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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章 寒郎 寒郎

    箫净提起手中的狂刀,锵的一声,如一道电闪,忽的从自己所站的方位消失,再显时,却已是千里之外,他将姑苏婉儿藏好,之后来如风去如电,又是一阵忽闪,却已在老太监的鼻子跟下。

    “洒家......要了你的......”这话未说尽,他的喉间已感受到一阵刺痛,“啊......洒家要杀了你”

    却也不知因些何故,他竟觉得此时的蹂躏,更是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那老太监平日里作恶多端,一日被他折磨致死的貌美女子,便有上千余口,他倒也残忍,闻着那女子的惨叫声,犹如美妙的仙乐一般,他从天下收集美貌女子,却仅为欣赏她们死前的那分凄惨相貌。

    这从小生养于宫中的箫净,又怎会不知他做的恶事?此刻,杀了他倒是便宜了他,他决定慢慢地蹂躏他,如蹂躏一只蝼蚁一般,让他感受到那种孤苦无依的绝望感,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尊贵与死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心死之态。

    那些伫在地上的将魁,无一人动,他们也不过是些傀儡,他们也不过是些摆在地上人人戏耍的玩具罢了。

    此刻他们心中亦是怒火翻腾,他们心中纷纷叫好,恨不得食他骨肉,淬其心血。

    自然这老太监能居高位,亦有他不凡之处,方才那一招烈火燎原,虽是厉害了些,但却不是他的看门绝技。

    他的手指轻轻地屈伸着,养尊处优的他,手指竟如少女般白嫩纤细,令人看了确是一阵作呕,而便是这嫩如青葱的手指,竟化为了五道利爪,那五道利爪皆泛着幽寒的黑光,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利爪之上定是淬了精毒。

    他妄笑了三声,忽的从怀中抓出一只白鸽,然后将那利爪向那白鸽的心房一捅,奇异的是那白鸽竟未死,反而更加的生机勃勃了。

    他放走手中的那只白鸽,奸佞的笑着:“你们一起为他陪葬罢!”

    众人纳闷的看着那只飞远的白鸽,忽有一人喊道:“不好,那是南泽蛊术,快将那鸽子射下来,射下来啊”

    然而这一切已为时过晚,便是箫净也难以阻挡这一切了。

    一刻后,那漫天遍地的飞禽走兽,从四面八荒围聚了过来,便是睡梦中的红灵部族,也被这动天憾地的跫音而惊醒了。

    “怎么回事?难道这荒原又出了些厉害人物?”仙瑶儿焦急的将独孤允儿摇醒。

    风贞子凌空而立,幽幽道:“这些与我等无关,你等继续睡觉罢,明日想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黎明骄上,那辽阔的天穹,不着一丝雾染,晴空万里,絮云浩荡,灿烂的赤阳,散发着十分热度,地面上的荒草,在长风中起起伏伏,煞是壮观,想那荒草如一片碧云,千里万里,如一片澄澈的海水,扫向天边。

    红灵部族众女徒,在那河水畔洗漱,不知谁喊道:“姐姐们快来看啊,这水中竟......”

    那女徒慌慌张张地喊道,想必定是遇见了些诡奇之事,众人拔步上前,却见那河水中竟漂浮着一缕缕血污,这血污呈殷红状,想来那杀戮定也发生不久。

    风贞子若有所思的望着东北方,幽幽道:“看来这事端已经引发了”

    逍遥长太手捻着些许河水,在鼻间嗅了嗅,道:“这血腥味倒也熟悉,应是北屿方向的来人”

    “哦?北屿?若说起北屿来,我倒想起那箫国来了,箫国乃是北屿第一大诸侯国,想必今次也派来些杀手罢!”一位面生的女徒,道。

    逍遥长太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她,道:“倒也不见得,北屿地域广阔的很,却非箫国一方势力,比如那矮寨国,倒也有些可能,那矮寨国可是盛产杀手啊”

    逍遥长太哈哈一声大笑,便再也未看那面色煞白的女徒。

    长阳烈起,正午时,众人的影子烙在地上,仅剩下一个细微的小点,这日头到了天空的正中央,一些秃鹫在天渊边徘徊着,只待那手戮鲜血的狂人离去。

    他抹了抹从额间滴下的血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许久许久后,他才表现出一丝忧伤的情结,他跪在地上,冲着西南方长拜了三回,道:“对不起,望你们自行回家”

    他用一条白纱蒙着双眼,在那乌黑中寻找自己的路途,而在一座石堆上,则供奉着一个人的头颅,那人便是箫国的国师老太监严正。

    不知走了多远,他的腿再也拔不动了,他噗通一下跪倒了地上,触及一片柔软滑腻之物,他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毫不犹豫的摘下那段白纱,“寒郎,寒郎,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女儿家哭得撕心裂肺,那名为寒郎的男儿,亦是一腔热血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婉儿,我们以后再也不分离了,再也不分离了......”

    乌角声咽,沙场点兵,万里孤候饮苦酒,心里醉!

    日日生咽,不如无言,静待秋风吹酒醒,泪汪汪!

    那地上窸窣流淌的光斑,顺着草木枝叶向远处悄悄延展着,他手中的狂刀,烁着一丝冷淡的色泽,似一条看家护院的老犬般,忠心耿耿的守候在他的手边。

    远方那灌木摇曳着,埋在枯草里,稍露出了头,窸窸窣窣的草叶翻卷着,如一寸光阴,将他们禁锢于此,草叶伏动的程度愈发的剧烈,一些手提斧刃的兵将,忽的向那草叶砍刀,粗鲁的狂态,似将这天地都不放在眼里。

    而这时,静坐于千里之外的于尊,忽的睁开双眸,幽幽道:“看来我得动身了”

    仲夏道:“哥哥,你在自语些甚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尊笑道:“倒也无些他事,朋友既来之,于尊自要远迎嘛!”

    说罢,他的身形忽散,倒似那流光般,悄无声息弥散于空旷的郊野间,再现时,却已是千里之外。

    那些兵士身披一件黑色重铠,那黑色重铠应是北冥玄铁所铸,单是一片鳞片便有十余斤重,算起来一套铠甲下来也要三五百斤,这些兵士套着些重铠,却未见他们脸上有一丝疲态。

    箫净定在原地,脸上倒未有丝毫的畏惧之色,他将上官婉儿拉入怀里,脸上露出一丝温纯的笑意,道:“婉儿,你怕不怕?”

    上官婉儿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有何可畏?我等早已无畏些生死,倒是畏分离,寒郎你将这些闲杂人等,都消了,我自心安快”

    箫净笑道:“婉儿,你高看我了,你可知箫国之人来了多少?”

    这时那黑压压的沃野,才显了其面貌,那战鼓声乌雷雷,那马蹄声锵江江,很难让人相信,这数十万人马,竟是为了一人而来,而这人才方到而立之年。

    上官婉儿苦笑道:“寒郎,看来是我拖累你了,我若不来寻你......”

    箫净捂住上官婉儿的唇,道:“婉儿,何必自寻些烦恼于身?区区四十万兵马,能耐我何?你在一方观立,看我如何杀他个三进三出”

    他说这话,心底自有一分苦涩,他倒不在乎这四十万人马,在乎的却是他的婉儿,他难以想象这些年来,上官婉儿是经历了何等的愁苦,才寻到他的。

    他想起那夜上官婉儿从那位将魁的蓬帐中走出,他的心底便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涌现出来,那痛苦撕心裂肺,犹如被蒸煮一般,燎烧着他心间的脆弱。

    他拔出那柄狂刀,大喝一声:“拿命来”,只见那狂刀稍纵,数千头颅已离了躯干,那刀风却是犀利的很呢,也未见那刀口饮血,然而数千生命,已然被收割殆尽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将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脸上流着泪,心底滴着血,这些无辜的将士,哪个又何不是良善之人?但为了婉儿和他的余生,他却不得已而为之。

    每每吟那孤苦的诗节,他的心底都有一股别样的哀愁,却从未见些豪放之态。

    上官婉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又能如何呢?前后都是一个疼,将士殒命,他心疼,她若身死,他心死。

    想来,就缺一个人替他了结这段痛苦,而这人,已在眼前。

    于尊大喝了一声:“惘为!”,那精神风暴,犹如一卷洪流般,轰的一声,在众人脑海间炸开,那洪流不知其几千里也,竟覆盖了半边莽原。

    就连那离之千里之遥的红灵部族,亦感受到了这份威压,风贞子揉了揉额头,悠悠道:“这是何人的手段,便是连我的神识,亦受了一分影响”

    但反观那些女徒们,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喜色,道:“姥姥,方才我等感觉心神畅快,确是舒服的紧,倒也不知因何缘故”

    说罢,众女徒纷纷点头,道:“是啊,是啊,姥姥你可感知到了?”

    逍遥长太,笑望着风贞子,道:“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江湖中却涌现了一位绝艳之辈”

    风贞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可别忘了,既生了他,也定生了一位与之违逆之辈,这小辈手段如此逆天,想来那隐处之辈,便是手戮亿万生灵,也不是不可能的”

    逍遥长太,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懂了,你来此的目的”

    “哦?你懂了甚么?何不与我道明些?”风贞子满面春风地望着逍遥长太,似有一丝嬉闹颜色,道。

    “你这老顽固,自己不想说,我若说了,你还不得把我抽筋扒皮?”逍遥长太无奈笑道。

    “你倒也识些数”风贞子哈哈一声大笑,背身向远方走去。

    平日里,她们的姥姥,乃是一位优柔寡断的美貌女子,虽年数较深,但女儿家有的脾气,这位姥姥不见得少些,而今眼前她们的这位姥姥,倒似与平日里的婉约细致的女子不同,倒颇与历经沧桑的豪放之流有些瓜葛。

    “风贞子,我许多年未见你,以为不识你了,今日看来,你却依旧如同往昔一般,那素日里的扭捏姿势原是装出来的”逍遥长太从怀里掏出一条酒囊,豪饮了一口,扔向风贞子,风贞子方一接手,便长饮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祭我英豪

    “哈哈哈,总需做些颜色,不然何当的长辈”她哈哈一声大笑,向后望去,却见那一众女徒,脸上虽有些诧异之色,倒是佩服的紧。

    逍遥长太幽幽道:“你当真是冲着那个小辈来的?”

    风贞子淡笑道:“你何不问问你自己?你所想的便是我所思的,咱两情同姐妹,这总不该怀疑罢”

    “切,我知你这人平日喜欢故弄玄虚,谁能晓得你心中如何思的?”逍遥长太又开始畅饮起来,倒令其身后的那众女徒,心底思量,道:“这酒水当真这般好喝,待回去后,也取它一罐喝一喝”

    大风起兮云逍遥,红衣飘兮猎骄阳,风儿灭兮鸦声乱,但提孤酒对寒阳。

    天色渐渐变得幽暗,逍遥长太叹了口气,坦诚道:“这天门想必终其一生,我也难睹其貌了,倒是这地门,我还想一探究竟”

    风贞子淡漠道:“这地门你可知是通向何方的?”

    逍遥长太淡笑道:“自然知晓,乃是通往死门的!”

    “那你缘何还非要去探视一番?”风贞子眼神锐利的望向逍遥长太,道。

    逍遥长太大笑了三声,神色里颇有些孤苦与无奈,道:“还不是和你一样,想去见老师最后一面?”

    谈到老师,两人的神色,登时变得落寞十分,那风中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羌笛,却在这渐显昏沉的人世间,显得那般的绰约与悲情。

    逍遥长太长叹,道:“老师啊,他老人家,却也不知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嘛!我等儿徒竟眼睁睁地看着老师被那箫国的国君屠尽满门,老师啊,老师,我等多么的想你回来,老师,你怎生不回来呢?”

    风贞子拍了拍逍遥长太的后背,略有些悲恸,道:“何必呢,斯人已逝”

    这时,仙瑶儿从一旁探身上来,取了一盆清水,怯生生道:“长太师叔,节哀顺变,来拭一拭脸上的泪水罢!”

    逍遥长太将那水盆掀开,怒道:“我思我老师有何错?你等儿孙勿要再来打搅我等,否则我便将你等戮杀个精光”

    见目露凶光的逍遥长太,众女徒心中既有一丝不解,亦有一分感动,心道:“那老师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叫长太师叔这般苦楚?”

    却见风贞子也缄默不言,想必姥姥和师叔的老师定不是寻常角色罢!

    风贞子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等勿要多做些寻思,有些事,到了一定时候,你等自会知晓的”

    众女徒点了点头,忽有一位女徒指着正西方,道:“姥姥,你看那边竟飘起了狼烟”

    风贞子心底一滞,顺着那女徒指向望去,那千里之外的莽原上,确飘起了一道道孤冷的烟柱。

    想来,河中的血迹却亦是从那北方漂泊而来的,难道那千里之外的沃野,发生了些凶事吗?

    风贞子挥手喝道:“就向着那狼烟飘摇的方向赶去,愈快愈好”

    众女徒心底一滞,料想道:“姥姥如此急切,想来前方发生之事,定是非同小可”,想罢,也不再多做些思量,拔腿向那方狂奔了起来。

    且见那狼烟四起之地,于尊笑呵呵地将手中利刃架在一位身披重铠的士兵身上,幽幽道:“适才的精神风暴,可是好受些?”

    那兵士颤巍巍,道:“大人,好受,极是好受,心底通达不说,郁结的些痛苦,也云雾皆消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你倒是位苗木,可好生栽培着”

    而站在一旁的箫净,脸上却有一分不解,道:“英雄,那为何有些人倒地不起,似断了生机般?”

    于尊笑道:“我这《惘为》,专门对付些奸佞之辈,于好人自是有好的作用,于坏人自是有坏的作用嘛!”

    上官婉儿惊叹道:“真有这般神奇,婉儿倒想学它一学”

    箫净拉住上官婉儿的手,道:“哎,婉儿,你需懂事些,这乃是英雄的绝学,怎会传给你我这等凡夫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我不是凡夫吗?”,说罢便从瀚海中祭出一本苍朽的古书,点了点上官婉儿的额头,道:“这本古书便是《惘为》,我已将它存入你的心海之中,若想修炼了,去心海一观即可”

    上官婉儿脸上登时露出一分喜色,道:“谢谢英雄,谢谢英雄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不必如此多礼,大家嘛,都是兄弟姊妹嘛!”

    他转而望向那长长的狼烟,道:“这股狼烟定会引来天下群雄,到时倒可省去我几分的麻烦了”

    “英雄,要会一会豪杰?难道是为登上武林中的首席?”上官婉儿一脸惊疑,道。

    这时箫净和于尊皆是一声哈哈大笑,道:“婉儿,你倒是单纯的很呢,英雄之所以引诸豪强聚首,乃是想展一展《惘为》之威,我说的可对?英雄”

    于尊淡笑着点了点头,道:“叫我于尊便可,这英雄二字,我确是担不起啊”

    上官婉儿莞尔笑道:“于大哥,倒是谨慎的很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行走江湖,凶险异常,自是要小心些嘛,你说我说的对吗?箫净兄?”

    箫净大惊道:“于兄,如何知得我的姓名?”

    于尊朗声笑道:“自是手算得来的”

    “哦?于兄还通算理?”箫净好奇道。

    “何来的通与不通,只不过是猜人心思罢了”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指了指那些呆若木鸡的兵士,道:“你等皆散了罢,回去照顾些妻儿老小,定勿要再入兵丁一列”

    那剩余的三十余万兵将,皆跪地叩首道:“多谢于大哥之恩,我等心念于大哥之恩,未来当有一期,与于大哥共赴沙场,点兵秋凉”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等,回去好生歇息,照顾些妻儿姨姥,便是令我于尊最为心安之事了”

    “悉听于大哥教诲,我等这就搬兵回去,倒非要做些枉法之事,但至少以我等之力,应救得了些弟兄姊妹,免让他们深受水火,而不自知”众兵士单膝跪地,起誓道,

    这时,箫净走上前来,道:“你等懂些甚么权谋之道,若这般回去,定会送死,倒不如待上我几日,如何?”

    众将士闻听箫净如此说来,纷纷喝道:“将军如此说来,自好不过,我等誓死效忠将军,以待家国回复”

    于尊低声道:“你等勿要做些喧哗之态,姑且散了些去,七日之后,看我烽火狼烟,便是起义之日,至于箫净兄弟先随我来罢!”

    这箫净倒也识得大局,方才见于尊一句惘为,喝醒了几十万的众弟兄,心底自是佩服的紧,况且他这位于兄弟的到来,乃是解了他的局,救了上官婉儿一命,这位于兄弟自应是当做自家亲兄弟来交往,但只怕他会嫌弃自己些。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今晚嘛,倒也无些功夫事,我等倒不如坐下来,喝几杯如何?”

    那些兵士纷纷哈哈大笑,道:“于大哥,倒也是位豪爽的汉子,这箫国的北凉军中,倒也无些奢靡之物,那些女儿家乃是大太监严正所带来的,现如今女儿还归自由身,倒是些酒肉,应下了兄弟们的肚腹,不如今夜把酒言欢,倒也是逍遥自在的紧呢!”

    说罢,一兵士首当其冲提起一壶瓦罐酒,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道:“这壶酒先祭奠一番死去的兄弟们,下壶酒,祝我等前程似锦,都有一个完美的来生”

    “好,兄弟们,我们以酒当帆,驰梦疆场,以待阔园”箫净大喝一声,道。

    这时,有些莽汉,道:“将军何为以待阔园?”

    旁边的些略懂诗书的书生兵士,道:“说你脑筋简单的很,你平日里倒还不服输,将军说得以待阔园,意则扩充我们的家园”

    “哎,此言差矣,你这书读的倒也是死的很,将军的意思是,丰满我的家园,意为丰满我等的未来啊,诸位都想娶妻生子,再有,那些还是童子之身的娃儿们,你们是不知那女子的好处啊”一位彪形大汉一边开口痛饮,一边咧着嘴大笑,道。

    众人哄堂大笑,有的人捶地,有的人拿着些草木,逗引身边的朋友,取笑道:“啧啧啧,你应是知那女子的滋味罢!”

    话毕时,换来对方一个冷眼,道:“去去去,小鬼不学好,净想些天外之事”

    又有人大笑,道:“大哥倒是深察女子的乐趣啊,想些天外之事,妙哉!妙哉!”

    这时,于尊亦随众,大笑道:“我于尊生平倒还未有这么多亲朋好友呢,我于尊拜天拜地,与尔等结拜为天地兄弟如何呀?”

    众兵将,大喝道:“于大哥,我等求之不得啊”

    三杯淡茶,两盏粗酒,众人结为弟兄姊妹,天地可鉴。

    那夜确是众人此生最为欢乐的一夜了,即便以后随这于大哥征战群雄,入得地狱也好,上的神间也罢,众兄弟心中留下一处空处,却唯有于尊一人所立之地。

    箫声笛声,歌喉声,杯里碗里,灯火蹙,皆是些豪情万丈,皆是些锋芒毕露,于家之军,待宰天穹之厌恶,一去谪仙之恨事。

    方良宵,日日烛火盏,那箫国的宫廷之中,一位苍老的妇人,猛地拍击着桌案,大怒道:“反了,反了,这天下尽皆要反了,来人啊,传我诏书,今夜便拔百万雄兵,以戮诸侯”

    这年老的妇人,却早已忘了自己也乃诸侯之国,却自视甚高,将自己的兵将戮为诸侯,实则朝廷残喘,已待枯槁之末。

    而她口中所谓的诸侯,不过是她平日里善用的那帮棋子,如今这棋局中白棋已占据半壁江山,而事发之因,却乃是她平日里最为得意洋洋的棋傀——箫净。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之奈何 死矣何妨

    那一夜,箫国的大凉城内,风雨潇潇,白露斩,那血光与剑影,渐渐地诠释了一个王朝气数将尽时的苟延残喘之态。

    凡是与箫净有染者,杀无赦,并放言,道:“托箫净之恩德,以戮群雄,待宰治”

    这风雨绵绵的寒夜,夹之北屿之边陲,极尽北海之遥地,确是较之众人所立的莽原,更为的寒极。

    那血杀的利刃,不见血滴,冷水寒夜,那雨丝将地面上晕出的血迹,拭的浅淡些了,经之狂风怒扫,确是一片泼墨山水,这血染的江山,葬枯骨以戮苍穹,却乃是灾之至深。

    啼哭的婴孩,嘴里堵上一块干粮,那满脸泥污的兵士,不忍见其状,刀影寡淡,未及一声哭啼,人头业已落地,确是让这些婴孩们感受不到这人间的疾苦,也是行了善积了德,但又为之奈何?有些兵将,不忍见这些百姓,蹙死其刀下,那刀口饮血,脖颈上却喷出了一分炽烈和执着。

    那是对天道的敬重,亦是对人性的一种迂回的善念,生之奈何?死矣何妨?

