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小楼的话
“掌柜的？”桃子迟疑了一下，又问了一声。
而坐在旁边的秀儿，则一言不发，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能说话的时间。
贾登科冷哼一声：“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还想威胁我？”
许久等不到回应，楼下也是一片寂静，在场的人都不敢随便开口，贾登科是商会的大掌柜，而宁彬毕竟是曾经的第二军团长官。
就算宁彬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谁又能知道他手底下有什么力量。
“宁先生，您看，贾掌柜现在有些累了，在休息，要不您等等再？”妈妈干笑了一声，走上前说道。
宁彬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等贾登科下来之后，帮我转告他，等将来后悔的时候，可以来求我。”
说完之后，宁彬转身而去。
坐了一会儿，桃子从窗口回过头来，瞧着贾登科，说道：“主子，他走了，已经过街拐角了。”
贾登科点了点头，出了口气，说道：“接下来，也该安排去一线天的事情了，今儿段威这么说，就是怕我反悔，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事情给定了下来，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安排，要在一线天要我的命了。”
许久没有出声的秀儿突然开口：“主子。”
贾登科还没说话，这边桃子突然两步走过来，皱着眉：“谁让你叫主子的？”
秀儿笑了笑，站起来微微一福，说道：“桃子姐姐，我是跟你一边的。”
桃子嘟着嘴，不回答，而是看着贾登科不做声。
贾登科摆摆手，说道：“秀儿是自己人，你回去以后也可以告诉小慧，但是别人就免了。还有，你也有些不小心啊。”
秀儿笑着回答：“我是听到桃子姐姐喊您主子，才敢开口的，是想提醒您一下。”
“讲。”
贾登科认真起来，要说他最大的优点，不是从后世带来的那些半斤八两的知识，而是他两世为人，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并不聪明，或者说不够聪明，所以向来从善如流。
“宁彬是二军团的长官，这次您把他给踢出局，可是听宁彬这个意思，大概是手里有些您不知道的事情。”
“宁彬和那边的段大人现在关系不错，而您要去一线天，恐怕要对您动手的话，无非就是三个法子，第一，找个机会让军团和苍云寨的山贼开战，到时候您身在苍云寨，自然要受到牵连。”
“第二，也就是找些杀手之类的，上次您随军出征，就被绑架，这一次也可以效法。”
“至于第三，可能就是宁彬手里的这个线索了，前两条都太明显，段大人那边想的到，咱们也当然想得到，不是吗？可是段大人这么急着要您出发，那就是确定了有一定的成功性，不可不妨啊。”
“要不，我去找个机会，跟宁彬手下的人套套话？有几个当初在二军团的长官，我也是认识的。”
秀儿一边说着话，桃子则站在旁边，脸色渐渐好看了一点，她现在也看得出来，秀儿确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能这么大胆地讲出来段威的事情，就足见她的诚意了。
只不过自己家主子，怎么突然和一个青楼红牌也有了关系，这就让桃子很是不爽，决定回去以后，马上找小慧告状一下。
贾登科摇了摇头，说道：“不必。”
秀儿有些着急，她现在可是跟贾登科站在一条船上的，尤其是贾登科近来一段时间，越发名头响亮，在盐城的事情已经散播开来了，商户们全都想靠着他这棵大树发财。
能跟着贾登科，肯定会有更好的未来，说不定还能……
可是贾登科如果不重视这件事情，那就不好了，第一，这是自己第一次开口，为他筹谋，想要表现一下，第二，这毕竟不同其他的事情，性命攸关啊。
要是贾登科出了事儿，那自己岂不是又回到从前了？
自从确定了跟着贾登科以后，秀儿已经不再看重所谓的什么红牌之类的身份了，开玩笑，再好的打工仔，也比不上老板，等再过几年，自己年纪上来了，说不定还能去贾氏商行里做个掌柜呢。
贾登科手底下的商行，女掌柜也不少呢，自己在这绮云坊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的事情，就算是人脉什么的，也不差别人。
不过那个小慧，自己倒是见过几次的，只是那股子气质，确实令人心生敬畏。
可是给自己一些时间，也能办到的！
这就是秀儿心里的期许，然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两个前提下，第一就是贾登科活着，第二就是他赏识自己。
眼下贾登科却同时让这两个条件都有些动摇了。
不等秀儿继续开口，贾登科手轻轻浮空一按，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来给你说几句话，首先，第一条路走不通，其次，其二条路我有所准备，至于你担心的第三，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
“可是，宁彬今儿前来，是想坐地起价，这倒是小事，然而，你确定他会真心帮我吗？”
看着秀儿有些茫然，贾登科继续解释：“我能给他的，最多也就是一些金银钱财罢了，一个被赶出去的二军团长官，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重新做到这个位置上，可是段威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的价码，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段威，所以宁彬绝对不会真心为我提供线索，那么我见他，无非两个结果，第一就是被他骗上些许钱财，第二就是被他误导。”
“这两种，不论哪一种，都是不对的，尤其是第二种，一旦我被宁彬故意丢出来的错误信息迷惑，结果可能就真的进了他的圈套，就算没有陷入圈套，也会白费很多心力。”
“看人做事情，首先我们要确定的是动机，而不是其他，只有动机对了，事情才有对与错的差别，如果动机是错的，那么事情就只能是错的。”
秀儿起身，躬身下拜，嘴里说着：“多谢主子提点。”
“起来吧，喏，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多聪明，知道我是在教她，要是你啊，肯定又嘟着嘴不高兴了。”
秀儿直起身子，看见的是贾登科正在试图说教桃子，可是桃子却一副我就不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得你有这个心，我也给你说一下，家里人，小慧，桃子，除了她们俩，现在你不能跟别人暴露身份，今天你虽然是听到她叫我主子才开口，可是也有些冒险了。”
“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多了，想聪明一点，咱们就要先小心再小心。”
贾登科再嘱咐一句，便起身要离开了，秀儿站在后面，看着那个叫做桃子的丫头，一边咬着零食，一边跟着贾登科一前一后下楼去了。
第九十二章 夜谈
再回到淮河边上，正式场合已经过去了，随着各路大人们离开，只剩下几个老大人还在场中，正在摇头晃脑地点评着那些所谓才子们的诗作。
贾登科趁着还没被人发现，就赶紧钻上马车离开，回到了商行，看了看最近几日的行情，刚舒坦下来，瞧着落日打算回家，就被小慧堵上了。
“主子，你也太不仗义了，就这么把我丢在那里，那些各地的商户，简直烦得要死。”
马车里，小慧就坐在侧面，一边让桃子给她捶背，一边抱怨。
贾登科‘呵呵’干笑两声，回答：“能者多劳嘛，我这也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而且你也能和那些商户们接触一下，这里面也有几个大掌柜呢，手底下有些产业的。”
小慧哼唧一声：“你就是懒，再说了，咱们贾家一向只涉及这些新产业，老旧的那些，粮食是刘家的事情，布匹自从董掌柜离开以后，就是官府和商会共同管理了，剩下的餐饮业，马掌柜抓的可紧了。”
“新产业的话，目前小说，漫画，都必须是咱们自己人才懂，就算是想要铺开产业，也只能像当初盐城那样，自己人入驻，其他的商铺，就算跟他们合作，最多也就是个宣传。”
“而且主子，这些时日，那些盗版的又开始了，这种事情打压一次，又来一次，其实没法子控制的。”
“盗版就是这样，千百年都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也没辙，咱们只能做到一点，精益求精，让读者们欲罢不能，为了看最新的，他们就只能找我们来买。”
“盗版最差的，就在于它不够快捷，这些人为了低价出售，自然制作也不够精良，所以我们可以打造精品路线，和盗版作为区分。”
“比如做好一定的宣传，让人们以得到正版漫画为荣，再比如以特定的方式，给予一些待遇，比如每次漫画里，都有部分可以含有奖品，而奖品都是些动漫周边之类的。”
小慧就是这么个毛病，一旦发现有新主意，马上就要挖掘然后操作，看到她那副眼里冒光的样子，贾登科急忙摆手：“别，可千万别，我这两天就要准备去一线天了，可没有功夫倒腾这些，等我回来了，咱们再处理这事儿。”
夜色辉辉，星星就好像在天空中跳动着一样，轻松又让人心情愉悦，随着时间推移，星光渐渐变淡，隐入云雾之间。
贾登科靠在床头，终于把事情都做好安排，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这就打算开始一天的休息时间了。
一阵风从窗户吹过，贾登科很努力地酝酿着情绪，这才决定起来关窗户，人就是这么懒惰，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都怪桃子这个丫头，走的时候都不关窗户，虽然是夏天，但是既然起风了，等到半夜如果下雨了，自己还不是要感冒？
直起身子，贾登科怵然一惊。
窗户边上，一个黑影在夜色中静静坐着。
“谁？”贾登科刚开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黑影就落下窗子，和人交上了手。
贾登科急忙上前。
淡淡的星光下，刘湘君一掌击退敌人，冷冷开口：“胆子不小，竟然敢夜闯，想好怎么死了吗？”
“呵呵，那还要你有那个本事才行。”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被逼退到墙壁下阴影中的女子开口回答。
“哼，”刘湘君不再多话，欺身上前。
短短时间内，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看得出来，刘湘君技高一筹，逼得来人不断躲避。
“住手！”
两人都停下手里动作，后退一步撤开，贾登科的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有些尴尬：“大当家的，自己人，都进来说话。”
那个黑影在离开阴影之后，贾登科便认了出来，崔星。
烛光下，贾登科有些无语，看着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开口问：“我说崔姑娘，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儿啊，还有，你就不能走正门？”
上次两人在谈话的时候，贾登科就知道这位崔星是个会武功的，可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随意就来了。
而刘湘君这段日子，就住在贾府，贾登科屋子的隔壁，听到响动，自然出来御敌，两人就这么碰上了。
“贾掌柜，半夜到访，当然要翻墙了，不然我白天来不就好了？”
谁知道崔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言辞振振。
贾登科扶额摆手，不再纠缠，转而介绍起来：“这位是苍云寨大当家，刘湘君，这个是崔星姑娘，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呵呵，原来是刘大当家，小女子有礼了。”崔星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刘湘君只是淡淡点头，转而看了贾登科一眼。
贾登科知道她的意思，便说道：“没关系的，是自己人，不需要回避，崔姑娘，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贾掌柜还真是冷漠呢，上次带人家去了守备府之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了，今儿我在淮河见到你的车架，本来打算在车上等你的，可是你的那些护卫们，好像有点本事，守得挺死啊。”
崔星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缓缓开口。
“你大晚上的，总不至于来感谢我带你去了一趟守备府吧。”
贾登科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的毯子拉过来，包在身上。这夜晚，着实有些凉意。
“本来还想着提醒你一点，不过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那是我多心了。”崔星瞧了一眼刘湘君，有些好奇地开口问了一句：“我看大当家的，是受伤了？”
刘湘君面色冷了一下，淡淡回答：“是。”
见到她不愿意多说，崔星也不在意，而是说道：“贾掌柜，上次你带我去了一趟守备府，就当还你一个人情吧，这次去一线天的时候，小心着点。”
“肖锋要找机会带兵偷袭一线天，同时也准备了刺客，估计是冲你来的，还有，小心中毒。”
“中毒？”贾登科眯起眼睛，难道这就是宁彬手里的东西？
“要怎么下毒，是什么毒药？”贾登科问了一声，却没得到回答。
崔星翻了个白眼：“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吧，我又不是包打听。”
“行吧，多谢崔姑娘了，对了，你来青城也有些日子了，难道就去一趟守备府？有什么接下来的计划，说出来，我帮你合计合计。”
“看你刚才还一副要睡的样子，怎么着，精神了？”崔星撇了下嘴，反问一声，不等贾登科再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站在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笑了一下：“贾掌柜，可别死了噢。”
第九十三章 刺杀是个技术活
青城的夏天就要结束，蝉声却愈发吵闹了几分。
贾氏的生意依然红火，随着最新推出的倚天屠龙，更是一时之间，让整个青城的铁匠铺都红火了几分。
武人都以背负一柄伪造的‘屠龙刀’为荣，而文人们则不约而同地佩戴上了虚假的‘倚天剑’才会出门。
几次会议，来回商讨，来回撕逼，最终决定了出兵的军团。
一军团肖锋，四军团大胡，五军团向瑞发，七军团卢建华，九军团闫光清。
其中一军团，七军团，都是段威的手下。
四军团现在属于贾登科，而五军团在上次失利，导致长官被杀之后，又向瑞发作为长官了，这是马天元手下的。
至于最后的九军团，那是刘如意的下属。
段威的意思很明确，必须所有人都出兵，这样才能显得是整个徐州的决定，官府和商会共同出力，而作为徐州守备，官府的力量自然是要大一些。
