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给你安排
李贤老师清了清嗓子道：“不过你放心，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下落，知道你还活着，我们这边就一定不会放弃你。我会立刻向上头禀报，高层一定会组织人手，再度进行营救，说什么也要把你救出来不可。”
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苦涩：“只是时间上，稍微会有点滞后，你可能还需要等一等。我这几天一边养伤，一边尝试跟上头联络，发现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不过你放心，即便镇天司不出动人手，我自个儿也会去救你，搭上这条性命不要！”
说这话的时候，李贤老师暗暗想道，如果季小凡在自己带队的任务里出了意外，学校的二把手（校长不在，就是实际上的一把手）付老，指不定会想着什么法子给自己穿小鞋，到时候自己也不得好死。反正二选一，不如死得其所。
——当然，这是玩笑话。
得到了对方的允诺，季小凡稍微放松了一些，想起自己在鲛人岛听到的种种传闻，说道：“老师，我还有一些机密向你报告。在鲛人岛的这段时间，我渐渐发现了神父和伊甸园的一些秘密。”
“哦？你说说看。”李贤老师心中一怔，如果这些情报很有价值，绝对会对推动上面的决策有积极作用。
季小凡斟酌了一下，理清思绪。他这次报告不单单是向上面汇报伊甸园的相关情报，同时也是总结自己目前所处的形势。
“神父作为伊甸园的首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接受我们的缉拿，进入天牢关押。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的计划第一步就启动了：雇佣混元教的神箭手黄中，造成飞机失事。在鲛人族当中大肆宣扬，引发民愤，完成伊甸园对鲛人岛在军事和精神上的双重统治。”
“神父的最终目标是怎样，我们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伊甸园名义上的目的，是解放沧海境，让鲛人族重新统治沧海境，获得各种意义上的自由，以及实际掌握自身的经济命脉。”
“要完成这一目标，伊甸园和人类之间必有一战。我原本以为，伊甸园的军事力量是远远不如人类的。但刚才和你交流之后，我知道了伊甸园控制有大量海兽，而且沧海境对三品以上的修行者有限制。这样看来，两者在沧海境的实力对比，可能鲛人族还略微占据上风。至于最终胜败落于谁手，不太好说。”
“然而，神父从老酋长手中，获取了海神的情报。海神是鲛人族传说当中的一只极为强大的深海巨兽。千年前，鲛人族正是依赖着海神的强大，统治了沧海境。如果让神父掌控了海神，这场战斗基本上便成定局。人类的舰队，根本不可能对付传说中的古代兵器‘海神’。”
“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南部明月石矿场的鲛人暴徒几乎是在某个时间点神秘消失了一大片。有传闻说，这部分消失的鲛人是跟随神父前往鲛人岛外执行秘密任务。他们的其中一个目标，似乎就是第一贸易区的海域。虽然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我想，神父的目标，很可能是某个富商手中的《海神图卷》，那是鲛人岛海神庙遗落的圣物，里面记载着有关海神的一些相关情报。”
“如果神父已经获得了《海神图卷》，那么他距离掌控海神已经不远了。而我从老酋长那里得知的情报中，有一个关键点。想要掌控海神，还需要一个特殊的条件，那就是纯血种鲛人的眼泪，鲛人泪。”
“鲛人泪想必你也有所听闻，那是天道养气的六种天材地宝之一。由纯血种鲛人散去所有修为，极度悲伤情况下流泪化成珠，是为鲛人泪。”
“目前已知能产生这种鲛人泪的纯血种鲛人，一个是神父自己，另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叫凌娟的鲛人族少女。而他们的父亲，老酋长，则因为年纪过大，不符合形成鲛人泪的条件。神父下落不明，而且我想他也不会让自己承受鲛人泪的代价，所以他的妹妹是重中之重。”
“而幸运的是，我一直跟凌娟待在一起。现在虽然暂时分开，但她身处一个隐秘而安全的地方，还有旁人保护……”
季小凡说着说着，微微一愣，渐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等等！
据刚才自己从胖警卫那里打听到的情报来看……禁地，已经不安全了！
伊甸园从各方面抽调了大量人手前往禁地进行搜寻。
这么多人锁定一个地方，迟早会发现树洞的异常，然后进入秘境！
守林人和凌娟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怎么了？季小凡？”李贤老师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没声了呢，难道是信号不好？
季小凡咽了口唾沫，严肃道：“老师，我就先跟您汇报到这里吧。这些情报都是很有价值的，您转告上面后，我相信上面不会轻视。我这边出现了一些情况，那个鲛人少女目前的处境十分危险，我必须赶快过去保证她的安全！”
季小凡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希望还来得及！
他稍微探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两个守在办公室门口的警卫，已经被赶来的其他人制止了打斗。
一个看上去像是长官的人正在教训他们。
季小凡偷偷从进来的窗口飞身出去，绕开警卫离开了明月石矿场。
107 李贤的背景
李贤老师发现电话那端挂断以后，愣了一下：
“这小子……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意外？”
心中一凛，李贤老师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季小凡告诉他的情报都具有极高的价值，若能转达给上面，说不定能推动上面的决策。
李贤老师刚刚按了几个键，准备打给这个任务在镇天司的负责人，却忽然顿住。
其实，他在镇天司的联系人，地位并不高，只是个普通的办事员，在镇天司里话语权有限。
这么层层向上级报告，中间可能还要排队……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镇天司的机构虽然精简，但官僚作风鲜明，上面的大人物为了做做姿态，把下级的请示，一放就是大半个月，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虽然下面的小人物急得团团转，恨得想骂娘，但却也无可奈何。
有些东西，一旦成为一个部门里的风气、氛围，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了。
在大夏帝国无数部门之中，镇天司的风气还算好的。毕竟是执法部门，实务为重，业务繁忙，很少有那么多心思去你斗我、我斗你。
而有些部门是真的人才济济，里面段位最低的，也是斗帝。
李贤老师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给一个自己又熟悉又陌生的人拨打了电话。
这个人自他出生以来就相伴左右，但在后面的人生中，两人就像一个点射出的两条射线，渐离渐远。
道不同不相为谋。
电话那头终于是声音响了，一个老头冷笑道：“喂，我们家皇太子竟然给我来电话，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少说废话，我有公事找你。”李贤老师不耐烦道。
在学校里他是年轻有为的老师，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背景深厚，有个在顶上当官的爹。
然而高处不胜寒。
在老爹升官的过程中，与儿子的情感距离也是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因为一些事情破裂。
“公事？那你说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严肃了一些，还传来拔笔帽和翻开纸页的声音。
李贤知道这是自家老爹准备做记录了，心里暗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身边都是用电脑或平板做电子记录。但他也清楚老爹不习惯敲键盘，而且一直固执地认为电子记录不如纸笔做的记录来得牢靠。
“我要说的是最近鲛人岛发生的事情。我最近参与了一起任务……”李贤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汇报了季小凡获取的宝贵情报，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跟季小凡通话的时候，有录音。
“明白了。”老头听李贤说完，也算是大概明白了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这件事情我其实略有耳闻。但你知道，这沧海境，不过是万境当中的一个小小的秘境。类似于鲛人族那样的异人，在其他秘境还有很多很多。大夏帝国要统管万境，还要防范来自灰土之上的威胁，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
“这个自然，我跟你说这件事，也不是打小报告，或者发泄负面情绪什么的。而是想动用你的一些资源，看能不能尽快推动决策的落实。”李贤说到这里，有些歉然，“你知道，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带队老师。我手下的学生两死两伤，我难辞其咎。前途上面的事情也就罢了，一想到我的失误连累了学生的生命，我心中难安。如果不把现在还困在岛上的这个孩子救出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嗯，这件事情我会帮你的。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那个孩子。”老头评价道，“他很不错。我刚才调出了他的档案，松州城那边给他的学生评级只有F级，这个等级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一个F级的少年，孤零零一个人流落在全是敌人的鲛人岛上，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而他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为我们调查到了这么多的情报，真的难能可贵。如果不是确认了他的身份，我恐怕都在想，交给你这些情报的人，会不会是镇天司派出去的专业的特工。”