    雨水潇潇,百里长街,却未闻一人啼哭,心之将死,情竭之,无情之江山,人间恶狱矣。

    这一夜,箫净的泪水不绝,他心自知,在那大凉城的兄弟姊妹们,将是何等的下场?孤候又何止是他?在那朦朦胧胧昏睡中的虎将熊兵耳畔处,却尽皆挂着一丝泪痕,为之奈何?不为之奈何?无可奈何。

    翌日,初阳高悬,澄净的碧空,又恢复了往日的绚烂,于尊坐在一块磐石上,静静地望着南方,悠悠道:“箫净兄,愿此次大劫与你有益”

    箫净遣散了众群雄,无外乎让他们散之莽郊,三五成群也好,十几人为一队也罢,待聚集之时,见烽火狼烟,而箫净的贤妻,被于尊带回了极北之地,离去前,箫净与上官婉儿在于尊和众兵将面前,举行了一场简简单单的婚嫁之礼,正式结为了夫妇。

    于尊本欲带箫净一同北上,待那天门开启之时,但箫净执着,觉这地门亦有蹊跷可探,于尊嘱之勿要莽上,箫净点头,道:“于兄,放心便可”

    与此同时,红灵部族亦随逍遥长太等人,逐渐北上,确是距地门近之又近,而此刻那天南地北之豪侠流客,已纷纷聚之莽原,看来一场好戏,即将展开。

    于尊淡笑着将上官婉儿介绍给众人,道:“各位姑娘,还有那边的那位,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婉儿,自我介绍一下罢”

    上官婉儿脸上含着一分笑意,道:“承蒙于大哥照料,与众姐妹弟兄聚集于此,实属上官婉儿心中之幸事,今日郎君有要事在身,因而费大家些心神,望诸位暂且留婉儿一分余地,待郎君乘胜归来,定跪拜各位姊妹的照料与爱怜”

    说罢,上官婉儿为众人作了一个揖,仲夏忙扶道:“姐姐,姐姐,使不得,使不得啊,大家亦是姐妹,何须如此多礼?”

    仙弦亦道:“仲夏妹妹说得确是不假,姐姐你亦如我等行伍,即是我等的姊妹,姐姐如此做,确是大大伤了和气啊”

    柳雨然微笑着淡淡点了点头,亦道:“姐姐,这里你最大,我等姊妹欢迎你来之”

    上官婉儿忽摇了摇手:“各位姊妹待我如亲人,确是令婉儿内心深受感动,婉儿愿与各位姊妹有苦同吃,有福同享”说罢,便摆出一个江湖的姿势,拱手抱拳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等既已熟之,那我和妄夫子便先行退下了”

    “哦?哥哥,你有何要紧事吗?”仲夏追问道。

    于尊淡淡地点了点头,视线却向远方那座黑塔望了去,众人皆顺着于尊的视线望去,其中不乏惊叹和疑惑。

    妄夫子淡笑道:“看来天门已开”

    于尊点头称是,道:“道长倒还有几分眼力”

    妄夫子撇嘴,道:“你勿要自视过高了,小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今日方听你一句人话,确是如此不堪的道来”

    众女儿亦哈哈一声大笑,数仲夏笑得最欢,道:“臭道士,这就叫棋逢对手,你认命罢!”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悠悠道:“道长还想让我两招,不是吗?”

    众人闻之,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那天际线的交界处,渐多了一条缝隙,那缝隙若是不细眼观看,确是决计发现不了的,那缝隙处光芒尤胜,点滴黑暗融入进去,都会化为一片齑粉,那黑暗的齑粉最终碎为光屑,洒遍天地。

    若是有些黑暗的窟窿,融入进去,那天地大抵上会为之一震,连同着天地之间所有黑暗琐屑,一并摔碎为齑粉,因而那黑暗确是避之不得。

    在众人的眼里,那缝隙处犹如人间界最为繁盛的正义之所,然而这正义之所的附近,却耸立着一座黑暗的高塔,那高塔倒是建的坚固,在那极致的光明前,竟无一丝的退却之意。

    于尊淡漠地望着那尊高塔,道:“这世间最为穷凶极恶的鬼怪,便被锁在那座高塔中,你等可心有余悸?”

    仲夏摇了摇头,率先道:“有何忌惮,我等可是随哥哥一同征战而来的,多少凶险之事未曾经历过,你说是不是啊,仙弦姐姐?”

    仙弦点头道:“自是如此,当初在画魇前辈的画里,何其凶险?我等确也从未说一个怕字,你觉得呢,雨然姐姐?”

    柳雨然应道:“我自是相信于大哥,我虽比于大哥年长几岁,但仍旧想称他一句大哥,确是因他的英雄气概所致,追随于大哥,我等自不求些逢凶化吉,反倒是喜欢求些风险来之以锻其锐”

    妄夫子嘁了一声,道:“他道是你们的英雄了,特别是你小丫头,你简直迷他迷疯了”,妄夫子点了点仲夏的额头,结果被仲夏拧着耳朵转了几圈,直至妄夫子喊求饶,才算罢!

    “喂,小姑奶奶,你有虐我的倾向”妄夫子可怜巴巴,道。

    如今的妄夫子看来还哪有之前的一些精神劲儿?这幅可怜的悲惨相,倒似是久居娘家的小媳妇模样,仲夏叉腰道:“虐你怎么了,臭道士,以后就叫你牛犊子怪,气人的牛犊子怪”

    妄夫子拍了拍额头,道:“姑奶奶啊,你要给我起多少个爱称,才作罢啊”,狡黠的妄夫子冲于尊挤眉弄眼,却正巧被仲夏捉了个着,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了妄夫子的前额上,道:“臭道士,臭牛犊子怪,你叽叽歪歪干嘛呢?”

    妄夫子无奈道:“我是败给你了,姑奶奶,咱再大战三百回合,恐怕我的小命也要丢了”

    闻妄夫子之言,众女子皆是哈哈一阵大笑,于尊脸上也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恬淡的笑意。

    “说到正事,于小子,咱何时去那天门一窥究竟?”妄夫子颇有些急不可耐,道。

    他这人平日里看似是个慢性子,实际上脾气火爆不说,更是一个求快不求稳的不安闲的个性,那道三一多次称言,道:“夫子啊,你的性子要稳,要稳啊,稳能擎天,燥能破海,可海之博大,你也不过是击起一片浪花罢了”

    可即便如此,这妄夫子也只是徒有其表,这表面上看似安闲的很,性子确是又臭又硬,自己决计的事,别人是绝对干预不了的,他表面上对道三一多次称是,实际上内心是不羁的,道三一也识得他这徒孙的本性,但仍忍不住多次提点他,无外乎水滴石穿的作用罢了。

    此刻,闻那妄夫子提起天门之事,众人皆望向于尊,却见于尊哈哈一声朗笑,道:“这天门该开启时,自会开启,它若不想启,即便我等去了,轰击它几回,它也是懒得开的,倒是空耗我等的时间罢了”

    妄夫子眯眼,道:“于小子,你为何懂得如此之多?难道你也会拿捏算数些?”

    于尊哈哈一声朗笑,毫不忌讳道:“你说得确是不假,我心负一本《碧书》,这《碧书》乃是一位前辈所寄,这本书讲的便是拿捏算数之术”

    “哦?妄夫子倒想一观,不知于兄可否,让妄夫子观暇一刻?”妄夫子心底有些燥热,道。

    他倒毫不避讳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他也知这于尊乃是一位痛快爽朗之人,绕些圈子表明心意,倒会令他倦烦的很。

    于尊大笑一声,道:“你且等我片刻,那《碧书》允了,我便同意给你观暇”

    妄夫子点了点头,心底却嘀咕,道:“你这于小子,倒挺会故弄玄虚的”

    片刻后,于尊从心中祭出一本烁着碧光的古籍,推给妄夫子,道:“这便是《碧书》,你若想要,不如誊抄一卷”

    妄夫子点了点头,道:“多谢于小子大恩,先待本道看上些许光阴”

    那天色将尽,乌压压的穹顶,多了些乌云的覆着,这多日来的青空,到现如今终入了一次泥淤。

    片刻后,噼里啪啦的雨点打落下来,却又是一场好生机,然而终日不知的是,在莽原的另一头,一场如火如荼的战争,已经拉响了号角。

    不单是北屿的箫国派出了人马,那中州、西漠、南泽、东荒皆派出了人手,特别是中州、西漠两地,竟派出了上百万的人马,这又将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恶战,借势以扬其威,才是他们的本意,这天地之门,倒似是一片幻境一般,离他们确是遥不可及。

    而南泽和东荒,则派出了一些道门中的上人,南泽和东荒图的才是天地之门罢。

    特别是东荒的月国与那雾国联手,派出了精锐以赴其阵,听说月国的闵公主和雾国寒太子皆来了。

    这一日,清风朗月,烛台高挂,月皇身立高位,目光深远,下有线报,传讯道:“前段时间那封锦书,确是被玄阴国所劫,只不过最后到达了于大人的手上”

    月皇怒道:“你等所派使节,尽是些食俸禄的孽残吗?”,砰的一声,那双素手,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那方桌案,那青鱼石做的案台,却已成了一片齑粉。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愿去大牢食十年的狱食,以谢罪过”那传线报的一品大员,双膝跪于长殿,身体颤抖,道。

    “你既如此说了,那寡人便成全你,十年之后再启用你,愿你在牢中好好思过,识得如何寻些贤良”月皇叹了口气,便也再也不顾那叩谢隆恩的大臣,她双眼望向长空,那广阔的长殿上,有一椭圆形的窗户,正对高天,名为观天星殿。

    那方窗户正上方正是一轮皓月,那皓月极是圆润,却令人想起八月十五的良宵佳节,她虽允了闵梦去看她于大哥的想法,但她心底始终有一丝忐忑,她知这次行程,凶险定是非常,因而她与雾国那老谋深算的明王商量,让寒旭烈一并去试炼一番,倒能提升些稳劲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 痴情浪子

    明王心想,这自是最好不过了,想来这月国的月皇却也是难缠的很呢,他这位傻儿子,偏偏迷得月国的小公主,迷到颠魂,竟还嚷嚷着,以后便为国君,也不娶二妾。

    明王大怒,道:“你这逆子,想断了我雾国的根基”,其实也勿要说他亲生儿子,这雾国的明王又何尝不是一位痴情的浪子,便是这天下也是因他痴情所得。

    想那千年前,他在一坛怪渊边,救了一位貌美如仙的神女子,未曾想到这神女子,乃是雾国的小公主,因而这历史的演化,也不必多说了。可惜的是,他这位奉为谪仙般的神仙妹妹,却正值妙龄年华,离他而去,道是去那深处的玄山,学些玄门的技法,到时学成归来,再与他续些良缘。

    于是,这痴情的雾国国主,竟数十年如一日的等待他的这位小公主,毕竟聚首业已数百年了,误些时间,便是虚度些年华,倒也等得起,好在明王心里端着的这位神仙妹妹在离去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赐他名号——寒旭烈,既有冰寒之兆,却稳坐东方,雾国当有坐怀天下之势。

    在这路途上,闵梦时不时地就会轻拍一下寒旭烈,道:“喂,傻子,我们到哪了,人家好生寂寞,你快让我骑马,快让我骑马嘛!”

    寒旭烈挠了挠闵梦的手背,道:“小祖宗,我哪敢让你骑马啊,你若骑得兴起,不要我了该怎么办啊?”

    闵梦哼了一声,心中却甜蜜无比,道:“你这没出息的窝囊种,本公主才瞧不上你的,你给我滚远点,还有给我拿些糕点来,本公主饿了”

    寒旭烈傻呵呵地端过一盘糕点,先亲自尝了一口,皱眉道:“小祖宗,你怎如此喜欢这甜腻的糕点,真是甜的我嗓子发干”

    闵梦怒瞪着寒旭烈,道:“本公主让你说话了吗?你若再啰嗦,便不要再与本公主同乘一座马车了,你真是烦得很,烦得很呢!”说罢,还翻了翻白眼,确是一番俏皮模样。

    这傻乐的寒旭烈,倒是乐意看她这幅模样,心底叹道:“缘何未让我早些遇见她呢,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孤苦无眠的日子了,娘亲她难道真如父亲所说的那般,只是去玄门学些玄术去了吗?”

    又忖道:“父亲不该骗我啊,若是娘亲真的已经身死,他便只要告诉我真相便可,想来我二十多岁了,心理承受自是已很强悍,父亲不该是骗我的,那娘亲定是如父亲所道的那般,去了玄门罢!”

    寒旭烈甩了甩头,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却正巧被闵梦望见了,这闵梦虽有些顽皮,甚至是野蛮,但却是一位极为多愁善感的善良姑娘,她见寒旭烈又是甩头,又是揉太阳穴,心道:“难道这家伙是因我天天惹他烦,略有些体力不支了?”

    遂道:“喂,你这个呆呆傻傻的大冬瓜,本公主惹你不开心了吗,又是摇头又是晃脑的!”

    寒旭烈摆了摆手,道:“非,绝非,绝非啊”

    闵梦轻哼,道:“那你缘何又是摇头,又是揉额头的?”

    寒旭烈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乃是思我娘亲了而已”

    “哦?你可从未对我提起过你的娘亲,倒是听你家那位臭老头子提起过,你娘亲似是去了远方对罢!”闵梦轻声慢语道,此刻的她已非方才的那般骄横了,确是一副小儿女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寒旭烈哀叹了一声,道:“你既想知,我便将我与娘亲的事,细细与你讲来”

    这一夜,灯火未眠,蜡炬泪始干,寒旭烈将自己与母亲从小发生的故事,一一细讲给闵梦听,讲到动情处,心如硬铁的寒旭烈,已是泪光点点,闵梦边听边抽泣,道:“你娘亲自小离你而去,可我却从未见过我的父王,而且母后她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我的父王”

    寒旭烈轻轻地挽住闵梦肩头,道:“无妨,无妨,你有我了,我也有你,足矣,足矣”

    这一夜灯火长尽,将进酒,君不见,这一刻儿女长情,将进酒,梦魂归。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那车轱辘倾轧在满是黄花堆积的古路上,发出一阵阵绵软如细丝般的声响,车厢内,一位素雅的妇人,手里端着一枚青铜杯,轻酌慢饮着,她对面的一位青年,长衣飒飒,煞是清爽洒脱。

    青年在盘中拾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慢嚼着,道:“没想到作别三日之长,又要去见于兄了”

    苏素淡笑道:“谁让你兄弟情深,倒是这江山很似你的拖累”

    独孤银澈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想把江山给你,可若你执管了江山,我岂不是更孤独了?”

    “所以,你才出一计,让众群臣分议朝堂,今日王相主政,明日刘相议堂?”苏素哀怨地瞥了一眼独孤银澈,又道:“你啊,确是一位不称职的君王”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这大笑声中不免多了些沧桑和落寞,道:“我本想将江山让给南儿,可怎识皇弟竟如此倾心权谋,便是等上一刻,也等不得啊,现如今父皇他业已过世,这偌大的江山压在我的心上,你教我那自由的心儿,怎般飞翔啊”

    苏素轻轻揉了揉独孤银澈的小臂,道:“你不是还有我嘛?况且你的那群好兄弟,皆是能出生入死的兄弟,你缘何要感那悲苦的落寞、壮哉的孤独”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经你一提点,我倒觉得那孤独削瘦的很呢,哈哈哈”

    苏素轻笑,道:“你啊,终是开些窍了”

    独孤银澈拉过苏素的娇躯,调笑道:“爱妃,多久未尝那云雨之欢了?”

    苏素点了点独孤银澈的额头,道:“你啊,真是坏透了,还好这次出行我们仅携带了几位仆从,不然传出去,看你那于兄如何看你”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男儿郎何必拘泥,大大方方的倒也未有些遮遮掩掩的地方”

    苏素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你如此即好,今晚我是属于你的人”

    郎笑间,两人却已渐渐地沉入了那片甜蜜的境地。

    而这夜子时,那中州和西漠的大战也吹响了号角。

    一场赌上生死和国运的战争,将是划开另一篇历史的章节,而这章节的执笔者,名为于尊。

    亿万河山,执子之手,那棋盘的背后,确是一双双连连妙手,而那妙手的手心,却无一不是黑的。

    中州移师百万,西漠亦将近相同数字,中州主要势力乃是封銗国、潜山国、明叶国,而这明叶国便是颜冉澈和柳雨然的发迹之城炎宣城的卧仰之国。

    西漠则有两个国度,尤其灿烂,名为齐复国以及离度国,这齐复国和离度国皆是信仰佛陀的国度,然而它们却空有信仰,无些信仰之心,这佛陀讲究的善与勿杀,确是离他们君主的信仰不知其几千里也。

    至于些弱小的藩属国,倒也不值得提了。

    悬阳高照,眼看寒冬渐行渐远,这春意盎然的胜春,到处是些虫儿鱼儿,些奇花异草,更是缤彩纷呈,荒芜的莽原上,单是这些植株动物,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于尊端坐在一方石案上,紧紧地盯着东北方的那条光华灿烂的缝隙,片刻后,他忽道:“你等快随我来”

    极尽于一瞬,那光华忽的炸裂开来,片片破碎的光华,犹如琉璃般,跌入人间,溅的到处都是,而此时那黑塔业已绽现在众人的眼前,那黑魆魆的塔身,竟覆上了无数条玄蛇,那玄蛇足有万里之长,倒是极为的纤细。

    想那黑塔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玄蛇缠满,单是在头脑里一闪,就足以骇人了,然而更为令人吃惊的是,那黑塔竟将破碎的光华,一一吸入了塔内,那光华一经接触黑塔,便融为了片片坚硬的黑瓦片,而那黑瓦片持久的罗列,将黑塔堆叠的愈来愈高。

    就在黑塔继续持高时,于尊猛地举起源天刃,轰的一声劈将下来,这源天刃非凡铁,可即便如此,却也仅仅劈下了几条玄蛇,那黑塔竟无一分颤摇。

    方才,这异状现世时,他便化作一条闪电,忽的降落在黑塔的面前,此刻黑塔的诡力,还处在变幻之中,可以说极为的羸弱,若是此刻再不出手,这狱界恐将变为第三个被封印在黑塔内的世界。

    而这时,仲夏等人才赶至眼前,倒是那妄夫子,不知了去踪。

    于尊忽道:“你等顺着塔壁速速向上飞跃,见到塔尖时,应有一片窗户,你等定要钻入那窗户中,不然你等的性命堪忧,而于尊却无分身之术啊”

    仲夏闻言,点头道:“哥哥,你放心好了,我等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你尽量拼吧,我等待你归来”

    于尊道:“好,既如此,我便相信你了,仲夏妹妹,必要关头就不必再隐瞒自己的实力了,你可明白?”

    仲夏笑道:“哥哥,当如是,只是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于尊道:“你这些鬼把戏,也就骗一些幼稚的儿童还好用些”

    “是!是!是!哥哥,我既称你一句哥哥,你定勿要让我失望而归”仲夏爽朗应道。

    于尊哈哈一声朗笑,道:“你何时失望过了,臭丫头”,说罢,拍了拍她的额头,便再也没回头,又是一行闪电,锵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仲夏挥了挥手,道:“姐姐们,你们心底有个数,仲夏带你们飞了”

    却也不知这小丫头使得何等术法,众女子再现时,却皆一副困倦模样,至于周围的环境,确已是一片有床有案台的宽阔房间。

    “仲夏妹妹,我等这是身处何地?方才我等为何昏厥了去?”柳雨然不解道。

    仲夏嘻嘻笑道:“各位姐姐不妨猜一猜,这是哪里啊?”

    “哦?我们可猜不出来,不如你告诉我们吧!”仙弦困惑道。

    仲夏嘻嘻笑着,细声蚊言,道:“我若说出来,你等可别被吓到”

    “哦?你这般神秘,姐姐倒是很想知道呢!”柳雨然笑道。

    “那我可说了哦!千万别被吓到哦!”仲夏挤眉弄眼的笑道。

    “说罢,如何能吓到人,莫非我等在那座黑塔里?不过想来倒也是嬉笑事,怎般可能呢?”善荷无意道。

    仲夏忽的一脸肃色,道:“还真被善荷姐姐猜到了,我等此刻就身处黑塔之中”

    “啊?怎生可能,妹妹你可别开玩笑啊”仙弦惊呼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门之皇地

    “若真是如此,我等岂不是羊入虎口?”上官婉儿一脸难以置信,道。

    仲夏嘻嘻笑道:“这你等可就不知了,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儿就属这黑塔中心了,哥哥嘱我将你等送入黑塔内,自是考虑周全才如此说得”

    仙弦惊魂不定,道:“哦?那妹妹可否解释一番,这黑塔究竟是何地?”

