,带给诸人心底的震动更强。
黑暗的影子,在空寂的夜空下,一味地翻飞着,而那些影子,却皆是一人所化,时间的车轮,慢慢地转动着,在浩瀚的苍穹下,留下一道道车辙。
再回头望一望,曾经的路,早已不在,而那些模糊的面庞,似乎也被仍在了历史的角落里,承受着尘埃和冰冷死寂的黑暗。
少年垂着双臂,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后来的他,低下了头,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刀,过去的一切,皆已与他作别,可他仍想在回味一番,走过她走过的路,见过她曾见过的风景。
直至心底的疼痛,令他难受地弯下了腰......
破晓之时,起初只是一片黯淡的光,敲醒了白昼。后来那片光,慢慢地蔓延了出去,犹如一片浩瀚的沧海,而黑暗无处躲藏,皆被缴械。
而那片黑影,却依旧在轻点着这片绵延不绝的江山,如一群乌雀乘风而行,忽的展翅,将苍天濡染,一片片黑暗云层,皆是乌雀所化。
惆怅的心,寂静的雨,丛林里草叶簌簌的泛动,黑暗穴巢里,即将展翅而飞的幼鸟。所有的意象,皆将这片世界濡染成一片凄冷色调。
阳光铺撒大地,黑暗躲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温暖终于如期而至,而雨幕也渐渐散去。
黑夜里的哽咽,化为现实里的笑靥,直面沧海,直面黄天,云烟浩荡,思若流水。
终究还是远去了,一再道别的曾经,告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而思念也终究还是搁浅在了过去。
黑影在漫天飞舞,而站在天宫广场上的众人,一脸错愕地望着这一幕,他们的心在沸腾,眼中的光在燃烧。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横亘在高天上的黑影,究竟是何人所为。
晴天你好......
他停下了,他的眼中有一片温柔的光,他笑了,而笑容也不再苦涩。
本是极为平凡的一天,却因为他的出现,而不再平淡,逐流而去,是生活的本源,渐渐地远去,是与过去的不辞而别。
一次又一次的别离,总是如此的仓促,会一味的心底回味,回味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如今有了喘息的机会,便开始怀念那些曾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伤感了,心底虽不再苦涩,眼底的光,也不再枯蔫。
“师哥......你......”被他称作小丫头的姑娘,似乎也不太多,曾经鬼灵精怪的仲夏,如今陪在他身边,调皮捣蛋的婉如儿,再就是这个被他挂在心底的小师妹千丽。
少女轻轻地揉了揉眼睛,对于少女而言,眼前的这个少年,亦如少年牵挂她一样,她亦将少年放在心底,至为思念着。
少年笑吟吟地走向她的身边,而揉着瞳子的她,似乎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
直至,一脸错愕地望着少年,心底既有一分欣喜,亦有一分伤感。
“师哥,是我的师哥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总之心底涌出了太多的情绪,那一刻,或许是愁肠百结的一刻罢!
如绚烂的阳光,是少年清浅的笑意,故时的一切,再次在眼前静静地铺展开,回味着曾经的一幕幕,心底的思念若渴,而一脸忧伤的少女,终究还是笑了。
不可能再错过了罢!师哥......
相处的时间,虽不太多,可那种惺惺相惜的思念却将两人绑在了也一起,这世间不止有爱情,会感动彼此,不是爱情,不是友情,是介乎与亲情与爱情的一种情愫。
师哥,千丽好想念你!
有些话始终说不出口,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而不必多说,便已知各自心底的想法。是眼神,更是心底那片清澈的感情。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方成伸了一个懒腰,从一座大殿中走出,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叹道:“果然还是故地更加的舒服!”
遂不知夜里发生的一切,可即便是知晓,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他这位神神秘秘的师哥,行为总是很古怪,而他也强不到哪去!
立在广场上,静静地扫视着路过他的身边的男男女女,忽喊道:“夏雨欣!”
彼时,少女的身体怔住,静静地望着方成,一脸温婉的笑意,道:“好久不见!”
那时的方成愣了愣,他呆呆地望着夏雨欣,道:“你还曾记得我,着实令我感动!”
夏雨欣笑道:“我又怎会忘记你?你不也同样没有忘记我吗?”
“你......是她吗?”此时的方成,业已想起了当年的事,他醒来了,从那场昏昏沉沉的梦境中醒来了。
有些错愕的夏雨欣,呆呆地望着方成,彼时的方成,在她的眼底,早已不是当初的他,她看到了方成眼底的柔情,也看到了那份深沉的爱。
“你指的是谁......”或许,能给出的答案,只有这些罢!她苦涩的笑了笑,又道:“可能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失魂落魄的方成,静静地仰望着苍穹,那一刻,阳光刺进他的眼中,他揉了揉双眼,手指上沾染了一片苦涩液体。
我的岑儿,你在何处......
这段时间,过的风平浪静,本在心底肆意翻腾的云烟,也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
或许,不久之后,又将是天地浮沉的一刻,唯有在这片寂静的时光里,思念才会掷地有声。
错过、路过、别过,再见了,过去的一切,莽莽撞撞的时光,一心执念的少年。未来究竟会以甚么样的方式铺展而开,谁也不知。
第六百一十六章 飓风台一战
站在茅屋前的老者,脸上始终挂着一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手中提着一根烟杆,逍遥自在的吞咽着云烟。他更似身在了一片雾中,他的脸渐不清晰。
打铁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地作响,火花迸溅,在铁器即将成形时,泼下一片冰冷的水。
滋!便冒起了白烟,而在一座砖石的小屋里,匠人眼底含着一分笑意,静静地仰望着苍穹,漆黑的手掌,沾染了铁器的钝重,于是,那隆起青筋的手臂,亦是如此的强壮。
静静地思量着,然后一道重锤,铿锵一声,落了下来,又是一片耀眼的火花,他深沉的喘息声,刺穿了这片穹庐。
他是谁......
能够感受到那片浩瀚且滂湃的力量,随着一声声重锤落下,天空破晓,刺眼的光线,摇摇欲坠
声音愈发的雄浑,盎然立在大地的深处,将心底的愁楚,书写出来,最终也只是一片苦涩的笑意。
原来,业已过去了这么久远的时光......
在这片浩瀚的天地间,闻其名的人,微乎其微,如今渐渐地苏醒过来,而手中也再次舞起了当年的那柄大锤。
三年之后,飓风台一战......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幕,心底的执念,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渴望,浩瀚的云烟,再一次将固执书写出来,众生缥缈,说到底,也不过是往事云烟,世事风云罢了!
而此时,他脱下了那身长袍,虬结的肌肉,显示着他周身蛮横的力道,他轻轻地喘息着,倏尔,眼中有了一片笑意。
手中提着一壶酒,眼中渐有些惺忪,或许,只有执起那柄铁锤,他才是世间至为清醒的人罢!
如今,他醉在了酒中,亦醉在了繁复的俗世中,他忽的哈哈一声大笑,叹道:“小子!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继而,眼中的沧桑之意,像是一片墨,在一张宣纸上,渐渐地晕染开来,当墨流尽时,留下一片留白,供人思量。
他忽的一挥袖袍,脸上疯狂的笑意,显得愈来愈狂妄了,只不过以如今他这一身的武境,说是狂妄,倒也极符合他的身份。
轻轻地喘息着,眼底的余光,再次变得旺盛,而此时的他,不再犹豫,身体如一根箭,拔地而起。
冷风扑面而来,眼眶中的笑意,不做遮掩,心底的温良,渐渐变得如野兽般狂躁,那沙哑的声音,像是一片刀剑,愈发的生硬且冷冽。
大抵上,这便是血液燃烧的一幕罢!