“有你的承诺我就放心了。”李贤松了口气，旋即有些迟疑，“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那便先挂了。要是有新的消息，我会向你汇报的。”
“等等！”
李贤刚准备挂上电话，电话那边却是急忙叫住。
李贤面露疑惑：“怎么了？”
电话那头咳嗽一声，老头悠哉悠哉道：“既然我帮了你一件事，讲道理，你也该回报我。这个理没错吧？”
“我这是公事……”李贤皱了下眉头，心想这老头也太会得寸进尺了。
不过自家老爷子什么性格，没有比他这个当儿子的更清楚，当下叹了口气：“行吧，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老师，似乎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学校方面的事，也许还能出点力。若是你某个朋友的子女，想在松州城初级学院读书，我出面打点一下，学院那边应该也会卖我面子……”
“不是这事。”老头兴许是觉得好笑，心想我身居高位，底下办事的随便摘出一个不比你们松州城初级学院的校长级别高？为入学的事情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老头顿了顿，似有些尴尬，道：“呃，说起来，咱们一家已经好久没团聚过了吧？这周末你表弟结婚，我寻思着咱们一家人过去撑撑场面。免得让亲戚觉得，咱们老李家的人太高冷了……”
“行。”李贤爽快地同意了。他最近也没地方去，学校那边付老正扛着丈八大刀等他呢，他可不敢这个时候回学校，先回家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不过，这提议是我妈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虽然同意，李贤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家老妈整天和一群老阿姨逛街逛美容店，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证改成未婚未育、年芳十八，应该不会想起他这个在外头长久不回家的浪子。
老头断然道：“当然是你妈的意思。是你妈想你了，我这是心疼你妈。前几天你妈还发朋友圈，说‘小贤，妈想你了’，这能有假？”
李贤嘴角一抽，他觉得自家老爹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
李贤，那是他。
李小贤，那是他妈养的狗的名字……
108 暗流汹涌
就在李贤感觉内心深受伤害，挂掉电话的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神都洛城。
镇天司总部。
一个身穿笔挺西装、虽然年过五十但仍然神态潇洒的男人，从办公桌前站起，将刚刚做下的记录交给秘书：
“这个，你去做成电子文稿，打印两份。十分钟后交到会议室。”
秘书点头：“是！”
秘书接了记录，却并不离开。
男子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秘书得到长官询问，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李司首，您这周末已经有了安排。上个月洛天司司首秦大人邀您去他家小酌，您应允过了。”
“是吗？”男人一愣，“那帮我回绝对方吧。秦司首本来就是客套话，这阵子混元教在洛城极为嚣张，洛天司上下一片忙碌，他作为司首自然不能怠慢，该加班还得加班。再说了，跟他姓秦的相约小酌，有我陪伴家人重要么？”
“……”秘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想到自家上司连平级部门的一把手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只有乖乖做好记录。
不过镇天司的李司首，在官场里也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出尔反尔那是比呼吸还简单的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这件事，相信秦司首应该能理解。
吧。
此刻男人对着办公室的雕花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装，梳理了一下苍白的头发。
作为镇天司的司首，李问鼎在官场已经摸爬滚打了三十余年，可以说各种各样的大佬他都见过了。
然而，接下来他要接见的两位，却是连他这个出了名的混不吝，都要郑重对待的重量级人物。
镇天司势力庞大，像混元教之类的隐秘组织，听到名号就得躲着跑，在普通人看来更是只手遮天。
然而只有身为司首的李问鼎知道，这个国家的权力巅峰，目前还没有他的名字。
大夏帝国的官署制度效仿古制，中央设三省六部，辅以九寺五监。
三省分别是尚书、凤阁、鸾台。其中尚书省下辖六部，六部之下又分为二十四司。
洛天司、镇天司、平安司，虽然领的是司名，但都算在兵部职方司的属下，不归二十四司。
六部的尚书、侍郎，甚至三省的长官，那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十分钟后，李问鼎衣冠整齐地出现在了镇天司最金碧辉煌的会议室，带着亲切友善的笑容，走进了大门。
“哟，李兄，别来无恙。”
会议室里早有两个人坐着。
其中一人见他走进，兴冲冲地上来与他握手。这人天生面善，犹如弥勒，现在年过五十，早已经大腹便便，两鬓斑白，单姓崔，名中庸，崔中庸是也。
论品级，崔中庸要比李问鼎高半级，在镇天司上头的职方司当差，掌管地图、城隍、镇戎、烽候以及四夷归化之事。
但镇天司是实权部门，尤其这几年，在他李问鼎的掌控下，与洛天司、平安司并称朝中最有生命力的三大执法司，无数修行者效命旗下，为他所用，所以崔中庸当然要热情。
实权部门升迁的快，他李问鼎又是个中翘楚，虽然年过半百，但还有机会问鼎六部侍郎的席位，到时候就是坐镇一方的大佬，而崔中庸却是没了机会。
“崔兄，一看最近就吃得好，身子愈发胖了。”李问鼎笑道，寒暄两句，目光便转向会议室里的另一人。
这人四十出头，比室内其他两人都要年轻，但威严更足，气势如同刀剑般凌厉。此刻手中端着一杯茶水，轻轻吹着茶气，两只鹰隼一样的眼睛却是在李问鼎身上掠过。
“这位，应该就是尚书右仆射，季大人了。”李问鼎笑道，虽然对方神色冷淡，他却不得不热脸相迎。
毕竟对方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人物。
尚书仆射，指的是尚书省的副官。昔年尚书令成为虚设之后，仆射就成为了尚书省名副其实的首席长官，已经半步踏入了宰相之位。
大夏帝国以右为尊，相对于那位不问朝政的尚书左仆射来说，眼前这位季大人在朝中的权势更大，只差“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的临门一脚，便能成为名义与实际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以说，这位季大人，就是用权倾朝野来评价，也不为过。
混元教道尊这样的人物，相比之下，就是渣渣。
“李司首，咱们言归正传吧。你们镇天司的情况我视察过了。代天子巡访百司，是公务，所以好的坏的，我都不会隐瞒，到时候都会写入奏章，上谒天子。”季大人手指轻叩桌面，每次叩击都令得李问鼎一阵心惊。
眼前这位的官威拿捏得很稳，密不透风，叫他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有劳大人了。”李问鼎行官礼。
“不过，你们最近的事务中，有一颗污点，分外显眼。不知道你这日理万机的司首有没有注意到。”季大人淡然道。
李问鼎道：“大人您说的一定是鲛人岛的事情吧？那件事确实由我们镇天司引起，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好的传闻，末官自甘领罪。不过，针对当地的暴徒组织伊甸园，我们镇天司早有对策，只是户部那边未有批文，不敢轻举妄动。”
季大人诧异：“你镇天司属于兵部，而且形式上相对独立，有一定的自主决策权，跟他户部有什么关系？”
李问鼎再度行官礼：“回禀大人。我们镇天司执掌万境异族归化事宜。处理鲛人族，本就在我们份内。但沧海境有三品修为的限制，三品之下渡海前往鲛人岛，需要动用海军。沧海境的海军，主要是第一贸易区的驻军，用来保护第一贸易区不受四海海族侵犯。我们镇天司向兵部司提请出兵，兵部司却说这支海军是用来保护贸易区，职责所在，不能轻易出军。若要动用，需要户部那边点头同意。”
旁边崔中庸笑了笑：“季大人，您知道，兵部虽然执掌兵权，但军饷可拿捏在户部手中。没有钱粮，军队可无法调动。而且沧海境的贸易区大都是户部的部署，第一贸易区也不例外，若调动海军出了岔子，导致第一贸易区的经济发展出了问题，到时候户部问责，兵部又得背锅。所以啊，我们兵部调军，时时得仰仗他们户部，看他们眼色行事。”
李问鼎见到季大人面露思索之色，及时地把刚才秘书打印的文件递到他身前，顺便给了旁边崔中庸一份：“大人，您看看，这是我们镇天司目前已经获取的情报。对于暴徒组织伊甸园的阴谋，我们镇天司早有证据。这个名叫季小凡的孩子，其实就是我们镇天司的线人。他为国家奉献自己，深入敌阵，搜索情报，但现在却深陷敌营，实在是可怜呐！如果不是户部那边一直压着，我们镇天司肯定不会坐视自己的线人落到这部田地。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呐！”
李问鼎声情并茂，讲得身后的秘书一阵干瞪眼。
——您不是刚才通电话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吗？什么时候就成了线人了？
109 伊甸园得逞
望着手中的资料，季大人眉头一皱，道：
“你们镇天司，什么时候沦落到雇佣小孩子当线人了？”