    仲夏笑道:“这黑塔自然是天地之门中的天门!”

    “啊?怎般可能,这天门内何来的房间?这桌椅案台,可是天门中有的?”善荷不解道。

    仲夏笑嘻嘻地眨了眨眼,道:“这黑塔中的世界可多了去了,我等所处的狱界,只不过是黑塔中众多世界中的一个,至于鬼蜮、佛陀古界、妄错古刹、三岔幽罗皆藏在这黑塔其中”

    “哦?若是当真如此,那于大哥的妻子,岂不是复活有望了?”仙弦喜色言于表,道。

    仲夏摇了摇头,叹道:“岂非那般容易?若是无了我爷爷的符印,便是找到了佛陀古界的入口,也休想进入,若是入口可随意出入,那天地之间将再无阻碍,这狱界岂不是要乱了嘛”

    柳雨然点了点头,道:“仙弦妹妹,所道确是不假,那我等此刻所处的空间,又是何般空间?”

    仲夏笑道:“我等此刻亦在一片小世界中,名为皇地,这皇地乃洪荒年间,一位名为封王的人所创,后世凡提起英雄气概,想到尽皆是封王”

    “哦,原来如此,看来此地还是一群雄笑傲之地,我倒喜欢这个地方”上官婉儿笑道。

    仲夏皱眉道:“姐姐,你万不可这般说,这藏雄之处,定不乏些奸佞之辈,我等先在这客栈内休息十分,等哥哥来了后,我们便到这封王之地四处转转”

    上官婉儿点头,道:“还是妹妹考虑的周全些,姐姐有些莽撞了”

    柳雨然笑道:“姐姐,我等又有几个不是糊涂虫?这些事儿都不该我等去想,我等莫不过是些妇孺罢了”

    闻此语,仙弦却不开心了,道:“我等缘何要甘做妇孺?若是修得一身武道,行走江湖别人也不敢小觑我等”

    这时,久不插话的善荷,道:“我倒希望,这妇孺之名冠于我身,善荷闲麻烦,安安静静的走完这一生,莫不是一种福报!”

    仲夏哈哈一声大笑,道:“前提是你得寻到一位像哥哥这般的男人!”

    善荷羞赧道:“仲夏妹妹,倒是心直口快”

    柳雨然笑道:“仲夏妹妹就是如此可爱的小姑娘,谁教她小,完全是个不懂事儿的毛丫头呢!”

    “哼,姐姐,你莫不是想要摸摸我的额头,再道一句,乖,要听话啊!”仲夏愤懑道。

    闻仲夏语,众女儿皆不做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倒也无了她们平日里的斯文淑女之仪。

    却道这方晴天扩云,那方确是阴雨连连,于尊肩扛着一柄巨大的弯刀,那弯刀足有数千米之长,竟是源天刃所化。

    而在他的眼前,确是一条庞硕的紫龙,那紫龙长须竟足有十万里之长,远远望去,如一片江山压在天上,倒是于尊此刻看来仅如一粒粟米般大小。

    然而于尊的脸上,非但无一丝惧色,反倒有一种戏弄的颜色在其中。

    身在地门的箫净,惊愕地望着天边,他将手紧扣在心间,低语道:“望于兄能周全而归”

    坐在马车上的独孤银澈,忽的将纸扇一合,大喝道:“马夫,停车!”

    苏素方要问些甚么,下了马车后,就已然明了独孤银澈所忧之事,那条苍龙,仿佛一座万载的山河坐卧在天边,那种巍峨的沉重感,便是单眼一望,便已令人心悸的很。

    正吃着水果的闵梦,一颗圆润的果实,忽的从手间滑落,她呆滞地望着窗外,道:“究竟发生了甚么?那条紫龙......那条紫龙......是些甚么......甚么怪物”

    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寒旭烈,喝道:“停车,速速带小公主躲到僻静处”

    “不......快带我去那紫龙出世处,我要去寻姐姐,姐姐......姐姐不能有事......”神滞的闵梦,此刻心底浮现出两个笑脸,确是仲夏和于尊无疑。

    “你们傻了吗?还愣着干嘛!快带我去啊”此刻闵梦的脸上,已挂上两行清泪,她嗫嚅道:“姐姐,你定不要出事啊,哥哥,哥哥啊,你勿要再冲了,这条紫龙......紫龙可非同小可啊”

    寒旭烈从烈马身上跃下,不做言谈,抱着闵梦翻上了马背,之后猛拍了几下马屁股,便化作一阵烟尘,消失在了远方。

    无论是那繁华的市井,还是那荒芜人烟的废墟之地,或是那堆满了青苔的道观,亦或是那苍远的高山幽谷,凡是有饮水处,无论是些动物也好,人物也罢,皆抬起脖颈,仰视着高天,忖道:“难道这天下要亡了吗?”

    于是繁华的市井,逐渐引发了骚乱,偷抢劫夺,甚至掳命之事,纷纷涌现,不得已各处的官府衙门,派出了大堆大堆的人马,来维护街巷的稳定。

    那废墟深处,几条黝黑的臂膀,掰开顶在他们头上的砖石,从那犄里旮旯的黑洞府内抬起头来,远视着高天,既有人大笑,亦有人恸哭,确是一副悲惨相。

    再见那道观,穿着紫纱衣的上人,训诫那些道徒,道:“你等闲看些作甚?好生打坐,待来日为天下众生超度也好!”

    有个小道徒,哭丧着道:“师傅,我等既存大无私,定要留些小自私,你说让我等为亡魂超度,可我等能活到那一日吗?”

    那上人伸手指点着那些小道徒的脑门,道:“你等这些顽徒,懂些甚么?莫要多问,且去打坐,或洗练道法去”

    便是那高山幽谷的一些逆世之人,此刻也仰起了他们那不愿仰直的脖颈,叹道:“为祸众生,为祸众生啊”

    这天下想必只有端坐在玄山顶峰的道三一,还有些心情,自酌自饮罢!

    一位女徒,传讯道:“妄夫子师叔说,于信士与那紫龙交上手了”

    道三一点了点头,笑道:“你等不必再来传讯了,且去好生修炼,到了午时,去开一顿荤宴罢!”

    “是,师叔!”那女徒退下,边走边思忖着,这久不近食的真人,此刻竟要我等去开顿荤宴,稀奇,甚是稀奇啊!

    临那女徒离开前,道三一又道:“此宴名为混龙宴”

    女徒心解,登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欣然的笑意。

    道三一拂袖哈哈一声大笑,再窥时,那金光灿灿的大殿内,却哪还有道三一的身影?

    那硕大的龙躯下,逍遥长太和风贞子面露一丝肃色,风贞子道:“长太,你觉得那孩子有几成把握?”

    逍遥长太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难说,他既有峙龙之念,想必自身武道也不会低了,但这紫龙如此魁硕,确是罕见至极,我闻狱界历史,却也从未听说过有此祸患”

    风贞子点了点头,道:“那我等来了又作何用处?”

    逍遥长太大笑一声,道:“便是我等之事了!”

    “哦,我等之事?”风贞子犹疑地望向西南方,片刻后,顿悟,道;“你是说为了那个孩子,借龙髓?”

    逍遥长天点了点头,一脸肃色,道:“确是如此,我此次前来便是来辅助你借龙髓的”

    “那你岂不是一开始就已知紫龙的存在?”风贞子惊骇万分,道。

    逍遥长太点了点头,道:“我曾偶然进入鬼蜮界,便是从那鬼蜮界听闻紫龙的存在的!”

    “哦?长太你当真进过那传说中的世界!那可是死灵之蜮啊”风贞子难以置信地指着逍遥长太,她的手臂都隐有些颤抖了。

    逍遥长太叹了口气,道:“师妹,你有所不知啊,这世间万千,大域小域又何止亿万?古时那些君王,开疆扩土,倒临终时,便给自己开辟一方空间,令自己的魂魄进入那方世界,以成万代根基,百世不倦”

    风贞子若有所思,道:“那师姐你的意思是,这狱界亦是一方小世界?或者说那是一位君王临终前开辟而出的葬骨之地?”

    逍遥长太淡淡地摇了摇头,道:“非也,这狱界乃是生灵初生之地,关于我的历史和传闻,多之无尽,又何止亿万年的历史可以勾兑?”

    风贞子点了点头,道:“确是,这狱界历史颇为的浑厚,却非一二人能够鉴其浅薄的,至于你所说的勾兑,谁又能勾兑得了?这历史的醉意煞是香郁,便是我等也愿沉其中,不愿醒来啊!”

    逍遥长太哈哈一声大笑,道:“师妹,我等还是坐下来,细细观看罢,这小辈说不准能胜过这尊紫龙”

    却是那一刻,锵的一声霹雳,划破了苍穹,待众人觉醒时,那哪是什么霹雳啊,分明是一柄长愈万丈的孤轮圆月,待再近些时,才恍然发觉,那竟是一柄弯刀,那弯刀周身散发着幽紫的寒光,倒与那紫龙身上所绽的锋芒,难较一二。

    弯刀刀锋雪亮无比,单是望一眼,便令人心神颤抖无比,更不用说迎上劈上一记。

    而就是这么一柄万石之刃,却被一位年数不高的少年,舞的风生水起,那巨刃稍稍一扫,天地便有风雷动,劫云散,再一舞,那江河轮换,日月更替,却也乱了次序。

    只是他心底的度,倒是计算的好极了,非但未伤及无辜,便是那一草一木,也依旧是那碧翠如初的模样,天地日月变幻,然而这生灵却被他舞弄的大刀,圈的紧紧地,保护的极是了。

    那紫龙倒似是未睡醒一般,好似无意去戏弄这个孩儿,无论是倦怠也罢,还是清狂的很,但唯有少年知晓,这紫龙并非他的大敌,这初启唇舌的小菜,倒也令众人饱腹了,更是有些大腹便便的人,回去后,定要大肆宣扬,自己曾剥下一块龙鳞,才会作罢。

    少年冷哼了一声,忽的举起手中的弯刀,锵的一声冲着紫龙的脖颈劈了起来,就在众人大喊着“勿要作死,勿要牵连我等”时,那紫龙的脖子竟让这少年的一记劈砍,干脆利落的劈下了头颅,众人傻眼地望着少年,喃喃道:“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有那紫龙当真死了吗?”

    唯有回音可以诠释众人心底的困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强者莅世

    砰!

    一声巨响,那硕大的龙头,如一座巨大的磐山,砸在地上,激起万千尘雾,片刻后,便是连那硕大无比的龙躯,也即要落地。

    众人纷纷呐喊道:“勿要让那龙躯坠地啊,勿要让那龙躯坠地啊,谁来救救我等,谁来救救我等”

    这万里之遥的龙身,究竟是一种什么概念?用诸国作比,这龙身圈起来,可以绕着被灭国的北皇国绕上整整一圈,可知其大也?

    北皇国便是算在五域之间,亦是不大不小的国度了,因而若是这磐山般的巨龙陨落,亿万生灵可能会受其害。

    而就当紫龙方要坠地时,地面上烁过无数的身影,确是来自五域内的巅峰境的强者,他们手中皆有一柄烁着微芒的神兵利器,却见他们轻轻地一扫、一劈、一砍,那若磐山般的龙躯竟就这般被分割了开来。

    待那些碎肉坠地时,地面上早有些兽虫聚集起来,却闻那一声声兽吼和虫吟,便也构成了一篇恢弘的乐章。

    簌簌簌,似风吹一般,不觉几时,那地面上唯剩下一段段硕碎的枯骨,那枯骨上的血肉,早已被些兽儿虫儿啃光了。

    却知,这紫龙非人间之物,人间万物共抵御之。

    众人方要感叹生逢良时,多亏有少年这般的济世之英才时,一股庞大的威压,忽的笼罩了整片天地。

    这威压却非龙躯那般伟岸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这威压令众人心悸不已,有一种濒临死境的绝望,然而当众人抬起头时,却无法望见那辽阔的天空上有一人一物,便是方才的那位少年也已不见其踪了。

    这威压令众人心底极是不爽,有人啐道:“当真是令人不爽,这血污弥漫,便是那清风吹来,也是一阵恶臭之感,心底自是不快得很!”

    然而唯有些得道的高人,心底知晓,这哪是什么血污之气,真正的强者,要现世了,而这强者,确是身负一片邪污之气的鬼徒。

    锵!

    这霹雳竟是黑色的,闻这霹雳过后,众人的眼前便业已一片血红,这天是红的,地是红的,飘摇的草叶是红的,流水是红的,便是众人彼此也是红的。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慌神的嘶喊道,那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好不肮脏。

    片刻后,忽有人指着天空,颤抖道:“你等......你等......快看啊,那条紫龙......紫龙啊”

    众人闻此语,皆抬起头望向长空,可不是吗,方才的那条紫龙竟又安稳地盘坐在长天上,只是此刻这紫龙的身形,却再无方才那般实质,反倒是它周身释放的威压,却似一块块真正的磐石压在了众人心上。

    而在紫龙的心脏处,竟隐现着一位头披白色长发的青年,青年面容极为的冷峻,一双冷蓝色的双眸,似萃取了鬼幽寒煞间最为锋冷的烈阴,与最为炽热的浆岩所化的刺阳所化,一阴一阳,却是他一双冷蓝其深处却隐有一片烈焰的眸子。

    那青年倒是不言一物,他轻蔑地望着他脚下的万千事物,他轻轻地屈伸了下手指,那广阔的莽原,竟从其中裂开了一条伟岸的缝隙,那缝隙足有数千里之遥,且深不见底。

    却也不知多少生灵遁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仅闻几声羸弱的呼喊,然后便所剩无几,便是些回响,你也休想再闻见。

    紫龙轻轻地摆了摆后尾,一片飓风,轰的顺着龙尾,摆了出去,宽约万里的荒原,瞬而起了一片飓风,那玄天上飘着的墨云,随飓风肆意的摇摆,倒似是为这飓风伴舞一般。

    又是无数的生灵,被卷上了高天,无论深至地府,还是高至天庭,其结局都是一场空,空即为灭,道是空来,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有能幻无,无能生有。

    这却只是凡术罢了,此刻不见于尊,这于尊乃是入了紫龙的幻镜,这幻镜却非一般意义上的幻镜,若是用之前的术语来讲,那便是墟,鬼蜮的墟,道是曾有鬼蜮一书生气质的潇洒青年从墟中走来,却不闻其迹,而雪琪儿的身体便困缚于那青年所化墟中。

    此刻这鬼蜮界又来一人,名为紫怴生,却是一位风华正茂的魔头是也,这紫怴生正如其貌,乃是一头鬼蜮界的蛮龙所化,却非真正意义上的青龙,而青龙乃亿万生灵之始,道是这紫龙,入了凡间为一五爪的龙形面貌,在那鬼蜮界,确是背负双翅的大虫,名为龙玺。

    始皇帝传国有玉玺,然而这龙玺确是皇帝后裔些杂气所化,自是烈邪至极,被些恶人所虏,便是屠戮众生的大凶之气。

    而这紫怴生确是这大凶之气化魂的生灵,因而他便是有些豪霸之气,无所谓是些皇族的气息所有缚着。

    在紫怴生所化墟中,天上有三轮模样一般的紫日,那紫日确是寒煞无比。

    倒是换了那灼烈之夜,那乌穹之上则会换上一轮黑月,这黑月较之紫日,硕大了岂止三分?那炽烈的黑色焰火,将那荒蛮的大地,灼烤的无一丝生机,倒是那绝境中的黑暗,却似是无边无际一般。

    此时,于尊在墟中已经历了一旬时光,倒是这紫阳黑月却未灼寒他一分,倒是他数次持刀而上,挑尽了那当空的日月锋芒。

    那日月轮换,而于尊的脚上则捆绑着数条粗大的锁链,他方一入墟内,便已身负数条金刚锁链,这锁链着实诡异的很,稍用三分力气,便有七分困缚,他叹了口气,反而哈哈哈一声大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你灭不了我”

    那空澈的天堂上,却有一人奸笑,道:“我便是灭不了你,也要让你在这待上几时,这段时间也足以令我大干一番了!”

    然而这奸人,却不知于尊体内纷呈上演的好戏,他只见那被困缚的少年,阖上了双眸,心道是,大概是气力不足了罢!实则是,于尊的瀚海内有一鬼泉开始喷薄了。

    那咕咕的流泉,奋力的向外涌着,殊不知这咕咕的流泉,竟是那墟中小小和木子所化,活泼淘气的小小,坐在一架古琴上,笑嘻嘻地望着木子,道:“看来哥哥他需要我们去帮助他了”

    木子木讷地点了点头,倒也未说些甚么。

    于尊怔怔地望着从那鬼泉走出的万千兵马,赧然失色,道:“你等怎生出来了,你等若是出来,那琪儿她,谁为我守护?”

    他倒是话里有话,心道是,“我倒未喊你二人,你二人倒是殷勤的很”

    小小甜丝丝地笑道:“哥哥,我等若不来帮你,恐怕你难出此墟”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若是如此,那便放我出去罢”

    木子木讷的点了点头,他挥起手中的长刀,锵的一声砍在了那数条粗犷的锁链上,只听几声叮铃脆响,那锁链竟轻松被劈开了。

    这时,那玄天上的奸佞公子紫怴生才慌神,道:“你等,你二位天......王......”

    他却只喊出那天王二字,便也被封喉了,倒是这天王究竟为何人?而木子和小小两人,当真是两位鬼蜮界天王?谁又知晓?

    所谓的墟,却也有大墟和小墟之分,这大墟其间寰宇,这小墟无非有几颗日月点点罢了,道是此刻,令于尊焦急的却并非是这紫怴生,而他方被抓住,未尝抵抗,却也并非他自己抵挡不了,若要说起原因来,无外乎前几日那殷千秀对他所道的些言语。

    第二次天劫,将会以何种形式发生?谁又能料到呢?

    轰!

    那片紫色的光影,轰然破碎,印刻在玄天上的紫龙,终是竭了躯干和魂识,那化为魂灵的紫怴生,再难以超度,便是一些清气与荒莽宙宇之间喘息不觉,继而恍然不见。

    众人傻愣愣的望着那方天际,只是此刻那片血光,却未因紫怴生所化紫龙的身亡,而有所转变,倒是这血红的猩芒,愈发的浓重了。

    不知是谁喊道:“你等快看长天,方才消失的那少年,又出现了?只是他的身后......他的身后怎会随众那般多来?”

    “是啊,是啊,他的身后兵马何止百万?这又是怎么回事?这兵马从何而来?”

    “你看啊,快看,那少年的身后随着一魁梧的凶人呐,那凶人肩上竟扛着一架古琴,这......这该如何解释啊”

    忽有一人大啸,道:“天道恐将不复,恐将不复啊!”

    这人喊时,众人方才觉,他们脚下的大地,竟开始陷落了,只是他们的双脚却悬空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土地,竟都开始陷落了,世界好似已在瓦解了,那房梁发出几声咯吱脆响,那土石砖木发出几声惊悚的粗喘。

    轰!

    这片世界竟然沉了,竟然真的沉了!

    亿万生灵,竟荒浮于宇宙之间,周身皆是万千星辰,那砖块瓦砾和藤木虫蚁,竟尽皆悬浮了起来,倒是那大地,轰然的破碎,似一张揉皱的裂帛般,撕拉一声破开了一道豁口,这世界破碎了,残缺了。

    就在众人方要呐喊吆喝时,这世界又陡然安静了下来,众人虽睁着眼目口鼻,却尽皆成了一些痴傻的顽童,倒是你掏掏我的下颌,我挠挠你的咯吱窝,便是些三十岁正值而立的青壮年,却亦是这般模样,众人在荒宇间,没有目的的漂流着。

    而此刻唯有于尊还清醒着,便是他的心思如何深刻,心神如何牢固,此刻却业已傻了眼,他低喃道:“难道这世界真的变成了如此?这世界难道真的毁灭了?”