所以由段威这边出动两个军团，其余三位掌柜，每人出动一个，组成这次保护贾登科的队伍。
至于为什么要派出这么多的军队，段威的解释很明了——为了形成足够的威慑，来保护贾登科，让那些山贼们投鼠忌器，不敢随便下手。
至于他心里究竟是一些什么想法，恐怕就只有段大人自己才清楚了。
青城外，队伍缓缓前行，贾登科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侍卫们就骑马跟在他身边，至于大胡，吆五喝六地在前头，趾高气扬。
不止如此，第四军团的队伍里，马车不止一辆，贾登科的护卫也散布开来。
“掌柜的，我感觉他们应该会等您上山再动手，毕竟在段威的想法里，应该是您死在苍云寨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老三本人就和贾登科一起坐在排头的第一辆车中。
要让老三来说，贾登科着实有些胆小了，就算是有人图谋不轨，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不过要让作为一个刀口舔血几十年的江湖中人，还是个动不动就可以喊着‘脑袋大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话拔刀赴死的山贼来理解贾登科，也确实有些为难他。
贾登科眼皮子都不抬，回答：“是啊，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来听听。”
“不敢说有想法，只是您既然选择了故布疑阵，那咱们就坐在这个顶头的第一辆车里面，是不是有些……”
老三试探着说，要说当初从山上下来，自己也不是多么乐意，只不过刘湘君一个女子这位年为了山寨尽心尽力，既然她想试试走一条新路子，那老三当然可以配合，大不了被贾登科设计，带回去青城当成功劳，只要能为大当家的拨开迷雾，也算是好事一桩。
不过后来随着刘湘君受伤，需要入青城，这些都不是问题了，老三只是想着要如何在青城，段威的眼皮子底下，保护好刘湘君。
然而在那个小庙里，一个小小的刺杀行动，却让老三看到了贾登科隐藏在笑容下有些可怕，又有些残忍的一面。
盐城一行，虽然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毕竟都参与进来了额，夜半无人的时候，老三也曾经认真想过，却是遍体生寒。
董成福，苏顶文，这些人物都不是贾登科的对手，如果说董成福是被贾登科给有心算无心了，那么苏顶文可是从头就和贾登科对着干的，现在却呆在盐城的大狱之中，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于是不自觉地，老三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从轻视，到重视，到佩服，到恐惧，到敬畏。
“对啊，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老三啊，你想想，你能想到的事情，我自然也能想到，段威也会明白我，那么他想提高要我死的成功率，就必须在我想不到的地方下手。”
贾登科的声音响起，每次在这种时候，他的声音都会十分平淡，就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举个例子，我为什么要坐在第一辆车里，因为你觉得我会在中间，或者后面，那么如果有刺客来，也会这么觉得，会优先攻击其他马车。”
“人心难测啊，我也只能尽量多想想，如果真有刺客来，还要你来保护我，到时候就看你的了，我可不能死在这里，死在段威手上。”
贾登科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老三目光炯炯，也不再言语，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如果自己是刺客的话，会优先选择哪一辆车呢。
结果，确实会优先攻击其他车辆。
原来刺杀也是个手艺活，要讲脑子，讲算计的，不过老三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自己以前在苍云寨里，有时下山去打劫商队，有时和别的寨子起了冲突，也要动手，怎么就不这么复杂呢？
时间就像指间的流沙一样，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便逝去，黄昏已经过去，徐州西边的道路两边，军队驻扎下来。
“掌柜的，按常理来说，没有必要这么早就修整，大军才出动第一天，精神长足，完全可以趁夜赶路，”马车边上，老三靠在车辕，一边捧着手里的肉夹馍咬着，一边开口。
既然自己脑子不够用，那就多学着点，把看见的消息都讲出去，让贾登科自己去思考就是了。
这就是老三最终得出的结论。
贾登科的声音依然平静：“无妨，这是肖锋的事情，我就算出面去问，他也有无数种说法在等着回答我。”
虽然话说得轻松，可是贾登科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使出常态必有妖，肖锋命令大军在此地修整，过夜，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可是确实老三说的也有道理。
肖锋上一次在一线天失败，已经大损威望了，徐州的军团本来就很少能有出征表现的机会，肖锋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抓紧时间立功，让自己重新成为徐州的军队领头人才对。
只要有这个心态，那么肖锋现在选择修整，就是一个很古怪的事情了。
撩起帘子，贾登科远远望着已经离开的长路，路上在夕阳的余晖和夜幕最早的薄雾之中，商队和行人还在来往，都在抓紧时间赶路，要到下一个镇子上去休息。
身在大军之中，自然不可能入城，这里是个一望无际的平原，就算有刺客，恐怕也等不及靠近，就会被自己身边的护卫们发现，到时候乱箭齐放，怎么能威胁到自己呢？
第九十四章 杀手几连鞭？
大军所在之处，视野辽阔，天苍苍，野茫茫，连绵不绝的军队，悠长漫古的道路，颇有些苍凉的味道。
“晚风拂面笛声残呐，”贾登科很舒服地靠在车辕框子上，和老三隔着车帘子，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是想感叹一下的，结果好心情都被老三一句：“虽然是好诗句，可是不太合事宜吧，而且，下一句呢？”给打破了。
就想来一句，不合时宜又怎么样，就好像我能自己写出来合事宜的？下一句，又是该死的下一句，这些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残缺的美，于是贾登科开始了恶毒模式。
“老三，你最近在看倚天屠龙对吧，新书出到张无忌回了武当学太极，可是我告诉你啊，后来……”
没多久，帘子被一把扯开，老三一张丑陋的脸上，通红的眼眶，颤抖的嘴唇，一个生动的悲愤表情出现了。
本来不想听，可是忍不住，听了又难受，来回不是人。
贾登科撇撇嘴，看着即将暴走的老三，只好往后边靠了靠，果然这个世界上，剧透不论在何时，都是一种容易引发战争的事情啊。
夕阳已经不在了，远方山峰处，最后一点光亮消退不见，夜幕降临，周围升起了火堆。
等到大胡终于去第一军团开完会议归来，贾登科打着哈欠，问道：“肖锋究竟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啊。”
“俺也听不懂，反正绕来绕去，就是不说要怎么打，谁先上什么的，只说我们徐州这次是出兵来达到震慑效果就行，还要我保护好您的安全。”
贾登科皱了皱眉，吩咐一声：“老三，你听大胡具体把事情的经过讲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有的话再来跟我说，我去睡一会儿，呆在马车里闷了一天，一点精神都没了。”
打发两人离开，贾登科铺开毯子，在帐篷里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钻了进去。
没多久，正在梦中的贾登科，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响动。
“老三，怎么回事？”探出一个脑袋，贾登科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三就守在帐篷里，低声回答：“贾掌柜，有刺客来，想趁着夜色靠近，被我们的人发现了，您放心，这几个小喽啰到不了咱们这儿。”
贾登科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老三，告诉护卫们，不用都靠近过来，只要能确定力量足够即可。这些刺客，可能只是想要确定我的位置。”
贾登科晚上呆着的帐篷，只是第四军团里，很普通的一处所在，刺客如果就这么点儿水平，那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刺客，而只是一些死士罢了。
老三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冲着外头吩咐一声，几个守卫便散开到附近暗地里守卫着。
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声音渐渐消失，贾登科听完汇报之后，皱起眉头，说道：“不是吧，段威就这么点手段，没后续了吗？”
老三迟疑了一下，回答：“会不会不是段威啊？”
“额，你是说我树敌太多，这时候来的不知道是哪家的人？”贾登科也有点尴尬，确实，如果说是董成福家里余下的一些死士，当时在清洗中逃了，现在来报复，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或者是一线天的一些小山寨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上次去盐城，不就是被一线天的人给袭击了么。
贾登科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管他，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这一次的平静依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贾登科就被唤醒。
“贾掌柜，第一军团那边来人，说是来探望您的安危，来的人是肖锋的副官高学军。”
“不见，”贾登科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响起，“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
“是。”
夜幕深沉，看不见一点儿光，星月都藏在厚厚的云中，老三坐在帐篷边上，一边用手里的木棍挑着小火堆，一边保护着正在里头呼呼大睡的贾登科。
自从上次在去盐城的路上护卫不利之后，只要在郊外，老三就不会离开贾登科的身边，以不变应万变，这句话是对的，不论对方有什么算计，自己周围的军士，都是以前苍云寨的好手，有这些人护卫着帐篷，贾登科就是绝对安全的。
而只要贾登科安全，那自然一切好说。
此时，正在营地里巡逻的大胡，脸上横肉，手里长刀，都在说明我们的一条龙很是不爽。
开什么玩笑，就这么几个刺客，也想从自己手上要了贾登科的命？
要真是被他们得逞了，自己还怎么混？
大胡当然也是参加过出征之前，贾登科和刘湘君给他们几个高层开过的会议。
贾登科倒是安排不少，至于刘湘君，就只有一句话：“一定要保护贾掌柜的安全，我在苍云寨等着你们到来。”
那么，如果刺客们的力量强一些，这一次不就是我一条龙的表现机会了吗？
据说上次横断山的杀手们，几乎就得手了，可是这次贾登科身边的护卫力量提高了这么多，杀手的力量却降低了。
于是，本来就想趁这个机会立功的大胡，着实有些不爽。
黑夜里，不远处的四军团外围，又一次出现了打杀声，听起来尤为激烈。
“将军，又有一批杀手到了，是从北边来的，已经和咱们的守卫们交上手了！”
一个手持火把的年轻人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大胡怒哼一声：“TNN的，跳梁小丑，没完没了，弟兄们，跟我走！”
“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帐篷里，又一次被叫醒的贾登科也是相当愤怒的。
老三无语，讪笑着，有刺客来，自己不汇报能怎么办？
“这次的刺客们，要比上次的那些厉害很多，大胡已经亲自带人过去了，掌柜的，我来请示，咱们要不要加强守卫？今儿晚上看来不会是就这么一批，要不您挪个窝？”
“别，这时候还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盯着呢，恐怕就在等着我们自乱阵脚，就安安静静呆这里，我就不信，五千人的军队，还能被一些刺客给搅乱了，给大胡说一声，留几个活口，明儿起来，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斩了他们！”
大营侧面。
“喝啊！”一刀竖劈下去，大胡一脚踢开刺客，又是大吼一声：“兄弟们，把这些不知死活的，都给我抓起来！”
第九十五章 平静的早餐
又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大军还没出动。
第四军团的大营中，几个军团长和手下的将军们，都被贾登科请了过来。
肖锋一踏入，就看见在那边空地上绑着十几个奄奄一息的杀手，而在一边，丢着几十具尸体，肖锋脸色阴沉，不发一言，同为段威手下的七军团长官卢建华，则老神在在的样子，跟在肖锋的身后，两人后面，十来个偏将紧紧相随。
向瑞发和闫光清跟在后面，对视一眼，有点儿疑惑，昨晚第四军团有杀手袭击，这大家都知道，不过看起来，可没有那么轻松。
大胡就站在贾登科身边，脸上带着一个和善的笑容，只不过在他这个外貌之下，和善大概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各位，大早上的就把大家叫来，咱们就不多废话了，来，一边吃早餐，一边说一下昨晚的事情。”
肖锋点了点头，既然贾登科这里发生了刺杀，那么自己也不好不闻不问，总是要来的，众人都随着他坐下，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张小案几，上头摆着一碗粥，一碟子咸菜，加上两个馒头。
“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贾登科把嘴里的腌萝卜咬得嘎嘣响，手一挥，筷子遥遥指向那些被绑的人，颇有一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只是筷子上面还沾着粥里的肉丝，显得有点违和。
“他们昨夜来袭击就算了，还只有第四军团被袭击，这有些古怪，我想了想，为什么其他的军团安然无恙呢？四军团和其他的军团有什么不同？”
“你们也知道，我贾登科就是个生意人，做买卖的，不怎么得罪人，更别说我做的生意，还是卖一些漫画，小说之类的，跟别人都形不成什么竞争。”
“那还有什么原因是要让他们铤而走险，对我下手的呢？”
贾登科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我想了一阵子，想出来一个答案。”