李问鼎厚脸皮道：“这不是为了成功完成任务吗？对于小孩子，鲛人族那边自然轻视些。不过说真的，安排未成年人做线人，这种无耻的行径，竟然发生在我们镇天司，真的是无法想象，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回事！事后我一定好好调查，看看到底是谁牵的这根线，一定革职查办！”
季大人点点头，也没在这上面多费心思：“既然是户部那边怠慢了，那责任自然在户部那边。正好下午我便要去户部巡访，到时候我会敲打敲打他们的。兵部这边，该怎么动，就怎么动。我们人类，倒还不需要向他们鲛人低头！当然，尽量争取和平商谈，鲛人，毕竟也是咱们的自己人。只是这些年啊，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未免寒了人心。”
“劳烦大人了。”李问鼎面露喜悦道。
季大人摆了摆手，放下手中没动过的茶水，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
沧海境，鲛人岛。
季小凡迅速向着丛林中心奔跑而去。
中途碰到过不少鲛人暴徒，能避尽量避开，不能避开，他也没有发善心，反手就是刀落！
一路杀到禁地深处，却发现到了这里，鲛人暴徒却是意外地少了许多。
难道有诈？
季小凡四下打量，看见不少鲛人都开始离开这里。
一支小队正收拾装备，正准备离开，小队中的几个人互相交谈着。
季小凡借助着草丛的隐蔽，向他们靠近，竖起耳朵偷听。
“真没想到，树洞之中竟然还另有一番天地。”
“你们说，老祖宗到底为什么把这里叫做禁地？还不允许后人前来？”
“谁说的准呢，说不定以前在这里存放过什么东西。你们不觉得那个海穴就像个天然的仓库吗？”
“哈哈，若是我呀，金屋藏娇，往里面藏十几个美人！”
“想得倒美，岛上有哪家姑娘瞧的上你吗？”
这对鲛人打打闹闹，互相开着玩笑。
季小凡从他们的言语中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大概知道这波鲛人已经进入秘境，见识过里面的景致了。
这么说起来，守林人他们难道被发现了？
不！如果他们躲进了洞穴，兴许不会被发现……
季小凡心中一时掠过无数种可能，但猜测是无法洞察真相的。
他只有趁着鲛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后，向着树洞走去。
光芒一阵变幻后，他的眼前浮现出海穴的景象。
海穴之中没有什么人影，但留下了许多斑驳杂乱的脚印，一看就是许多人一拥而进留下来的。
没有看到凌娟。
也没有看到守林人。
季小凡心中一阵发凉。
“守林人！”
“守林人！”
他一阵大喊，希望能找到守林人和凌娟的影子，希望这两个人还在，没有被抓走，只是躲起来了。
突然之间，身后一道身影欺进。
有人不讲武德，搞偷袭！
季小凡下意识反手一拳击出，但转头看到来人时，却立刻松了手。
“守林人？”
看着眼前神色颓废的守林人，季小凡一脸讶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守林人叹了口气：“你可回来了……但是，凌娟被他们抓走了。”
……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守林人陈述了季小凡离开后，这些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起初，守林人只是听到秘境外头经常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这让他起了疑。
为避免有鲛人暴徒闯进来，守林人和凌娟藏入了季小凡之前确认安全的那个洞穴，只有捡鱼虾觅食的时候才会出来。
而事实上，即便鲛人暴徒们占领了海穴，他们在洞穴里有面包树，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存。
不过好景不长。
季小凡回来的这天上午，鲛人暴徒们推垮了堵在入口的石堆，走了进来。
他们当中有个鲛人具有出色的感知能力，大概是十三圣徒当中的一人，很快就带着其他鲛人发现了守林人和凌娟的藏身之处。
凌娟见机不妙，没有反抗，任他们带走，条件是不要伤害守林人。
最后，凌娟离开了，而守林人留了下来，等待季小凡回来，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鲛人来得如此匆忙，伊甸园如此迫不及待，恐怕神父已经发现了海神的下落。一旦神父从凌娟那里获取了鲛人泪，控制了海神……事情，将不堪设想！”
季小凡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我知道他们去往了哪里。我听他们说，要把凌娟带到北部海羊牧场去看管起来。北部海羊牧场，那里有临时关押犯人的监狱。”守林人说道。
季小凡眼睛一亮，若是如此，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北部海羊牧场的警备力量，远远比南部明月石矿场要强大。你此次前往，一定要小心行事！”守林人说道。
现在，季小凡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说起来实在可笑，鲛人族自身的命运，现在却掌握在人类手中。
一旦神父掌控了海神，发动战争，岛上的普通老百姓一定会遭殃。
经济上的负担，粮食上的负担，这些负担最终都会转移到普通鲛人身上，让他们去承担……甚至，可能那些原本不属于伊甸园的鲛人，也会被逼着去参与战斗！
“没问题。”季小凡答应，虽然他也知道这一次事关重大。
就在这时，季小凡突然耳朵一颤，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
他疑惑向着身后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然而，当他催动博学之眼，他发现，有一道身影正隐身在他面前不远处，手持刀刃向他砍来！
110 前往北部海羊牧场
隐身？！
季小凡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博学之眼催动，眼前浮现出此人的信息。
【怪物名称：阿木】
【怪物修为：开脉境七重】
【怪物介绍：十三圣徒排第七席，掌握着基本级中阶武技“消除踪影”】
果然是隐身类的武技，一看名字都看得出来。
季小凡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知道对方正在靠近自己，实际上却是在暗中凝聚源力。
他心想这鲛人暴徒好生狡猾，居然隐身藏在此处。
恐怕这个叫作阿木的鲛人之前并没有离开，并且暗暗怀疑季小凡和守林人有来往，所以一直隐身躲在海穴里，等待季小凡冒头。
事实上，确实也如季小凡所料。
这个名叫阿木的鲛人，当时率领着众鲛人暴徒，正准备带走凌娟，却意外地发现守林人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既然伊甸园答应了凌娟，不会对守林人下毒手，那么他自然可以放心，回到他那守林人小屋。
毕竟守林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价值，杀了也不顶用，他阿木应允了凌娟，并不准备多此一举、违反诺言。
但守林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让阿木心生疑惑。
心中想起不久前在附近曾发生了一场战斗，战斗的双方分别是逃到岛上的人类少年和搜寻守林人、凌娟的鲛人暴徒，以及三位圣徒。
阿木暗暗怀疑，以一个外地人类少年，想要在这丛林之中一直平安无事地生存下去，这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即便他修为高强，但没有掌握野外生存的知识，也没办法在丛林中求生。
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在暗中指点他。
于是阿木便将人类少年和守林人联系在了一起，猜测两人互有勾结。
待同伴们离开后，阿木便使用“消除踪影”，暗暗在海穴中等待，等待季小凡现身。
没想到一切还真如自己所料，这个人类少年果然跟守林人是相识的，而且两人之间还很熟悉。
即便如此，阿木仍然没有轻易露头，而是继续偷听季小凡和守林人的谈论，看两人之间谈论些什么秘密。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没想到，两人对伊甸园的行动计划大致揣摩了个明白！
“这可留他们不得！”阿木立刻下了杀心，于是依赖着隐身法术，向着季小凡逼近，准备一刀砍死他。
此时，季小凡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等对方靠的近了，突然暴起。
震雷拳！
璀璨的雷光从眼前一闪而过，瞬间炸入了阿木的胸口。
阿木呆滞地望着自己胸前烧焦的味道，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发现，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击致命。
“你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但是，博学之眼，克制一切奇门异术。”季小凡心中暗道。
旁边守林人吓了一跳，他正跟季小凡说话呢，对方突然出手，还从空气里打出个人影来。
要不是守林人认出，突然现身的这道人影，是之前那伙鲛人暴徒的领队，他都以为季小凡是在玩弄大变活人的戏法了。
收拾好阿木死后的掉落，季小凡再度感慨了一次震雷拳的伤害强大。按道理来说，基本级高阶的武技是只有在开脉境七重及以后才能学习的，没想到他在六重的时候就学会了这个武技。这也是武法灵通的特性使然了，武技自动进化，就不会有所限制。
当然，他现在已经达到开脉境七重了，如果掉落了基本级高阶的武技，他是能够学习的。
“呃，你打算怎么进去北部海羊牧场？”看着季小凡将掉落收到储物法宝中，守林人愣了一下问道。
季小凡想了想：“我想，我可以拜托老酋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
鲛人岛，北部海羊牧场附近。
传说这里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数年前附近的树林被炙烤成一片焦炭，直到如今才缓缓回复过来。土地里绿色的小草芽张出了黏糊糊的泥潭，腐朽的断木像流逝的河水一样随着时间逐渐消失，时不时在这片黑色土地上看到流浪者的身影，冻死或饿死在荒原之上。