    荒芜的古宇内,却无一人回答他,唯有虚无缥缈如同深远的空洞般的空间,唯有那掷地无声的时间,咔咔咔的在迅速流淌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幻遇

    只是此刻这所谓的时间与空间,似乎对这些人,或者延伸到还有神智的于尊,业已无些用处。

    他们漂流着,顺着时间与空间的长河,随意地漂流着,他们会去哪?这谁也不见得知晓。

    白光,刺眼的白光,刺痛眼睛的白光,刺得眼睛泪水哗哗直流的白光,刺得人心痒难耐的白光,刺得于尊无比心痛的白光。

    “琪儿......琪儿......是你吗?”少年嗫嚅地喊道,他伸出双手,想要牢牢的抓住她,可令人失望的是唯有一片空洞的无奈在等待着少年。

    她的影像竟然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高大,她成了天地,成了山河,成了这人世间亿万生灵,他们似皆是雪琪儿所化之人。

    痛了,真的痛了!

    他的泪水,在星河间流淌,直至融为了另一条璀璨的星河,他的心中的伤痛,磕磕绊绊,直至化为了一片片陨石集群,轰轰烈烈地撞向那些小行星,然后这世间又多了一分光亮,一分被折射后的虚伪的光明。

    “独孤银澈?颜冉澈?风弦?仲夏?柳雨然?还有林雨筱?哦,不,还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人,她叫烟!”喝!总有让自己痛苦的事,总有那么多人,非要牵连着这份痛苦,自己何尝是忘不了那些事,只不过是忘不了那些人罢了!。

    这时间究竟要荒废多久才能回归正常,这种绝望,从心底里涌现出的绝望,究竟要漂流到几时,才会渐渐地被稀释,可是为何这丝绝望愈来愈剧烈,好似要吞噬掉自己一样?

    这又何来的天劫,明明是一场心劫。

    以前以为所谓的孤独,只是没人理解自己罢了,直至此刻才真正的体悟到所谓的孤独,原来是大家都睡着了,大家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所以,独叫自己清醒,忍受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压抑、寂寞,还有孤独!

    谁曾说过,世人皆醉我独醒?你们是饮了什么琼浆玉液?你们倒是醒醒啊,至少来个人陪我聊聊天啊。

    空洞、虚无,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独,究竟会漂流多久?究竟要漂流到何处去?

    我爱琪儿,亦爱众生,众生即琪儿,琪儿即众生?可众生懂我吗?

    泪水干了,忧伤肆无忌惮地踩踏着那两颗干涸异常的瞳孔。

    喝!你们都醒醒啊,都醒醒啊,别再睡了好吗?求你们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终于,那黑暗的天边,多了一丝光亮,那天边是彼岸的天堂吗?天堂终会有人坐在天边的正庭吗?是谁在看着我?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彼岸,彼岸花,那些簌簌的泪水,是否在彼岸结成了花瓣,嗨,你告诉我,你是谁,好不好?

    你是琪儿吗?你......是琪儿吗?

    刺眼的白光,刺穿了厚重似时纹的眼睑,他的眼睛轻轻地烁动着,他蜷缩了一下手指,仰起头,向四周望了望,我?这是在哪儿?

    那手执着一根拐棍的老头子,用拐棍在他的脚心摩挲了下,他哈哈笑出声音来,他抬头向脚底下看去,他赧然失色,道:“臭老头儿,怎么是你?”。

    那老头子呵呵一声绵笑,道:“为何不是我?”。

    “可我方才明明在......”他挠了挠额头,困惑地向周围看去,他忽的大喊了一声:“琪儿,你是琪儿吗?”。

    这声呼喊便是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那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呆子,想我了罢!”。

    他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停地点着头,眼中也渐渐多了些泪花,道:“如何不想,你教我如何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我于尊只有你一个亲人啊”。

    女孩儿淡瞥了他一眼,嗔怒道:“切,你勿要骗我了,你的几个妹妹,可是长得俊俏十分啊”。

    于尊挠了挠额头,憨道:“再美也抵不过我家琪儿的一颦一笑”。

    “臭呆子,你说谁是你家琪儿了?我明明......明明都没承认呢!”女孩儿含羞地低下了头,手里挽着衣袂轻轻地揉搓着。

    这是,那枯瘦的老头子,扬声道:“你这痴儿,莫要在这里卿卿我我了,你可知这是甚么世界?”。

    于尊挠了挠额头,一脸难以置信,道:“前辈,难道这是鬼蜮?”,说罢,他还向四周望了望。

    老头子点了点头,道:“确是鬼蜮,你若不昏厥,我是决计无法带你来这里的?”。

    “这里当真是鬼蜮?”他又问了一遍,这可与他想象的鬼蜮不一致啊。

    这里非但无些晦暗处,简直就是一片光明啊,花花草草,柳雨光河,那些虫儿兽儿,竟是那般的活泼,却也从未见过有些蛮人猎取伤害他们。

    这老头子,他已见过了数次,在那剑隐峰见过,在灵魇山见过,这次便又是一次,但他却仍不知这老儿的身份。

    这未知的世界太过伟岸,究竟隐藏着些甚么,确是无人说得清,道得明的。

    道三一也无非看清了那三里短路,可这天地莽莽,路途无尽,谁又能预料得到,将来究竟会发生些甚么?

    他忽的又转向女孩儿,道:“琪儿,你可与我回去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嗔道:“你是不是睡傻了?我已经死了,若无复命之法,我便再也回不到那人间界了”。

    他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那不如我也留在这里罢!”。

    这一次女孩儿直接在他的脸皮上,啪的扇了一掌。

    他怔怔地望着雪琪儿,不解道:“琪儿,你这是?”。

    雪琪儿愤懑道:“我让你清醒清醒,你可知什么叫不止于情?”。

    又道:“不止即为不执,你放不下,只要揣在心里就可,但不必天天挂在嘴上,这便是执也是止”。

    于尊点了点头,道:“琪儿,你说得确是不假,于尊也常常自己如此思量,你在我的心里位置太重,你若让我不止,我可能做不到,你可知你可是我心头上最软的一团肉啊,我又......我又怎生舍得丢下你?”。

    这时,那雪琪儿又在他的脑门上扇了一掌,道:“你还是个顽童吗?这般分不清轻重,这天下若无了你,恐怕要亡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便是那刍狗无些生灵,也要已草木结成之躯,来顶一分责任,何况是你于尊”。

    雪琪儿此番话说得刻骨却又冷漠,这番话却说得于尊心底通达,澄澈万分,于尊开了开口,略有些嗫嚅道:“琪儿,我......我自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但,但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否应我?”。

    雪琪儿横了于尊一眼,道:“呆子,我要你抱抱我”。

    于尊登时神色一喜,心道:“甚好!甚好!”。

    醒来时,确已是天亮十分,于尊挠了挠额头,嘴里嘀咕着:“琪儿,你还未让我......咦?琪儿,琪儿呢,糟老头子呢?”。

    却见仲夏和柳雨然以及众人正怔怔地望着他,仲夏松了口气,道:“哥哥,你可吓坏我们大家了!”。

    他望着些陌生的面孔,其中也不乏些挚交,却有苏素、独孤银澈、闵梦以及寒旭烈,“大家,大家怎生来这里了?”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嘴角有些抽搐道。

    “哎呀,哥哥你睡了七天七夜,把脑子都睡坏了,这里是莽原啊,你看那是天门......”仲夏指着远处的一方黑塔,道。

    “哦?这难道是狱界?”于尊难以置信道,片刻后,心底却泛出一分苦涩,也彻底清醒了,心道:“原来我已经离开鬼蜮界了,琪儿和糟老头子,已化为梦中人了”。

    仲夏嘟着嘴,指着自己的黑眼袋,道:“你看我的眼睛都肿了,你怎生那般嗜睡?你看雨然姐姐,还有仙弦姐姐,她们的眼睛红通通的罢,都是因为担心你,哭红的”。

    方才那丝苦涩,瞬而变成一股甜涩,心底也渐渐多了分精彩,他笑道:“你们这些小儿女啊,就是一往而情深呢”。

    仲夏嘟嘴道:“哥哥又何尝不是?这七天七夜,你喊了九九八十一次琪儿姐姐的名字,话说哥哥是否逢到了琪儿姐姐?”。

    于尊苦笑道:“逢到又如何,无非是梦里烟云罢了!”。

    仲夏嘴上随意,道:“鬼才信呢?我怎么不信那些梦里烟云啊”。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啊,就是人小鬼大,谁也骗不了你!”。

    于尊和仲夏的对话,确是令众人摸不着头脑,心道:“这两人啊,都是鬼机灵鬼机灵的人,他们道些甚么,若是不直白点,别让妄想知晓”。

    而这时,一位身披黑色重铠的年轻人,莽撞的冲了进来,道:“我于大哥可是醒了?”,此人不是箫净,又是何人?

    于尊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道:“箫净在地门可是有所获吗?”。

    箫净淡淡地摇了摇头,道:“这地门确是深邃无比,倒也未曾逢着些鬼怪,但那种感觉,怪让人讶异,却也不知其几千里,至于通向何方?我箫净算是领悟了,这地门就应通于地下的”。

    于尊淡淡地点了点头,心底却也知晓些讯息。

    箫净忽又道:“倒也并非无些获处,你看这些白纸,画着些符印,我也看不懂,这符印便是随着一阵阴风,扑到我脸上的,于兄若是火眼,不妨鉴定一番,我倒觉得没些甚么,无外乎些孩儿玩耍的图画罢”。

    这时,心急手快的仲夏,忽的从箫净手里夺过那些符印,细细地端量了一番,一番喜色顿形于色,道:“哥哥,这符印爷爷曾与我看过,说不定这些符印,便是通往异界之门的钥匙”。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箫净兄,于尊多谢你了”,其实方才箫净一掏出这些符印时,于尊心底便已有些小九九了,看这纸张,确是与殷千秀予他的绿树形似十分,再看那厚厚一叠皆是薄纸,他便心里有些计算了。

    箫净挠了挠额头,道:“还好我未将这些符印扔掉,当初我心想,这些纸片片阴得很,原本想一把火杀掉的,哎,还好,还好!”。

    箫净长得确是一表人才,威武霸气,带着七分刚硬,又有三分柔和,只是对令他心服之人,确是憨厚的很,若说起来,于尊乃是他生平最为佩服的一人了,剩下一人乃是他的父亲——箫敬。

    说来,也较悲苦,这箫敬原为箫国的开国重臣,确是与箫国的国主箫从一从小长大的孪生兄弟,但无奈这箫从一生来有一缺点,这人极为的好色,只是他这好色的方式却极是怪哉,他喜爱的女人,确是长得一般模样,但却唯喜欢那女人身上天然味道。

    这女儿确是有天生生的一分香气之人,可也见得,这身上独带香气的,这模样也应是长得俊俏,因而他独宠的妃子,确是一长得一般模样却天生香气扑鼻的佳人,而这佳人便是如今箫国的幕后之主——唐燕。

    这冷雨寂寞的街头上,却有一行侍卫抬着一架花轿,在那街头上漫漫行着,这一日便是箫国太后的生辰之日,可这冷雨却丝毫不给她面子,虽饱经风霜,但自箫从一在她身上纵欲过度亡后,她非但未显得老去些,倒是老来俏,生的愈发艳丽,也愈发年轻了。

    却非如箫从一那般,这唐燕对欲望极是克制,身边围绕着些男嫔,确是皆是些削去了把儿的公公,自不能持时,便让这些公公们,舔她的脚吃,便也令她想到曾经那君王宠幸她时的灿烂时光。

    如今,她心却再也不安宁了,她派出的探子得报,道:“赴于莽原的各国士兵,竟尽皆离奇消失了”。

    这诡异的传言,令各国之主心底直犯嘀咕,而唯有她却心慌得很,因为她知,箫净所携兵马,非但未消一分一毫,据探子捎的口信,道:“箫净很有可能大军犯上,来为他的兄弟手足报仇”。

    她一个女人家,便是再沉稳,却也不及那久于沙场的箫净,更不及那征战万里的箫敬,这箫敬便是身死她手,然而箫敬却忠心的很,他竟将自己身死之事,掩盖成马前失蹄,被些军马踩踏致死了,却也不愿令他兄长的江山,因他所故而被倾覆。

    箫净从小便身负神力,当年那箫从一大笑三声,道:“箫净你为我大箫国的好男儿,我保你不死”,却也是因这个缘故,箫从一死后,唐燕虽多次想除掉这个祸根,但奈何这朝中不乏些良善之辈,他若想杀了箫净,难免会引起一方朝斗,到时候她的江山是否稳固,难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江山开败了 开败了

    这次去莽原,她听些江湖传闻,也知此次箫净去莽原非死即亡,确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但为了掩人耳目,她不得不将身边最宠爱的男嫔派上疆场,却也是忍痛割爱。

    这几日男嫔不在,她确是寂寞的很,便又招了些小孩儿来伺候她,可哪有那严正公公伺候的周到些?

    冷雨潇潇,季末了,上一年的寒冬终成了过往,可这春意盎然的大千世界,却哪还有一夜良宵?

    她愁楚地行于宫中,方才在那大街上行走了一番,却也难得心情好上半分,如今在这伟岸的宫阙里游步,心底的苦楚与寂寞,却比内心的惶恐更加的恐怖。

    碎碎念,碎碎念今朝,郎君已赴死,爱妃勤可念,念生死,不及快活惹人嫌。

    她轻轻地摘下一枚柳叶,在自己的眉边,摆弄了一番,想到自己这柳叶眉,确是比这柳叶还要规矩的多,她又去那荷塘观些荷叶,那荷叶卧伏于水中,却仅剩些腐烂的枝叶,还在向上努力的擎着,却也不知擎着些妩媚,还是些信仰之流。

    她皱了皱眉,道:“今年这荷花好生令人厌倦,待那时节来了,也不便让它开了罢!”。

    “是,小人这就拔了,这就拔了”那身后的侍卫忙点头应声道。

    “哎?我说让你拔了吗?我是说让你将这池水排干了,到时候它自会枯死”这唐燕生的一方好眉目,却未曾想到心却如此的恶毒,这侍卫自是已心知肚明的很了,因而在她面前分外的恭敬,若有朝一日,惹她不快,想必那下场较之这荷花有过之无不及。

    江山开败了,开败了!

    却也是在这宫中,一位纤细貌美的女子,忧心忡忡地数落着那寒花,道。

    此女子便是箫从一与唐燕的女儿,名为箫聖。

    箫聖自小便一副菩萨心肠,到那寺院里,从来都是携着些食品的,分发些鳏寡的老人,些残障的孩儿,却从不携些银两在身上,她自是明白的很,这些黎民,饿的乃是肚腹,确是自己的良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唐燕未曾老去,箫聖却已是一亭亭玉立的少女,箫聖却从未去礼拜过自己的母亲,唐燕与这女儿虽说不上话,却也是偶尔去瞧她一瞧,开始时,便与她坐于宫中拉些闲话,可无奈的是箫聖一直称病躲着唐燕,后来见箫聖来了,便躲去花园里的一方江山。

    没办法,唐燕也只能偶尔隔得远些,静静地观着她这貌美的“冷血”的女儿,唐燕是决计舍不得她这女儿的,常有邻国的使节来提亲,却一谈起箫聖,她便命人将那使节所住的院落,一把火给烧了去。

    如此一二三来,却也再未有人来敢提亲了,倒是江湖上有些传言了,“这箫国的公主,定是美艳万分,因此唐燕才藏着些”。

    其实不然,这箫聖长相确是极为的纯澈,一双弯眉似明月,那晶亮的瞳孔似明星,肌肤则如雪,红唇则如樱,琼鼻则微挺,面堂确是极为的大方。

    如今,落得个落魄相,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想见,唐燕心底的苦楚,却未尝会因些甜腻的酒水而减轻半分,这一日间,风停雨歇,天气却愈发的寒了下来,唐燕身裹着一件白裘皮大衣,围在火炉前颤颤巍巍的烤火。

    “陛下,前方来报,有三十万大军向我境逼近”手里握着玉如意的唐燕,啪的一声,那玉如意坠了地,她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青紫,倒像是饮了一壶毒药,她淡淡地摆了摆手,道:“下去罢,无事”。

    那殿内的灯火,随着夜晚的寒风,四处摇曳着,幽幽烛火,似鬼魅般,在灯架上游走飘忽,唐燕手里舞着一柄长剑,在长殿内翩翩起舞,她想起了箫从一,想起了他伟岸的胸怀和醇和的笑容,她落泪了,那一滴滴清泪,顺着她鹅蛋般光滑的肌肤,一滴一滴砸在了灯火长巷里。

    不知何时起,那久不明灯城中巷陌,渐点起了一星烛火,那烛火越飘越远,那十里长街竟尽皆点燃了些灯火,然而却依旧无人独自上街,但至少此刻的长街,竟有了些生机和温情。

    在灯下缝缝补补的老太太身边围着一两个小玄孙,小儿女们嘻嘻笑着,老太太去隔壁厢房里取些瓜瓜果果,给这些嗷嗷待哺的孩儿,浑浊的老眼中,不免多了几行浊泪,这些孩儿的爹娘尽皆去了战场,能不能回来,得到的大多数答案都是令人心碎的。

    此刻,唯有这年老的老太,会给这些小玄孙们些许安慰和温暖,若是无了她,这些孩儿们未来定会非常。

    天渐渐的亮了,那些灯火也渐渐地熄灭了,一柄柄蜡炬冒着的些青烟,不免又给那些孤苦无依的家庭,一分无奈和感伤。

    那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面色和善的将军,这将军长得极是魁梧大方,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倒似那黑暗里的灯塔般,给人明亮的启示。

    而在那骑高头大马的身后则跟着几列马车,那马车的车厢乃是玄金所铸,极是尊贵,却也不知车厢里坐着些何人,只闻那车厢里不时地传出几声莺声燕语,偶尔也会传来几声怒喝和哈哈大笑,确是嬉笑怒骂,温馨十分。

    那行兵将,绵延数百里之遥,却非那箫国的探子来报,仅有三十余万人,这些兵士却是些尽皆爱国的顽徒,在那莽原上,与之劲战无数回,直至将那些将魁皆砍了首级,他们才低下了他们倔强的头颅,倒是被箫净的侠肝义胆感染了,纷纷称道,“不如我等祝尔一臂之力罢!”。

    因而才有了这数百万的雄师,那铿锵的铁骑,将大地震得竟有些颤抖,黄土弥漫的地平线处,慢慢地升起了一轮骄阳。

    这几日连夜赶路,确是饥寒十分,如今离那箫国的城首愈发近些,众人心底也有了些力气,如他们这般,不食不眠的赶路,确是心中怀着些悲天悯地的忧国忧民的情怀罢!