“贾登科这个人本身很普通，不值得别人这样对我，那就是我的身份出了问题，商人全天下都有，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我现在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我们徐州派往一线天的谈判使者。”
“我去一线天，是要谈招安的，是要让一线天那些人，从此不再做山贼，我们徐州的百姓，出行能有一条安全的路，苍云寨的人，以后能做个好人。”
“人性本善啊，能做老百姓，赚钱养家，谁愿意卖命呢？”
“所以这些人，基本上不可能是一线天的人派出的。”
贾登科说到这里，停住话头，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而这个时候，肖锋突然插话：“贾掌柜，还是要多加小心，说不定就是一线天派来的杀手，他们不愿意招安，所以要直接杀了您，之后谈判的事情，自然就崩了。”
“不会，”贾登科手一挥，接着说道：“如果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人，是段大人，那这件事情可能发生，可是一线天的人又不傻，我只是个传话的，杀了我，除了激怒段大人，招惹来十个军团的围剿，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何况，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有什么必定杀我的理由，连让我上山去说个话，都来不及？”
“更别说，真的要我的命，等我上了山，人在他们手里，杀我很困难吗？非要在这个大军之中，与我作对？这不是送人头行为吗？”
“这一点，我能想到，段大人自然也会明白，我们徐州做出了决定，要和一线天和谈，招安他们，从此以后，一线天就是我们徐州的领地，那么大家想一想，这种事情，谁会从中作梗？”
众人皱眉，不发一语，肖锋脸色阴沉，贾登科这是要用段威的名义，压着众人，让所有军团都不得对一线天的山贼有什么恶意。
“这件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招安成功，徐州壮大，不愿意让徐州壮大的，也不愿意让一线天的山贼们从此有个家的，还能是谁？”
“当然是其他州的人！”贾登科一拍桌子。
站在他旁边的老三傻眼了，怎么绕来绕去，最后绕这里了？贾登科不应该是把这些杀手丢在肖锋的头上吗？
“不错，贾掌柜言之有理！想要遏制我们徐州发展的，自然是其他州府！”
说话的是第五军团向瑞发，一边说着，一边大点其头，似乎觉得贾登科相当有道理。
而坐在他旁边的闫光清，忍不住撇撇嘴，到现在连是哪个州的都说不清楚，也没有证据，就这么随意栽赃，还有道理？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不等肖锋表态，闫光清便也开口：“贾掌柜说的确实是个可能性，我们等这次是去了结之后，一定要严查此事！”
虽然很不屑，但是闫光清明白向瑞发的意思。
说是徐州招安一线天与否，其实就是段威和贾登科的争斗罢了，出门之前，每个军团长，都已经得到自己家大掌柜的提点。
闫光清明白，恐怕苍云寨和贾登科之间是颇有联系的，所以才会有人来行刺贾登科，想要给苍云寨抹黑，而贾登科就这么趁机发挥了而已。
不过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作为刘如意这一方的势力，没有必要参合进来。
要帮着贾登科对付段威，本来是商会应该做的，可是对于刘如意和马天元来说，第一贾登科做大势力，对他们也不见得是个好事，第二贾登科居然能和苍云寨有了联系，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如果说当初大家发现的时候，还不是很在意，那么随着刘湘君杀了向阳明，苍云寨一跃而成为整个一线天的主人之后，这件事情就变大了。
贾登科手下有这么一条大势力隐藏着，其他人却后知后觉，那谁知道下一次贾登科又会有什么惊喜给大家？
可是要帮着段威，对于商会的大掌柜们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军队这种东西，放着不用，那就是个威慑，是个势力划分，是一种投资，这是生意人擅长的。
可是军队出动频繁，损失赔付，招募新人，这都是些麻烦事儿，对于段威来说当然可以扩充实力，甚至可以借机改革军制，可是对于商会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两不相帮，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这就是出行前，刘如意的交代，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只能给了闫光清一句见机行事。
在今天来之前，闫光清还是有些烦的，昨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么贾登科要是向肖锋发难，自己怎么表态呢，是站在肖锋那边，还是站在贾登科这边？
不过谁都没想到，贾登科会这么绕了几句，莫名其妙就把矛头指向了其他州府。
好事儿啊。
第九十六章 再上一线天
肖锋也是愣了一下，自己已经准备了好久的话，现在莫名其妙地没法子说出口了。
虽然更省事了，可是总觉得憋屈。
我都修炼了一百年，等你来报仇，然后你跟我说，找错人了？
“贾掌柜说的很有道理，就按照您说的办吧，我昨夜也是很担心您的安危，还派出兵将，去四处清扫了，今天同样由我的人来提前探路，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护您的安全，那些敌人都很是难缠，虽然不见得有什么高手，可是多次袭击，也会让人烦不胜烦。”
“好，事情已经讲清楚了，接下来的安排肖锋将军也做好了，那我们就出发了，对了，先把这几个人都处理掉。”
贾登科挥了挥手，大胡冲着一边的军士们点点头，剩余的刺客们，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绞杀。
“贾掌柜，不审问一番吗？”肖锋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些被绑着的人，就觉得这是贾登科要趁机来一番暗示了，结果到最后，这些刺客都没有说过话吗？还是说他们已经交代了些什么，而贾登科不愿意把消息说出来？
“不必，一群小贼，无非就是胡乱攀扯而已，我们上路吧。”贾登科喝掉最后一口肉粥。
一连几天，每到夜间，总会有小股的刺客来袭，虽然都被一一化解，可是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大动作。
又是一个中午，大胡骑着马，跟在贾登科的马车边上，说道：“掌柜的，这些家伙究竟想做什么？就凭这样的，怎么可能杀了你？”
车内贾登科回答：“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我听说，这两天，第四军团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其他军团的士兵？”
“嗯，大家一起走，偏偏只有我们受到攻击，肖锋就让每个军团都派出了士兵，来协助我们，也没法子拒绝。”
“好，那我们就等着肖锋发招吧。”
大胡答应一声，骑马向前，和贾登科同样呆在马车里的老三，迟疑了一下，说道：“掌柜的，我觉得这就是肖锋的计划，让我们第四军团里面，不得不掺杂着其他军团的人，等到他们暴起发难，就能从内部接触到你了。”
贾登科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这两天因为太多时间在车里，所以贾登科就自号‘睡觉仙人’也是挺快乐的。
虽然外面每日里都是打杀不断，但是贾登科却怡然自得。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不需要管，我身边的这些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算有人想浑水摸鱼，只要我们不理睬，那么最后也就是给我们送人头而已。”
傍晚，霞光满天，贾登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直了身子，撩开帘子，瞧了一会儿，接过来老三端来的晚餐。
“你看，那边都已经有星星了，马上就要秋高气爽了啊，”伸出筷子，指了指远方的天空，贾登科夹起来一块肉，却停住了动作。
“等等，”脑子里想到的是崔星那个夜晚来给自己说的话，贾登科看着老三：“我说，你们有什么手段，能判断一下这些食物，有没有下毒？”
“下毒？”老三一瞬间瞪大眼睛。
“嗯，去检查一下，这几天的事物，也都要查一下，不能有意外，肖锋的人混进来，估计不是要袭击，就是要下毒了。”
没过多久，老三再次回来，脸色变得很难看：“确实下了毒，不是什么剧毒，但是长期服用，也会让人逐渐衰弱。”
贾登科马上一个激灵：“那我这几天一直昏睡，也是因为中毒了？怎么办，老三，快给我找解药！”
“掌柜的，您没事，中午才有了第一次毒药的，根本不会有影响。”
老三嘴里回答，心里在鄙视贾登科，你就是单纯的懒散！
“找个信得过的，每天给我们准备吃食就是了，”贾登科丝毫不脸红。
“顺便查一下，下毒的是谁，不要惊动他，就让他们待着，否则肖锋还会有下一招，咱们就将计就计，把事情弄得简单些，有什么等上了山再说。”
……
就这样，走走停停，再次回到那个不是很熟悉的山坡，贾登科站在山坡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大胡。
大胡老脸难得一红。
“上次就是在这附近，你们几个把我抓走的吧？”贾登科挑挑眉毛。
“是俺错了，你有什么，就划下道来！”似乎是早就想到贾登科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肯定会找个机会报复的，大胡走前一步，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风吹起他的胡子梢，竟然有一点凛凛生威的样子。
“哟，江北一条龙，果然好气派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用在你的身上。”
贾登科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着老三，“这次你就不要随我上山了，留在这里，肖锋如果有什么举动的话，绕不开你们的，记住了，不要跟他发生什么冲突，也不要想着给山上送信，一定会被拦截，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那你们在山上？”老三急忙说。
贾登科突然‘嘿嘿’笑了一声，回答：“放心吧，我和大当家的在山上，当然会有应对的法子。”
看着走过来的几位长官，贾登科招招手。
“将军们，贾某这就要上山去了，早点把事情谈好，才能算是让段大人放心，不过上山的护卫，我需要你们每个军团都派出人来。”
“这是自然，第一军团已经准备了一百高手，随时听候贾掌柜调遣。”
肖锋抱拳，这次过来就是要跟贾登科商量这件事情，一定要派出自己的人，去山上看看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动作。
见到肖锋的样子，其他几人也各自表态。
“用不着那么多，作为谈判使者，我是要去说话的，不是打仗的，要是威慑的话，你们这么多人在山下还没用，上去几百个士兵能做什么？这样吧，每个军团，给我出十个人，都要高手，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
这还是贾登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山，身边是第四军团，也就是曾经苍云寨的高手们，至于其他军团的人，都跟在后面。
几乎一踏上一线天的道路，贾登科等人就被苍云寨下来的山贼们给接手了。
跟着贾登科的张雪峰，和对面来交涉的磊子，眨眨眼，打了个招呼。
“贾掌柜，请随我上山。”
第九十七章 抓人
苍云寨，大堂，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亮堂堂的。
在贾登科走上大堂台阶的第一时间，就转过头，看着被留在院子里的五个军团，加起来五十人，说道：“大当家的，麻烦把他们都扣起来！”
“贾掌柜！”说话的是肖锋的手下，也是第一军团护卫的领队范三发。
“你这是要做什么！”随着范三发的话，各个军团的军士们，都拿起了武器。
贾登科冷笑一声：“各位，我在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刺杀和下毒，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手段骚扰，要说咱们徐州军团里，没有贼人隐藏，我是不信的。”
“你们的长官应该跟你们都说的很清楚了，有人想要混入我们之中，破坏徐州和一线天的合作，破坏段大人和商会以及大当家的共同努力！”
“我很忙，非常忙，没有时间去一个一个鉴别你们之中，谁是那个想要上山来搞破坏的人，或许根本就没有，也或许你们都是！”
“可是我无所谓，你只需要你们都安分一点，等到我下山就可以随我一起，如果在场的各位，是我徐州的军人，是来为徐州的繁荣昌盛而努力，那么就请你们不要做出无谓的反抗，就当上山来度个假，如果有贼人隐藏其中，那么你大可以现在就发难，当然，我也不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是徐州的军人，就听从安排，如果不是，大当家的，请直接诛杀这些贼人！”
贾登科手一挥，不再多话，直接走进大堂。
面面相觑的五十军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磊子带人走上前，笑呵呵地说道：“各位，以后我们可能就是同袍了，就算不是，那我们山寨，也是需要大家保护的徐州百姓，当然不愿意和你们动手，所以大家配合一下，有什么不满的，等离开之后，你们大可以和上头汇报。”
范三发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第四军团的军士，首先放下武器，都站在一边，排成队伍。
可恶！
没多久，所有的军士们都已经被带走了，贾登科坐在坐在大堂中，喝了口茶，瞥了一眼，这才恢复了笑容，拱了拱手，瞧着大堂里的苍云寨高层们，说道：“各位，好久不见了。”
“哈哈，贾掌柜，你这突然发难，我们还真是没想到，都被你吓了一跳！”
‘啪’的一声，一只巨大的手掌砸在贾登科的肩膀上。
贾登科‘哎呦’一声，转过头，是上次来见过的一个人，名字叫啥不记得了，只是对这个粗糙的大胡子很有印象。
“我说，我又不是习武之人，我金贵得很，你有话好说，可别这么来一下，万一把我砸死了，找谁说理去？”
“哈哈，哈哈哈，”大胡子尴尬地挠挠头，退后两步。
“好了，你们去吧，我和贾掌柜还有话说。”坐在上首的刘湘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开口。
而随着她杀了向阳明之后，本来三大山寨中最不突出的刘湘君，在整个一线天中，也是权威愈盛。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刘湘君才算有了个笑容，瞧着贾登科，说道：“有点厉害啊，就这么把人都丢在一处，四军团的人还能在里面监视他们。”
