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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残心     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txt下载     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进宫

    徐粉黛醒来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闭上眼睛,身下一片温软,就像是她的闺房,床榻上铺着厚厚的棉被。房间中十分温暖,偶尔能听到火炭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行清泪缓缓的顺着面颊滑下来,她不愿意醒来,她宁愿相信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全都是梦境,全都是噩梦,只要她一睁开眼睛,爹娘还在,徐家还在,大哥也还在,所有的人都在,她还是徐家备受宠爱的二姑娘,还是那个尊贵的“希望”。

    可是再怎么温馨的梦境也终有醒来的那一刻。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眸子涣散无神,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床顶,当看到床幔的颜色是她又无力的闭上眼睛。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中从来不会用这样艳红色的帷幔,因为她觉得俗气。她苦笑,明明经历的那么真实,又怎么可能是梦境。

    下身火辣辣的疼,那疼痛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死死的握住掌心,嘴唇被咬的几乎出了血,她现在都不能忘记,那黄咧咧的牙齿,那酸臭的口气,还有令人作呕的气息。鼻翼间那股子味道一直缭绕在鼻尖怎么也消散不下去,就算房间中燃着桂花香都没办法散去那味道。

    她掀开被子起了身,这才发现不止是床幔的颜色,就连锦被的颜色,甚至是房间里的所有装饰,用的几乎都是艳红色的颜色。

    房间是恨清幽的房间,不是很大,却很精致,精致中又透着一股子淫靡又俗艳的味道。

    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浑身软绵绵的几乎无法动弹。

    她是熟悉那些迷药和毒药的,立马断定了自己是中了迷药。起了床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不是她之前穿的衣裳,房间中燃着火盆,她这样下床竟然也都不觉得冷。

    房间中临窗的桌子旁边放着铜镜,铜镜打磨的十分平滑,没有扭曲的人影,里面能清晰的照出自己的影子,只是没有颜色……她坐在梳妆台旁边,静静的看着铜镜中惨白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她几乎都不认得,眸色灰败,面色颓然荒废,双眼无神呆滞……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不!这不是她!这不是她!她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徐粉黛,镜子中那个面容晦涩的人是谁?!

    她不敢置信的倒退两步,眸子却猛地一凝。

    她看到自己脖颈间一点点青紫的痕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的灰败,猛的撕开自己的衣裳,衣裳里面竟然没有肚兜,她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上被蹂躏过的痕迹,一行行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愣愣的瘫软在地上,她抱着膝盖无助的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就一夜之间从一个天之骄女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现在她甚至都不关心自己在哪里,更不关心她是怎么从那两个乞丐的手中逃出来的,不管是他们把她扔在那里她被人救了也好,还是有人贪恋她的容貌把她带回家了也好……她连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都没了,还怎么去在乎别的东西。

    脑海中不可抑止的跳出那干瘪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她胃里一阵翻腾。

    “呕——”

    一直没有吃饭,她吐出来的全都是酸水,那股子酸涩的味道让她又想起先前那两个乞丐身上的味道,她掐着脖子拼命的呕吐,仿佛要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永永远远的摆脱那样的酸味,可越是呕吐嗅觉仿佛就越是灵敏,那股子酸臭的味道就在鼻翼间一直无法散去。

    这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外听到动静的两个小丫鬟赶紧冲进了房间,瞧见她吐得一塌糊涂微微一愣,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小丫头吩咐另外一个,“你快去告诉妈妈,就说这姑娘醒了。”

    “是,青霜姐姐。”

    那名唤青霜的女子赶紧进了屋,瞧见徐粉黛吐成这个样子竟然也不嫌弃,还很是贴心的给她拍着背顺气,瞧着她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才放柔了声音,“姑娘,您要不要喝点茶水漱漱口?”

    徐粉黛无力的点点头。

    青霜不慌不忙的起了身,给徐粉黛倒了一杯热水塞到她的手中,“喝点水吧。”瞧着她接过了茶杯,青霜已经走到门口,让小丫鬟进屋来收拾房间。

    小丫鬟得了命令,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好,只是还有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

    青霜便把窗子给打开了。

    窗子开了徐粉黛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住在阁楼中,因为她能清晰的听到楼下大街上的叫卖声。

    喝了茶水嗓子已经不是那么火辣辣的疼了,她勉强开口,“这里……是哪里?”

    “春风楼!”青霜淡淡的回答。

    徐粉黛的脸色猛然一白,就算她再孤陋寡闻她都听说过京城中的春风楼,春风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楼,更是男子们流连忘返的地方,当初大哥就曾经多次流连春风楼,只是后来担心被人看到了会有损名声,所以才在外面养了外室。

    她……竟然来到了青楼!

    “姑娘既然来了就安心的呆着吧。”

    青霜见惯了被卖进青楼里寻死觅活的女子,所以早就习惯了姑娘们刚进来时候的样子,她以前也曾经是这家青楼里的姑娘,还曾经红极一时,不过青楼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如花的女子,她的名声渐渐的落了下去,也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但是却发现亲人们早就没有踪迹,她除了接客也不会别的,就在春风楼待了下来。不过现在不做楼里接客的姑娘了,她有手段,所以妈妈就来让她调教楼里刚来的姑娘们。

    不过也不是什么姑娘都能送到她的手里的,只有资质比较好的,才会到她的手里。

    今天妈妈专门把她给叫了来就是要让她以后贴身伺候着这个女子,这女子虽然不知道身份姓名,但是就只看那一张脸就知道,今后一定会给楼里赚大钱。怪不得妈妈这样郑重其事。

    微微扬起眸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的的确确是个好苗子。

    青霜瞧着她惨白失血的脸颊,低声道,“不管你是身不由己也好,还是迫于无奈也好,既然来了我们春风楼,我们妈妈掏了重金把你给买下来,以后就好好的在楼里待着,自然少不了你的吃喝,不过可不要妄想着要逃出去……我们春风楼开了十五年,楼里进进出出的姑娘上百人,也碰到过学过功夫的,可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楼里过的。而每次逃走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你们所承受不起的。”

    说话间,方才的小丫鬟已经带着一个衣着华丽上了年纪的妈妈进了屋里。

    那妈妈和一般的老鸨不甚相同,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风骚妖娆。她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半老徐娘,身形纤细,一身莹绿色印牡丹花朵的及膝褙子,褙子边缘都缝制了一圈细小的白色兔毛,下身一条素白色的八幅棉裙。头上盘着一个华丽的发髻,只插了一根碧绿通透的碧玉簪,她的面颊消瘦,眼角微微上挑,不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凌厉。

    那妈妈双手插在一个墨绿色的袖筒中,整个人气质不像是一个青楼里的妈妈,反而更像是一个当家主母一般,气势压人。

    她进了屋,立马就有小丫鬟给她搬来椅子,她缓缓坐下,背脊挺直,瞧着跌坐在地上衣裳凌乱发髻微散眼角含泪的徐粉黛,长眉微微一挑,“这是个什么造型,像个什么样子!”

    言语虽然不轻不重,可面色显然不悦。

    青霜轻轻福了一礼,垂眸恭声道,“妈妈来了,我正劝着呢。”

    “劝有什么用。”那妈妈轻轻靠在椅背上,懒懒的道,“这女子刚刚入青楼还不是一个样子,都是这样要死不活的……你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该怎么调教你心里也有数,就不用我教了吧?”

    青霜显然有些畏惧妈妈,恭声道,“妈妈放心,青霜会好好教导的。”

    “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粉黛此时才有机会开口询问。

    “没怎么回事。”妈妈眉头都不动一下,淡淡的道,“你被两个乞丐卖到了我们春风楼,是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回来的,所以以后就是我们春风楼里的姑娘,以后我们楼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妈妈,明白吗?”

    “不!”

    “这可由不得你了。我俏娘从来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既然花了五百两银子把你给买回来,就一定要让自己回本了才行,今后你就和青霜好好学学我们春风楼的规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的适应,三天之后就要开始接客。”瞧见徐粉黛脸色唰的白了,俏娘依旧不为所动,她训练过的女子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她总会有法子让她们最后都乖乖的接客的。她眸子在徐粉黛的脸上定了定,“你叫什么名字?”

    徐粉黛抿紧了唇。

    俏娘也不生气,靠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以前的名字也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在我们这里也用不着你以前的名字,今后就叫殷红了。”说着俏娘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到了徐粉黛身边蹲下,眯起的眼睛越发显得凌厉,“瞧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所以不要和我做一些无谓的抗争。”她捏住徐粉黛的下巴,淡淡的道,“聪明的女人都不会以卵击石的,你说呢?”

    徐粉黛饶是再如何的早熟镇定此刻也忍不住惊惧。

    她祈求的瞧着俏娘,紧紧的抓住她的长袖,“俏娘……五百两银子,我给你,我有银子,我还给你……你放我离开好不好?”她不要在青楼里,也不要接客,她不要呆在这么脏的地方,每次都要接待不一样的男人。

    俏娘眉头一挑,缓缓又坚定的推开她的手,“有银子也没用。”她染着淡红色豆蔻的指甲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面“卖身契”三个大字如此的清晰,俏娘捏着那纸张轻轻的晃了晃,“看到了么,这是你的卖身契,这契约是终身契约,不能赎身,除非是有一天我们春风楼不需要你了,否则你赚了再多的银子也逃不开春风楼。”

    徐粉黛彻底的瘫软下来。

    “不要这么绝望,小姑娘。”俏娘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拍了拍徐粉黛粉嫩的小脸,摸着摸着却忍不住捏了一把,“真真是年纪小,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瞧这皮肤,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以后你好好跟着我俏娘,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她招招手,身后的小丫鬟立马就小跑过来,“妈妈您吩咐。”

    “今后你就跟着殷红了,这楼里的规矩也够给她说一说。她若是犯了错,那么——”俏娘眉头一凛,神色依旧淡淡的,可声音却冷了下来,“你就加倍惩罚!”

    小丫头浑身一颤,“奴婢知道了,妈妈您只管放心。”

    “青霜以后也跟着她。”

    “青霜明白。”

    俏娘满意的点点头,她直起身子,宛若贵妇一般优雅前行,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笑吟吟的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徐粉黛,“听说今儿个城里可热闹了,据说是京城里徐家的一个姑娘逃了出来,这是要全城搜捕呢。徐家犯了谋逆罪已经公布天下,现如今徐家大房的所有人,包括在厨房里烧火的小丫头都统统下了监狱,等待处决……”她瞧着徐粉黛的面色越来越惨白,轻轻一笑,“据说徐家的二姑娘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啧啧,我俏娘长了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多少个算的上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不过我瞧着殷红你就算的上是倾国倾城。”她长眉一挑,“你说俏娘说的对不对?”

    徐粉黛的脸色已经不是惨白,而是变成了一种惊恐的青色。

    “你——”

    “我们这里没有徐家的二姑娘徐粉黛,只有一个殷红,殷红你说对不对?”

    “我……”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也自己好好想一想,若是咱们能达成共识呢,那就皆大欢喜,若是达不成共识……刚好俏娘我也认识几个官爷,也可以让他们来认一认,悄悄我们的殷红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的身份。缴获了罪臣之女,那也是大功一件了。”

    徐粉黛的面色终于灰败下来。

    这根本就不是共识不共识的问题,她分明就是在威胁她,可是她除了接受威胁却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身份若是曝光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可是皇上没有诛灭他们徐家的九族,而是只灭了他们大房一房的人,她这个时候若是被人给揭发出去那除了死没有别的可能。

    徐粉黛的指尖开始发抖,那逗动慢慢的蔓延到手臂,又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她有脑子有才华,有计谋有算计……可是她更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算是聪明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挫折,这一刻她才知道一个女子讨生活是如此的不易。她的唇色发颤,浑身痉挛。

    她别无选择。

    可是不死的代价就是做一个妓女!她从来最看不起的就是妓女,觉得她们卖弄风骚,觉得她们肮脏,更觉得她们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污秽之物……可是她现在竟然就身处青楼,甚至就要做一个她从来都鄙夷的妓女……

    不不不!

    为什么要这样!

    她祈求的看着俏娘,“求求你……我求求你,今后我会报答你的。”

    她只要一想起有人像那两个乞丐一样压在她的身上为所欲为,她就想把身上的一层皮扒掉,脏,太脏了!

    “你报答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赚钱回来。”俏娘眉宇淡淡,仿佛什么事儿都不能打破她的淡然和处境,她淡淡的道,“我买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子,也缺了最值钱的一夜,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好好做事,好好接客,别想起别的什么心思,我这个人钱还是有点的,赔个五百两也不会要命。”

    处子……

    这个词生生的刺痛了她。

    徐粉黛死死的捏住拳头,双眼通红。

    她看明白了,这个俏娘根本就不会在意她出什么幺蛾子,她有她画押的卖身契,又有她的致命把柄……她默默的咬牙吞下喉间涌上的血腥,垂下了眸子。她只能暂时留在这里,等之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想到这里,她咬紧了唇,抬起头来,“我明白了。”

    “果然是个聪明人。”俏娘轻轻一笑,抬步出了房间。

    青霜和小丫鬟则是留在了房间中。

    出了房门的俏娘顺着走廊下了楼,她们春风楼里分为三层,最高层住着花魁和一些红红火火的姑娘,二层住着有资质有潜力能红的姑娘,一楼里的姑娘则是一些平常人家也能消费的起给姑娘。因此,二楼还算是清净,一楼则是吵闹的不行,走在走廊里都能听到房间中的嬉笑声和淫靡的交响声。俏娘听的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十分淡然。

    来往的姑娘见了她均恭敬的向她行礼,俏娘只是淡淡的点头。

    她去了后院,后院是她自己的房屋,她这个人怕吵闹,而夜里的春风楼太过喧嚣,因此她不住在前楼,后院里还有一些打手们,这些人是有人来闹场子的时候才会出去镇场子的,每个人都是练家子。

    俏娘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隔壁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中传出一声低沉的男声,“进来。”

    听到这声音,俏娘面上的淡然全都消散,变成了一种极为恭敬的神色,她进了屋,瞧着床榻上坐着的男子,拱手恭声道,“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男子盘膝闭着眼睛坐在床榻上,听到俏娘的声音他睁开了双眸,一双眼睛如夜鹰一般锐利,“不要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属下知道。”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冷声道,“给我好好磨磨她的性子,只要不死,可了劲儿的折腾。”

    “属下领命。”俏娘半弯着腰身,面色犹豫。

    “想说什么,说吧。”

    “主子如果不喜徐粉黛,为何不把她给丢出去,还要救她一命。”这一点是她搞不明白的,今天徐粉黛被两个乞丐给弄进他们春风楼的时候,她和主子两个人都在,主子瞧见徐粉黛那张脸当即变了脸色,不是惊艳,而是恼怒。看起来主子是极其讨厌这个女子的,那么如果把她给丢出去岂不是正好?

    男子面色微变,警告的看了俏娘一眼,“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俏娘垂下眼眸,“是属下逾越了。”

    “下去吧,看好了徐粉黛,她不是平常人家出来的女子,而且手段不少,不要掉以轻心。”

    “这春风楼就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我俏娘手掌心的姑娘,这一点主子大可以放心。”谈到自己的领域,俏娘十分自信。

    “嗯。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俏娘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主子……”房间里另外一个小丫头眸色微微闪动,她想要问什么,可话到了嘴里却成了,“您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好多了。”男子淡淡的回答,轻轻的看了一眼宛若石雕一般立在屏风边的女子,“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

    “说!”

    “据探子来报,皇上最近好像是要给长宁公主和楚家的大公子赐婚。”提到楚家的大公子时,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一股子暖意悄悄的浮上来,可那温暖还没有充盈眼眸,就已经冰冷下去。

    “还有么?”

    “还有是慈安宫里的消息。”

    男子身子正了正,“说清楚点。”

    “听说太后娘娘好像发疯了,把安宁公主的尸体放在千年冰棺里就放在寝宫里,据可靠的消息,太后娘娘现在几乎足不出户,每天都裹着厚厚的棉衣在冰棺旁边和安宁公主说话,宫里的宫人都传……都传,说是太后娘娘被安宁公主的死打击的已经疯了……”

    男子面色微微一变,忍不住冷哼一声。

    “还有吗?”

    “没了。”

    “出去。”

    “是。”女子缓缓的退出了房间,她走到门口,瞧着院子里被白雪覆盖住的一片雪白,眸子有晶莹的水光微微一闪,随即她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的水雾,瞧着她最向往的那个方向,握紧了拳头。

    ……

    另一边楚家。

    楚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面色相当之凝重。

    老太君拧紧了眉头,“太后这个时候让锦儿进宫做什么!”

    “太后的懿旨不能违抗,这宫肯定是要进的。”吴氏也隐隐不安,她瞧着苏慕锦,“锦儿,要不然舅母陪着你一起去?”

    他们几乎都认定了,太后这一道懿旨一定是不安好心。

    太后的异常瞒得过别人,可是京城中一些有权的人家谁不知道现在太后的情况,整个人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只关心她寝宫里的那一具冰棺,而当初张嫣然是从楚王府里出来之后才死掉的,谁知道太后会不会把这一笔账算在锦儿的头上。

    所以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几乎都一模一样,这皇宫不能去。

    “太后的懿旨只说让锦儿进宫,舅母去了恐怕也要被拦下来。”苏慕锦握住吴氏的手,瞧着一屋子面色担忧的舅舅们,舅母们,还有表哥表弟们,她心中微微一暖,“太后毕竟是太后,只要她是太后一天,她的懿旨就不能违背,这宫肯定是要进的,外祖母您不用担心,锦儿会自己多加小心的。”

    “你这傻孩子,你哪里知道皇宫中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法子!”老太君仍是担心,她们府里没有后院争斗,可不代表她没有见识过这些争斗,以前她没有出嫁的时候自己娘家里不全都是一团乱麻,后院中同样的害人不显形,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也许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些年来除了他们楚家,京城中哪一个大户人家后院中不见血!兄弟阋墙,枯井填尸……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更何况现在锦儿还怀有身孕,她年纪又小,聪明归聪明,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太后如果想惩治她,随便给她安插一个不恭不敬的罪名,都够她喝一壶的。

    楚离沉思片刻,“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你们放心,锦儿不会出事的。”他低头看着苏慕锦,眸子柔和,“我陪你一起进宫。”

    他也是不放心的,徐家的人全都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他实在是想不到徐家的那个老太婆会对锦儿做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让锦儿进宫,偏偏要在徐家的大房被满门抄了之后让锦儿进宫?她会有什么意图这点谁也说不准。

    “别人能让你进宫么?”苏慕锦瞪着眼睛。

    “放心,你相公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和皇上的交情可不是作假的。

    “也好。”楚尚书开口,“离儿你陪着锦儿一起进宫,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些。”

    “舅舅放心,离儿一定会把锦儿平安带回来的。”

    楚尚书点点头,有离儿在他就放心了,他这段时间瞧着锦儿和楚离相处,楚离对锦儿的关心是没的说的。只要有他在,他肯定不会让人伤害到锦儿的。

    其实苏慕锦对于进宫是一点也不担心。

    太后的寝宫里肯定有宁奕的眼线,皇宫虽然是徐兮之的天下,可往细了说,后宫才是徐兮之的天下,而皇宫则是宁奕的天下,不止是宁奕,还有宁浅雪也在皇宫里,所以她怎么样都不可能会吃亏的。

    现在的徐兮之和以前的徐兮之不一样了,没有徐家撑腰,也失去了楚王府的这一大助力,徐兮之可以说就是一个光杆将军,就算她这些年经营了一些自己的势力,也不可能和宁奕对抗。

    不过明的不怕,暗的还是要防备着点的,毕竟她怀了身孕,她可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和徐兮之做赌注。

    因此,她只是略微一想就点了点头,握紧了楚离的手,忍不住调笑道,“进个皇宫都要你陪着,明儿个不知道旁人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了。”

    楚离眉头一挑,跟她十指紧扣,“我们是夫妻,管他们怎么传呢。”

    她柔和的笑笑。

    这一次来穿懿旨的人是太后身边的杜嬷嬷,杜嬷嬷瞧着他们郑重其事的商量,也不敢催。她还不敢得罪楚家。

    瞧见苏慕锦和楚离一起出了门她微微一诧,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有太后的懿旨他们自然很顺利的进了宫。

    不过楚离却是个男子,没有人的宣召他一个外男是不能进后宫的,杜嬷嬷尽职的让他停下,“楚世子,您稍等吧。”

    楚离眉头一凝。

    苏慕锦及时捏了捏他的掌心,“放心,不会有事的,你去觐见皇上吧,一刻钟,如果一刻钟我还没出来,你再冲进去‘解救’我,怎么样?”她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杜嬷嬷听不到。

    她其实是有自信能从慈安宫里出来的。

    太后只要不蠢,就该知道现在不是对她动手的时候。

    楚离沉思片刻,“那好,一刻钟,我数着。”

    “好。”

    ------题外话------

    月底了,这回真的月底了,瓦的月票名次从第七掉到第九,有种想死的冲动,这个月其实某心够努力了,几乎能加更就加更了,为的就是月票啊。所以亲们啊,投票吧,不指望第八了,别往瓦从第九名掉下来就好了。

    么么哒

第七十八章 疯狂的徐兮之

    徐粉黛醒来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闭上眼睛,身下一片温软,就像是她的闺房,床榻上铺着厚厚的棉被。房间中十分温暖,偶尔能听到火炭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

    苏慕锦跟着杜嬷嬷往后宫中最高贵的殿宇走去。

    苏慕锦和杜嬷嬷搭话,“嬷嬷可知道太后娘娘找民女所为何事?”

    “老奴也不太清楚。”

    杜嬷嬷不是打马虎眼,她是真的越来越猜不透太后娘娘的想法了,以前安宁公主还在人世的时候,太后娘娘好歹是有想法有谋略的,可是现在整个人就像是一潭死水,任谁都惊不起一丝涟漪。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公主收拾妆容,给她换衣裳上妆,仿佛这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昨天徐家发生了那样惊天的变化她的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别说是想办法救出国舅爷和她的侄儿,就连说去天牢里看一看都没有这个打算。还不止这些,以前的太后娘娘十分注重自己的容貌,每天都要护肤,敷珍珠粉……吃燕窝人参,还每天坚持用药汤泡脚,可公主去世了之后这些她再也没有做过。

    简直就像公主的死也把她的魂给牵走了,今天如果不是她要召见苏慕锦,恐怕还会和以前的日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想到这里,杜嬷嬷重重的叹息一声。

    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太后娘娘的精神……已经出了一些问题。

    思及此,她面上染上一丝轻愁,有些歉意的看着苏慕锦,“世子妃,太后娘娘若是找您问话,您尽量往温和了说,千万莫要刺激了她……”

    杜嬷嬷可不是为了苏慕锦好,而是为了太后娘娘好,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知道所有真相的人,现在楚王爷和太后娘娘离了心,太后娘娘的娘家人也彻底的没了,也就是说太后娘娘其实已经孤立无援了,皇上这个时候不动她是因为楚王府还没有倒,心里还有顾忌。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再失心疯般的伤害了怀了身孕的苏慕锦,那么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下场了。

    苏慕锦的身份太敏感。

    京城中最大的权贵都跟她有关系。

    宁王府,苏家,楚家,楚王府……这些人家是太后娘娘现在没办法得罪的……

    苏慕锦语气平静,面色淡然,“杜嬷嬷多心了,民女怎么敢顶撞太后娘娘。”

    杜嬷嬷轻叹一声苦笑着摇摇头。

    两个人走到了慈安宫,刚到大殿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子彻骨的冰寒气息扑面而来,杜嬷嬷连忙紧了紧身上的大裘,转身叮嘱苏慕锦,“老奴去给世子妃找一件厚些的大裘吧,这寝宫里有些冷。”

    “不用了。”苏慕锦也拉紧了衣裳,她这衣裳是楚离给弄来的,貂毛大裘,十分御寒。“嬷嬷继续带路吧。”

    “是。”

    杜嬷嬷无奈,继续带着苏慕锦往前走,越是往里走就越是寒冷。

    等到了寝宫里的时候,杜嬷嬷面色已经冻的有些发白,房间里不是没有点火盆,可火盆的那点热度在前年冰棺的面前仿佛所有的热气全部都被吸收了一般,依旧十分冰冷。

    寝宫里太冷,几乎没有人受得住,所以寝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被遣散了出去。房间中一口雪白的冰棺如此的显眼,苏慕锦一眼就瞧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女子伏在冰棺上。那人自然是太后,倒不是她的身材臃肿,而是穿的衣裳太过臃肿,以至于生生的把她娇小的身子撑大了两三倍,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太后娘娘,楚世子妃来了。”杜嬷嬷恭声道。

    “嗯。”徐兮之没有回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声音竟然还微微的柔和,苏慕锦忍不住挑起了眉头。

    徐兮之动作不变,丝毫没有在意苏慕锦来不来有什么关系一般,依旧伏在冰棺上,只留下一道宽厚的背影。

    杜嬷嬷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太后娘娘,知道她如果是在回忆往事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快从回忆中走出来的,她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好从大殿的角落中搬来了一个火盆放在苏慕锦的身边,一边低声跟她说,“世子妃坐一会儿吧。”太后娘娘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能从回忆中走出来。

    “多谢。”

    苏慕锦对于杜嬷嬷的态度很是奇怪。

    杜嬷嬷既然是徐兮之身边贴身伺候的,怎么会对她的态度这样……诡异。

    就好像,徐兮之让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她麻烦一般。

    不过她没有拒绝杜嬷嬷的好意,她因为怀孕的缘故,站得久了就觉得累的慌,看徐兮之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过神来,那她还是坐着等吧。不过杜嬷嬷给她递过来的茶水她却是一点都不敢喝的。

    杜嬷嬷仿佛能猜到她的想法,不过不说什么,只微微一笑便退到了大殿的角落里。

    苏慕锦不着痕迹的西下观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隐患,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香味。

    她不禁挑起眉头,徐兮之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火盆边倒是不觉得太冷了,她烤烤手,垂下了眸子。

    跟楚离说好了一刻钟的时间,如果一刻钟之后她还没有从慈安宫中出去,楚离一定会找理由冲进来的。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猛的回过神来。

    徐兮之已经从冰棺旁边转过身来。

    苏慕锦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

    苏慕锦抬起头来瞧见徐兮之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此时的徐兮之和她记忆中光鲜亮丽的样子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她粉黛未施,细腻如瓷的皮肤有些干燥,隐隐约约的起了一层白色的皮。眼睑下一团显眼的青黑,双眼无神面色惨白。再配上她臃肿的穿着……看上去几乎比之前老了十多岁都不止。暗暗压下心中的震惊,苏慕锦轻轻垂下眼睑。

    “不知太后娘娘唤民女前来有何事?”

    “民女……”徐兮之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一点点的勾起,眼神冰冷森凉,“呵呵……我差点都忘记了楚离已经和楚王府脱离了关系……呵呵,楚瑜,恐怕你做梦都想不到今天吧。”

    他害死了她的女儿,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多好的事情……

    徐兮之阴阴的笑起来。

    “听说你怀了身孕……那就别站着了,坐。”

    苏慕锦挑起眉头,缓缓坐下来。

    又是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徐兮之脚步有些虚浮,她一步步的走过来,没有坐在苏慕锦的身边,而是坐在了床榻上,她似乎冷极了,用锦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咯咯”的打颤。

    杜嬷嬷一见之下,慌忙又从大殿的角落里搬来了一个火盆,放在了徐兮之的脚边。

    徐兮之的情况这才稍稍的好一些。她瞧着静静的坐着的苏慕锦,不知道想起什么眸子里有点点的光芒闪过,“以前安宁来我宫里也是和你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话很少……”

    苏慕锦不知道徐兮之究竟想做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安宁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又乖巧,几乎从来不会反对我的意见……”

    那是因为她只当你是太后,她不敢反对!苏慕锦在心中默默的嘀咕。

    “……从前我觉得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权力就没有人可以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争权夺势,所以我所有人都算计,也所有人都伤害。”徐兮之裹着被子,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又一点点的落了下去,“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权利早就不是我想争夺的东西了,就算我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也改变不了一些没办法改变的东西。”

    比如安宁的性命,比如她二十多年前进宫的事实。

    “太后娘娘和臣女说这些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她们说起来是对立的立场,要来明的暗的都无所谓,可她这算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徐兮之声音淡淡的,“说起来所有的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苏慕锦心中暗暗点头,难得徐兮之竟然有这样的认知,不过……“民女斗胆问一句,太后娘娘今儿个传臣女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徐兮之没有理会她的话,垂着眸子继续说,“……以前我不相信报应,认为人定胜天,可现在我信了,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报应到了安宁的身上,你看看她……”她忽然站起来,走到了冰棺的旁边,瞧着面色红润的张嫣然,眼睛里都是疯狂的光芒,“你看看她,她还这么年轻,十六岁的年纪,是一个女儿家最好的时候……别人这个年纪的时候要么是初嫁人妇,要么是初为人母……可她却只能躺在冰棺中才能保持着身体不会腐烂,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就错在身份太过难堪……可这不是她的错,她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慕锦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这个时候的徐兮之神志显然不太清楚,万一伤到了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退什么,怕我?”徐兮之敏锐的察觉到苏慕锦的动作,她微微苦笑,“我这么可怕么?安宁先前怕我怕的要死,你们都怕我。”

    苏慕锦抿唇不语。

    徐兮之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的笑道,“应该是挺可怕的。”她摸摸自己的脸颊,“这个太后的身份谁不怕呢。”

    她抱着冰棺,好半晌才又平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上,“我找你来是有事想问你。”

    “太后娘娘请说。”

    “安宁先前去世的那一天,究竟在楚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苏慕锦挑眉,“这个太后心里应该有数才对。”

    “我还是想听。”

    苏慕锦知道的也不多,她甚至不知道张嫣然是什么时候死的,“太后如果想知道这事儿恐怕要去问楚王爷,或者是张夫人。”

    他们一个是害死张嫣然的罪魁祸首,另外一个是发现张嫣然尸体的人,他们才是最清楚张嫣然去世的经过的。

    不过事到如今,她再追究这个还有意义吗?张嫣然已经与世长辞,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就是知道了当天事情的经过又能如何?是能杀了楚王爷给张嫣然报仇,还是要杀了自己!要她说,张嫣然的死和徐兮之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她自己也做过母亲,当年生下睿儿的时候睿儿就是她的一切,她没办法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可以狠得下心抛弃孩子的。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太后娘娘请问。”

    “安宁去世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去找过你和楚离。”

    “……是。”这一点稍稍一查就能查出来,她也不想做无谓的隐瞒。

    “那我问你。”太后的脸色有些扭曲狰狞,“她去找你和楚离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受了重伤!”

    “如果太后指的是她脖子上的淤痕和伤痕的话……是的。”

    果然!

    徐兮之的面色灰败下来。

    枉她还试图给楚瑜找最后的借口,果然还是他……是他明明知道安宁是他的女儿,明明知道她受了那样的刺激……还对她下如此重手!

    徐兮之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站起身来目光阴鸷的盯着苏慕锦,厉声道,“当时她在你们王府做客,你身为王府的世子妃,为什么不保护她!她去找你和楚离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抚慰她,为什么!她对楚离有那样的好感,你们明明看着她情况不对劲为什么不说点好听的!啊?!”她忽然一阵疾风一般的冲上来,伸出双手就要掐苏慕锦,面色狰狞宛若厉鬼,“你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她是中毒死的,是不是你们下毒害死她的!是不是你害怕她抢走楚离,所以下毒害死她的!是不是!”

    苏慕锦一直都防备着徐兮之,此时瞧见她发狂,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开她的控制。

    她就知道这个徐兮之不安好心,方才的平和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她和徐兮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厉喝道,“就凭张嫣然能抢的走楚离?她凭什么!就单凭她身上流着的血她都不可能抢得走楚离!”

    对张嫣然下毒?!她看徐兮之是彻底的疯了。

    明明知道张嫣然是因为什么才选择自杀的,她却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为的不过就是找一个替罪羔羊能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罢了。她能理解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的悲哀,可却十分鄙夷徐兮之的手段,她长袖下是她准备好的一根银钗,她紧紧的握住银钗,这是她先前来皇宫的时候准备的东西,为的就是担心徐兮之会让人伤害她,特意准备的。

    她不可能给徐兮之伤害她的机会。

    她紧紧的握住银钗,为了保护她腹中的孩子,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太后!”杜嬷嬷也一直害怕徐兮之会有什么不好的举动,所以一直待在寝宫里不敢出去,此时瞧着太后要对着苏慕锦扑过去,她面色一白,张开双臂狠狠的从背后抱住了她,她悲声道,“太后娘娘,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

    “你知道……你果然知道……”徐兮之没有再试图冲上来,她眸子阴冷的瞧着苏慕锦,眼中杀意一闪而逝。“你知道真相……”

    “没错,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苏慕锦冷冷的瞧着徐兮之,“所以,你应该知道张嫣然究竟为什么选择自杀!她是觉得脏,觉得恶心!而这种恶心是你带给她的,是她的血液带给她的,所以她才会自杀!不要想着把她的死推给别人,你也该好好的反省一下,你在这件事里做了一个什么推手!”

    “楚世子妃,请您不要说了!”杜嬷嬷感觉自己已经快抱不住太后了,太后娘娘精神一直都不对劲,别人尤其不能提安宁公主,只要一起提安宁公主她的情绪就会陷入崩溃,她先前就和苏慕锦说了不要刺激太后娘娘,可她为什么还在往太后娘娘的伤口上撒盐!“楚世子妃,您先出去。”

    “放开我!放开——”

    “太后娘娘,您不能啊。真正的凶手不是楚世子妃,安宁公主生前那样喜欢楚世子,心里一定是希望楚世子过的好的,所以您就瞧在安宁公主的份上,好好冷静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杜嬷嬷面色一凛,拼命摇晃徐兮之,“太后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您快清醒清醒啊!”

    不用杜嬷嬷摇晃,徐兮之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不再挣扎,愣愣的任由杜嬷嬷抱着。

    苏慕锦心中却是一紧,忘了忘了……这一刻钟的时间过了,所以宁奕才来的吧。

    她转头去看,果然瞧见跟着宁奕一起前来的楚离。楚离一眼扫过房间中的情况就已经大概明白了,他面色一冷,快步上了前走到苏慕锦的身边,单手揽住她的腰身,“怎么样?”

    “没事。”苏慕锦松开了袖中的银钗,耸耸肩。

    就是楚离不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总能保护自己的。而且现在徐兮之的精神状况好像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她瞧着倒觉得有些不对劲,真的徐兮之冲过来了也没有个章法,她肯定能把她给劈晕的。

    楚离一颗心这才松了下来,感觉到寝宫中的冰冷,他解下身上的大裘给她披上。苏慕锦要挣扎被他按住了手,“别闹,你肚子里有孩子呢,不能受寒气。”

    “你穿的单薄。”

    “没事,我有内力护体呢,不会有事情的。”

    瞧着两个人耳语的模样,宁奕的眸子里微微一闪,瞧着紧紧抱着徐兮之的杜嬷嬷,属于皇帝的威严散发出来,他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母后有些寂寞,召楚世子妃来说说话罢了。”此时的徐兮之仿佛已经恢复了平日中该有的太后威仪,她缓缓推开杜嬷嬷,撩了撩有些散乱的长发,淡淡的道,“能出什么事情,皇儿这弄的和哀家欺负了楚世子妃一般,这是来‘解救’世子妃的吗?”