    如今那玄山上的一座金色大殿内,道三一手里执着一金盏,与一枯朽的老者对饮着,不时发出几声豪爽的笑声,那枯朽的老儿笑呵呵的模样,倒是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这小子可以啊,以后得多多上心些”道三一哈哈一声朗笑,道。

    “这自不必你来担心,你啊,身宽体胖,何事都想得开,不如顾忌一下大局”那枯朽的老者,微阖着浑浊的老眼,贪恋的执起酒盏,慢酌淡饮着。

    继而又道:“倒是你门派里的那位小鬼,我一直看他不错,何不让给我等?”。

    道三一抬了抬眼睑,慢吞吞道:“老鬼,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了,这辈子你都妄想”。

    那枯朽的老者,嘿嘿一声诡笑,道:“道三一,这天下还没有我老鬼办不成的事”。

    “哦?那你不妨试试!”两人虽然有些阴声鬼语,却都是些性情中人,这道三一吹胡子瞪眼,这枯朽的老者便嘿嘿傻笑,确是一对知己莫为。

    铿锵的铁马冰河入梦来,躺在皇榻上的唐燕,已饮下了一杯毒酒,她眼中含着些泪花,却是因她的女儿箫聖,“若是这孩儿没了娘,若是这孩儿没了娘......”。

    午时三刻,那宫中传出几声恸哭,箫聖磕磕碰碰的跑到唐燕的子敬宫,跪在地上长哭不起,然而还未等她消遣了半分心中的忧伤,那些掌权的宦官,便开始了内斗,箫聖被关入大牢,明日子时三刻,便送箫聖上路。

    宫中确是一片残砖瓦砾,那些点燃了长明灯的街巷,此刻又是一片潦倒寂寞,兵马纵横在街巷中,到处的抓人杀人,小孩儿的啼哭,登时成为了弥漫在城首唯一的主色调,那些枯藤老树上,列着些一身乌素素铁羽的寒鸦,眼神炯炯的盯着众人,有道是又是一顿丰盛的盛宴。

    而此刻,箫国外围的边城,频频传来噩耗,确是城中百姓的福音,边城不断被攻破,那箫净威武大方的传说,亦再次响亮的贯彻在大街小巷中,很多人嘴里怒骂着,被些兵将砍去头颅,却仍旧是一双愤恨的喷着怒火的双眼,他们死时皆是一声豪爽的大笑,倒是不为英雄为鬼雄。

    三日后,箫净解下挂在城楼前的箫聖,她已身死多时,箫净脸上难掩悲痛之色,悼念道:“息妹,泉下有知,但愿生来不再受些悲苦”。

    那声势浩大的大军一入城中,便闻些百姓的欢呼雀跃之声,倒是那宫中的些许宦官,跪在地上乞食,实则早已漏了原本的本性了。

    两日后,宫中百余位宦官,在城外一百余里的一处靶场行刑,这一日的场面,确是极为壮观,城中无论些妇孺儿童还是些羸弱孤寡的,皆提前一个时辰,赶到了那城外靶场,来观此情此景,一泄心中怒气,不少老妇哭跪在地,道:“你们这些孽障,杀了我儿,杀了我儿啊”。

    血腥的风,簌簌打在上下翻飞的草叶上,那滴滴殷红的血渍,不多时已变成枯黑一片,空留一百颗头颅滚落在地,他们的亡魂,将在天地之间翻滚,灼烈气,烫寒气,待受尽了痛苦,再做超度。

    于尊手里把玩着一柄玉壶,道:“仲夏妹妹,可有打算?”。

    仲夏嘟着嘴,道:“能有何打算?还不是跟着你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现在倒不愿在这妹妹前加你名姓了”。

    仲夏冷哼,道:“切,你才晓得啊,哥哥,你这人真是坏透了”。

    “哦?何来的一个坏字?”于尊饶有兴致,道。

    仲夏瞬间蔫了,道:“还不是......还不是......那个臭酒鬼妄夫子嘛!”。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家伙啊!怎么想他了?”。

    仲夏气哼哼道:“哥哥,我祝你永远也寻不到姐姐,哼!”。

    于尊点了点头,道:“那是极好了”,这时他眼中的光彩,也渐渐地黯淡下来,确是又想到那日非梦非幻,非虚非实的遇见了。

    “切,哥哥,你这人啊,就是太执情,我都怕若是琪儿姐姐复活了,我惹她不高兴了,你都会拿刀劈我”仲夏嘟着嘴,不满道。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长叹道:“仲夏妹妹,原是这般看我的,却令于尊心底更加苦楚了”。

    仲夏嘁了一声,道:“哥哥,莫要演戏了,不然众位姐姐又会哭鼻子了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还好未被她们闻见”说罢,转头看向在宫外御花园前戏弄花鸟的众女儿。

    仲夏眨了眨眼,坏笑道:“哥哥,你身边女子如此多,不想遣散些嘛?”。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这些女儿,皆是些悲苦之众,你教我如何遣散?”。

    仲夏眨了眨眼,道:“我觉得善荷姐姐可以随你的那些部众回到自己家乡,至于仙弦姐姐,我觉得我们下一步就该去寻渊太玄了,这太玄师兄,倒也是非凡之辈,哥哥寻他过来,倒也有些帮助”。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的雨然姐姐呢?”。

    仲夏憋着嘴,可怜兮兮,道:“自然是随那个臭酒鬼回玄门喽!”。

    于尊哈哈大笑,道:“可臭酒鬼已经走了啊”。

    “切,哥哥你还跟我打哑谜,那个妄夫子不是臭酒鬼,又是何人?”仲夏不服道。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依我之见,冉澈兄,现在正遇上十万火急之事,确是有生死之忧,你所道的妄夫子,不过一介凡夫罢了,你倒是太过看得起他了”。

    “啊?难道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不可能啊?爷爷跟我说的易容术......可妄夫子的脾性却和臭酒鬼一般啊,怎么可能......”仲夏登时愣了,道。

    说到这,柳雨然已走了进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妹妹,那人确不是颜冉澈,你信你哥哥便是了”。

    仲夏愣愣的,眼中已有些晶莹,她略有些哽咽,道:“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因这些时日将情感尽皆灌输到妄夫子身上,误把妄夫子当成了颜冉澈,此时,她心底的空竭可想而知。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妹妹,世间忠情哪是那般容易得来的?你且拭去眼中泪水,与我去箫净那方坐上一坐”。

    “哥......哥......我......我不想去,我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仲夏眼睛红红的,一边拭泪,一边抽泣道。

    于尊笑道:“你不去箫净宫中,又如何能得知冉澈兄的下落?”。

    仲夏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却依旧有些抽泣,道:“哥......哥哥......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抚了抚她的额头,道:“仲夏妹妹,我何时骗过你了?”。

    仲夏点了点头,偎在于尊怀里,略有一分依赖和羞赧,道:“哥哥,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于尊略微愣了愣,身体变得无比僵硬,但却仍旧点了点头,道:“抱吧,抱得何时心中无些痛苦了,再撒手罢!”。

    仲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起拳头,砸了砸于尊的脑壳,道:“哥哥,你休想,我才不让你吃我豆腐呢?”。

    她虽是这么说,但眼中的苦楚,却依然溢了出来,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道:“难道,我于尊身边之人,都如此悲苦吗?”。

    仲夏撇嘴道:“哥哥,你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呢,何来的悲苦之说?”。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既如此明白,便拭去眼中的泪水罢,箫净应是等得急了”。

    仲夏点了点头,略有些迟疑,道:“哥哥,你当真?”。

    于尊笑道:“你随我去便知了”。

    “嗯,我信哥哥”仲夏宛然一笑道,只是脸上的愁楚,却未因这方笑意,而变淡一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德之才

    箫净居于净芳宫内,与上官婉儿一道,上官婉儿是决计无些心思打理这方天下的,她欲与箫净,游于万世,然世道不畅,百姓皆举箫净以成大统,旁人无德,箫净却是五德之身,这天下确是甩也甩不掉的,居高德者,乃成万世之基业,世皆为常,因而便是常理也定是让他走不开的。

    于尊与仲夏,行于那群宫之间,却犹如居于万壑之中,那恢弘的殿阙,确是令人仰目不已,然无人艳羡这血泪筑成的恢弘殿阙。

    这净芳宫靠着子敬宫,确是一座最为羸弱的宫殿,而箫净之所以选择净芳宫,不过是因它的规模小些,住着也较为安心些。

    然而却有人道:“唐燕死于子敬宫中,你去净芳宫中住,岂不是不吉利些?”。

    箫净命人掌掴此人十余掌,道:“你等儿蛮,唐燕便是死于子敬宫中,却也轮不到你等这般议论,这大国之主,便是有过在先,却不允你来辱没些,唐燕才身死不久,你这流言蜚语便已甚嚣尘上,我哪还敢接这天下?”。

    众人闻箫净如此说道,心底皆叹之,“箫净确是大德之才,箫国若在他的引领一下,必将走向富康之路”。

    箫净坐在一方玄榻身上,见于尊来到,急忙迎接,道:“于兄,你怎来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如何?不欢迎吗?”。

    箫净摆了摆手,道:“哎,我便是不欢迎任何人,我见我于兄,也定要摆开仪仗,来迎接啊”。

    若是旁人言此语,定会让人猜忌乃是狗屁之言语,可从箫净口中说来,确是真诚十分,世人皆敬大德者,箫净居大德,定尊敬有德者,便是那些枯瘦的豺狼,若有些德福,他也定会请至上宾,这便是箫净的异人之处。

    于尊从酒盅里斟出一杯酒水,道:“箫兄,看来这堂堂的箫国,你难以舍得了”。

    “哎,于兄,这大国与我箫净本无缘分,况且婉儿她却对政治无些好来看法,这倒是难倒我了”箫净长叹了口气,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何来的难度?若是你寻到了大德者,亦可以将天下允之与他啊,这啊,就要靠你的火眼金睛了”。

    这时,隐在帷帐后的上官婉儿走出来,道:“于大哥,也太瞧得起他了,他这榆木疙瘩,从何来的火眼金睛?倒是那愣头青的眼神,瞅着让人发木才是的”。

    闻此语,于尊和仲夏皆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倒是箫净颇有些下不来台面,只是一瞬后,那箫净却也与大家笑成了一片,果然是位憨爽的汉子。

    “哎,看来这箫国与我过不去了,婉儿,委屈你了”箫净哀叹道。

    这上官婉儿之所以不想接触些权贵之流,无非因儿时爹爹被害,留下的些印象,太过黑暗,她对她爹爹身死之事,犹是忌讳。

    然而她心底所想,又岂能瞒过箫净?

    不日后,那法场上便立着一座高台,十余高官,被斩首示众,确是当年为害箫国的些叛逆,其中就不乏杀害上官婉儿爹爹的凶手。

    那一日上官婉儿哭得梨花带雨,确是令人心痛之至,这一场大哭过后,倒是心底的些芥蒂给解开了,婉儿道:“净哥哥,不如我两一同主持朝政如何?”,箫净自是欣喜异常,这箫国确是开辟了夫妻同治天下的先河。

    风残雨歇,那滴滴烛泪躺在桌缘边,滴滴答答的春雨,顺着屋檐,啪嗒,啪嗒,坠落下来,日晷上也积了些许雨水,时间恍然间,好似变慢了许多。

    仲夏手捧着下巴,坐在大堂里,哀叹道:“哥哥,若是箫净那大呆瓜,说得是真的,那我和臭酒鬼见面之日岂不是又得推后许久?”。

    于尊笑吟吟道:“怎么,就如此的思念他吗?”。

    仲夏眼神略有些迷惘,面前好似出现了那嬉皮笑脸的颜冉澈,仲夏叹道:“哥哥,你既问我,那你也问问你自己的本心罢!”。

    她虽不想刺激于尊,但她业已知晓心底之痛,若是软弱,那便永是痛苦,但若是那心坚若铁,那些痛苦自也侵蚀不了本心,因而她是故意刺激于尊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仲夏妹妹既思念冉澈兄了,不如我等去寻一寻他?”,仲夏虽知这乃是于尊的玩笑话,但心底依旧泛起一丝甜蜜。

    她摇了摇头,道:“哥哥的大事为大,仲夏之事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于尊仰头哈哈一声朗笑,道:“妹妹,你知我心忧,解我之心忧,只是琪儿复活之事,不可过于追求,顺其自然便可,倒是颜冉澈乃是个活生生的人物,慢一时不如急一时”。

    仲夏摇了摇头,一脸晦涩,道:“哥哥,仲夏的心思却未那般的复杂,思念便思念罢,也正巧磨炼些心性,哥哥按照原本的计划来便是了”。

    于尊点了点头,长叹道:“未曾料到当初的那位小丫头,倒也是长大了啊”。

    仲夏撇了撇嘴,道:“哥哥,你今年年华几何?”。

    这句话却把于尊问的愣了,换得仲夏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道:“哥哥,你不过也是一位少年罢了,勿要将自己想得那般老成”。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若非仲夏妹妹提醒,于尊还以为已活了上万载云烟了呢!”。

    仲夏嬉笑道:“哥哥,这些时日,我们经历的事过多了些,要是较之常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便是千年也难遇一回呐”。

    于尊叹道:“确是如此,我等竟曾做过画中人,曲中境,想想便是神异的很呐”。

    仲夏笑道:“所以,哥哥即便说自己活了上万载却也是有理可依的啊”。

    于尊点头道:“那仲夏妹妹岂不是也成了活了数千载的老妖徒了?”。

    仲夏嬉笑道:“那哥哥便是那魔教的教主罢”。

    两人三言两语,确是将这悲楚的气氛,雕饰的万分精彩,那宛如银铃般爽朗的嬉笑声,以及那犹如皓月般干脆的哈哈大笑声,却是让人万分怀念那月明之时的乌啼夜漫。

    香炉里飘出一息息香气,香气遥遥之上,却旋着些弯路,这便是人生,有德者的人生,不断地追求高的境界,但过程却是那般的崎岖宛转。

    日头渐升至头顶,那日晷里的雨水,也渐渐地干了,空留下些腻湿的痕迹,倒像些滑腻的影子般,牢牢地嵌刻在上面。

    箫净便是颜冉澈的一位兄弟,若问于尊如何知晓的,那便要问殷千秀的《碧书》了。

    这夜入得晚了些,西方的火烧云,依旧在滚滚的翻腾着,一眼望去确是天下那方群山万壑,那群山万壑之间确是些雕着琼楼玉宇的人间,那茫茫无边的人间,畅游着小河流水,翻腾着大江南北,那塞北的荒烟,与江南河畔上的一叶小舟,共同雕饰着这万古的光阴。

    于尊将手里的杯盏放下,叹道:“琪儿啊,琪儿,你可知我方要将你忘记了,你在天的那方过得可是好些?”。

    却也不知是遇了巧,还是原本现实如此,在他仰头的一瞬间,一行大雁飞了过去,他们偶尔排着些人字,偶尔拍着些一字,但最终的画面,确是一个心字。

    于尊悲苦地笑了笑,摇头低叹道:“琪儿,你便是如何安慰我,也难解我心中的伤痛啊”。

    “切,哥哥,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仲夏端着一盘吃食走了进来,坐在于尊的身边。

    箫国的皇宫乃是修在首城的正中央,而这正中央却也是最为开阔之地,坐在这高耸的大殿内,平日里那些闹市上的好笑事,却也能闻见几番,无非是耳目聪慧些罢了。

    仲夏嘟着嘴道:“哥哥,来吃一块儿,啊......”。

    于尊好笑着摇了摇头,道:“仲夏妹妹,于尊三生有幸,能遇到你和琪儿”。

    仲夏抿嘴笑道:“哥哥,勿要将我与琪儿姐姐对比,我是我,琪儿姐姐时琪儿姐姐,琪儿姐姐唯有你,而我有你,也有那个臭酒鬼!”。

    于尊淡笑道:“妹妹,你可还真把你的尊哥哥当成亲生哥哥了”。

    仲夏点头道:“是啊,你才知晓啊?你啊,也是个呆头呆脑的呆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仲夏妹妹,今晚我要与一个前辈会面,你早些休息罢,若不想去了,便留在这长信宫中罢!”。

    仲夏点了点头,道:“哥哥,我确不想走,与些姐妹在一起,却也委实的扭捏,姐姐们倒也非是对我不好,但仲夏却想与哥哥待在一起”。

    于尊点头道:“那便待在这方罢!”。

    仲夏笑嘻嘻地应声道:“仲夏在此谢过哥哥了”。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啊,始终是个孩童脾性”。

    仲夏嘻嘻笑道:“哥哥明白便是了”。

    这一夜星空极明,于尊端坐在院落里的一方小凉亭中,眯着眼打坐。

    在心底的瀚海中,确是一片雄波巨浪,那雄波巨浪中站着一位女子,女子生的极是艳丽,她身披一身紫纱,脚踩一双紫金鞋,确是潇洒万分,如翩翩公子一般,只是那轻启的红唇,道出的言语,确又是那般的冷硬生涩,道:“小辈,你可知我待你几时了?”。

    于尊躬身抱拳道:“前辈,于尊来晚了些,确是因些姊妹之事,望前辈勿要怪责”。

    殷千秀冷哼道:“你眼里有些姊妹,便无了我这位师长吗?”。

    于尊微愣,继而脸上露出一分喜色,道:“老师,后生愚钝,望老师勿要怪罪”。

    这时,殷千秀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这蛮儿,若不是经历了这些事端,我哪敢认你?”。

    这一夜,却不同往日般,来这瀚海内只为修炼,这一夜,于尊与殷千秀促膝长谈,倒是亲密了不少。

    也难怪,殷千秀虽活了万载烟云,却也是一位吃尽甘苦的女儿身,道是些寂寞,却也深感些寂寞,女儿何不怜些寂寞缠身?女儿便是无些家国,也有些小家过!”

    殷千秀语气略带一分严肃,道:“你的第二次天劫已过,这第二次天劫实为心劫,你应是知晓”。

    于尊点了点头,道:“老师确是如此,于尊自此次磨难后,心志却更为坚定了,对琪儿的感情,却也更加的醇厚汪博”。

    殷千秀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蛮儿,若无了雪琪儿,想必你的世界也会崩塌罢!”。

    于尊点了点头,晶亮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晦暗,道:“琪儿,乃是我在这方世界,最亲挚之人了,若是无了她,我于尊便无了世界,无了眼界,无了心界,琪儿便是我的唯一,琪儿便是我的所有,我不能没有她,绝对不能的”。

    殷千秀点了点头,幽幽叹道:“自古长情如流水,涓涓细流总比轰轰烈烈要长远得多,我道炎黄古道,乃是洪荒年间的一方河流,倒是那山泉的溪水,流了数万载却也不竭,你可知我言中的深意?”。

    于尊笑道:“前辈倒是难倒了我”。

    殷千秀冷哼道:“非是我难倒了你,而是你本能明白却愣是装傻,我该拿你如何?”。

    于尊声音略有些沙哑,道:“前辈,确是知我心之人,这浩浩江水虽来的疾些,却也仰仗着大河上下,这大河上下乃是仰仗着天意的扶持,若是无了些甘露,便会顿失滔滔”。

    又道:“倒是那溪中的泉水,虽凭天上下来,倒是那山顶亦有些寂雪,融得慢些,全年又无些时候少些雨水,因而便总是丰盈如初”。

    殷千秀点了点头,道:“你既如此聪慧,就该知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了罢!”。

    于尊道:“往后的路,就交给往后来说罢,我于尊但求生死,富贵在天,谋事在人,倒是前辈今晚招我来,我倒有些关于《碧书》的疑问,望前辈提点几分”。

    殷千秀哈哈一声朗笑,却不似她那女儿身一般的委婉,这声爽朗的大笑,好似又将岁月滑向数万载之前,那风高云阔的当年,她一身戎衣,虽以华袍在身,手中却挽着厉斧,那一场场别开生面的血花欢纵的年间,总是更人一丝孤血浇雄的纯澈之意。

    如今十几万载烟云已逝,这丝噫吁嚱危乎高哉的不屑之意,却依旧存留于她的心间,便是那最难攀登的鳌山,她也依旧肯衣衫褴褛的爬将上去,却非那身上的武道积淀,确是因心底有一分雄宏壮志。

    夜渐渐深了,落月乌啼漫,静夜风,灯火几重起,乱晨霜。

    风渐渐的散了,蜡炬上的烛泪,业已瘫软的覆在了案台上,于尊微阖着双眸,在那方吐息打坐。

    而这时,那淡雨薄薄的街市上,却又一行卫兵,在极力的追逐着一位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长发飘在身后,随着那激烈的步子,上下翻飞着。

    他大喊道:“你们不要追我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追我了”。

    那略带哭腔的祈求,竟是那般的悲怆,令人心底不禁生出些哀愁,少年约十六七岁,却与于尊相符的年纪,他穿得倒是清素,只是那周身的气质,给人确是一种不敢妄乎近的威慑。

    却也不知这些兵士为何追赶他,若是从头说来,也不过是他随便冲着那些兵丁淬了口唾沫之类的小事。

    少年奔跑的步伐,愈来愈慢,心底的怒火,却也在此刻,溢满心间。

    他大吼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别再追赶我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又是一别

    但那些卫兵却不听这一套,有个猴头猴脑的卫兵,龇牙咧嘴道:“哼,你既瞧不起我等,我便让你看些颜色”

    少年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他的嗓音变得无比深重,确是有三分肃杀之意,道:“你等既逼我,就勿要怪我无情了”

    那黑夜如此的博大,黑的尽头是什么?大概是黑洞。没错,在少年的胸前,竟然出现了一片黑洞,何谓之一片黑洞?确是一眼眼吞噬着光芒与万物的黑色孔洞,在少年的身前,旋转,疾速旋转,直至他身边的一切事物,尽皆陷落进去。

    那疯狂的撕扯力,竟让那条街上所有的物什,尽皆涌了进去,当然包括那几个作死的兵丁。

    黑洞旋转的越来越快,渐渐地这片世界似要在现实中消融了一般,这时那天渊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个傻徒孙,还不住手?”

    闻这声厉喝,这少年方才醒悟过来,他单膝跪在地上,道:“老祖,徒孙知错了”

    那厉喝又传来,道:“你别妄信自己的武道天下无敌,你可知这城里居住些甚么厉害人物,你若丧了命,我可不会去鬼蜮为你招魂”

    “老祖,徒孙知错了,徒孙知错了”那少年跪在地上,脸上竟出现了些许泪花,待那泪花将脸上的妆容洗净了,方知,这少年原是位女儿身的少女。

    “哼,你若继续如此下去,那便留在这方世界,自生自灭罢!”那厉喝渐渐散了,而这时,在黑暗中打坐的于尊,亦睁开了他那双澈如白昼的眸子。

    天渐渐地明了,于尊怔怔地望着西北方,长叹了口气,道:“这天下原是这般复杂啊,确是令人料想不到”

    而在一座巍峨的玄山上,品茗的道三一,眼中却多了一丝晦涩,道:“师兄啊,师兄,你如何回来的,竟是这般模样,确是令三一料想不到啊”

    这一日,风调雨顺,确是极佳的好天气,却也是这一日于尊再次与些朋友作别了,只是这一次,却非前几次那般模样,遇些朋友,便拉扯进来,一同上路,倒是这一路,人皆散了,唯留下了仙弦和仲夏陪在于尊身边。

    道是那善荷随着些他国兵士,回到了自己的国度,道是那柳雨然随妄夫子一同回了玄门,却也避免不了仲夏的一番拳脚功夫加之于妄夫子身上,道:“你这个臭秃驴,为何与我相公长得一般模样?”