贾登科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什么用的，我只是临时来了这么一出，表达一下决心罢了，这一路上，造势也差不多了，现在就是给外界表达一种态度，谁针对我，就是针对徐州，针对段大人。”
“搞事情的，不会在这些人里面，本来每个军团上一百人，还有可能浑水摸鱼，现在就这么点，能怎么样，我想肖锋会有别的法子，比如派一些人上山偷袭，或者直接找人假装成你们苍云寨的人，去偷袭大军营地。”
“本来嘛，大家就没什么好感和宽容度，摩擦一下，很容易就起火了。到时候自然就打起来了呗。”
刘湘君走了下来，路过的时候还给贾登科倒了杯茶，说道：“这些事情都是琐事，有人敢上山，直接剁碎了丢下去，就算他找人假冒苍云寨的，也总要先派人来质问，总不能你还在山上，就直接攻山。”
“说不定他就是这么个打算，直接攻山的话，只要双方一开打，这事情就黄了。”
贾登科倒是没那么轻松，犹豫着说道：“这就是我上山要解决的第一件事情，咱们总要处理掉肖锋才行。”
“我去杀了他？”刘湘君眯着眼。
贾登科也站了起来，和她并肩站在大堂口，瞧着远处的风景，说道：“不行，肖锋不傻，肯定知道我们会这样对付他，现在他身边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高手在等着你。”
刘湘君冷哼一声，“能抓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不值得，你去冒险没有必要，一个肖锋而已，根本不至于，让我想个法子吧。”
贾登科依然摇头，拒绝让刘湘君去行动。
“阿科，除了这个，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刘湘君的声音平静下来，转过头看着贾登科，虽然目光并不冰冷，可是神情却已经冷了下来。
“苍云寨可以接受招安，但是不接受徐州派官员来，想要我们不去做山贼，那么官府就需要给我们一个名义，还要给我们足够的粮食，还有生活必须的东西。”
“那你愿意付出什么呢？”贾登科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了，两人一起走回里面，相对而坐。
刘湘君淡淡开口：“还是以前说好的，我们可以派出人，去做军人，加入徐州军团，但是目前只能在你的手下，说白了，我不相信段威。”
“或许几十年以后，苍云寨会真正成为徐州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不行，只能也必须要例外对待。”
“这一点我明白，段威也会明白，只不过这是一个扯皮的过程，段威既然知道咱们之间早有联系，还动手脚要对付我，那你们苍云寨，就只能受到牵连了。”
贾登科有点不好意思，刘湘君是个聪明人，自己糊弄不了她的，这件事情，如果是换个人来，会顺利很多，可是没办法，苍云寨是贾登科必须拿下的，而且是独立存在的，因为苍云寨直接关系到贾登科的两个军团，绝对不能混入其他的势力。
没有其他几位大掌柜几十年的经营，贾登科就必须把事情做的绝对一些。
“我不怕牵连，苍云寨也一样，我们没有城里人那么多的花花心肠，既然选择了你，就一定会支持你，所以，那些你说的扯皮之类的东西，你去做。”
第九十八章 小丫头的心事
“好，我只需要知道你的要求，剩下的就让我来吧，谁让我天生嘴碎呢。”
贾登科笑了笑，和刘湘君说话就一个好处，爽快。
刘湘君这个人，只要下了决定，那就没得改，不跟你弯弯绕绕，暗示明示的，都是直挺挺地告诉你，你就要去做。
有时候显得过于强势，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让人很轻松的，不需要猜来猜去。
“那就是处理掉肖锋了，有计划了就告诉我，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招待你了。”刘湘君摆了一下手，自己走上台去，拿起一封信，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贾登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话，最后挠了挠头，有点尴尬，这也太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吧？
可是人家都已经开始忙了，还顺便在忙之前，把麻烦事儿都丢给了自己，于是愤怒的贾登科，狠狠瞪了刘湘君一眼之后，赶紧开溜，出门随便找了个看上去没那么凶恶的家伙，让他带自己去客房。
而贾登科离开之后，刘湘君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冲着旁边开口：“现在山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大当家的，横断山那几个残余，昨儿就在一线天里有动静，看上去是想出山，和肖锋那边联系，虽然咱们的人发现了，不过按照您的吩咐，并没有拦截，邱平昌一行人，估计现在已经出去了。”
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刘湘君身侧。
刘湘君轻轻点头，说道：“继续监视，记得给老三去一个消息，告诉他，不论发生什么，都记住了，他是第四军团的人，不是苍云寨的。”
“是。”
客房只是叫个客房而已了，贾登科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家伙，说道：“这就是我贾登科的待遇？大当家的难道没告诉你们，要好好对待我？”
“额，没有啊。”一个年纪不大，嘴却很贱的家伙笑着靠在门边，一柄短枪背在身后，两只胳膊搭在胸前。
“算了，我也没空跟你计较，去帮我带几本书来，我要打发一下时间，顺便到了吃饭的时候，来喊我一声就好。”
贾登科无奈地看了看这个‘家徒四壁’的地方，也只好自己爬上炕去，把被子努力抱出来，然后在窗台外面把它搭在架子上，总要先晒晒才好嘛。
接下来估计要在山上住几天，一边和肖锋对对擂台，一边也要演得像一点，总不能说我一上山就马上和刘湘君一见如故，把招安这么大的事情都谈妥了。
给自己煮茶，打扫了一下小屋子，贾登科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屋檐下还有燕子的窝，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这里是土匪窝，可是在刘湘君这儿，最起码自己是安全的，不需要在随时准备应对各种情况。
这些日子在马车上，虽然也没有危险，可是每天晚上都有杀手，吃个饭都要小心翼翼，贾登科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开玩笑，我就是个普通人好不好。
不知不觉，呼噜声响起，贾登科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之后，搬着床铺回到家里，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贾登科睡眼朦胧，看到一双大眼睛就在盯着自己。
“嚯——”贾登科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脸蛋。
“郭澄？”
小丫头就坐在炕边上，趴在那儿，和贾登科大眼瞪小眼。
“喏，你要的书。”郭澄扎着两个羊角辫，冲着一边努努嘴，贾登科顺着眼睛，看过去，是两本小人书。
这些年贾登科当然不只是在做那些大IP了，像自己喜欢的‘老夫子’还有‘乌龙院’之类的，作为漫画书中夹杂的四格漫画，也是大受欢迎的。
所以针对这些，后来也出了单行本，而这一本，正是‘乌龙院’其中之一。
“你喜欢这个啊？”贾登科拿起来一看，笑了起来，书页已经有些发黄，却非常平整，足见平日里看书的人很是爱惜。
“嗯，我听娘说，这些都是你做出来的，是真的吗？”一双大眼睛里面，闪着明媚的光。
“是啊，我也听你娘说，打算把你送去青城，进学堂念书，你喜欢吗？”
“我喜欢，可是我不想去。”小丫头的脑袋晃了一下，迟疑着开口，眼里闪过一点茫然，却又接着坚定了下来。
贾登科靠在床头，翻了翻乌龙院，问道：“这是为什么？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你还想着做生意赚钱呢，不学习，怎么能学会做生意？”
“我，我要在山上，这样就能每天见到娘，娘也能见到我。”郭澄抿着嘴，慢慢说。
贾登科笑了起来：“很有孝心，可是你娘以后是要去青城的呀，你要一个人留在山上吗？”
“不，我不，那我要去青城。”郭澄眼前一亮，顿时就开心了许多。
小丫头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她从小就没离开过苍云寨，喜欢山上的日子，也喜欢山上的人们，可是谁能没有好奇心呢？
可是要离开自己的娘，这绝对是郭澄不能接受的事情之一，毕竟是个孩子。
所以她才会自告奋勇地来给贾登科送书，就是想听听看，这个能画出自己最喜欢漫画的家伙，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建议。
看着郭澄的眼睛都笑成了两个可爱的月牙儿，贾登科也高兴起来，摸摸她的脑袋，揪揪小辫子，还掐掐她的脸，直到小姑娘有些愤怒地扑腾起来，这才住手，指着树上的漫画，开始给郭澄讲起了乌龙院的故事。
“所以，这两个老头子，对，就是一胖一瘦这两个，看上去很普通，其实他们都有一套的，属于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
时间慢慢过去，贾登科就坐在床上，和郭澄脑袋凑在一起。
“贾掌柜，澄儿，开饭了，大当家的叫你们过去，陪她一起吃。”
“走吧，都给你讲了一个下午，我都饿扁了。”
牵着小丫头一起出门，经过一个下午的友好相处，在做出种种保证，包括以后会传授她漫画大法，并且让她参与到漫画制作之中，贾登科算是得到了小丫头的信任。
不过对于她想要参与漫画发售这件事情，贾登科还是很直接地拒绝了，并且告诉她，必须要经过学习，才能成为贾府的掌柜，也只有掌柜，才能负责售卖。
不过做个学徒，先跟着看，还是可以的。
一前一后，两个人迎着夕阳，踏出小院子，影子拉得老长。
第九十九章谁在算计
看见刘湘君住的地方，贾登科也就把本来打算告状的事情给压下了。
和自己那个破落的小院子比起来，这里也没多好，只是院子里除了一棵树，还有几株花。
至于几个小小的屋子，贾登科也就没有进去看了，因为桌子就摆在院子里，所以刘湘君大概是不想让自己进入屋内的，不论是大家闺秀，还是武林中人，女子都是有些避讳的。
坐在桌子边的刘湘君，点了点旁边的座位，示意两人都坐下，郭澄放开贾登科的手，小碎步跑了过去，一字一句地和刘湘君说着自己的新知识。
刘湘君笑吟吟地听着，偶尔抬起眼，看着贾登科，眼里也有一点感激闪过。
这山上，就算自己再怎么教孩子，也不过就是让她能认字识数而已。
孩子们平日里，就是泥土里玩，再大一点，也就是舞刀弄枪了。
没有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贾掌柜，坐吧，山里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家常便饭，尝尝。”摸了摸郭澄的小脑袋，刘湘君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身边的小凳子上，开口说道。
贾登科笑着答应下来，说道：“大当家的，你说的确实有理，如果说山寨里的孩子们有郭澄一半的聪明，那就应该送到青城去学习，只有这样，下一代的苍云寨，才能真的成为一个城镇。”
“从娃娃抓起嘛。”贾登科一边吃着菜，一边说话，眼前突然一亮：“今儿这菜，好吃啊。”
“这是娘做的！”郭澄抓着筷子，嘴里青菜还在咬着，含混不清地说着话。
迎着贾登科惊讶的目光，刘湘君微微一笑：“我想要你做郭澄的师傅，当然要亲自下厨了。”
贾登科愣了一下，才说：“也好，等到了家里，和小微那几个孩子一起去学堂读书吧，我先声明啊，虽然我可以做她的师傅，不过我不是很会教人的。”
“没关系，我在贾府的时候打听过了，你第一个徒弟，或者说不是正式的徒弟，就是你身边的大掌柜贾慧，澄儿只要能有她的一些本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嗯，那等去了青城，就跟着我吧。”贾登科话音刚落，就瞧见那边小姑娘正在揪着刘湘君的衣袖。
“怎么了？”刘湘君低下头，伸出手擦擦小丫头脸上的米粒。
郭澄嘟着嘴：“娘，你也要跟我们去青城吗？”
说起来，还是对贾登科有些不放心的。
刘湘君瞧了一眼贾登科，点了点头：“应该会去的，我大概是要两地跑，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我们和青城的合作。”
“好！”郭澄这次是真的放下心来了，又能和自己的娘亲常常呆在一起，又能满足自己去大城市的心愿，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好看了许多。
“好了，贾掌柜，你打算如何对付肖锋？探子已经给我回报，肖锋今天和那些曾经一线天的山贼们有联系，就是邱平昌带领的一些横断山残留，还有一些不服从管教的小帮派。大概有三四百人的样子，分批偷偷离开了一线天。”
“如果这些人骤然发难的话，我们必定要和他们开战，而到时候只要有些徐州的兵混在里面，被苍云寨的人杀了，肖锋可就有理由攻山了。”
“啊，果然人只要做个好人，上苍就会给我照拂，我都没想好要怎么对付肖锋，结果他就自取灭亡了？”贾登科放下手里的碗筷，笑得开心。
刘湘君瞧了一眼贾登科，“你不会又想？”
“想啥？”
“想真的开战，然后抓到那些人，逼着段威把肖锋给撤了？”
“怎么会呢，”贾登科摆摆手，“我可不是那种人，钓鱼执法不适合我，还有啊，肖锋可以撤，但是不能让我们逼着来，否则段威连手里的军团都无法掌控，绝对会狗急跳墙的，所以咱们还是要尽量和肖锋和谐一点，这样才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大家都是爱好和平的人嘛。”
“那你打算？”
贾登科的脸上，一个古怪的笑容浮现：“你说说，如果肖锋被人行刺，还是横断山的那些人，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当然是那些残余都要被肖锋杀了，还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说人是我派出去的，最后把黑锅安在我们苍云寨的头上，发动战争。”刘湘君皱了皱眉。
‘啪啪啪’贾登科鼓掌，“说的没错，可如果那些残余行刺不成，要撤离的时候，是被我们的人抓了，然后在所有军团长的面前，由苍云寨的人公开处刑呢？”
“那肖锋不论如何，都要承我们的情，自然也就没法子攻打山寨了，可是要怎么做呢？我可以派人抓到那些残余的山贼，也能把他们公开处刑，但是最重要的一步，我没有办法让他们去行刺肖锋啊，更别说人家本来是去投奔肖锋的，怎么可能听我的？”
刘湘君眼皮子一跳，说道：“你不会想用盐城那一招吧，我告诉你啊，这可不一样，咱们的人伪装成刺客，别说会不会当场被抓之类的，就算成了，人家邱平昌那些人根本就没动手，还怎么玩？自欺欺人吗？”