黑暗的影子,在长峰间静静地游走,飘起又落下,像一片孤独的灵魂,在轻轻地亲吻着大地,世事凡俗,也再一次被这些细碎的影子唤醒。
一脸傲然,黑色的瞳仁,在寂寥的天光下,变得愈来愈清澈,忽的,那片江山被毛颖轻轻地勾勒,就像是一片水墨,沾染了水渍,向四周静静地蔓延而去。
于是,那片斑驳错杂的影像,变得愈来愈繁复,也愈来愈深沉。
是爱的深沉,恨得也深沉,漆黑的暗影,暗影中的少年,张开了怀抱,静静地拥抱着这片长空,沙哑的嗓音,渐变得清晰。
犹如从古老的荒地而来,一声声嘶哑的呐喊,逐渐在耳畔形成了一种概念。
呼吸声,也变得急促,当双脚落地时,眼中则渐多了一片笑意。
遂,大喝一声:“前辈!三年之期已过!”
故时稚嫩的少年,曾经沧海,曾过巫山,再观世事,皆是往事云烟......
而此时,再望天幕,一道略显得黯淡的身影,直立在苍天之上,留着花白的胡须,而长袍在风中,静静舞动。
孤独的隼,在长风中,畅所欲言,凄厉的哀鸣,似乎是在形容那片已逝的夜,如此,故去的时光,愈来愈远。
时间如一缕尘埃,静静地落地,亦落在了彼此的生命中,或许会在心中,溅起一片光,一片犹如尘埃的光线。
世事相互包容,心底的执念,也会再次在眼前静静地描绘出一片愿景,是未来,还是曾经?是故事再次被诉说,还是凡尘一再重塑?直至,凝固的影像,愈来愈固执的出现在眼前。
喝!你看啊!尘埃依旧在静静地飞扬。
而自老者的身体,落在那片深沉的大地,尘埃便犹如水中泛起的涟漪,慢慢地晕染开。
后来,尘埃落地,世界再次圆满如初。
风中,雨中,刺眼的强光中,手中的刀,不甘寂寞,一次又一次的轻轻抖动,少年握刀的手臂,绷起了一条条青筋。
他仰直了脖颈,一脸傲慢地仰望着苍穹,在他的眼中,是一个苍老的男人,滞立在长空深处。
于尊也渐渐地看清了老者,那便是尘天易......
而在那座砖窑中,他则是一位铁匠,世人皆知尘天易武道高强,却无人知晓,他手中的那柄巨锤,在挥汗如雨的盛夏,一次又一次的重击,似乎要敲醒沉在睡梦中的人。
老者一脸沧桑,此时的他,不似于尊所熟知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个看似熟悉,却令人为之愕然的存在。
身上的武境,可谓是十分迫人,沉重的压力,在一次又一次的袭向众人心底,像一片海浪,狂潮涌起,然后再疯狂落下。
直至心底的那些信仰,被压榨成一片苍白的骷髅,再一次俯瞰这片苍白的世界,是单调的色彩,在静静地绘着这片世界的瑰丽。
或许,唯有在心底缅怀,缅怀当年的荣光......
世俗再一次清醒,在窸窣的雨幕中,这片盛夏,温度稍稍下降了些。
而此时,这片世界,又开始沧桑巨变,于尊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所以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心底,也只是极为平常的一幕罢了。
所谓的飓风台,缓慢的成形,那是一片巨大的擂台,一片可横亘于大地边缘的擂台,而飓风台亦如其名,暴走的狂风,将飓风台包裹在其中,雄浑的能量,疯狂的飞溅。
而那片能量,只需零星一点,便可破人魂魄,可谓是骇人之至。
天幕上,是一片刺银光幕,而飓风台被包裹在那片银光中,神圣的气息,不似人间。
浩瀚的光,犹如流水,在半空间,轻轻洒落下来,而那片光,却冷冽至极,似是一片清寂的月辉,冷而刺目。
苍老的声音,横亘在长风中,岁月被一再的亵渎,直至眼中的荣光,缓慢的凋零。
可,那些不忍卒读的岁月,依旧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印记,在他沧桑的瞳仁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后来,长风吹拂着他的长袍,他的眼中,有一片犀利的光,而那片强烈的光中,早已没有了疲态。
少年昂着脖颈,静静地望着苍天,望着沧桑老去的老者,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只是不知何时,立足于长天间的他,却落在了一座巨大的擂台上,擂台上狂卷的暴风,将他身上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深信,此时的尘天易,绝对不是他所认知的尘天易,或许,尘天易早就超凡脱俗了。
而此时,他也再次想起了他的师傅寸天,那个孤单的老者,身上似乎隐藏着更加强绝的力量。
这些故时的老者,皆不是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他们早已超脱了凡世,而历千古不朽,历万代不衰。
于尊也再次重新正视这些苍老的老者,他的心,跳的愈来愈快了,心底喷溅的血液,也一再变得汹涌。
尘天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只是那片笑意中,却始终令人感到一丝极致的冰冷。
这才是尘天易吗?这才是故时的武者,应有的傲慢吗?飓风台上,刺眼的银光,愈来愈盛大了,那片银光,更似是一片燎原的烈火,点燃了白昼里的静寂,更点燃了诸人心底的热血。
轰!
战势一触即发,当尘天易的拳头,逼近眼前时,他的眼中,仍有一丝恍惚。
身体像一片泥土,被那颗疯狂的拳头击中,然后深深地嵌入其中。
喷溅的热血,虽依旧有些温度,但即刻间,便会变成一片黑色印渍。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尘天易,苍凉的笑声,在深空间,轻轻地飘摇。
直至眼中的影像,静静地凝固,像一片尘埃,落入了水中,变得沉重,再也无法沸腾。
当在心底深深地拷问,眼中的笑意,也会慢慢地崩裂,直至看到老者眼底,那片沧桑笑意,瞳仁里,则会倒映着一片蚀骨的疼痛。
眼前的一切,皆会崩殂罢!会在死前一刻,再一次在眼前变得清晰,变得灵动,变得喜悦继而疯狂。
飓风台,暴躁的狂风不曾休止,腥风血雨中,也只是两个人的战斗而已,而强绝的武境,疯狂的攻伐,倒也没有令飓风台,有分毫的破坏。
望着上苍,眼底的执念,再一次在眼前勾勒出来,眼底的傲慢与不屈,令少年始终站在生死的边缘。
少年一脸冷冽的笑意,寒光在眼中静静流淌,胸口处那道骇人的伤口,倒似并非击在他的身上。
这片无边无际的世界,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生硬。是冷漠的鲜血,在刻意的渲染着此时的静寂。是天幕上,璀璨的光,在用力撇清这片世界的单调。
对啊!这片世界,至少还有光,还有希望......
痛!好痛!好痛啊!
曾经的回忆,也再一次在眼前延展,故时的人,似乎依旧伫立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不曾离去......不曾离去......
或许,唯有此时,心底深沉的爱,才会慢慢地浮现出来吧!
直至那片爱,化为了一片本真,化为一片寂寞的雪,飘飘洒洒,静落天地。
世事无常,各自的命运,早已在上天书写的纸张上,刻画出来,灵动且安静的书写出来,将各自的命运,最终落下一刻结局。
心跳声,变得沉重,像冰雹疯狂地落在各自的心底,站在少年面前的尘天易,似乎能够感同身受。
可他冷漠且空洞的瞳仁,却似乎不容这些感情的存在,此时的他,一脸冷漠,他不再顾忌少年的安危,他甚至会痛下杀手。
当拳头再一次落在少年的身上,他的骨头,发出一声声暴响,大概是崩裂了吧!即使是那么坚硬。
生命在那一刻,依旧很顽强,生硬的痛击着心底的不堪,直至锐利的眼神,再一次疯狂地收割狂风中的自由。
只要能够飞翔,那么梦始终不会凋谢罢!他轻轻地擦拭着嘴角处的淤血,脸上的笑容,却更加耐人寻味了。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是倔强且傲慢的罢!即使,尘天易的拳头,一遍又一遍的摧残他的身体,但他的脸上,始终有一片顽强的笑意。
这是对敌人极大的侮辱,此时的他,已不甘寂寞了。因为他的名字叫于尊,仅此而已。
他的傲慢,他的冷漠,或者说,他心底倔强的灵魂,让他看起来与世人格格不入,可他的身边,却从不缺朋友和亲人,而这种性格特质,似乎也正是吸引人的原因罢!