    “母后言重了,只是苏慕锦怀了身孕,不能受寒,母后这寝宫里放着一具千年寒冰,苏慕锦自然不能多待,儿臣也是瞧着楚离心里担忧,所以才带着楚离过来瞧瞧。”宁奕面色不变,语气淡然,他眸子忽然闪了闪,“大冬天的,母后寝宫里放着冰棺难道不觉得冷吗?儿臣实在是有些担心母后的身子……依儿臣看着冰棺还是移出去的好。”

    徐兮之面色骤然一变,“不行!谁也别想!”

    “儿臣是担心母后的身子……以前母后身边还有贵妃能在身边伺候,可今儿个贵妃做错了事情,被朕给打入冷宫了,儿臣事忙也不能经常来看母后,若是母后身子哪里不舒服,也没个贴心的人……”

    苏慕锦微微一诧,徐青枝竟然被打入冷宫了?

    她抬头瞧着楚离,楚离对她微微点头。

    苏慕锦压下心中的惊诧,徐家的事情没有蔓延到三房,也没有蔓延到太后的身上,所以她就以为徐青枝也不会受什么影响,却没想到宁奕心中果然是有隔阂的,怎么也不肯放过徐家的人。

    今天是徐青枝,他日……应该就是徐兮之了吧。

    “谁说母后这里没有贴心人!”太后厉声打断了宁奕的话,“我身边有杜嬷嬷,皇儿只管忙自己的事情好了,母后喜欢冰棺,这冰棺是要留给自己以后归天了用的,谁也不能移走。”

    “那儿臣自然不能夺母后所爱。”

    两个人就这样打着马虎眼,谁都心知肚明这冰棺的由来,可谁也都不能承认这些,当着面撕破了脸皮,暂时对他们都没有好处。宁奕瞧着身材臃肿的徐太后,仿若不经意的道,“徐家的人意图谋反已经被打入了天牢,徐家毕竟是母后的娘家,母后不会怪罪儿臣吧。”

    “谋逆本来就是灭门抄家的重罪,皇儿也是秉公办事,母后又怎么会怪你。”徐兮之道,“皇儿只管放手去做,母后全都理解你。”

    宁奕认认真真的端详徐兮之的面容,半晌才缓缓一笑,“既然如此,那儿臣就放心了。”

    苏慕锦受不了这两个人如此虚伪的寒暄,她扯扯楚离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对于太后今天让她入宫的事情,她除了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太后受了严重的刺激不可否认,在苏慕锦看来,她已经疯了。

    “好,回去。”

    楚离对徐兮之连表面的恭敬都不想做,连看都没有看徐兮之,只对宁奕拱拱手,“皇上,草民的娘子身子不适,不能在太冷的地方久待,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儿臣也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陪母后闲话家常了,儿臣告退。”

    宁奕带着苏慕锦和楚离一起离开了慈安宫。

    出了殿门,宁奕的面色才阴沉下来,徐兮之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连张嫣然的尸体都敢公然放在慈安宫,想让多少人知道张嫣然是她和楚瑜的私生女!一转眼瞧见并肩而行的楚离和苏慕锦,他面色微微缓了缓,“方才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就是问了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这个特殊的时候,徐兮之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也许代表的都是不同的含义。

    苏慕锦把先前太后问的问题给说了一遍,宁奕和楚离听了都不禁鄙夷。

    “徐兮之竟然还对楚瑜有期望……”楚离不知道是说徐兮之太愚蠢好,还是说她用情太深的好,楚瑜那个人他最了解,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却还要保持着善良正直的假面目,虚伪的令人作呕。

    既然已经没事了,楚离就和宁奕告辞。

    “要不留下用完午膳再走?”宁奕的目光掠过楚离落在苏慕锦身上,“浅雪这两天一直念叨你,她现在恐怕还不知道你进宫的消息,这段时间她和苏韵锦走的挺近的,要不我朕让人去把她给叫回来,你们两个也能好好叙叙旧。”

    楚离握住苏慕锦的手微微一紧,不等苏慕锦回答他就道,“不劳烦皇上了,我们这一趟进宫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都十分担忧,不见到我们平安回去恐怕不会放心,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吧。”

    苏慕锦也避开宁奕温情的眼神,握紧了楚离的手,“相公说的不错,我们还是先回府吧,皇上可不要忘记先前答应民妇的事情。”她呵呵一笑,“大哥这一次被皇上派出京城办事,等大哥回来了皇上的诺言也该兑现了。皇上可不能食言而肥。”

    “自然不会。”

    看他们去意已决,宁奕也不再挽留,“回去吧。”

    此时的慈安宫中。

    徐兮之瞧着几个人消失的背影,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果然……都在乎你……”

    “太后娘娘?”杜嬷嬷奇怪的看着她,太后娘娘在嘀咕什么呢?

    徐兮之坐到了铜镜前,瞧着自己臃肿的穿着,面上全都是憎恨,她吩咐杜嬷嬷,“杜嬷嬷,北延国二皇子快到京城了么?”

    “快了。”杜嬷嬷是知道这些消息的,这些消息都是太后娘娘让她负责打探的,“已经到了京城外两百里的县城,应该还有两三天就能抵达京城了。”

    “是么……”

    徐兮之唇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真好。”

    “娘娘……”

    “嗯?”

    “徐家……您真的不管了么?”杜嬷嬷是在徐家长大的,她生活中所有的人都和徐家息息相关,她的好姐妹还有她的朋友,现如今全部都被下了天牢,如果太后娘娘真的不管徐家,那他们就只有死的份了。

    “杜嬷嬷,以后这话都不要提了。”

    第一,她不想管,徐家的人都该死。第二,此时的她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宁奕方才就在试探她的态度,只要她露出一丝丝要给徐家求情的反应,宁奕就会立马对付她。现在之所以还留着她,无非就是不确定某人的态度罢了。

    呵——

    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依靠的仍旧是楚瑜的颜面!

    徐兮之最后转头看一眼散发着寒气的冰棺,眸子里是浓浓的不舍,她握紧拳头,死死的闭上眼睛,“杜嬷嬷,找人……把冰棺抬到密室中……”

    杜嬷嬷一喜。

    她先前就建议把安宁公主的冰棺放在慈安宫地下的密事中,密事里地方大,而且寒气不会散发上来,太后娘娘若是想去看尽管去密事里看一眼就好了,既不伤身子,又不会让旁人瞧见心里怀疑。

    “老奴等会儿立马让人抬。”

    徐兮之紧紧的抿住唇,生生的别过头来。她想时时刻刻看到安宁,可是现在……她没办法。

    安宁,母后会给你报仇的,你等着,等母后给你报完仇,母后就去陪你。

    默念完睁开眼睛,瞧着铜镜中反射出来自己的样子,皱紧了眉头,“杜嬷嬷,给哀家梳洗打扮。”

    “是。”

    北延国二皇子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自然免不了有宫宴。楚瑜是大周朝的战神,却是北延国的死敌,届时他一定会去参加宴会……而那时候就是她报仇的最佳时机。

    楚瑜,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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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王爷在手,天下我有!

    男人靠征服天下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

    江宛若挑眉,呸,没有男人,女人照样可以撑起一片天,男人只是闲暇时的调剂品,孩子他爹!

    娘说,不想嫁人,也要生个娃。

    江宛若得了个好办法,掳了个王爷,准备借个种,生个娃。

    家中祖母,嫡妹,庶妹,宅斗,智商压根不是一个段数,她都懒得跟她们玩儿。

    她只需要防备着不要露出狐狸尾巴,被辰倾墨抓住就好。

    可千躲,万防,老娘难防!

第七十九章 后宫

    宁奕瞧着楚离和苏慕锦远去的背影,苦笑不已。

    竟然连留下来用个午膳都不愿意么……看来她真的很在意楚离啊。

    宁奕叹口气,抬头眺望远处。皇宫在大雪的覆盖下宛若一片晶莹剔透的宫殿,奢侈又华丽。隐隐的透出一丝金色的辉煌,可是同样的,这偌大一个皇宫,竟然显得如此空荡,宫人们很多,大多都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木桩子。

    “皇上……”小李公公小心的看着宁奕,“您要回乾坤殿吗?”

    乾坤殿是皇上处理奏折的地方。

    “去淑芳阁。”

    小李公公对淑芳阁不算是陌生,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公主殿下老是让淑芳阁里跑。淑芳阁里住着两个小主,一个是刑部郎中的那个女儿佟毓秀,两个人并列才人之位。

    小李公公对于皇上要进后宫很是高兴,皇上这个年纪正是热情如火的时候,可是他几乎不召见后宫的女子,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因为忌惮徐家的势力,所以对徐贵妃还很是看重,隔三差五的都会去贵妃的寝宫里待上一夜。其他的妃子他很少在意,所以就有种贵妃独霸后宫的错觉,他从皇上登基就一直跟着皇上,他知道皇上其实不热衷于女色。

    更多的时候,他宁可在乾坤殿中处理奏折,都不愿意往后宫踏一步。

    而现在皇上竟然主动要进后宫,小李公公当然高兴,皇上登基四年多了,不但没有立后,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些年来朝中的大臣没没有少催促,以前皇上势力不足,还会应付一二,后来皇上慢慢的强大起来就忽略了前朝居心叵测的官员们。前朝中甚至有一些流言蜚语,说皇上根本就不能人道,所以这些年才会连一个子嗣都没有,他听了气恼万分,可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些官员们真真是闲的蛋疼。皇上不进后宫说皇上不能人道,若是皇上成天流连花丛,想必又要说皇上好色荒淫了。

    “摆驾淑芳阁——”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淑芳阁走去,到了淑芳阁的时候两个才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恭敬的在殿门口接驾,和两个才人并肩行礼的还有宁浅雪。

    宁浅雪瞧见皇兄来了,只当是来找她的,不等宁奕说平身就蹦蹦跳跳的起来了,“皇兄,你怎么来了?找我的?”

    “嗯。”宁奕对着宁浅雪难得的露出一丝温软的笑容,当瞧见宫门口的两个才人时眉眼便又淡了下来,“平身吧。”

    佟毓秀和苏韵锦同时起了身,“多谢皇上。”

    “跑到哪里去了?”宁奕这一次是专门来找宁浅雪的,他平日中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和这个妹妹说,妹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是为人极其有分寸,从来都知道什么事情该保密,什么事情已经大肆宣扬。揉揉她的长发,叹口气,方才浅雪如果也在慈安宫,说不定还能留下苏慕锦他们两个。

    “皇兄是来找我的?”宁浅雪皱着鼻子,“让小李子来不就好了,怎么亲自跑出来了?”

    “出来散散心。”

    不愧是兄妹两个,短短两句话已经瞧出了皇兄的心情不是很好,她瞥了一眼小李公公,小李公公苦着脸对她做出一个口型“苏慕锦”。她顿时了然,原来是和苏慕锦有关啊。

    祸水啊祸水。

    她刚要挽着皇兄的手走开,忽然瞧见身后静静的站着的苏韵锦,上次皇兄让她关照一下这个苏韵锦,她一开始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可慢慢的接触下来竟然和苏韵锦极其投缘。这个女子怎么说呢,温婉善良,单纯无知……每次瞧见她都会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他眸子闪了闪,“皇兄别着急走啊,我还有东西在屋里没有拿呢,皇兄进去坐坐呗。”

    一边的佟毓秀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瞧了一眼皇上,一颗心“怦怦”直跳,她以前喜欢的人是宁世子,可是自从入宫的那一刻就彻彻底底的抛弃了过往,爹爹郑重的告诫她,入宫了不管皇上宠幸不宠幸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心里是不能容其他的男子的。她当时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当时入宫的时候她曾经远远的看到过皇上,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皇上竟然如此俊美不凡。

    一颗心当即就摇摇晃晃起来,可进宫了几个月,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一次,她去别的宫里也打听说,除了贵妃娘娘那里皇上偶尔留宿,其他妃子那里根本就很少瞧见皇上,可这一次……皇上竟然来了他们淑芳阁。

    佟毓秀的心当即就活络起来,尤其是瞧着皇上如此威严。他身材欣长,不苟言笑……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国之主,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听到公主挽留皇上,她知道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声音紧张到有些颤抖,“公主殿下说的极是,这会儿外面还是有些冷的,皇上进屋里坐坐吧,方才苏妹妹还让人做了一些糕点,十分精致,皇上不妨进去用一些?”

    宁奕微微皱眉,这个佟毓秀他以前曾经听说过,当初太后设宴的时候曾经给过苏慕锦难堪。

    思及此,他的眉宇微微一凉,“不必!”

    佟毓秀顿时尴尬的面色通红。

    “皇兄还是进去坐坐吧。”宁浅雪拼命给苏韵锦使眼色,这丫头怎么这么笨啊,好不容易可以见皇兄一面怎么都不知道要讨好皇兄啊,现在徐家的势力也弱了,徐贵妃也被打进冷宫了,太后更是没有心思管后宫的事情,如果说以前在后宫中出头是找死的话,那么现在在后宫中若是得了皇兄的青眼,那就有可能升妃位……哎呀,急死她了!“苏才人,你都不请皇兄进去坐坐吗?”

    一边死死的拉住宁奕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皇兄啊,苏才人是慕锦的亲妹妹啊,你可不能太不给人家脸面了,先前你不是还说慕锦让你多多照顾苏才人嘛,想来是十分看重这个妹妹的,你想啊,之前官员们募捐的时候那主意都是慕锦出的,你好歹也算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所以不要对人家的妹妹太无情了好吧?”

    苏慕锦……

    宁奕苦笑,这丫头,竟然拿苏慕锦来说事。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揉揉宁浅雪的头发,同样的压低了声音,“皇兄可没有欠她人情,你可别忘了,等这次楚君韬从江南回来了,皇兄就要下旨给你们赐婚了。”宁浅雪脸色难得的一红,忍不住瞪了皇兄一眼。

    宁奕轻笑,这是答应苏慕锦的条件啊。

    妹妹也要出宫了,以后这皇宫里恐怕就更加清冷了吧。

    宁奕侧首去看苏韵锦,他还从来没有正眼打量过苏韵锦,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正眼打量过后宫的女人。苏韵锦衣着不算华丽,也不算寒碜,一身浅绿色的宫装长裙,腰身紧束,她面容还有些稚嫩,所以身材也还没有发育的多好,凹凸有致肯定算不上,不过倒也还算是窈窕。面上没有擦胭脂水粉,清淡的像一朵素雅的清莲。略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小脸再如何掩饰也没办法掩饰她的不安。

    也许是刚刚进宫没有太久,也没有学会如何掩饰情绪,两只手紧紧的绞着一方素白的手帕,手帕也很简单,不过绣功很是精致,上面的花纹几乎要活了一般。

    宁奕忍不住夸了一句,“绣功不错。”

    “啊?”苏韵锦微微一愣,一双凤眸里闪过明显的惊愕,瞧着宁浅雪给她使眼色她才反应过来,踌躇着说道,“是……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和大姐姐学的绣功,大姐姐的绣功才真的好,绣一朵花夏天的时候都能引来蝴蝶呢。”

    宁浅雪忍不住扶额,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啊,不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还去夸苏慕锦。皇兄本来对苏慕锦的心思就不单纯,这丫头啊……唉,她捂住了脑袋,颇有些不忍直视。

    “跟你大姐姐学的?”宁奕眸子里闪过一丝温和。

    “嗯。”苏韵锦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一国之君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不过……她偷偷的看了皇上一眼,和她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选秀的时候她曾经见过皇上一次,那时候他脸色冰寒的吓人,几乎让她认定了皇上是个极为不好相处的人,可是这会儿……皇上的态度好像又很好的样子。听到皇上问话,她也没有多想,把以前家里发生的事儿随口就说了,“我……臣妾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绣活做的不好,是臣妾的姨娘央了大姐姐,让大姐姐教臣妾绣活的,大姐姐教导的很用功,对臣妾也特别好。”她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眼睛亮亮的道,“大姐姐人可好了,臣妾特别喜欢大姐姐……”

    宁浅雪已经忍不住哀嚎一声,这孩子没救了。

    苏韵锦的确还是一个小孩子,今年才刚刚十三岁。

    “皇兄进屋和苏才人说话吧,站在外面多冷啊。”宁浅雪忍不住做最后的努力。

    宁奕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妹妹的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轻轻看了他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

    宁浅雪缩缩脖子。

    宁奕还是进了淑芳阁了。

    佟毓秀欢天喜地,苏韵锦却十分忐忑不安。宁浅雪瞧见皇兄进了淑芳阁,拉住苏韵锦的手,挤眉弄眼,“把握住机会啊,本宫为了你可真的是豁出去了。”

    苏韵锦本来没听懂,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小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赶紧的进去。”

    宁浅雪把苏韵锦推进了淑芳阁。

    佟毓秀面色一喜,就要跟上去。却被宁浅雪伸臂一拦,“佟才人的寝宫好像是在东边吧,本宫的皇兄来和苏才人说话,可轮不到佟才人插嘴,佟才人还是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佟毓秀面色一僵,没错淑芳阁虽然是一个殿宇,可是却分成东边和西边,当初她巴结徐家,讨好徐贵妃。而苏韵锦却只是一个庶女,所以两个人分到了淑芳阁的时候她立马就选了位置比较好的东阁。东阁比起西阁不但位置比较好,而且房间里的陈设也要比西阁精致上太多。她和苏慕锦有隔阂,所以对苏慕锦的妹妹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进宫的这些时间里可没有少欺负苏韵锦。

    偏偏这段时间公主经常来西阁,她本来还不以为意,可今天贵妃娘娘却被打进了冷宫,而且徐家一朝之间全部都沦为阶下囚,因此她这才来巴结公主,没成想竟然连皇上也来了。

    如果她抓住了这次机会,说不定以后能有一飞冲天的机会,这个时候公主怎么可以拦着她?

    “公主……”

    “本宫的话你是听不懂?”宁浅雪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佟才人啊,做人吧还是别太欺人太甚哦,要不然本宫可不会瞧着不管的!”

    这是在警告她,佟毓秀心中一沉。可她这个时候却不敢喝公主硬碰硬,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别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就算她变成了妃子也不敢和公主殿下抗衡啊。

    死死的捏住掌心,佟毓秀僵硬的笑笑,微微一福,“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宁浅雪冷哼一声。

    此时的淑芳阁中,宁奕瞧着阁中的陈设微微皱了皱眉头,房间中十分清亮,这样冰寒的天气瞧着那雪白冰凉的地板都让人觉得冷的慌,而且屋里的陈设都过于简单,只有一个临窗的大炕,旁边就是一幅八扇屏风,屏风旁边放着一张圆桌,桌子旁边放着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盆。地上还有满满的瓜子壳。

    这瓜子壳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嘴巴。

    宁浅雪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又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靠在廊柱上嗑瓜子,“皇兄啊,你看看苏才人的寝宫里是不是太简陋了,让人搬点好东西过来呗。”

    “不用不用!”苏韵锦赶紧摆手,“公主殿下不用了,这里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添置的。”

    也许是亲姐妹,虽然不是一个娘亲,可是到底是有些神似的。

    宁奕转过头瞧着她一张小脸。

    微微晃了晃神。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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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准备立后

    “皇兄!”

    宁浅雪握紧手中的瓜子,目光沉重的看着宁奕,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担忧和一丝丝的警告,“皇兄,你走神了。”

    苏慕锦都已经成亲了,所以她和皇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皇兄是皇帝,还是个根基不稳的皇帝,如果抢了臣子的妻子只会让朝中大臣们所不耻……如果皇兄和苏慕锦是彼此相爱,那么做一次昏君也无妨,可是她看的真真切切,苏慕锦对皇兄或许是温和的,可是那是对待朋友的温和,她真正喜欢的人是楚离。

    所以,她还是希望皇兄能认清现实,这样对他们都好。

    宁奕很快回过神来,苦笑不已。拍拍宁浅雪的肩头,“放心吧。”

    他若是真的想,早就动手了,怎么会任由着她嫁给楚离,从他赐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选择了。

    宁浅雪目光中的担忧却没有散去,深深的看着宁奕,反握住他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苏才人性子很好,皇兄多和她聊聊,我出宫去瞧瞧慕锦去。”

    “别去了,她刚刚才从宫里出去。”

    “啊?”不止是宁浅雪,就连苏韵锦也惊讶了一下。

    大姐姐竟然进宫了?可很快的,她眸子里的光芒就黯淡了下来,大姐姐就是进宫了也不可能跑到后宫里来看她的……她才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又不受皇上的宠爱,怎么可能瞧见自己的家人……

    不过,能听到大姐姐的消息也是好的,她进宫都快一年了,几乎和外界断绝了所有的联系,爹爹从来都没有来看过她,姨娘更是没有进宫的资格……大姐姐刚嫁入楚王府没多长时间,而且还和楚王府断绝了关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来看她……

    就连大姐姐和楚世子和楚王府断绝了关系这件事情,她也是从佟毓婉的口中得知的。

    她忍不住问宁浅雪,“公主殿下,我大姐姐她还好吗?”

    “挺好的。”虽然和楚王府断绝了关系,但是日子过的好像更滋润了,宁浅雪瞧了一眼宁奕,又看了一眼苏韵锦,靠在廊柱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楚离对你大姐姐很好,简直疼到了心窝里,所以你只管放心吧,你大姐姐过的肯定比你好。”

    这话虽然是给苏韵锦说的,可何尝不是说给宁奕听。

    宁奕明白妹妹的意思。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做一个决断了,他招手示意宁浅雪和苏韵锦都坐下,“朕听说你们两个最近经常凑到一起,都是聊什么呢。”

    宁浅雪没开口。

    苏韵锦惴惴不安,屁股只敢挨着凳子的一点点位置,垂下头低声道,“回皇上,臣妾平日中在这大殿中难免有些寂寞,没有个说话的人,公主经常来陪臣妾说话,对臣妾十分好……”她顿了顿,抬起头来,“公主还经常给臣妾带好吃的。”

    宁奕失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净想着吃了。

    “方才不是说做了糕点吗,在哪里呢?”

    “这里。”苏韵锦把桌子上的糕点推到宁奕的面前,她个子不高,手臂也有些短,再加上纯净的眼睛很是让人想呵护一番,“其实不是臣妾做的,是公主让御膳房里给做了送来的。”

    宁浅雪叹息,这丫头果然是傻到没救了,这个时候不是献媚的时候吗!

    她应该含羞带怯的说,“这是臣妾亲手做出来的,请皇上尝一尝好不好吃”才对啊。真的是没救了啊。

    宁奕尝了一口,有点过度的甜,是红枣糕。他不太喜欢吃甜食,皇妹却很是喜欢,他经常在皇妹的寝宫里瞧见这枣糕,也尝过,的确是御膳房里做出来的口味。

    苏韵锦倒了一杯热茶恭敬的端到宁奕的面前,“这糕点有点甜了,皇上喝点茶吧。”

    他浅尝了一口,果然和想象中的味道差不多。很是普通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自然和他喝的进贡茶叶相差甚远,不过也许是因为嘴巴里的糕点太甜了,虽然不是很好喝,却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宁奕握着杯子,目光渐渐有些飘远。

    也许他追求的就是那样的奢华没有瑕疵,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一杯有些劣质的茶水,入口是有些难以下咽,却很是实际的冲散了口中过于甜腻的味道。

    宁奕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睛。

    他头一次这样深深的打量一个女子,眼前的女子面容不算绝美,比起后宫中的女子可以说太过青涩,甚至连讨好人的技巧都不太明白,可也是因为这样反而多了份宫中的女子们所没有的淳朴和善良。

    这样的特质不知道她能保持多久,眼下还没有被“污染”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说起来她们这一批秀女进宫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苏韵锦这一年还能如此天真……也算是不容易了。

    她有一双极为出色的凤眼,苏家的孩子好像都有这样一双眼睛,只不过比起苏慕锦那一双带着氤氲薄雾,令人忍不住想去窥探的眼眸,她的眼神少了几分神秘,却多了些许清澈,这样的女孩子还没有入世,尚且没有被世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迷惑。别说是宫里找不到这样的女子,就是京城中都很少能找到这样的女子。

    因为女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就要面对着后院里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算计和阴谋,还能保持着善良无知的的确十分的少。

    不过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苏韵锦的母亲对她的的确确是用了心的,把她给保护的这样的好……

    “皇……皇上……”

    苏韵锦惊惶不已,被皇上用如此专注的眼神打量着,她只觉得心跳如雷,不是羞涩,而是过度的紧张,生怕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所以惹恼了皇上。她进宫的时候爹爹曾经专门的告诫过她,不可以对皇上不敬!姨娘也告诫过她,皇上是大周朝一国的掌权者,手握着大周朝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万万不能得罪。

    难道她方才……不小心得罪了皇上了吗?

    苏韵锦害怕的都要哭了,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自己的爹爹,每次瞧见爹爹都害怕的要死,爹爹她都害怕,又怎么能不怕皇上?

    “朕有这么吓人吗?”宁奕瞧着苏韵锦都快要发抖了,忍不住皱眉。

    苏韵锦以为宁奕生气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的眼泪都出来了,“皇上,臣妾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都是臣妾不好……”

    宁奕哭笑不得,他真的这么恐怖?

    “起来吧,朕没有生气。”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新奇,他登基之后遇到的人可以说都是极好的伪装高手,哪怕内心里再害怕,心里也是要忍住不把害怕给表露出来的,尤其是后宫的女子,那个徐青枝刚刚入宫的时候,洞房的那一天她害怕的浑身发抖还是要努力保持镇定,还从来没有哪个人害怕他害怕的从来不加以掩饰的。

    “皇上……您,您真的没生气?”

    也许是他说话太威严了?宁奕轻咳一声,刻意放柔了声线,“朕真的没生气。”

    苏韵锦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瘫坐在地上捂着小脸哭的凄凄惨惨,那声音震得宁奕愣了一愣,宁浅雪更是不小心直接把瓜子壳给吞进了肚子里。

    兄妹两个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唉,苏才人,我皇兄都说不生气了,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宁浅雪捂住耳朵。

    “是臣妾的姨娘……”苏韵锦哽着声音,结结巴巴的道,“姨娘跟臣妾说过,万一臣妾惹皇上生气了,会掉脑袋……”

    宁浅雪恍然大悟,原来是后怕啊,她扶起苏韵锦,“你放心吧,我皇兄又不是杀人狂魔,不该死的人是不会随便乱杀的,你就好好的在这里呆着,乖啊,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你看我皇兄哪里像生气了的样子啊,你只要凡事都顺着他,肯定就没错了,别哭了。要不然苏慕锦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说着,她觉得苏韵锦好像更害怕了,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

    宁浅雪扶额,这是什么样的姨娘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啊。不过想起从前的自己,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转头看向皇兄,“皇兄您说句话啊,要不然真的把苏才人给吓坏了,苏慕锦知道了肯定要揍我一顿的。”

    “公主……”苏韵锦强忍住哭腔,紧紧的咬着嘴唇,“臣妾没有吓坏。”

    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敢让皇上来跟她道歉啊。

    “还说不怕,瞧你的小脸都白了。”

    “真……真的没事。”这回脸不白了,急的都通红了,“公主您不要和我大姐姐说……”大姐姐知道了该为她担心了。

    “放心放心。”

    兄妹两个又逗了苏韵锦好一段时间,难得的,在宁浅雪的怂恿下,宁奕竟然还留在淑芳阁里用了个午膳。宁奕就边用膳边瞧着苏韵锦,越看那一双凤眼越觉得亲切的紧,他和宁浅雪边吃饭边说一些小事情。可苏韵锦就惨了,刚开始的时候都不敢入座,还是宁浅雪把她给按在座位上才勉勉强强坐下,可却看得出相当的紧张,背脊绷的笔直,用膳也只敢拿筷子夹自己面前的菜。

    宁奕觉得苏韵锦怎么说呢。像一只不经世事的小白兔,稍稍逗一逗就要害怕的红眼珠子了。

    用完午膳,兄妹两个相携离开,苏韵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在了床榻上。

    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可算是明白这种感觉了。

    呜呜呜……好怕……她只希望皇上下次可千万不要来了,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辈子就安安静静的在淑芳阁里住一辈子也挺好的。

    出了淑芳阁的宁浅雪倒是挺高兴的。

    她试探的瞧着宁奕,“皇兄,你看苏韵锦怎么样,是不是挺单纯善良的?在她身边是不是觉得挺放松的,什么都不需要防备着?”如果说之前是瞧着苏慕锦的面子上来照顾照顾她的妹妹,那么后来她就是真心的喜欢上这个苏韵锦了。

    性子好不说,什么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看着都觉得开心,而且这孩子没有什么心眼,不争宠不夺世,哪怕她是公主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巴结她从而赶紧见到皇上……说来说去,就是个单纯的女子。

    “嗯。”

    出乎宁浅雪的预料,宁奕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宁浅雪顿时瞪大眼睛,她还以为皇兄喜欢的就是苏慕锦那种性子沉稳,静如处子的女子,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反感苏韵锦。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那皇兄啊……”

    “过两天让她搬到荣华宫吧。”

    “啊?”宁浅雪有些反应不过来。

    荣华宫不是先前徐青枝住的寝宫吗,那地方可是相当之不错啊,距离乾坤殿,也就是皇兄的寝宫特别的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凤宸宫,不过凤宸宫是皇后的寝宫,已经空放着太多年了。

    “皇……皇兄,你没发烧吧。”

    “这不是你想瞧见的么。”宁奕淡淡的看了宁浅雪一眼,这丫头今天千方百计的让他留在淑芳阁,不就是为了撮合他和苏韵锦,以为他瞧不出来么。

    “是……是啊。”

    宁浅雪结结巴巴的道,“可……可是,也不是让你……”不是让你立马就对她有好感啊。

    “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吧。”她心里当即一跳。

    “我不讨厌苏韵锦。”就像是皇妹说的,和苏韵锦这样的女孩子相处的确感觉很舒服,不用防备着她别有居心,而且苏太傅一心为国为民,又是一品大员,他的女儿做一个才人也的确委屈了。先前不能封妃是不想让徐青枝在后宫中继续害人,现在……无所谓了。“先让她在荣华宫中住着,等北延国的二皇子从京城里回去北延国了,再封她为后。”

    “啊?”

    宁浅雪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封……封后?!

    皇兄的后位空悬了四年多,现在要封后了?而且封的还是苏韵锦那个小白兔一样的小姑娘?

    宁浅雪虽然对苏韵锦有好感,可也是有私心的。她毕竟和皇兄比较亲近。

    她瞧着皇兄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猛地一沉,“皇兄,这事儿不是小事,您要好好考虑。”

    后位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苏韵锦一个事事不懂的小姑娘,怎么能坐得稳皇后的位置?!而且……作为皇后要母仪天下,作为大周朝所有女子的表率的。宁浅雪一想到苏韵锦小白兔一般懵懂的眼神……一阵抓狂。

    “皇兄,你别意气用事。”

    “没有,你放心吧,我考虑的很清楚了。”他握住妹妹的手掌,携着她并肩前行,“就是因为考虑清楚了,所以才暂时让她搬到荣华宫,而不是凤宸宫。这些年苏太傅为了朕也做出了不少的努力,而且我也不想以后娶个皇后还要成天的防备着,这样挺好的。”

    “那万一以后她变了呢?”宁浅雪又忍不住替皇兄担心。

    在她看来,苏韵锦那样的女孩子做宠妃还不错,做皇后的话就有些拿不上台面了,而且……她还是庶女,大周朝的哪一任皇后不是出身名门,嫡女闺秀?庶女怎么能坐皇后!

    “等变了再说吧。”宁奕摸摸宁浅雪的头发,也许是妹妹出宫了好多年,所以下意识的他还是把宁浅雪当成那个出宫之前的小妹妹一样的对待,对她既像是皇兄,还有些像父亲一样。而她妹妹过段时间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他也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他叹口气,“你啊,以后收敛着点,楚尚书和楚夫人未必喜欢你这样跳脱的性子。”

    “我知道。”她又不傻,会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的,而且现在楚家的人都接受她了嘛。宁浅雪着急的拽下宁奕的手,“皇兄,你先别说我啊,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苏韵锦做皇后……你真的想好了?你是不是瞧着她长得像苏慕锦,所以才对她有想法?皇兄你快告诉我,你是想急死我啊。”

    “不是!”

    呃……

    “不是因为苏慕锦。”如果是因为苏慕锦,他早在苏韵锦进宫的时候就有所行动了,“你放心吧,皇兄都想好了,她现在的确是不适合做皇后,性子还需要磨一磨,所以我才说等北延国的皇子离开京城之后再封她做皇后,到时候再让嬷嬷们好好教规矩吧。”

    原来皇兄都想好了。

    生怕这个时候立后了,等北延国的皇子来了会丢他们大周朝的脸面吧。宁浅雪叹口气,心里酸酸涩涩的,她就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可却把皇兄留在了这么一个巨大的牢笼中想逃都逃不出来……

    ……

    两天之后。

    只能说慈安宫的消息的确十分准确,两天之后北延国的二皇子果然顺利抵达了京城。

    为了表示对北延国二皇子的重视,皇上派了宁王爷和宁世子还有楚王爷亲自去迎接北延国的二皇子,并且把北延国的一行人安排到了皇宫的一个别院中居住。别院就在京城中,离皇宫特别近,骑马也就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到达宫门口。

    这一天,大雪已经停了两天,百姓们知道北延国的皇子要来都围成了一团,大街上站满了百姓们,看着好像是挺热闹的,可百姓们都不是来迎接北延国的皇子的。

    北延国和大周朝可以说是世代的宿敌,两国的百姓相当之仇视对方的国家。

    因此百姓们对那一大批人马指指点点,甚至有些怒骂不已。

    对于这些,北延国的二皇子好像丝毫都没有听到一般,坐在马车里悠然自得。北延国的老皇帝耶律成孤如今已经六十多岁,这个二皇子是也是老皇帝盛年得的儿子,现如今也已经有四十岁,这一行北延国二皇子,也就是耶律猛带了约有上千名兵士。北延国的士兵比起大周朝的士兵要强壮许多,个个都是肩宽虎背,又高又大。那粗壮的胳膊和大周朝的男子们一比……简直没有可比性。

    不过他们的壮实却不是胖,而是强装,浑身的肌肉,脸色黝黑。大周朝随便一个男子揪出来一比较,立马都成了微弱书生外加小白脸。

    上前的兵士们军纪严明,步伐统一,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有威慑性。

    因此百姓们尽管敌视他们,却也不敢真的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当耶律猛到达城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伸头探脑的去看,只见一个同样身材彪悍的男子从马车中走出来,他一身灰黑色的皮衣,似乎是用狼皮做成的衣裳紧紧的裹着一身壮实的肌肉,身上披着一件白狼皮制成的大裘,头上还戴着一顶灰黑色的毡帽,毡帽周围满满的一圈细碎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的毛。腰间还别着一条两根手指并起来粗细的黑色长鞭。

    他们的衣裳和大周朝的广袖儒衫不同,手臂处紧紧的束在那里,双腿笔直紧绷,浑身都蓄满了力量感。

    “耶律二皇子。”宁王爷拱拱手上前来寒暄,“二皇子一路上可还顺利?”

