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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红尘全文阅读

作者:梦中拾零     共度红尘txt下载     共度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共度红尘》第六十八章 怪爱

    无论多么理智的人,一旦平步青云,也许都会出现“小人得志”的做派。

    方超白到方圆集团工作以后,吃住都在公司,条件有了质的改变。他本也是严于律己的人,但却很不自觉的开着文杰的车无故乱跑,有时候会走一两天,幸好大明和文杰都是大度之人,谁都没有说什么。

    然而,近段时间更是有恃无恐,居然和严芳在电话里也开始争论。

    “小弟,你不许胡来,人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要违了她的心愿。”严芳说。

    “我的姐姐,做事不能太教条,凡是都可以变通。承诺和誓言的确应该遵守,但前提是对双方都有利,而你现在恪守的是对双方都不利的东西,仅仅为了誓言而誓言的承诺便没有了意义。”方超白居然教训严芳。

    “她不会同意的。”严芳似乎开始让步。

    “她不同意是嘴上,是曾经浪漫的执迷,现在她嘴上坚持着这份固执,但心灵深处未必会这样想,所以我们可以变通,既不违背承诺,也让她能够接受,不然我们都会终生遗憾的。”

    “你说怎么办?”严芳松口了。

    “大姐,你不用管了,听我的,即便真的错了,这件事情我也要做。”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假日清晨,杜文杰不敢怠慢,因为方超白和他讲,今天手机一定要关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会终生追悔。

    杜文杰清楚,方超白绝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他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这让文杰产生了人生中少有的不安,隐隐约约有了一种自己不敢面对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自己想不清楚,更说不明白。

    超白来接他,两人在外面简单地吃一口早餐便开车上路了。

    汽车驶离市区,在华北平原上奔驰。

    四月的大地,正是草长莺飞时候。阳光下的嫩绿伴着万物春天里的欢腾让世界生机勃勃。在这样的意境中,如果能闭上眼听听朱自清的散文《春》,应该是很惬意的事情。可方超白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只循环放一首歌《共度红尘》。

    “哪里来,哪里去?

    别再追问。

    如果相信灵魂,

    请为我祝福,

    让它飞往天国的路,

    不要太遥远。

    我已经,

    为你描绘童话。

    站在寂静的庄园,

    遥望星空浩瀚,

    思考生命的短暂和遥远。

    是瞬间,是永恒?

    不再纠结。

    来世依旧迷茫,

    请不要在意,

    共度红尘的感叹。

    无誓言,

    我们懂得恪守。

    若星际可以穿越,

    让我再看你一眼,

    咀嚼岁月的苦辣与缠绵。”

    “超白,我很想知道你要带我干什么去。”

    “别和我说话,我想听歌。”不知道为什么,发誓不流泪的方超白,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泪痕,仅仅是一道,而不是两边都有。

    “梅庄”庄园的大门很气派,上面的两个篆字极具美感。门卫和超白很熟,见他的车开到门前,便问好开门。

    从门卫到生活区目测不足两公里,宽阔的板油路面两边绿化很好,花草树木,各展生机。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能看见零零散散的牛羊走动,正前方是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小楼,小楼两边均有平房,因距离尚远,看得并不清楚,汽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行驶。

    不知为什么杜文杰突然紧张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目视前方,想努力看清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杜总,这是您的庄园,没想到吧!”方超白无限感慨的说。

    杜文杰没有说话,因为随着汽车的前行,他看到了前方的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推着。他看清楚了推轮椅的人就是严芳,便也断定那坐着轮椅上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顾久梅,一瞬间仿佛云开雾散,又好像彻底崩溃了。

    他已经听不见方超白说什么,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他就准备开门下车。

    一点没错,坐在轮椅上的顾久梅对这辆车并不陌生,因为最近超白经常开着这辆车来看她。虽然只有春节期间短短的几天的陪伴和伺候,她对方超白的感激和好感已经超出寻常。通过近来的接触,她越来越喜欢他,对他的到来顾久梅是满怀喜悦的。

    原来和杜文杰结婚不久,她便在一次检查中知道自己患有胰腺癌。尽管她癌症是恶性的,但对她这个年龄并不是没有一点生存的希望,然而她选择了放弃,这种生命的抉择对他人而言也许是匪夷所思的,但顾久梅却认定是天经地义的。

    她觉得自己是美丽的,不仅仅是外貌。还有其它的一切一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给它带来美,除了美之外不应该有其他别的东西。

    她人是美美的,爱情是美美的,爱人是美美的,家庭是美美的,工作是美美的,朋友是美美的,亲人是美美的。尽管自己的生命短暂,但能拥有这些美已经足够灿烂。她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婪,历史的长河千年都是一瞬。