“对啊，行刺肖锋，危险系数太大，而且成功了也难以带来我们要的后续效果，不过，军团长，可不是一个啊？”贾登科微微一笑。
……
入夜，晚风习习，一线天的东边，几万人的军队驻扎，连绵不绝的一片，五个军团各自摆开地方，军容整齐。
在山坡上，这一片的最高处，第一军团的驻扎地，肖锋就端坐在大帐中，和自己的亲卫谈话。
“那些跟着邱平昌来的人，千万要看好了，不可生出事端，就算是有一线天的人来袭击我，也绝对不允许他们出手，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呆在营地，等着上山配合我们的人袭击苍云寨就好。”
“将军，那些山贼根本不服管教，来了营地一天，跟当大爷似的，就好像我们求他加入一样，吃吃喝喝就算了，还跟旁边的几个营地兄弟起了摩擦，就连我们派过去管理的人，也被他们赶出来了。”
“无妨，活不了几天的人了，就让他们高兴点吧，这次上山行动，确实需要他们，否则我们没有理由直接上山。只要他们一动手，我们就可以说担心贾登科的安危，所以才上山。至于上山之后嘛，刀剑无言，可以大事化小，当然也可以小事化大。”
第一百章 悲催的将军们
山坡的另一边，九军团大帐中，闫光清笑着举杯：“向将军荣升之后，一直都没来得及祝贺，本来应该是肖锋将军来请大家一起上酒楼的，可是因为上一次钱辉将军不是退休或者换职位，加上宁彬将军那里又和贾掌柜一直有些不对付，这不，现在第二军团也被打散了，我也只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老哥哥庆祝一下。”
“难得闫兄弟有心了啊，”向瑞发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也举起杯子，两人碰了一下杯。
“这一年里，别说咱们军团的事情了，就连青城，整个徐州我都有点看不明白了，我手下幕僚有一回说起来，从最初的幽州，徐州联合军力去对付一线天，到战败，贾掌柜被俘，之后他回到青城，不到一个月，竟然让董成福掌柜倒台了，再之后是盐城的事情，那边的苏老爷子，白虎帮也消失了，宁彬搭上了段大人，却依然是被解除职务。”
向瑞发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说不清楚啊，我有个幕僚做出一个判断，说会不会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就是贾登科计算好的，因为当初他就听说过，是贾登科第一个在众人面前把幽州武士来徐州的事情给讲出去，那些武士还打了马公子，所以才会让马掌柜也答应一起出兵的，就是为了表现一下徐州的军力。”
“所以到最后，得利最大的，就是贾掌柜了，你说说，要真是这样，这小子长得是个什么脑袋，这谁能顶得住呢？”
“所以啊，不瞒着老弟，我家刘掌柜，之所以要我上来做这次行动的代表，而不是第六军团，就是因为我比马茂忠要年纪大，做事儿稳，当然了，也是因为我不是马家的人，所以更胆小，不敢瞎搞。”
说到这里，向瑞发脸上的苦笑也浓郁了许多，自己虽然是马天元手下的，可是马天元这个人，对下属的防备做的是足足的，从来不会给多余的权力，尤其是像自己这种带兵多年，已经在第五军团里面有些势力的人，不像六军团的马茂忠一样，又是本家，又是接替不久。
出发之前，马天元就把自己叫过去，叮嘱了一番，首先是不能轻举妄动，其次真有战争的话，一定要保全第五军团的实力。
话说的简单，真的要打起来，自己不出兵，让肖锋他们上，那最后回到青城，别上头压下来，还不是要把自己丢出去顶罪？
可是这也没辙，说不定马天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正好自己下去了，新的长官上来，肯定会比自己更让马天元放心。
只能盼着不会有战争，或者说，就算有战争，也有个合适的借口，不参加才是。
“唉，老哥哥啊，你说到我心坎里面了，就是这么个说法，我家刘掌柜出门前也是如此安排我的，可是你说说，这怎么能做到呢？肖锋第一是段大人的人，是名义上咱们所有军团的领头，第二又不跟咱们一条心，他这次出发，谁都明白，就是奔着搞事儿来的，偏偏咱们也不清楚他打算怎么做，就这么被动挨打，回去了也落不着好。”
闫光清说到这里，虽然表情很痛苦，可是心里却安定了不少，有向瑞发和自己站在一起，那就是好结果了，这一次出征，摆明了就是段威和贾登科斗法，自己和向瑞发都属于这种莫名其妙被揪出来的。
向瑞发不如马茂忠让上头放心，所以被砸出来，就算出了事儿，也能拿他顶罪，自己也一样。
而且闫光清还能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使向瑞发被顶罪了，只要他听从马天元的安排，那么家里也算是有人照顾，后代能得到一些帮扶，可是自己呢？刘如意看着和善，仙风道骨的，偏偏做事那叫一个老辣。
而不论是向瑞发，还是闫光清，最尴尬的一点就是，自己的上头领导，和自己一样不清楚肖锋有什么打算，所以只能提出要求，却无法给出指示。
“老哥哥，兄弟我今儿叫您来喝酒，也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咱们两个军团，该怎么做。”
向瑞发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闫兄弟，我估摸着，这次肖锋是一点要动手的，上次来一线天，他第一没打赢，第二还把贾登科给放跑了，已经是丢了大人，要是这次还办不成事儿，估计段大人都不会让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了。”
“所以啊，想避免战争，估计就只能是让肖锋不在，可那根本是痴人说梦，所以啊，咱们要做好战争的准备才是。”
闫光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回答：“我看有变动是正常的，要打仗也是肯定的，只是未必会和一线天开战。”
“怎么说？”向瑞发愣了一下，开口问，讲道理，打仗不跟一线天打，还能跟谁打？
闫光清假模假样地看了看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一点，说道：“你别忘了，还有个第四军团在这里呢。”
“噢，你说那个傻大个儿？”向瑞发明白了闫光清的意思，脑子里浮现出一张丑陋又放肆的脸，还有那一把大胡子，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那家伙是叫大胡对吧，我听说还有个外号叫什么‘江北一条龙’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古怪家伙，咱们十个军团虽然说各自有主子，可是高层之间，基本上都认识，第四军团还真是奇怪，贾掌柜不晓得从哪里招来这五千个人。”
闫光清的声音愈发低了：“我听说，第四军团，就是苍云寨的人！”
“什么？”向瑞发傻眼了，他是在钱辉上次战死之后提拔上来的，本来是第五军团的副将之一，这些日子以来，一边重整第五军团，忙着安顿那些死去士兵的后事，还有招募新兵，加上训练这些事情，一边还要以自己之前的心腹们来替代钱辉的手下。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事情。
闫光清目光闪烁：“所以说啊，要是肖锋想做点什么，难道大胡不会有反应吗？我估计这次的战争，最先的，不会是我们和一线天作战，而是咱们军团内部，就要兵变！”
“原来如此啊。”向瑞发举起手来，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风，把酒意驱散了一些，目光凝聚起来。
“对，我今儿叫哥哥来，其实就是想说，要是肖锋发动了，那大胡肯定要动手的，咱们该帮谁，还是两不相帮？”
“肯定是两不相帮啊，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来对付的敌人，是一线天的，第一军团和第四军团有了摩擦，与我们五官。”向瑞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之后，愣了一下。
“不对吧，第一军团，可不是大胡他们能对付得了的，第一军团是我们徐州的精锐，更别说不止是肖锋一个啊，第七军团的卢建华同样是段大人手下的，难道会置之不理？”
“没错，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你想想，肖锋既然一定要对一线天动手，那他也明白大胡会阻止，对于肖锋来说，肯定要先安定内部，所以他会在动手之前，先把第四军团给收拾了，第一军团，七军团，一万人，大胡是抵抗不住的。”
闫光清的声音不知不觉有些变大了：
“本来吧，如果说实力相当，摩擦自然都会有所克制，可是现在肖锋明显实力坐大，难道我们就眼巴巴看着第四军团被剿灭？要知道，我们这一次行动，在明面上，可是为了配合贾掌柜的招安行动啊，结果那边招安还在谈着，贾掌柜手下的第四军团就被灭了？”
向瑞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所以，我们要保护第四军团吗？可是，可是……”
“两难啊，保他不就是和段大人作对了吗，不保他，要是我们帮着肖锋，等那边一线天展开报复，还不是落在咱们头上？要是两不相帮，军团内乱，咱们不管不顾，也落不着好啊。”
向瑞发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说话。
烛光下，闫光清的声音愈发具有诱惑力：“不管怎么弄，最后都是咱们俩的错，这一趟差事办完，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撤职，最差的结果就是个死。”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啊。”
“什么路？”向瑞发抬起头，看过去，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闫光清，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像是很有些心机。
“既然不论怎么帮肖锋，或者不帮都是我们背锅，那索性来帮贾掌柜好了。”闫光清笑了笑，露出一排不是很白的牙。
向瑞发愣了一下，今晚的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多了，一时之间都不能理解到位：“可是你不是说不能帮第四军团吗？”
“帮他们做什么，我说的是贾掌柜，是招安，你想想，如果能顺利招安的话，这一切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对徐州来说，拿下一线天，那是好事一桩，而我们这边，贾掌柜都已经招安成功了，肖锋还有什么办法？除非他能杀了刘湘君。”
“那当然不可能了，刘湘君的功夫，据说已经是一流了，整个徐州，恐怕都拿她没办法。”作为一个武人，向瑞发还是明白这些的。
“对啊，所以我们想在这次行动里，不被他们牵连，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尽快让招安的消息定下来，让肖锋就算想有什么动作，也来不及。”
闫光清眼里闪过一丝激动，这已经是自己计划了很久的事情，既然上头打算放弃自己，那么就要赶紧给自己找好下家才行，目前看起来，能搭上的桥，就是贾登科了。
毕竟第二军团的宁彬被下放之后，整个二军团都是只有一个名字而已，如果自己能在离开第九军团之后，成为第二军团的长官，当然是最好的结局。
而想要达成这一点，就必须让贾登科看见自己的价值。
于是，就有了这个名为庆祝，实际上是劝说的晚宴。
向瑞发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可是招安的事情，咱们只怕是插不上手吧？”
“就算咱们想帮助他，恐怕贾掌柜也不会相信的，而且也有风险，要是事情不成，最后咱们的上头，可不会允许咱们两人搞小动作。”
“招安成不成的，那是贾掌柜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促进这件事，肖锋的第一军团里面，今儿一早，就进入很多一线天的人，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手下的探子已经回报过了，这也是我很奇怪的地方，一线天的人下山，为什么不去第四军团，反而去找肖锋了？可是一军团对这件事情很是维护，想再打听点事情，打听不出来了。”
向瑞发点了点头，回答一声。
闫光清眨眨眼：“因为他们是一线天的人，却不是苍云寨的，而是当初被苍云寨灭了的横断山残余势力，我手下的斥候，和其中一个叫什么邱平昌的家伙打过照面，认了出来。”
“横断山？不好，肖锋这是要行动了！那些人大有文章可作，不管是让他们去袭击苍云寨，还是直接来袭击我们，都可以成为引发战争的法子！”向瑞发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就脑子灵光起来，微微的醉意也都随着冷汗消失了。
“对，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这些人盯死了，一旦他们敢露头，就直接抓起来，送到第四军团，或者直接送上苍云寨！”
闫光清很满意向瑞发的反应，总算不浪费自己一晚上的唾沫。
“只要把这些人公开处决了，不管是我们这边的人，还是苍云寨的人，都会明白这次招安是势在必行了。”
“可是，”向瑞发有些犹豫，这个晚上消息来得太快，自己都来不及细细思考，虽然对面这个家伙说的句句在理，而且看上去和自己的处境也是一样的，可是他毕竟是刘如意的人，谁知道言语之后，还藏着什么心思呢？
就在两人扯皮的时候，大帐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将军！有敌袭！”
“啊？”里面还在密谋的两人，都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敌袭？
“哗啦”一声，闫光清一把扯开帘子，走了出去，向瑞发跟在身后。
“怎么回事？”闫光清口气冷硬。
“有一伙儿贼人，出现在我们军团附近，发起佯攻，可是人数不多，也都是高手，我们没抓到人，只是把他们打退了，这些人一看见我们集合军队，就马上撤了，外面天黑，兄弟们也不敢直接追，怕有圈套。”
像是害怕闫光清责难，亲卫还解释了这么几句，又抬起头看见站在闫光清身边的向瑞发，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听说向将军那边，也有贼人来袭，还有第四军团，都是一样。”
“闫将军，我要先回去一趟，你说的事情，我会仔细考虑的。”向瑞发来不及多说，就要离开，却被闫光清拉住了袖子。
疑惑地转过头，只见闫光清靠近了一点，低声说道：“记得我刚说过的话吗，他们可能开始行动了。”
向瑞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点点头，转身就走，岂有此理，肖锋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马不停蹄，赶回第五军团，向瑞发在询问之后，大发雷霆，将军中的好手都派到巡逻队里，发出命令，只要再有人敢来侵袭，死活不论，必须把他们留下来！
这个时候的第一军团，肖锋‘啪’的一声，把手里茶杯砸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是让你们去把那些家伙看住了吗？谁让他们出去的？还去攻击别的军团？”