    “这位就是宁王爷吧。”这耶律猛一开口竟然十分儒雅,配着他那一身壮实的身材,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一路上十分顺利,只是大雪封路,这才耽搁了时间。劳烦宁王爷费心了。”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落在宁煜的身上,定了定,“这位就是宁世子吧,果然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真真是传承了宁王爷的优良传统,甚好甚好!”

    宁煜一身浅紫色的冬装长袍,眸色淡淡,“二皇子过奖了。”

    “耶律二皇子多年不见了!”楚王爷此时淡笑着开口,眸子里却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当年在番省驻扎的时候就曾经和这个耶律猛打过交道,当初他是耶律成孤派去的将军,他们两个人还曾经对战沙场。而这个耶律猛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只可惜,当初他那一刀被耶律猛手底下的一个小将给挡住了,要不然这世上就没有耶律猛这个人了。他眸子闪了闪,“耶律二皇子风采依旧,还是一样的彪悍。”

    “不及楚王爷。”耶律猛眸子一凝,鹰一般的眸子当即锐利的吓人,“楚王爷多年不见了,还能持刀否?本皇子在北延国也听说了关于楚王爷的消息,听说楚王爷的儿子楚世子和楚王爷断绝了父子关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想来应该是假消息,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楚王爷爱子如命?想来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吧。”

    楚瑜面色铁青。

    “瞧楚王爷这面色,该不会是真的吧。”耶律猛狂笑三声,说不出的得意,“真真是让人诧异啊,楚王爷和楚世子不是父子和谐的很嘛,竟然也会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呵呵……”楚瑜同样不甘示弱,冷笑道,“耶律皇子的儿子是够多了,足足有三个吧。大儿子竟然敢和自己父王的小妾偷情,被废了世子的位置,二儿子病逝,三儿子更是荒淫成性,成日中只知道奸污女子。这也是道听途说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北延国的老皇帝耶律成孤到现在都没有立太子,现在的八个皇子们都在想办法争夺皇位,可是所有的兵权都在老皇帝的手中。所以皇子们再怎么明争暗斗都没用,偏偏耶律成孤不知道怎么想的,身体都已经开始衰弱了,就是不肯立太子。

    也许他在查看每个皇子的能力。

    八个皇子都是成年的皇子,都有争夺皇位的能力,同样的年纪都不小了,都有了妻族还有孩子,耶律成孤要想指定太子的人选这些孙子的能力也全部都在参考的范围之内。

    而耶律猛就单单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就足以让耶律成孤彻底放弃他。

    耶律猛被刺中了伤疤,脸色瞬间冷下来!

    就是因为他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所以他才要如此的努力!这一次来大周朝也是他主动请缨来的,为的就是能找一个盟友,能让他有足够和别的兄弟们抗衡的能力!他那三个儿子唯有一个二儿子特别聪明,而且骁勇善战,可是却病死了,剩下的两个儿子他已经完全不考虑了。他现在一直纳妾,后院中的女人太多了,一直就是想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到时候他亲自教养,肯定要让他成为有用之才!

    思及此,他面色又松弛下来,哈哈一笑,“楚王爷听到的传言不假,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和三儿子的确没本事,不过本皇子不是还有自己呢么。”他来大周朝的时候后院中的一个小妾已经怀了身孕。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前路一片光明,“本皇子的后院中女人众多,将来还会有无数个儿子,而楚王爷……”他面色冷下来,对楚瑜他本来就没有半点好感,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也不需要留什么颜面,不怀好意的道,“听说楚王爷的后院里可没有一个暖床的女人!”他瞅了瞅楚瑜的下档,“楚王爷不会是下面不行吧。我们北延国有可以让男子龙精虎猛的药,楚王爷可需要本皇子让人给你带一点过来!”

    言语中满满的都是挑衅。

    “有那药还是留给二皇子自己用吧。”

    “哈哈!楚王爷还真是爱开玩笑!”

    楚瑜冷笑不止。

    “二皇子和楚王爷是旧识了,有话还是以后找时间慢慢说吧。”宁王爷眯着眼睛瞧着他们,等他们都住口了这才淡笑着道,“二皇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经十分劳累,还是先去别院里休息吧,别院里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皇上体谅二皇子劳累,故而让二皇子休息一天,明天晚上在皇宫中设宴款待二皇子。”

    “有劳贵国皇上费心了,明天本皇子一定早早的就去了。”

    宁王爷等人把耶律猛送到了别院,这才回了府邸。

    而此时的春风楼中也收到了北延国二皇子到达京城的消息。

    “主子,我们要动手吗?”俏娘瞧着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语气有些急切。

    “不急!”男子淡淡的道,“让人手好好准备着。”

    俏娘对男子的话半点没有怀疑,沉重的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因为北延国二皇子的到来,许多人都去大街上看热闹,而且也是大白天,春风楼中的生意也惨淡些,竟然也没几个人。清闲的姑娘们也都到门口去看热闹去了,因此春风楼中大门口的地方竟然十分热闹,人群走走进进的十分混乱。

    徐粉黛站在二楼门口的走廊中瞧着大门口拥挤的人群,眸子微微紧了紧。

    小丫头紧张的看着她,“殷红姑娘,您还是进屋去吧,青霜姐姐等会儿还要过来教您规矩呢。”

    什么规矩!

    徐粉黛死死的握紧拳头,她分明就是在教她怎么勾引男人!她来春风楼已经两天了,明天就是俏娘规定的三天之期,明天之后如果她不逃走就要接客……她不要接客!她一定不要接客!

    所以,她一定要逃出去!

    外面有她埋的金银,她从二楼的窗户上观察过,这两天京城中的兵士们已经慢慢的少了起来,她这个时候先逃出去,到时候再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等事情的热度慢慢的散去了,再回来报仇!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徐粉黛进了屋,小丫头也跟着她一起进了屋。这些人虽然对她不甚好,但是她要什么东西也都尽量满足她。她已经让人弄出了花,她用花汁已经做出了她想要的迷药。

    她捏着迷药,指使小丫头,“我嗓子疼,想喝点汤,你去厨房给我弄点汤。”

    小丫头警惕的瞧了她一眼,可一想着楼上楼下这么多人,料她也跑不了,而且殷红从来到春风楼就不哭不闹的,想来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她想了想也就下楼了,“殷红姑娘您稍等片刻,奴婢立马去给您端汤来。”

    “嗯。”

    小丫头走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徐粉黛快步上前,把房门上了闩。她呼吸有些急促,从床的里侧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绳子,这绳子是她夜里睡觉的时候放在被窝里一点点的撕成布条连起来的绳子。

    她紧紧的握住绳子,脸色有些发白,快步往窗边走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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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凌虐徐粉黛

    她紧紧的握住绳子,脸色有些发白,快步往窗边走去!

    徐粉黛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颗心“怦怦”的跳,几乎要从胸口中跳出来,她紧张的把手中的绳子拴在床脚上,因为过度紧张,手指都是颤抖着的,她不住的往门边看着,把绳子捋顺了扔下了窗子。

    她爬上梳妆台,瞧着楼上的高度脸色蓦然白了一白,春风楼地势比较高,为了显出大气,楼层也盖的特别高,所以虽然她这里是二楼可是距离地面有相当高的高度,万一不小心从绳子上落下去了……恐怕不摔死也要摔残。

    可一想到再不逃走就要接客……她狠狠的咬紧了牙关,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楼下就是大街,此时大街上人头攒动聚集在大街上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抛下去的绳子。她必须抓紧时间,她下去的地方和春风楼的大门距离很近,大门那里成天成夜的派人看守着,她必须在那些人察觉到她逃跑之前赶紧冲进人群中。

    人群太多,只要冲进去,就是这些人有通天的本事肯定也抓不到她!

    这样一想,徐粉黛的脸色顿时坚定了下来,她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随后就攀着绳子慢慢的从窗口上顺下去。因为今天有热闹看,所以三个楼层都有窗子打开,有楼里的姑娘瞧见她攀爬的身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徐粉黛也瞧见有姑娘瞧见她,她赶紧加快了动作,一手还紧紧的攥住她手中的迷药,这迷药是她打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用的。

    “有姑娘逃出去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声音之大,几乎都让楼里的姑娘们震了一震。

    逃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春风楼中有姑娘能逃走过。徐粉黛听到那声音,手中猛的一滑,手心被摩擦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可她顾不上太多,这样的几乎要逃跑太难,她也是没有办法才会用这样的方法。

    此时她已经快到了地面,可她很快就发现,春风楼门口的守卫们已经听到了楼中传来的消息,手中拿着棍棒冲了过来。

    她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多想,一把松开了绳子。脚腕猛的传来一阵刺痛,她脸色一白,顾不得多想,踉踉跄跄的冲向人群中。

    “把她给我抓回来!”

    俏娘的声音从春风楼的大门口响起,她的面色依旧淡然无波,懒洋洋的依靠在春风楼的大门上,眼睛落在仓皇逃跑的徐粉黛身上,嘴角扯出一抹冷厉的笑容。她之前可是在主子的面前保证过不会让徐粉黛逃脱的,所以对她可以说是十分重视。方才小丫头去厨房给她端汤水的时候就已经来请示过她。她也是想瞧瞧徐粉黛究竟会不会逃跑。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徐粉黛果真没有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惜……谁让她是落在她俏娘的手中呢。

    一般的护卫也许真的抓不住徐粉黛,可是她手底下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护卫,几个护卫得了她的命令,一个大鹏展翅就跃了起来,在徐粉黛还没有闯入人群中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给拦截了下来。见此,俏娘的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她是老江湖了,吃的盐比徐粉黛一个小丫头吃过的米都要多,如果连一个没有出过大门的小丫头都整治不了,也不可能稳稳的做春风楼的老鸨这么多年。

    护卫们把徐粉黛层层包围住,一个个面色冷沉,“姑娘,请回去!”

    “不!”她不要回去,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一众的护卫们,“各位大哥们,小女子是被迫来到春风楼的,求你们行行好,放我走……求求你们了……”

    一个大美人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哀求,一众男人都有些心软,可心软归心软,谁给他们银子吃饭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姑娘还是回去吧。”护卫们声音软了软,“只要你现在回去和俏娘认错悔改了,俏娘还不会太过为难你。”

    “不——”

    俏娘缓缓的走上前来,冷眼瞧着几个护卫,“你们倒是懂得怜香惜玉,还不动手?”

    几人想起俏娘的手段面色都是一凛。

    徐粉黛瞧着几人的脸色就知道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她透过围观的众人瞧见大街上有看热闹的人群,大吼道,“救命啊——来人来救救我——春风楼的老鸨要强抢民女让人接客,救命啊——”

    俏娘面色猛然一冷。

    可徐粉黛这一嗓子也的确有用,竟然真的把大街上围观北延国二皇子耶律猛的百姓们给喊了过来,百姓们对着俏娘指指点点,瞧着人高马大的护卫们却没有敢上前的。

    不多时,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瞧见徐粉黛惊天的容貌,忍不住了,大冬天的,他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倒是挺顺眼的,但是众人瞧着那扇子却不屑——切,装!

    太装了!

    那年轻公子一身名贵绸缎的长袍,身上披着一件同样名贵的大裘,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他缓步走进人群中,妄想伸张正义。

    一脸正气的怒视俏娘,“这位妈妈,你们春风楼就算再如何势大,也不能强抢民女吧,这女子容貌的确出挑美丽,可是据在下所知,春风楼是做正经生意的,还没有听说过竟然有强抢民女这么一说的,妈妈就不怕闹到官府去吗?!”

    自从方才徐粉黛的那一嗓子喊出来,俏娘的脸色就变得相当之难看,她给护卫们一个眼神,护卫们立马就形成了一堵人墙把徐粉黛给严严实实的挡在了人墙之下。心中暗骂徐粉黛果然是找死,京城中还在四处找她,她竟然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要命了!

    可偏偏主子吩咐了,除了徐粉黛的命,其他的随便她折腾。

    所以,她的命,她竟然还必须要保住。

    俏娘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年轻公子的穿着,这才笑吟吟的道,“公子说的正是,我们春风楼是做正经买卖的,可不会强买强卖女子们。”

    那公子面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哦。既然你们不是要强买这位姑娘就好。”他展开折扇,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向徐粉黛,“这位姑娘是从哪里来的?这京城中可没有姑娘想象的那么安全,姑娘你住在哪里,要不小生送你回去?”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一贯看惯别人眼色的徐粉黛却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窥探到了色情的眼神,她心中一阵阵的反感,忍住呕吐的欲望,她放缓了声音,“多谢公子相救。”

    她也没想到俏娘竟然会这么好说话,隐隐觉得她还有后招。

    果然,她就瞧见俏娘从长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片,笑呵呵的瞧着那年轻公子,可眉眼里却都是冰冷,“公子,我们可不是强买强卖,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殷红姑娘的卖身契,我们这里是最公平不过的买卖,她的卖身契都在我们春风楼,所以活着是我们春风楼的人,死了也是我们春风楼里的鬼……公子就是告到衙门去也是我们要站理儿的。”

    那公子瞧着俏娘手中的卖身契,果然是盖了手印的,他面上顿时讪讪的,“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是春风楼的家事,本公子就不过问了,哈,不过问了。”说着,讪讪的摸摸鼻子就离开了。

    人家都有卖身契,别说是告到京兆尹那里,就是告到天皇老子那里也没办法,而且他还瞧见了那分明就是死契啊,也就是说就算是春风楼里把这姑娘给打死了那也是春风楼自己楼里的事情。

    公子瞧着徐粉黛满脸的泪痕,却不能多管,“殷红姑娘还是和妈妈回去吧。”

    徐粉黛心中一阵绝望,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那公子的衣袖,却被俏娘一个闪身给拦住了,她似笑非笑的瞧着徐粉黛,暗暗的捏住她的手腕,“殷红,你是想把事情给闹的多大?嗯?想让别人都知道徐粉黛在我们春风楼里?不想活了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整死你,可是想把我们春风楼也给牵扯进去,那你就太愚昧了!”

    她手中暗暗的施加了力道,捏的徐粉黛面色一片苍白。她紧紧的咬住牙关,抑制住冲到喉中的痛呼。

    “把她给我带回去!”

    “是!”

    护卫们紧紧的困住徐粉黛,“请吧!”

    徐粉黛瞧着热闹的大街和热烈的人群,终究是不甘心,她捏紧手中的药粉,喝道,“你们欺人太甚!”她猛的一扬手,把手中的药粉给洒了出去,药粉飞出去,顿时呛了人一脸,有人鼻翼间吸进了药粉,两眼一翻当即就晕了过去。

    就是现在!

    徐粉黛拔腿就跑。

    俏娘的反应极快,一个闪身就避开了药粉,她的面色微冷,动作看似缓慢,可却瞬间抓住了徐粉黛的手腕,她一扬手“啪”的一声重重的击在徐粉黛的穴道上,徐粉黛冲出去的身形猛的一僵,再也不能动弹。

    “把她给我抬回去!”

    “是!”

    春风楼中又冲出来几个壮汉,硬生生的把徐粉黛给抬进了春风楼中。

    春风楼大门口早就堆满了看热闹的姑娘们,有人瞧见徐粉黛被捉回来微微冷笑,面色不屑,还有人面色惋惜,十分痛心的样子。

    俏娘对围观的百姓们拱拱手,“楼里的姑娘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说完了就含笑转身回了春风楼。到了春风楼中她的面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她吩咐护卫们,“去!把客人们都先请出去,就说今天的费用全都给免了。”

    这是要严惩了啊。

    护卫们点点头,赶紧转身就去了姑娘们的房间里。不多时就有人面色不善的冲出来和俏娘理论,俏娘三言两语的给打发了。楼中的姑娘们人数不少,起码也有百人,都围在一楼的大厅中紧张的看着俏娘。

    青霜站在俏娘的身后,“妈妈,要怎么惩治这丫头?”

    俏娘淡淡的坐在大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瞧着被点了穴道强行压在地上跪着的徐粉黛,挑着指甲淡淡的看她,“殷红,妈妈待你可不薄啊!”

    虽然她进春风楼才两天,可不管是要什么,她都尽量满足了,她竟然还想着逃跑。

    “俏娘,您放我离开吧。”

    “离开?呵呵……看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彻彻底底的忘了个干净。”俏娘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转头问青霜,“你跟殷红说一说,这些年出逃的姑娘们都是怎么处置的。”

    “是!”青霜垂着眸子,声音微凉,“春风楼成立十五年,头一年出逃的姑娘们关在房间中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第二年逃出的姑娘关在小黑屋中一个月不许出来。”瞧着徐粉黛不解的眸子,青霜好心解释,“所谓小黑屋就是一个安静漆黑的房间,半点声音都没有,在小黑屋中的时间里内心中所有的恐惧全部都会被激发出来,好多姑娘从小黑屋中出来都会直接疯掉。”

    她瞧着徐粉黛惨白的脸色,继续道,“第三年是直接用刀子刮花脸,赶出春风楼。第四年不止是刮花脸,还打断双腿。第五年外加双臂,第六年再在之前的基础上割掉舌头……”她每说一句大厅中就安静一分,徐粉黛的小脸就更加的惨白一分。青霜冷声道,“这些年春风楼中已经再也没有敢逃出去的姑娘了!”

    大厅中死一般的寂静,有些人想起以前好姐妹出逃最后的惨状,生生的打个寒颤。

    俏娘缓缓的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徐粉黛,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蹲下,捏着她倾国倾城的小脸,用指腹在上面重重的摩擦,“殷红,你说我是刮花你的脸好呢,还是打断你的四肢好呢?”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平静才更加让人心寒。

    徐粉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想要后退,可却被俏娘掐出下巴没办法逃脱,她紧紧的捂住面颊,眼神颤抖,“不……不!不要刮花我的脸……也不要打断我的胳膊和腿……”

    她简直没办法想象自己变的丑陋不堪的模样或者是残废的样子!如果她有这样的决心毁容,也不可能落到如此的下场。

    “不想?”俏娘紧紧的捏住她的下巴,“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嗯?”

    “我接客……我愿意接客,我以后再也不敢逃了……”

    到底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徐粉黛冷汗涔涔,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像是秋日中被吹落的残叶,一碰就碎。

    “好!好极了!”俏娘笑呵呵的起身,还忍不住为徐粉黛鼓掌,“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丫头,能屈能伸!既然决定要接客,那不用等到后天的答案了,今天就接客!”

    众人忍不住一愣,妈妈今天这么好说话?!

    以往出逃的姑娘们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从来都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

    “青霜。”

    “妈妈请吩咐。”青霜垂眸。

    “先前京城里的贾老爷不是来楼里找乐子么,你去让人去通知贾老爷,就说我们楼里有姑娘可以接客了,让贾老爷今天就来我们楼里,我们楼里最美的姑娘今儿个就留给他了。”

    青霜浑身一颤,却不敢抬头,“青霜立马让人去通知贾老爷。”

    围观的姑娘们脸色也一阵阵的发青,这个贾老爷是京城中十分有钱的一个老爷,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早就不能人道,可却生性荒淫,不能人道也不能阻止他对女人的欲望。所以他就想出了刺激的法子,时常用皮鞭蜡烛灯台之类的东西……楼里不是没有遇到过变态的客人,可是这样变态的客人却很是少见。以前好多次都把楼里的姑娘们给折腾的好几天下不了床。

    这一点不得不说一下俏娘的好,俏娘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后来就把贾老爷作为拒接的客人,贾老爷当然不同意,可俏娘的态度强硬,这春风楼能成为京城中青楼第一,自然是有十分强硬的靠山的,所以贾老爷尽管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家去了。

    这一次俏娘竟然让人去请贾老爷回来,而且还说是春风楼最美的姑娘……那个贾老爷变态的要死,越是美丽的女子他就折腾的越厉害,众人忍不住瞧了一眼徐粉黛纤细的腰肢,伺候那样的人比死一回都要痛苦。

    “贾老爷是我们春风楼里的大客,你要给我小心伺候着,万一让贾老爷不满意了……”俏娘轻笑一声,眼神冷下来,“那你明天这张小脸……还是给交代了好。”

    说完她吩咐青霜,“从现在开始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殷红,她若是哪里不听话了直接通知我!”

    “是。”

    “把她的窗子给我堵死了,今天这样的事儿如果再发生,可别怪我无情!”俏娘眸子冷凝,“再找两个护卫守在殷红的房间门口,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让她踏出房间半步!”

    “知道了。”

    俏娘目光扫了一眼楼里的姑娘们,冷声道,“这就是要逃出去的下场,你们若是要逃可给我想好了逃跑的路线,要不然被我给抓回来,可不止这么简单了。”

    姑娘们身子齐齐抖了一抖,不敢看俏娘,“我们不敢。”

    徐粉黛被带进她的房间里,不多时就有人来把窗子给牢牢的钉死了,她愣愣的坐在床榻上,她竟然又回到了这个房间……青霜走进来,瞧见徐粉黛颓然的面色,微微摇头。就这样就受不住,那么见到了贾老爷又该怎么办?

    不过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她淡淡的提前跟她打招呼,“贾老爷的性子有些急,而且……手段和别人不太一样,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等所谓的“贾老爷”出现在了房间中,徐粉黛才知道为何方才姑娘们都用同情又惊惧的眼神看着他。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认命,可瞧见贾老爷的那一刻仍旧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眼前的贾老爷身材瘦小,一身墨绿色的长袄穿在身上,须发斑白,面颊瘦弱眼神浑浊,一双倒三角的眼睛瞧见她的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的喜色和污秽的淫靡,他身子一僵,眼神痴迷的看着她,几乎要流口水下来,“美!俏娘果然没有骗我,太美了!”

    徐粉黛忍不住缩紧了身子。

    她眼神颤抖的看着青霜,“青霜,你去找俏娘,我不要!”

    她不要和这样的男人上床……这男人的年龄足够做她爷爷,浑浊的眼神又阴冷又兴奋,有些像……蛇!

    还是有剧毒的蛇!这样的人让她下意识的害怕,就像是动物在面对着危险的时候浑身紧绷,她瞧着贾老爷一步步的靠近,背脊一阵阵的发凉,身上的寒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呦,还和老爷玩这样的把戏。”贾老爷眼珠子里的喜色越发的明显,他咧嘴一笑,嘴里的牙齿发黄。这样的牙齿让徐粉黛立马想起那两个污浊的乞丐,她一点点的往床榻里面缩,拔出头上的银簪对着贾老爷,“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

    青霜适时提醒,“殷红姑娘别忘了妈妈说过的话,你这张脸若是还想要,那就老实一点。”

    徐粉黛一双手猛的一抖。

    她手一软,手中的银簪就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无望的哀嚎。

    那贾老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笑容愈发猥琐,他伸出双手对着床上的徐粉黛抓了过去,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抓了一把,触手是年轻又弹性十足肌肤和柔软。贾老爷眼睛里越发的浑浊起来,“好!好!”

    他就是喜欢年轻人,瞧见她们光滑洁白的皮肤,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了好多。

    “老爷,东西给您!”

    徐粉黛这才发现贾老爷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厮,小厮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用一片红布紧紧的盖着,看不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贾老爷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头也不回的吩咐小厮,“赶紧的出去,出去出去!”

    小厮垂下头赶紧退出去。

    青霜知道贾老爷玩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跟前瞧着,就把房间的布帘子都给拉上,房间里也熏上了助兴的香,营造出暧昧的氛围,这才对着贾老爷低声道,“贾老爷,您好生的玩着,殷红姑娘是我们楼里最美的姑娘,您可要悠着点儿,我们妈妈说了,小命要留着的。”

    “青霜姑娘尽管放心,你瞧我来春风楼里这么多次,有哪次是要了姑娘的性命的,这姑娘如此貌美,我也下不了那个狠心啊。”

    青霜冷笑,没错,是没有闹出人命过,可姑娘们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一个月没办法接客,也是要了半条性命了。不过这些不是她能置喙的,她点点头,“那我就出去了,贾老爷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

    贾老爷已经没有时间回答她,干瘪的身子对着床上的徐粉黛就扑了过去。

    青霜关上房门站在门外,心中暗暗的数着,“一,二……”

    三还没有数出来,就听到房间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门口妈妈给殷红安排的小丫头听到那惨叫浑身颤了颤,她脸色发白的问青霜,“青霜姐姐,这屋里……”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青霜打断她,“习惯了就好了。”

    “是。”小丫头果然不敢多问,呐呐的闭上嘴巴。

    整整半天外加一整夜的时间,屋里的人似乎精力一直都不断,同时屋中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中间还伴随着各种各样异样的声音。青霜面色如常,只是手中的帕子变了形,而小丫头的脸色却由白到青,浑身抖如筛糠。

    半天一夜!

    屋里的惨叫声从刚开始的高亢慢慢的转为微弱,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屋中的女声已经嘶哑到失声,甚至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天亮的瞬间,贾老爷才从房间中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他像是吸阴补阳的怪物一般,除了眼神愈发的浑浊,整个人却说不出的爽利。小丫头害怕的半晌都不敢看他。青霜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福身行礼,“贾老爷可办完事儿了么?”

    “嗯。”贾老爷哈哈一笑,毫不吝啬的从怀中掏出两个银元宝扔给青霜,“这是给青霜姑娘的辛苦钱,青霜姑娘真真是凡事都想着我,有这么好的姑娘就第一个通知我,下次可别忘了继续这样,老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应当的。”

    青霜给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查看徐粉黛的情况。

    小丫头溜进了房间,房间中一股子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丫头瞧着凌乱不已的房间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房间中大床上艳红色的床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撕了下来,床上更是一片凌乱不堪,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席面扑来。

    地上散落着衣裳的碎片,竟然还有一根两根手指并起来粗细的长鞭。

    小丫头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当瞧见床榻上惨不忍睹的徐兮之时,她震惊的长大了嘴巴,狠狠的捂住嘴,才生生的压住了已经冲到嗓子的尖叫声。

    只见殷红姑娘浑身赤裸的躺在床榻上,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不不不!有完好的地方,她的脸还是那一张脸,美的几乎让人窒息的那一长脸,可是脖颈以下的身子上全都是血痕,还有淤青……就连脚底板上都不能幸免,那一副血淋淋外加青紫的身子配上她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恍若是死了一般。

    就在小丫头忍不住想上前去探她鼻息的时候,她的眼睛却蓦然睁开。

    像是诈尸的尸体,小丫头猛的抖了抖,控制不住的后退两步,她就瞧见殷红姑娘愣愣的躺在床榻上,眼睛里爆发出一股子阴鸷绝望的恨意!

    ……

    与此同时。

    楚家的所有人也都收到了皇宫中传来的消息。

    今天晚上设宴款待北延国的二皇子耶律猛,皇上下旨让楚尚书及夫人,还有楚离夫妇进宫参加晚宴。

    耶律猛进了京城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按理说楚离和楚王爷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现在没有任何的官职在朝廷,是不需要参加这个宫宴的,可是耶律猛却对楚王爷的儿子十分好奇,还让人给皇上传了话,想要瞧瞧楚王爷的儿子。宁奕只是略一思忖就同意了。

    耶律猛来者不善,他必须要做足十足的防备,而苏慕锦和楚离两个人都是十分聪慧的人,他们如果能参加宫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此楚离和苏慕锦就在开始着手准备晚宴的事情了。

    这一天已经是腊月初三,离新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各府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苏慕锦听到晚宴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呻吟。

    “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楚离知道她最怕麻烦,握住她的手呵呵的笑,“北延国的皇子来了,我们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款待一番。”

    道理她都明白,就是不想去。

    楚离其实也不想让她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多月,还没有过了危险的时候,这一次晚宴该聚到一起和不该聚到一起的人都会聚到一起去,中间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要不你待在府里我自己去,你怀了孩子,就是不去也没有人会挑理的。”

    “还是去吧。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一次的宫宴的确是一场暴风雨,还差点害的他们丢了性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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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苏青云的身世

    冬天昼短夜长。

    因此晚宴是申时正就开始的。

    天气终于有了要复苏的迹象,已经连续好多天都没有落一片雪花。天气却没有好起来,寒风阵阵的,甚至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寒冷。

    楚离苏慕锦夫妇早早的就打扮妥当。

    苏慕锦一身墨黑色的对襟小袄,下身一条同色的八幅长裙。这衣裳是大舅母给她准备的,苏慕锦从来没有尝试过穿黑色的裙子,她穿好衣裳站在铜镜前,铜镜不大,照不出全身的样子,她有些尴尬的扯扯衣裳的下摆,有些不自在,“好看吗?”

    她还从来没有穿过黑色。

    “好看。”楚离毫不犹豫的赞美,真的很美,他也是头一次瞧见她穿黑色的裙子,裙子并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黑色的缎子做出来的,小袄的下摆用七彩的丝线绣着高贵端庄的牡丹花,大多大朵的花蕊在衣摆处蔓延开来,裙摆处绣着牡丹的茎叶。十分端庄大方。自从下雪之后她几乎都没有出过门,皮肤变得越发的白皙,一身黑色的裙子衬得肤若凝脂,面若白雪。

    楚离忍不住揽住她的腰身,跟她并肩站在铜镜中。铜镜映出两个人交合的身影,十分的温馨。

    楚离在她耳边柔声道,“真好看,恨不得把你给藏起来,不要让别的男人看到。”

    因为是设宴款待耶律猛,所以好多大臣们都是携着妻子一起去的,这样的场合和以前的宴会不同,以前的宴会们大多都是男女席分开的,而这一次却都是在一起的。别人也就罢了,就皇上和宁煜两个人的眼神恐怕都要落在她的身上了。楚离从身后抱住她,双手置在她的小腹上,叹道,“真希望你容貌不要这样出挑才好。”

    “那我长成什么样才好?”苏慕锦侧首看着他,笑吟吟的道。

    “唔……最好是跟我以前的脸差不多,惨不忍睹才好。”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着。

    苏慕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心中却是一阵感动又是一阵的感叹,“女子都是爱美的,你没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吗?”

    不止是女子,就连男子们都是爱美的,她若是长的惨不忍睹的话,估计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了。

    “哦,那锦儿是为了我才‘容的’?”

    苏慕锦嗯哼一声,没有回答,唇角却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来。

    她长发未挽,就那样飘逸着散在肩头,苏慕锦拢拢长发,拍掉他的手,“快起来了,要让笙箫来帮忙梳头了。”

    楚离却把她按着坐在了凳子上,“我来。”

    “你?你会吗?”

    楚离眉头一挑,拢着他的长发,“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十指成梳,先给她梳拢了一下长发,头皮上传来一阵阵麻麻痒痒的感觉,苏慕锦忍不住闭上眼睛。心道怪不得猫儿都喜欢被人捋着毛,好舒服,真想就这样睡过去才好。

    “又困了么?”

    楚离的手指微微一顿,垂下眸子看她,她自从孕吐好了之后就爱嗜睡,一天有六个时辰都在床上度过的,有时候睡成这样他瞧着都觉得担心,去问了大夫,他们说是正常的现象,要不然他的头发都要急白了。

    “唔……好舒服,不要停下来。”苏慕锦闭着眼睛像一只闲适慵懒的猫儿,就差没在楚离的掌心蹭蹭了。

    楚离听着她话里的内容,眸光中火光微微一闪。他苦笑不已,他都忍的够辛苦了,她竟然还说这么带着歧义的话……那一天她中了药也是这样跟他说话的。

    小腹忽然凝聚起一股子火来,楚离的目光有些灼热。手指忍不住在她的肩头上轻轻的摩擦。

    “怎么了?”感受到楚离情绪的不对劲,苏慕锦忍不住歪着头打量他,一看之下面色忍不住一红,实在是他眼神里的光芒太灼热,让她想忽视都不行。她轻咳一声,拍拍他的手,“不是要梳头吗,快点快点,等会儿去宫里都要晚了。”

    “晚了有什么关系。”楚离声音沙哑,“去那么早也没有必要。”

    “你,唔……”

    她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他的嘴唇很薄,她曾经听说过薄唇的男人都比较薄情,可楚离却很专情,他吻的很专注,带着一股子火星,撩的她面红耳赤。

    “楚……楚离……”

    好不容易从他的口中脱身,苏慕锦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孩……孩子。”

    楚离眼睛中的一股子火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被一盆冷水浇下来。

    他颓然的叹口气。伏在她的肩头,呼出的热气几乎要烫伤了她……

    苏慕锦瞧着他这个样子也十分不忍,他都已经不知道隐忍了多少回了。每一次都憋得脸色快发青了,她刚刚嫁给楚离的那阵子还曾经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过,让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别的女人。楚离当场就发了一场大火,那是楚离头一次跟她发火。后来她渐渐的喜欢上楚离才知道她先前的提议有多伤人,后来不管他多难受,她都不敢再提了。

    她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虾米,轻轻的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还有几天就三个月了……到,到时候再……”

    楚离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真的?”

    苏慕锦红着脸点头。

    大夫说了过了三个月就可以行房的。

    楚离对苏慕锦的态度一直都是不确定的,因为她的心好像空了一角,别人谁也钻不进去,苏慕锦先前和他行房也是因为中了媚药,而这一次她却亲口这样的承诺,是不是代表,她的心已经彻底向他打开了?

    越想越高兴,楚离动作飞快的给苏慕锦挽了一个流云髻,十分高雅的发髻,只用一根步摇固定住发髻,十分端庄。

    苏慕锦歪着头从铜镜中看了一眼,挽的很好,她心中微微一酸,“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女子的发髻都会梳?”