    英年早逝,尽管别人看着遗憾,自身却也心满意足。因为她不想把自己的所有丑陋都赤裸裸的一样一样的展示给大家再离去,那样对亲人也是残忍的。

    如果治疗,胰腺摘除手术之后就是放疗化疗,也不会生存很久,自己痛苦,亲人受罪,让自己由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人,变成人人看着胆寒的丑八怪,最终变成鬼魅的模样离去,把亲人所有的爱都消磨尽了剩下的只是责任和义务,同情与怜悯。这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有人说这种选择是懦弱,也有人认为是勇敢,也许仅仅是一个个人选择,与勇敢和懦弱没有关系。总之她选择了,而且她为了不把自己的丑陋留给亲人和朋友,又进一步选择了自生自灭,除了严芳以外不见任何熟人。

    长期以来一直是严芳雇人照顾她,帮她了却了诸多的心愿。春节是严芳陪着她过的,由于需要回家陪伴父母,才恳求方超白来陪陪顾久梅。尽管庄园雇佣了足够的人,但严芳还是不放心,有时间就过来陪她,后来介入的方超白也是如此。

    严芳向顾久梅承诺在她生前不告诉任何亲人、熟人,一个人送走她之后再和杜文杰讲。她也的确做到了。

    但方超白觉得她们两人的承诺没有意义,和严芳多次争论应该告诉杜文杰,最后严芳默许,但顾久梅并不清楚。

    尽管严芳不再强烈反对方超白告诉杜文杰真相,但也没有支持,可以说尚处于犹豫之中,所以她两以为来的还是超白一个人,谁都没有想到杜文杰就坐在车里。

    早饭后,严芳没用别人动手,自己亲自给顾久梅化了妆,打了止痛的杜冷丁。她的红尘路似乎马上就要抵达终点了,近两天已经不能进食,杜冷丁是她唯一的依靠。

    在这微风和煦,阳光灿烂的上午,严芳把顾久梅抱到轮椅上推出来走走,两人的心情似乎都很好,让那种无以言表的友谊牵连着。一起听鸟语,闻花香。享受自然,沐浴阳光。正准备用笑脸迎接方超白,那里想到走下来的却是杜文杰。

《共度红尘》第七十一章 鉴宝

    杜文杰来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等在那里,首先和蒋国平、周大明、唐金言开了一个碰头会,没有让其他人及助理参加,而是让方超白负责记录整体。

    长期不在公司,很多事情他都要听蒋国平的汇报,本不该太长的小会儿,结果持续了一整天。一切敲定以后,他让唐金言牵头,方超白协助,对蒋总的离开,策划一场别开生面的欢送会。

    忙完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家已经被李晓峰占领了,所以他让方超白开车,带上李晓峰最好的朋友唐金言一起回家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两个车位被李晓峰夫妇一人一个都占上了,自己的车已经没有地方停了。他知道这个家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三人敲门进屋,李晓峰还是蛮热情的,和早晨的情绪已经判若两人。只是他的妻子表现得很尴尬,不断的和文杰表达歉意,时不时就说出一句:真对不起!

    李晓峰一副主人的派头让妻子沏茶倒水洗水果,招待客人,杜文杰俨然已经就是一个客人。他心里暗想,房子丢了可以,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呀。早晨觉得似乎很严重,现在看根本就没什么事。聊起来才知道,事情还真不小,李晓峰和老子断绝父子关系了。

    所有的房间都被使用了,小孩正在书房做功课,其他的房间到处都是李晓峰的各类收藏品,很多分门别类的摆放好了,大家都清楚他基本上都是赝品,要么如何能对得起这赝品王的称号。

    游览完毕,杜文杰彻底死心了,他清楚这个家不再属于自己了,突然间有了几分难以割舍的情怀。仅仅这一丝变化,也没有逃过李晓峰的眼睛,从小玩到大,每一个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微的肢体语言,他都能读懂文杰。

    “如果对房子有感情过一段时间,我把房子还给你。”他对杜文杰说。

    “别折腾了,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我再弄一处。”文杰说。

    “你这赝品也太多了,赶紧处理处理吧。”唐金言说。

    此时,方超白正在很认真的欣赏他的收藏。听到唐金言这样说,便问道:“哪件是赝品,我怎么没发现?”

    “你没发现是你不懂,这家伙没有真东西,都是赝品,绰号——赝品王。”唐金言打趣的说。

    “不可能,我看到的都是真迹,没有赝品。”方超白认真的说。

    “你再说一遍。”杜文杰没有理会唐金言,很认真的对超白说。

    “我进屋就开始看,没发现赝品。”方超白说。

    他知道超白不会乱说,而且这家伙是就是一部流动的百科全书,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用诡异而狡黠的目光交错着看李晓峰,分明再问:“什么情况?”