所以,当于尊再次直面眼前的老者时,他已不再顾忌师徒的名分了,他的眼神,变得愈来愈冷漠,而心底强烈的战意,似乎业已达到了极致。
杀......
此时,这种战意,直接具象成一片杀意,狂风中,卷着血腥之气,而战斗也即将逼近。
他手中的刀在轻吟,然后剧烈抖动,从刀槽里,流淌出来的殷红的血光,此时业已达到了极致。
他能够感受到源天刃那强烈的杀意,心底的兴奋,就如同一桶火药,在被点燃前的那一刻,依旧很沉静,只是待火苗渐渐地引燃时,刺裂的气息,将聒噪的世间,强横的压制下去。
于是,耳畔间只剩下了一片微乎其微的声息,世界皆为此时的一幕而沉默......
而此时的他,身体正在被重塑,久不见的黑白气脉,也再一次被唤醒,滂湃的玄气,疯狂地翻涌而出,空气中冰冷的介质,将冰寒的气息,抵至眼前。
而这一切的发生,皆与傲立在长风中的少年有关。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被修复着,原本被洞穿的胸口,也只留下了一片清浅的伤痕。
青白的骨骼,以及茂密的血管,也一再被修复,而再次屹立在老者面前的少年,身体的强度,却再一次达到了极致。
强风撕扯着少年的衣袍,一脸荣光的少年,眼底皆是一片璀璨的笑意。
而此时的他,已不再顾忌一切,在他的面前,没有长者,只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敌人。
遂,消失在原地,当再次出现时,拳势如一阵狂风骤雨,疯狂的袭来,而随着拳势的涌来,天地业已变色。
暴雨骤临,狂风暴涨,浩瀚无边的飓风台,在凄冷的狂风中,轻轻地摇曳,雨水打在了少年茂密的发梢上,亦落在了他清晰的瞳仁间。
而此时的尘天易,在拳势即将涌来时,身体化为一片幻影,竟躲闪开了。
于尊轻轻地触了触鼻尖,他似乎并未觉得有何奇怪,因为,这一拳,他也仅仅是为了试探尘天易罢了。
当他再一次挥起拳头时,拳风浩荡,但此时的拳势,却已与之前的有着极致差别。更似是一场暴风雨,只是在那片暴风中,却隐匿着万千刀剑。
而那些刀剑,犹如尖锐的霹雳,飞速的压制了下来,只是眨眼的瞬间,便业已袭至眼前。
风雨飘摇,这片冷寂的天空,拳头如雨点,疯狂的轰击着飓风台,少年的眼睛猩红,他轻轻上挑的嘴角,在诠释着他心中的坦然与平静。
而此时,在那片乱如雨点的拳势下,尘天易最终被击中了。
可,如此的力道对于尘天易而言,却是轻之又轻的,就像一柄弹弓,弹射出的弹丸,落在了一片钢铁上,微乎其微的声音,是一种讽刺,更是一种戏谑。
但于尊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没有使出太大的力量,这一次攻击,也依旧如同儿戏。
而尘天易所不知的是,于尊曾修炼过上古时期的体术,他被击中了,这便意味着,此时的于尊武道业已不俗了。
雷势蔓延,在浩瀚的天幕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而窸窣的雨幕,也不曾缺席这场盛大的集会。暴雨与雷电,天幕上阴沉沉的云,将心底的余罪,逼迫出来。
杀意尽显,心底的善念,如破烂的铁器,被时光腐蚀,慢慢变得枯朽。
杀戮再一次在心底翻涌,然后破土而出。他一脸傲然地望着天幕,舌尖轻轻舔着刀口。
第六百一十七章 浩然战意
霹雳一道又一道,疯狂地轰击着这片残破的世界。
当抬头仰望天空时,如水的光,依旧在头顶静静地蔓延,后来水汽蒸发,是一层雾,渐渐地遮住了双眼。
朦朦胧胧间,恍恍惚惚,心在静静地颤动,眼角的余光,点燃了心底那方寸的火焰,然后在心底慢慢地沸腾。
是不甘心,不死心,更不会妥协,而这便是这片火焰的存在意义。
战斗不会休止,或是一方服输,或是妥协,或是付出惨重代价,乃至祸及到性命。
站在擂台正中央的少年,在某一瞬间,身形在晃动,后来,竟像一片涟漪,轻轻地荡开了,而那片寂静的擂台,便是那片荡着水纹的深潭。
清醒者自会清醒,梦中人不会轻易醒来,到底是不肯服输啊!往昔的一切,一再在眼前重复,原来千年万年之后,这片世界也依旧不曾变化。
是一台戏,戏中的角儿变了,但戏本身的内容,却依旧未变。是一瓶陈酿了许久的老酒,轻品一口渐觉辛辣,可是却无法抵御故时的时光。
而时光带给他的意义是,当年那些璀璨却又模糊的瞬间。
傲慢的少年,一脸不屑的笑意,也难怪,当年的他亦是如此。畅快的大笑,眼角的余光,折射着曾经的一幕幕。
当少年的拳头逼近时,那时的老者,眼底的沧桑,像是一片浩瀚的沧海,平静中渐起波澜。
不错嘛......
直至拳风逼至眼前时,才恍觉这一拳的不俗之处,原来,你已经这么强大了啊!孩子......
眼底的寸光,有一片温柔的笑意,故时的时光,渐觉辛辣,可也有一种温情,将冰冷的内心,慢慢地焐热了。
深情下的呼唤,是心底至为炙热的熟稔,而战斗却是两人之间,深切交流的方式。
当拳头落在尘天易的眼前时,那颗拳头被放大了千倍万倍,而后像一颗巨大的星球,在眼前发出一声声暴戾的刺响。
生命在那一刻,变得极为卑微,而尘天易却依旧一脸清浅的笑意,很显然,他并不惧眼前的一幕。
而此时,少年心底的火焰,燃烧的愈来愈旺盛,心底低迷的情绪,也在那一刻,达到了极致。
轰!
如万石火药,在自己的眼前被引燃,爆裂的声音,在心底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而此时,天幕上,竟多了一颗太阳,强光逼迫双眼流泪,可朦朦胧胧间,那颗赤日,似乎达到了极致。
难道真的是一颗炽热的太阳?
可仔细看,则会发现,那哪是一颗炽热的太阳?
在那团疯狂的焱光中,明明是一个少年伫立在其中,而单薄的影子,则像一片烧红的烙铁,紧紧地镶嵌在长空深处。
强光过后,世界满目疮痍,飓风台上,无数的碎石,堆叠其上,原来即便是飓风台,也无法承受如此惨重的攻击。
擂台的边缘,老者的衣服破破烂烂,他的身上,有被灼伤的痕迹,可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如初,如此的攻击,似乎仍无法威胁到他。
于尊笑吟吟地走近,步伐是如此轻盈,而他一脸的笑意,令他看起来,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天才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
这片世界,像一面鼓,方才那面鼓被擂响了,鼓槌落下,鼓面轻轻颤动,而雄浑的鼓声,也在耳畔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世界在轻轻地颤动,而这一幕的发生,却仅仅是因为少年看似随意的一拳。
如今的于尊,已非早年可比,在他的世界里,傲慢与谦逊同在,快乐与疼痛并举,他的心底,既有一分清浅的江河,也有一片傲然的山川。
窸窣的雨幕下,他依旧是那个一脸清澈的少年,他未变过,或许,他也不屑于改变。
而世事有时候,却在逼迫着人改变,可执拗的他,依旧怀念往昔的时光,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望中,他的脸上,既有一分苦涩的悲伤,亦有一分清浅的快乐。
原来,不知不觉,业已走了这么远,相较于起点,此时的他,还在半路,他依旧有很长的路要走,当然会有人一直陪着他走下去的!
此时在尘天易的心底,是错愕且恍惚的,眼前的少年,成长的速度,早已超出了他的预计。
于尊,你会成为一个英雄?还会变成一个枭雄?