    是不是给别的女子也梳过啊?苏慕锦忍不住想。

    楚离听出她言语间的酸味,越发的高兴了,他曾经就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她能够因为他给别的女子一个眼神而吃醋,也会因为他的温柔撒娇,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了这一天。

    他从一边的凳子上拿出大裘给她系上,刮刮她的鼻子,“想什么呢!以前我就曾经想过将来如果有一天成亲了一定对我的娘子特别特别好,每天早上起来给她梳发挽髻,轻扫娥眉……”他笑看着她,“为了这想法我特意去跟人学过挽发的,只是先前你老是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态度,我也不敢下手啊。”

    “有么?”她自认对楚离的态度挺好的啊。

    “怎么没有。”楚离瞪她,“你以前对我的态度多客气啊,就是因为太客气了,所以少了亲近感,我哪敢跟你嬉皮笑脸的。”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不禁有些愧意,“那我以后对你好一点,把以前对你不好的地方都给补回来。”

    “好。”

    “你不是想给我画眉么,来吧。”

    “今天不画了。”她不上妆就已经很美了,再上妆恐怕那几个人的眼睛都要黏在她的脸上了,楚离拉她起身,“改天我再给你画。”

    改天等他们两个都没有事情的时候他再给她画眉,不让她出房间,这样就只能他一个人能瞧见她的模样了。

    苏慕锦妆扮妥当之后楚离才开始换衣裳,他的衣裳也是舅母送过来的,和苏慕锦的一模一样,只是一个男装一个女装,一身黑色缎子长袍,上面同样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这花色穿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女气,配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反而还添了几分柔软的感觉。楚离披上大裘系上,和苏慕锦站在一起,头一次对一件不是出于苏慕锦手的衣裳如此满意。

    这一次两个人站在一起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了。

    出门的时候墨魇等人都看直了眼,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瞧见男女的衣裳竟然如此相似的。不过这男的俊俏,女的娇美,站在一起还真真是赏心悦目,一对璧人。

    他们两个去正厅里找的舅舅和舅母,舅舅是一身朝服,舅母则是穿着一身诰命的服饰,站在一起倒也十分的和谐。吴氏瞧见他们两个的穿着眼睛当即一亮,“真是好看,我当时瞧见这两套衣裳就觉得适合你们,果然是好看。瞧瞧这尊贵的黑色也就你们这样的气质才能穿的出来。”

    苏慕锦挽住吴氏的手臂,“舅母真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锦儿是你的外甥女,您这样算不算变相的夸自己啊。”

    吴氏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走吧,时间不早了。”楚尚书低声道,“马车都准备好了,别去晚了。”

    他们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楚离和苏慕锦两个来找他们了,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去晚了。他们到的时候,皇宫的时候大多的官员们已经到了。皇上还没有来,晚宴是在一个大殿中举行的,应该是考虑到天气太冷的缘故。

    大殿中的角落里都点上了火盆,火盆烧的很旺,再加上大殿的位置比较避风,刚进去就觉得一阵的闷热。

    楚离很是体贴的帮苏慕锦解开披风,“等会儿出大殿的时候再披上,要不然出去的时候恐怕会染上风寒。”

    “嗯。”

    在小太监的指引下,他们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小太监给安排的竟然还是比较靠前的位置,苏慕锦讶然,她和楚离现在可以说没有什么身份在的,怎么会安排在这里。她问小太监,“是不是位置给安排错了?”

    “回郡主,没有,都是按照您的身份给安排的。”

    苏慕锦恍然大悟,她都忘了她还有郡主这么一个头衔了。实在是她被封了郡主之后身边的人极少这样称呼她,而她也从来没有用郡主的身份去压制过谁,所以竟然就给忘记了这个身份。她拍拍脑袋,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楚离揽着她的腰身坐下,半点都不避讳打量着他们的人群,小声和她道,“为夫也沾了娘子的光,要不然我一没官职,二没身份的,恐怕今天连来参加晚宴的资格都没有呢。”

    苏慕锦摇头失笑,这人啊……

    苏慕锦在人群中还发现了父亲的存在,她和楚离一起过去打了个招呼,也去和左相打了个招呼。一转眼,小太监的特有的尖锐声音响起来,“长公主到!”

    长公主?

    苏慕锦眸子一亮,她上次在长公主府赴宴离开之后这还是头一次瞧见长公主。长公主依旧是一身正红色的宫装长裙,逶迤的裙摆十分有气势,苏慕锦拉着楚离上前行礼,“母亲!”

    “有身子了就别行礼了。”长公主瞧见苏慕锦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目光在苏慕锦和楚离的衣裳上转了一圈,眸子里柔光闪烁,“你有了身子母亲也没有来得及去看你一次。”

    苏慕锦表示理解。

    长公主身子也不太好,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大雪不断,她就是想去恐怕身边的人也要阻拦的。不过这个义母真的够好的了,虽然没有去看她,却也让人给她送了一份大礼去,还给她送了好些养胎的药物,苏慕锦对此很是感激。

    长公主的席位就在她和楚离席位的旁边,苏慕锦扶着她坐下,这才和楚离一起入了席。

    几个人刚刚坐下,就听到小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张嫔娘娘驾到,北延国二皇子驾到——”

    众人忙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嫔娘娘万福金安。”

    至于北延国二皇子——又不是他们大周朝的皇子,所以也没有必要对着他行大礼。

    宁奕心情甚好的点点头,抬起手臂淡淡道,“众爱卿们平身吧,今儿个算是家宴,不需要太过拘束,坐吧。”

    “多谢皇上。”

    宁奕坐上了龙椅,虽然他说算是家宴,可还是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可想而知,对北延国二皇子的到来还是十分重视的。徐兮之也同样是一身正装大红色的宫装长裙,她恢复了往日中太后该有的威严形象,不苟言笑的面上看上去十分的庄重。所谓的张嫔也就是张嫣然的妹妹张霓然。张嫣然去世之后,太后就把她提到了嫔妃的位置。而这一次的晚宴也正是张霓然一手操办起来的。

    宁奕的后宫空虚,妃位的妃子一个都没有,之前还有一个徐青枝可以拿出手,可前两天徐青枝也被打入冷宫了,这才只能让张霓然来办理晚宴的事情,她倒是毫不含糊,晚宴安排虽然不算出彩,可也不多么失败,但求无过不求无功。张霓然顺势坐到了龙椅下的一个椅子上。而台子的下首则是北延国的二皇子耶律猛。

    耶律猛的身后带了两个侍卫,一个身材魁梧,另一个身形纤细。苏慕锦注意到那个身材像纤细的男子面容竟然相当之俊美,皮肤也很是白皙,半点都不像是北延国子民虎背熊腰的形象。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慕锦用下巴点了点男子的方向,“耶律猛身后的那个侍卫好像不是北延国的人。”

    楚离看向那个俊美不凡的男子,眸子微微闪了闪。他轻笑,“的确不太像。”

    上面宁奕已经开始和耶律猛打起了官腔,“大周朝和北延国多年都没有往来过,这一次耶律二皇子来到我们大周朝也算是两国迈出了相当友好的步伐,二皇子你看呢?”

    耶律猛端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宁奕的方向敬了一下,这才朗笑道,“皇上说的没错,本宫这次来大周为的正是两国友好的邦交。”说着,他一口饮下手中的酒水,半晌砸吧砸吧嘴才道,“说起来,若是说起酒大周朝的酒水可真的比不上我们北延国的酒水,寡而无味……这样的酒在寒冷的冬天可暖不了身子。”说着,他瞧着手中的酒杯摇摇头,“这般的小酒盅在我们北延国也是不用的,我们那里的人喝酒都是用碗!一碗烧刀子下去,直直的辣到心肺里去,那才叫一个爽快!”

    有些官员的面色微微一变,这不是在讽刺大周吗!

    “二皇子那可就错了。”宁奕也端起一盅子酒水,淡淡的笑道,“我们这里的酒水虽然入口甘冽,可回味无穷,尤其是今儿个的酒水,这是江南那边进贡过来的碧泉酿!是用极好的稻谷发酵酿制而成,口感绝佳回味悠长……而且最重要的是后劲很足!二皇子喝的时候可要悠着点儿,万万不要喝醉了才好。而且我们大周朝的子民都是极为斯文的,饮酒都是用酒杯,极少有人用碗。”

    苏慕锦忍不住一笑。

    她以为宁奕做了皇帝之后嘴上的功夫已经退化了,却不想他的嘴巴竟然还是这么的毒。就差没有指着耶律猛的鼻子骂道——尔等蛮夷了。

    她去瞧耶律猛的脸色,却见他面色同样的舒缓,半点都没有被骂的不快。

    “耶律猛是北延国众皇子中,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外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人,他妻族的势力在北延国十分的不容小觑,而且在朝中有不少的支持者,这样一个在权势中心打滚的人,可不是皇上三言两语就能激怒的了的。”楚离仿佛猜到苏慕锦心中所想,立马就给她解释了一番。

    苏慕锦点点头,也是。如果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恐怕早就被赶出北延国的权利中心了。

    果然啊,皇室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太过简单的,估计早就死到爪哇国去了。

    “哈哈……”耶律猛朗笑一声,“皇上说的极是,这就是南北地方的差异。”他扬声道,“这一次来到大周朝,说起来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皇上,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哦?”宁奕笑道,“二皇子费心了。”

    耶律猛摇摇头,“应该的。”他吩咐了身后的斯文男子一声,“去把东西给拿来。”

    男子出了大殿,不过片刻就已经归来,手中多了一个托盘,托盘用一块大红色的布盖着,耶律猛亲自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把掀掉了那蒙着的红布,朗声道,“这是我们北延国稀有的紫貂皮,紫貂是所有的貂中最名贵的品种,素有貂中黄金之称,这紫貂在我们北延国亦是极为少见的物种。本宫也是偶尔得了这么一件紫貂皮做的披风,想起今年的大周朝亦是同样的寒冷,所以就想着送给皇上御寒。”

    苏慕锦瞧见那紫貂皮制成的披风,浑身一震。

    “怎么了?有何不妥之处?”楚离注意到她的异常,苏慕锦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那紫貂皮,她见过紫貂皮,据说爹爹就是被祖父给捡回去的,而捡到爹爹的时候他的身上就裹着一个紫貂皮制成的小毯子。那紫貂皮一直被族长给保存着,后来族长回到了云州之后就让人把紫貂皮给送了来,她曾经看过一次,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可那紫貂皮依旧深紫依旧,貂皮就是这一点好,不沾尘土,也不沾水雾。雨水落到皮毛上都会自动滑下,灰尘亦然。

    而爹爹的那个小小的紫貂皮和耶律猛手中的那个紫貂皮是何等的相似。

    难不成爹爹的身世竟然和北延国有关?她目光转向对面坐着的爹爹的位置,却见他同样是一脸震惊的盯着那紫貂皮,半晌都没有移开眼睛。

    苏慕锦皱紧了眉头。

    她只知道紫貂皮十分珍贵,却没有去查探过究竟是哪里盛产这样的物事。

    她拧紧了眉头问楚离,“这紫貂你了解多少?”

    楚离诧异的看她一眼,却还是解释,“紫貂大多在寒冷的地方生存,大部分都分布在北延国,番省也偶尔会发现一两只,不过极为稀少,大多还是在北延国出没的比较多,被北延国称之为国宝,是极其珍贵的动物。紫貂以皮毛闻名,大多生活在丛林之中,而且基本都是单独活动,要发现一只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是用紫貂皮做衣裳。所以……”楚离看了一眼那件紫貂披风,“这东西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苏慕锦心中基本已经有了想法,她不用去看爹爹此刻脑中也浮现出爹爹的面容来,爹爹和大周朝的男子们其实并不太想象,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骨架也特别的宽阔,所以给人一种十分健硕的感觉,而且他眼窝有些深邃,鼻梁高挺……苏慕锦越想越觉得爹爹的身世应该和北延国有关。

    而且能得到那样贵重的紫貂皮衣……恐怕爹爹的身份在北延国都是极为有名望的人家。

    她能联想到的事情爹爹自然也能联想到,苏慕锦去看苏青云的脸色,果然瞧见他一张脸顿时煞白煞白的,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北延国的人。

    据苏慕锦对爹爹的了解,他对北延国可谓是深恶痛绝,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曾经亲眼瞧见过北延国侵入了大周朝是怎么烧杀掠夺的,所以他一直都觉得北延国的人都是一些野蛮之人,他心中对这个国家也是万分鄙夷和轻视的。可他这样轻视和鄙夷的国家,却有可能是他的国家……这严重的打击让他怎么能不心神剧颤!

    “锦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楚离瞧着苏慕锦的脸色变了,顿时担心起来。

    苏慕锦摇摇头,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是!楚离,等回去了我再跟你说。”

    爹爹的身世极少有人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可以说,除了他们苏家的一家子人,几乎都没有知道她爹爹不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的。

    楚离深深的看她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问。

    宁奕眉头微微一挑,显然是没有想到耶律猛竟然会送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淡淡的笑道,“二皇子有心了。”一边吩咐小李子把貂皮给收起来。

    耶律猛趁机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本宫来到大周朝却是有件事是受了父皇所托,来求皇上的。”

    终于奔入正题了。

    宁奕微微一笑,“哦?二皇子但说无妨,朕若是能帮上忙定然不会推辞!”

    “皇上想来也知道今年北延国遭受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耶律猛也不客气,直接道,“如今国内牛羊冻死许多,许多百姓也有冻死的,想必皇上也听说了。本宫是受父皇所托来求皇上能不能救济一二!”

    宁奕眸子一凉,面色却依旧含笑,“二皇子的意思是?”

    “请皇上拨百万斤米粮援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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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和亲

    “请皇上拨百万斤米粮援手!”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人都静了一静,心中升起一股子滔天的怒火。

    可笑!

    大周朝和北延国从来都是死敌,耶律猛来到大周朝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开口和他们大周朝来借粮食!不不不!还不是借,所谓的让皇上援手,这简直就是明着来抢!他的脸皮怎么那么厚!他们大周朝番省的雪灾还没有来的及解决,这耶律猛竟然还敢开口让他们来解决北延国的雪灾!

    北延国的雪灾和他们大周朝有什么关系!他奶奶的,竟然一开口还是百万斤米粮!

    在座的众人都是朝中的大臣,对番省的雪灾最少也都掏出了上万两的银子,因此一个个全都愤愤不平起来。

    尤其是林巡抚。

    他和林若还没有离开京城,今天也被邀请到这里来,听到耶律猛十分不要脸的话他当即就起了身,冷冷的瞧着耶律猛,“北延二皇子,你这玩笑开的未免也太大了,我们番省的情况恐怕你们北延国也知道,不止是番省,还有京城以北所有的省县都受到了百年一遇的大雪,我们大周的米粮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还是天上下下来的,我们大周朝雪灾如此严重,既然你们北延国想要和我们大周朝交好,那为何这一次北延二皇子来我们大周没有赶来几万头牛羊来为我们大周朝解困?”

    耶律猛面色不变,仿佛没有看到林冲的怒火一般,依旧朗笑道,“林巡抚这是生哪门子的气,本宫这是询问你们皇上,问的可不是你。”他又呵呵一笑,“谁都知道大周朝是米粮之国,南方产米,北方产麦子,还有黄豆高粱等物……实在是算的上是富饶之国,百万斤粮食对于你们应该是算不得什么的才对。”他捏着一个酒杯在手中轻轻的晃悠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奕,淡淡道,“皇上,其实本宫也是为了北延国和大周朝交好啊,这么多年来北延国大周朝战乱不断,说起来两国的百姓们也都受到了波及,本宫瞧着这样的情况十分痛心,刚好有这么一个永结语好的机会,只要皇上能帮助北延国渡过这么一次难关,本宫的父皇一定会惦念着皇上的好的。”

    不要脸!

    苏慕锦心中狠狠的鄙视这个耶律猛,他的口气好像大周应该给他找来百万斤的米粮,而且还应该感恩戴德的感谢他这个使者来给他们大周这么一个“和好”的机会一般。

    “这人也太嚣张了。”苏慕锦忍不住皱眉,她打心眼里讨厌这个耶律猛的。

    “人家是有嚣张的资本的。”楚离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低声在她耳边道,“北延国最出名的就是战马,他们的战马比起我们大周朝的战马实在是要强上太多,而且北延国的子民不管是男女,上了马都是战士,北延国的骑兵更是骁勇善战,如果不是他们国家的人口太少,而我们大周朝的兵将众多的话,恐怕大周朝早就被他们给吞并了。”

    苏慕锦暗暗惊讶,“这么厉害?”

    “嗯。”楚离点点头面色慎重,“而且这一次耶律猛来京城恐怕也是事先都调查过大周朝的情况的,大周朝现如今权势分割的厉害,他们肯定是猜测皇上登基不久,根基未深,所以才敢提出这样的苛刻条件。我猜测这个耶律猛应当是想着皇上现如今内忧外患,不敢拒绝他,所以言辞间才会如此的不客气。”

    楚离的的确确把耶律猛的一番心思都猜的刚刚好。

    他来的时候就打听过京城里的情况,不敢说对京城里的事情都了若指掌,可是大致的一些东西还是很清楚的,这个小皇帝就算是厉害,可是也还有待成长,怎么着也不敢喝他们北延国翻脸的。若真的翻脸了他们也不怕,顶多就是来大周朝抢粮食,再打一仗,反正他们北延国的人都骁勇善战,而且十分热血!可大周朝就不一样了,小皇帝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兵权,如果他用自己的亲信出兵了,身边必然空虚,到时候朝廷中的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就有了空子可钻。

    内忧外患,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料定了宁奕不敢拒绝,也知道宁奕已经从大臣那里敲诈了银子去救灾,耶律猛笑的志得意满,这笔银子应该很快就能进了他的口袋了。

    若是拿到了这笔银子到时候不但父皇那里要高看他一眼,到时候他把大部分的银子拿给父皇,剩下的一笔还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养些兵将就更好了。

    “大周的确是米粮之国……”

    耶律猛听到这句嘴角的笑容已经无法控制的裂了开来。

    然而,宁奕的下半句却直接让他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就像是林巡抚所说,我们大周朝的米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是要以我国的子民为首先考虑!若是我宁奕连自己的子民都没办法救助,却去帮助北延国,那别说是百姓们寒心,朕自己都对不起自己的姓氏!”

    宁奕以万分肯定的口吻义正言辞的拒绝!

    这个时候如果他的态度有一丝丝的不坚定,那么他这个皇帝恐怕直接就能寒了他们大周朝官员们的心。

    耶律猛的面色陡然一沉。

    “皇上……”

    “二皇子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决!”

    耶律猛面色青黑,脸上立马就有些挂不住了,北延国的人有这么一个共同点,大多的人都惊不起激,而且特别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因此一听到宁奕的拒绝他当即就要从座位上起身,却被他身后的斯文青年死死的按住肩头。那男子给了耶律猛一个淡淡的眼神,耶律猛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青紫之色缓缓褪去,重新稳稳当当的坐在座位上,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还真是爱护自己的子民。”

    宁奕也跟他打太极,“朕是一国之君,大周朝所有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自然要爱护。不止如此……”宁奕似笑非笑的看着耶律猛,笑道,“番省边关那里常年驻扎着三十万的精兵,还有各个营地的兵将们都是我们大周朝的好儿郎,他们一腔热血,为了保家护国也会不顾一切的。说起来,朕和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希望大周朝好罢了。”

    耶律猛面色一凛。

    宁奕这是在告诉他,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扭转的局面,宁可跟他们北延国再打一仗!

    耶律猛握紧了拳头,他的手底下根本就没有可以用的将才,反而是老大的手里有不少的出了名的将军,如果真的打起仗来,老大手里的人肯定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到时候万一父皇瞧见他的人立了功,把太子之位交给了大哥……那他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毁了!

    这样一想,耶律猛连忙收敛了面上的神色,真的打起来了,对于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此,他面上的表情立即就和缓了,轻笑道,“皇上说的极是,说的极是。不过我们北延国想和大周朝交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粮食的事情暂且不提,本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宁奕含笑开口,“二皇子尽管说来听听。”

    听听,也只是听听而已。

    宁奕心里压根就没有打算和北延国交好过,自从大雪开始下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要和北延国打仗的事情,没有粮食,他们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算了的。

    “是这样的……”耶律猛面向宁奕,沉声道,“两国交好,最不外乎的就是联姻一事,刚好本宫有两个儿子,才貌双全不说,还暂时都没有娶妻,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在大周朝求个贵女回去,皇上意下如何?”

    苏慕锦捅了捅楚离,“他两个儿子果真没有娶妻?”她怎么觉得这人满嘴的胡话呢。

    而且就耶律猛这个年纪,说起来他两个儿子的年纪也应该不小了,真的没有娶妻那么要么就是人品有问题,要么就是那方面不行。

    苏慕锦下意识的什么都要问楚离,好像每次她问楚离什么事情,楚离都能给她一个特别完美而正确的答案,就像是一个书库,里面堆满了各个类型的书籍,不管碰到了什么疑难杂症,还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在他这里都能悉数找到答案。

    “的确还没有娶妻。”楚离果然没有对不起苏慕锦的厚望,眸子微微一闪就已经给了答案,他讽刺道,“不过妾侍却一堆一堆的,他们北延国的男女关系十分混乱,若是父亲死了,儿子可以继承父亲所有的女人,兄长死了,弟弟同样可以继承兄长的妻子……这个耶律猛本来有三个儿子,二儿子资质不错,可惜却病死了,剩下一个长子因为和父亲的妾侍通奸,被人给抓了,废了世子之位,小儿子同样的不争气,成天只知道拈花惹草,半点正事不做,北延国的女子和我们大周朝的女子不同,他们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而十分独立有主见。女子是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亲事的。”

    “竟然还可以这样?”苏慕锦眼睛亮亮的。

    “是的,他们那里的女子不像是我们大周的女子那般逆来顺受,十分有主见。不过也是讲究身份的,身份高贵的女子自然可以为所欲为,若是平民女子,容貌美了一样是会被人给强抢的。而且他们那里的女子若是未婚,同时两个男子喜欢,是可以公平竞争的,大多都是打一架,谁赢了谁便可以迎娶那女子。”

    说着说着才发现讲的跑题了,楚离又把话题给拉回来,“北延国崇尚武力,女子们都喜欢英气壮硕的男子,而耶律猛的这两个儿子却十分不争气,因此有身份的看不上他们,而没身份的这个耶律猛也瞧不上,倒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因此到了这会儿还没有娶正妻。”

    怪不得呢!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没有娶妻。因为大周朝的男子们没有娶妻的情况下是不能纳妾的,若是纳妾就是给自己未来来的妻子难堪,所以稍稍有些身份的男子没成亲的时候家里或许有那么一两个通房,可也仅仅是通房而已。等男子成了亲了之后若是主母嫌弃了可以随时打发出府去。若是男子对通房有些感情,和正室妻子商议一番,也是可以抬为妾侍的。

    所以她印象中没有妻子,那就是没有什么正经的女人,谁知道北延国的风俗竟然和他们大周朝差这么多。

    苏慕锦看向宁奕,她也猜不透宁奕会不会同意和亲。

    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是得罪北延国的时候,可是若是真的同意和亲了,那就是把那女子给推入死局了,真的到打仗的时候,和亲的女子第一个成为祭旗的对象了。

    宁奕眸子微微闪了一闪,“哦?二皇子是瞧上我们大周的哪个名门闺秀了?”

    “回皇上,本宫的儿子身份高贵,自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能配的上的,所以……”耶律猛的声音顿了顿,朗笑道。

    “自然只有大周朝的公主才能配的上本宫的儿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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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瞪眼,翻身压上,声暗若哑,“娘子,再不灭火,命休矣,三从四德何以谈?”

第八十四章 赐婚

    “自然只有大周朝的公主才能配的上本宫的儿子!”

    大周朝的公主!

    公主有几个?张嫣然活着的时候或许有两个,可正经的公主就只有宁浅雪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端正坐着的宁浅雪,宁浅雪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耶律猛的话一般,端着一杯酒水浅酌,眉眼淡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甚至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苏慕锦亦是冷笑不止,“这个耶律猛野心还真是不小!”

    他恐怕是多番打听了才知道宁浅雪是宁奕最疼爱的妹妹,所以今天才有这么一个和亲的条件,他是想着如果抓到了宁浅雪就是抓住了宁奕的命脉了吧!苏慕锦对这个耶律猛刚开始还是有些漠视,可现在就是鄙夷了。

    如果宁奕真的把宁浅雪给嫁出去了,那就说明在宁奕的心中这个妹妹还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捏到了宁浅雪的性命宁奕也不会在乎半分,而若是宁奕真的在乎宁浅雪,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就根本不会同意他这什么和亲的鬼主意。

    所以不管是哪一条,耶律猛提出这个条件都是极为愚蠢的。

    “怪不得北延国的老皇帝没有把太子之位交给他。”苏慕锦附耳在楚离耳边道,“这人简直愚昧。”

    楚离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别生气了,你放心吧,楚君韬会顺利娶到宁浅雪的。”

    苏慕锦忍不住冷哼。

    和她大哥抢女人,还是那样不堪的人……苏慕锦觉得大哥被侮辱了。

    “皇上,您还没有回答本宫。”

    “呵呵……”宁奕轻轻一笑,眸子却冷了下来,“二皇子这个条件恕朕也无法答应!”

    耶律猛脸色微微一变,忽然站起身子冷哼一声,“看来大周皇帝是压根不想和我们北延国交好了,既然如此,这一趟就当本宫是白来的,本宫现在就回去北延国!”

    但凡是一个上位者都不喜欢这样被人要挟。

    宁奕自然同样。

    他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依旧稳稳的坐在龙椅上,轻声道,“既然二皇子要离开京城,那朕就不多挽留了,想来二皇子也是熟门熟路的,也不需要朕派人护送了,二皇子请便。”

    大殿中顿时为之一静,气氛陡然冷凝起来。

    耶律猛脚步却猛地一顿,打死他他也没想到,宁奕这个小皇帝竟然如此的没有忌惮,他就不怕他回国之后和父皇如是以告吗!

    宁奕当然不怕,大周和北延国本来就是死敌,还是不可以交涉的那种死敌,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必然的敌人把皇妹送到这些人的手中,不止是皇妹,就是别的贵女也不可能。他们大周朝从来都不是弱者,既然要打仗,那就打仗好了,不把北延国打的落花流水,他们就不懂得什么叫“收敛”!

    耶律猛本来还想耍耍架子,可听到宁奕这样说,当真是没有半点挽留的余地了,他的脸上顿时一青,有些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大步往前走。

    “二皇子!”

    身后站着的斯文男子眉头一皱,一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他眉眼中有淡淡的不赞同,“二皇子,别冲动!”说完,按住耶律猛的肩头把他按在座位上,转头对着宁奕道,“皇上,我们二皇子性子耿直,有什么说什么,还请您不要介意。”

    耶律猛本来就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此时男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自然顺着台阶下了,他面色僵硬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像是已经默认了男子的说法。

    宁奕毕竟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勾起唇角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宴会吧。”

    耶律猛还是有些不甘心,抬起头来问宁奕,“皇上,本宫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同意,这明明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对于耶律猛当然特别好,能和大周朝和亲,他就变相的得到了大周朝的支持,到时候在朝中也能挺直腰杆子了,可对于宁奕却不是。他淡淡的笑,“大周只有一个适婚的女子还没有成亲,想必这一点二皇子也知道,但是朕这个皇妹早已经许配了人家,所以一女怎么能嫁二夫!”

    不止是耶律猛,连朝中的百官都微微愣了一愣。

    长宁公主是皇上的心肝宝贝这一点恐怕谁都知道,虽然两个人是兄妹两个,可皇上对公主可跟父亲对女儿都差不多了,凡事都要为公主考虑的好好的,公主多么胡闹他也都是不管的,而且还十分放纵。连在乾坤殿里议事都容许公主进去旁听,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皇上已经给公主许配了人家啊。

    宁浅雪听到皇兄的话语,眼睛微微一亮,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潮红。

    难不成……皇兄这一次是要给她赐婚了?

    她胸口“嘭嘭”直跳,激动不已。她下意识的看向楚尚书夫妇坐的座位,刚好楚夫人的视线也向她看了过来,宁浅雪难得的羞涩的有些脸红,只是心中略略可惜,她是知道的,皇兄派了楚君韬去江南办事了,为的就是让楚君韬有立功的机会,到时候皇兄给她和楚君韬赐婚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的阻碍了。她料想到皇兄会给她赐婚,却没有想到竟然楚君韬还没有回来皇兄竟然都提出来了。

    耶律猛皱眉,他打探到长宁公主明明没有许配人家的。他皱眉看着宁奕,“皇上,这事本宫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因为朕是刚刚拟的圣旨,还没有来的及下旨。”宁奕含笑看着宁浅雪,眸子中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就像是每一个嫁女儿的父亲一样,总有种不舍的感觉,他轻轻一叹,“今儿个刚好趁此机会,把这道还没有下的圣旨给宣出来!”他低声道,“浅雪,接旨吧。”

    “皇兄……”宁浅雪眸子浮上一层氤氲的雾气,从座位上跪倒了大殿中,“臣妹接旨。”

    “楚尚书之嫡长子楚君韬一表人才才貌双全,朕之皇妹端庄大方善解人意,实乃天作之合,今日特此赐婚,择日成婚!”因为楚君韬不在场,所以是楚尚书夫妻两个代为领旨的,楚尚书双手捧着小李公公手中明黄色的正直,举过头顶,郑重的道,“多谢皇上厚爱。”

    宁浅雪难得的失态,泪眼朦胧,“多谢皇兄。”

    “平身吧。”

    楚尚书握着圣旨起了身,吴氏则是拉起了宁浅雪,她对宁浅雪早就有好感,这会儿瞧着她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心中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她的感受,当年她刚刚出嫁的时候爹娘不也是心酸的厉害,她不也同样躲起来偷偷的哭吗。她扶起宁浅雪,柔声劝道,“公主,快起来吧,就算是嫁到我们楚家了,以后一样是皇上的皇妹,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宫来看皇上,我们楚家也不太限制儿媳妇的……”

    宁浅雪咬住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心酸有之,高兴也同样有之。她知道不管是楚夫人还是楚尚书,或者是楚君韬,在她成婚之后都不会太过的限制她的自由,可是这不一样了,心里的感觉不一样了,她嫁人了就成了楚家的人……好像就再也不能和皇兄回到现在的这种状态了。

    吴氏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十分理解她的感受。“回去坐着吧,还有别国的皇子在呢。”

    “嗯!”

    宁浅雪擦干眼泪,她是大周朝的公主,怎么能在别国的皇子面前露出这样不端庄的姿态,没的给皇兄丢脸……擦干眼泪,嘴角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夫人也回去坐着吧。”

    双方都入座之后,耶律猛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原来公主是早就有了意中人,难怪……是本宫的要求唐突了。不过怎么没有瞧见公主的未婚夫?”

    “楚公子有事暂时不在京城。”宁奕淡淡的道。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屋子人像是一眼,淡淡一笑,这一茬算是揭过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下面就是一些表演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张霓然先前让人给排好的,所以也没有什么疏漏。大殿中乐器阵阵,伴随着轻快的乐器声还有十分优美的舞蹈,众人放松了心情,悠悠然的看舞蹈。

    徐粉黛今天特别的安静,安静到几乎没有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她垂着眸子,却忽然感觉到一道冷厉又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几乎不用抬头都知道这视线时谁投过来的。她今天没有上妆,先前因为受了过度的寒气,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张嫣然去世是她致命的打击,所以她原本就纤细的身姿如今越发显得瘦弱,脸颊深陷,露出脸颊上的两片颚骨,偏偏她的衣裳又是太后的正装,让人担心过度繁重的正装会不会把她直接压倒。

    宁奕坐在高坐上,把所有人的面色都尽收眼底,此时瞧着徐兮之苍白的面容,眸子诡异的一闪,他趁丝竹响起的时候低声和太后道,“母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儿臣这两日也比较忙没能去瞧瞧母后,母后是不是生了病?”

    “只是染上了风寒,无碍的。”徐兮之用帕子捂住唇轻咳一声,“皇上,哀家等会儿就到喝药的时间了,等会儿恐怕要出去一小会儿。”

    “母后的凤体最为重要。”

    果然,过了片刻,徐兮之就给宁奕一个眼神,示意她要走了,宁奕点点头,徐兮之便趁着众人如痴如醉的时候带着杜嬷嬷就走出了大殿。出了大殿一股子寒风顿时吹了过来,杜嬷嬷连忙给她披上大裘,“太后娘娘,我们要回慈安宫吗?”

    “不!”徐兮之扶住杜嬷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回慈安宫,扶着杜嬷嬷缓步往前走,渐渐的走出了大殿,再也听不到大殿中的丝竹声,她穿过御花园,径自走到后宫中一个偏僻的殿宇中缓缓停下来。

    这个宫殿是她当年刚刚入宫的时候居住的偏殿,也是她一次次和楚瑜偷情的地方,后来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之后就以这偏殿比较“诡异”之名,把这里给封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子入住过。

    走进偏殿,偏殿里没有宫人们守着,也染上了灰尘,看上去倒像是冷宫一般,她进了偏殿之后就吩咐杜嬷嬷,“你去门口守着,除了楚瑜,谁都不要放进来,若是有人来了,就进来通知哀家一声。”

    杜嬷嬷一惊,“太后?!”

    这里是皇宫啊,而且现在还是设宴款待别国皇子,太后娘娘这个嘶吼私会楚王爷,若是被人发现……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啊!

    “放心吧。”徐兮之吩咐她,“只管去做。”

    杜嬷嬷微微犹豫,还是迈步出去了,最近的太后娘娘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还是知道了这个宫宴之后才微微正常了点,可她不敢保证,若是太后娘娘瞧见了楚王爷会发生什么事情?太后娘娘现在最恨的人恐怕就是楚王爷了。

    她若是要给公主殿下报仇,想和楚王爷同归于尽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

    杜嬷嬷安慰自己,太后娘娘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她这样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缓缓的退了出去。她守在偏殿的门口,四处张望着,因为这里平日中没有人居住,偏殿中杂草众生,不过因为是冬天的缘故,留下来的也只有干枯的草根了。这里人烟稀少,杜嬷嬷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有一个宫人往这个方向过来,更别说是楚王爷了。

    楚王爷应该不会来的。

    杜嬷嬷心想,楚王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太后娘娘有任何的联系了,所以这佯敏感的时候,肯定是不会来见太后娘娘的。可刚刚才这样一想,不远处就走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她微微一惊,那人可不就是楚王爷?!

    太后娘娘是怎么知道楚王爷会来的,还是太后娘娘让人通知楚王爷了?

    “王爷……”

    “太后在里面?”楚瑜面色冷峻。

    “在。”

    楚瑜听到,抿紧了唇面沉如水的进了偏殿。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的胸口凝聚了一团燃烧的岩浆,若是不爆发出来,他恐怕要郁闷一辈子,所以方才有小宫女给他递了消息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来了这里!进了偏殿中却瞧见徐兮之背对着他站着,一身大红色的正装看上去竟然也多了几分柔弱。

    徐兮之听到脚步声,扶着手边的一个廊柱,头也不回的道,“你还记得这里吗?”

    楚瑜微微一愣,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个地方,眸子中浮现出恍然大悟之色,没错这里是他当年第一次和徐兮之发生关系的地方,那时候他也是来参加宫宴,那时候徐兮之还不被先皇宠爱,她那时候甚至连参加宫宴的资格都没有。他作为左相的女婿进了宫,中途从宫宴中溜出来,悄悄的溜到这里,就瞧见了她,那时候的她也同样是这样的姿态,背对着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绝望而哀伤的气息。

    楚瑜想起以前的种种,一颗心蓦然一软。

    “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楚瑜……当年我们两个情最浓时我就知道爹娘肯定会反对我们两个的婚事,那个时候你只要对我说,撑不住了,我们私奔吧,我肯定就带着一身的家当和你私奔了,现在也许隐居在一个小山林中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那样我就不会进宫,所有的悲剧也都不会发生了。”

    “你想说什么?!”楚瑜的面色冷下来,这个女人难不成要说给他戴了绿帽子,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楚瑜,你还爱我么?”徐兮之终于转过头来,她此时脸上布满了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再加上那白皙的面容和紧致的皮肤,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楚瑜微微有些恍惚,分不清梦与现实了。半晌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微微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如此演戏!”