不要妄想牧场里的人们会发善心，施舍食物，那里的警卫们会用警棍把试图靠近的外人赶出这片土地，流浪者进入此地只有挨打的份。
整个北部海羊牧场占地极广，年景好的时候能养活十万多只海羊。剪毛工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靠这门手艺他们能在岛上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牧场主凌云趁着凌晨站在自己的小小花园里浇水，紫藤、玫瑰、三色堇、紫罗兰、晚樱、香豌豆藤。看着那些成形的一丛一簇的柔嫩蓓蕾从地里抬起头来，他的心情就格外满足。听说后天会有丰沛的降水，凌云琢磨着自己的小花园又能饱饮一番。
作为鲛人岛上少数几个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的鲛人，凌云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悠闲，只有看到牧场的财报时才会大发雷霆。
不过这天他的心情很舒畅，因为他的伯父向他低了头。
老酋长托人带了口信，说有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想做剪毛工，希望凌云能收留。
这么多年来，老酋长从来没开口求过自己，哪怕他跟着神父平步青云之后。
凌云把这看成是老人求饶的信号。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老酋长一定是得知了自己女儿被抓住的消息。
不错，他的堂妹凌娟就关押在北部海羊牧场，而且派重兵看守着。想要救援她，非得拿出一支精锐小队不可。但在鲛人岛上，只有伊甸园才有这样的实力。
助手在旁边早已等待多时：“老板，老酋长派来的那个少年早在牧场入口等待多时了。”
“不急，再让他等等。得让他知道，牧场这里，到底是谁做主。老酋长说他是自己的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呵呵，我真不知道老酋长家除了我还有哪个亲戚。但不论怎样，这个孩子得收服在我的手中，以后他就是我们对付老酋长的武器。”
凌云悠哉悠哉地说道，策反他人为自己效命，这种事情一直让凌云很有成就感。
115 混元教的影子
望着眼前沉睡的苍龙，季小凡心中诸多感慨。
这只为鲛人族效命千年的海兽，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划上句号。它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旦夕可灭。
季小凡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耽搁下去。
他要解救凌娟。只要能把她救出去，让她待在神父视野之外，身处伊甸园搜查不到的地方，神父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他之前已经跟李贤老师通过电话，他所汇报的那些情报十分关键，具有不低的价值。他相信镇天司上头若是获得了这些情报，一定不会对鲛人岛的情况继续坐视不管，兴许海军就在前来的路上。
只要能拖的一时半会，拖到强大的海军开到鲛人岛附近海域，季小凡的使命就完成了。
鲛人的海上作战能力很强，身为海族，他们拥有人类所不具备的奇妙能力，鲛人化的能力。这会使得他们在海中来去自如，如鱼得水。
鲛人族的海兽也战斗力强大，甚至不久前才刚刚灭掉过一支人类舰队。
然而，人类的海军也具有不俗的战斗力。
季小凡当然无法判断，最终胜利的天平会倒向何方。但，那种大规模的战斗已经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了。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能尽到的职责，在这次特别任务中，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后面的事情，就看双方军队战斗力的比拼。
季小凡琢磨着后面的安排。
等到救出凌娟之后，他可以选择向镇天司汇报自己新获取的情报，但再想弄到一次卫星电话，所要冒的风险并不小。
尤其是现在神父已经回到了岛上，跟随他外出作战的精锐小队应该也回来了。
可想而知，各分部的警备情况都会进一步加强，这时候为了与外界获得联系，所要冒的风险太大。
而且，这些情报对于战局，其实并没有很大的作用。
季小凡觉得可以稍微平衡一下，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等到人类的海军开到岛上，自己再趁乱回归人类阵营，禀报自己获得的情报。
个人安全和战机情报两不误，完美。
正当季小凡暗暗思索的时候，葬龙场外，却是忽然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季小凡立刻躲了起来，博学之眼闪动，探索进来的人物的身份。
视野之中突然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神父！
……
神父在北部海羊牧场负责人凌云的带领下，来到了葬龙场。
望着葬龙场中央沉睡的巨龙，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人问道：“这便是海神？”
“正是。”凌云看了眼神父，应道。
事实上凌云此刻的内心是有些奇怪的。
不久前他用最大的仪仗欢迎神父归来。
一切都像他们伊甸园高层当初所计划的那样，所有的安排最后都来到了它们应有的地方。
凌云几乎已经看到了沧海境帝国的成立，也看到了自己身居高位，在神父手下做宰相的场景。
但，刚刚做着这样美梦的凌云，却忽然在神父身边发现了一群令人意外的身影。
一群人类。
神父为什么会和人类在一起？他此去海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类到底是什么来路？
凌云不清楚。
他对于自己堂哥，一向有点看不清。
对于神父在海外求学的那段日子，凌云只是听说一二，据说神父在外学习的那段时间，跟混元教的人来往密切。
甚至回到岛上之后，还邀请过混元教的教徒来岛上做客。
凌云低着头，尽量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不开口多问。作为伊甸园的二当家，他早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的事情，神父自有安排，不是他能够多加干涉的。
从神父与这人的交流当中，凌云也渐渐搞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
他们是混元教的教徒。
在神父的计划当中，混元教出了不少力，是伊甸园在人类当中的外援。
比如之前的飞机失事，就有混元教的影子。混元教的神射手黄中，就是酿成那起事件的罪魁祸首。
“这次你回到岛上，外面的事情都办完了吧？”贼眉鼠眼问道。
“嗯，《海神图卷》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对其中的古鲛人语研究一二，我就能发现培养新一代海神的秘密。”神父说道，“还是要感谢贵教黄中的鼎力相助，以及贵教的情报分享。”
“无事。道尊本人都已经发了话，要我们这些属下尽量给予鲛人岛扶持。若能将沧海境从大夏帝国的版图当中割分出去，无疑对大夏帝国皇室是一项很大的打击。”贼眉鼠眼摆了摆手，似乎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顿了顿：“这次我来鲛人岛，也没有别的事。只是道尊他老人家说了，要我作为代表，亲眼目睹神父您功成名就，名垂青史。要我看看您是怎样培育海神，对抗大夏帝国，统治沧海境。从职务上来说，我是大使，还希望伊甸园的朋友们不要见外。”
神父淡然道：“也好。卢真人愿意留在鲛人岛，为鲛人族的千秋大业指点一二，也是一桩好事。我们伊甸园没有什么经验，只能洗耳恭听卢真人的指导了。”
……
P.S.两天肝了五万字，已经吐了。其实北部海羊牧场的副本，本来打算放慢节奏一点点去描绘的。剧情和爽点很重要，但是认真刻画一个世界也很重要。鲛人岛篇的开头是受到《孤岛惊魂5》的启发，后续的北部海羊牧场，实际上我是想还原一下当初看《荆棘鸟》的感受。对于澳洲的自然地理和人文环境，《荆棘鸟》的刻画可谓入木三分。但，因为上架的关系，不得不加快了节奏……然后，各种设定部分，因为鲛人岛篇涉及到了幕后各种势力的博弈，也总算能够展开一部分势力设定，大夏帝国的官职参考的是唐代的官署制度，三省六部外加九寺五监，当然各部门的职能会有很大的不同。最后，感谢战星007的100起点币打赏和青木之君的100起点币打赏
111 道听途说
季小凡在牧场入口等了大半天。
他穿着黄麻短衫，脸上也处理过了，看上去像个土生土长的鲛人。
托老酋长帮忙，他有了机会进入北部海羊牧场。
但是，想要找到机会，救出凌娟，很难很难。
过了好一会，先前通报的鲛人这才走出来，道：“跟我走吧，你是学徒，得先给你安排个师傅，你跟他好好学手艺。等以后你技艺熟了，便可以自立门户了。”
鲛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猜测他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能叫老酋长开口向二当家凌云寻求帮助。
相比于牧场其他学徒，这绝对是背景最大的一个。
老酋长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大部分鲛人都敬重他。放在以前，酋长就相当于鲛人族的国王，只不过时代变了，鲛人的意识开化，再加上老酋长本身为人亲和，大家虽然敬重他但不畏惧他。
牲畜的围场是很大的，步行不是个好主意，鲛人牵来一匹栗色的小马，扶他上去。
季小凡跟着鲛人骑马前行，涉水越过小河，水花如雨，溅上了他的裤头，树枝梢头的朝阳斜斜地把影子拉长，悄然隐没在渐渐上升的阳光之中。
季小凡终于见到了其他的牧工，他们在工棚里待着，聊天打屁，嬉笑怒骂，等待上工。
“好赌可不是个好习惯，你还是改改吧！别哪天把裤裆都输干净了！”
“哎，你还欠我三百块大洋呢！什么时候能把帐给结了？”
“说什么混账话，借出去的钱，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你看我张三是那种老实人吗？”
“程独秀都没你秀，你还是赶快坐下吧。”
见到两人骑马走近，工棚里的牧工们这才停止了交谈。