眼角的笑意,如一杯茶水,愈品便愈觉其中的苦涩,可苦涩的尽头,却是难以释怀的甘甜。
当然,于尊的一拳之势,仍旧无法威胁到尘天易,面对尘天易,于尊似乎依旧很渺小,也难怪沉寂了万年之久的尘天易,又怎是常人所能撼动的?
可也别忘记,于尊又怎是常人?
“你用了几成力?”尘天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而于尊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则依旧是那片绚烂的笑意,尘天易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
负手而立站在广场中央的尘天易,笑了笑,道:“难道,我不配让你使出全力?”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师祖为何要如此心急呢?”
擂台上,渐渐地多了一片虚晃的黑影,黑影如墨,将整片擂台,染成了一片黑域,黑影依旧在蔓延,如夜里的寒鸦,肆意的啃噬着光明。
而这一刻,尘天易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又是什么功法?”
而少年似乎总会给世人带来难以估量的兴奋与惊讶,当年的他,也曾在天宫中,演绎过如此的功法,而那一夜,除了寸天,无人知晓,天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即便是他的师祖——尘天易!
如今这一幕,在眼前重现,然而,此时,这一式功法,却与曾经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对于时空大道,他已悟透了一分,伴随着蛮横的体术,他才得以施展出如此雄浑的功法。
速度业已达到极致,更超过了眼睛捕捉速度,唯有将心沉下来,才会发觉,眼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迅猛的拳势,伴随着那片黑暗的影像,渐渐地扩展到眼前,如雨点般,淅淅沥沥,可内里的能量,却不容人小觑。
那些四处迸溅的能量,早已超越了世界最原始的力量,就像飓风台上那片四溢的能量。
杀意变得愈来愈浑厚了,赤色的瞳孔,有一片殷红的痕,在眼底缓慢的蔓延。
而此时,伫立在远境的尘天易,皱了皱眉,道:“这仍不是你的全力......”
尘天易的修为,随着岁月的递增,有增无减,而面对岁月的厚重,那些看似繁复的武学,也变得愈来愈简单,也愈来愈质朴。
当面对那片黑暗的影子,逼近到眼前时,他的手指,轻轻地蜷缩着,后来,轻轻一弹指,一道黑暗的能量,随即从他的指尖,迸溅而出。
恍恍惚惚,那时的于尊,眼角依旧有一分笑意,一刻后,他的笑容变得坦然,“师祖果然不俗啊!”
黑暗的能量,直接贯穿了那片黑暗的影像,而在半空中翻飞的少年,依旧在静静地思量着自己被掀飞那一瞬间,所发生的故事。
他静静地躺在飓风台的一处角落,他呈大字型躺着,眼中仍有一分不甘的笑意,“累了,是真的好累!”
然而此时,一道道黑暗能量,如雨水般茂密,疯狂的轰击着于尊,只是,那些黑暗能量,却刻意的躲避开他身上的要害。
只有胸膛和脑袋上没有伤痕,迸溅的血花令他在那一刻,有些错愕,有些愣。
心底的杀意,在一遍又一遍的翻涌,迸溅起的潮水,赋予眼底一丝希冀。
面对极致的痛苦,他反而很享受,他很乐意面对眼前的一切,心变得平静,寂如深潭的瞳子,也变得明亮且清浅。
尘天易出现在他的面前,而此时,尘天易提起他的颈项,向远处一抛,于尊的身体,在半空中疯狂地翻舞。
那一刻,尘天易的周围,被一片黑暗的能量包裹,模糊的面容,只有一双犀利的瞳子,依旧那么清晰。
黑暗的能量,在这片昏暗的世界里,静静地颤动着,而此时,整片飓风台,竟在那一瞬间,开始疯狂的战栗。
偌大的飓风台,竟因尘天易的一人之势,而发生如此恍惚的一幕。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
或许,站在光明中的战士,偶尔也不会信仰光明罢!或许,站在黑暗中的修士,心底的黑暗,也并不是永恒的!
面对于尊翻飞的身体,他的指尖,凝聚着世间难得的精纯力量,当他轻轻的一弹指,那片浩瀚的能量,令整片天地,为之颤抖。
杀意凝聚在心底,而战意则汇聚在眼前,黑暗能量,像一层黑压压的云层,自尘天易的指尖,缓慢的扩散出去。
黑暗,也再一次,赢得了这片天下,或许,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往往在一个对手的身上,便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江山罢!
或许,在这片空洞的世界里,黑暗早已成为了这片世界的灵魂,而不甘屈服的光明,似乎业已难以遏制黑暗蔓延。
杀意在胸腔中,静静地翻涌着,而此时,在半空中翻飞的少年,身体业已停止翻动,他滞立于半空之间,瞳子的深处,则有一片冷冽的笑意。
继续来啊!继续......
再次面对那座擂台,也是他所熟悉的黑暗,每一次深处绝境时,似乎总是在黑暗中,脱胎换骨!
而头顶上的赤日,像一颗溃烂的苹果,发酵然后渐渐地有了酒香味!
或许,光明只适合缅怀,是昏昏欲睡时,给予内心最坚定的信念。
可梦总会苏醒,醒来的那一刻,也意味着自己不得不再次面对世界的冷漠、残酷......
或许,他从未期许过,世界会在某一日,对他宽容以对,他从未幻想过,在他的身上,是否会发生幸运的事情。
他只是凭借着内心的坚强,将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幸运,而他能在一场场厮杀中活下来,这已然是上天难得的馈赠了。
模糊的故事,被清澈的嗓音,讲了一遍又一遍,当再次面对世事时,也依旧会笑得开怀,毕竟故事里的结局,没有悲天悯人,也没有惺惺作态,只有一分难得的完美......
黑暗的能量,将他的身体贯穿,伤口处留下的淤血,浸泡着他坚强的心念,只要心不死,那么他始终会站在制高点,一脸昂扬,从不退去。
而此时,原本明朗的天空,却被一层厚重的云彩遮住了,黑压压的云层,有一片电光,在其中静静地闪烁。
此时可谓是黑云压顶,心底的情绪,变得压抑且苍白。可一刻后,心底的执念,却令他再次正视这片世界。
单调的色彩,在描绘着璀璨的曙光,只是,那片对黎明深切的热爱,往往深埋在心底最深处。
再一次亵渎上天赐予的宽容,将心底对战斗的渴望拉低底线,然后,身体化为一片幻影,在黑暗中,急速的穿梭。
而围绕在周身间黑暗的能量,也似乎从未褪去过,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生命被上天眷顾,却依旧如此的卑微。
老者一脸傲慢,喝道:“你还要等到何时?”
周身间的黑暗能量,将老者隐在了暗处,那些浩瀚的能量,业已超越了自然所能容忍的极限。
即使是刺眼的霹雳,也在他的眼前,显得无足轻重,而在老者心底,每一场战斗,似乎仅仅是一个玩笑罢了。
也难怪,一切往事将他的身心覆盖其中,生命的绵长,也意味着对世态炎凉的深刻理解。
或许,有时候他也会倦怠罢!日复一日,消磨着毫无意义的时光,其本身,则如一棵老槐树,而枝叶也始终青翠如初......
倔强的少年,再一次伏下身体,他像一根箭镝,弓业已拉满,弓弦轻轻地一颤,他的身体,猛地刺射出去。
像桑树的叶片,随风簌簌抖动,此时的少年,身体再一次变得虚幻。
黑暗在眼前慢慢地溃烂,云层的罅隙间,落下一缕光,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柔软的风,轻轻地抚着他的刘海儿,这一刻,于尊的眼底,也再一次被烈火引燃。
面对被黑暗能量占据的飓风台,他的心变得沉静,时光依旧在静静翻涌,当他的拳头,落在老者的头顶时。
整座飓风台,在那一刻,犹如末日般,碎石崩裂,大地颤抖。
而当双拳抵至尘天易眼前时,一股浩瀚的力量,却阻挡住了拳势,此时,于尊的拳头,隔着尘天易只有几寸,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深入进去。
但,爆燃在于尊心底的火焰,也再一次点燃了他的好战基因,他的眼底,简直能迸溅出一片烈焰。
心跳声在这片空寂的大地上,尤为清澈,而两人的身影,镶嵌在如流的时光长河中,恍似凝固了一般。
沉寂的世界,只有流风,在耳畔静静回荡,而那片固执的黑暗,则化为了一片片硬质的石块。它们铺盖在飓风台上,像是亘古存在的。
凝滞的画面,于时光没有分毫意义,之后,时光如水,轻轻晃动,画面崩殂,世界也再次灵动如初。
心底的压抑,在某一瞬间,任由长风轻轻拂过,后来,云烟散去,心底的固执,也渐渐地崩碎了。
此时的两人,相视而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然而一刻后,立于黑域中的尘天易,双拳间竟爆出了一片刺眼的强光。
心底的压抑,在黑暗中歇斯底里的长鸣,面对那片刺眼的光,于尊的心是那么的渴望战斗。
他勾了勾手指,喝道:“师祖,让我们正式的较量一番罢!”