    “演戏?你在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和之前你身边的那个汪航远没有什么关系!”楚瑜冷笑,“你勾搭野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竟然能让他放弃一个男人的尊严跑到宫里做一个假太监,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些年来你背着我究竟是怎么认识他的?!”

    徐兮之面色错愕不已,“什么假太监,你究竟在说什么?!”

    她这一番错愕倒是把楚瑜给弄迷糊了,他皱紧了眉头,认真的打量徐兮之,却见她眸色迷茫,压根就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般,他眉心几乎打结,“你先前身边的那个汪航远,不是假太监?!”

    “谁说他是假太监?”徐兮之面色惊愕更甚,“皇宫中怎么可能混的进来假太监!刑司房那里可没有一个男人能过的来,而且后宫中的男子都是经过层层的搜身的,怎么可能混进来男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曾经下过死命令,后宫中除了太医和侍卫不许有任何男子进出,就是嫔妃的家属只要是男子都必须安排在别的地方见面……为的就是不会冲撞了娘娘们……”她解释着忽然面色一变,怒视楚瑜,“你怀疑汪航远是假太监,所以以为我和他偷情?!”

    “难道不是?!”楚瑜反问。

    “哈哈!哈哈……”徐兮之忽然仰天疯狂的大笑起来,她似乎不怕被人发现了,笑的绝望又自嘲,“哈哈!我徐兮之在你的眼里竟然是这样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子!哈哈!算是我徐兮之瞎了一双狗眼,以为我们的感情是经历过风雨的,永远不会褪色!哈哈,果然是我太看的起自己了,果然是我忽略了男人的猜忌心,哈哈,我身边养着假太监……”她笑的花枝招颤,泪雨纷飞,似乎绝望到了极致。等她笑够了她面色才冰冷下来,头也不回的缓步走出大殿,“好,就当是我看错了人……楚瑜,从今天开始,我徐兮之和你再无一丝的瓜葛!”

    楚瑜瞧着她的模样不似作假,内心却混乱不已,他瞧着徐兮之绝望的眼神,忽然想起曾经的浓情蜜意,觉得自己仅凭张嫣然一番话就定了她的罪名的确有些不妥……他紧紧的抓住徐兮之的手臂,额头青筋直冒,“你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徐兮之对他大吼,眼珠子都泛红了,“我为了你掏心掏肺,为了你不顾性命的在先皇的眼皮子底下和你偷情,为了能有一个和你爱的生命,我不顾一切拼死都要生下一个安宁!可你如今竟然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和一个假太监偷情!哈哈,我徐兮之只当你是我生命中的良人,当年进宫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以为你会体谅我的无奈,我以为你会的!这些年我深宫中一个女子,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以泪洗面,靠的都是我们的回忆才慢慢的撑了下来!我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和你在一起,我认识什么人你从来都是第一个知道的,难不成我会早就认识所谓的假太监,然后再把他给弄进宫里!在先皇的眼皮子底下身边养着一个大男人……楚瑜,究竟是你太傻,还是我太傻!”

    楚瑜面色一紧,想了一想,的确不太可能!

    没错,汪航远都进宫了十多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无名的妃子,怎么可能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养男人!还有……她父母自从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之后就成天的把她给关在闺房中,她哪有什么机会去认识别的男子!

    更何况她当年只是一个小妃子,手还没有伸到刑司房的可能……楚瑜越想脑子越混乱,他其实内心里也不太相信徐兮之会背叛他的。

    女子的心都是很小的,装进去了一个人之后基本上就不会再装进去第二个。

    可是……

    “这些都是安宁说的……”

    就是因为是安宁说的,所以他才会没有任何的怀疑,一定是安宁发现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的笃定?!

    思及此,楚瑜的面色又是一凛。

    “安宁……”提起张嫣然,徐兮之忽然痛哭起来,她这一次倒不是装的。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她不怪安宁把她的事情告诉了楚瑜,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对不起安宁!她很啊!没有安宁的时候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楚瑜,可现在最恨的人同样也是楚瑜!她的女儿被他害死了,他到现在都没有一句懊悔的话语,还来质问她!她有什么资格质问她!他在不也同样娶了别的女人,那么为什么她找了别的男人就那么的罪不可恕!

    捂着脸痛哭出声,徐兮之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当时……安宁不知道从外面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进宫来问我她的身世,她问我,她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儿……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听到她叫我一声娘亲,我瞧着她那样的笃定,所以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我没有隐瞒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可是她接受不了啊,楚瑜,她没办法接受我是她的母亲,她连一句母亲都不肯叫我,我的心好痛,比被刀子剜了一刀还要痛……”

    楚瑜面色顿时讪讪,是他告诉了安宁她的身世的……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毕竟是从他口中泄露出来的消息。

    徐兮之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捂着脸哭的不可抑止,有晶莹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来,“楚瑜,你说我这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报应到我们女儿的身上了,她要杀我啊,她拿着银簪捅在我心口上,如果不是她太激动了没有找准位置,那我也就成了一具尸体了,可是我不怪她,我知道她受不了,突然之间知道自己是被自己的亲舅舅强暴了,又突然之间知道自己爱到骨髓里的人是她的亲哥哥,她怎么能接受的了!所以她想我死……她银簪没有扎死我,就去告诉你,我和太监偷情……我不怪她,真的不怪……”

    楚瑜还仅剩最后一丝怀疑,“那……汪航远为什么逃出皇宫了?”难道不是因为身份暴露了,所以才要逃的吗!

    徐兮之早就想好了应付他的话。抬起眸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其实当时安宁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一个事情,汪航远是先皇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当时我发现了他的身份要解决掉他,刚好安宁跑过来刺伤了我,他趁机逃出了皇宫!”徐兮之苦笑着看他,“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他一个人,能逃得出皇宫这么多的侍卫吗?”

    的确!这个也是楚瑜之前怀疑过的,如果汪航远在宫里没有接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逃出宫去。

    而他后来打听过,可以说皇上算是刻意放他出宫的,根本就没有出动多少人手!

    若不是皇上刻意放水,汪航远就是长了八条手臂恐怕也逃不出皇宫,皇宫这么容易进出,那么皇上的性命也不知道丢了多少次的!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本来今天是来想跟你缅怀一下安宁……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的质问。”徐兮之苦笑着起身,“我解释这一番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清誉着想,你爱信不信吧。”

    说到后面俨然已经心灰意冷。

    楚瑜的心里早就完全相信了,他扶住踉跄的徐兮之,握住她瘦削的肩头,声音微哑,“对不起!”

    徐兮之顿时泪如雨下。

    楚瑜把她揽到怀里,“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应该怀疑你。”

    徐兮之死死的咬住唇,嘴角都溢出了血色。

    楚瑜越发的愧疚,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没了女儿,没了娘家的势力……甚至他还来怀疑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楚瑜懊恼的搂紧她,箍住她腰身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腰身折断,“兮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以为安宁昏迷了听不到我说话,才忍不住说我是他的亲生父亲,都是我害了她……”他的良心回归了一些,“兮之,你打我吧,我害死了我们的女儿,现在还来怀疑你,你大哥的事情我早有预感,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撤离了保护他们的暗卫……对不起,对不起!”

    想起年轻时的种种,楚瑜更是忍不住老脸通红,如果兮之不爱他,怎么可能会一次次的害莞儿。她心里肯定是在意他的,他竟然还往她伤口上撒盐。

    “我会把他们救出来,把你兄长救出来。”

    “别!”徐兮之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宁奕想尽一切办法就是为了打击我们徐家,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徐家谋反的罪名,肯定会严加看管他们的,你千万不要去救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巴不得我们去救他们才好,就是为了要捉住我们的错处好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不能这样做!楚瑜,比起我的娘家……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出事,我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女儿,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这一番话说的楚瑜更是羞愧难当,他其实也知道这个时候救出徐傲他们是多么不稳妥的事情,他们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谋反的啊。

    这个时候兮之竟然还能为他考虑……楚瑜心中一阵阵的感动。

    “兮之,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我发誓。”

    “嗯!我们说好的,要白手偕老,同生共死的。”

    “对不起,兮之。”他以后一定会想尽办法好好对待她的,以前只觉得兮之变得面目全非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对他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

    徐兮之紧紧的抱住楚瑜,一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口上。

    在楚瑜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眸子里尽是阴鸷的杀气!

    ------题外话------

    狗咬狗的情节才最有爱啊,徐兮之害楚瑜正是开始了,这么火辣的情节怎么可以没有月票呢,倒数第二天了,还剩两天啊,亲爱滴们,我们一定要hold住啊。

    干巴爹!加油!

第八十五章 刁难

    徐兮之之所以让人把楚瑜给找出来,为的就是跟他把先前的“误会”给解释清楚,瞧着楚瑜已经相信他的说辞,又和他浓情蜜意了一番,还是守在大殿之外的杜嬷嬷着急的催促了一番,徐兮之才让楚瑜先离开。

    “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徐兮之已经恢复了冷静,拿着帕子擦干了眼泪,吸吸鼻子推他,“你快回去。”

    “我们……”

    徐兮之迅速打断他,“你是外臣不方便入宫,以后我会想办法出宫去见你的。”

    楚瑜眸子微微一亮,他其实心里也苦,二十一年来就守着左莞一个女子,心里着实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所以不娶妻不纳妾,就连和徐兮之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尤其是她不顾他的劝阻生下安宁之后,他们两个可以说就断绝了联系。从左莞去世之后,他中间也不过是和徐兮之有过几次鸳鸯交颈的时候,说实在的他一个正值龙精虎猛的年纪,这么久以来身边没有女人,凡事都是靠双手解决,想起来也确实很是窝囊。

    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对得起左莞和楚离了,可楚离却丝毫不领情,竟然还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还害得他被耶律猛如此嘲笑。思及此,他原本想要说以后少见面的话顿时吞了下去。尤其是瞧见徐兮之年轻依旧光彩照人,宛若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而他却面容苍老的宛若鳏夫,他心中很是动容,难得的兮之竟然丝毫都没有嫌弃他的样子。男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尤其是楚瑜这样好面子的男人,所以他的虚荣心顿时爆棚。一颗心更是忍不住的荡漾了,眸子微微柔和起来,“好!我们还在以前老地方见面。”

    “嗯。”

    徐兮之仿若害羞一般,微微垂下头去。

    楚瑜心中一动,伸出手指为她把方才哭泣中散落的长发挽到她的耳后,声音柔和,“兮之,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待兮之,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徐兮之抬起头来轻轻的瞅他一眼,轻哼道,“你不怕你儿子心里不舒服了?”

    以前她多想和他亲近,可全都被他以楚离做借口给搪塞过去,所以她才会那么恨左莞那一家子,明明她和楚瑜是相爱的一对,她却要从中间插进来,还为楚瑜生儿育女!尤其是楚瑜有了他们之后就很少来找她,甚至口中若有若无的要和她断绝了联系。她当时年轻气盛,气不过,所以才要狠狠的给左莞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她能抢走的,什么是她连想都不能想的。

    可是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楚瑜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当年他拿左莞做借口,要疏远她!左莞死了之后又拿楚离做借口!而现在……徐兮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最心疼楚离吗,他是知道我害了他娘的,你不怕和我和好了之后他知道了,对你更加的憎恨吗?”

    “你愿意为了我的安危连娘家都不顾,我怎么能不为了你也做出一点努力!”楚瑜轻叹。

    徐兮之默然,垂头冷笑不止。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楚瑜一定会拿她做借口,这个人……她一定会亲手撕开他的真面目!

    “楚离恨你怎么办?”她目光担忧。

    提到楚离,楚瑜面色十分难看,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时楚离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时候的决绝,还有他身体明明是好的,却欺骗他!他楚瑜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因此他冷哼一声,“就算没有你的事情他也恨我恨得要死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楚离根本就没有一丝丝想和他和好的意识。

    这么多年……他算是白护着他了!

    “你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徐兮之挽住他的手臂,轻叹道,“楚离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也是伤了心所以才会一时气恼,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唯一的儿子,是你们楚家族谱上唯一的男丁!”

    楚瑜惊诧不已,兮之竟然会为了楚离说话!她不是最恨楚离了吗?离儿小时候她多少次都想将离儿置之死地。

    “别这样看我。”徐兮之倚在楚瑜的肩头上,眉宇黯然下来,“我以前不懂事,心中实在是太恨左莞了,所以才会做这么多的错事,现在我明白了……左莞也挺无辜的,而且我也是个做母亲的……”她声音一哽,“安宁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很痛心,我也是个做娘的,以前不懂事所以才会一次次的陷害他,刺杀他!现在安宁没了……肯定是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都报应到她身上去了,以后我再也不做错事了。会好好的积德行善,只希望安宁能好好的投胎,下辈子做个幸福的孩子。”

    一番话说的楚瑜又惊讶又感动,徐兮之从来都是强势的,就算当年情最浓时她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现在竟然柔成了这个样子。

    可不管怎么说,恐怕男人喜欢的都是这样娇柔的小女子,所以楚瑜的一颗心顿时就软成棉花了。

    他轻轻一叹,抚摸她的长发,“你想明白了就好。”

    徐兮之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他是十分乐于见到的。因为不管怎么样楚离是他唯一的儿子,和他的关系再不好,他也不希望别人说他半句坏话的。

    这人表面上谦和,可内心里就是典型的霸道,他怎么做都可以,别人就是不行。

    徐兮之算是摸清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做事才会如此顺着他的心意来。

    她的一番话半真半假,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造孽太多,所以才会让安宁受到了惩罚,所以现在……也的确是想给安宁积德行善。她今后肯定不会再害人了!安宁那么善良,肯定不希望看到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女人!可不害人了不代表她会放过楚瑜!在她的心里楚瑜连个人都算不上,如果能宰了楚瑜,说起来还算是造福大周朝了,所以……也算是为了安宁积德行善了。

    外面的杜嬷嬷再一次催促,“娘娘,快些,等会儿再不回去恐怕皇上就要起疑心了。”

    徐兮之身子一僵,从楚瑜的肩膀上抬起头来,“你赶紧回去吧,耶律猛是你的死敌,肯定想着法的找你麻烦,瞧不见你肯定要起什么心思的。”

    “嗯!”耶律猛可不是正想着法的找他的麻烦吗,要不然怎么会一定要求皇上让离儿参加今儿个的晚宴。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别难过了,今天场合不对,下次我再和你详谈。”

    “嗯。去吧。”

    楚瑜点点头,大步而去。

    瞧见楚瑜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徐兮之的柔弱的面色也一点点的冰冷下来,她用力的擦拭着脸颊上方才他残留的余温,用力之大几乎要把脸上的皮生生的刮掉一层。

    恶心!

    真他娘的恶心!

    她的安宁死的那么惨,楚瑜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到了她的面前,竟然连提起安宁一句都没有!甚至,她都没有从楚瑜的脸上看出丝毫的愧疚感!明明是他害死了女儿,他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

    怪不得楚离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他活该!他活该众叛亲离,身边一个留住的人都没有!

    杜嬷嬷进来瞧见她使命的搓脸,脸上很快就红了一大片,她当即一惊,慌忙上前抓住徐兮之的手臂,“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住手!等会儿您还要去晚宴那里,让人瞧出来怎么办!”

    徐兮之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在口中,“他竟然没有丝毫悔意!他竟然没有!”

    杜嬷嬷方才多少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闻言轻声一叹。说真心话,她作为一个外人都有些替太后娘娘心寒,从情窦初开就爱着这么一个男人,如果不是楚瑜伤了太后娘娘的心,太后娘娘也不会找别的男人。太后娘娘也就罢了,最可怜的还是公主,公主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就这样给害死了,作为父亲,他竟然连丝毫的内疚心都没有!

    也难怪太后娘娘一定要报复他。

    “可是娘娘……您为何要这般的对他?”娘娘恨楚瑜恨得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她这段时间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对于太后娘娘的示好,她觉得十分的恐怖!她现在是一点都猜不到太后娘娘心里在想什么了。

    徐兮之听到杜嬷嬷的问话,不答反问,“杜嬷嬷,你觉得楚瑜他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杜嬷嬷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楚世子?”

    “嗤——”徐兮之冷笑不止,“他如果最在乎的人是楚离哀家还不至于这样看轻他!”

    “难道是太后娘娘?”杜嬷嬷不敢肯定。

    徐兮之摇摇头,“他若是在乎我,当年就不会迎娶左相的女儿!”这一点她早就明白了。

    “那……”

    徐嬷嬷皱紧眉头,猜不到。

    “他最在意的其实是他现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徐兮之冷笑,“他看上去不在乎权势,不在乎名利!可是如果真的不在乎,他早就把兵权都交给宁奕了,又怎么会一次次的钳制宁奕!他不敢造反,因为他不知道造反的后果是什么!现在挺好的,做一个万万人之上的异姓王,连皇上都不敢对他如何,还享受着百姓们的赞誉,可谓是一举多得。所以他不被逼到一定的份上肯定是不会谋反的!”

    杜嬷嬷略微一想就已经明白。

    “所以这些年他看上去是帮着我们徐家,其实根本就是在帮他自己,他捧起了徐家就是为了让皇上把目标都转向徐家,攻击徐家,自己则是在背后玩转权势!他把徐家推的那么高,就是要转移朝中大臣们的注意力!”

    杜嬷嬷一惊,不敢置信。

    她还以为楚王爷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保全他们徐家的安危的。她结结巴巴的道,“那……那这一次为何……”

    为何会突然撤了保护徐家的暗卫?

    “你以为他是傻子吗!”徐兮之扶着杜嬷嬷的手,缓步走出偏殿,不屑道,“我大哥大嫂他们是被宁奕给算计了,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当众承认谋反,楚瑜根本就保护不了他们!他不把暗卫撤出去难不成要让宁奕查到他的身上吗!”

    杜嬷嬷“嘶嘶”的抽着冷气。

    她是瞧着太后娘娘和楚王爷这一对从刚开始走到现在的,她以为不管怎么样楚王爷对太后娘娘总会有那么一点爱护的,可是今天听到太后娘娘这么一分析,她自己都忍不住抽气,太后娘娘说的虽然无情了些,可却也是那个理儿啊。

    她不敢想象楚王爷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太后娘娘处了这么一段的。

    “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要报复他,自然要挑他最在乎的东西!”

    ……

    楚瑜回到大殿中的时候果然还是被人给发现了。歌舞刚刚散了一场,耶律猛瞧着楚瑜入座了之后笑的有些不怀好意,“楚王爷这小解时间还真不是一般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王爷这一趟是出去幽会女子去了。”

    楚瑜面色不变,饮了一口酒水暖身子,眼角都没有瞥耶律猛一眼,淡淡的道,“二皇子想的未免太多了,你当本王是你那不争气的大儿子,成天什么都不想就知道去偷女人吗!”

    耶律猛面色微变。

    他方才才要说给大儿子向大周皇帝求亲,楚瑜这一会儿就把他大儿子的德行给爆了出来,这……他去瞧大周小皇帝的脸色,却见他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他的目光淡淡的掠过来,带着淡淡的凉气。

    耶律猛恨的牙痒痒。

    “楚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楚瑜冷哼一声,这个耶律猛当年在战场上可没少对他使坏,他多少的兄弟都折在他的手里了。

    这会儿又有一行舞女们进大殿中跳舞,耶律猛眉头一皱,方才不好发泄的怒气全都给发泄了出来,淡淡的冷哼道,“这样的舞技实在算不上好看,我们北延国的舞热情又奔放,哪像这些女子,扭扭腰,挥挥手就算是跳舞了?难道大周朝的舞女们就这么点本事吗?”

    张霓然的面色顿时一僵。

    她入宫不久就被封为张嫔,自从皇上知道北延国二皇子要来京城之后就把排舞练歌这些节目全都交给她一手掌管,她是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嫔妃,不敢推陈出新,也不敢在别国皇子面前演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歌舞,所以就参照了她以前参加宫宴时候的情况,排出来的歌舞和以往的都差不多,她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罢了,可不曾想还是被这个耶律猛给挑了错处。

    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偷偷的看向皇上,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责怪她……

    宁奕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也觉得张霓然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有些上不了台面,若是平常后宫中的女子们参加的宴会也就罢了,可这还有别国的皇子在,她们这些闺中女子们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再拿出来就有些损失国体了。

    这时候徐兮之已经归来,感觉到大殿中气氛的紧绷,问明了情况。她因为张夫人的关系,对张霓然也有那么点的保护心理,毕竟以前安宁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在她的面前提这个妹妹。

    而且也是她把张霓然的位分给提上去的。

    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徐兮之淡淡的道,“二皇子此言差矣,我们大周朝的舞女和北延国的自然不同,北延国的舞女若是到我们大周来舞一曲恐怕要被人给冠上淫荡的罪名的,这是地区的诧异,却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耶律猛瞧着徐兮之的模样眉眼忍不住动了动,这个女子长得还真是够味。美的确美,还有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儿,给人一种天然的贵气和冷冽,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瞧着她一身大红色的正装,又是坐在宁奕的身侧,耶律猛忍不住道,“皇后?”

    他记得查到的消息说大周小皇帝明明没有立后呢!

    皇后?!

    杜嬷嬷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沉声道,“皇上登基四年并未立后,这一点大周子民无人不知,难不成二皇子竟然不知道?!这是我们大周朝的太后娘娘!”

    耶律猛瞪大了眼睛。

    太后?!

    怎么可能!

    他调查过大周朝皇室的情况,知道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太后的存在,而且这个太后为人还十分彪悍,打压小皇帝可谓是不遗余力,她的母族徐家也是大周朝鼎鼎大名的门户,外戚干政!他预想中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气势凌厉面容阴冷,身材高大的狠角色,怎么也想不到瞧见的太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明明这么年轻!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说太后已经过了四十岁,怎么可能如此貌美如花!北延国的女子常年经受风吹雨打,而且个个身形高大虎背熊腰,到了中年就显出老态来,三十岁不到就开始长皱纹了,可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太后娘娘,肤若凝脂面若桃花,身形纤细长发乌黑,根本就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哪里像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而且她身材娇小,脸型也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和他想象中的太后简直有天壤之别!

    徐兮之望着耶律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几乎都不带转动一下的,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扯开话题道,“我们大周朝的名门闺秀们个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烹饪刺绣样样精通。今儿个表演的舞女们都是平常水准,自然不能做什么比较!”

    “哦?竟然如此?”耶律猛直直的看着徐兮之,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太后娘娘可否让本宫欣赏一番!”

    “自然!”

    这回回答的是宁奕。

    他端坐在龙椅上,一双眸子淡淡的扫过众人,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携妻带女,所以名门闺秀还是来了许多的,宁奕先前曾经瞧见过她们的表演,比起舞女们的确要出色很多。

    他吩咐张霓然,“让人去准备一二。”

    “何需准备。”张霓然转过身子笑道,“皇上,臣妾先前参加了不少的宴会,可记忆中唯有一舞精美绝伦,让臣妾想要忘却都不能!臣妾相信不止是臣妾,皇上也是瞧见过的,所谓一舞惊天下都不为过。”她目光静静的落在苏慕锦的身上,轻笑道,“楚世子妃,您说本宫说的可对?”

    宁奕和楚离的面色同时一沉。

    苏慕锦怀了身孕的事情京城中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宁奕知道楚离对苏慕锦怀孕的事情有多重视,自从苏慕锦怀孕之后,每次他瞧见苏慕锦,都是楚离搀扶着走路的,就生怕给滑倒了。而他就是再不知道事情也是知道孕妇是不能做这些举动的,万一滑了胎谁能负责的了!

    苏慕锦面色淡然无波,对于张霓然的针对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张霓然和张嫣然姐妹情深,而估计他们都以为张嫣然的死是因为她和楚离不接纳张嫣然入府为妾的事情,所以就把她给怀恨在心了!可偏偏这个张霓然不敢惹楚离,所以就拿她开刀了吧!

    苏慕锦暗骂她一声蠢货!

    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没脑子,现在还是这种感觉。

    她可以对她有不满,也可以把她宣进宫里暗中找她麻烦,却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中不分低我,甚至连皇上的颜面都不顾,只为让自己能好过一点。

    苏慕锦摇摇头,对于张霓然她没办法形容了。

    用手肘捅了捅宁奕,“你看着办吧。”

    楚离不用苏慕锦提醒就已经要行动了,他的女人什么情况他最是清楚,她看着身体挺好,可身体最弱的就是她!

    “楚世子妃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觉得我等配不上看你一舞?”张霓然还继续挑衅。

    “张嫔娘娘恐怕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皇上都还没说话,哪有你一个嫔妃说话的道理!”楚离冷笑,“我娘子怀了身孕身子娇贵着呢,可不像是张嫔娘娘,娘娘未出阁之前楚离也曾经听人说过娘娘琴技出众,得了安宁公主的真传,不如张嫔娘娘表演一二!”

    苏慕锦竟然怀了身孕!

    张霓然死死的握紧了手掌,她的姐姐死的那样凄惨,可眼前的这一对人竟然还如此幸福!

    凭什么!

    她咬了咬牙,毕竟年龄小,还没办法隐藏自己的情绪,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楚世子竟然还敢提我姐姐!”

    楚离淡淡的没说话,给了宁奕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去搞定自己的女人!

    宁奕已经气得脸色发黑,这是什么场合,容得她一个女人在这里挑事儿!

    “张嫔,朕的吩咐你没听到?”

    她刚要说话却瞧见下面位置上坐着的娘亲对她猛摇头,张霓然不解,姐姐下葬的时候她明明瞧见娘亲伤心愤恨到几乎要掐死苏慕锦和楚离这两个人的地步,现如今这么好找苏慕锦麻烦的时候,娘亲怎么还不让她这样做!

    张夫人急的脸色通红,她知道霓然和嫣然的感情好,这会儿是故意要让苏慕锦难堪,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出的,可是她已经准备好了对付苏慕锦的办法,她不希望霓然也被牵扯进来。张夫人紧张的看着皇上阴沉的一张脸,知道霓然是已经触怒皇上了,她这才是一句话,等会儿再不知进退,惹恼了皇上她今后还怎么在皇宫里立足?!

    想到这里,她赶紧对女儿摇头,眼睛里全都是不可以!

    可张霓然此时心头一股子怒火没办法发泄,耳边又听着皇上责备的声音,她想起死去的姐姐,眼圈微微一红,倔强的看着苏慕锦和楚离所在的位置。

    “楚世子对夫人也太过小心了点,世子妃不过是怀了身孕怎么就娇贵到不能跳舞了?我瞧楚世子妃是根本瞧不起北延国的二皇子,觉得北延国是蛮夷之地,这才故意不想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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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谋杀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看热闹的耶律猛也被拉进了战局!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对于张霓然的一点点利用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兴趣盎然的瞧着楚离和苏慕锦,这一对光看衣裳就知道是极为恩爱的夫妻,而且据说楚离还是为了他的妻子才跟楚瑜断了关系的。

    那……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吧。

    耶律猛哈哈一笑,“楚世子妃难不成真的看不起本宫,所以才如此为难!”

    楚离面色陡然一冷。

    “二皇子年纪不大,耳朵倒是不中用了,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夫人已经怀孕了,不能跳舞!”楚离搂住苏慕锦的腰身,声音冷的彻骨。

    “呵呵……楚世子未免太紧张了吧。”耶律猛一点都没有把苏慕锦怀孕的事情放在心上,淡淡的道,“北延国的女子怀胎了还不是一样的要放马放羊,骑马射箭!我们北延国多少女子都是在马背上生下的孩子,也没有见到有多少出事的,反而身体都十分健壮。怎么换了你们大周朝的女子就变得这般柔弱了,怀孕了连个舞都不能跳了!”耶律猛面色微沉,“我看张嫔娘娘说的没错,恐怕世子爷和世子妃就是瞧不起我们北延国!”

    不过是跳个舞,竟然如此推脱。如果说本来耶律猛还只是调笑一番,那么此刻倒真的有些动怒了。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大周朝小皇帝已经给了他多少难堪了,现在竟然连一个舞都不给他看!这究竟算是什么意思!他堂堂北延国二皇子,在北延国的时候哪怕儿子再不争气,可是出了门也都是受人尊敬的。可方才,他已经被小皇帝给折辱多少了!

    越想越生气,他的身份放在那里,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找个合作伙伴,显然大周小皇帝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那他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反正大周小皇帝也不敢对他如何!从来都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只要他还在大周的国境之内,小皇帝就要保他安全,否则所有大国小国都会不耻大周。

    所以他底气还是相当的足的!

    一转眼却瞧见楚离轻轻的搂着苏慕锦,神色十分淡然,唇角还流露出不屑的笑容。

    耶律猛当即大怒,“楚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我楚离的妻子不是舞姬,更不是供你取乐的工具,就算是跳舞也是要跳给我看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那两只狗眼也配瞧我楚离的妻子!”楚离一点面子都不留,厉声道,“不要在大周耍你北延皇子的威风,告诉你,不顶用!还有——”他指着耶律猛不屑道,“我们大周的女子柔弱纤细,可不是你们北延国那些五大三粗的女子,自然是要好好爱护的。你若是想看你们北延热情奔放的舞,那就圆润的……滚回你们北延去,在我们大周就要遵守我们大周的规矩,少一副我们大周处处不如你们北延的口吻,这话若是在百姓们面前说,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楚离实在是看不惯这个人,简直就是猪!

    如果是来求和的,那么就有个求和的态度出来,偏偏还要摆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活该被人整治!

    苏慕锦目瞪口呆,崇拜不已的瞧着楚离。

    她还是第一次从楚离的口中听到如此“恶毒”的话,楚离教养极好,除了面对张嫣然纠缠的时候,对别人几乎都没有说过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就算是对楚瑜大多也只是冷嘲热讽,还没有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给人大嘴巴子的。

    不过……真的,很爽啊!

    楚离摸摸苏慕锦的头,失笑。她那是什么眼神啊,跟小狗看主人似的。

    耶律猛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楚离,你欺人太甚!”

    楚离面色不动,微微挑眉。

    那神情好像在说,没错,欺负的就是你,如何?嚣张到极点!

    “大周皇帝,你就任由你的臣子如此侮辱我国来使吗!”耶律猛怒视宁奕。

    方才宁奕瞧着楚离面色阴冷就知道他说出的话绝对不好听,不过却没有阻止。这个耶律猛太过嚣张,所以镇压他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比他更加嚣张的人,才能彻底的镇住他!要不然他还以为他们大周怕了北延!

    对楚离这一番话语,他听得暗暗点头,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宁奕握住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看着楚离,“楚世子护妻心切,朕能理解,可言语也太激烈了些,下次要注意一下!”

    不痛不痒的告诫。

    这分明就是无视他!耶律猛目赤欲裂,愤怒起身。这一次他身后站着的那个斯文男子倒什么话都没说,任由耶律猛发脾气。

    “大周皇帝,你裁决不公!”

    宁奕放下手中的酒杯,靠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道,“那二皇子要如何?”

    “本宫要和楚离决斗!”

    楚离方才的话分明就是折辱他的尊严,而让他找回尊严的最好办法就是决斗!只有彻底打败了楚离,他才能赢回自己的颜面。这是北延国很常见的一种挽回颜面的办法。

    宁奕看了楚离一眼——搞得定吗?

    楚离点点头——没问题!

    两个人达成一致,宁奕就点点头,“好,那就决斗!不过刀剑无眼,兵器就不要用了,赤手空拳的来,二皇子能行吗?”

    耶律猛面色一冷,“自然可以。”

    如此正好,宁奕刚好也很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耶律猛一个教训。

    楚瑜面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如果不知道楚离的实力他还会稍稍的担心一下,可是上一次在楚王府他和楚离交手,楚离的内力比他都要强上许多,而这个耶律猛却是他以前的手下败将,再加上楚离胜在年轻,耶律猛却是一个中年男子了,所以他很放心。

    “那楚离就和二皇子过两招吧。”宁奕捏着轮椅的扶手,淡淡的靠在椅背上,有种漫不经心的不屑,“楚离动手的时候要注意一些,莫要伤了二皇子。”

    苏慕锦忍不住捂着唇笑,她瞧着面色铁青的耶律猛,笑的十分开怀,没成想宁奕也会这样埋汰人。感觉到楚离要起身的动作,苏慕锦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道,“小心一点,给他点教训就好了。”

    “放心。”

    楚离对她安慰性的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一个利落的旋身入了场中。

    两个人对对方拱拱手,就开始动手。

    耶律猛刚才又被宁奕的言语羞辱了一番,早就按捺不住,率先动手。

    “看招!”

    耶律猛两步靠近楚离,一拳正对着楚离的面门而去,楚离冷笑一声,一个闪身躲过,旋起右腿,一条腿重重的往耶律猛的脸上砸去,他力道很重,几乎能听到破空之声,“受死!”

    耶律猛能感受到他腿部的力量,自然不敢硬接,身形暴退,躲开这一腿。他年龄比楚离大,可以说是楚离的父辈,这一点既是好处,也是坏处。好处就在于对敌经验比楚离要丰富许多,有时候楚离动作刚刚做出来,他就已经猜到,下一刻他的拳头就会迎上去。北延国的人大多身形高大,力大无比。他一个拳头挥下来宛若铁拳一般,虎虎生风。

    楚离自然也不会傻到硬接,再加上耶律猛只攻不守几乎算是要人命的打发,一时间楚离竟然还有些落于下风。

    耶律猛一拳落空,怒骂楚离,“你就知道躲吗!”

    楚离却不理会他,面色淡定如常,仗着轻功好,每当耶律猛的拳头或者腿脚落下来的时候他就闪身退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一刻钟过去之后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耶律猛出手的定律。

    “混蛋!大周的人都跟你一样,只知道躲避的吗!要不你就直接给本宫认输,不要浪费本宫的时间!”耶律猛真的是怒了,一拳一脚全都打不到实处,这哪里是决斗,分明就是闹着玩的。

    来参加晚宴的大臣们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们平日中不管是贪官还是正直的清官,现如今肯定都是一致对外的,这个耶律猛骂人的时候都是直接把大周给附加到一起去骂的,所以他们对这个耶律猛自然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瞧见楚离一个劲只知道躲避,一个个急的头顶几乎冒汗,甚至有些武官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

    长公主瞧见苏慕锦面色如常,微微一诧,“不担心吗?”

    长公主武功不行,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这样的情况下是容不得楚离输的,方才皇上大话都说出来了,楚离若是输了,那输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面子,而是整个大周朝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面子。

    “母亲,楚离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您只管看着吧。”

    长公主轻笑,“这么有信心,就不怕他输掉?”

    “不可能的!”苏慕锦对楚离比对自己还有信心,“儿臣认识他这么久,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而且从来都不会失败。”

    这一点苏慕锦无比相信,从她第一次看到楚离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特别的神秘,越是接近他就越是觉得他神秘!他是有自己的秘密的,而且凡事都会三思而后行,就连他和楚王爷断绝关系也不是全是大脑冲动,而是全都想好了后果的。苏慕锦曾经站在特别客观的角度上观察过楚离,一个不受父亲宠爱,又自幼身上带毒,还被太后那样的人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男人,长到了二十四岁都没有死!而且还顺利的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悄的解掉了身上的毒,阻止了自己的势力……这样的人有可能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弱吗!