“将军，不是他们啊！”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的副将，一脸委屈。
鬼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听说有贼人来袭，结果四军团，五军团，九军团全都被人攻击了，只有第一军团和第七军团没事，这说出去，怎么洗的清？
第一百零一章 一脚一个小朋友
“查！给我查！是谁干的！”肖锋愣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咬牙切齿。
“是！”副将马上领命而去。
肖锋坐立不安，几次拿起桌上的长刀，又放了下去。
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天夜里就派出邱平昌这些人去袭击苍云寨，而自己的人就守在一边，只要交火了，就能以苍云寨出事了为借口，要去保护贾登科，参与战斗，把这个事情扩大化，弄成战争。
结果今天晚上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有人袭击，却偏偏不动自己和第七军团，那让其他人怎么说？
尤其是今儿邱平昌他们进入第一军团，其他几个军团的人虽然不清楚情况，也是知道有这批人的。
那还怎么号令的动他们？自己是要打仗这不假，可是这样打赢才行啊，要是五军团，九军团都不听命令，四军团还在背后给自己耍手段，那自己凭什么跟苍云寨几万人开战？
就算是破坏了贾登科的招安计划，结果自己又打输了，到时候徐州恐怕就真成了个笑话，段威一定会把自己推出去顶罪的，说不定还要公开处刑呢。
尤其是上次作战失败，段威就已经对自己很不满的情况下，这可怎么办？
这些贼人，既然一击不中，就马上撤了，那想要抓到的可能性极低，其他军团都会对自己保持戒备，这还怎么领导？
本来在肖锋的计划里面，是要在战争爆发的第一时间，就以第七军团来压制住四军团，而五军团和九军团跟自己一起去正面战场的。
可是现在，那两个军团跟自己离心离德，正面战场一旦溃败，可如何是好？
“去，通知所有军团长，明日一早，我在第一军团召开会议，请他们全部出席！”
冲着外头喊了一嗓子，肖锋喘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要直接把那个叫大胡的家伙控制住，或者直接改变作战顺序，把第四军团给押上战场，只要他们敢反水，就直接剿灭！
而第四军团出了事儿，苍云寨也不会置之不理，战争就可以开始了。
之后，就看自己能不能抗的下来苍云寨的反扑了，在这之前，还要让向瑞发和闫光清站在自己这边才行。
可是，事情发展的，要比肖锋想的快很多，也难缠很多。
没多久，手下就会回禀信息，第四军团的大胡，不仅仅没有答应自己的要求，还把手下的人给打了一顿丢出来，让他们回话，请自己去解释一下今晚的敌袭。
而另一边，闫光清和向瑞发两个人，也都找了什么‘身体不适’的傻瓜借口，不愿意前来。
“该死的！难道他们真以为这些人是我派出去的不成？闫光清这狗贼，从来就是个小人！还有那个向瑞发，那个没骨头的老东西，怎么也敢跟我作对？”
“大胡，大胡，我要亲手割下你的头！让我去解释，老子怎么解释敌人的行动？我又不是敌人！”
大帐中，肖锋一拳砸在桌面上，怒吼出声。
……
第四军团，大帐，轰隆隆的笑声，把里面的烛光都带动得摇摇晃晃，就好像喝多了酒一样。
磊子站在中央，翻着白眼，说道：“你这些日子，是活得太舒服了点，肉都长多了，等大当家看见了，肯定会让你好好修炼一下的。”
听到了大当家的名头，正在那里狂笑不止，导致自己本就丑陋的大脸更加丑陋的大胡，条件反射一样地闭上了嘴。
憋得脸红，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声音小了点，却显得更加放肆。
“哈哈哈，磊子，你又不是没看见，一军团那几个小崽子，被老子一脚一个，还有一个，直接踢进土里，那叫一个狗啃泥啊。”
大胡努力平复了很久，这才止住了笑声，说道：“磊子，大当家的还有别的吩咐没？”
“有，她让我告诉老三，一定要看住你，别在这里搞事情，肖锋现在就等着找个借口来对我们动手，可不能授人以柄。”
“唉，看不住啊，你也看见了，我让他拒绝，然后把人打发走，他就真的去打了人家一顿。”坐在一边儿的老三，半个人隐藏在烛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幽幽叹息。
只是这个叹息声里面，还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欢喜。
“随便你们吧，看来下山几个月，确实一个一个都变野了，怪不得大当家说，这一次之后，我们苍云寨的汉子们，要轮替着下山入伍，我看你们就是懈怠了。”磊子哼唧一声，很是不满地端起杯子来，把茶水一口抽干。
大胡撇撇嘴，“大当家的说这话，是为了让弟兄们都能尽快适应山下的日子，从山贼变成军人，你说这个话，摆明了就是嫉妒。”
“你！”磊子也是不爽，怎么往日里这个傻头傻脑的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就好像聪明了许多？
“好啦，别说这些了，今晚整了这么一出，估计肖锋明天就会有动作了，还有，那个闫光清和向瑞发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也跟我们打配合了？这样不是会把我们计划搞乱吗？”
不耐烦听那两个人继续扯皮，老三往前探了探身子，出现在光芒下，开口了。
磊子也迟疑了一下，回答：“我也不清楚啊，本来我们的计划是今晚派人来袭击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表现出我们对肖锋的戒备，引起这边军团内部的矛盾，让肖锋无法直接攻山，只能先把内部问题解决了，扯皮一下，可是这两个人也突然跟肖锋对上了，就怕这样反扑太大了，会逼得肖锋铤而走险。”
“你快些回山，把事情都报告上去，看看大当家的要怎么应对，我们这边，就按照咱们的计划来，反正不配合肖锋，跟他扯皮。”
磊子走了不久，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第九军团有人过来，说有个口信，替闫光清将军传达。”
老三和大胡对视一眼，大胡说了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人大胡也见过一次，好像是跟在闫光清身边的一个副将，不过对于大胡来说，是不会记住这种小人物名字的。
“将军，闫将军让我来说，他在北风口等您，有事商量。还说您不必担心，大可以带人过去，我家将军是一片诚意。”
第一百零二章 北风口
北风口，大胡和老三一前一后，身边跟着几十个亲卫，慢慢走上小山坡。
见到两人，守在山坡边上的第九军团战士，马上让开路子。
北风口正好是在四军团和九军团之间的第一个地方，双方都能迅速支援，也是因为这样，老三才会答应了和闫光清见面。
这个时候，意外是最可怕的，谁也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要不是闫光清今晚的行动确实有些古怪，加上这个见面地点，老三是绝对不会让大胡冒险的。
就算如此，老三也安排了很多人，做好了各种准备。
“大胡将军，”闫光清负手站立，见到大胡之后，笑着迎了上来。
“闫将军，大半夜的，找我啥事？”
听到大胡这个回答，闫光清眼皮子抖了一下，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美好未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这种没品的家伙见面商谈的。
这年头，虽然武人吃香，但那也是在云州等地，其他地方，文人还是主流的，再说了，虽然是将军，但是儒将，一听就是最好的褒奖，对于将军们来说，能成为一个儒将才是受到爱戴的最佳途径。
就算是平日里，将军们也会尽量让自己显得文雅一些，而像大胡这种，能在淮河宴会上吃得大快朵颐，现在又这么大白话的将军，还真是独一份儿。
“大胡将军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磨蹭了，咱们直说吧，你是苍云寨的人。”
闫光清说话之前，特意挥手把身边的人都支走，只留下自己和身边的一个副将。
看上去似乎是十分信任大胡，把自己的安危都放在对方手里了，大军在外，又是刚刚经历过敌袭的，闫光清的举动显得诚意十足。
不过，当他面对的是大胡这种憨憨的时候，任何暗示都是没有的。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刀子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闫光清按住就要喊人的副将，笑了笑，说道：“大胡将军，这是何意？”
站在他面前的大胡，手里的刀子就架在闫光清的脖子上，一脸横肉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恐怖，冷冷地开口：“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我又没有恶意，何必呢，先把刀子放下，咱们慢慢聊。”
闫光清毕竟也是多年的军人了，该有的从容，向来都不缺，抬起手来，轻轻按在刀身上，将刀子推开。
“贾登科掌柜，这次冒着危险而来，上了苍云寨，就是要为了招安大事的，这是徐州的大事，我当然愿意为了招安出一份力，如果你们真是苍云寨的人，那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军人了，没有必要对我这样。”
闫光清自认表现还是很好的，可是对面这个家伙，还是一副蠢蠢的样子，就那么直愣愣地瞪着一双牛眼，看着自己。
“说下去。”开口的不是大胡，而是跟在大胡身边那个看上去一副小老头样子的家伙。
闫光清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些人的形貌，接着开口：“你们虽然来青城不久，也应该知道，咱们徐州的军团，是分开的，我和你们一样，属于商会管制的，虽然咱们是不同大掌柜手下的军人，可是总要比跟着段大人的肖锋来的亲近一些。”
“贾掌柜想要招安，这一点商会是同意的，我们自然也就站在一个战线了，今晚那些藏在第一军团里面的家伙，向我们动手，这个亏，大胡将军能咽的下吗？”
“怎么说？”还是那个可鄙的小老头。
“肖锋将军看上去对招安好像没有什么信心，所以一直都在准备如果贾掌柜那边事情不顺利的话，就要动手开战，可是我不想，同时我也劝说了向瑞发将军，我们都是为了和平而来。”
“所以，如果我们能在明天，一起向肖锋那边施压，估计第一军团也不好受吧，这样一来，不论肖锋做的是什么打算，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听明白了，”这次说话的终于是大胡了，不过他的话虽然简单，却很直接：“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闫光清一时之间没有回答，想了想，才说道：“首先，商会是不愿意开战的，所以能和平进行这件事情，就算是个好处了。”
“呵呵，我可不相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大胡和站在身边的老三对视一眼，又开口了。
闫光清笑了起来，说道：“对啊，我本就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所以，我才会在开始问大胡将军，你们是不是苍云寨的人，如果是的话，就有其他的好处了。”
“说说看。”
闫光清嘴里说着话，心里在骂娘，这个大胡子，丑陋，粗鄙，却不像那些泥腿子一样蠢，当然了，他看着还是很蠢的，不过这家伙说话很少，却都在点子上，而且还没有说出来一点消息。
“如果是的话，那么我需要你帮我给贾掌柜带个话，闫光清今日作为，不为别的，只需要贾掌柜记得这个人情，日后我若是有求上门，还希望能得到一次帮助。当然，我知道你们未必能理解，只要把话带到就可以。”
“如果不是的话，那事情就更简单了，大家都是商会的军人，自然该维护我们商会的事情，而前面那番话，我希望两位保密，不要透露出去。”
……
天亮了，一线天的边缘，日光流淌，清风吹拂，连绵不绝的山麓，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中勾勒出最为波澜壮阔的一副景象，军营绵延，一望无际，似乎和遥远的徐州连在一起，军营外四处集结而沉默的军人们，仿佛随着天空里清新的空气一起荡漾开来。
然而在几个军营的中心位置，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热闹。
临近第一军团的位置上，周围几个军团的军士们，都在缓缓靠近，并且做出了防御姿态。
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他们仿佛是有默契一样，以一个半包围的形势，在调兵遣将。
“贾掌柜算无遗策，想不到只是一次小小的袭击，就能让这些人都这么配合我们，四军团，五军团，九军团，一齐向着第一军团施压，恐怕肖锋现在也是十分为难。”
一线天边上的山坡，树荫下，刘湘君笑着开口，瞧了瞧正在盯着那边的贾登科。
昨夜里，磊子回来不久，贾登科听了汇报之后，就就觉得那边可能会有变化，两人为了消息便捷，就当夜来到了一线天边缘上，果然，没多久，新的消息又传来。
是大胡派人来回报，闫光清的事情。
而当时贾登科听完之后，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在刘湘君不解的目光中，给出答案。
“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在商会眼里，这些军人们无非就是个势力划分，用来和段威抗衡而已，对于军队的管理从来就不到位，尤其是这些长官们，更是随意调换，他们需要的不是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是和手下一条心，能为商会作战的军人，而是安安分分，听从命令的就行。”
“我以前还很好奇，就这样的，这些军队的长官们居然都能忍受，现在看来，他们不是能忍受，而是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可是偏偏，我贾登科就是这么一个新的出路。”
“回去告诉大胡，让他配合闫光清的行动，顺便给闫光清传句话，二军团接下来，还需要很多军人，还有高层长官，我没有功夫去管这些闲事。”
于是，就有了天亮的这一幕。
听到刘湘君的话，贾登科转过头来，很诚恳地回答：“大当家的，这一次，可不是我的主意，阴差阳错啊。”
说吧，和刘湘君一起笑了起来。
贾登科说的没错，本来两人只是派出一些高手去骚扰，给大胡一个借口来和肖锋扯皮，顺便让五军团和九军团也保持两不相帮的态度。
谁知道那边肖锋偏偏就为了攻打苍云寨，接收了邱平昌那些人，反而给了一个更好的借口。
而更古怪的是，闫光清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直接把袭击的贼人，确定成为邱平昌的人，强行栽赃了一波。
于是，贾登科放在路边的一块小小的绊脚石，现在变成了一座山。
第一百零三章 手滑了