给季小凡带路的鲛人下了马，对一个牧工道：“老兄，劳驾帮把手，把茶壶给我，一大早起来就被二当家吩咐做事，连口水都没喝过，渴死我了。”
“又得了什么好差事？”那牧工一边递来茶壶一边笑道，“咱们这群人里面就属你最精，你现在可是二当家身边的红人，不愁吃穿，也不用像我们这样每天卖弄劳力，还有什么好叫苦的！”
“是啊，咱们都羡慕你呢。”另一个牧工赞同道。
“你们那是只看到我外表光鲜亮丽的一面，没看到里头早就是一地鸡毛。越是上层人物，越特么难伺候！”领路人跟同伴相处，也是说了实话，揉了揉眼睛，“妈蛋，昨天我都没怎么合过眼呢。”
深呼吸了一口气，领路人说了正事：“对了，这个孩子是二当家吩咐的，老酋长介绍过来的学徒，你们经验最丰富的负责带他……我看，就阿劳吧！你最老实！不会教这孩子歪门邪道。”
其他人笑骂：“说得好像除了阿劳，咱们都不是正经人一样。”
“是不是正经人，你们心里没个数吗？”领路人反唇相讥，不留一点情面，看起来他跟这群牧工关系倒是不错。
拍了拍季小凡的肩膀，领路人道：“你呀，就在这里好好学！剪羊毛不易上手，但也没读书费劲！你早点学会了，我在二当家那儿也撑得住场面。”
他摆了摆手，离开了工棚，骑马到另一头去了。
被叫做阿劳的那个牧工，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壮汉，双肩很宽，头发浓密。他站起身对季小凡点了点头：“走，我先带你去认认工具。”
剪羊毛用的是羊毛剪。季小凡一边听着对方讲解一边实操。
干技术工种他倒是不怵，练习了两个小时他就差不多找到了点感觉。
中午阿劳带他回工棚休息会，说他年纪太轻，做久了支持不住。剪羊毛靠的是耐力，一味猛干可不行。
回到工棚又看见牧工们在闲聊。
季小凡一边补充水分，一边上了心。他怕别人怀疑，因此不敢多说话，更不敢出言打探凌娟的下落。但偷听可是他的强项。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牧场很不对劲？”
“你说哪方面？如果说的是你自己的话，我一直觉得你很不对劲。”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们没觉得奇怪吗？几年前伊甸园还没接管牧场的时候，海羊牧场里的海羊，剪完羊毛后都是加工成羊肉制品，销往世界各地。但最近几年着实古怪，旁边的羊肉加工厂已经很久没开工了。”
“哎，这话倒是戳到了我心窝子里。以前加工厂福利不错，我还想着把我孩子给扔加工厂去呢。但这几年加工厂没开工，我一直觉得奇怪。”
“呃，你没懂，我话里关键的点在于，那些海羊哪里去了？羊肉不可能凭空消失吧？伊甸园接管后，又没有渠道将羊肉销往世界各地，也没有分发给鲛人岛上的其他人……羊肉不见了，你们不觉得离谱吗？”
“你这一说，我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还不止这点，有一件事是我刚到牧场就觉得古怪的。那时我还是个年纪轻轻、热血青春、英姿飒爽的美少年……”
“去你妈的！说正事！”
“行行行！君子动口不动脚，能不能把你脚丫子放下来，我说正经事……总之，我一到了牧场，头天夜里就听到一阵鬼号声，那可把我吓坏了。第二天一早，问师傅，他说是海风吹的声音。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说，海风吹是这个声么？”
“不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少年表示不可能！”
“赞同！我当初来牧场也被吓了一跳。晚上跟鬼叫似的。那时我还在想，这海洋牧场，以前是不是乱葬岗。在死人坟上放牧，也难怪鬼哭了。”
“靠，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听到这声，你们怎么不早说……”
季小凡听他们聊的竟然都是些奇谭怪事，一时没放在心上。
这时的他，一心想打听凌娟的消息。
从没想过，后来发生的一切，应证了他今日的听闻。
112 神父归来
在牧场里干了一周，季小凡渐渐和牧工们都相熟了。
牧工们干的是体力活，不费脑子，彼此之间也没有利益纠纷，生活的单纯，酬劳也很丰沛，难怪岛上其他鲛人打破了头都想进入牧场。
但季小凡知道自己志不在此。
他潜入牧场，是为了避开警卫，找到凌娟的消息。
这天早上，他一如既往在牧场里闲逛，看似漫无目的，其实是在勘探牧场的地形。
没过多久，一声巨大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吼叫声震耳欲聋，仿佛出自某只巨兽。
季小凡吃了一惊，连忙赶回工棚，发现牧工们渐渐起了床，正在交头接耳谈论到底怎么回事。
“看样子应该是海兽？”
“海兽？那不是很久以前鲛人岛的守护神吗？他们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了吧？”
“反正，我记得在学堂里学习鲛人族历史的时候，老师可是亲口说过，千年前鲛人族接受人类招安的时候，海兽离开了鲛人岛。”
“我也记得。”
牧工们七嘴八舌。
这时，之前的引路人也面色沉重地骑马过来，神色相当复杂。
“怎么了，阿叶？”牧工们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叶是引路人的名字。
他揉了揉睡眠不好有些发黑的眼圈：“听说是神父回来了。”
“神父回来了？”牧工们立时大惊。
有欢喜雀跃的，也有愁眉苦脸的。
岛上的普通老百姓对于神父的看法不一。
大多数人觉得他是个有志向的好青年，带领鲛人岛的大家迈向一个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伊甸园的暴徒们不服管教，这才惹出了不少乱子。
但常言说得好，上行下效。
若是上面的人做事稳妥，行事规范，下面的人怎么会坏成这样？
伊甸园的暴徒们，不仅把手中的枪杆对准了岛外，也对准了岛内的同胞。
顺者昌，逆者亡。
“不对啊，神父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是传言吧？当初都是这么传，三人成虎，没有实锤的。”
“你这话说得……当初传言神父被人类害死的，可不就是伊甸园自己么？”
“大概是没弄清楚吧，神父肯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牧工们七嘴八舌，但他们的言语大体表现了鲛人岛上的鲛人对神父的看法。
他们信任神父，不少人还热爱他。
尽管背地里被神父卖得连骨灰都不剩了。
阿叶看到牧工们兴奋的模样，好像是自己的亲人死而复生，苦笑一声。
精明如他，当然猜出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毕竟是给伊甸园办事的，吃着人家的饭，不好背后嚼人家舌根，而且伊甸园的暴徒们要是知道他泄露了消息，肯定不会饶过他。
阿叶道：“我就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二当家准备亲自去迎接神父回归，我得暂时出去了。”
阿叶说完便离开了，栗色小马在牧场的小路上笃笃前行。
季小凡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心中却掠过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北部海羊牧场的鲛人，大部分都去迎接神父了。
那么，他是不是就有机会，在北部海羊牧场寻找凌娟的位置了？
季小凡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小刀。
此次他来牧场之前，曾经跟老酋长有过一次交流。
老酋长不仅帮他联系了北部海羊牧场的牧场主凌云，还在他离开前送了他一句话：
“如果没有别的选择，杀了凌娟。”
当时季小凡是震惊的。
老酋长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要他刺杀自己的亲女儿。
季小凡能够感受到老酋长话中的情绪，那种痛苦、无奈和悲哀之意，宛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作为亲生父亲，说出这种话，很难想象老酋长到底下了多少决心。
当他明白一点，既然凌娟是唯一的鲛人泪的来源，是神父掌控海神的必要条件。
那边杀了她。
只要必要条件缺失，海神就成为了无人之物。
即便神父获得了海神的下落，也无从着手。
季小凡摸着怀里的小刀，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去手。
他能杀混元教的教徒，也能杀伊甸园的暴徒，只因被杀之人死有余辜，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们的死亡会使得更多的人生存下来。
但凌娟不一样。
她是一个无辜者。
只因为能产生鲛人泪便要杀死她……季小凡感觉这违背自己的意志。
但，如果这样能拯救更多的人……
他没有选择，不是么？
反正，一旦她流出了鲛人泪，神父也不可能放任她活着，
而且极度悲伤，恐怕是生不如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早点让她解脱。
季小凡是个理性的人，如果事情真的没有选择，他相信自己能做出合理的判断。
聆听着工棚里欢声笑语，季小凡却觉得热闹都是他人的，跟他没有关系。
他离开了工棚，孤身一人踏入宽阔翠绿的牧场。
说起来，这一周时间，他早就对一个地方起了疑。
季小凡曾经问过牧工们，向他们询问监狱的位置，但没有一个人知道。
有的牧工告诉季小凡，他们在牧场工作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监狱，那一定是外头的人胡编乱造。
除非，那座监狱根本没有建造在地表之上。
而是地牢。
季小凡避开他人，迅速来到了伊甸园的二当家，凌云的小花园。
听说凌云没有别的爱好，杀人之余，只喜欢种种花草，每天一有闲暇都待在自己的花园里，而且没有他的吩咐，其他人也不能踏入他的花园。
——这些消息，是从作为凌云亲信的阿叶那里听来的。
季小凡运用源力躲开警报装置，进入了凌云的花园。
虽然不排除凌云确实是个喜欢用花花草草排解自己的人。
但，也不排除在花园里另有密道。
季小凡展开博学之眼，通过红色视野寻找鲛人的踪迹。
如他所料，一些红色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然后，他找到了一块隐藏在花丛中的石板。
113 密道
“发现目标。”
季小凡呼出一口气，伸手想要把石板揭开。
然而，无论他用再大的力气，都无法抬起石板。