    他一直是强大的,从来都是。

    长公主看了一眼场中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个人,转过头来含笑看着苏慕锦,“母亲倒是没想到你和楚离竟然处的这样的好,以前你刚刚嫁到楚王府的时候谁都在想苏家貌美如花的嫡长女却要嫁给一个残废不知道多少人惋惜扼腕,现如今京城中哪个女子不羡慕你?楚离能为了你和楚王爷决裂,本来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勇气。”

    苏慕锦只是笑着弯起了唇角。

    长公主瞧着她笃定又幸福的神情,微微一笑,心中有淡淡的艳羡。

    此时场中的决斗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离把耶律猛的动作都给摸清了,自然不会再让他占上风,他主动出击,和耶律猛战到了一起,他行动间还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在耶律猛的拳头砸过来的时候,他仿佛已经猜到了他会有这个动作。一掌对上去,猛的握住了他的拳头,两个人都用上了内力,那内息以波浪的形式扩散出去,吹的人长发微扬。

    两个人的动作似乎已经被钉住了一般,身上的长袍无风自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耶律猛的脸色猛然一白,口中“噗”的溢出一丝血色,就是这么一个呼吸岔了的时候,楚离一掌拍过去,直击他胸口。耶律猛此时正是岔气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还击,被楚离一掌硬生生的拍飞出去,直直的撞在大殿的廊柱上。

    众人只听的“砰——”的一声巨响,就听到耶律猛闷哼一声,撞在地上许久才爬起来。

    楚离面色淡淡,一点都没有胜了的喜悦,瞧着耶律猛从地上爬起来,他轻笑,“二皇子,还要再来吗?”

    “输了就是输了,本宫认输!”

    耶律猛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冷冷的落在楚离的身上,“想不到楚王爷的儿子如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当年你老爹都没有这么强的内力。不过本宫听说楚世子不是自幼中毒,双腿残疾,面容残废吗,怎么现在瞧在眼里一点事儿都没有?”说着,耶律猛意味不明的看着楚王爷,“难不成楚王爷找到路神医的下落了?”

    “有劳二皇子牵挂,楚离是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解毒的药,这才慢慢康复的。”楚离打断他的念头。

    “原来如此。”

    耶律猛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反正是没有再追问,回到了座位上猛灌酒,一副输的极为不甘心的样子。

    宁奕心情畅快无比,哈哈大笑道,“二皇子,如今可算是满意了?”

    耶律猛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方才和楚离拼内力的时候,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人竟然没有拼过一个二十多岁的,这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了。他举起酒杯,敬向宁奕,“本宫输的心服口服。”

    草原上的男儿若是没有认输的勇气,那是会被人唾弃的。

    输了之后的耶律猛说话就收敛了许多了,不像方才那样句句带刺儿,一众官员们暗爽不已,看向楚离的眼神也十分的友好。

    张霓然心有不甘,还想再挑事儿,可一转眼瞧见皇上阴测测的眼神,她当即打了个寒颤,不敢言语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等节目都看的差不多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大殿中点着通明的宫灯,依旧亮如白昼,到了晚宴尾声的时候,不知道耶律猛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要求要让手底下的几个得力的手下和大周朝的兵士们切磋一二。

    宁奕瞧着他青黑的脸,就知道耶律猛还是在不平方才被楚离打败的事实。不过既然是在他们大周朝的地盘,别的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们为了国体也不能拒绝。

    耶律猛派出的是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是斯文的男子,一个是典型的北延国的虎背熊腰的男子。他和宁奕沉声介绍道,“这两个人是本宫麾下最得力的,皇上就从这大殿中找出两个人来跟他们切磋一番,他们两个都是极为好武功的,经常仗着武功好目中无人,本宫也希望让皇上手底下的人给他们一点点的教训,让他们也知道什么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宁奕长眉一挑。

    耶律猛这几句话竟然说的如此谦虚,还真是难得。

    “二皇子既然提出来了,朕自然要成全一二。”他目光落在大殿中环视了一圈,“宁世子出战!”看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该用谁才好,他们朝中的武将们大多都是一些老将军,而耶律猛带来的人却是年轻人,让从战场上出来的将军来对阵年轻人,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一时间,倒真的犯了难,楚离已经上了一阵,这一次肯定不能用楚离了。

    “皇兄,皇妹主动请缨。”

    “嗯?”

    宁浅雪依旧是一身劲装,看上去十分利落,她是皇宫中的特例,是除了带刀侍卫,可以在皇宫中带兵器的例外。此时腰间就别了一把精致的软剑。她对着耶宁奕拱拱手,“请皇兄让皇妹一试。”

    耶律猛冷笑,“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本宫手底下的都是武功高强的,真的把公主给打出个好歹来,恐怕公主就要缺根胳膊断条腿的成亲了。”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二皇子口气可不要如此笃定。”

    耶律猛一噎,怒视宁浅雪。这丫头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方才说了大话也被楚离给打败了!

    “好好好,本宫倒要瞧瞧你这个女娃娃能有多少本事!”

    “好!”宁奕也点头同意,“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耶律猛分配的对手,让斯文男子对阵宁浅雪,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对付宁煜。“本宫如此分配皇上可有意见?”

    “那就这样吧。”

    斯文男子对宁煜拱拱手,“在下青玄,望宁世子指教。”

    宁煜抿紧嘴唇面色沉沉一语不发,对着青玄拱拱手就开始动作了,他动手快如闪电,动作凌厉,直取要害。那斯文男子也不是个善茬,动作同样快的惊人,不懂武功的人看的眼花缭乱的,一道道残影落在眼前根本就分不清人影在哪里。懂武功的人则是看的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十分认真。

    苏慕锦揉揉酸痛的腰身,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腰疼的都不行了。她看不懂这些门道,就问楚离,“你看谁会赢。”

    “暂时还分不出。”

    “嗯?”。

    楚离手放在她的腰椎上,轻轻给她缓解腰间的酸痛,一边轻声解释,“那个青玄武功不错,可是若是只论武功肯定不是宁煜的对手,不过他的轻功却比宁煜要高上一筹,所以……胜负还真的不好说。”他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况便又低下了头,问苏慕锦,“腰疼的厉害吗?疼的厉害等会儿我们就先回去。”

    “别,还是等等吧。”

    楚离手一顿,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此时场中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猛的错开身形。苏慕锦抬头去看,就瞧见那个叫青玄的男子一掌印在宁煜的心口,而宁煜的手掌却打在了青玄的肩头。两个人被力道打飞出去,各自退了多步才稳住了身形。青玄嘴角微微见血,反而是被打中胸口的宁煜一点事情都没有。青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却没说什么,对宁煜拱手道,“宁世子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宁煜挨了一掌,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听到青玄的话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坐回了座位上。

    青玄惊异更甚,垂着头掩饰去眸子里的情绪。

    楚离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接下来的一局更是出乎耶律猛的预料,他那个身形彪悍草原上的勇士竟然输在了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中,他本来还想让手底下的人给他张张脸,却没想到输的更惨。宁奕则是春风满面,十分高兴的样子。就这样晚宴算是顺利的结束了,一直到了结束的时候耶律猛再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耶律猛早就坐不住了,而且刚才一直喝闷酒,头竟然真的有点晕乎乎的,他丢了面子,不肯久留,匆匆就告辞了。他带着青玄和那个粗壮的男子,那个青玄走到楚离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了楚离一下。

    苏慕锦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被楚离给按住了手掌,她抿住唇,当即不再言语。

    文武百官们也陆陆续续的退场。

    耶律猛等人走了之后宁奕的脸才冷了下来,他目光凉凉的看了一眼张霓然,吩咐李公公,“把张霓然的嫔位废去,打入冷宫!”

    张霓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皇上……”

    本来都走到大殿门口的张夫人闻言亦是一惊,脚步生生的顿在那里,再也迈不出一步。

    “皇上。”徐兮之本来也要走了,听到宁奕的话也顿住了脚步,瞧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张霓然,她不悦道,“张嫔年纪还小,今天宴会上若是有什么让皇上不满的地方,皇上好好调教一番就是了。”

    “朕看着根本不是年龄大小的问题!”宁奕从龙椅上缓缓起身,欣长的身形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目光清冷的看着徐兮之,“母后,您先前说要把张霓然提成嫔妃,言语间都是夸赞,说她识大体,聪慧懂事,可儿臣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今天是什么场合,她竟然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打入冷宫都已经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母后不必多说,儿臣心意已决!”

    徐兮之张了张嘴巴,瞧着宁奕冷凝的面色,终究还是闭上了。

    现在宁奕正在气头上,肯定听不进去她的话,不过张霓然的心态她能理解,想要给姐姐报仇……就单单是这一点她都要保住这个丫头,不过不是眼下,等再多一段时间宁奕气消了之后,她再找个理由把张霓然给弄出来。

    思及此,徐兮之面色缓了缓,拍拍张霓然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

    她总不能说让她乖乖的在冷宫里呆几天,过两天她再把张霓然给弄出来吧。

    而张霓然却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一张小脸煞白煞白,她紧紧的咬住嘴唇,眼睛里浮出一层朦胧的雾气。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惜。

    可是宁奕也不是普通人,看都没有看一眼,吩咐小李子,“等会儿就把张霓然送进冷宫!”

    “奴才遵旨!”

    苏慕锦摇摇头,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捏捏楚离的掌心,小声的道,“我们走吧。”

    “本宫和你们一起走。”长公主握住苏慕锦的手,“刚好出宫的时候也顺路,一起走吧。”

    “好。”

    苏慕锦环顾四周,爹爹和舅舅舅母已经离开了大殿,舅舅和舅母跟她还有楚离是一起进的宫,这会儿肯定也在外面等着呢。

    三个人并肩而行,大殿外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不过透过宫灯能清晰的看到外面雾气蒙蒙的天。呼吸间都带着白色的雾气,苏慕锦被冷风一吹,顿时冷的有些发抖。

    楚离连忙把大裘给她披上,“走会儿路,等会就不那么冷了。”

    三个人在大殿门口待了片刻,没有注意到张夫人脸上憎恨的眼神。

    张夫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可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女儿被废了嫔妃的位置,被打入冷宫。打入冷宫对于一个妃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再也没有咸鱼翻身的资本,如果他们家的权势足够的话,也许她还有可能反转局面,可是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啊。

    冷宫不用想象张夫人也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们都是吃人的人啊,她的女儿进去了也没有个照应的人,只能被人啃骨头喝血了!

    她祈求的看向太后,希望太后娘娘能看在嫣然的份上求求皇上,可是她和太后的目光相撞,太后却只是微微摇头。

    张夫人一颗心顿时冷的透彻。

    连太后都不肯帮忙,那她的霓然还有什么指望!

    “老爷……你求求皇上……”

    “够了!”张太医怒视张夫人,低吼道,“你有完没完,皇上正在生气的时候,我算是什么东西,就敢去求皇上,那是触皇上的霉头!”他心想太后肯定不会不管霓然的,他和夫人好歹把嫣然养到十六岁,太后就是不看着他们的面子也要为霓然和嫣然的姐妹情考虑的。因此张太医心里其实是没有多少惊慌的,顶多就是女儿进去冷宫受几天罪,肯定会完好无缺的走出来的。

    他想着,生怕皇上这个时候拿他们泻火,推着夫人的肩膀,“别愣着了,快走,等会儿皇上真的发起怒来,谁都担待不起!”

    可是张太医忘了。

    他知道的那些事情,他的夫人完全不知情,他知道女儿不会有事,可是张夫人却不知道!

    张夫人此时万念俱灰,她的大女儿已经没了性命,现在二女儿也要被打入冷宫了,打入冷宫受罪比死了还痛苦,她就这么两个女儿,现如今都落得如此地步,而这些……全都是苏慕锦害的!

    她死死的咬住牙关,拳头紧握,因为过度用力指骨都泛起白色。一双眸子阴鸷的像是刚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魂,死死的盯住苏慕锦。

    张太医心中一跳,赶紧推了推她,“你做什么,快走啊!”

    “滚开!”张夫人一把推开他,愤恨不已,“你这个自私的男人,全都想着你自己!”

    两个女儿都出了事,都没有看到他流一滴眼泪,露出半点伤心的神色!“你给我滚!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说着她疯狂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寒风吹来,火折子上的火苗闪动起来。

    她握住火折子,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众人这才惊觉,张夫人的腰身上竟然用绳子绑着无数个手掌大小的瓷瓶,她衣襟一打开,一股子硫磺和酒水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她不顾一切疯狂的往苏慕锦身上扑去。

    “苏慕锦,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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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后果

    “锦儿——”

    “慕锦——”

    “娘——”

    大殿中传来几人惊恐的尖叫声。

    谁也想不到张夫人来参加宫宴竟然会在身上弄那么多的瓶子,眼看着张夫人已经向着苏慕锦冲了过去,所有人大惊失色,宁煜面色骤变,浑身的力量提到最强,想都不想就要冲上去。宁奕面色更是一变,他下意识的要往前冲,可却被宁浅雪生生的攥住了手臂。

    “皇兄,我去!”

    宁浅雪一把把宁奕推出去,不让他靠近殿门口,自己咬咬牙,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慕锦和楚离还有长公主本来就是在殿门口站着,而张夫人也已经走到了大殿的门口,她疯狂的尖叫着,“去死!去死!”手中的火折子毫不犹豫的往腰间盘旋着的瓷瓶上点去。瓷瓶子里装的有酒和硫磺,此时一接触到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楚离先前听到张夫人的那一声吼叫便下意识的把苏慕锦给护到怀里,他刚刚要跃出去,可已经晚了。

    张夫人没有扑到苏慕锦的身上,而是疯狂的扑到了地面上,瓷瓶烧的正旺,随着她落地的举动,“砰——”的一声炸开。

    “砰砰砰——”

    悬在她腰间的瓷瓶接二连三爆炸开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扑到近前的宁煜目呲欲裂,而宁浅雪此时也到了近前,却被爆炸的余波震得生生的飞出去,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

    “浅雪!”

    宁奕面色猛然一变,一旋身推开身前的小李子,腾空跃起抱住了宁浅雪。

    “浅雪!你醒醒……”

    宁浅雪脸色苍白的倒在宁奕的怀中,嘴角的血迹染红了他明黄色的龙袍。爆炸却没有停止,那剧烈的声响让大殿中几乎都震了一震。宁奕抱着宁浅雪探向她的脉搏,知道她只是暂时晕过去没有大碍才放了心。红着眼睛看向爆炸的最中央,大殿的大门被炸成无数个碎片,随着爆炸的余波飞射出去,砸在人身上的直接让人痛呼出生,还有直接见了血的。

    一时间,大殿中全都是惨叫哀嚎声。

    楚离瞧见张夫人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苏慕锦飞速的后退,可手臂一紧,竟然是张夫人用脚踩住了锦儿的长裙,他眼神冰冷,用指尖一划,裙摆已经落了下去,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再跑。楚离抱着苏慕锦猛的扑倒在地,苏慕锦也还有意识,要紧关头生生的护住了自己的小腹。苏慕锦跌在地上,楚离化作人墙把她紧紧的压倒在地上,长公主更是在第一时间也扑在苏慕锦的身上。

    张夫人早就炸得四分五裂,大殿中血肉遍布,满目苍痍。

    宁奕死死的盯着大殿门口,那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大殿的地面上都生生的被炸出一个大坑。

    宁煜愣愣的站在深陷的大坑旁,瞧着大殿门口三个堆在一起的人,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第一个反应着要扑过来,身体上的伤痕比宁浅雪还要严重。身上的伤痕遍布血肉模糊,若不是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死”掉,恐怕他现在也早就被爆炸的冲击力震得晕倒。他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可此时心口却一阵阵的发凉。身形在剧烈的颤抖着,一步步的上前,可等他走到了三个人的旁边,脚步却再也迈不动一步。

    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瞧见他伸出手去,手指颤动的幅度几乎让人不忍直视,偏偏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紧紧的抿着唇,看着三个人堆上最上面的长公主,长公主的背部血迹斑斑,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他扶起长公主,声音微颤,“姑姑……”

    长公主头部全都是鲜血,此时血流了满地。

    宁煜探向她的鼻息,眸子猛的颤了颤。

    没气息!

    他顾不得悲伤,又去查看楚离,爆炸响起的瞬间他把苏慕锦紧紧的按在怀里,此时他的背部也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宁奕探向他的鼻息,陡然松了一口气。他眼神颤抖的看着最底下躺着的苏慕锦。她一身黑衣看不出身上有没有流血,先前黑色的衣裳衬得她面若桃李,可此时的一身黑衣却显得她面色越发的惨白如纸。可即使如此,她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小腹。宁奕浑身颤抖的看着她脖颈住动脉的跳动,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方才晚宴过后出了大殿的人听到了大殿中的动静,全都一震,想都不想赶紧又冲了回来。

    楚尚书和楚夫人瞧见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苏慕锦和楚离,面色猛然一白。

    “锦儿……离儿!”

    “娘——”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张霓然歇斯底里的哭喊,她踉踉跄跄的扑过来,却根本就找不到娘亲的尸体,“娘……娘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娘……你别丢下霓然……”

    张夫人的尸体早就四分五裂,连碗口大的尸体都找不到,全都炸的飞射出去。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娘……爹!你们别吓我……”

    张太医也没有能幸免于难,他本来就和张夫人站在一起,受到的冲击也最大,他的尸体也是血肉模糊,想要去拉张夫人的胳膊不知道炸到了哪里,处处都是血迹,张霓然面如死灰的摇晃着他的尸体,“爹!你醒醒,您醒醒啊,我是霓然,我是你的女儿……您再睁开眼瞧我一眼,爹……娘,你们不要吓我,你们别吓我啊……”

    她一家只有四口人,姐姐没了,现在爹娘也没了,连全尸都没有……

    张霓然目露疯狂,心中一片绝望,“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该死!”她疯狂的拔掉头上的银簪,瞧见躺在那里的苏慕锦,扑上去就要扎她的喉咙。娘一定是要给姐姐报仇,所以才要杀苏慕锦的,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他们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过小日子,都是这个女人破坏了他们的一切!毁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

    她要入冷宫,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她一定要杀了苏慕锦!

    她要给爹娘还有姐姐报仇!

    “滚开!”

    宁煜一把推开她,一条手臂伸出来,死死的掐住她的脖颈,“找死!”

    “唔……”

    张霓然痛苦的呜咽着,双臂胡乱的挥舞着,脸色从通红转为铁青色,然而这一刻却没有人阻止宁煜,有些人是吓傻了,还有些人认为她是罪有应得。

    “宁煜,松手!”

    徐兮之几个人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她们坐在高坐上,和大殿的距离太远,耳朵轰鸣了一阵就已经缓过神来,瞧见宁煜要掐死张霓然,她心中一慌,赶紧厉喝,“她就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该你这个宁世子来教训,还不赶紧住手!”

    张夫人的一番举动不止是震坏了别人,她自己都没有缓过神来。

    等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姓名了,徐兮之瞧着宁煜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赶紧扶着杜嬷嬷上前,她捏住宁煜的手臂,厉喝道,“你要当着皇上的面掐死她吗!”

    张霓然是皇上的嫔妃,就算是犯了罪也应该皇上处理,怎么也轮不到宁煜!

    宁煜手臂如铁,太后根本就无法撼动。

    徐兮之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苏慕锦身上,厉声道,“你再不去给苏慕锦找大夫,她恐怕就没命了!”

    听到苏慕锦的名字,宁煜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扔掉张霓然,起身踉踉跄跄的就往太医院跑。

    刚才那一番的混乱,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太医院找太医。

    张霓然憋红着脸捂着脖子拼命的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徐兮之望着大殿中的情况,面露懊悔之色。她没有想过张夫人会想着谋杀苏慕锦和楚离,之前安宁去世的时候张夫人心里那样的恨苏慕锦,是她没有解释,觉得她只是恨,但是身份低下又碍于张霓然还在宫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动作。可她失算了……她失算了……

    她忘记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会有多疯狂!

    她不是也在用同样的办法报复楚离吗……

    是她对不起张夫人,眼下张家就只剩下张霓然这么一个孩子,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的性命保下来。

    宁奕面色从未有过的阴沉,眼神几乎啐了毒一般,他把宁浅雪放到龙椅中让小李子看着,一步步的走过来,眼神落在没了气息的姑姑身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悲哀,他的姑姑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中极其关心他和浅雪的。因为姑姑没有孩子,所以对他和浅雪特别的好,几乎是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看待,压力再大的时候姑姑都一直在帮他。

    宁奕蹲下身子,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张霓然,“把她给朕发配到军营的军妓中!”

    “皇上,不可!”

    徐兮之阻止。

    宁奕缓缓转头,目光沉沉的落在徐兮之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母后,这是圣旨!”

    徐兮之面色一凛,“她的母亲犯了错,和她没有关系!”

    “是吗!谋杀长公主,母后以为是什么罪名!”宁奕瞧着徐兮之一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嘲讽的笑容,“如果母后不知道,那儿臣就告诉你,谋杀长公主是死罪!是抄家灭门之罪!”

    “可……”

    “没有可是!谁若是求情,便以同等罪论处!”宁奕控死死的咬紧牙关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被楚夫人搂在怀中的苏慕锦,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当眼神落在张霓然身上的时候越发显得阴冷,“张家子孙永不准入京,朝廷永不录用!”

    张霓然脸色一片惨白。

    “皇上……”

    宁奕却已经起了身,不再看张霓然一眼。

    “皇上……”徐兮之还想求情。

    “太后是听不懂朕的话吗!若是求情,以同等罪论处!”宁奕声音冰冷。

    徐兮之呼吸一窒。

    宁奕登基四年多,从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一直都尊称她为母后,自称儿臣,可现在却称她为太后,自称“朕”,这已经说明宁奕丝毫不看着她的面子了,徐兮之握紧了拳头却无可奈何。

    长公主已经没了性命,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她再求情,也说不过去了。

    因此,她只是略微一思忖便什么也不说了。

    “怎么回事?”楚瑜本来已经出了大殿,听到动静又慌忙赶回来,瞧见陷入昏迷的楚离他面色微微一紧,当即低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

    楚瑜到楚尚书的手中接楚离,楚尚书却没有给他。

    “楚王爷放心,我们尚书府会好好照顾离儿的!”楚离和楚王爷已经断绝了关系,楚离对楚瑜的厌恶丝毫不加以掩饰,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把楚离交给楚瑜的。

    楚瑜面色一变,“楚琛,你别忘了,楚离是本王的儿子!”

    楚尚书冷冷的看他一眼,面色讥嘲。

    今日这情景究竟怪谁!当初若不是楚瑜把张嫣然接到楚王府,今天的事情就全都不会发生。

    宁奕扶起地上躺着的长公主,“以长公主之礼厚葬。”

    小李公公赶紧应了一声,“奴才遵旨。”

    说话间,宁煜已经带着太医往这边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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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楚离的恐惧

    宁煜领着太医匆匆赶来,他身后跟着一群太医,恐怕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部都跟过来了。

    太医们听说皇上这边出了事情肯定不敢停留,来到大殿门口才知道方才宁世子为什么这么着急,眼前的大殿几乎已经不成样子,大殿的大门被炸的支离破碎,大殿中还没有撤去的桌椅上溅满了碎肉,血迹斑斑。

    太医院院首直直的往皇上那里跑过去,还没有跑到皇上的身边就被喝止住。

    “朕没事,给楚世子和楚世子妃看一下伤势!”

    “是是是!臣遵旨!”

    院首瞧见躺在门框边的长公主已经没了声息,他手指微微抖了抖,却不敢说话,更不敢观察身边的情况。他先给楚离诊脉,楚离被楚尚书扶着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唇色发白,背后血迹斑斑看上去十分吓人。

    院首先给楚离诊脉,大殿中呼吸都几乎可闻,半晌他才松开手指,刚欲说话,一行人已经眸子带电的往他这边射过来。

    “本王的离儿怎么样了!”

    太医微微沉吟,“世子爷受了重伤,五脏六腑微微有些动荡……”

    “你说什么!”楚王爷面色一变,一把掐住他的衣襟,“五脏六腑动荡!”

    楚瑜咬住牙关,几乎想掐死院首。

    “楚王爷这是做什么?!”院首也有些不高兴了,一把推开楚王爷,“世子爷这个样子又不是下官造成的,王爷就算是气急攻心了也不该如此耽误下官营救世子爷!”他推开楚瑜,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褪下肩头背着的药箱,从药箱中拿出一张灰色的布条,打开布条,布条中银光闪闪,全部都是银针。他捻着银针,低声道,“皇上,请让人给微臣准备油灯来……”说着不等皇上回答就已经快速的和楚尚书道,“楚尚书请把世子爷平放在地上,下官会先用银针把动荡的五脏六腑给稳定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有劳钱大人了。”楚琛十分体贴的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把楚离给放在披风上平躺着。钱太医轻轻点头。楚尚书倒是比楚王爷还像是楚世子的亲生父亲,这样重要的关头不想着救人,就知道吼,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话间宁奕已经让人把油灯给搬了过来,他把银针在油灯上烤了一下,随后才认真的把银针扎进楚离的穴道。

    昏迷中的楚离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别的什么。

    钱太医给楚离医治的功夫,其他的太医们也奔向了大殿中受伤的人群中,今儿个来参加晚宴的都是一些身份高贵的人,哪个伤了都是要紧事,因此谁也不敢耽搁,给苏慕锦诊脉的是一个老者,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他给苏慕锦诊脉,片刻就放下了手腕。

    吴氏连忙追问,“太医,我们锦儿怎么样了?”

    “郡主没什么大碍。”太医轻轻应了一声,“应该是受了什么动荡所以才会一下子晕迷过去,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那她腹中的胎儿呢?”

    “胎儿也没有大碍。”太医低声道,“郡主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护住了小腹,一点事情都没有。”

    吴氏不太放心的搂住苏慕锦,“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太医也没有什么不耐烦,心想这个做舅母的还真是关心外甥女。他点点头,“放心吧,如果夫人实在担忧的话就等郡主醒来了多给她炖一些汤补补身子,她没什么大碍。”

    “多谢太医。”

    宁煜听到太医的话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宁奕也放下了心,有楚离给她做肉盾,再加上……姑姑……所以她才会这样完好无缺的吧。姑姑没了……他倒不会怪罪苏慕锦,说起来,方才姑姑的位置和张夫人的位置才是最接近的,就算姑姑没有去救苏慕锦,以她的功夫也不可能逃出去的。

    说话间,钱太医也已经给楚离扎好了银针。左相也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他瞧见浑身是血的楚离老脸当场白了,身形踉跄着后退两步。却什么都没有问,看着钱太医动作都完了,这才紧张的问他,“钱太医,离儿怎么样了?”

    钱太医愣了一愣,心想楚离有事没事和左相也没什么关系啊,可瞬间他就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楚离是左相大人的外孙子啊。其实不是他想不起来,实在是左相和楚离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交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没事,这银针在身上一刻钟就能取掉。世子爷是年轻人,背上的伤瞧着厉害,不过年轻人恢复的快,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钱太医对左相十分敬重,因此说话也十分客气,“相爷不必过于担心,世子爷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又提笔开了一副药,交给了左相,“这药去抓来给世子爷吃,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天喝两次,半个月应该就能恢复了。至于世子爷背后的伤,若是弄的来上好的金疮药,也能很快就养好了。”

    左相接过药方,瞧着脸色苍白的楚离,“离儿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出什么意外夜里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劳烦钱太医了。”左相对他拱拱手。

    “相爷太客气了,这些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钱太医赶紧摆摆手,他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站在大坑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楚王爷,又瞧了一眼面色关切的左相,微微叹息,“相爷您在这里照看世子爷,下官先去给公主看看情况,等会儿再回来给世子爷取针。”

    左相点点头,瞧着钱太医的身影离开之后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方,他不懂医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略一思忖就把药方交给了楚琛,“楚尚书,离儿这段时间都是在你们尚书府叨扰,这一次锦儿和离儿都受了伤,老夫的府邸人数太少,也不会照顾,还是劳烦尚书府多多费心了。”

    楚琛已经知道楚离和左相已经和好的消息,他接过药方,小心的折叠好放进衣襟中。“相爷太客气了,离儿是你的外孙子,同样也是下官的外甥女婿,怎么样都是亲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左相轻笑着颔首,“楚大人说的极是。”

    等钱太医把楚离身上的银针给取掉之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楚离竟然醒了过来,连钱太医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眼神清醒的楚离,手里还捏着最后一根银针,因为过于震惊银针不小心扎进了手心里。钱太医疼的猛然惊醒,赶紧把楚离给扶起来,“世子爷,您醒了!”

    他见过的病人这么多,还是头一次瞧见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人还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的。

    一堆的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楚离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离儿你好点了没有?”

    “楚离,你背后的伤疼不疼?”

    楚离被吵得头脑嗡嗡作响,他推开所有人,声音哑的不成样子,“锦儿呢,锦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昏过去了。”吴氏抱着苏慕锦低声道,“刚才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说没有大碍,就是受了撞击所以才会昏迷,孩子也没有事。”

    楚离一颗心放松了下来,勉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他身形还有些踉跄,楚尚书赶紧扶住他,“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你和锦儿都需要休息。”

    “嗯。”楚离扶着楚尚书,看着安安静静的歪在舅母怀里的苏慕锦,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脸上不知道从哪里溅了点点血迹,他身后给她抹去。一侧首却瞧见宫女太监们正在抬长公主的身体。他身子微微一震,还记得爆炸最严重的时候,一个人对着他扑了过来,当时他和锦儿身边就只有一个长公主,应该是长公主吧。他询问小李子,“长公主……”

    “长公主殁了。”小李子声音悲切。

    楚离抿紧嘴唇,瞧着被覆盖上白布的长公主,他面色微微绷紧,关键时刻若不是长公主扑上来,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应该是他了。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的尸体,对宁奕点点头,“皇上,我们先告退了。”

    宁奕面色沉重,对他们挥挥手,“回去好好养伤。”又吩咐小李子,“让人备车辇来,送世子爷和世子妃到宫门口。”

    小李子口中应是,躬身退下。

    不多时就有车辇来到了大殿门口,楚尚书扶着楚离坐上车辇,又把苏慕锦也给抱了上去,车辇只能容下四个人坐着,楚尚书和楚夫人跟众人告辞之后也钻了进去。

    车辇缓缓前行,渐渐驶入黑暗。

    楚离之所以这样就走了,是相信宁奕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到了宫门口又转了楚家的马车回到了尚书府,楚尚书和吴氏亲自送他们两个回到了小院子,楚尚书抱着昏迷的苏慕锦,吴氏则是扶着受伤的楚离。柳嬷嬷正在房间里做鞋子,此时瞧见几人这样的造型回来猛然一惊,她快步迎上来,扶住受伤的楚离,“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

    墨魇和几个小丫头也闻讯赶来,一个个却不敢多言,紧张的瞧着楚尚书。

    “没事,出了一点意外。”楚尚书把苏慕锦放在床榻上,又扶着楚离坐在了床沿,“你们两个都受了伤,要不要再弄张床过来?”楚琛担心夜里锦儿若是迷迷糊糊的不小心碰到楚离背上的伤痕。

    “不用了,锦儿睡觉很乖。”楚离从楚尚书的手中接过药方,“舅舅和舅母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这药我会让人去抓的。”

    吴氏有些不放心,就交代柳嬷嬷,“世子爷和世子妃都受了伤,要小心伺候着。”

    “夫人放心,奴婢会的。”

    楚尚书夫妻走了之后楚离就让墨魇去找人抓药,“让我们的人去抓。”

    “属下明白。”

    不多时墨魇又回来了,楚离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他有随身带金疮药的习惯,这个时候也只能让墨魇给他上药了,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里面一层的中衣几乎都染成了血红色,和身上的伤口黏在一起。楚离狠狠心,猛的撕掉衣裳,中衣带着一层皮肉落下来。墨魇先用布巾把他背上的血迹擦拭掉,抿紧了嘴唇,“主子,忍一忍。”

    “嗯。”

    墨魇把金疮药倒在他的背部,用的是上等的金疮药,他把药均匀的洒在上面,又用纱布包扎好,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裳给楚离,“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世子爷的武功,怎么有人伤得了他,而且还害的世子妃昏迷不醒,“世子妃没事吧?”

    “无碍。”楚离穿上衣服,“你去让人盯着长公主府的动向。”

    墨魇一诧,却什么都没说,轻轻点点头。

    太医说苏慕锦第二天就会醒来,可是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苏慕锦都没有醒过来。

    让人去外面请了无数个大夫回来,可是给他的全都是同一个消息——世子妃身体没有事!

    没事!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昏迷一天一夜都没有醒过来!

    楚离近乎暴怒!

    ……

    而此时的苏慕锦却在做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死后的前世。

    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站在悬崖上,瞧着宁煜绝望的跪在云雾缭绕的悬崖崖顶。她猛的一惊,难不成……她在皇宫中丢了性命,所以又回到了这里?!她站在宁煜的身边,叫他,“宁煜!”

    宁煜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的瞧着悬崖。

    两匹马儿在悬崖边不住的嘶鸣,越发显得空旷。

    苏慕锦又叫了一声,“宁煜!”

    “慕锦……你怎么不等等我……怎么不等等我……”宁煜宛若疯癫,“我和苏云锦是逢场作戏,她是太后派到我身边监视宁王府一举一动的人……太后势大,宁王府和皇室岌岌可危,皇兄在皇宫里步步危机处处小心,可还是防不住……现在楚家大权在握,却忌惮这最后一点的皇室血脉不敢轻举妄动。我和苏云锦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她的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慕锦……慕锦……”

    苏慕锦这才发现宁煜根本就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话,她盘膝坐在宁煜的面前,瞧见他眸子里苍凉的绝望,静静的听着他心底里的话语。

    “……睿儿的事情,我也是无可奈何……父王假装投靠徐兮之,可是徐兮之对我们却一直防备着。她是想用睿儿来试探我们宁王府的态度……当初我娶你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我们的宁王府的立场,所以才让苏云锦也进了府,就是想看看你和睿儿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和皇兄暗暗筹谋,可还没有把握能对付的了他们。慕锦……睿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也舍不得……可是为了你的性命,为了我们宁王府所有人的性命……我不得不舍……我不知道你竟然已经绝望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知道……”

    苏慕锦苦笑,原来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也想过很多情况,从宁煜的态度中也猜测到一些真相,却没有说的这样详细过。

    苏慕锦转头看向悬崖下方,下方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忽然听到了马蹄嘶鸣声。

    转头看向山崖后方,果然瞧见两匹马飞奔过来,一匹马儿上坐着的是宁王爷和宁王妃,另外一匹马上坐着的却是刚刚生产过的苏云锦。

    两匹马到了悬崖边才堪堪停下,宁王妃脸色惨白如纸,翻身下马就要向宁煜走过去,“煜儿,煜儿……”她眼神有些轻微的颤抖,“睿儿呢,你告诉我睿儿呢?”