山下，第一军团，大帐外，肖锋目眦欲裂。看着那些在营地外面，借着军队人员调动的借口，而把自己军队半面都给包围起来的军人们。
“将军，他们说是正常的人员调动，可是摆明了就是针对我们来的，我是不是去找卢建华将军，让第七军团的兵，来帮我们？”
站在旁边的副将脸色苍白，不论是谁，被一万多人围住，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随时就要攻打进来，都会有些担心的。
第一军团里面的士兵，现在也是紧张得要死，都不自觉地打乱了本来的守卫巡逻方式，几乎所有人都拿着武器，呆在营地里。
整个军队，风声鹤唳。
“闭嘴！”肖锋吼了一声，“你疯了？真要内乱不成？把七军团的人都调过来，那还能控制得住场面？”
“告诉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出营！”
“牵马来！”
出了营地，肖锋冷冷地看着面前装模作样正在指挥着人手抬粮食的一个小将官，问道：“大胡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你谁啊？就想见我家将军？知不知道，我们四军团大将军，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忙得要死……”
“我是肖锋！”也许是受不了这个小将官目中无人的态度，也许是受不了他们名为搬运粮食，却每个人都手里提着刀子的行为，肖锋眼睛一红，大吼出声。
“我家将军就在营地里，那个谁，二狗子，赶紧带将军过去！”小将官眼珠子一转，急忙招呼旁边一个小兵过来。
没多久，肖锋就在第四军团的大营中，见到了正在阳光下，赤裸着上身，拿着一把长枪，舞动得气势非凡的大胡。
“肖锋将军，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大胡招呼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呵呵，大胡将军，我昨夜好心派人前来，请你过去商议军务，结果你把我的人打了，还不肯前来，是什么意思？肖锋不才，却还是这次出兵的主将，你如此做派，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段大人放在眼里？”
‘当啷’一声，枪尖插进土里，惊得肖锋座下马儿尖叫一声。
一拉缰绳，肖锋跃下马来。
大胡‘嘿嘿’笑了一声，说了一声：“手滑了，别见怪。肖锋将军，这边请。”
坐下之后，肖锋嫌弃地扫了一眼大胡的胸毛，咳嗽一声，说道：“大胡将军，说说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哦，不好意思啊，俺身高树大，比较怕热，夏天一般是不穿上衣的，大家都是男人嘛，不用不好意思。”说着话，大胡还趁机抖动了一下自己健硕的胸肌。
“谁问你这个了？”肖锋怒声说道，腰间的剑都随着愤怒的身躯抖动，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穿上衣服别人更不会见怪的。’
“我是问你，为何不听命令？还有，今日你第四军团，几乎四分之三的军人都压在我第一军团边上，是什么道理？”
“哦。你说这个啊，我昨晚不是让那几个小兔崽子给捎话回去了吗？怎么着，他们没告诉你？肖锋将军，你是不知道啊，我第四军团，昨晚被人袭击，我的手下，在追杀他们的时候，亲眼看见这批贼人进入了第一军团的营地里，你说说，我还敢去你那儿吗？”
“我可是万金之躯，守在第四军团，负责的是五千兄弟的性命，还有我们徐州军团的荣光，这么能轻易涉险？千金之子不下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多简单的事情？”
大胡努力地显摆着自己最新学到的一些有文化的词句，当然了，为什么都是这种词句呢？因为这都是贾登科的口头禅。
“胡说八道！我第一军团，怎么可能有贼人进入？昨夜我的士兵一直都在认真巡逻，根本没有异常！如果真的有，为什么我没有受到袭击？”
肖锋被大胡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给搞得头大，怒气冲冲。
大胡无所谓地抠着鼻孔，回答：“这要去问那些贼人啊，我怎么知道他们为啥要杀我，却不杀你，难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不，肯定不是，我绝对相信肖锋将军的人品！”见到肖锋身边的亲卫已经在怒斥，大胡摆了摆手，顺便把指甲里的某些物质甩到那个亲卫的铠甲上。
“可我也不是贼人啊，我不懂他们的行为是什么道理，话说，肖锋将军，你是主将啊，手下的军团被恶贼袭击，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主持个公道，把那些人抓起来，凌迟处死？”
肖锋喘着粗气，瞪了一眼正在用刀鞘试图把铠甲上脏东西弄下去的亲卫，回答：“我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抓回来，他们有可能躲进一线天了。”
可是，还不等肖锋为自己急中生智高兴，大胡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完了啊，最近我听说，苍云寨为了和咱们徐州联合，正在努力清扫那些一线天里面的顽固罪恶分子，那些人要是跑进山里，现在肯定已经死翘翘了，看来我大胡是没有机会亲手报仇了啊。”
“好，好，”肖锋冷笑一声，说道：“那现在你是可以去我军营里，参加军务会议了？”
“不去！”
“你！”
“肖锋将军啊，你也要明白我的感受啊，昨晚我们这里受到袭击以后，那叫一个人心惶惶啊，你也知道，第四军团本来就成立不久，我一个临时上马的，根本就管理不到位，现在贾掌柜又不在，我可不能离开这里，否则这些被吓坏的人，要是稳不住，可怎么办哟。”
肖锋四顾一圈，看着那些精神饱满，舞刀弄枪，还时不时冲着自己冷笑两声的军人们，或者叫土匪们，说道：“这就是被吓坏了？”
“对啊，不够明显吗？”大胡也看了看，感觉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好，好。”肖锋一连三个‘好’字，又吐出一句：“那就是说你无论如何，不愿意参加军务会议了？”
“谁说的？我是个军人好不好，参加军务会议是我的责任！肖锋将军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肖锋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想用拳头把对面这张可恶的脸砸得稀巴烂。
“你看看这里，风光独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第四军团的大帐足够大，饮食足够棒，完全可以容得下各位将军来此处开一场会议的。”
“还有啊，我这里大家都很听话，如果有人想搞事情，绝对可以帮您把局面控制住。”
“肖锋将军，您是我们的主将，也是咱们徐州第一军团的长官，所有的军营都是您的家，所有的军士都是兄弟，第四军团，竭诚为您服务！”
“告辞！”肖锋绝对再待下去，自己绝对会忍不住动手的，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开打了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还是离开这个不要脸的，去找那些能交流的人才是上策。
第一百零四章 悲愤的肖锋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山坡上，贾登科一边吃着简易版本的盒饭，一边和身边的郭澄讨论着漫画。
刘湘君放下筷子，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说道：“澄儿，过来。”
中午的时候，就是郭澄自告奋勇地来送饭，本来这里毕竟有些危险，送完饭就该离开的，可是贾登科却不在意，而是和小丫头展开了剧情讨论。
“娘。”软软绵绵的声音总是会让刘湘君笑起来。
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刘湘君说道：“澄儿，这里有点危险，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晚上我们办完事儿，再让师傅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唔，那好吧，师傅，我先回去，把你说的那些记下来。你们回来跟我一起吃晚饭啊。”
小丫头恋恋不舍地抱着自己的画本子，慢慢离开了。
刘湘君没好气地说道：“这是跟孩子玩的时候吗？你就不能专心点？”
贾登科伸了个懒腰，回答：“这不是在玩，如果按照一切顺利，十年后，郭澄一个人，可以养活整个苍云寨。”
刘湘君当然知道贾登科那些漫画小说之类的东西有多赚钱，然而不以为然。
“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你一个能把那些东西卖出去，或者说，只有你才会在这些事情上面动脑筋，觉得是个生意，就算郭澄她跟着你学，也没你脑子里那些奇思妙想，怎么能做到你这样呢？”
“量变产生质变，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等以后有空了，我慢慢说给你听，至于现在嘛，咱们也没事儿可做，就只是在这里等着消息罢了，估计用不了几天，招安的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你是说？”刘湘君眼前一亮。
“对啊，我估计这个时候，肖锋也该火烧眉毛了，接下来，只要我们把他派出来孤注一掷的人都处理掉，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
贾登科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生冷。
肖锋本来可以有很多办法，时间也是站在他那边的，可是随着昨晚的事情，留给他的操作空间已经很小了，再加上肖锋本来就是个不堪大用的，越是情况紧急，也就越是不理智了。
“估计今儿肖锋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动这几个军团长，他没有办法让那些人跟他一条心来对付苍云寨，就会铤而走险，逼着那些人跟他站在一边。”
“派人来袭击苍云寨，让我们出兵，这样徐州的军团就只能和我们作战了，对吗？”刘湘君眨眨眼。
贾登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他会把那些横断山的残余都派出来，然后让自己的人守在外面，只要一开战，就会趁着混乱，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跟我们开打，到时候只要苍云寨的战士们下山，那自然就没道理好讲了。”
“所以，你要我们就留在这里挨打？然后肖锋进攻不成，后面的压力越来越大，就只能撤兵？”刘湘君有些不爽，虽然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总让人觉得憋屈。
贾登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那怎么行？我贾登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赔本的买卖？凭什么让肖锋占便宜？”
“那你要怎么做？”这次，刘湘君也有点懵了。
“这里是一线天啊，”贾登科苦口婆心，“还有人能比你们更熟悉这里的环境？邱平昌带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心里也明白，所以这家伙只会意思一下，在肖锋面前表现了就行，主要是那些藏在山上的军士们，你要把那些人揪出来，直接杀了，让整件事情都控制在山上。”
“闷声发大财？”刘湘君想起了贾登科常说的这句话。
“对头，这才是成功人士的必备品质，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两方面的条件，第一，就是你有这个本事，能把上山的那些军人给闷死，第二，就是山下大胡他们，需要把自己的人都控制住，只要我们不下山，肖锋无法调集几个军团，就凭一军团，七军团，上来就是送死而已。”
……
这个时候，山下，肖锋一脸阴沉，骑在马上，离开了第五军团的营地。
手里拿着水袋，一饮而尽，抬起头看看这恶毒的太阳，干燥的喉咙都感到疼痛了。
怎么一切都好像在跟自己作对呢？
肖锋这半天时间，先是在第四军团被大胡气得不轻，之后来了第五军团，按照自己平日里的判断，第五军团这个向瑞发，是个没胆子的家伙，平时也是得过且过，从来不会得罪别人，也是因为这样，马天元才会让他做这个长官。
这样的老好人，带不出好兵，却也不会生出事端，这就是商会对军队的理解了。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肖锋的第一军团，才能在战斗力上面，压制住其他的军团。
本来的预想是，自己气势如虹，愤怒地指责下，向瑞发这个没单子的怂包，肯定不敢得罪自己，更不敢得罪自己背后的段威，自然会听从调遣。
要不是昨晚那些刺客，估计都用不着自己来这么一趟。
这家伙应该是看到其他军团都不参加，所以怕出事，才不敢来的，只要威逼一下，当然就会乖乖听话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莫名其妙，从一开始气势非凡地斥责，到后来合情合理地讲解，再到后来好声好气地商量，直到最后忍不住发火。
这家伙面对自己，就一个态度，微笑。
就一个回答：“他们去我就去。”
臭无赖，老滑头，要都是这么说，那不就谁都不会去了？他娘的，今儿一天生的气，基本比这几十年都多了。
这个老瘪三，比那个大胡子的家伙还让人讨厌，笑容是真诚的，说话是真挚的，感情是充沛的，事儿是不办的。
第九军团，营地门口。
肖锋刚打算用鞭子抽打一下敢拦住自己的人，来发泄一下满腔的怒火，就发现人家好像等着好久了，远远看见自己过来，就分成两列，态度和善，行礼也恰到好处。
“第九军团热烈欢迎肖锋将军。”齐声地欢迎，让肖锋有点神志不清的感觉，难道说，闫光清才是那个支持自己的人？是自己错了，没有找对帮手？
满怀期待，却又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有名的滑头，未必是真心的，估计是有什么圈套在等着自己。
可是肖锋也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就让幸福来得早一点吧。
“肖锋将军，大驾光临啊，小弟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快进来坐，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夏日凉茶，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没眼色？没看到这几位兄弟都口干舌燥？赶紧去准备一些凉水。”
闫光清满面笑容，走出大帐，一边热情地招呼，一边拉着肖锋的手，十分亲切。
肖锋就这么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地进入了第九军团的大帐中。