似乎被锁住了。
季小凡做出了判断，并且小心翼翼地观察到，在石板的边缘确实有个钥匙孔。
“有点意思。”
他在花园之中摸索起来。
好在花园并不大，不一会儿就被他找到了钥匙，埋在一个花盆当中。
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揭开石板，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在季小凡早有准备，从储物法宝里里掏出直接掉落的一块明月石。
相对于火把来说，它的照亮距离更远，视野更清晰。
“竟然有一条密道。”
季小凡嘟囔一声，发现密道由石梯构成，缓缓通向下方深处。
他拿着明月石照亮道路，缓缓走向密道深处。
空气十分潮湿寒冷，密道里面时不时窜出老鼠或者令人恶心的虫子。
季小凡有点不习惯地下的环境，但极力适应着这一切。
突然之前，眼前豁然开朗，石梯变成了一条宽阔的走廊，两旁的墙壁上悬挂着火把，静谧燃烧着，照亮本就幽暗的室内。
季小凡收了明月石，缓缓行走在走廊当中，他极力放轻脚步，不露声息。
走了一阵后，两侧都是牢房，左右的监狱里都关押着各型各色的鲛人，有的神情萎靡，有的神色呆滞，有的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只有一个共性，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突然之间，季小凡听到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不像他可以隐瞒自己，反倒是像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因此季小凡在来人过来之前，就找地方藏了进去。他藏身在一处石柱之后，偷偷地打量来者。
博学之眼中浮现出来人的信息。
【怪物名称：阿关】
【怪物修为：开脉境三重】
【怪物介绍：北部海羊牧场地牢的狱卒】
这个阿关只是个小喽啰，而且长年累月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看管着一帮精神折磨得不人不鬼的鲛人，因此他的修为并不高。修为强大的鲛人在伊甸园当中还是相当吃香的，如十三圣徒，个个都有着重要的职位，深受重用。
季小凡看着阿关提着竹篮，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被囚禁起来的鲛人们送饭。
“喂喂，吃饭了！你们这帮囚徒，也不知道上面留着你们到底做什么。”
“快吃快吃，都快凉了！”
“你们是干什么关进来的？哦，我记起来了。我记得你们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反抗咱们伊甸园，不肯把赚来的钱拿出来资助咱们的事业。”
“伊甸园的事业可是伟大的事业，是全鲛人族的事业！你们光想着靠伊甸园拼搏光明的未来，而不想付出什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呢？嗯嗯，因为向民众搜刮军饷的时候，你出手制止同伴殴打民众，甚至不惜持枪威胁……呵呵，犯了禁令啊。你倒是个性情中人。但把枪口对准自己人，你很能吗？”
“还有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模样倒是俊俏，你是为了什么进来的？我记起来了，你是老酋长的女儿凌娟……”
季小凡听着狱卒阿关口中碎碎念着，倒是不用费心他用心灵投影阅读记忆了，很快便听到阿关念了“凌娟”的名字。
果然，凌娟便关押在这地牢之内。
只见牢房之中，凌娟一脸凄苦，手里接过阿关递来的饭盒，狼吞虎咽起来。监狱里的饭食好不到哪里去，凌娟的一张小脸已经瘦的皮包骨。
她快速吃完，大概只花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便把饭盒还了回去。燃烧的火光之下，凌娟的眉眼被照得分明，樱口微张，容颜秀丽，由于地牢里的空气潮湿，她的上唇和额前的汗珠在闪着光。
季小凡见到她还活着，心中稍微放松了些许，而且通过博学之眼判断了凌娟的修为，并未散去，看来伊甸园还没来得及比她流出鲛人泪，换句话说神父还没有得逞。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过，季小凡并没有轻易冒头，而是打量四周的环境，先暗暗琢磨起来。
想要营救凌娟，救援计划必须万无一失。他看见狱卒阿关的腰间悬挂着钥匙，晃荡得叮当叮当响，只是不知道哪枚钥匙对应于凌娟所在的牢房。
当然这也不打紧，等自己偷袭阿关以后，一把把钥匙都试一番，问题并不大。
只希望伊甸园二当家凌云能晚些回来。
季小凡正准备偷袭阿关，忽然听到一阵极为恐怖的吼叫之声。
这声音震耳欲聋，使得季小凡浑身一颤，像是来自某只深海巨兽，但凄厉无比，宛如鬼哭狼嚎。
类似的声音，他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已经听过不少次，大多是在夜里。
这怪异的吼声，自是牧工们交谈当中所提到的鬼号声。
季小凡没想到能在地牢里能听到这声音，而且……似乎声音的来源处距离此地并不遥远，就好像是从地牢的深处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季小凡心中奇怪，却听到那狱卒阿关碎碎念道：“呵，都多少日子了，这老家伙还以为他是海神呢。都一千年没有战斗过了，它的牙齿和爪早就老化了？不过，活了这么多岁月，他也值了。”
季小凡闻言更是心生好奇，有心想要出声问问，但怕打草惊蛇。
这时被关在牢里的凌娟发声了：“阿关哥，你说海神……难不成，这声音的主人，被关在深处的那位，就是海神？”
狱卒阿关冷笑：“什么海神不海神的！一只蠢笨的巨兽罢了。”
季小凡不等他继续说些废话，直接一记心灵投影飞出，阿关身子一震，只感觉灵魂脱离了躯壳，自己的记忆袒露在别人眼前。
114 葬龙场
“海神……”
季小凡在阿关的大脑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随着无数记忆信息浮现，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海神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心灵投影缓缓收敛，阿关重新回复了正常。
他修为低微，不知道刚才被季小凡使用武技阅读了大脑，以为自己是在大牢里待了许久，精神出现了恍惚。当下也不与凌娟多交谈，收了饭盒便离开。
季小凡隐匿着身形，向着地牢深处走去。
从刚才他在阿关脑海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在这地牢的深处，别有一番天地，跟海神有着关联！
他向地牢深处走了许久，两侧的牢房渐渐消失，身前的走道渐渐拓宽。一些黄色的雾气在走道里浮沉着。
过了许久，眼前浮现出一块广阔的平地，到处散落着些海羊的残骸。如果牧工们站在此地，一定能认出来，这些海羊正是他们剪了羊毛之后，凭空消失的那些！
海羊们并没有像牧工们担忧的那样无端消失，而是作为了某只巨兽的口粮。
在这巨大平地的中央，躺着一只神态苍老的巨龙。闭合着双目，龙身慵懒地盘踞着，气息吞吐之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这就是海神的真身么？
季小凡通过狱卒阿关的记忆知道，眼前的巨龙正是身处于地牢深处的海神。
事实上，多年来，它从未离开过此地，只有需要外出觅食的时候，才短暂离开过。
这座地牢并不是伊甸园耗费人力打造的，而是古则有之，这也是伊甸园为什么一定要夺取北部海羊牧场的理由。
原先的大老板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牧场下方，竟然有如此庞大的建筑，盘踞着鲛人族的神兽，海神。
当初，神父一手创立了伊甸园，声望越来越高，连老酋长也以为他会成为鲛人族新的贤明领袖，带着鲛人岛前往一个新时代，于是把代代相传的海神的消息告诉了他。
神父知道了海神的下落，大为吃惊，他原本以为海神只是一个无端的传说，没想到确有其事，立刻便生了欲念，要凭借海神之力，与人类博弈，将人类赶出沧海境，使鲛人族重新获得辉煌。
在神父的率领下，伊甸园的势力迅速扩张，很快就在实际上掌控了整个鲛人岛，并接管了岛上的大产业，比如南部明月石矿场，北部海羊牧场。
在最初的几年里，神父便早已发现了海神的行踪，正是藏在北部海羊牧场下方的地牢。
更确切来说，是地牢深处的葬龙场！
当然，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像季小凡那样有意识地进行探索，之所以能发现海神的下落，纯属偶然。海神自千年前便盘踞在鲛人岛的地牢中，任谁也不知道。但实际上，海神也是需要进食、需要消耗能量的。
在葬龙场，有一条海洋隧道通向外部的海域。海神便通过这条隧道进入海域，捕杀猎物，进行觅食。
伊甸园也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海神觅食——那个时候，伊甸园已经在秘密收集海兽了。强大的海兽竟然出现在鲛人岛周边的海域，自然引得他们的兴趣，一路尾随之下，竟然发现北部海羊牧场之下，竟然有这样一座地牢！
这便是季小凡从狱卒阿关的头脑中，阅读到的记忆。
他作为狱卒，虽然实力低微，但因为工作关系知道了不少秘辛，而且他长年累月待在地牢之中，不见天日，无法与外界交流，没有泄密的渠道，所以伊甸园对他倒也很放心。
若不是季小凡潜入地牢之中，他也不会暴露了伊甸园的秘密。
季小凡皱起了眉头。
这样来看，海神的下落，伊甸园早就知道。甚至，北部海羊牧场的海羊，之所以没有继续加工成各种各样的羊肉罐头，销往海外，也是因为伊甸园把所有的海羊肉都供给给了海神作为食物，以免它离开葬龙场，前往岛外的海域，最终在人类的眼皮子底下暴露了踪迹。
伊甸园，藏得好深呐！
至于神父既然知道了海神的下落，还为什么要继续追查《海神图卷》。
从狱卒阿关所知道的一切来看，《海神图卷》当中记载的信息，压根就不是海神的身处之地，而是海神的由来。
神父想要造就一位新的海神！
海神，实际上是一只战斗力无比强大的深海巨兽。鲛人族靠着海神的力量，一度曾征服沧海境。
如今的海神却已苍老，行将就木。
它随时都有可能老死。
所以神父，打算根据《海神图卷》当中记载的海神由来，自己造神！
再造一位新的海神，一位年轻的海神，然后掌控它，让它为鲛人族效命，为奴千百年！
这样，就可以保证鲛人族千秋万代都是沧海境的霸主！