    宁煜双眸涣散的指了指悬崖。

    “母妃……睿儿死了,慕锦也死了……”

    大雨还在拼命的下,哗啦啦的砸下来,他衣裳尽湿鬓角一缕缕头发黏在脸上,十分狼狈。

    宁王妃面色惨白,“睿儿,我的睿儿……”

    苏慕锦眸子酸涩几乎落泪,她以前特别尊重宁王妃的原因就是宁王妃是真心真意的心疼睿儿,几乎把他当成心肝一样的宠着。

    “母妃……我累了……”宁煜闭上眼睛,脸上全都是水,苏慕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宁王妃却是一震,她分明已经听出儿子口中的绝望,“煜儿,你别做傻事,你还有父王和母妃,你还有我们……你快过来,悬崖那边太危险了,快跟母妃回来……”

    “母妃……”宁煜睁开眼睛疲惫不已,他撑着额头苦笑,“母妃您知道吗?当初在清风学院第一次见到慕锦,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明明知道皇兄也喜欢她,可是还是去跟她求亲……她刚刚嫁到我们王府的时候苏家已经败落,您心里瞧不上她我知道,可是她那么好,母妃您看到了吧,她性子温婉善良,贤淑又体贴,对我更是没有半点含糊的。母妃,我爱她,我真的很爱她。”

    “煜儿……”

    宁王妃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她以为煜儿不喜欢苏慕锦,所以才会对她百般挑剔的。

    “母妃,这些年我真的好累,有时候就想着啊,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您看看我,我让人挖了睿儿的心头血,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还害的慕锦绝望之下抱着睿儿的尸体跳下了悬崖……母妃,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煜儿你别这样说……你还有苏云锦……你不是喜欢她吗。”

    “不!”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姐姐死了我也很难过,可这已经成为定局了,你就算再难过她也回不来了啊……”苏云锦哽咽着擦去脸上的水迹,“相公,你赶紧回来吧,快回来,以后锦儿会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

    “别!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宁煜冷冷的瞧着她,“我看你一次就恶心一次!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吗,苏云锦,该死的不是慕锦,是你!你该死!”

    “相公……”

    “呵呵……应该等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苏云锦忽然恐慌起来。

    “苏云锦,有没有经常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的不能呼吸?”宁煜勾唇一笑,眸子清冷。

    “你做了什么!”苏云锦面色猛然一变。

    “就是每天在你的吃食里下一点慢性毒药……这几年来成效应该不错了……”宁煜闭上眼睛疲惫道,“不用我动手,你也已经不久于人世,不止如此,那毒发作起来还会让你全身溃烂而死……苏云锦,你知不知道我多少次都忍着才能不掐断你的脖子,你一次次的陷害慕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太后勾结,故意整出来一个孽种让我的睿儿为那孽种陪葬,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

    “本来还想亲眼瞧着你全身溃烂而死,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可现在……我不想看了。”

    宁王爷浑身一震,“煜儿,你不要做傻事!”

    “父王,儿子累了,真的累了!”他最后看了父王和母妃一眼,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儿子最大的心愿不是成为乱世枭雄,更不是名扬天下征战沙场,儿子最大的心愿从来都是能守着慕锦和睿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今睿儿和慕锦都不在了,母妃,儿子的心死了,活着也是一副行尸走肉,父王母妃,原谅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对不起!”他说完最后一句,毅然决然的跳下悬崖。

    苏慕锦心跳到了胸口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宁煜,可却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过客……她的手明明碰到了他的手,可却从他的手臂中穿了过去,眼睁睁的看着他落下悬崖。

    她愣愣的瞧着宁煜跳下去的身影,震惊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宁煜……他前世,竟然是这样……死的吗?

    画面猛的一转,又变了一个场景。面带黄金面具坐在轮椅上的青年长剑指着楚瑜的咽喉,“父王,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刻!”

    楚瑜面色铁青满脸怒容,“离儿,你冷静一点!”

    “我就是太冷静了,所以才容忍你这么多年!”

    火把一层一层的亮起来,苏慕锦这才发现是楚离带领着墨魇等一行人严严实实的把楚瑜给包围了起来,苏慕锦认得这里,是楚王府,而且还是楚王爷居住的院落。楚瑜一身黑色的长袍,孤身一人,在层层的包围圈中怒色乍现,“你暗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楚离,我真是看轻了你!你究竟瞒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不多!呵呵……”楚离一手握着长剑,另外一只手缓缓的摘掉脸上的面具,一边从轮椅上起了身。苏慕锦看到楚离的面容心尖微微一颤,他看上去比现实中要苍白一些,年纪也要大一些,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眼神阴冷的没有一点感情。他欣赏着楚王爷骤然一变的脸,轻笑,“我也就利用你的同情心做了一些字迹想做的事情。这些年我日日夜夜做梦都梦到杀了你替娘亲报仇,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苏慕锦明了。

    这应该是她和宁煜死之后,多少年之后发生的事情。

    苏慕锦亲眼瞧见楚离手刃了楚瑜,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楚王府。他带着一群黑衣人出了楚王府,楚王府的大门口站着带着精兵,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宁奕。

    苏慕锦跟出去,就瞧见宁奕的身上也染了血迹。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被染的血迹斑斑,他面容也越发沉稳,沉沉的瞧着楚离,“解决了吗?”

    楚离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解决了,你呢?”

    “手刃了徐兮之!”

    两个人同时舒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只是再怎么开心,也掩饰不了两个人眸子里的苍凉。

    苏慕锦瞧着楚离眼神冰霜的模样,心忽然痛了起来。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楚离,她要回去!她要回去!

    “我要回去!”

    头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苏慕锦脸上一凉,就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

    那声音惊慌又恐惧。

    “锦儿,你什么时候才醒来,你快醒过来……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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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灭门监斩

    “楚离……”

    苏慕锦艰涩的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好像看到了楚离,“……楚离,是你吗?”嗓子处刀子割了一样的疼,她刚要动一动身子却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又酸又疼。

    楚离瞧见她紧皱的眉头慌忙按住了她的肩头,“是我是我,你别起来,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不疼?”

    她的目光稍稍清明了一些,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她和楚离的房间。方才那个“梦境”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她现在竟然有些分不清现在瞧见的楚离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楚离。很快她就分辨出来,梦中的楚离面容沧桑神情冷漠,如今她面前的楚离却眸色温和又急切。身子下一片温暖,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来。”

    不等苏慕锦回答,楚离就已经从床榻边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他拿着一个空茶杯,来回的倒着杯子里的茶水,让茶水可以凉的快一些。做这些的时候他十分认真,眸子微微低垂,紧紧的盯着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水冷的快一些。

    凉的差不多了才端给苏慕锦,轻轻的扶着她坐起身子,拿着大迎枕塞在她的背后,把杯子小心的放在她的唇边一点的喂她。苏慕锦嗓子干得厉害,这会儿见了水真的渴了,喝的有些急。“别着急,慢慢喝,你昏迷一天一夜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这会儿喝太急了容易伤胃。”

    她听话的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的抿着,一杯水就这样被她喝完了。

    楚离又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回过身子坐在床沿边,“要不要再躺一会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躺着了,躺的身上疼。”她隐约记起来昨天参加宫宴的时候出了事情,还知道是张夫人动的手,可当时她并没有看到张夫人的动作,她听到张夫人喊得那一句之后就下意识的转身,可楚离的动作比她更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抱住了她。然后她就听到一声剧烈的声响,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慕锦豁然一惊。

    猛然直起腰身,“你是不是受伤了?”

    楚离不是说她昏迷了一天一夜吗,而楚离抱着她,当时的冲击力肯定更强,他的伤势肯定比她更加严重!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苏慕锦慌忙去扯他的衣裳,想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其实这个时候的楚离样子真的十分狼狈,他双眼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睑下有明显的黑眼圈,面容疲惫不说,连下巴都生了胡茬出来。

    苏慕锦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不修边幅的楚离,她心中一急,他是不是受了伤所以夜里没睡好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锦儿……锦儿我没事,真的没事。”楚离赶紧按住苏慕锦,笑的有些无可奈何,“我就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

    “楚离,我们是夫妻!”

    夫妻就应该坦诚相待,她知道楚离是为了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隐瞒她,可是因为她的不知道,所以才会更加担心。

    楚离微微一愣,眼眸中渐渐的浮出点点的笑意,他叹口气,按住苏慕锦,“你先坐好,我的确受了伤,不过太医给看过了,墨魇也上了药,太医说养两天就没事了,反而是你,太医明明说你今天早上就能醒过来的,可是你一直睡到了现在。”

    “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过了。”

    竟然真的睡了一天一夜啊,她抚摸着小腹,腹部坚硬,孩子显然没有事情。苏慕锦想起昨天宫宴上的事情,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张夫人皇上怎么处理的?”

    “她被炸死了。”

    楚离把当时发生的情况一点点的告诉她,瞧着她的眸子越瞪越大,说到长公主殁了的时候,她更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长公主的丧事已经在办了,她膝下无子,这抗幡的事儿本来是落在你的身上的,只是你一直没有醒过来,所以现在长公主的丧事还是宁浅雪在那里操劳。”

    苏慕锦沉默。

    说起来她和长公主其实见的面数不多,长公主认她为义女,她心里也从来没有把长公主当成自己的母亲过。在她的内心,她可以喊长公主母亲,可是却没办法在心底里认可她,她觉得那是对娘亲的背叛。而且客观的来说,长公主对她虽然亲近可那种亲近就和长辈对待听话的晚辈是差不多的,长公主对她和宁浅雪很是和善宽容。

    她心里也一直把长公主当成长辈来敬重,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长公主会为了救她和楚离毫不犹豫的丢掉自己的性命。

    她的胸口有些泛凉,眸子却灼热的吓人。

    楚离了然的握住她的手,放柔了声音,“等明天我们就去长公主府接替宁浅雪,停灵要停三天,到时候才会合棺下葬。皇上已经下了命令处置了张家的所有人,他们也算是得了报应了。”

    再怎么处置,长公主不是一样回不来了吗!

    “别难受了。”

    苏慕锦不是难受,是恨!不用脑子思考都知道张夫人为什么要做这样同归于尽的事情,她根本提前准备好了一切,今天就打算对她下手!之所以宴会上没有任何举动应该是怕连累了张霓然,等着出了皇宫之后再对她下手!可是因为张霓然中间不知进退的让她去跳舞,算是得罪了她,同样的也得罪了宁奕,宁奕一怒之下要把她打入冷宫。所以张夫人才会毅然决然的对她动手!

    可是……凭什么!

    张嫣然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甚至,和楚离有什么关系!这些人一笔一笔的烂账都往她身上算,把所有的仇恨都往她身上抛!真正的罪魁祸首明明是徐兮之和楚瑜那两个老不死,为什么却要让在乎她身边的人去承受这种后果!

    “楚离,徐兮之和楚瑜该死,他们真该死!”苏慕锦握紧了拳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希望他们赶紧死掉,她还有她身边的所有人,宁奕,宁煜,楚离,长公主,楚离的娘亲,楚离的外祖父,甚至还有先皇……这些人所有的悲剧可以说全都是他们两个一手造成的!他们两个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脸!“楚离,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活着,在害了一个又一个人之后不但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还能继续无视这些……他们怎么可以!”

    “别想这么多了。”楚离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眼神却冰冷的彻骨,他今天已经抽时间和宁奕商量了一番,他们的确是时候要行动了。“锦儿,那些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肯定会的。”

    苏慕锦流着泪重重的点头。

    楚离等着苏慕锦情绪稳定下来了之后才缓缓的松开她,“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该饿了吧,我让人去给你准备晚膳。”

    “嗯!”

    楚离吩咐下去,半刻钟之后柳嬷嬷就端来了一碗肉粥,还端了糕点过来,瞧见苏慕锦醒来她算是松了一口气,让紫玉紫罗还有秋月笙箫去通知楚尚书夫妇,还有老太君等人,“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老太君他们今天都过来瞧您好多次了,这可算是醒过来了。您这一昏迷可把姑爷给吓坏了,还以为太医是庸医没有给您看好病,不知道又从外面找了多少大夫来给您把脉呢,大夫们都说脉相平稳平稳的,可偏偏就是不见醒。这回可好了……世子爷也该放心了。”柳嬷嬷笑着把粥放在了桌子上,端着粥走到了床边。楚离伸手去接,柳嬷嬷摇摇头,“姑爷,您这一天一夜都没有睡个好觉了,老奴已经让墨魇给您去打热水了,您等会儿泡泡脚就休息会儿,世子妃这里有老奴呢。”

    因为楚离背后受了伤,所以沐浴肯定是不行了。

    说话间,墨魇已经端着木盆进了屋,楚离对苏慕锦点点头就去耳房洗漱了。苏慕锦胃口不大,一碗粥只吃了半碗下去,柳嬷嬷见她实在吃不下去了也不勉强,把桌子上的一碟子糕点端过来放在床头边,“喝一碗粥等会儿估计到夜里胃口就好了,真的夜里饿了就去喊我……”柳嬷嬷说着自己都摇摇头,这大冷的天儿,湖里的水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夜里更是冷的要死,估计厨房里的厨娘们也睡了,她也不太好意思去叨扰别人。而她了解姑娘,大半夜的,又不是在自己家,肯定不好意思开口,忍一忍就算了,就把糕点推到她面前。“半夜里真的饿了吃些糕点垫垫肚子也行。”

    “楚离的伤势要紧吗?”苏慕锦小声问。

    柳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知道,不过姑爷昨儿个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背后的伤势挺严重的,笙箫今天进屋来收拾房间的时候就瞧见姑爷昨儿个穿的衣裳上全都是血迹……姑爷是让墨魇给上的药,具体伤成什么样老奴就不清楚了。对了,姑爷背后的伤等会儿就要换药了,姑娘若是有力气就给姑爷上上药吧,瞧瞧姑爷的伤势如何,这样你也能放心了。”

    “嗯。”

    吃完了晚膳,老太君和几个舅舅那里都派人来问情况,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了,天气又太冷,所以就没有亲自过来看。几个嬷嬷瞧见苏慕锦已经醒了过来,面色也十分红润和苏慕锦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交代去了。

    说话间楚离已经从耳房中走出来,他冒出的胡子给刮掉了,衣裳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看上去清爽的多了。柳嬷嬷见他出了耳房,识趣的退了出去。

    楚离脱掉衣裳掀开被子上床,他把苏慕锦揽在怀里,“困不困?”

    苏慕锦摇头,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会困。

    “还是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去长公主府。”

    “先给你换药吧。”苏慕锦吃了粥,身上的力气稍稍回来了一点,伸手示意楚离,“把药拿来。”

    “别了,等明天我让墨魇上药就好了。”

    他背后的伤势实在有些惨不忍睹,锦儿虽然孕吐好了,但是万一闻到血腥味还是想吐怎么办。

    “不!”苏慕锦坚持,“我给你上。”楚离无奈,只好从怀中掏出金疮药,一层一层的脱掉衣服,楚离微笑,“别吓到了。”

    那天在驿站里,驿站里躺着那么多尸体她不也瞧见了,那尸体什么死法都有,惨不忍睹,她不也看了一遍?更何况是楚离受了伤,她只会心疼,怎么会害怕。掀开被子,让他趴在床上,苏慕锦窝在床榻的里侧,看他慢慢的把最后一件中衣也褪了下来。他的上半身绑满了绷带,绷带上隐隐瞧见渗出的血丝。

    苏慕锦眸子一红,小心翼翼的揭开绷带,入目的是几乎溃烂的背部。尤其是左肩那一块地方,伤口之深,几乎能瞧见森森的白骨。她的指尖微微一颤,手中的金疮药几乎都握不住掉在床榻上。

    楚离趴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苏慕锦有什么动作,不由得疑惑的侧首,“锦儿?”

    “嗯!”苏慕锦咬住唇,她回过神来,“你忍着点。”

    “嗯。”

    药是上好的金疮药,要说北延国最出名的一个就是流传在皇室中的金疮药,另外一个就是战马。这一瓶就是从北延国高价买来的金疮药,她拔掉瓷瓶的瓶塞,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就散发出来。药是粉状的,只需要洒在上面,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就行了。苏慕锦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给他撒药,药粉落在伤口上有些刺激,苏慕锦感觉到楚离的背脊微微绷直。

    “疼吗?”

    楚离刚想说不疼,可想起她方才说他们是夫妻的话刚到嘴里的话又变了变,“嗯,有点。”

    苏慕锦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以后别受伤了,若是有危险了,一定要先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好!”

    楚离含笑应了一声,这话也是为了安她的心的,如果今天这事情再发生一遍,他也不可能扔下锦儿不管,自己去逃命的。楚离感觉到苏慕锦的呼吸放的很缓慢,知道她紧张怕弄疼了他,赶紧转移话题,“皇上让你以后继承长公主府,已经下了命令了。”

    苏慕锦手微微一顿,轻轻嗯了一声。

    “皇上下旨腊月初八处斩徐家人等,让徐兮之和楚王爷做监斩官监斩,而且还邀请耶律猛观刑。”

    “嗯?”苏慕锦给他包扎的动作猛的一顿,“让徐兮之和楚瑜去监斩?”

    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就是让他们去。”

    那可有好戏看了。让徐兮之去看自己的大哥大嫂,还有侄子被砍头,身边还跟着一个楚瑜……啧啧,宁奕这一招也是绝了。

    至于让耶律猛去观刑估计是想给他一个警告,这个耶律猛来京城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从他说出和亲的话就知道他是要在大周找一个靠山来帮他在北延争夺皇位,宁奕不同意和亲就是变相的拒绝了他!这个耶律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应该会找上别人吧。而除了宁奕,大周最有权势的人是谁?

    楚王和徐兮之。

    从昨天的晚宴上来看,耶律猛和楚王的关系十分不融洽,而且楚王对他也十分不以为然。所以耶律猛剩下想要拉拢的对象就是徐兮之。宁奕让他过去观刑,应该就是要告诉他,徐兮之已经没有了靠山支撑,让他死了这条心,同时也是警告他,他可以捏死徐家,同样也可以捏死徐兮之。

    这是给耶律猛一个警告,警告他若是和徐兮之合作,那么今天徐家的下场就是改日他耶律猛的下场!

    苏慕锦点点头,给楚离包扎好伤口,又伸手给他穿好中衣,“你伤势不轻,要好好的养着,大夫的话要听,这段时间好好养着。”

    “放心。”

    还有一件事情楚离没有告诉苏慕锦,他思忖了又思忖,决定还是保守这个秘密。

    ……

    长公主的丧事有皇家来举办,办的很是隆重也很体面,苏慕锦第二天就来了长公主府来守灵,她说是来守灵可是宁浅雪却不敢让她守灵,她毕竟是怀了身孕的人,就让她在大厅里棺材处烧纸钱。两天时间长公主府就入了皇陵,与此同时,公主府的管家也把公主府里所有的账册钥匙令牌全部都交给了苏慕锦。

    “您是我们长公主的义女,长公主老早就说好的,等她百年之后要让郡主继承公主府的,现在长公主……离世,皇上也下了旨,从今以后长公主府就是郡主的郡主府……我等任由郡主差遣!”

    苏慕锦握紧了手中东西,指尖微微泛白。

    “拿好了。”宁浅雪握紧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以后撑起公主府才是真的。”

    苏慕锦重重的点头。

    接下来就是认识府里的一些重要的管事,还有三千侍卫们的首领们。

    长公主府里长公主的贴身嬷嬷苏慕锦是认识的,而且还算是熟悉,嬷嬷一个个的跟她介绍管事们,十分熟悉的样子。因为长公主府没有男主人,这个嬷嬷就十分重要,前院后院的事情都管着,若不是女子,也是做管家的上好人选。

    苏慕锦听着她的介绍点点头,等见完了他们,苏慕锦才开口,“母亲离世,长公主府今后也不再是以前的长公主府,我知道你们心中会有忐忑,今儿个我就在这里放了话,若是有想离开的,我绝不会反对,相反,还会送你们一笔银子送你们离开。但是……”苏慕锦语气凉下来,“若是你们留下来了,就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好欺负,就能够欺瞒于我。若是让我给抓到了暗中做小动作的,别怪我翻脸无情。”

    嬷嬷对苏慕锦的言行十分赞同,暗暗点头。

    管事们自称不敢。

    苏慕锦淡笑,不敢自然最好,她瞧着人群中站着的几个带刀侍卫,其中一人站在最前面,二十七八的年纪身形伟岸,面色刚毅。嬷嬷瞧着她的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低声道,“这个是我们府里侍卫们的总首领,叫章安!”

    苏慕锦点点头。“母亲不在了,但是以前府里怎么做事儿的,以后还是怎么做事。”

    嬷嬷听出她言语下的意思,“郡主不搬进公主府吗?”

    “暂时不搬,等过完年再说。”

    嬷嬷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苏慕锦是想着今年头一次在楚家过年,怎么样也要过完年再走的,先前是打算搬回苏家,现在看来是搬不回去了。公主府必须要有人坐镇,长公主不在了,人心难免有些浮躁,她只能跟嬷嬷吩咐,“嬷嬷先管理着公主府里的事情,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问我,就去楚家去寻我。”

    “是,郡主!”

    ……

    腊月初八。

    这一天京城中异常的冷,寒风凛冽。几天下来湖面上的冰层足足有六七寸厚,一盆水刚刚泼在地面上,不多时就能结出冰来。

    这样的天气,本来大多数人都是窝在家里不出来的,可是今天京城菜市场的断头台旁边却异常的热闹。

    午时三刻就是处斩徐家的时候,让人玩味的是监斩的人竟然是太后娘娘,这一点才是最大的看点,而且听说到现在为止徐家的二姑娘依旧出逃在外,哪怕皇城中已经增加了兵士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徐家二姑娘的下落。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徐粉黛就醒过来了。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下过床,先前被那个贾老爷玩弄过一次,就浑身是伤,哪怕是养到了现在都没有多少好转的现象。小丫头每天进来给她擦药,瞧见她身上的伤痕都忍不住抽冷气。

    这一天,小丫头早早的就进屋来给她上药,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跟她说话。

    “姑娘今儿个醒的真是早。这天真是太冷了,殷红姑娘等会儿起床的时候一定要穿的厚一点,要不然染上风寒就不好了,这两天天气太冷了,楼里好多姑娘都染上了风寒,姑娘您可要小心点。”

    徐粉黛异样的沉默。

    小丫头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的徐粉黛,给她上完药之后就端来了热水给她洗漱,随后伺候她穿上衣裳又让人端了早膳给她,“姑娘趁热吃吧。”

    徐粉黛沉默的吃完东西,小丫头没敢出屋,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收拾到托盘上,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收掉。上一次殷红姑娘要逃走她幸好和妈妈打了招呼,要不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知道殷红姑娘不安分之后小丫头就没敢离开她半步,生怕她又找个什么机会开溜。

    “殷红姑娘,您要不要找个事情做做解解闷?”

    徐粉黛依旧沉默不语。

    从接了贾老爷这个客人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呆坐在床上或者是小凳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有时候真怕殷红姑娘会想不开自尽了。不过妈妈跟她说了,殷红姑娘肯定不会自尽的。

    小丫头有些不解,如果让她接了那样变态的客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又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结束的时候……她一定会忍不住要去死的。

    徐粉黛抿着唇打开了窗户透气,天空已经亮了,窗子一打开冷风就呼呼的吹进房间。

    小丫头顿时紧张起来,上一次殷红姑娘就是从窗户上面给逃走的,后来妈妈还封了她的窗户,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让人把窗户给弄开了。

    春风楼和别的青楼不同,没有开在偏僻的地方,而是开在京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大街上大多都是一些店铺,往日这个时候店铺都开了门的,可今天所有的店铺全都紧紧的关闭着大门。而且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小丫头跟过来,站在徐粉黛的身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跳下去了。

    难得的看到殷红姑娘会这样看什么事情出神,小丫头就解释道,“今儿个好多的商铺的门都关了呢,今天京城有大事发生呢。”

    徐粉黛冷笑。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顶多就是各个大户们做善事,去施舍腊八粥罢了。

    小丫头这段时间已经学会了自说自话的本事,瞧见徐粉黛不说话也能自顾自的接下去,好在殷红姑娘从来也没有不耐烦的打断过她,小丫头就低声道,“今天明明是腊八,是个好节日,可却要见那么多的血腥,唉,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她刚说完,猛的捂住嘴巴,小脸一白!啊,她怎么可以在背后议论皇上,这可是死罪啊。

    她正懊恼的时候却听到殷红姑娘竟然打理她了。

    “血腥?什么血腥?”

    因为好多天不曾说话,殷红姑娘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小丫头眼瞧着殷红姑娘竟然理会她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忽然一想反正现在皇上又不在这里,就算说说也没什么吧。好不容易殷红姑娘竟然跟她说话了呢。

    因此,小丫头想都没想就低声道,“就是上个月发生的那个什么事儿啊,就是徐国舅家谋逆……皇上已经下旨了,今天午时三刻要在菜市口那里的斩头台灭徐家满门,听说足足有三百多口人呢,全部都是死罪!今儿个全都要问斩的,就光是刽子手都找了十多个……京城里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灭门的案子了,而且又是太后娘娘和楚王爷两个人监斩,所以今天好多铺子都关门了,有人是去惋惜一下徐家的大公子徐傲,听说他是京城四杰之一呢!还有就是想去瞻仰一番太后娘娘的真颜……”

    小丫头说着说着就瞧见殷红姑娘猛然回过头来,目光如电的看着她,她顿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道,“……殷……殷红姑娘,你怎么了?”

    徐粉黛血红着双眼怒视小丫头,“你说是谁要被问斩?!”

    “是……是徐家啊……”小丫头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想殷红姑娘怎么这种表情,好吓人,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皇上前两天就下了旨,诏书都贴在了皇城上,今天午时三刻肯定就要问斩了啊……”

    问斩……

    问斩……

    徐粉黛的脑海中浮出的全都是这两个字,她的爹娘,她的兄长……她曾经那么看不上他们,可他们今天,就要死了……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失去了她一直看不上的爹娘和哥哥,她就什么都不是。

    心里不是不懊悔的,她当初应该多劝劝他们的,应该对他们好一点的……

    “你说监斩的人是谁?”

    “太后娘娘啊。”

    徐粉黛死死的握住拳头,爹娘和哥哥的事情她不信姑姑不知道,可她不但不想办法营救爹娘和哥哥,还要亲自监斩他们,她究竟安的什么心思!是想在皇上面前证明她和徐家没有任何关系,和徐家划清界线吗!

    “殷红姑娘,你怎么了?”

    小丫头惊慌的瞧着殷红姑娘眼睛里满满的浮出一层雾气,那雾气越凝越深,最后凝成一滴滴的水珠从杏眼中流出来。小丫头顿时紧张起来,先前殷红姑娘被贾老爷给折腾的几乎掉了半条命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可现在……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小丫头不聪明,可还是猜到了和这一场斩杀有关系,她慌忙关上了窗子,紧张的劝道,“姑娘……您别哭啊,您不喜欢瞧这些就不瞧好了,别哭啊……等会儿青霜姑娘来瞧见了恐怕要生气了。”

    徐粉黛抹了一把眼泪,面色渐渐坚毅下来。

    “你去把妈妈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和她商量!”

    ------题外话------

    《太子殿下——狼妃变成人》/红尘一世

    她是现代古武世家绝世天才,潇洒来,自由去。

    一不小心被老天玩坏,遭遇重重意外。穿越异世,竟还从一只狼生生被折腾成一只流浪狗。

    自此倒霉事儿接二连三凑成一堆。

    他是明月国尊贵无比的太子爷,冷漠无情,心黑手辣,却独独对她尽显风骚。

    朝堂风云,危机重重。太子被迫娶一只狗为妃,自此洁癖是路人,淡定是浮云。

    某太子爷抱着太子妃,“你好冷!我帮你取暖。”

    “还没入冬,老娘不冷。”太子妃伸手推开。

    “以前有毛不冷,现在没毛了肯定很冷很冷!”某太子爷一本正经,一脸我为你好的德行,强抱太子妃入怀。

    太子妃炸毛:你丫取暖就取暖,扒衣裳干啥!?

第九十章 斩立决

    “你去把妈妈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和她商量!”

    俏娘很快就带着丫鬟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红色的对襟小袄,一条烟灰色的棉裙。走到门口就没有进屋,淡淡的倚在门框上看着徐粉黛,“你让小丫头去找我?”

    “是的。”

    徐粉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有事儿?”

    “妈妈先坐下吧。”徐粉黛搬了一张凳子放在火盆边,暖暖的热浪扑来,她的心却一片冰冷。她低眉顺眼的站在房间里,眼睛里隐隐有几分哀求,“妈妈过来坐……好吗?”

    俏娘微微挑眉,这可是徐粉黛进春风楼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开口叫她“妈妈”,同样的,也是头一次对她用这样恭敬的动作和语言。想起今儿个热闹的大街,俏娘眸子微微闪了闪,笑盈盈的给了徐粉黛这个脸子。慢悠悠的坐在小凳子上,她的坐姿不端庄,反而有些邪气,一只手撑着下颌,手肘撑在桌子上,右腿翘到左腿上,一副十分慵懒的样子。“说吧。”

    徐粉黛吩咐小丫头,“出去。”

    小丫头看了看徐粉黛,把目光落在俏娘的身上,瞧见俏娘点头,她才轻轻的吁出一口气,恭恭敬敬的从房间中退了出去。俏娘对身后立着的小丫头摆摆手,小丫头也躬身退下,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俏娘捏了一只糕点翘着兰花指小口小口的吃着,仿佛房间中根本就没有徐粉黛这个人一般,悠闲自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参加赏花宴。

    “唔……这桂花糕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太甜了点儿,吃两口就容易腻味。”

    徐粉黛垂着眸子给俏娘倒了一杯茶,弓着身子递到她跟前。俏娘深深的看她一眼,也不客气,呵呵一笑就接过来喝了一口,冲掉口中的甜味之后才慢悠悠的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同时也聪明伶俐的人儿了……殷红,你说你算不算这种人?”

    徐粉黛垂着眸子,“自然是。”

    俏娘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徐粉黛会这样回答。

    她拍拍手,把手上残留的糕点渣子都拍掉,缓缓从凳子上起身,缓步踱到窗边,瞧着聚在一起的人群,笑呵呵的说道,“入冬以来京城里还是头一次这样热闹呢……”

    徐粉黛心中一紧。俏娘却已经缓缓的关上了窗子,春风楼里所有的木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窗户这么一关,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面,俏娘转过身子,淡淡的看着徐粉黛,“好了,想说什么就说,别跟我打这些哑谜,我讨厌猜人的心思!”

    “俏娘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徐粉黛抬起头,开门见山。

    俏娘掩唇一笑,“身份?什么身份?殷红就是殷红,可没有旁的什么身份。”

    “若是不知,我刚刚被人卖到这里的时候妈妈又何必说那么一番是似而非的话?若是不知,那先前我逃跑的时候为何妈妈要让护卫们层层的把我给围住,不让旁人瞧见我的容貌?”

    俏娘眉头又是一挑,“继续说。”

    “我不知道为何妈妈明明知道我是朝廷中要捉拿的要犯竟然还敢收留我……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妈妈给了我一条生路,我都感激不尽。想必妈妈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是腊八呢,呵呵,今儿个还要给姑娘们熬腊八粥来喝才是。”俏娘故作不知。

    这个徐粉黛还是不老实,想求她还不坦白任何事情。

    徐粉黛眉宇间闪过一丝羞恼,却很快隐下来,她垂着眸子恭声道,“妈妈,我是徐家的徐粉黛,今天是我爹娘兄长们要砍头的日子,我爹娘兄长对我极好,我不能明明知道他们要死了,却还无动于衷。”

    她紧紧的看着俏娘的面色,看着她听到她说是徐粉黛俏娘的面色依旧不变,她就知道俏娘提前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徐粉黛不明白,从俏娘做的事情来看,她显然是为了她的性命着想的,可是如果真的完全是为了救她,也不可能让一个贾老爷来把她折腾的半死。

    这样一个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人真的让她摸不清头脑了。现在这会儿她也不想摸清了,她能知道的是俏娘既然能有本事在春风楼中保住她,还敢跟朝廷里下达的旨意阳奉阴违,肯定不是和朝廷一方的。她咬咬牙狠狠心,屈膝跪在地上,“求妈妈成全!”

    “成全你什么?”

    “我想去刑场。”

    俏娘眉宇讥讽,声音微凉,“呵……你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没有武功又自身难保,你去刑场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想从刑场上劫人不成?!”

    “我没那个本事。”徐粉黛一点都没有被激怒的样子,握紧了拳头,猛然抬头目光锐利的看着俏娘,可那眼神又不是冲着俏娘去的,好像是在穿过她看到了刑场一般锐利,她咬紧牙关,“妈妈,就算我不能去劫刑场,可是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那是我的爹娘兄长,我还要为他们报仇,所以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死,但是却该尽尽孝道,哪怕他们不知道,也要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好走……”她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妈妈成全!”

    俏娘面上的讥讽慢慢的收了下去,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徐粉黛。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她知道今天观刑的百姓们中间混进去的肯定有朝廷里的人,可她没办法,她必须要去看着爹娘和大哥是怎么死的,然后再把这股子刻骨的恨全部都刻在心头,待有一日时机成熟的时候,她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呵呵……你这万一被人给抓了,我这里可是要承担风险的。”俏娘眸子一转,忽然说道。

    “妈妈放心,就算我真的不小心被抓住了,也绝对不会供出春风楼,更不会供出妈妈来。”徐粉黛生怕俏娘会反悔一般,慌忙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发誓,绝不会连累春风楼!”

    俏娘冷嗤,这年头发誓要是有用,早就不知道该死多少人了。

    “说点儿实际的。”

    “只要妈妈能同意我去观刑,今后……今后我任您差遣,就算是杀人放火,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徐粉黛咬咬牙说道,俏娘冒着被朝廷发现的风险包庇她,肯定有所图。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俏娘扶起徐粉黛,“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呵呵……你今儿个只管去吧,我也不派人盯着你,你愿意回来就回来,真的不愿意回来想逃……那你尽管逃便是!不过,可千万别忘了上次出逃的后果!”

    瞧着徐粉黛身子猛的一颤,俏娘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给徐粉黛留下最后一句话,俏娘就懒洋洋的迈着步子离开。徐粉黛听到她在门口吩咐小丫头,“不用看着你们殷红姑娘了,她今儿个要去哪里就让她去哪里,谁也不许跟着。”她听到小丫头应了一声,俏娘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

    徐粉黛瘫软在地上,眼神却死死的盯住俏娘离开的方向。

    不多时,果然就有小丫头亲自送来了一身粗制的布衣,还送来了一件十分朴素的黑色斗篷,徐粉黛换上了衣裳,用斗篷的帽子盖住头发,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还在脸上涂了一些姜汁,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蜡黄一些。又用眉笔和胭脂稍稍的改变了一下五官,她收拾好了再去看铜镜,铜镜中映出来一个面容沧桑的陌生女子,她满意的点点头。

    静静的坐在床榻边,等着时间慢慢的流逝。

    ……

    俏娘出了徐粉黛的房间就径直去了后院中的一个小屋子。

    男子依旧在床上打坐,瞧见她进来睁开了眸子,“办妥了?”