“将军啊，今日我出门大半天了，却是四处碰壁，想不到你会对我这么欢迎。”坐在那里，一口抽干了凉茶，肖锋有些感动。
“唉，肖锋将军今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您也别见怪，那个大胡，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偏偏又嘴贱得很，让人忍不住想抽他！至于那个向瑞发，一点胆子都没有，我都不明白，如此胆小怕事的家伙，竟然也能成为军团长官，怪不得我徐州军团，军力远远不如其他州府。”
“正是如此！”肖锋只觉得面前这个以前不怎么打交道的家伙，才是知音。
“唉，肖锋将军，我是想帮您的，所以也不跟您兜圈子，您看看，咱们徐州军团，现在那两个都不配合，我也不敢当那个出头鸟啊，否则以后回去，他们都会孤立我第九军团的。”
“您也知道，我们和您不一样，没有那个荣幸成为段大人手下的军团，一切都仰仗商会呢，如果马掌柜，贾掌柜，都对我有了意见，那就算是刘掌柜，也会把我推出去平息他们愤怒的。”
肖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缓了会儿，才义正言辞地说道：“闫光清，你放心，这次只要你能站在我这边，等回到青城，我自然会为你在段大人面前请功，到时候，由官府出面，嘉奖于你，商会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自然不敢再为难你！”
“唉，肖锋将军，我当然明白你的拳拳之心，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先不说段大人会不会为了我开口，就算他开口了，商会也有的是办法给我穿小鞋。所以啊，想要解除这次的危机，咱们要另想办法。”
“愿闻其详。”
“比如，您的第一军团，营地里好像有些客人？”
随着闫光清这句话出口，肖锋神色冷了下来。
“您别误会，我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想说，或许有这些人的存在，就是四军团，五军团不敢和您配合的原因所在，如果您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交出来，那么大胡，还有向瑞发，也就没有道理了，不是吗？”
肖锋看着笑容和煦的闫光清，久久没有做声，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回复平静。
“多谢将军指点，我会让那些人离开的，希望在他们离开之后，你能帮我劝一下那两位将军。”
“一定一定。”
离开了第九军团，肖锋冷笑着，一言不发。
跟在身边的亲卫，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试探：“将军，咱们怎么办？”
“呵呵，既然他们以邱平昌为借口，那就去了这个借口，去给山上送个信儿，今夜，邱平昌那些人在袭击山寨之后，就不用留着了，把他的人头给我带回来，明日一早，放在营地外，让大家都看看。”
第一百零五章 安静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刚刚入夜不久，苍云寨大门外，邱平昌从树后露出半个身子，看着山寨外三三两两的巡逻人员，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上！杀光他们！”手一挥，身后一片片的黑衣人，蜂拥而出！
三百零二人，这就是自己全部带出来的人，不过今晚之后，也就不剩下几个了。
这样也好，他们不死，就是自己的麻烦，肖锋已经给了自己职位，手下可以带领军士，谁还乐意带领山贼？
作为曾经横断山的头目之一，再也没有比邱平昌更明白这些人有多难教育了，与其让他们去青城惹是生非，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做掉。
很快，黑色的潮流已经碾压了过去，外面的几个人都已经被吞没，山寨的大门被冲破了，里面传来沉闷的打杀声。
看着这些家伙，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很是贯彻地在执行自己的命令，那就是让一切都安静地来。
只有这样，才能让时间拖得久一点。
想到这里，邱平昌最后看了一眼苍云寨里灯火的明灭，之后悄然脱身，向着山侧面的拗口而去。
没多久，邱平昌就来到了第一军团的士兵藏身处，一转过山口，刚要开口通报情况，却只是张大了嘴，无意识地‘啊，啊’了两声。
拗口里，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穿着破破烂烂的山贼们，带着残忍的笑容，正在冲着最后的几十个士兵围过去。
而那些士兵之中，一身是血，满脸惊恐的，正是邱平昌在肖锋身边见过的一个张副官。
‘嗖’的一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邱平昌却很明白，这是弓箭的声音。
一支箭，就从自己身后飞出去，与此同时，那个张副官，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从人群之中，看了过来。
很难说清楚，张副官最后的眼神，是在看着那支箭，还是在看着自己。
不过邱平昌是没有机会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因为就在自己亲眼看着那支箭射入张副官胸膛的时候，身后那个射箭的人也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有一只手，轻轻在自己肩膀上按了按，邱平昌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回过头，见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是那个叫磊子的家伙，当初进攻横断山的时候，也是跟在刘湘君身边的人之一。
胸口有一点疼痛，低下头，刀尖穿过了自己的胸膛，出现在眼前。
……
苍云寨，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了。
刘湘君擦了擦自己的翡翠剑，吩咐一声：“把这些都丢出去，明日一早，全部送下山，至于拗口那些官兵，暂时不要管。留几个人在那边看着，如果有人要上山接触的话，就直接杀了，尽量让肖锋迟一点知道这边的消息。”
站在她身边的，是刚才那边回来的磊子，点头答应之后，又忍不住感叹一声：“青城的人都这么蠢得吗？他们是怎么想的，会觉得能在一线天，埋伏我们这些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人，我们有必要跟他们合作吗？”
刘湘君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过头，看着磊子，目光冰冷。
“大当家的，我就是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磊子急忙站直了身子解释。
刘湘君轻轻说了一句：“你觉得他们蠢，不值得合作，那是因为贾登科站在我们这边，否则呢？”
伴随着刘湘君的脚步声，是磊子额头上后知后觉的冷汗。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个不眠之夜，对于肖锋来说，更是如此，站在大帐前，看着远方在黑夜里影影绰绰的山麓，就像一头凶恶的猛兽，在沉睡之中仍然让人心惊胆战。
领兵多年，肖锋也不清楚自己今天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又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
只知道，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如果不做的话，恐怕带给自己的，只有数不清的后悔。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了呢？
肖锋一点一点地回想，一点一点把事情推前。
直到事情回到了第一次的出征一线天。
贾登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算计这些事了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之人？
四军团，五军团，甚至九军团，这些人，有的是贾登科的人，有的是怕了他的人，也有的是想讨好他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肖锋也不愿意做这些事，可是没办法，从一开始，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段威是不能看着贾登科势力越来越大的，所以自己就只能站在贾登科的对立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肖锋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酒楼里，听到那些人谈论的贾登科作出的那首诗。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时那些谈论的人，都说贾登科如此放肆，如此狂妄，区区一个商人，居然敢如此小看读书人。
现在想来，贾登科小看的，未必只是读书人吧？
夜晚的凉风袭来，一个哆嗦，肖锋努力摇摇头，把这些东西从脑子里剔除出去，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等到天亮，一切消息都会明朗，苍云寨撕毁了信任，莫名其妙出兵来攻击，而自己为了大局平定，不得不交战，而且为了拯救深陷敌营的贾登科，挥师上山，铲平这个恶势力。
而其他的军团，或许是为了贾登科，或许是为了徐州，为了大义，都只能听从自己调遣。
等到自己踏平了苍云寨，所有的荣誉都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不会再有人提起上次的失利，肖锋这个名字，会让所有徐州人都记住。
如果失败，如果失败的话。
不，不可能！
邱平昌想要一个新的未来，就只能靠着自己，他是没有机会去靠着贾登科的，因为他是横断山出来的，苍云寨就不会让他活下去。
所以，今晚邱平昌一定会带人攻打苍云寨，而那几百人，当然是打不赢的，然而只要操作得当，绝对可以让刘湘君愤怒。
如果能在愤怒的时候，一不小心杀了贾登科，当然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也会出兵来下山，或许威慑，或许想动手。
不过这都不重要，在她的人下山的路上，或者还没出大寨的时候，自己安排的伏兵就会趁机动手。
到时候，一切都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不知不觉中，肖锋抬眼望了望天。
微微白的天空，让远处的山峰明朗了一些。
“人呢？怎么还没消息来？”一把揪住站在身边的亲卫，肖锋开口了。
这不对啊，第一波邱平昌等人行动的消息，不是应该半夜就传来吗？
现在已经是伏兵动手之后的消息了才对啊。
难道这些人贪功冒进，想要凭那几百人，就直接战胜苍云寨吗？
愚蠢！
“将军，我也不清楚，那边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什么消息下来。”
亲卫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肖锋放开了他，抬起眼来，再次看向山麓，确实，太安静了，怎么没有打杀的声音？
“将军！将军！”
外头一个声音传来，一个送信的兵士跌跌撞撞地闯入大营，按照平日里很讲究的肖锋做派，是要训斥一下的。
不过今儿的肖锋，明显顾不上这些了，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同样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
两人终于见面了，互相搀扶着，肖锋急切地开口：“怎么样了？打进去了？”
“不，不是，前面让我回来说，刚才苍云寨下来人了！”
“好！哈哈哈哈！好！他们来了多少人？去，让兄弟们准备，我们迎战！”
肖锋没有发现自己的笑声有点儿变形。
“没多少人，就几十个，拉着板车下来了。”
“几十个，哈哈哈哈哈！不是，你等等，几十个？板车？”肖锋迷糊了，死死捏着那个送信人的胳膊。
“对，板车上面全是尸体，他们把人摆在路口就走了。”
“就，就走了？”
肖锋的声音有点儿扁平，其中又带着一丝尖利。
“对，现在其他军团的人也都回去通报了，估计将军们很快都会过去，前面的王副将让我赶紧来告诉您，请您过去！”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肖锋上马，却发现自己好像踩空了，跌在地上。
“将军！将军！”
“快来人！”
“闭嘴！”肖锋被扶起来之后，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亲卫们，“扶我上马！跟我走！”
都是这些废物！一群废物！否则怎么会和计划不一样？
宽阔的道路上，现在挤满了人。
各个军团的人都占据了一席之地，在前面，大胡，向瑞发，闫光清，三个人各自带着亲卫，正在看着快把路都堵死的尸体。
尸体最前面的，是一个人头。
邱平昌。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惊恐，一丝茫然。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肖锋大将军出现在人群中，刚下马，迎接上来的，是第七军团的长官，卢建华。
有点尖尖的脑袋上，焦急的神情掩盖不住。
“将军，怎么办，邱平昌的人全死了，被丢了出来。”
“没关系，他的人死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的人呢？我们的人，尸体在哪里？只要有我们的人死了，就能战争！”
肖锋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思路。
“没有我们的人！”卢建华压低了声音，跟在肖锋身边。
“什么？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已经把全部尸体都派人检查过了，没我们的人，估计也都死了，只是被压在了山上。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过去看看。”肖锋缓缓开口。
路口，一个捂着鼻子的家伙，看上去身材倒是挺单调的，说出来的话也同样单调。
“各位，昨夜有以前横断山的家伙，来苍云寨袭击，被我们大当家的带人全部剿灭，按照他们上山的时间，和路线来看，就是前天夜里，袭击徐州军团的家伙，现在大当家的吩咐，既然大家以后是一家人了，我们就要为民除害，剿灭这些贼人，是我们苍云寨，和徐州军团共同的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