瞳子的深处,有一道紫金色的暗纹,此时的他,周身的气息,业已魔化。
尘天易一脸错愕地望着他,因为,他也感触到了于尊身上发生的变化。
难道一个人的气息,真的可以在一瞬间转变吗?
何况他周身的气息,业已不再是人间的气息......
在少年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但后来,尘天易也释怀了,因为眼前的少年名为于尊,有些事根本就无需深究,他岂是凡人?
紫金色的暗纹,在少年的眼底,若隐若现,魔化后的他,依旧是那个执着且纯粹的少年,只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如魔族般,渴望鲜血,有一片极致的战斗欲望。
第六百一十八章 魔的领悟
此时的于尊,周身的魔气,像琉璃将他的身体覆盖其中,那双锋利的瞳子,似乎能够拆穿这世间所有的谎言。
他已魔化,气息开始膨胀,他深沉的呼吸,在黑暗中,肆意的啃噬着所剩不多的希望。
湛蓝的天空,被一层层厚重的云层覆盖,即使光线茂密,却始终无法刺穿那片浓稠的云层,面对如同一张盾牌般钝重的黑暗,想必,即便阳光再刺目,也无济于事。
孤独的隼,在天际的边缘,放声嘶鸣,但那一声声尖锐的破音,如同一柄刀,将耳膜划破,后来流着淤血的耳朵,听觉也不甚敏感。
渐觉此境的冷寂与荒凉,耳畔的光阴,随着潮水,轻轻地起伏着,犹如故时,那些松松散散的故事,在耳边讲述了一遍又一遍。
再回味,望着往昔的岁月,也会在脑海间,绵延出一片又一片的疆土,一则又一则动人的曾经......
黑暗固执的依存在曾经那些阴冷潮湿的岁月里,冷漠的世事长存,而故事的转换,总会以最动人的嗓音,来演绎曾经最残酷的历史。
而此时,站在黑暗中的少年,舌尖轻轻地舔着刀口,他笑了。
只是那片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酷,像极地里的冰原,在黑暗中,落下了一场厚重的雪,周围的一切,白皑皑,冷冰冰!
杀......
嗓子在蠕动着,沙哑的声音,像是刀片与碎玻璃的摩擦,刺耳且难听。
只是,或许这才是铁血中的激情罢!而他紧握着双拳,但此时他的拳头上,却沾染了一层黑色的焱,焱光是如此的纯粹,那片精纯的暗,将他的一切,覆盖其中。
黑暗中,只余下一双明亮的瞳子,光愈来愈尖锐......
黑暗的焱,随风轻轻地摇摆,而这片焱,便是虚无魔焰,曾经的魔焰,此时业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片玄焰已不再是紫金色的!
而,魔焰本身的性质业已发生变化,或许,虚无魔焰本就不是人间应有的焰种罢!
空气也被点燃,黑暗的焱,像一层潮水,在黑暗的空间里,肆意翻腾。
此时的尘天易,心底一怔,只是后来,他的心,也再一次变得沉寂,遂笑道:“孩子!不愧是你啊!你带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早已不再在乎生死,伫立在飓风台上的二人,心底的愿景,是那么纯粹。
会赢吗?
少年仰着脖颈,望着上苍,此时的天空,已密不透风,厚重的云层,不允许光线射入,倒不如说,此时乃是一片荒唐的夜。
迷惘的瞳子里,敷上了一层猩红的血丝,静静地仰望着天幕,直至心底的执着,再一次被打捞上岸,湿漉漉的向往,承载着昨日的黎明,将依稀的光明,投射给心底那片至暗地带。
再一次消失在原地,再一次出现,像一颗赤阳,抛却了刺眼的光明,只剩下了炙热的温度,是一片黑暗的焱,似乎要将整片世界灼化。
因焱的出现,飓风台上,起了一场暴风,旧时的能量飓风,还未曾休止,此时天空的深处,再次刮起了一阵暴风。
随暴风而来的黑暗因子,在疯狂的轰炸着这片原本静寂的擂台,碎石迸溅,黑暗的云层,变得愈来愈稠密。
苍天徒有日月,如今莅世无光,苍天有好生之德,可此时的这片世界,似乎与苍天的信仰绝缘。
还好,这片世界是一片死地,没有生命诞化而出,所以即使拼尽全力,直至整片飓风台崩溃,也无所忌讳。
浩瀚的战意,如一层浓雾,覆盖了这整片世界,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而此时,那双拳头,业已逼至眼前,此时的尘天易,眼中已有了一分严肃,他虽负手而立,但他周身的气息,却一再暴涨。
那是一片黑暗的能量,可在那片黑暗能量的深处,恍似有一片静寂且刺眼的光。
铺天盖地的黑暗,绵延出很远很远,而这片世界之所以被埋在一片黑暗中,却皆是拜尘天易所赐。
浩瀚的能量风暴,那些暴戾的黑暗因子,像一群狂妄的野兽,在肆意的啃噬着眼前的一切。
乌压压的云层,黑暗的能量风暴,像一条巨龙,疯狂地肆虐着这片破烂不堪的世界。试问!苍天饶过谁?
黑暗中,暴戾的能量,一再的翻卷着这片卑微的世界,尘天易眯着双眼,望着那双被黑暗的焱覆盖的双拳。
那一刻,尘天易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那片浩瀚的擂台上,随意的游走,可那双黑暗的拳头,似乎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始终只有咫尺之遥。
他笑了,一脸狂妄的笑意,那时的尘天易,忽的举起双拳,只是一双苍白的拳头。
可也只是在那一瞬间,世界变了,这片荒唐的世界......
黑暗且暴躁的能量,随着尘天易举起双拳的那一瞬间,竟化为一面钝重的盾牌。
而此时,令于尊意想不到的是,那座巨大的擂台,竟也在那一刻翻转了过来。
沉重的擂台,又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它呢?在黑暗中,静静地战栗,彼此的灵魂相濡以沫,然后在眼角边缘,留下一片模糊的笑意。
所以,飓风台是尘天易手中的盾牌?而这一幕的出现,却是少年远远没有预料到的。
炙热的焱,在疯狂的灼烧着,直至今日的一战,才令于尊的心底渐渐变得明朗,原来,这便是虚无魔焰的真实威力!
此时的他,也想起了他的兄弟方成,因为在方成的手里,有世界上另一种堪称巅峰的焰种——天无绝焰!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倒是有了一分喜色,至少天无绝焰,没有在敌对者手中。
而他也是打心眼里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兴,他自是希望,他身边的人,会变得愈来愈强大,直至到了某一天,无法被颠覆的那一刻!
即使整座擂台倒立起来,却仍旧无法阻挡这片黑暗的魔焰,厚重的擂台,被一双炙热的拳头贯穿,少年的身体,像一柄利刃,疯狂地刺入擂台之中。
这便是飓风台的本来模样吗......