    妄夫子挠着额头,一脸无赖道:“谁是你相公啊,我吗?我吗?哼哼,就是我咧!”

    一番踢打过后,众人脸上既挂着一分开心的笑意,却也有一分孤独的不舍隐含其中,倒是那独孤银澈和闵梦,与箫净促膝长谈,竟未来送别。

    于尊也似个小孩子般,撇嘴道:“交了这些没心没肺的朋友,实属是我的幸福”

    却也是一番不舍在心间啊!

    于尊向身后摆了摆手,却又是一场离别,这半年来,分分合合无数次,却也是愈是分别,这情便愈发的难舍,直至走出数百里之后,却闻一声铁蹄声,原是箫净派来的人,送了些吃食,其中不乏独孤银澈和闵梦的一番心意。

    于尊眼睛有些涩涩的,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甚么,摆了摆手,道:“走罢,走罢,离那些恶人越远越好,令人恶心的恶人”

    这人生便是一场苦旅,不停地遇见,不停地道别离,即便不是身体上路,便是自己的心理上路,总有一方是在路上的。

    时间似杯里的水,倒满了,满了,溢出去,再往里面倒,于是杯子里的水,永远是满的,至于溢出去的究竟是新水还是旧水,这谁又能说得清楚?

    点点苦涩点染在心间,阵阵苦痛翻涌在心房,却又是一别,多像让这些别离距自己远一些?多想让这些嘤嘤耳语,再离自己的世界远一些?苦楚酿出的新酒,饮了一杯,醉了,哭了,痛了,再见了!

    其实于尊心底又怎会不知?这些难舍之情,却也是独孤银澈、苏素、闵梦心底的感触,怕是离别,怕是离别远,怕是终身不见的离别,就在这杯苦酒之后,酿成一番别离。

    空城晚,将歇空城晚,红缨长夜点琵琶,苦涩心里咽,声声慢!

    却也不知前方究竟为何方,离开前,箫净给于尊指了一个方向,西南向。

    道是这西南方名为蛊瘴之地,却也是天下闻名的玄学重地,便是于尊的《碧书》也寻不到渊太玄的下落,但眼看仙弦日渐消瘦,于是箫净给于尊指了一条明路,西南方的“烽火台”

    古书里有云,这天下烽火聚集一处,乃是极为浪漫之所,在烽火台上,点燃一簇狼烟,便可积天下之姻缘大成,然这烽火台却也是点将布兵之地,古来道:“点将烽火台,必得大胜机”

    这烽火台乃是为南泽的一处地名,人间却也迷信,特别是南泽各国,若是每逢点将之时,必会汇集于烽火台上,道是无些姻缘者,却也适逢每年的五月二十一日,汇集于烽火台,点燃此地各处烽火,那一天狼烟四起,确是极为的壮观。

    于尊无奈地仰天长叹道:“道是道阻且长,我等这番游历,倒也似没有尽头一般”

    从北屿到南泽,却不知其几十万里也,几人一走便是半年光景,路上食得些甘苦,也不便多谈了些了。

    道阻且长,道阻且长,寥寥日景,以谢殆尽,烽火连天,连天八月,八月日尽,日晷落薪,又是日炬,持炬夜行,夜且消长,消长弥远。

    风雨烈,马蹄嘶,这日景何处不相识?又是这番日景,又是连天八月的古泽天。

    仲夏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道:“哥哥,却也不知雨然姐姐与那个臭道士怎么样了!”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不必想他们,想想以后的路罢,这一路艰险,数次逢些大劫,但愿仲夏妹妹和仙弦姑娘周知,勿要轻浅些性命之忧”

    仙弦点了点头,道:“于大哥,你放心便是了,我仙弦绝对不会拖累于大哥了”

    这一路走来,数次化险为夷,却也不乏仙弦手里的那柄铁琵琶,不过倒也罢了,于尊在这路途中,却也静修了些弹奏之术,他与那琴灵阡陌却也沟通的十分要好,这小家伙确是饥饿的很,每每于尊弹起古琴,她便在琴身上舞动自己的身体,贪婪的享受在琴声中,不觉多时,便沉沉的睡着了。

    花汐月传给于尊的《月下捣练曲》确是神异非常,每每弹奏起这段琴曲,疲惫的众人,心底便又燃起了一分生机,便是空腹前行,却也是逍遥的很。

    日落之时,于尊便会坐在那平地荒原上,对着日落西边,静静地弹上一曲,便是那曲调如何的委婉伤痛,此刻于尊的心,也已固若盘山,即便偶尔想起了雪琪儿,却也仅仅是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心底业已平坦的很。

    其实那平坦的心境,深层中的晦暗,又会多么的冰冷而寂寞?

    烽火台......

    一曲沧桑的古琴,游荡在人间,好似些孤魂野鬼化作的长风,撩起几人的长发,于尊轻轻地划着手中的弯刀,在那沧桑悠久的荒石上,游走了一番,最终将那刀尖定格在“烽”字上。

    那寂平如镜的高原上,似一柄王座,观天下云霄与沧海,多少城池巷陌,皆在那王座下的一缕尘埃中,多少贫民百姓,尽在那王座旁的一汪甘泽下。

    长河落日圆,于尊手舞着弯刀,在日落西头时,舞了三刀,那天边铿锵闪过一道雷电,最终消弭在远方,那远方应是尽头罢!那远方应是未来的尽头!

    仲夏眯眼,静享着清风的微拂,齐眉的刘海儿,上下翻飞着,脸上则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仙弦跪在地上,抚摸着那块荒石,将指甲深嵌入那悬刻在荒石上的三个大字中,幽幽道:“我既来此地,看来与师兄相见之日,不会太过久远了罢!”

    一块块高耸的石柱上,挂着一条条上下飘飞的红巾,大风起兮云飞扬,那高天上的飞云,与地上的红巾相互映照,长天弥远,弥远......

    于尊幽幽道:“既到了此处,我们不妨也遵循世人的规则罢!”

    仲夏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道:“好耶,小时候爷爷就不让我玩火,说玩火会尿床,这次哥哥在身边,我便好好玩一玩这烽火!”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仙弦姑娘,你来燃这第一把烽火罢!”

    仙弦点了点头,走向一处祭坛边,那祭坛中却非些兽类尸骸,却仅仅是些干枯的草秸,看来,倒是许久未有人来过了。

第一百二十章 诡异的烽火台

    那祭坛的边缘有数个火坑,那火坑里却是一些黑色坚硬的助燃物,点燃了便会三日不灭,那狼烟自也会飘然三日之久。

    仙弦手里擎着火把,将右手贴近胸膛,阖眸轻声念着:“师兄,你快来寻我罢,我好生想念你!”,说罢,便将那火把扔入了火坑中。

    轰!

    火光霎时冲天,烈烈的火光中,众人的颜色,却也是看不清楚,只闻一阵阵青烟,幽幽地飘出了人间,却也不知飘向了何方。

    而这时,那啸吼的风声,突传来一阵雄兵秣马,那马蹄声清脆,那喊杀声坚硬,然而这空旷的旷野上,却除了三人外,再不存在任何人。

    仲夏愣了愣,忽道:“看来这烽火台确是有些神异之处”

    而这时,于尊却将那插入土屑里的源天刃,拔了出来,道:“这神异怕是要来搅扰我等了”

    说时迟,那时快,于尊忽的劈出一刀,这风中竟传出一声悲吼。

    锵!

    一道破锣声,继而一堆枯骨,瞬而砸落在地。

    仲夏拍了拍胸口,惊慌莫名,道:“哥哥,怎么回事?这是从何而来的枯骨?”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突地把她拉入怀中,又是一刀,这一刀确是迅疾的很,似一道流光一般,然而却砍空了。

    于尊喃喃道:“鬼蜮界来人,何不现身?从容比试一场呢?”

    这时,那长风中传出一声厉笑,道:“既能偷袭,何来的从容比试?”

    “既如此,那勿怪我不给你面子了”于尊冷笑了一声,忽的翻起手腕,向下一扣,一个巨大的掌音,砰的一声坠在了地上,继而又是一声清脆的锵声,这一掌好似击在了一面破锣上。

    而地面上剩余些碎铁屑,业已暴露了方才攻击者的行踪,那些玄金色的碎铁,散发着冷寂幽寒的辉光,直教人心底一阵颤抖,却非狱界所有之物。

    于尊皱了皱眉,捡起一块碎铁,喃喃道:“看来那天门和地门应是出了些异常”

    而这时仙弦却有些心慌,道:“于大哥,方才那贼人可是灭杀了?”

    于尊淡淡地点了点头,道:“那人业已消骨灭魂,这天地万界,再也无他容身之所了”

    “哦?哥哥好厉害呀,可哥哥方才那一掌又是甚么招式?”仲夏狡黠的眸子里,闪出一丝慧光,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仲夏妹妹可想学习?”

    仲夏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哥哥,古语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虽不为君子,却也是个追求极致的小女子,因而看了哥哥劈出的那一掌非凡,心底自是心痒难耐”

    于尊点了点头,道:“仲夏妹妹,你阖上双眼,静静地感悟”,于尊将手掌抵在仲夏的额头上,一道淡淡的金光,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了进去。

    这乃是《枕江山》中的一式,虽非最为霸道的一式,确是极为难学的一掌,便是于尊也是通学了《枕江山》,才悟出几分含义,因而这《枕江山》中的“欲烈掌”如果从整本书的意义上讲,确是整篇武学的精粹所在。

    仲夏微阖着双眸,粉淡的面颊,渐渐变得涨红,直至一个时辰之后,她才从混沌的状态醒来,道:“哥哥,这武学未免也太过稀奇了罢!便是我学了爷爷传下来《洗欲录》却也难以窥之其中一二”

    于尊淡笑,道:“这《枕江山》乃是我一位道骨仙风的道家朋友所赠,我习之初,亦有些困惑,确是难懂非常,但入深些,这困惑便迎刃而解,反倒是一路通达,倒是费些时日,确是一门耗功夫的武学典籍”

    仲夏点了点头,道:“爷爷传与我的武学,却也有些难以开辟之流,道是前路茫茫,拨开那片云雾,便见得了日出,却也是豁达万分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那种憨爽的感觉,当真是十分舒服”

    仲夏点头,抿嘴笑道:“所以,我倒是应该感谢哥哥呢,哥哥确是馈赠我十分欢乐的典籍”

    于尊淡然道:“这世间欢乐之事,却尽非憨爽之事,但憨爽中寻得欢乐,却才是生活的本真,不单是憨爽中寻得,便是些难处困处,易处小处却尽皆可以寻得,这欢乐的源泉,倒也是处处开花啊”

    仲夏点了点头,便是一直沉默不言的仙弦,脸上亦有了一份明悟,道:“于大哥,我弹这琵琶,虽指尖时常疼痛,却也从这痛苦中寻到了欢乐,却也是憨爽至极”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倒多弹些嘛!我们这些日子,着实的寡淡无聊,你若偶尔弹上一曲,大家也乐得逍遥,而且我于尊却也是一位痴学之辈,对这晦涩难懂的音律,着实的不解,却也想请教一下仙弦姑娘”

    仙弦莞尔笑道:“于大哥,你总是这般的谦逊,倒显得我等有些猖狂了”、

    于尊摆了摆手,道:“仙弦姑娘别如此夸赞于尊,于尊本来就生在云雾之中,你若如此于尊怎能谨慎求学?”

    仙弦点了点头,道:“于大哥你这人确是夸不得,不是不能夸,而是你不让人夸,你这人自是谨慎的很,外邪难侵你身,平日里,你却又如此的严于律己,我若说你是我辈之楷模,想必你又定会生气,你倒是让我等说句话嘛!”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仙弦姑娘,有话直说是可,于尊又何尝不是有话直说呢?我等意境相同,因而于尊说些话语,仙弦姑娘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可,又何必如此介意呢?”

    仙弦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于大哥,我等并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于大哥你所道之言,令人醍醐灌顶,便是仙弦以后也要谨小慎微些,倒是于大哥你,平日里还需多多管教些我等”

    仲夏皱了皱眉,嗔道:“姐姐,哥哥不是你的老师,好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这妹妹,你怕你夺了他的哥哥,哈哈哈”

    仙弦莞尔笑道,亦带着一分娇嗔道:“哟,妹妹,管的可真宽泛呢”

    “那可不?谁教他是我的哥哥,是吧,哥哥”仲夏脆生生的看着于尊,喊道。

    于尊哈哈一声朗笑,道:“谁又知道呢?”

    “喂,哥哥,你这个耍赖的哥哥,我跟你没完”

    那日升日落,确是时光留下的履迹,西方的云霞灿烂些,那日月孤轮,尽皆聚集于此,却也是相依,非是些寒的暖的,但有了彼此,却也无了些寂寞和惆怅,那些星辰,躺在天边,却是能见的月亮,见不到日头,却只在晨光熹微时,那星星还有几颗,聚在天边,等待着朝阳的抚慰。

    这一晚,就是这般度过的,于尊讲了些大道理,将自己心底对人生的感悟,却也向仲夏和仙弦道了些,仙弦忍不住道:“于大哥,你这人程度是深”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仙弦姑娘,我于尊涉世不深,却经历的尽皆是些顽惧,我若不强大,岂能护你等的周全,只是日后这路有些尽头,你我却也不得不分别了”

    仙弦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神略有些落寞道:“于大哥,仙弦定会想你的”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不必想我,我等既会离别,便会相遇,这人生无限可能,谁有说得准?便是我与我仲夏妹妹,也不可能长情依旧,倒是我与琪儿她定会相守终生”

    仲夏撇嘴道:“哥哥,你是真偏心,我倒想把臭酒鬼和你交换一番了”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骗你自己去罢”

    仲夏郁闷道:“哥哥,你这人真的是难以理喻,哼!”

    于尊无意道:“是谁在夜里,喊了臭酒鬼十几遍?”

    仲夏登时间瘪了,道:“我真的喊过吗?真的喊过吗?”

    于尊笑道:“你问问你自己罢”

    “道是也不知你何时才能长大,如今有你于大哥我,若是有朝一日,没了你于大哥我,你若遇上些艰险,又该如何做呢”于尊沉默了,他望向星空,那星辰却也渐渐稀薄了。

    仲夏冷哼道:“那自是靠我自己了,我心底明了,这世界上谁也靠不住,那个臭酒鬼喝醉了酒,还管我呐,倒是哥哥你对我是真心的好,哼,臭酒鬼,我会给你颜色看看的”,说罢,还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于尊淡漠道:“但愿如此罢,我相信我的眼光,颜冉澈却非些蛮人”

    仲夏点了点头,略有些惆怅道:“可与哥哥的分别之日,确是令我难过的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妹妹,我不是说了吗,我与你没有分别之日,便是现在分别了,何处不是天涯,天涯海角皆有你,我于尊便去寻你了”

    仲夏摇了摇头,道:“可是哥哥,若是我和臭酒鬼结了婚,我们之间不是有了芥蒂吗?”

    于尊无奈道:“你是如此想的,但颜冉澈是我兄弟啊,他的便是我的嘛,你是他的妻子,而我却是你的哥哥,哎,我不明白,你这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仲夏紧皱的眉毛,渐渐地舒缓了,但依旧有些忧虑,道:“哥哥,我真的好怕......”

    于尊打断她,道:“妹妹,你倒不似曾经那般了,怎生如此的啰嗦”

    仲夏点了点头,略有些委屈道:“好了,哥哥我知会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于尊又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妹妹,这些时日,确是不怎生太平,却也让你担惊受怕了,现在月色已沉,不如昏睡,待黎明之时,便又是一片崭新的明天,明天呐,又会有稀奇古怪的精彩出现”

    仲夏笑道:“哥哥,你这个大傻子,人家方才是装的啦”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又何尝不知你是装的,你这人寂寞的久了,便生些如此是非,好了,快去好生歇息吧,未来路途遥远,再者这烽火台,倒好似也并非那般简单”

    仲夏点了点头,道:“哥哥,确是如此,这烽火台下好似震着些邪物,我今晚便是睡也不会睡得踏实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愿景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烽火台下,不仅震着邪物,还有神异之物,你难道没察觉到吗?”。

    仲夏心底一怔,声音细弱蚊蝇,“哥哥,说起来,好似确是如此,那今晚我倒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于尊轻抚额头,一脸无奈道:“仲夏妹妹,你好奇怪,此地,如此诡异,你倒睡得安乐,隐有魔物不说,便是那些神异之物,也堪能令人睡着,难道这魔物,不会侵身?还是说这神异之物,会护佑你啊?”

    “哥哥,只要有你在,我便觉不出凶险,待在哥哥的身边,自是安乐的很!”仲夏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

    “仲夏妹妹,可哥哥也并非神人所化,终有照顾不周的一日啊!且行且珍惜罢!”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明亮的瞳仁里,有一片黯淡的光。

    仲夏笑道:“哥哥,我相信你!道理很简单,因为你是我的哥哥!”

    于尊怔怔地仲夏,却不知该说甚么,此刻的他,心底不知是喜还是忧,或者说,乃是喜忧参半罢!

    “哥哥,以免夜长梦多,我且睡了!”仲夏打了个哈欠,眼中渐有些惺忪之意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抚了抚仲夏的长发,道:“妹妹睡吧,有哥哥在,好好睡一觉罢!”

    “晚安,哥哥!”少女的眼睛,会发光,她一脸笑意地望着于尊,轻轻地阖上了双眼。

    而彼时,一直坐在一旁的仙弦,始终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和仲夏,于尊轻手轻脚地走向仙弦所卧之地,轻声道:“仙弦姑娘,这夜寒的很,且加件衣物罢!”

    说罢,便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仙弦的肩头,而彼时的仲夏,身上则有一张兽皮,却也是于尊,为其披上的!

    仙弦咯吱咯吱的笑着,“有于大哥的关心,仙弦身上便暖了,于大哥,是不是又在思恋故人呐?”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瞳子里,却多了一片黯然的光彩,“是!我很想她!”

    “我相信于大哥,定会寻到她的!”其实,此刻的仙弦,亦不知该说甚么,看着少年悲怆的瞳子,心底也痛的厉害。

    “嗯!我也相信!”冲着仙弦,轻轻地笑了笑。

    “于大哥,你可知,仙弦心底最信服的人,是谁吗?”仙弦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一脸茫然地望着仙弦,轻轻地摇了摇头,“想必定是位英雄吧!”

    “嗯!他确是一位英雄,还是一位豪侠,他啊,心思细腻,心底却也柔软,他看不得身边的人受伤,也看不得别人倒在自己的面前,说他傻,倒也不算,说他聪颖,偶尔却有些憨!于大哥,你猜到他是谁了吗?”仙弦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愣了愣,“仙弦姑娘说得人,好似是于尊!”

    仙弦笑道:“看来,于大哥也不傻嘛!”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仙弦姑娘,你高看于尊了,于尊并非姑娘所述那般,于尊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仙弦嘻嘻笑道:“于大哥如此聪慧,武道又如此之高,何谓凡人之说?”

    “仙弦姑娘,此生于尊惟愿天下安宁,世间再无纷争,有情人终成眷属,无情人两不相欠!”于尊道。

    仙弦笑道:“于大哥,愿景是好的,至于会不会实现,我们要走着瞧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路还长,人生一世,注定不平,却如仙弦姑娘所述,惟愿心底安平,既有愿景,便好生等待罢!走着瞧,这路还长着呢!”

    这夜,显得有些消沉,细碎的光华,从高天坠落下来,恍似星辰留下的眼泪,汇集的星星点点,最终形成了一条河流,安静地流入到众人的梦中,而彼时,仲夏的脸上,却已挂上了一行清泪,她轻轻地搐着鼻子,喊道:“爷爷......爷爷......孙儿想你了......孙儿......想你了!”