    “是的,主子。”俏娘点点头,轻笑道,“那个小丫头跟您预料的一样,非要去看刑场不可,我按照您说的跟她说好了,她只要脑子稍微转的快一点儿,就知道回来春风楼是唯一能保全自己的法子。”

    男子点点头,从床上起身。床榻边站着的一个清秀女子连忙拿起凳子上的衣裳给他穿上。

    俏娘微微一愣,“主子,您这是要出门?”

    “徐家灭门,我怎么能不去看看!”男子唇角微微掀起,溢出一抹冰凉的笑,“好歹……护了这么多年,我非要去瞧瞧他们徐家的人一个个都没了性命才会觉得解恨!”

    俏娘眸子微微一凝,脱口而出道,“那徐太后呢,主子也希望徐太后去死吗?”

    男子面色一冷,目光犀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既然话已经出口,俏娘就没打算再停下来,她抿紧嘴唇瞧着男子,“主子,你这么多年为了徐家付出了多少,可是徐兮之是怎么回报您的!主子若是真的恨她,今天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一国太后几乎不出宫,要在皇宫里行刺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宫固若金汤,主子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若主子真的恨徐兮之,那么属下今天愿意请命去刺杀她!”

    男子面色猛然一凝,目光锐利的盯着俏娘。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主子,属下都是为了您好!”俏娘据理力争,“有些事情必须速战速决,过了今天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您先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不是说过,徐兮之如此欺骗你,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吗!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能去杀她!”

    “够了!”

    “主子,我看您根本就是对徐兮之余情未了!她欺骗你和楚瑜有一个那么大的女儿,您难道还没有看清楚——”

    “啪——”

    一声剧烈的巴掌声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男子正是汪航远,他此时面色铁青,怒视俏娘,“我让你闭嘴!”

    俏娘被打的一懵,脸部火辣辣的疼,头脑有瞬间的眩晕,她知道这一次是彻底惹恼了主子,这是主子都一次动手打她,她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瞧见主子这么生气的样子。俏娘捂着脸苦笑着看着汪航远,“主子,您的行为在属下看来完全就是矛盾的,您口口声声的说要报复徐兮之,可是知道徐粉黛的下落还是把她给护了下来,您所谓的报复究竟报复在哪里了?属下还记得当年在江湖中潇洒自如来去如风的主子,可现在的主子和当年真的差太多了。进宫做了这么多年的假太监……难道男子汉的自尊也随着这十一年的时间渐渐的消散了吗!”

    汪航远的面色越来越冷,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处理!”

    俏娘苦笑着退出房间,“属下先行告退了。”

    汪航远身边的小丫鬟眸子微微闪了闪,“主子,我瞧着徐粉黛不像是个安分的,真的不用找人看着她吗?!”

    “看着!”汪航远吩咐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如果徐粉黛没有逃走的念头也就罢了,若是她想要逃跑……处理掉!”

    “是!”

    ……

    菜市街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监斩台已经全部都置办妥当,百姓们水泄不通的把监斩台给围得密密实实,幸好提前已经安排妥当,身穿盔甲的兵士们用长枪把百姓们都给堵在外面,不让人群有冲进来的可能。因为这一次的灭门,整整出动了好几百的士兵,也幸好出动了这么多的人,要不然这么多的百姓还真的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疏散百姓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要有人来闹刑场。

    十五个头上绑着红布条的刽子手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大冷的天竟然只穿着薄薄的两层衣裳,个个人高马大,手中一柄雪亮雪亮的大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太后和楚瑜提前就到了,士兵们给安排了两张桌子,两张桌子并排放着,两个人一人一张桌子静静的坐在那里。

    一处空地上,上百的囚犯们也全都是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囚衣,囚衣的前后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徐大老爷和徐夫人还有徐傲三个人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哭的一片惨淡的丫鬟仆人。三个人没有哭,只是目光死死的落在徐兮之的身上。

    已经是午时两刻。

    犯人们一个个的被押上了刑场,人数太多,就是十五个十五个一起问斩,恐怕也要好一会儿才能行刑完毕。

    徐大老爷和徐夫人包括徐傲都是第一批被押上去的。菜市街轰然作响,指着三个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三人面无死灰,他们都知道,这一劫是不可能逃过去了。

    午时三刻!

    百姓们先前还乱哄哄的,可是到了现在这一刻,竟然都奇异般的安静了下来,紧张的看着刑场上的犯人。

    徐粉黛站在最前面一层,人数太多,她站在后面只能瞧见摩肩擦踵的人群,根本就看不到爹娘大哥的身影。她的身前是一杆长枪,死死的拦住她的前路,她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刽子手们已经握着大刀,做了砍头的手势,只等太后娘娘一声令下就能下手斩人!

    徐兮之握紧了拳头。

    杜嬷嬷提醒她,“娘娘,时辰到了。”

    娘娘这个时候不动手,只会让皇上身边的人抓把柄,到时候谁若是说太后娘娘不大义灭亲,也许会把太后娘娘也给牵扯进去!可是太后娘娘若是毫不犹豫的把徐家的人都给斩杀了,只会在百姓的心中留下无情无义的罪名……这是死局!解不开的死局!

    “嗯……”徐兮之的手指微微发颤。

    “动手吧。”楚瑜坐在她的身边,因为人太多,也不敢有出格的举动,只能深深的看她一眼,“今天这仇,我改天一定会帮你报回来!”

    徐兮之紧紧的咬住唇,看上去十分不忍心的样子,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手,从桌子上的一个盒子中拿出写了“斩”字的牌子,刚要扔下,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声。

    “慢着!”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声音处看去。就连苏慕锦也惊讶了一下。

    她和楚离为了找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就站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这个位置极好,能把所有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尽收眼底。苏慕锦瞧着声音的来源处,微微诧异,喃喃道,“徐三老爷……”

    来人正是徐三老爷以及妻子还有徐墨三人。

    徐三夫人手中还拎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篮子,徐三老爷喊出一声之后冲破士兵的阻拦,走到了斩台上。他拱手看着太后和楚瑜,高声道,“太后娘娘,臣来给大哥送送行,望太后娘娘恩准。”

    徐兮之点点头。

    徐三老爷就蹲在了徐大老爷的身边,他接过夫人手中的篮子,揭开了上面盖着的红布,篮子里装着几碟子荤菜,有鸡有鸭,有鱼有肉,还有一壶上好的酒水。他一样一样的把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瞧着被捆着跪在地上的徐大老爷,眸子微微一红,“大哥,三弟来送你上路。”

    徐大老爷苦笑不已,他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来给他送行。

    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天,他们三个人已经面无人色,蓬头垢面。身上白色的囚衣都染成了恶心的黄色,身上还散发着古怪的味道,因为冷的厉害,全身几乎都冻成了冰雕。

    三老爷倒了几杯酒,让夫人和徐墨一人一杯端给嫂子和徐傲,自己则是拿着酒水喂着徐大老爷喝下,“大哥,喝点酒暖暖身子,以后投胎也要找个好人家。”

    “你……怎么会来?”

    三老爷手指微顿,苦笑道,“大哥,再怎么样,我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然先前闹了不愉快,可是血脉相连是做不得假的,瞧见你们落到这个田地小弟心里也很难受,可小弟做不了别的,只能来送你们上路。”他掰下一个鸡腿让徐大老爷啃一口,“吃点东西,不做饿死鬼。”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小李公公催促道,“太后娘娘,别耽搁了时辰。”

    徐兮之目光如电直刺小李子。小李子心中一慌,面色忍不住一白,却还是劝道,“……太后娘娘,耽搁了时辰不怕别的,就怕徐大人上路了会遭罪啊。”

    “是啊,太后娘娘,这时辰都是算好的,千万不要耽搁了徐大人投胎的时辰啊。”

    徐兮之的脸色这才微微缓了缓,吩咐兵士们,“让徐三老爷一家子都回去吧。”

    徐三老爷一家人自然是被赶出了刑场。

    刽子手们再一次举起了大刀,徐粉黛的心都提了起来,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叫停。徐兮之扔下手中的斩立决,闭上眼睛大喝。

    “斩!”

    刽子手们手起,刀落!

    “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恐的尖叫。

    十五颗人头咕噜噜的从台子上滚下来,尸体甚至还抽搐了两下才没了声息,徐大老爷的人头骨碌碌的从台子上滚落下来,直直的落在徐粉黛的脚边。他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那目光中有深切的恨,还有不甘……直直的看着她。仿佛是在让她去把他没有做完的事情全都做完。徐粉黛白着脸退后两步,她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这一刻,围在监斩台外的上千百姓们竟然鸦雀无声。

    房顶上的楚离及时的把苏慕锦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她却挣扎,楚离用了力气,“别看。”

    “比这更惨烈的都见过。”

    “不行。”楚离淡淡道,“我从书上看到过,孕妇不要见太血腥的东西,不好!”

    苏慕锦听他这样说也不挣扎了,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的说,“徐三老爷一家子倒挺有良心的。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喝徐家沾上一丁点的麻烦,他们还敢来给大房的人送行……也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知道了只有放心的,哪会怪罪。”楚离拍拍她的肩膀,“若真是像徐兮之那样半点都不替他们讲情面的,皇上才会从心里忌惮她!”

    “会咬人的狗不叫?”

    楚离笑,“正是这个道理。”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东西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楚离一手抓住。

    “什么东西?”苏慕锦看到楚离的动作,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就瞧见他张开手心,手心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小小的纸团。苏慕锦挑眉,从楚离的手中接过纸团,轻轻打开,瞧见纸条上的字,她微微一愣,却什么都没有说,抿着唇读出了上面的一行字。

    徐粉黛在观刑的第一排!

    没有落款,什么都没有,就几个清秀的小楷。

    徐粉黛会来在苏慕锦的预料之中,她和楚离也说了这个可能,楚离已经让人在人群中注意着有没有可疑的人,不过他们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抓住徐粉黛,毕竟这么多的人,数千人群中要找出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人却在说徐粉黛在人群的第一排。苏慕锦挑眉,楚离已经很快叫来墨魇,“去抓!”

    墨魇摩拳擦掌,十分兴奋,“这就去!”

    “徐粉黛竟然敢出现在第一排。”苏慕锦摇摇头,第一排那样明显的位置,她怎么敢的。

    “我们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楚离淡淡一笑,“既然我们猜想她会混在人群中,那么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故意出现在第一排,我们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胆子那么大,自然不会想到要注意第一排的人,如此这徐粉黛也是有脑子的。”楚离瞧着苏慕锦手中的纸条,“我倒是很好奇,这个纸条是谁送来的。”

    既然知道徐粉黛的行踪,肯定是早就知道的,要不然不会有时间还找出了纸笔写了这么一个纸条给他们了。

    苏慕锦垂下眸子,瞧着手中字条上熟悉的小楷,沉默不语。

    “你认识吗?”楚离方才就注意到她看字迹的时候愣了那一下。

    “嗯!”苏慕锦点点头,靠在楚离的怀里,“还记得我们头一次在念慈寺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想算计我的小丫鬟,她叫琴瑟。”

    楚离默然。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琴瑟是要跟着刘氏一起毁她清白的,“她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这消息?”

    “谁知道呢,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说不定。”苏慕锦讥笑。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初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重生之后就一直怀疑身边有内鬼,她那时候身边只有柳嬷嬷,琴瑟和笙箫。她们三个可以说是她前世活着时候的最大支柱,后来柳嬷嬷没了,她就只剩下琴瑟和笙箫。刚开始重生的时候她鸵鸟的不愿意相信她们两个会是别人放在她身边的内鬼,可后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却已经容不得她不怀疑了。

    也是因为知道是琴瑟,所以她才会在念慈寺将计就计。

    当时琴瑟跟着刘氏一起暗算她的清白,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她的性命着想……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琴瑟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到底她曾经陪着她走过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所以她也没有让人去调查过她的行踪,算是全了她们主仆的最后一分情谊。

    “别想那么多,不管怎么样,能找到徐粉黛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楚离按住她的肩头,“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怀疑徐粉黛是被人给藏起来了,而且藏起她的人还有一定的势力,要不然我的人不会完全找不到她的踪迹。如今看来是真的被人给藏起来了。”他垂眸瞧着苏慕锦,“这个琴瑟你先前怀疑她是谁的人?”

    “先前怀疑是徐兮之的。”

    不过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了。

    楚离暗暗思忖,也就是说这个琴瑟之前曾经以徐兮之的利益出发,做了一些事情……以前帮助过徐兮之的就那么几个人。徐家,楚瑜,汪航远……徐家已经没了,应该不是徐家的人。难道要么是楚瑜,要么是汪航远?也不对!楚瑜和徐兮之早就闹掰了,还是因为汪航远闹掰的,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戴绿帽子。而那个时候他曾经派人盯着楚瑜和徐兮之,他们两个是完全没有见过面的,更不可能有和好的机会。

    徐粉黛的失踪却在他们两个闹僵的时候,楚瑜这种时候不可能去帮她收留徐粉黛。汪航远的话……他对这个人了解不深,还真的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还需要查。”

    苏慕锦点点头,没有再问。

    此时刑场上还在砍头,血流成河用在这里一点都不夸张,随着一具具的尸体被抬出去,斩台上已经流满了血,斩台比地平面要高许多,此时一滴滴殷红的血滴顺着台子滴下来,落在地上还没有化去的雪地上。像是宣纸上被染上了朱砂,妖冶又惊心动魄。

    百姓们已经完全噤声,这样的场面别说是没经历过事儿的百姓,就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士兵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耶律猛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眉眼异样的冷然。

    “二皇子……”斯文男子青玄淡淡的看他一眼,轻声道,“我们这两天就该回北延了。”

    耶律猛一双鹰眸锐利的吓人,他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满眼的不甘!

    “大周皇帝让您来看这一场刑场,为的就是表明态度,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北延的情势多变,若是在大周注定吃闭门羹,就必须回去了,大皇子的手段您也该清楚。”尽管是说这么严肃的话题,青玄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

    “本宫知道。”

    只是依旧不甘心,难道来这么一趟大周,就白来了吗!

    说话间,刑场上的人已经全部都斩完,青玄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房檐上站着的楚离和苏慕锦,很快就垂下眸子,“二皇子,我们该走了。”

    耶律猛咬咬牙,带着青玄就要回别宫。刚刚转身,却瞧见一个陌生人急匆匆的向他奔了过来,塞给他一张小小的纸条。

    耶律猛诧异的打开纸条,面色骤然一变!

    ------题外话------

    这两天天气骤变,气温下降,亲们记得防寒啊,别感冒了

第九十一章 抓住徐粉黛

    耶律猛诧异的打开纸条,面色骤然一变!

    那一变却不是变得难看,而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状态,看上去颇有些惊悚。

    青玄眸子微微一闪,“怎么了?”

    “哈哈……”耶律猛十分愉悦的样子,攥紧了手中的纸条,面色都清朗起来了,“本宫还以为这一次来大周什么都没有收获,哈哈,看来是天助我也,也不是什么都收获不了的。”

    “那纸条上写什么了,二皇子高兴成这样?”青玄试探着问道。

    “哈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耶律猛拍拍青玄的肩膀。

    “那我们还走吗?”

    “走?走什么,我们的事情可还没有办好呢。”耶律猛也不着急了,找一棵大树悠闲的靠在上面,目光却追随着监斩台上的徐兮之和楚瑜,目光微微玩味儿,他咂咂嘴,不怀好意的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青玄微微一笑,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什么都没有再说。

    灭门都已经被彻底的给灭了,斩台上的血也流了满地了,头都砍完了也没有什么看头的,来观刑的人来的时候还兴致挺高,谈天说地的,可看完了一个个面色都十分的沉重,一个个沉默着往回走。

    人群渐渐散开,徐粉黛咬着唇把斗篷的帽子往下面拉了拉,她打算离开了。她环目四顾,也不知道人群中有没有春风楼派来盯着她的人。俏娘是说不让人盯着她,可她的心里却是不信的。如果俏娘说找人盯着她了,让她小心点,那她还会想办法逃走试试看,可是俏娘却说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让她尽管去逃跑,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里没底,就越是不敢跑。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回春风楼。俏娘尽管无耻了点,她却能感觉到俏娘并不想要她的性命,她就先和她虚以委蛇一段时间,以后等京城中搜查她的人渐渐的散去了之后再想办法逃走。徐粉黛这样想着,刚刚想转身就感觉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她猛的回头,就瞧见一身黑衣的墨魇笑眯眯的对着她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了!”

    ……

    小李子就是来代表皇上的人来看守太后和楚王的一举一动的,此时瞧着人全都给斩完了,太后娘娘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该有的面容也就告辞了,同时还带走了专门从宫里拨出来的侍卫们。

    “奴才要回宫复命了,太后娘娘要不要跟奴才一起回去?”

    “你先回去,哀家还要去一趟徐家的府邸。”

    小李公公含笑点点头,“太后娘娘要多加小心,奴才就先回去了。”

    “嗯!”

    等小李公公带人走了之后,就有人过来开始撤掉桌椅之类的东西,徐兮之扶着杜嬷嬷的手,给了楚瑜一个眼神,楚瑜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两个人就各自掉头离开了。徐兮之带着一群人,去看徐家已经被封掉的府邸。

    门上已经贴了封条,风声吹来徒添萧瑟。

    大门口已经堆满了落叶,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打扫的缘故,徐兮之瞧着颇有些心酸,她还记得以前徐家最鼎盛的时候,那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到府上来坐坐,或者是拉拢感情,或者是求人办事,亦或者是来巴结贿赂……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冷过。她本来说来徐家只是为了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约见别人,可此刻瞧见了徐家的这个模样,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冰凉。

    她揭掉封条进了院子,让跟随来的侍卫们都守在大门口,只带着一个杜嬷嬷进了院子。

    院子里清清冷冷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一片落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徐兮之过了拱桥湖畔,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了之前徐家主院里,果然瞧见了一身戎装正坐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翘着二郎腿看湖水的耶律猛。

    杜嬷嬷霍然一惊,“太后娘娘……”

    “没事。”徐兮之十分淡定的拍拍杜嬷嬷的手,“是哀家让二皇子来这里的。”

    杜嬷嬷眸子瞪大,却什么都没有说。

    耶律猛瞧见徐兮之,慢悠悠的从栏杆上起身,“不知道太后娘娘让本宫来这里有何贵干?”

    没错,方才耶律猛手里的那个纸条就是太后让人塞到他手心里的,约他在这里见面。

    徐兮之对杜嬷嬷挥挥手,“去看着,不要让别人过来打扰。”

    杜嬷嬷有些犹豫,看了看瘦削的徐兮之,又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耶律猛,眼睛里都是担忧。

    “放心,不会有事的。”

    杜嬷嬷听到徐兮之这样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老奴去的不远,太后娘娘若是有事大喊一声老奴就冲过来了。”

    “去吧。”

    杜嬷嬷离开之后,耶律猛也摆摆手让青玄退下,青玄走的不远,就站在抄手游廊的尽头笑看着徐兮之和耶律猛,不远不近的距离,什么都能看得到。风吹的很大,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了风口,游廊中两个人的对话也能听得七七八八。

    “太后娘娘让本宫来这里说是有要事相商,本宫很想知道太后娘娘要和本宫商量什么要事?”

    徐兮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落座,眸子深深的看着耶律猛,不答反问,“二皇子这两日就要回北延了吧。”

    耶律猛一双鹰眸微微闪烁,“本宫本来就是奉父皇的命令来瞧瞧大周的风土人情,一路上也看的七七八八,京城中的事情也看的差不多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的确有打算就这两天回去了。”

    “呵呵……”徐兮之轻笑一声,目光灼灼,“都是聪明人,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二皇子来大周这一趟的目的哀家就算猜不到十成十,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二皇子这一次到大周可以说是半点收获都没有,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了,恐怕就算回到北延也会让你的兄弟们瞧不起,若是再在北延皇帝的面前煽煽风点点火,说不定二皇子的处境就堪忧了……”

    耶律猛面色微微变了变,“那又如何,这跟太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徐兮之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笑道,“哀家这次来就是要给二皇子送上一个机会的,就是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哦?”耶律猛眸子里露出点点的警惕和防备,“本宫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你可是大周的太后,为什么要帮本宫?这好像不太合逻辑。”

    “这一点相信二皇子早就让人给查清楚了,二皇子应该知道哀家和皇上不合。”

    耶律猛含笑看着徐兮之,就是不肯说话。

    徐兮之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打散他的防备,那么他们就什么也谈不下去,她微微扬起下巴,到底是没有说实话,“二皇子不是蠢笨之人,我们徐家一朝之间被灭门,可皇上却让哀家去监斩,从这一点上二皇子应该就能看出一点什么了。”

    耶律猛点点头,没错,这一点足以证明太后和皇上不和。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宁奕他如此的拆了哀家的后台,哀家更不可能坐视不理!既然他不仁,哀家自然不义,今天请二皇子来到这里就是想颠覆他宁家的天下!只要二皇子肯帮忙,他日待哀家坐上女皇的位置,必定割三省给二皇子,表示对二皇子的感谢,如何?”

    耶律猛面色露出吃惊之色。

    这个徐兮之竟然还有想自己做女皇的念头?真真是疯了!不管是大周还是北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女子做皇帝的先例。他可不认为徐兮之有成功的可能。

    “太后娘娘说笑了,本宫就是一个无权的二皇子,恐怕帮不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是无事本宫就先行告退了,本宫来大周时日不少了,也该回国了。”他想找的是一个合作伙伴,可不是一个女疯子。

    徐兮之看他后退,也不拦着,淡淡的道,“也许二皇子觉得哀家是在满口胡言信口开河……可……哀家若是告诉你,哀家有五成的把握能成功呢!”

    耶律猛的脚步猛然一顿,眼神探究的看着徐兮之。

    “只要二皇子回北延之后能尽快发动战争,哀家就有六成的把握让他们宁氏皇族变天,就是不知道二皇子愿不愿意陪哀家赌一赌。赢了自然是权利暴涨,若是哀家成功了,自然会帮助二皇子夺了北延的皇位,就算是不成功,只要二皇子能帮助哀家尽快发动战争,那么就算二皇子以后在北延做不成皇帝,哀家一样会奉送三省给二皇子,到时候二皇子做一个藩王,岂不是快哉?”她瞧着耶律猛变幻不定的眸子,继续不缓不急的道,“不过,既然是豪赌也有可能输掉,若是哀家输了,二皇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连性命都要丢掉……就看二皇子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你在激本宫?!”耶律猛眯起了眸子。

    “哀家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二皇子何必如此激动。哀家只是提议,二皇子若是心动了便和哀家合作,若是不心动,那哀家也不强求,自然会让人去和你们的大皇子去合作,哀家相信大皇子一定有魄力也有这个野心。”徐兮之笑眯眯的道。

    耶律猛面色一凛,“你威胁本宫!”

    徐兮之摇摇头,“哀家都说了,只是实话实说。”她瞧着耶律猛怒色燃烧的眸子,笑的十分得体,“其实二皇子可以认真的考虑考虑,不用哀家说,二皇子就应该知道这一次回北延的路上一定会遇到许多刺杀,就像二皇子调查过哀家,哀家不敢说对二皇子了若指掌,但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二皇子是北延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可以和北延大皇子抗衡的皇子。唔……这样说还有些不妥当,应该说二皇子有两个同胞的兄弟,有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帮助,所以才有和大皇子抗衡的资格。就是因为二皇子有这个能力,所以应该可以想象到回去的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大皇子为了让二皇子留在‘大周’的地盘,也肯定会做一些小动作的,二皇子您说是不是?”

    这个不用徐兮之说他也能想到。

    之前在北延国来的路上就已经碰到了很多的杀手,不过因为他防范的比较好,带的高手也多,高手有在明处的,也有隐在暗处的,所以才一路平平安安的到达了大周京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出使京城是父皇应允的,让他来让大周支持北延的粮食,也是因为有父皇的吩咐,或者说是警告……所以大皇兄才会有所收敛,派的杀手也只是小打小闹型的,所以他才能平平安安的来到京城。

    可是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大周小皇帝很显然是没打算要把粮食分出来给北延的,那么他就已经是无功而返,若是他带着粮食回去还好说,父皇会夸赞他,还会让人来迎接他,可是他这样无功而返,那么父皇不但不会夸赞他,还会责怪他,肯定不会去保护他的。

    那么,他这次回北延就十分危险了。

    父皇对他们兄弟几个明争暗斗其实全都看在眼里,父皇年纪大了,可心眼一点都不少!他甚至怀疑父皇是故意让他们争斗的,他们几个兄弟从小到大,父皇在他们的眼里从来都是“父皇”而不是“父亲”,对他们兄弟也从来没有父亲对儿子该有的半点亲热。在他的心里父皇是冷血的,他们兄弟的争斗中,也有死的残的,可父皇明明知道有些人是被陷害的,也从来不管不问。

    就好像是在看他们谁能斗到最后,斗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做上那个位置。就因为父皇的态度问题,所以他们兄弟的斗争才会显得越发激烈。

    耶律猛眼神锐利的看着徐兮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徐兮之摊摊手,“你可以选择相信,同样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耶律猛再次陷入沉默。

    这段时间他经常能接到北延国的情况,大周的雪已经慢慢的开始停了,他来到京城这么多天也就是头一天下了零零星星的几点落雪,这几天一片雪都没有下过,可是北延的情况依旧很严重。大雪仍旧在下,每一天都有冻死的人还有冻死的牛羊。

    在这种情况下,大周还不犹豫的拒绝对北延的帮助,那么战争是必不可少的!

    不管他从不从中间出力,战争都一样会爆发。

    这样一想,他眸子微微一动,“本宫可不可以问一问,为何要快速的发动战争?”

    “因为宁奕已经慢慢的在找机会对付哀家的人,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哀家的人也许就会被他一个一个的铲除。只有北延的兵士们打过来了,宁奕才会面临内忧外患的情况,再也没有余力来对付哀家。到时候哀家就有反击的能力。”

    “那为何要找上本宫?”耶律猛还是有些防备。

    “因为本宫调查过,北延的大皇子身边的拥护者都十分仇视大周。”

    耶律猛默然,的确,要让皇兄来和大周合作,就是他身边的拥护者都不可能同意。

    “只要二皇子同意,哀家可以保证你在大周的国境内不会又任何的危险。”

    “好!”不赌一把又怎么可能有成功的可能!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也总比窝窝囊囊的活着要好的多。耶律猛抬起眸子,眼神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太后娘娘果然是女中豪杰,那本宫就跟着你赌一把就是!”

    “好!好魄力!”徐兮之猛的一拍手,“那就这样定了。”说着,徐兮之从怀中掏出两个酒杯,和一个袖珍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耶律猛一杯,“既然如此,祝我们合作成功!”

    耶律猛含笑看她一眼,接过酒杯的时候手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如玉的小手,那细滑如绸缎的肌肤让他心中微微一荡,把酒杯握在手中,缓缓靠近徐兮之,走到她身边才停下来,笑眯眯的道,“刚开始瞧见太后娘娘真是把本宫给吓了一跳,太后娘娘这样的容貌可半点都不像是四十岁的女人,这容貌这身段,就是说是妙龄少女都会有人相信……”耶律猛一手握住酒杯,另一手悄悄落在徐兮之的腰身上,暧昧的看着徐兮之,“娘娘,您这样的容貌就守寡,难道不会觉得寂寞?”

    徐兮之似笑非笑的瞧着耶律猛,让他占一点手头上的便宜也没什么关系。

    可忽然,脑海中就蹦出之前安宁骂她的话语。

    “你怎么那么贱,没有男人你活不下去吗,你是先皇的妻子,为什么要偷人!我觉得好恶心,我身上竟然流着你这样千人骑的女人,你如果耐不住寂寞你就去做妓女,你进宫干什么!”

    “你太脏了,你不该活着的……”

    “贱人!贱人……太脏了!你养着一个假太监在身边……你是有多淫荡!你耐不住寂寞就去死,你到底和多少男人好过……啊——”

    徐兮之脸色猛然一白,两步推开,目光森凉的盯着耶律猛,“请二皇子自重!”

    耶律猛耸耸肩,别的女人看上了他就没那么多顾忌,可徐兮之若是不愿意,他也真就没辙,为了一时的兽欲而得罪这么一个女人,不值当!他含笑收回手,“本宫也是被太后娘娘的美貌所吸引,所以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这才失礼,还请太后娘娘莫要怪罪。”

    徐兮之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耶律猛扬起手中的酒杯,歉意的道,“好吧,本宫借太后娘娘的酒杯,和太后娘娘赔罪,望太后娘娘不要怪罪!”说着,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把空空的酒杯底部亮出来给徐兮之看,“本宫给太后娘娘赔过罪了,太后娘娘不至于不依不饶的吧。”

    这个时候徐兮之肯定不会得罪耶律猛,看他给了个台阶顺便也就下了,一口饮尽杯中酒,“合作既然已经谈好,那么二皇子就开始准备回国事宜吧,这事情越快办越好,希望等二皇子回国之后哀家就能立马接到二皇子的好消息。”

    “自然!”

    两人商量好就各自告辞,杜嬷嬷扶着徐兮之往回走,心中惴惴不安,“太后娘娘,老奴瞧着那个耶律猛不像个好人,您可要小心点才行。”

    “放心吧,这事儿哀家心里清楚。”

    她确信耶律猛一定会跟她合作,他来大周这么一趟就是来拉人合作的,这已经说明他已经渐渐不敌北延国的大皇子,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更何况,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宁奕,而是为了对付楚瑜!

    边关的士兵方老将军是楚瑜的铁杆子兄弟,楚瑜救过他很多次,可以说楚瑜这么多年最大的支撑力就在方老将军身上,只要两国起了战争,方老将军一定会带着方旭然一起和北延国的兵士们打起来,到时候楚瑜若是处于危险,他们也鞭长莫及,更腾不出手来护住楚瑜。

    她一定要从根本上打击楚瑜,不会再让他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

    另一边,青玄也在劝耶律猛。

    他把耶律猛和徐兮之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劝道,“二皇子,我瞧着徐太后那个人不太能轻信,您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耶律猛冷哼一声,“蛇蝎美人,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罢了!”他肯定是不会对徐兮之全心相信的,但是他现在还能用的到徐兮之这个人,“她有一点没说错,本宫这一次回北延的路上肯定危险重重,有她的人能护航一番也挺好,而且本宫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回去的时候和父皇添油加醋的把大周的情况给说一遍,到时候父皇一定会出兵!”

    青玄沉默着点点头。

    本来这一次他们来大周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的,雪灾开始的时候皇上就想出兵了,只是大周也不是弱国,还有许多的兵士,是二皇子主动请缨来大周讲和,看看能不能让大周支持一点米粮,顺便查探一下大周国内的情势。所以才有了这么一趟的出使。

    这一趟二皇子空手而归,不用二皇子添油加醋,皇上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子民受冻挨饿,到时候战争是必不可免的。

    青玄想通了也就明了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劝告耶律猛一句,“北延国所有百姓都十分仇视大周百姓,皇上对大周更是没有任何好感,二皇子若是和徐太后合作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能让皇上发现任何端倪。皇上多疑,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就算没有证据,二皇子您的苦心也会全部付诸东流。”

    他们北延的所有兵权都在皇上的手中,皇上若是对哪个皇子没有好印象了,那么这个人就彻底没有了争夺皇位的机会。

    耶律猛听到这个就沉了脸色,怒声道,“那个老东西,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不知道退位,不但不退位,连一点权力都不往外放,若是年轻精力旺盛害怕有人谋反也就罢了,偏偏都到了这个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归西了,竟然还不放权!他就不怕他归天了之后我们兄弟几个争的你死我活!”耶律猛厉声道,“他若是早早的立了太子,别人也就没有这个心思了,本宫真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是怎么想的!”

    “二皇子慎言。”

    “慎言个狗屁,又没有别人听到!”

    耶律猛对青玄还是十分放心的,青玄跟着他已经有十年之久,从青玄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开始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十年以来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所以青玄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还是他的智囊,他对青玄可谓是推心置腹。

    青玄还没说话,耶律猛又怒了,“这个老东西,别让我登上皇位,要不然本宫第一个弄死他!”他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愣,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他们还没有出徐府,徐府里一片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耶律猛这才放了心,不过却压低了声音,“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老东西就是故意的,故意报复我们这些皇子,当初他心爱的皇后被后宫里的几个妃子给弄死了,当时他权力还没有尽数收到手中,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后来等他大权在握的时候,当初参与害死皇后的妃子们一个个的丢了性命。他这才怀恨在心的让我们几个兄弟内斗,他对我们根本就完全没有父子之情!”

    青玄对这个事情完全不发表任何的看法。

    耶律猛说着自己也泄了愤,等从徐家的墙头上跃出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的面容,吩咐青玄,“立马回别宫收拾行李,本宫这两天就和大周小皇帝辞行。”

    “是。”

    ……

    徐粉黛在瞧见墨魇的那一刻,脸色陡然一白。

    她认识墨魇,非常认识!

    谁不知道墨魇是楚离身边的一把手,可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落到墨魇的手中,她变了装,甚至还把画了妆容,让自己看上去沧桑一些,可以说,就算是认识的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是徐粉黛。

    就是因为这样的自信,所以她才敢出现在刑场的第一排!她是有自信不被人抓到的,毕竟今天来观刑的百姓足足有数千名之多,就算别人知道她会来,肯定也找不出她……可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还是落在了墨魇的手中。

    “呵呵……怎么,不认识我了?”墨魇抓住徐粉黛的肩膀,看上去好像就搭在她的肩膀上没有用力,实际上他用了一股巧劲,让徐粉黛根本就没办法挣脱,“哎呀,一个大美人怎么扮成了这个模样,真是——丑!”

    墨魇说话的时候轻飘飘的,身边的百姓还以为他们是认识的,谁都没有在意。

    瞧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徐粉黛面色一变,“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些百姓就是她的掩护墙,等他们都走光了,那她就彻底逃不掉了。

    “呵呵,别想逃了,跟我来一趟吧!”墨魇笑眯眯的搭着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他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的褪了下去,冷哼一声点住徐粉黛的穴道,让她没办法挣脱。一甩手就把她给甩到了肩头。

    徐粉黛的脸色变了又变,如果她知道她这一趟出来会被人给抓住,打死她她都不会出现!

    可现在,悔之晚矣。

    墨魇扛着徐粉黛跑的飞快,踏着枯树就腾空跃到了房顶上,此时房顶上的苏慕锦和楚离已经下来了,正相携站在一棵小树的旁边,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墨魇跳上房顶之后瞧见没人,眼睛飞快的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苏慕锦和楚离,他嘿嘿一笑。一个凌空飞跃,就落在了苏慕锦和楚离的身边。

    “世子爷,属下帮你把人给带来了!”

    ------题外话------

    冻死了,手指头都是僵硬的。嗷嗷嗷,求安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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