深处在黑暗的窘境里,流风吹动着尘天易破破烂烂的长袍,他伸手轻轻地擦拭着嘴角处的血渍。
然而此时,他虽看似已处于明显的败局之中,可他眼中的笑意,却暴露他蛮横的内心。
在久远的岁月中,基本上在每一次战斗中,都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赌上。于是屡试不爽,只有心底的傲慢的压制下去,每一次谦虚的攻击,都会得到世间应有的馈赠。
当,在某一刻,他的心渐渐地沉下去时,瞳孔里的光,明亮而又刺眼。
心底对热血的渴望,更超过了战斗本身,会沐雨而立,而那片雨决计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默念着经言,而此时他的周身间,围绕着无数的刀剑,而他本身,则深处在一片厚重的黑暗中,只是在那片有些压抑的黑暗中,却有着一片令人感到惊悚的刺眼光明。
像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压抑在心底的热血,忽的迸溅在心房内壁上。
悸动的心,似乎是那片暴戾能量的本源。
他握起了双拳,而他的拳头上,则有一层殷红的刺芒,他的身影如烟,脚下则是一片虚空。
所以,飓风台已然在于尊的拳势下毁灭,但他的拳势,却依旧傲慢且疯狂。
拳势没有因飓风台的损毁,而有所减弱,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直至一缕光,轻轻地扫落下来。
他眯着眼,望着上苍,那时的他,心神略有些恍惚,只是片刻后,线条刚硬的面颊上,再次涌现出一片执着的笑意。
似乎唯有杀戮,才会表达心底最初时的兴奋。
凌空而立的他,静静地望着脚下那片虚幻的时空。当再一次挥起双拳时,业已魔化的他,眼底的光,也在那一刻,变得愈来愈微弱了。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他会迷失自我?还是会重新突围而出呢?
紫金色的暗纹,在眼底静静旋转着,只是此刻,他的心跳,似乎业已趋于静止,但他周身的气,依旧是那么的雄浑,他像是一个只会战斗的怪物......
而这或许是尘天易心底唯一的感触罢!
这时的尘天易,皱了皱眉,或许,他亦没有想到会发生眼前的一幕罢!
但他同样也深信着,若是少年突破了这一层难关,那么他的武境,将会提升至一种惊世骇俗的程度。
那么,他究竟会不会突破这一层禁锢呢?
此时的尘天易,也不再压抑内心的战意,他遂笑道:“孩子!很多年没有如此畅快了,但愿你会实现我的梦想,同时也愿你早日醒来!”
当那片刺眼的光,突破了围绕在尘天易周围的黑暗时,那一刻的尘天易,自身的气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那至为荣耀的一刻,于尊的眼睑,亦在轻轻地颤动,他似乎感知到了那种浩然的力量。
只是,他愈是痴迷其中,便愈难以醒来,他的执念,像一杯烈酒,他上了瘾,于是,饮尽后,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一片刺眼的强光过后,天幕上厚重的云层,已被破开,滞立在虚空中的老者,一脸单纯的笑意。
“看!疾风骤雨后,依旧是一片灿烂的天空!”
像寺庙里的僧人,默默地念着经言,而那句看似朴实无华的言语,却像一把钥匙,将于尊心底最初那层桎梏打开了。
虚幻的身影,像一片群飞的雁,布满整片玄天,当然若是于尊发现眼前一幕,他定会惊讶罢!
原来,尘天易的体术,与他相比,竟更加的深不可测。
时光如流,溅起的水花,留给了故时的人,是一片残缺的影像,却在各自心底,留下了不可描述的印记。
而讲故事的人,或许本身就是故事里的角儿,深入其中,恍然不觉。
暴躁的能量,像一层层烟花,坠向脚底下的深渊中,所谓的飓风台,更似是一片虚幻的世界。
而此时,沉浸在梦中的少年,更像是沉在一座幽寂的深潭,梦中的呓语,在心底那片空旷的世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他虽在沉睡,但他周身暴躁的能量,却从未休止过。
当尘天易再次挥起拳头,逼至眼前时,于尊的身体,轻轻地后退了几步,之后猛地在长空间一滞。
随即,身体像一根箭镝,弓拉满了弦,而他的身体,则在顷刻间,刺射而出。暴戾的能量,尾随在他的身后,在半空狂舞的少年,更像是一颗流星,璀璨夺目。
然而,此时的少年,仍未醒来,但他的身体,却犹在发生变化。黑暗的胸膛上,有一片难以名状的魔纹,魔纹在胸膛上静静地游走,而片刻后,他的额头上,亦多了一片黑暗的焱记。
而这片黑暗的焱记,早已不是当年的紫焰玄印!焱记的出现,给这片世界,带来了更加炙热的温度。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少年的一人之力而已,此时的他,是恍然未觉的。
但站在他面前的尘天易,心底却至为深刻的相信,若是少年能够打败自己,那么未来的他,前途定是不可估量。
可在尘天易的心底,却依旧有一丝恍惚之感,少年只是凡胎而已,他又怎会在一瞬间魔化?
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
或者,更加大胆的去猜想,眼前的少年当真是俗世之人。
至为深沉的瞳子里,难见一丝光明,伫立在老者面前的少年,灵魂是空洞的,是虚实不定的!
凌空而立的尘天易,似乎并不急于再次发动攻势,但他周身的能量,却一再上升,直至上升到一种匪夷所思的高度......
少年空洞的瞳仁里,某一刻,似乎渐渐有了一道光,只是片刻后,那片光,再次变得微弱,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动了。
“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武境......”沙哑而僵硬的声音,不似人间之声,而这声音的来源是来自于尊。
尘天易心底一怔,随后释然,他知道让敌人屈服的那一刻,才配得到他所有的秘密。
被一片黑暗且暴躁的能量包裹在其中,尘天易的双眼,亮的骇人。他的身体,瞬间消失,但此时的尘天易,手中却多了一柄巨锤。
巨锤轰然落下,空寂的天空,在那一刻,颤了颤。
而这柄巨锤,硬生生地砸落在于尊的身上,很显然,于尊并没有打算躲闪。
这一幕,倒是令尘天易的心底为之一怔,他呆呆地望着于尊,而此时,于尊的体表,如一片陶瓷,慢慢地龟裂开。
“他想要作何?”
即便是尘天易也没有料到,面对着势大力沉的一击,于尊竟然连躲都没躲!但接下来的一幕,却真的震撼到了尘天易。
灵魂始终都会觉醒罢!会从沉甸甸的黑暗中,再次翻身而出,当然那一刻的出现,也意味着世界会再次发生巨变。
龟裂的皮肤,是一条条细密的纹路,遍及他的全身。
当一种凶悍的力量,突兀的出现在这片虚幻的世界时!
尘天易似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少年一再的给他惊喜,这一刻,他似乎也有了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当少年睁开双眼时,刺眼的神光,像一柄利剑,射入到尘天易眼中。
可以感受到于尊内心深处的炙热,他笑吟吟地望着尘天易,喝道:“师公!可还识得尊儿?”
他真的苏醒过来了......他真的......苏醒过来了......
而此时,他周身的气息,是那么的诡异,或是人类,或是魔裔,这两种气息,在他的身上,反复出现。
那么,他本身到底是人类,还是魔族?
尘天易抚着长须,静静地望着于尊,后来,尘天易笑吟吟地望着他,“尊儿,你又成长了一分,我虽欢喜,但心底亦有一分忐忑!”
于尊又怎会不知尘天易言中之意?他笑道:“师公不必忧心,于尊的路,是于尊自己选择的,一切后果,我一人担着,决计不会牵连到他人!”
那一刻,尘天易的心底,明显一怔,他似乎没有料到于尊竟会如此答复他!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尊儿!有时候便是师公也不及你的一分啊!”
那时的于尊,愣了愣,后来苦笑道:“师公,尊儿也只是苍生中一粟而已,师公又何必......尊儿可担不起啊!”
“尊儿!我二人的战争,业已结束!你随我回天宫罢!我自会答应我当初许下的诺言,来日便教你符术秘术!”
于尊愣了愣,片刻后,喜不自禁,道:“多谢师公!多谢师公!”
此时的飓风台,再次出现在两人的脚下,站在飓风台中央的于尊,静静地仰望着天幕,脸上也渐多了一分笑意,心道:“琪儿,你定要等着我,定要......等着我啊!”
欢喜过后,心底不免有些失落,遂自问道:“也不知道,那一天究竟还要等多久!”