人类虽然强大，但由于沧海境对于三品以上强者的限制，根本没办法掌控沧海境内的海域。
而有了海神，加上除了海神之外的诸多海兽，以及精锐的能够鲛人化作战的突击小队，神父有把握建立新的鲛人帝国，沧海境帝国！
所有的阴谋都在季小凡面前一一浮现。
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知晓了神父的打算。
而这次，神父之所以回归鲛人岛，也是因为计划到了最后一步。
他应该已经拿到了《海神图卷》，得知了如何培养一个新的海神……只差凌娟贡献一滴鲛人泪，他就能完成对新任海神的支配，完成自己的千秋大业！
116 神父他赢麻了
季小凡偷偷听着神父和那位陌生的“卢真人”的交谈。
这件事果然有混元教的影子……伊甸园果然和混元教狼狈为奸。
早在黄中现身，一箭致使黑鹰直升机坠落时，季小凡就大概知道，伊甸园的行动背后有混元教暗中推波助澜。现在看来，果然不错，两大势力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这时卢真人笑道：“感谢神父对我们混元教的信任，带我们参观了埋藏在鲛人岛地下的秘密，实在是蔚为壮观。那接下来我们便不打扰了，想必神父还要花时间好好研究那《海神图卷》。”
“好。”神父点点头，“凌云，你带混元教的朋友们前往旅店，好好歇息。如果混元教的朋友们有任何要求，尽力做到，万万不可怠慢，一定要招待周到了。”
凌云顿首：“是！”
当下便招呼混元教的教徒们离开葬龙场，独留神父一人留在原地，默默望着长眠不醒的海神。
海神即便是在睡眠之中，喷吐的气息仍然带着严寒之力，令这里的空气都仿佛冻结。
神父正待转身，忽然望向葬龙场中某处障碍物，目光陡然间变得无比凌厉。
打量片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神父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我的错觉么？”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半分钟后，季小凡松了一口气，缓缓从障碍物的遮挡下探出身来。
没想到神父的洞察力竟然如此敏锐，自己只是搓了搓手，调用源力制造一点暖气，就被对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要知道，在这葬龙场中，可是有着海神的巨大气势进行掩盖，他用来暖身子的那点源力简直微不足道，宛如巨龙脚下一只匍匐的蚂蚁，本不该引人注目。
然而刚才差一点就被对方发现了自己的所在，可见神父的能耐也是不俗。
二品养气境的修行者，季小凡此前已经见过不少，甚至亲身交过手。
比如混元教的七十二地煞星之一，地狗星李赤犬。
再比如松州城初级学院排名第三，曾经身负风纪委员长头衔的付彦俊。
他们都有着目前季小凡需要仰望的实力。
但相比之下，神父的实力更强，也更狡猾。
能玩弄一手瞒天过海，将镇天司的缉拿任务化为己用……这种骚操作，没有一身豹子胆和狐狸般的智谋，是绝对玩不出来的。
“现在的情况愈发紧急了。神父带着混元教的人，亲自视察了监狱。接下来这座地牢，必定时时戒备森严。想要接近凌娟，简直难于上青天。”季小凡一阵苦笑。
如果他知道伊甸园和混元教的家伙们会来到地牢，他就不会做个好奇宝宝，跑到葬龙场仰望神龙了。
这剧本又不是七龙珠，不能向神龙许愿。
葬龙场一日观光并没有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好处。
当然，这都是后知后觉，当他潜入地牢的时候，可没想到神父会第一时间跑到地牢来溜达，还带着混元教的客人。
以前季小凡只听过带客人去洗脚城玩的，跑地牢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只能说鲛人族的应酬方式，实在是花活多，以他人类的脑瓜子绝对想不到这一茬上。
这一场季小凡和神父的天才头脑战，毫无疑问是神父赢了。
季小凡防天防地防空气，都防不到这一手上，因为神父达到了无人可及的大气层。
117 千载难逢的机会
季小凡回到了牧工工棚。
一连数日，他都神色如常，像往常一样跟随阿劳学习剪羊毛，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
阿劳对他的学习进度赞不绝口，称赞他是手下教出来的徒弟当中最有悟性的一个。
对此季小凡只能苦笑，心想也许某天自己没法修炼了，还可以找个羊毛工的差事混口饭吃。
当然这也就是开开玩笑，最近他满腹心思都在关注神父和凌娟那边，但所能得到的消息很少很少，倒是听牧工们说，近日鲛人岛外的海域并不平静，似乎有人类的海军正在逼近。
季小凡看到伊甸园的暴徒们都神色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了然，知道牧工们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对于他来说这倒是件好事，看来镇天司上面终于行动了。如果海军能在神父最后一步前抵达鲛人岛，他就能把葬龙场获得的情报通知海军之后，立马消失，深藏功与名。
他可不想参与到战争当中去，比起自己的潜行行动，战争还要更危险更可怕。刀剑无眼，炮火无眼。修行者虽然强大，但肉身毕竟不是铁打的，在三品筑身境之前，肉身的防御力相当有限，说不准就被哪里射来的流弹射了个钻心透，人走茶凉。
中午，季小凡刚放下羊毛剪，结束半天的练习，忽然看到在二当家凌云身边当差的阿叶走来。
“其他人呢？”阿叶皱了下眉头，看到工棚里只有季小凡一个人。
“他们还在剪羊毛呢。最近上面催得紧，必须尽早完成定额任务。”季小凡说道。
他虽然被师傅阿劳称赞天赋不错，但终究是个学徒，牧工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这最后的加班加点，还是没让他参与。
阿叶沉吟片刻：“那你跟我来吧。今天神父会到北部海羊牧场来，进行一次晚餐。二当家、老酋长的女儿以及混元教的教徒，都会参加。事发突然，牧场这边当差的人手不足，只能拉你当劳壮力了。放心，不是叫你做些困难的事情，只是打打下手。”
季小凡心中一动。
神父到北部海羊牧场用餐，凌娟也会参与……这可是个机会呐。
从与会人员的阵容来看，这场晚宴，十有八九是决定凌娟的下场。看来神父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手了。
但，如果自己能混入其中，说不定就能解决危机……即便，非得以一条生命作为代价。
季小凡摸着怀里的匕首，他无意决定他人的死活，但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若是放任神父成功取得鲛人泪，后果将不堪设想。
与其让凌娟成为开启鲛人族战争的引线，背负上成千上万条性命，不如让他来背负所有的鲜血和罪恶。哪怕鲛人族对他千夫所指，也无所谓。
反正这次事件后，他就会离开鲛人岛。下次进入沧海境，还不知是猴年马月。
“行，我跟你去。”季小凡回应道。
一路上，阿叶跟他交待些注意事项。
季小凡趁他不注意，服用了之前杀死鲛人暴徒掉落的“鲛人伪装药剂”。
他深刻地记得之前在葬龙场，差点被神父发现自己的行踪。
自己此番前去，只是脸上化妆还远远不够，必须使用“鲛人伪装药剂”从生理上改变外貌，才能最大程度减少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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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老人欺生
季小凡服用了“鲛人伪装药剂”。
药液入体，有一种很灼热的感受遍布全身。
他经过河流的时候低头看了下，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季小凡发现自己的外表跟化妆时相比还是有一些改变，那些故意做出来的鲛人特征更加逼真和明显了一些。
季小凡跟着阿叶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大宅子，被告知当晚神父、伊甸园的重要人物和混元教的那帮人将在这里用餐。
季小凡被交到了厨房打下手。阿叶交待完一些事情后离开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新来的？去把泔水桶给洗了。”一个同样是打下手的鲛人看了他一眼，颐指气使道。
这人一颗大蒜剥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摸鱼的功夫实属了得。厨房里其他年纪稍微大点的鲛人也都是用龟爬的速度剥蒜，真正做事的只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
那几个年轻人略显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老油条们欺负他面生，要杀杀新来的人威风。
季小凡心中却是暗暗冷笑，若他是个愣头青，说不定也就乖乖听话了。老油条欺负新人，在任何部门都很常见，毕竟老人们要维持自己在部门的固有地位，不能被新来的人打破了生态平衡。
但季小凡可不吃这一套，他来这里可不是洗泔水桶的。
他可是要拯救鲛人岛的男人。
虽然如此，季小凡还是一脸人畜无害道：“前……前辈，我该去哪里洗？您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那鲛人看季小凡这么好欺负，也是意兴大发。在这后厨里整天剥蒜，没点鸟趣，好不容易找到点乐子，哪有就这样轻易放手的道理？
“走走走！我带你去！”鲛人尽量笑得和蔼可亲，“有事不懂尽管请教我们这些前辈，大家都很照顾后生的。”
旁边的年轻人们一阵摇头，虽然同情，但却不敢透露实情。他们刚来的时候都被整得很惨，现在都有了PTSD，不敢强出头。只能为季小凡心中默哀。
鲛人一脸和善，带着季小凡来到一洗手池，吩咐道：“你就在这洗。泔水桶不能留下任何渣滓，拿刷子刷，里里外外一定要刷得干净，面面俱到。到时候我要来检查的。你是新人，标准稍微放宽点。如果你能刷得照出人影，就算你合格，好吧？”
季小凡脸上充满了“惊讶”：“但前辈，把泔水桶刷得能照出人影，那不是跟镜子一样了吗？”
说完“苦凄凄”地望着那脏兮兮的泔水桶，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臭不可闻，令人恶心。
“是啊，那是最低标准。”鲛人亲切地拍了拍季小凡的肩膀，“或者，刷得一丝臭味也没有，也算你合格，怎样？”