    细弱的呐喊,渐渐变成了一片呜咽,而挂在头顶的那轮弯月,却也因着哭声,显得有些忧郁了,它将半张脸,隐在一片云层间,流下的月华,如此的寒冽,却似那揪心的心伤。

    风轻轻地吹着草木,放眼望去,那一片草木,似一片浪花,随着风轻轻地颤着,它们似乎很欢畅,摇啊摇啊,应是没有梦罢!或者说,那些伏倒的草木,才有权利做梦罢!

    天明了,清明的天空,没有一缕云絮,锃亮的天光,放肆地抚摸着这片千疮百孔的大地,似乎很忧伤,当于尊望向长空时,他的瞳子,干涩的厉害,却不知何时,眼睫毛上,竟沾染上一片清液,他揉了揉双眼,笑道:“今日如此明朗,倒是出行的好时机!”

    烽火台上,数百座祭坛组成了六芒星的形状,从天上往下看,确是恢弘异常,人言,“这烽火台有些神异”,然而,却无人知晓,这神异之处,究竟在何方?

    倒是,昨夜拍死的一只苍蝇,给了于尊一些提示,或许这些神异的鬼神,皆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罢!他心底也明白,这杀戮,往往要等到苍鹰出现的那一刻才可!

    此刻,乌云压顶,雷声阵阵,这雷声如此恢弘,倒令人的心神,略有些恍惚,躲在暗处的刀锋,时时刻刻的盯着你,或许你稍一松懈,一些痛苦的滋味,便会迎面而上。

    此日,仲夏尚未忘记昨日于尊教导他的武学,她盘膝坐于地上,微阖着双瞳,心底则浮现出一本古籍,古籍的执掌,随着心念,疯狂地翻动着,她倒十分聪慧,所有的字迹,皆被她记在了心底,若是说领悟,倒也说不上。毕竟那些古字,是如此的晦涩难懂。

    几个时辰后,于尊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却是这轻轻的一拍,倒令她心底有了一丝明悟,仲夏轻轻地挥了挥手,道:“哥哥,等会儿,别说话!”

    说罢,便又阖上了双瞳,她净心体悟着,方才的那丝灵光,心道:“看来这门绝学,并非是耗费时间,便可修成的!这门绝学耗的乃是心神,这次可好,被哥哥一激,反倒是明悟了,乖乖,哥哥若多拍我几下,我岂不是要领悟了?”

    而此刻,于尊的脸上,却有一分笑意,只是这笑意,却十分的隐晦,无人能够识破他心底所系之物。

    于尊道:“妹妹,修炼武学,定要稳下心神,且以量幻质,却非朝夕之时!”

    仲夏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哥哥,勿用多说,这些道理,仲夏心底自是明白!”

    于尊叹道:“你若明白,那最好不过,哥哥的话,也要记住,时时刻刻勿要忘记初心!”

    仲夏冲着于尊做了个鬼脸,道:“可哥哥,也勿要忘记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

    于尊一脸笑意,“呵呵,小姑娘,好一个小姑娘,哪个小姑娘,如你这般刁钻?”

    仙弦亦笑道:“妹妹啊,你确不是善茬啊,我仙弦当初都没看透你!”

    仲夏冷哼道:“切!我仲夏又岂是你能看透的?”

    仙弦捂着嘴,淡笑道:“确是,妹妹如此机灵精怪,又岂是仙弦所能看透的?”

    “切!若是哥哥他,倒也能看懂我几分,至于你嘛!想都别想!”仲夏撇了撇嘴,一脸不服。

    仙弦略有些委屈,道:“妹妹,你这么说,仙弦心底倒有些难受了!”

    仲夏笑道:“姐姐,仲夏并非要否定你,只是姐姐,长期将自己固守在一个小世界里,又怎会识外界之趣?人间之乐?修身之喜?”

    仙弦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是不经意的一瞥,她忽喊道:“于大哥,你看烽火台好似被谁点燃了?”

    于尊定睛一觑,心底恍有一片玄石,砰的一声坠地,“不好!”

    他轻轻地拉了拉仲夏的衣袂,喊道:“仲夏妹妹,定要护你仙弦姐姐周全!”

    仲夏心底一紧,欲开口,然而此刻的于尊,却早已不在原地,他身形如风,忽的消失在远处,倒也不知去了何方。

    再现时,天地忽的暗了下来,一道巨大的刀影,如一座磐山般,从空冥之间,疯狂地坠落下来。

    天地之间,风云变幻,云絮好似一片片水墨洇出的痕迹,只是在那片刀锋下,这片云絮,却恍然间,崩碎了!这刀锋足以要了它们的性命。

    闪电倒也干脆,绕着刀锋轻轻打颤,刀锋在霹雳下,被雷势磨得愈发锋利了,天地之间,好似仅剩下了那片刀影,而刀影的把持者却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

    轰!

    玄天震荡,于尊提起长刀迎击上去,疯狂的刀势如山般压了下来,而于尊则如云层般疯狂涌了上去,山在云间,隐约可见,却又恍似消失在了那方,隐隐约约间,只见山头上的伫立的那个少年。

    少年并非于尊......

    “咦?”少年眼中闪烁着一片精光,恍似看到了稀奇之物,倒也未说甚么,便将那把疯狂的巨刃收了回去。

    而于尊却也在长刀方要逼近少年脖颈时,将刀收了回来,却也差点划到了少年。

    少年瞳子里,有一片笑意,他颇为好奇的问道:“可是于师哥?”

    于尊困惑地望着少年,道:“你是何人?”

    少年嘿嘿傻笑了两声,道:“于师哥,我是方成,师门的人都喊我一声大橙子”

    于尊笑道:“你方要砍我,现在又称我为师哥,你这颗橙子,简直能要人性命!”

    方成憨笑道:“于师哥,我可并非火眼之人,我唯有使出几分道法,试上一试才知你是何人!”

    眼前的少年,较之于尊,倒也比于尊大不了几岁,只是,这世间的长者,却皆愿给于尊一分薄面,倒也是因他的气魄和情怀所致。

    于尊满脸的无奈,道:“我看你,倒是越来越像颗橙子了!”

    “嘿嘿!没错吧!看来师兄们的焰光还是可以的!”他又憨笑了两声。

    倒引得仲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哥哥,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仲夏一跃便是百丈之高,身法自是了得,方才躲在后方,护着仙弦,距离于尊二人,也不过百米之遥,于是,她闪身的功夫,便跃之于尊面前,倒是比仙弦快了一步。

    方成一脸郁闷,道:“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如此无礼”

    仲夏皱了皱眉,道:“我跟我哥哥说话,碍你什么事了,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同门师弟

    方成怒道:“在于师哥面前,如此无礼,我定要教训你一番!”说罢,便要扬刀。

    于尊无奈地拉了拉仲夏的衣袂,笑道:“我们是不是遇上了一个疯子?”

    仲夏皱了皱眉,点头应声道:“像个疯子,不仅气质像,便是连道法也像,只是,此人如此疯癫,又为何会对哥哥如此恭敬呢?”

    细闻仲夏所言,方成一脸怒火,面颊通红,道:“我与于师哥乃是同门师弟!”

    “哦?我何时有了师门?”于尊笑道。

    方成惊诧道:“师公未与你说吗?”

    作罢,心底暗叹道:“师公啊!师公,你如此做,岂不是让我难堪?”

    便赔上笑脸,道:“于师哥,师公当真未与你说过?”

    于尊道:“哦?哪里来的师公?”

    方成憨笑道:“看来师公真未与你说”

    这一日,倒有些荒唐,偶然间,竟然结识了一个师弟,这倒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与众盘膝而坐,这一日漫长,众人肚腹隐有些饥饿,这师弟倒也干脆,风卷残云般,离开此境,不多时背上便负了一头野兽,回到众人的面前,说起来也不过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二话不说,双指一点,一缕紫火,顺着他的指尖,迸溅而出,渐渐地空气里多了香味。

    “来!小姑娘,这条兽腿给你!”他倒也识趣了些,手中拎着一条兽腿,递给仲夏!

    仲夏淡淡地瞥了一眼方成,道:“哼!我才不稀罕呢!”

    说罢,手中多了一柄小刀,割下一片兽肉,递给于尊,道:“哥哥!来!吃!”

    方成一脸无奈道:“喂!这小兽......这小兽!”却也未将话说明白,便生生的咽了下去。

    而一旁的仲夏,则怒瞪着他,伸手执着小刀,冲着他比划了几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说罢,脸上已是一片潮红,这便是方成,一个大男子主义,却又总在女人面前,失了颜面的人。

    很显然,大家吃的都很尽兴,这些日子,少有人出去捕猎,靠些干粮果腹,始终不及肉类来的实在,只是若是食些果实,想必那滋味会更美罢!

    此刻,仲夏从背囊中,掏出了几颗果子,扔给众人,只是到了方成手上,确是一颗青涩的果实,他有苦难言,心道:“谁让你得罪那个小祖宗的......嗨!自食些恶果罢!”

    当方成枯干舌燥的说完前因后果时,于尊才惊醒,原来他所说的那位师公,便是在剑隐峰和灵魇山上多次出现的老者!乃是救颜冉澈和柳雨然于生死之间的长者。

    方成看似憨憨的,可于尊一眼便知,此人只是大智若愚,且心细如针,非机灵之辈,却是有着几分大智慧的人!

    与于尊畅谈许久后,方成叹了口气,道:“于师哥,当师公与我等提起你的事迹时,师弟们皆发出了惊叹之声,却唯有我,掉了几颗眼泪,你可知原因吗?”

    于尊叹道:“看来,你还真是我的师弟!”

    闻此,方成发出一道苍凉的笑声,瞳子里也渐多了些许落寞,“于师哥,我二人皆如此年少,却久历风云,你说这天道,公道否?”

    闻此,于尊无言以对,片刻后,长叹道:“说来公平,倒也不公!”

    言罢,方成的脸上,已多了一片清泪,“于师哥,你可知我思念之人?”

    如此,于尊的眼中,也多了一丝落寞,“定是家人罢!”

    这个被称作大橙子的男人,似乎也未如众人所见的那般坚强,此刻的他,十分的脆弱。

    而一脸怅惘的于尊,心涧,却不知翻涌着一朵甚么样的浪花。

    方成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所思之人,乃是我的爹爹和娘亲!”

    这时的于尊,眼睛有些黯淡,“家人吗?或许唯有她,才是我的家人罢!”

    可是她......如今却业已不在人世......

    他往往会将一切闷在心底,没人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只是在默默地承受着,因为不开心的事情,是不应该说出来的......

    方成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后背,道:“于师哥,我相信,时有一日,我们都会见到我们想念的人!”

    当那抹熟悉的笑意,再次攀上于尊的面颊时,站在一旁的仲夏,也笑了。

    最懂于尊的人,除了雪琪儿,便唯有仲夏了罢!

    他一言一笑,皆会在仲夏的眼中放大,然后静静地沉淀,最终化为了一瓶辛辣有补的酒。而岁月也会散发出一种幽香,令人的心念,回到昔年,到那时,眼底的夕阳,应该是最美的一幕罢!

    “哥哥,你眼里只有那颗大橙子!”说罢,气鼓鼓的将头撇向一旁,一副少女应有的俏模样。

    方成默不作声地扔给仲夏一本紫金皮面的古籍,“这本秘籍给你了!”

    仲夏望了一眼,一脸笑意,道:“大橙子,你还蛮识趣嘛!”

    及此,方成叹了口气,道:“这本书可非凡人之境所能窥探的!”

    而此刻,仲夏忽的惊道:“咦?这本书......”

    一丝喜色挂上眉梢,脸上一片欣喜的模样,道:“我爷爷让我照得书,竟然被你找到了,大橙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方成笑道:“你问你爷爷去啊!”

    仲夏哼的一声,赌气道:“不说算了嘛!人家才不会求你呢!”

    于尊打趣道:“我敢保证一刻后,你便会过来央求人家!”

    仲夏做了个鬼脸,道:“切,你根本不了解人家,是不是啊,大橙子,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在哪里找到的嘛!”

    方成差点没一头颠倒,稳了稳身形,道:“这本书是我的一位师弟前去鬼蜮偶然所得,在我眼里,倒也算不上什么玄门秘法,便送予你了!”

    仲夏喜上眉梢,眼中却有一丝慧黠,道:“小女子在此多谢大橙子厚恩,以后我定会好好照应你的!”

    方成却一脸的无奈,“于师哥,你是如何降服的这个小妖精?”

    于尊笑道:“说到如何降服啊,应是她降服了我,才是真的!”

    “哦?难道于师哥要娶两房?”方成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多望了仲夏一眼。

    于尊一脚踢在了方成的屁股上,满眼的冰霜之意,道:“你在想甚么呢?还三宫六院呢?”

    “哦?三宫六院?甚好甚好!”这时,那方成的脸上已多了几分痴相。

    于尊一脸无奈,“不会从小没接触过女人罢!”

    这细微的言语,却被方成一字不差的听在了耳中,“你怎知我从小就未接触过女人?师公他......他......”

    方成吞吞吐吐的,咽了口口水,这时的他,一脸憨色,却也不知他心底究竟在想些甚么!”

    于尊敲了敲方成的额头,道:“师公,怎么了?”

    方成往天边望了望,又向身后及周围望了一眼,才瘪着嘴,一脸的苦涩与委屈,“师公他不让我等追求女色,自己却三千华妃......”

    于尊差点没一头颠倒,喃喃自语,道:“我说那老头子怎生的那般猥琐,倒是面由心生,说得一点都不假啊!”

    方成暗地里给于尊竖了竖大拇指,心道:“大师哥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连师公他老人家......不过想来,师公他老人家也确是有些丑陋!”

    而正当他想得入神时,空冥间,忽的劈下一道闪电,劈在了距离他三丈之远的一块顽石上。

    仲夏正尽兴地观着手中秘籍,却被这霹雳一惊,怒骂道:“龟儿子!竟敢打扰本姑娘研修武道,我要替天行道,灭了你!”

    方成一闻此语,心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生猛,即使师公如此厉害,在他们的眼中,却如一个耍滑的无赖般,看来师公他老人家,注定要颜面尽失了!”

    思量着,却见于尊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于是,心底又是一颤,心道:“这位大师哥,又是何方神圣?师傅他每次提起他时,都会气的吹胡子瞪眼,倒是不知,师公为何会那么生气,如今,见他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倒是让我心底有些犯怵!”

    方成倒也并非胆小怕事之人,只是方才那雷声一颤,似在提醒他,老头子随时都在,于是,他的心神便有些慌了,想起往日,老头子生气的模样时,心底便暗暗的害怕,心道:“师傅他,可真是无耻!”

    平日里的老无赖,总会克扣师兄们的碎银,师兄弟倒是一个个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到了白日,还要拼尽全力,在老头子的手下过招,简直是逼死人了。

    这时的他,一脸苦涩地面对着他的师兄和这个刁蛮任性的小祖宗,却也有苦难言了。

    “于师哥,你们简直是魔鬼!”瘪着腮帮子,却见眼前的两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心底也越来越没底了。

    于尊一脸笑意,道:“难道我们的大橙子,被那道炸雷劈熟了?”

    “哥哥,我倒觉得,方才那道霹雳,劈在了他的命A根子上!”仲夏捂着小嘴,呵呵笑道。

    方成一脸猪肝色,道:“你们简直......简直......可恶至极!”

    这时,仲夏呲着小虎牙,捂着小拳头,笑嘻嘻地望着方成,“大橙子,我可是能催熟你哦!”

    这时的方成,却愈加的滑稽了,他哭爹喊娘道:“妈呀!”,之后,便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仙弦,却见仙弦正嘻嘻地笑着,于尊笑道:“仙弦姑娘,可是被逗乐了?”

    仙弦笑道:“于大哥,你这师弟,可真是世间罕见呐!”

    于尊道:“岂止?他简直是人间极品!”

    也难得能从于尊的言中,听到如此嬉笑之词。

    这会儿,方成屁股着烟,又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道:“师公,你真是个神呐!你简直堪称极品!”

    而此刻,那天穹上的雷电,依旧在铿锵铿锵的劈着,他捂住了嘴,急切地摇了摇头,“师公,饶命!饶命呐!”

    这声饶命未绝,却又落下三道霹雳,看来这下“大橙子”是真的熟透了。

    入夜,仲夏头枕着双臂,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于尊,道:“哥哥,你可知这位师弟出现在此有何目的?”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方说着,却闻方成在梦里,又在颠三倒四的喊着饶命,“妈呀,熟了!熟了!这次真的熟了!”

    仙弦忍俊不禁,道:“哥哥,他可真是滑稽!”

    方说着,那位正梦呓的好汉,放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屁,仲夏掩着鼻子,斥道:“哎呀!你这个败类,好臭!好臭啊!”

    本要言之,“大橙子确是个豁达之人!”可这“豁达”还未吐出,便迎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屁。

    仲夏皱了皱眉,道:“哥哥,我们把他丢在这里罢!哎呀,他真是......真是个臭虫!”

    正说着,方成翻了翻神,将屁股对向了仲夏。

    仲夏大呼一声,“妈呀,恶心死了!”,一溜烟跑远了......

    于尊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心道:“怎么都沉不住气?”

    心底方一言这个气字,却又迎来一声震天的屁,这一刻,于尊心觉,大地似乎都在颤动。

    仙弦皱了皱眉,道:“于大哥,这位方公子,可真是豪情万丈啊!”

    于尊无奈地笑了笑,“他是来拯救银河系的吗?”

    天亮了,方成悠悠醒来,挥了挥臂,一脸舒爽道:“于师哥,昨晚我睡得可真香!”

    仲夏翻了翻白眼,道:“对,真香,请你离我远点,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昨夜之事,令仲夏辗转反侧,心底难安,那可真是一个恐怖的夜晚......

    方成撇了撇嘴,道:“我才懒得理你!”

    这时,仙弦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两还有完没完呐!”

    没想到两人异口同声,道:“当然没完!”

    仙弦拍了拍额头,道:“真是服了你们!”

    天地苍茫,欲雨雪,浅如幽梦,秋无望......

    这时的天气,有些寒冽了,遥远的天际,是一片橙黄色的海,是一片火烧云在肆意的翻腾着,一缕缕光线,犹如穿了针眼的线,来来回回地穿插着。

    几人业已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只是心底的那片海,似乎永远都是初晨时的那抹黑暗。

    于尊捡起一堆干木柴点燃,篝火中,是一双双黑暗的瞳子,彼此红通通的面颊,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略有些恍惚。

    轰!

    天地之间,一声炸雷,却也不知自何时起,空冥的正央出现一条硕大的龙躯,这头巨龙距地足有万里之遥,可仍旧好似万里山壑一般,巍峨沉重。

    天苍苍,野茫茫,雨霏霏,雪纷纷。

    这寒冷的二月总要有个尽头,只是心底的那丝寒冷,却不知何时才会褪去。

    桀骜的狂龙,疯狂的怒吼着,枯朽的大地,是一片燎原之意,是龙啸引发的熊熊烈火,方才,明明只是一片星星点点的篝火,如今却已是一片壮阔的火海天涯。

    仲夏支着头,一脸无奈道:“哥哥,还有完没完啊,我想吃龙肉了”

    方成瞪了一眼仲夏,冷哼道:“你想得倒美,这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你吃过什么?”

    “我想吃你!”仲夏怒瞪着方成,咬牙切齿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长妖

    方成满脸黑线,叹了口气,“我......我......哪里好吃了?你当真以为我是一大橙子啊!”

    仲夏嗔道:“猪耳朵,猪脑袋,都好吃!你吃得饱,睡得香,身上的皮肉,自是香甜的很,因为你啊,本来就是个猪头,哼!傻乎乎的大猪头!此时我倒想想起了一首民间调子,“小猪头,吃的爽,睡得香,拱白菜,喜长眠,大风吹,随风扬,大耳朵,猪鼻子......”

    “小祖宗,你还唱,你再唱就唱出人命来了......”方成一把捂住仲夏的唇,一脸憨色,道。

    “哦?猪头橙,你也知道害怕啊!”仲夏冷哼道。

    “切!我怕你长眠于此,才好心提醒的!小丫头片子,你如此迷糊,定是昨夜睡得不好罢!”方成大言不惭,道。

    “昨夜......拜你这只猪所赐,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你还有脸提昨夜之事,我简直想要杀了你!”没错!一回想到昨夜之事,就欲发狂,此刻的仲夏,一脸凶相,瞳子里有一片燎原的烈火,似是随时都会从瞳子里迸溅出来。

    “哎呀!你这只臭虫,真是恶心到我了!”仲夏抓了抓头发,欲要发狂,道。

    方成揉了揉面颊,幽幽道:“我昨晚......可是在修炼通达之法啊!这通达之法嘛!便是贯通气脉,将污浊之气,排出体外!”