细密的雨珠,落在他的发梢上,他轻轻地擤了擤鼻子,道:“下的可真是时候啊!”
他轻轻地揉了揉瞳子,模糊的笑靥里,有了一片悲楚与无奈。
而此时,脚下的飓风台,却不知何时化为了一片白色羽毛,二人站在那片飘羽上,在长空中荡了荡,慢慢地落在了地上。
又回到了天宫,而尘天易的身畔,则伫立着一只白鹤。
“难道飓风台,真乃是这只白鹤的飘羽所化?”
于尊心底,渐觉不可思议!
归时,日暮当下,昏黄的光线,静静地覆盖着整座天宫,那些雪白的琉璃瓦,静静地折射着那坨昏黄的光线。
而此时的天宫,四处皆升起了道道炊烟。千丽无聊的坐在茅草屋前,双手托着腮,喃喃自语道:“师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而此时,从茅屋中走出的老者,嘴里则叼着一根烟杆,笑呵呵地望着千丽,道:“怎么?徒儿可是想念他了?”
千丽鼓着腮帮子,气嘟嘟道:“我......我......我才没想念他呢!”
寸天笑道:“他已经回来了!”
千丽心底一怔,眼中顿时多了一分喜色,道:“师傅当真?”
只是过后才觉那一瞬自己失了态。
“哎呀,师傅就会算计我!”遂又开始埋怨起寸天。
作为宣宫最小的女弟子,平日里,大家自是十分宠爱她,而即便是常常与他的师傅顶嘴,寸天倒也乐得逍遥自在,若是身边,真的缺了这个小鬼,反而会觉得有些失落。
当羽毛落地时,于尊的脚尖,轻轻一点地,那一刻的他,身上的魔气,依旧残余些许。
所以,突兀的出现在天宫广场,自是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
第六百一十九章 情长似水
千丽回头望了一眼寸天,轻声道:“师傅,师哥他是不是回来了?”
寸天嘴里叼着一根烟杆,悠游自在,瞳子里则有一片刺眼的光亮,“嗯!应该是他吧!”
呆呆地伫立在那座茅草屋前,千丽眼底的固执,就像清浅的潭水中,一颗石块,清风轻轻地扫着潭水,荡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涟漪,但潭地的石块,却依旧牢固如斯。
她轻声喊道:“师哥......”
她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她这种年纪,心底自是有些愁绪的,静静地望着那片虚空,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师哥他......不会听到罢!”
如清风扑面,少年的身影,静静地掠过白石广场,然后轻轻地悬停在茅草屋前,再见少年时,少年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清浅的笑意,笑道:“师妹,我回来了!”
如往昔般,一脸明媚的笑意,少年心底的光,也会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溢出来,是一片清澈的向往,更是一份唯美的希冀。
寸天嘴边含着一柄竹木烟杆,烟雾在他的眼前,静静地飘散,在那片刺眼的强光下,于尊看不清寸天的脸。
只觉那双晶亮的瞳子,很是刺眼......
“徒儿,这一次回归,可是有所领悟?”寸天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原本,心底对那些度过了千秋万代的老者,还有一丝亵渎之意,可经历了飓风台一战后,他的心,也渐渐地变得谦逊了。
或许,那些老者自是有他们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罢!清风轻轻地扫着身上的长袍,晴空朗日间,刺眼的光线,犹如水渍般,从眼眶的边缘,静静地洇入到瞳仁深处。
阳光耀的眼睛,有些刺痛,亦有些晕眩,揉了揉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呢喃道:“这阳光好毒啊!”
实质上,到了如今这个季节,晌午过后,阳光总是很繁盛的,已入了六月份,天气变得有些许干燥了。
可矛盾的是,这方地域也常常有雨水光顾,只是,那些茂密的光线,却在短时间内,将那些水汽蒸发了。
直至变成一片清浅的雾气,往往会在早上,在一片片莽原的深处蔓延开。
呵!就如同哈气成雾的寒冬......
心底的情绪,也会静静地宣泄出来,即便不言不语,也会感触到内里的哀愁与悲伤。
“师哥,以后还能再见吗......”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少女的眼中,始终有一丝黯淡的光,似乎早已知道问题的答案,然而,却依旧勉强的问着。
“师妹,只要于尊不死,便不会忘记师妹!”
终于得到了这种答案,心底虽有些窃喜,但仍有些落寞的望着他。
最终悻悻然,道:“可是,千丽不许师哥这么说......”
一脸悲楚地望着少年,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在那一瞬间,似乎感触到了少年心底轰隆隆滚落的巨石,看到少年眼中那片沉重的寂地,之后,心底有些懊悔,不应说出那句话的......
这时的于尊,哈哈一声大笑,笑声有些突兀,可却化解了此时的弥漫在少女心底那片浓郁的忧伤,遂道:“师妹!如此信不得于尊吗?”
少女心底一怔,在她的心底,这种答案甚好,她的心虽有些悲观,但实质上,或许那个念头,早已存在于心底了罢!
对!无论师哥走了多远,只要师哥心底牵挂着我,那么师哥,也一定会再次回来看望我的......
可她的心底,却没有生出离开天宫的念头,在她的心底,她虽至为的爱慕着她的师哥,但她也明白,师哥他定不会选择她的,因为,在师哥的心底,有一个人的地位是万不能撼动的!
在深夜里,也曾与师哥坐在茅草屋的屋顶上,彻夜长谈,而每每谈到那个女孩儿时,师哥的眼底始终有一分化不开的悲愁。
师哥,他真的好孤单啊......
此时,再见师哥,心底的悸动,却恍若一杯打翻的酒水,那些蒸腾开的酒气,在鼻息间,轻轻地弥漫着,即便没有饮下一杯,心底却依旧有了一分醉意,朦朦胧胧间,见到师哥的泪眼......
恍似在那一瞬间,做了一场梦,大梦初醒时,看到于尊眼底的笑意,“师妹!放心罢!于尊答应师妹的事,于尊也定能办到!”
清澈的双眼间,有一分清澈的笑意,轻柔的风,静静地撩动着少年的长发,如绸般静静地浮起又落下,发丝遮住了那双明媚的瞳仁,内里的温暖,如早春时的天空。
天气变得愈来愈热,晌午过后,或许唯有宣宫里的那座深潭,才会稍解一下暑气罢!
而此时,春生独坐在水潭边,赤裸着脚丫,轻拂着水面,荡起的一波波涟漪,折射着她的面颊,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
不知是心底有何心思,即便是于尊和千丽走近了也未觉,千丽喊道:“师姐!”
春生明显一怔,转过头望向两人,当发现于尊时,眼底那炽热的情感,明显能感触的到,之后,瞳子里的情感,渐渐地表露出来。
“师弟!你是何时......”内心的悸动,从眼神的折射出来,很显然,此前,春生并未料到于尊会出现在此境。
而自于尊归来时,天宫中,便没有任何的消息,而他的师公尘天易似是有意为之。
春生拉起于尊的手臂,一脸热切,道:“师弟!这次归来,要待多久?”
很明显,相较于千丽的单纯,春生的心思更加的复杂,她心底明白的很,如天宫这般日子,的确是于尊无法忍受的。
因为,在春生的心底,于尊便是一头狼,偶尔或是一头孤狼,而狼是浪迹天涯的,没有任何角落,会禁锢他的脚步......
于尊笑道:“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飓风台一战,却也是偶然,与师傅相遇,不然......”
说到此处,似乎渐觉不妙,直至看到千丽的眼眶又红了,不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师妹,于尊定然不会忘记师妹的!”
“你骗人......”执拗的少女,眼中落下一行行清泪,这时的她,是打心眼里的伤感。
她哽咽道:“师哥,根本不是因为思念千丽,才回到天宫的!”
于尊只能一脸无奈,道:“师妹,于尊不曾忘记师妹,只是江湖险恶,师哥也是......唉!师妹责罚于尊罢!”
这时的千丽,已经止住了眼泪,而春生则站在一边,无奈地笑道:“师弟,千丽她不懂事,师弟且宽谅吧!”