鲛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心里却笑开了花，果然年轻人就是好欺负。他们小半辈子走过的路，还没自己的套路长。
季小凡看了他两眼，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语气忽然一变，冷笑道：“前辈啊，您这技术要求也太高了吧？我看您对洗泔水桶这么熟练，要不您自己洗吧？”
鲛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片刻之前还十分乖巧、一脸憨憨的季小凡，会突然变了脸色，对自己出言嘲讽。
“你什么意思？”鲛人皱起了眉头。他对这种场面也是相当熟悉了，以前被他故意刁难的新人里面，总有几个不知好歹、承受能力薄弱的，最后情绪失控，爆发出来。
但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职场里看到别人情绪失控，等于拿捏住了别人的软肋。以后这人要是不对他言听计从，自己巧施手段，便可使其精神崩溃，咽下苦水离开此地。
鲛人打算激对方一下，于是冷笑道：“我好心好意指点你，你就这样回报前辈的热心肠？以后说出去，整个后厨还有谁愿意跟你处事？你要是实心实意把这泔水桶洗了，对我好好道歉，我还可以当做你那番话没提过。”
季小凡装傻道：“我说啥了？前辈，我刚才只是提个建议啊，您不用这样上纲上线吧？要是我理解错了，您不是对洗泔水桶怀着极大的热情、深谙此道、想要自己上手，您可以直接说啊。”
说完还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
鲛人怒骂：“竖子小儿，你还在这儿跟我装傻？”
急了，急了，他急了！
季小凡淡淡看了他一眼，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后厨里那些人，应该都以为他被整得掉进水池里，出不来了。
接下来自己离开后厨，即便时间很长，应该也没有人会怀疑。
当下冷笑一声，抡起泔水桶，反手扣鲛人脑门上，云淡风轻道：“我从来不装傻，我只会装你人头。”
这一手直接把鲛人给整懵了。
他在后厨工作以来，还从来没见过性子这么刚的新人。
这是吃啥长大的啊？三氧化二铁？
得吃多少铁锈，才能这么头铁，这么能秀？
然而下一秒，一阵恍惚的情绪在鲛人的脑海里翻涌开来，意识瞬间一片混沌。
片刻过后，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水池旁，只有自己一人，脑袋上顶着个臭烘烘的泔水桶。
奇怪，自己在这干嘛？
以自己的脾性，怎么可能主动来洗泔水桶？
而且还戴在脑袋上！自己可从来没这等怪癖啊。
……
墙外，季小凡迅速离开了水池。
他刚才用“精神干涉”扰乱了鲛人的意识，那老油条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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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凌娟的位置。
因为晚宴的关系，凌娟肯定会被从牢房中释放出来。虽然身边肯定有警卫，但肯定不如地牢里守卫严密。
季小凡动用“博学之眼”，视野里飞速闪过一个个鲛人的信息。
在获得古代文明火种残片后，博学之眼的探测范围大大加强，而且能穿透障碍物进行探索。
目光四下扫过，最终却在一个房间里停了下来。
三楼，房间号301！
季小凡找到了凌娟的位置，她所在的房间似乎是个卧室。凌娟从地牢释放出来后，就在那里休息，等待接下来的晚宴。
在她的旁边，也确实有着别的守卫。
【怪物名称：阿兰】
【怪物境界：开脉境八重】
【怪物介绍：十三圣徒之一，排名第五席，有很强的近身搏斗能力，掌握着基本级高阶拳法“镇山拳”】
竟然是开脉境八重的鲛人……季小凡心中一怔。
这个程度的实力，季小凡在鲛人中见得并不多。而且对方在十三圣徒当中排名第五，确实是目前自己见过的实力最强的圣徒！
这一战，有点风险啊……季小凡呼出一口气。
119 转角相遇
季小凡借助着鲛人伪装药剂的掩饰来到了三楼。
期间有好几人似是觉得他面生，多看了他两眼，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间宅子守备森严，能进来的人不是伊甸园里的身居要职的人物，就是有背景、认识些熟人。
见到没有人注意自己，季小凡稍微放心，敲了敲301房间的门。
“谁？”
门后飘出来一个女声，相当警觉，是那位名叫阿兰的鲛人。
季小凡记得，对方在圣徒里排名第五，达到了开脉境八重的修为。
“神父叫我来的，转交一身衣裳给凌娟小姐。”季小凡答道。
门后的阿兰皱起了眉头，暗暗起疑。
神父叫人带女式衣服，怎么会派一个男人过来？
但她也不敢怠慢，毕竟对方点明是神父，那是顶头上司。若是耽误了事情，自己想必会给神父留下个坏印象。
当下开了一条门缝，瞅着门外的季小凡道：“你把衣服递进来即可。安全起见，还望理解。”
“是。”季小凡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阿兰更觉奇怪，而且没瞧见对方手上拿着衣服，正准备开口质问，忽然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轰！
阿兰突然感觉思绪一片混乱，各种纷繁的画面和声音充斥了脑海。
季小凡趁着她神思不定，推开门来。
刚才他正是发动了精神干涉，扰乱对方意志。
但这阿兰毕竟有开脉境八重，面对修为比自己更高的人，这精神干涉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不到眨眼之间，阿兰便回过神来，怒道：“走开！”
她赤手空拳，但出拳之间却有木石相撞之声，足见在拳法上确实有一番造诣。
季小凡见对方这么快就从精神干涉中挣脱出来，也是暗暗心惊，再也不敢留手，也是尽展身手，一套拳法快捷迅猛，打起来虎虎生风。
两人近身缠斗一会后，终究是修为更高的阿兰占尽上风，拳法更精准更狠辣，季小凡肩膀上吃了一记重拳，半边身子使不上力气。
季小凡吃痛，退了半步，见到阿兰乘势追击，忽然暴吼一声：
“雷！”
吼声如猛虎啸谷，震得阿兰头皮发麻。
她听得吼声，全身一震，提防季小凡发招，原本作进攻状的身形先散后聚，一连退了三四步。
却没想到季小凡这吼声只是空吼，没有实招，本就是吓她一下。
趁着阿兰气势一颓、身形散乱之际，季小凡闭了声，脚尖一点地面，宛如猎豹扑出。
震雷拳！
雷光惊天满涨开来，阿兰但觉眼前光芒太过刺眼，又恼恨季小凡使诈，当下只能尽力躲闪，希望对方只是声音大雨点小，落不到实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雷光延展到阿兰身前半尺处，却是再也无法深入分毫，想必这便是极限距离了。
然而下一秒，季小凡再度催动源力。
夏雨拳法！
属于四象拳法的意境展开，周围的环境陡然蒙上了一层迷离雾气，空气中的水分子尽数凝结，形成了雨幕。
阿兰一惊，眼看着那寸雷光在眼前膨胀、变长，心中只有震撼，无法闪避！
轰！
雷光璀璨，眨眼便射入她的眉心。
一团刺眼光芒轰然炸裂，阿兰的身躯也是瞬间变成了焦炭。
“呼……”
季小凡呼出一口气。
两人搏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却是一生一死的博弈。
若不是这夏雨拳法弥补了震雷拳的致命弱点，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下场究竟如何还真不好说。
以后自己使得多了，说不定就被有心的敌人掌握了情报。
还好，这些鲛人很单纯，不会搜集情报做功课。而且震雷拳是杀招，在自己手下见过这一招的人目前都死了，自己尚还安全。
季小凡运起源力，将阿兰死后掉落的物品收入囊中。
这时，才将目光转向了房间里惊呆了的凌娟。
“你是……季小凡？”
凌娟差点没认出。
眼前的季小凡虽然和记忆中的相貌有九分的相似，但属于鲛人的特征太过鲜明，以至于她一时没认出来。
若不是季小凡那招牌式的雷光特效的杀招，她还真不敢笃定。
“士别三日，都不认得我了么？”季小凡苦笑一声，也不多话，抓起凌娟的手就要离开，“咱们赶紧走！时间不多！”
他来的路上，早已调查了最佳的逃脱路线。
此去，直接逃离北部海羊牧场！
至于牧工、剪羊毛、阿叶、阿劳……这些短暂的羊毛工生活，他都准备挥手告别了！
毕竟，他来北部海羊牧场的目的本来就是营救凌娟的。
顺带……体验一下别致的牧场生活，也是城里享受不到的乐趣了。
“走！”季小凡从储物法宝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草帽，往凌娟脑袋上一扣，整张小脸顿时就看不清晰了。
牧工们也有不少戴草帽的，毕竟剪羊毛每天晒太阳，因此凌娟这样也不算显眼。
“嗯！”凌娟点头。
刚跟季小凡离开房间，正准备下楼，忽然神色一震。
有声音！
下方传来人的脚步和说话声，有人正在往三楼上走。
而且听声音，领头人正是凌云！
季小凡也是一阵叫苦，没想到偏偏在这时候遇上了。
博学之眼往下一扫，凌云的实力是有开脉境九重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伊甸园的圣徒，也都不是善茬。
季小凡近来虽然实力大涨，但跨一重小境界对敌已是艰难，而且还要充分运用博学之眼和自身所掌握的武技，打信息差。
凌云的修为足有开脉境九重，足以碾压他。旁边更有几个好手，也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当下只能转身带凌娟回到卧室。
前脚刚轻轻关上门，便听见凌云数人上了三楼，向这边走来。
砰砰砰！
“凌娟，堂妹！”
说话的人正是凌云：“我来看看你！”
季小凡呼出一口气，看见凌娟一副紧张的神色，捏了捏她肩膀以作安慰。
他开了门，然后退在一旁。
凌云走进卧室，身边数人在门外候着。
他四下打量一眼，皱眉道：“阿兰呢？”
季小凡心想人刚去世，您老来迟一步。当然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当下脑瓜子灵光一转，道：“阿兰姐她……身体不适，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托我临时照看小姐。”
回话的时候，季小凡一直低着头。
此刻凌云闻言，目光转来，向他打量，令季小凡心中暗暗打鼓，千万不要认出来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