    于尊皱了皱眉,倒也未说些甚么,宁愿一个人躺在麦秸堆上,也不愿与这两人争辩,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念及的是他的琪儿,却不知何时才会与她相见,此刻的他,思念若渴,愈是想念,便愈是痛苦......

    只是,他方一回头,便看到一副白皙的面容,那副面容映射在天幕上,却是生的十分的清秀,倒也不知是从谁家抱出来的瓷娃娃,他皱了皱眉,静静地念想着,这个瓷娃娃倒似曾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过,说起来,倒也忘了何时见过。

    只是恍惚间,那个瓷娃娃,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又是一天,夜色已过,天空泛着一片鱼肚白,他抬眼望着东方的那片天,那头青龙,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实的在人间出现过,那条青龙,似乎成为了一种标记,在各自的心底,闪烁徘徊......

    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这世间的秘密,掩藏在彼此的心底,若是不甘愿,那么,便会在心底腐朽,永不面世,已知的秘密,或继续在世间传颂,或在心底腐烂,这一切,在冥冥之中,业已有了结果!

    此刻的仲夏,抹了抹瞳子,“哥哥,那条虫子,怎么飘着飘着就不见了,它是不是饿了啊!”

    闻此,方成心底一滞,呆呆地望着仲夏,道:“你再次刷新了我的世界观,那是一条虫子嘛?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这乃是狱龙之气,怎会是你嘴里的虫子,如此看来,五祖应是有大动作了......”他咽下一口唾沫,欲言又止,道。

    “哦?五祖乃是何方神圣?”于尊眯眼笑道。

    方成心底一怔,一脸苦涩,心道:“便是五祖来了,也无些招式,能令眼前二人,臣服于此罢!”

    而于尊心底的致命伤,便是那些已逝的故人,不单单是思之至深的雪琪儿,还有烟、林雨筱、尘鹰等等......

    有时候会伤心,但每次想通了,眼底的泪痕,只会烙印在心底,只是想念,想念罢了.....

    曾经,知书达理的烟,以及伶俐乖巧的林雨筱,都是他心底的隐痛,如今,斯人沦落天涯,虽为她们报了仇,可如今,却沦落到尸骨无存,实在是悲哉、悲哉!

    如今秋门一灭,赶尸门派业已不再,心底却未有一分畅爽之念,反倒是更加的悲郁。

    风匆离,雨堆叠!

    清新而唯美的春天,似乎还未走到尽头,炎热的酷暑,依旧在心底,静静地闪现着,这日落黄昏,却不见枯藤老树昏鸦,也不见小桥流水人家,时光尚早,我尤少年......

    人各有志,而于尊则是一副侠义心肠,说他是一位侠客,倒也妥当。

    独孤银澈走时,倒也似是一场久别,时间无畏沉浮,只是他所不知的是,独孤银澈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在百里之外一处茂林间,独孤银澈一脸笑意,心有所负。

    风渐寒,雨渐烈,琵琶煮酒,与孤候饮,风神作曲,奉上苍意,杨柳细细,雨林茂,着四季,以敬天涯......

    恍惚一瞬,则似光阴万载,那些艰苦卓绝的岁月,总会给人以磨砺,那些深明光阴寸断的行者,步履之下,便是天涯!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烽火台上咆哮的云烟,卷着一片灰烬,将众人包裹其中,恍然间,犹如四季更迭,身体忽的暖了,又忽的一片冰寒。

    不是寒冬腊月,却已是花开鸟鸣的盛春,上天似乎偷走了百载光阴,浮在空气中的暗尘,亦有些苍朽之意!

    烽火台上燃烽火,枯寂的夜空,有一片星辰,在黑暗中,静静地闪烁着,那应是群星聚会罢!

    于尊将弯刀插在了地上,而方成则一直在把玩着一支毛颖,仲夏按捺不住了,“臭虫,你在把玩甚么呢!”

    方成冲着仲夏做了一个鬼脸,“想知道吗?哈哈哈!我偏不告诉你!”

    仲夏嗔道:“我看你这只臭虫,越来越欠揍了!”说罢,便呲着小虎牙,扬起了拳头。

    方成闪到一旁,笑着将手中的毛颖,在空中轻轻的一划,风止息于此,然后,这片空间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此刻,于尊方从入定中醒来,道:“大橙子,你心底可有把握?这空间之门,若无道境,非但无法启开,便是连这片空间,也会毁于一旦......”

    方成笑着点了点头,“于师哥,你放心便是,我心中还是有些底数的!”

    “嗯!我相信你!”于尊的瞳子里,渐多了一片笑意,转头望向仲夏,道:“妹妹,待会儿有的看了!”

    仲夏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只是,心底仍有一丝怀疑,“哥哥,他真的可以吗?”

    “嗯!应该可以!”于尊眯着眼,望向远方,他的瞳子里,迸溅着一片片花火,璀璨夺目!而他始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未变过......

    于尊笑道:“妹妹,再过些时日,我们又要离开了!”

    仲夏瘪着腮,一脸忧郁道:“也不知道那个臭酒鬼,去了何方......”

    “哦?妹妹可是想念他了?”于尊打趣道。

    仲夏捂着脸,露出一双瞳子,嗔道:“哎呀,哥哥!你乱说甚么呢!”

    天渐渐地亮了,篝火灭了,几日的安逸,倒是令人的筋骨,有些酥软,几人又要上路了,仲夏一脸难舍的回头望了一眼烽火台,而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朵妖莲,破开了泥土,长势凶猛,那妖莲的枝干,如此粗壮,些许滕根,就如同钢铁般坚硬,且韧性十足,说道妖莲,倒似黑铁所铸,甚是奇异。

    “有人曾经说过,我们都是为了追求自由而生,而今我把这句话交给你了,于师哥!”方成一脸严肃,眼前倒似是有万千兵马,如世界末日来临般,而此刻,他的屁股上,再次多了一个娇小的鞋印。

    仲夏撇了撇嘴,道:“臭虫!你真是胆小如鼠!”

    方成一脸无奈,道:“谁让我遇见了一帮疯子!”

    生在异世的妖莲,隗硕的很,吐纳的血腥气,将周遭覆上了一层恶寒,当嗅到那股气息时,心底也不免多了些许颤栗之感。

    也不知自何时起,这偌大的烽火台上竟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吼!

    一声震天的怒吼,仿似要将整片天地震裂,之前消失的青龙,竟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仙弦心有余悸地拉了拉于尊的衣袂,“于大哥,我们有几分胜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谁又说得准呢?但这颗大橙子,却非凡俗之人呐!大橙子,你可否露两手给仙弦姑娘一观?”

    方成眼中含笑,道:“自是可矣!”

    言罢,双腿一弓,身体轻轻地弹射了出去,却不料,地面有些湿滑,一头便栽倒在地,倒是损了颜面。

    他干笑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彼时,仲夏等人业已笑成了一团,他皱了皱眉,闷声道:“一会儿,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此刻,妖莲已经将长絮伸向了方成,方成一脸无奈,道:“难不成你要吃了我?”

    一个鲤鱼打挺,再次翻身而起,可怎知那左脚恰踩在了妖莲莲心中流出的涎液,还有昨夜身体排放的秽A物,这下倒好,那妖莲的涎液与秽A物,皆滚在了他的身上。

    于尊一脸黑线,“敢问师公,可是派他来戏耍我等的?”

    这妖莲,待过了稍许岁月,便成长为一尊威势显赫的长妖,只是这长妖缘何会出现在狱界倒是令人心有所思,长妖本应是出现在鬼蜮的,难道......

    于尊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拍了拍方成的脸,道:“你怎么如此鲁莽,你可知你把鬼蜮的门,启开了一丝缝隙”

    朦朦胧胧的方成,因妖莲的毒液,业已沉沉地昏睡过去,此刻,于尊轻轻地拍击着他的额头,倒令他的心底清明了些许。

    仲夏将水浸在他的唇边,心有余悸,道:“大橙子啊!大橙子!你可真是鲁莽,你可知闯了多大的祸患?若不是方才哥哥及时封印了青龙与妖莲,这世界恐将变天!”

    而就当几人方要离开时,却听玄天之上,一声大喝:“小子于尊,你往哪里走?”

    几人仰头望着天空,却见玄天之上,竟缀着一双灿若明星的瞳子,犹如星瞳,星瞳忽闪忽烁,倒令人有了几分驻足的念想。

    于尊心底一怔,提起圆月弯刀,大喝道:“何方来人,来此作妖?”

    星瞳微微的眨动,一道紫色的电光,竟顺着星瞳滚落下来,“锵!”

    霹雳炸耳,倒令几人的眼底,渐有了一丝清明之意。

    与此同时,妖莲再次窜出地面,破土而立......

    于尊心底愕然,道:“我倒也未尝料到,这一天竟来的这么早!”

    他握紧源天刃,一脸凛然,然后双腿一弓,随即弹射而起,嗖的一声,跃上高天。

    再回首,眼前已是一片星辰寰宇,倒与他想象的相差甚远,他低声年纪道:“琪儿?你在吗?”

    然而,静寂的寰宇中,好似灭绝了生机般,一丝回声都没有,此刻耳畔,忽有一阵雷啸,苍穹倒似一鼎锅盖,被铁锤猛地一砸,与此同时,于尊也从苍穹的边缘,滚落了下来。

    于尊一脸默然地望着空冥,慧黠的瞳子里,渐渐地覆上了一层浓重的墨云,他提了提腰间所别的源天刃,大喝一声:“天要亡我!我定妄天!”

    此刻,他手中的源天刃,竟是如此的奇诡,又是那么的玄奥,那么的神秘......

    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姑娘,这是何方?

    又是一声炸雷,此刻他的胸膛上竟浮现出了几条细密的魔纹,不多时他的额头上竟也敷上了密密麻麻的魔纹,慢慢地那些魔纹变成了紫色火印,火印顺着额头,幽幽旋转起来,倒似风云变幻的寰宇在生诞一方世界。

    空冥之中,轰的一声,雷电似一片琉璃,化为了诸多碎片,而碎片则化为了一片片锋利的刀片,铿锵一声,从高天削落了下来。

    紫色的雷电,疯狂的雷言,亦或是那锋利的片刀,皆在诡奇的一瞬,化为一片琐碎的曾经。

    熊熊燃烧的是,彼此之间亲密的过往,是于尊、仲夏、仙弦、包括方成的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

    当然这其中,在他的心底,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个如仙子般的女孩儿,他喊她琪儿......

    每次想起她时,他的心底,总会有些迷惘,他的心,犹如刀搅般难受。他也会叹息,也会愁楚,也会一个人看着天空,静静地发呆,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儿,究竟身在何方?

    可她不是死了吗?这是他心中难言的痛!

    而此刻诡奇的一幕,出现在于尊的眼前,是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子,女子身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月华,雍容的气质,犹似天上来,似是那月宫的宫主。

    女子一脸清浅的笑容,“于弟!可是思念我家姐妹了?”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姑娘.....你可认得于尊?”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不禁认识你!还知道你心中所念之人,乃是我家琪儿!”

    于尊晃了晃神,“琪儿吗?是她吗?”

    女子温文尔雅,口吐青莲,气质姿势不凡,“自然是,她本就是我家姐妹!”

    于尊的脸上,渐多了些疲态,道:“你是何方神圣?琪儿与你又有甚么关系......”

    女子呵呵笑道:“天地大道,亦是人间之道,道法自然,而自然便存于心间!”

    “我不懂你言中之意,我只是一个鲁莽的武人,性情鲁莽,却有粗犷,倒是不识姑娘言中之意!”此刻,他的心神渐有些恍惚,眼睑似覆了一座磐山,渐渐地,眼前之物,有些朦胧之态。

    “这天地大道,乃是你修的福报,过往之事,未来之势,皆在转念之间!”女子轻吟,脸上是一片灿烂的笑意。

    于尊强忍着脑海中那丝尖锐的刺痛,这阵痛觉,亦不知自何时起,出现在他的额间,他用手拄着源天刃,勉强能伫立在女子的面前,一脸痛苦,道:“缘何......缘何......你说得我一句都听不懂?”

    女子笑道:“你若不知,甚好!倒是我的妹妹,日日念及你,此日相见,她心也定会平寂下来罢!”

    “是琪儿吗?你的姐妹,可是琪儿?”于尊的大脑嗡的一声,然后便是一片昏黑,当他阖上瞳子的最后一瞬间,女子的倩影,在眼前一晃,便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他伸直了双臂,迷惘地喊道:“琪儿......琪......儿!”

    言罢,眼前一片昏黑,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总觉太阳穴有些肿胀的难受,他揉了揉瞳子,迷迷糊糊道:“水......水......”

    而这时,他的耳畔,却是一阵叮咚作响的河水,却闻少女欣喜的大叫,道:“哥哥醒了!哥哥醒了耶!姐姐!臭虫,快过来,快过来啊!哥哥他醒了......”

    他连睡了几日,而这几日,也是几人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却也是仲夏机具想象力的一段时间,臭虫乃是方成的新名号,不过偶尔仲夏也会喊他败类,这种昵称,倒也只有仲夏能想的出来。

    方成气鼓鼓的瘪着一张脸,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仲夏的后背,嬉皮笑脸,道:“不如你做我的婆娘如何?”

    这调皮耍滑的两人,倒也找到了兴致,这边臭虫叫得开怀,那便小娘子就闻言接上,倒是令人委实的无奈。

    仙弦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呐!这两人聚在一起,可真是一分孽缘呐!”

    于尊醒来时,却正看到仲夏,她手里正衔着一根草叶,笑嘻嘻的在他的脸畔上滑动着,而方成则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条兽腿,吭哧吭哧的啃着。

    于尊挠了挠后脑勺,懵懵懂懂地看着仲夏,轻言细语,道:“姑娘,敢问这是何方?”

    这一句姑娘,倒把仲夏叫懵了,“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仲夏,仲夏啊!”

    于尊一脸憨色,道:“哦?甚么仲夏?我与这位姑娘可有关联?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仲夏宁着眉毛,一脸愁苦,心道:“难道真的被爷爷言中了?”

    她换了一副模样,忽的指向远方,喝道:“喂!哥哥,你快看啊!你看,那是琪儿姐姐,琪儿姐姐踩着云彩来寻你了!”

    于尊心神一怔,瞳子里则迸溅着一片花火,他回头望了一眼,只是一刻后,脸上便多了几分苦涩,他难过的想到:“原来所有人都在骗我!”

    只是,此刻的他,也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这时,仲夏则笑嘻嘻地望着他,道:“哥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名姓了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瞳子里的那丝悲楚,却被他恰到好处的隐藏了起来,“我又怎会忘记你?仲夏妹妹!我只是思之过深罢了!在梦里,我看到了她,而我也不想早早的醒来!”

    “哦?是吗?仲夏姑娘,方才你看到那个女子了罢!”方成笑道。

    于尊愣了愣,一脸愕然,道:“甚么?你们当真看到了她?可是那如谪仙般的女子?”

    仲夏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于尊的后脑勺,道:“哥哥,你这里痛不痛?”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倒是有些!”

    “哥哥若是沉迷于梦境,那便勿要再想着琪儿姐姐了,琪儿姐姐也定不会开心的!方才我等确见到了琪儿姐姐,而哥哥所见的姐姐,却非实像!出现在我等面前的,才是最完美的琪儿姐姐!”仲夏道。

    于尊一脸苦涩,道:“难道在尔等面前,她便是真正的自己吗?在我的面前,却是一副虚幻之貌?”

    仲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哥哥既然非要知晓,那仲夏便告诉哥哥好了!”

    “嗯,勿要再啰嗦了,说重点!”于尊的心,已经乱的可以了。

    仲夏叹了口气,一脸正色,道:“哥哥,可是在幽泉幻海见过那些原石堆?”

    于尊心底一滞,略有些慌张,道:“难道仲夏妹妹......”

    “不!我没去过,我们这些人中,也唯有你进入过幽泉幻海,那片世界,乃是死地,去的人,大多失了心神,便永远被困缚其中了,倒是那些城池,你应是见过罢!”这时的仲夏,瞳子会发光,她眼中的笑意,倒是极为诚实。

    此语,令于尊的身心一滞,他的心神略有些恍惚,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遥望着远方,忖道:“难不成那遥远幻海中的城池乃是......”

    仲夏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领神会,道:“没错,哥哥的想法并不错,那些城池确是被困缚其内的英雄所建,饶是历经千古光阴,其内质也不会发生改变,只是那些城民都已死去,甚是悲哉!”

    这时的于尊,心中的意念,不知是悲是喜,他阖上了瞳子,出现在瀚海中,喝道:“前辈,于尊来此求见!”

    却也不知缘何,他连续喊了三声,也未闻回声,心道:“难道前辈不在?或者说前辈在躲着我?”

    正当他犹疑之时,脚下的瀚海,轰的一声,泛起一片不驯的浪花,澄净的海水中,竟浮出了几座巨脸石像。

    他心底一怔,差点被一片浪花掀翻在地,心道:“这巨脸石像,难道......难道是......”

    却也正逢此时,瀚海的正中央,浮起一片最圆润的巨脸,而那巨脸的瞳仁上,端坐着一位俊朗的女子,无疑,便是殷千秀!

    于尊脸上登时露出一分喜色,只是,却见那本就有些萧杀之意的殷千秀脸上似覆着一层冰寒的雪。

    于尊心底咯噔一声,却还未等反应过来,一面巨掌,轰的一声砸落过来,于尊道:“前辈......前辈......你不识尊儿了吗?”

    却空闻殷千秀几声厉笑,“今日我要屠戮的人!便是你!于尊!”

    于尊心思一转,立时醒悟过来,大喝一声,“你这妖孽,我来剥了你这身臭皮囊!”

    倒是未看清他所使的招数,只闻天地轰然一声,然后,突兀间,变得晦暗无比,于尊大喝一声:“源天试炼!”

    古朴的刀影,倒是似实非实,似幻非幻,刀影十分的壮硕,瀚阔的刀刃,便是将山河覆置其上,也未尝不可。

    所谓源天试炼,乃是于尊苦苦思之,悟出的招式,倒也有些玄奥之处,凛冽的刀光间,倒似端坐着无数的小沙弥,这柄刀,如此神性,倒也符合于尊自身的气场,此刻,那刀锋轻轻地颤动着,正似一群小沙弥,在诵读经言。

    皆道,旦夕祸福,乃是天地定数,偶或,也并非若此!

    此刻,再见于尊,手中的源天刃恍恍惚惚,左右摇晃,若是能避得开,那便破了定数,若避不开,那便合乎天理,只能认命!

    殷千秀眯着眼,脸上则多了一分由内而外的笑意,“尊儿,你倒是长进颇多......”

    却闻殷千秀言中的一声尊儿,再次出现时,已是一片荒莽的原野,空旷的原野上,有习习晚风,拂过发梢,而天幕正央,则挂着一轮圆月,风中,是几人嘀嘀咕咕的言语,“方才哥哥醒来,却有昏睡过去,哥哥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言者乃是仲夏!

    方成思量了一番,幽幽道:“仲夏姑娘,既知晓,便勿要水魄,此地恐有耳目!”

    仙弦笑道:“公子倒是小心,只是这耳目所指,乃是仙弦吗?”

    说罢,一脚踹在了方成的屁股上,多日来,经历的多了,彼此之间,倒也熟稔了许多,至于这下脚的轻重,心底业已有了些计算,道:“方公子!可是好受些了?”

    这时的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这片冷雨夜,如此的荒凉且凄楚,这夜的黑,黑的稠密,黑的恍惚,而此刻,于尊也渐渐苏醒了过来,道:“仲夏妹妹,可在?”

    此刻,仲夏心底一滞,登时,眼中多了一丝喜色,“哥哥,你睡醒了啊!”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方才只是在思慕心中之事,我早已醒来!”

    “哥哥,你......可真是令仲夏心忧啊!”仲夏一脸黯然,道。

    “哥哥,可见到原石堆了?”仲夏的眼底,有一分清澈的笑意,她似乎很快乐,只是那些快乐里,却也夹杂着些许忧悒与悲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瀚海中,却有一片原石堆,却是些巨脸雕塑所成!”

    仲夏打了个哈欠,道:“哥哥,可是想起昨夜的那张大脸了?”

    于尊笑道:“确实见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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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之下,九狱之中,传说破天之人,自域外而来,身着白衣,阴阳气脉,内有乾坤,手持源天刃,如何独领风骚?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且看于尊大战各界,侠与义,情痴缠,江湖梦,潇洒走。粉丝群号691175158荒古帝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古帝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古帝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