这时的于尊却笑道:“千丽她确实不懂事,但她如此可爱,又有谁会怪罪她呢?”
或许,心底始终有一分愧疚罢!千丽虽一脸执拗,但到头来,也渐渐地明白自己的叛逆与任性,她轻轻地拉着于尊的袖袍,道:“千丽......千丽......只是有感而发,师哥定不要怪罪千丽!”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师妹!你如此俏皮可爱,于尊又怎会怪罪你?”
而此时,湖畔却已不止春生和千丽出现在此境,灵桉、雾隐、书子夜亦出现在此地。
“师兄归来,为何不通知我等?”灵桉皱了皱眉,有些愤懑,道。
虽是有些愤懑,但眼底却有一丝笑意,而于尊也自是能够感触到彼此之间的热切。
“是啊!师兄,你既回来了,为何不通知我等!”雾隐道。
而站在一旁的书子夜,却一脸笑意,道:“师兄,大概有自己的难处罢!我等还是勿要刁难师哥了!”
于尊叹了口气,道:“倒不是我不想通知各位,只是,事情却是紧迫,于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师兄!你的江湖中的事迹,我等皆有耳闻,今日不妨我等摆上一桌,喝道不死不休如何?师兄也可将那些故事与我等细细道来!”书子夜笑道。
千丽道:“好!甚好!就这么定了!”
于尊一脸无奈地望着千丽,道:“你......可真是让人头痛啊!小师妹!”
已近子时,宣宫内外,依旧灯火通明,往往平日里的天宫,早早就熄了灯火,而彻夜通明的宣宫,倒也不太多见。
黑魆魆的夜色下,随风静静飘摇的灯笼,在风中微微地战栗着,此时的风,业已不是早春时的寒风,与世人格格不入。
轻柔的夜风,倒还携着白日里的一丝温热,轻轻地扫着彼此的发髻,辛辣的酒水里,亦有一分温暖,先是流过喉咙,热辣的气息,再流淌向肺腑,直至身心之间皆是一片厚厚的暖意。
望着遥远的天幕,璀璨的星光,打落在酒盅里,似乎亦欲与众生同醉一场。
世事刻骨却又长情,在冰冷黑暗的绝地中,也总会找到一抹曙光,不至让人彻底绝望。
望着长空,轻轻地吟唱着,让寂寥的歌声与辛辣的酒水,一并下肚,世界再次变得宽容,苍生的灵魂,再一次得到安息......
书子夜嗫嚅道:“师哥!今后,若是能在江湖重逢,师兄定要罩着我等!”
这时的于尊,微微一愣,心底渐觉一分苦涩,过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江湖险恶,还是勿要入为好!”
这让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心底痛苦的哽咽,“我于尊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大家......”
或许,无人能够领悟到那种悲伤罢!酒杯里的倒影,是一个悲楚的少年,是一个一脸清秀却双眼空洞面颊苍白的少年......
书子夜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师兄,你心底的痛,我等可以感同身受!”
于尊一脸苦笑,道:“感同身受?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个屁!”
那时的他,已微微有了些醉意,若不是心底的长情,这杯酒又怎会令他醉去?
书子夜静静地望着他,直至从于尊的眼中,看出那一片绵延无尽的绝望,才明白少年心底的苦涩......
辛辣的酒水下肚,便无所顾忌了,悲楚的哭泣,被哀婉的夜色,静静地包裹,哽咽声,伴着泪水,一起渲染着这片悲楚的深夜。
我醉了吗......我醉了吗......
灵桉一脸苦涩,道:“师兄他所经历的事,是我等无法理解的!”
雾隐站在黑暗中,他的瞳子明亮,却始终未言一语,后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离去时,他再次回头望了一眼于尊,直至在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个坚强而脆弱的男人......”
及近天明时,苍茫的夜空深处,落下了一场雨,一场可以消融掉暑气的雨水。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在那座茅草屋里,风轻轻地吹动着挂在门前的流苏,银铃的声音随着风轻轻地响着,清脆的声音,渐渐地唤醒了那片黎明。
在睡梦中,又遇见了谁?为何眼中的泪水,从未停过?
千丽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依着墙壁的春生,道:“师姐!师兄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那一刻的千丽,大概能够感触到于尊心底那片深沉的绝望与刺骨的忧伤罢!
望着窗外那片清寂的雨水,春生苦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的心底,满目疮痍!我等又怎会读懂他?”
那应该很痛,很痛罢!
眼底的忧伤,溢了出来,黑暗中,已有了一片明媚的阳光,轻轻地从地平线的尽头,慢慢地升起。
清浅的光阴,犹如流水,或许在灵魂的深处,会发出如清泉般灵动的声音。
清澈的深空间,落下一片片犹如绒毛般轻柔暖意,是晨时的温暖,不似晌午时,那炽热而刺眼的光。
而昨日的一切,恍似一场梦境,苏醒时,揉了揉酸痛的眼角,而一片白花花的光线,不急不缓的刺入到少年的瞳仁深处。
坐在床边的千丽,一夜未眠,而依着墙的春生,瞳子依旧很清澈。
少年坐立起来,轻声喝道:“千丽师妹!春生师姐!”
“师兄!你醒了?”千丽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道。
而此时,倚在墙壁的春生,轻声笑道:“师弟!睡得可好?”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两人的黑眼圈,心底不禁有些触动,遂道:“师妹!师姐!你们可是一夜未睡?”
春生笑道:“师姐休息过来,师弟不必在意!”
“是的!是的!我和春生师姐,皆已休息过了,师兄既已醒来,便与我等去共进早餐罢!”千丽笑道。
于尊皱了皱眉,后来,轻轻地点头,应声道:“好!我们共进早餐!”
晨时的空气,果然清爽,略有些清冷的风,轻轻地扫过面颊,微凉的触感,令心底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夏日的清晨,犹如初晨,昨夜落在草木上的雨水,反射着清澈的光线,滴滴晶莹,啪嗒一声,落在了泥土中,彼此的面容,在那片水珠中,显得生动而灵韵十足。
于尊手里拿着一块干粮,随意动着筷子,而千丽则一直双手拄着下巴,细细地望着于尊,生怕眼前的一幕,瞬间消失。
而于尊则一脸笑意,道:“师妹!你不饿吗?”
千丽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饿!”
这时,书子夜打趣道:“千丽师妹的饭啊,可不是饭桌上这些!”
于尊愣了愣,苦笑连连,道:“子夜师弟,勿要拿于尊做笑柄了!”
书子夜哈哈一声大笑,道:“师兄,果然高明!”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瞪了一眼千丽,闷哼道:“千丽师妹,快吃饭罢!”
千丽笑着点了点头,自知方才差点被书子夜戏弄,于是也执起了竹筷,随意吃了起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在宣宫,也不知时间为何会过的那般快,只是寥寥数语间,太阳已升至天空正央。
而此时,婉如儿和独孤银澈等人,亦赶至宣宫,原本,婉如儿昨天便已耐不住性子,但精明如独孤银澈,自是通晓人与人之间的个中道理。
“姑娘,还是暂勿要去打扰他们罢!不日之后,我等即将作别此地,且让他们相聚一番,来日再来也不迟呐!”独孤银澈笑吟吟地望着婉如儿,道。
婉如儿虽极为刁蛮任性,倒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毕竟未来,她与于尊定会聚时多,离时少,却也不差这一刻钟了。
只是心底,却依旧在埋怨,心道:“哼!臭哥哥,你可勿要生出色心,否则我婉如儿定不会放过你的!”
如此说着,心底便有些堵。遂,悻悻然地走出宫阙,随意的走远了。
望着婉如儿的背影,独孤银澈的心底,却有些空落落的,他望着长空,幽幽叹道:“爱妃,你在哪里?”
清澈的天空,缥缈的云絮,然后是若隐若现的蓝,沉甸甸的,入了心,便会沉入水面。
嗯,那种清澈却又沉重的感觉,就如同儿女间的情谊,那般的深沉、明净。
望着远处的那一座座宫殿,于尊笑了,心道:“师公,我倒有些期待了!关于符术,你与君台爷爷,究竟孰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