    李晓峰对方超白这个气呀,但没办法不知者不怪。只能向大家坦白。

    其实,他收藏的都出好东西,之所以到处散布是赝品。一是想给交易者心理平衡,自己也能挂上一个交易大头的标签,在圈子里好混。二是圈内朋友太多,怕别人看中求走。三是财不外漏,这么多收藏都是好东西,身价尽人皆知他不允许。

    此时,事情被方超白揭开,不单单杜文杰和唐金言惊讶,他妻子都大吃一惊。两个最好的朋友和妻子均不知道,足见李晓峰人格的多面性。看着没心没肺,头脑简单,但城府却也有深不可测的一面。包括文杰,他觉得自己最了解李晓峰,此时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了。

    然而,问题也来了,两个人都需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李晓峰自知理亏,忍痛割爱,决定让他两一人挑一件拿走。

    两人自然不会客气,一人选了一件。李晓峰让方超白也选一件,方超白当然不会要,这是他的原则。但李晓峰坚决要送他一幅字画,作为他一个初中生如此博学的奖励。

    “你别和我讲什么原则,在不合适的场合,你不了解情况就乱说话,你就违背了起码的原则,这是对你的奖励,也是对你的惩罚,你如果不要,他两谁也拿不走。”李晓峰很有诚意的说。

    拒伪不拒善,李晓峰的好意自己不领情似乎说不过去,但收了他知道这幅字画的大体价值,最后同意收下,但因为自己居无定所,暂时放在这里保管。

    世界往往就是这样,你希望大家都聪明的时候,他们都装糊涂。当你盼望他们糊涂的时候,他们又恰恰变得十分聪明。此时的李晓峰,只是用目光轻轻地扫了文杰一眼,杜文杰心中就决定帮着方超白收着,这样不要也不行了。

    无论怎么说,两个最好的朋友一直以为李晓峰是个没有积蓄的人,现在看财富不可小视,毕竟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所以烧菜上酒,几个人便庆贺起来。

    酒过三巡,李晓峰开始向大家讲述老爷子的事情。

    李晓峰的父亲李向德是大干部,一生勤勤恳恳,聪明正直,不贪不占,爱国克己。对家庭对事业高度负责,作风硬朗,光明磊落。从小到大,李晓峰都十分崇拜头脑敏捷,思维清晰的父亲,对之概不违许,唯命是从。

    但山有度高,谷有多深。他的缺点随着年龄的增加慢慢的也暴露出来,自信到自负,思想高深到偏激狭隘,思考全面到诸事干预做主,知识全面到独尊儒术等等,在年龄的增长中不知不觉的形成了,不经意里,突然有一天发现,他已经不再是自己原来的父亲了。

    正所谓山河不变,人生易老。肌体因年龄而老化,知识因倦怠而陈旧。加之退休后失去权力的落差和朋友的疏远,心理上的变化在不经意中完成。但亲情能包容的东西很多时候是超出想象的,然而这种包容毕竟也会忽略父亲内心那种坚强而又柔弱的矛盾所产生的心理问题。更可怕的是对这种心理纵容之后的反击,必将爆发为强烈的冲突。

    李晓峰便是在这种强烈的冲突之后,断绝的父子关系,雀占燕巢,搬到了杜文杰这里来的。

    李晓峰流着眼泪,满身是理的和大家说着自己的委屈。

《共度红尘》第七十三章 屠夫

    唐金言带着“赝品”回家了。方超白本不想要,无奈杜文杰说替他收藏,也把李晓峰送给他的同时带出来了。

    离开了昨天还是自己的家,杜文杰心中多了几分怅然。幸好严芳说一会儿过来几个人一起出去坐坐散散心。然而,方超白坚决不去,一个人要回宿舍。

    “你为什么非回去不可?”文杰问。

    “我有我的生活规律和计划。”

    “不能改变?”

    “可以改变,但不会为调节情绪的消遣而改变。”

    “你没有情绪不好的时候?”

    “我的情绪不好和曾经的苦难您是体会不到的。您能想象死对一个人来说都是很幸福的时候那种心境吗?常人更无法体会求死都不行的生活,因为我如果死了,陪葬的就是母亲。那个时候,一个朋友都没有,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此后我慢慢的懂得了,心里的垃圾,只能一点一点的自我排挤和吸收。在这方面我已经不用疫苗,自身形成比药物可靠的抗体了,我不会再在这上面浪费生命了。”

    “对不起,不该触碰你的伤疤!”

    “我理解您杜总,您的确需要排泄,但我不想帮你,靠自己吧!我走了。”

    “不陪我等严芳来了再走?”杜文杰有点不解。

    “不,他不来我走,得罪您一个。她来了我再走,得罪两个,我可不那么傻。”

    然后便走的,文杰喝了很多的酒不能开车。他不想在外面等严芳,索性打车去了她家。

    “严芳,你出来没有?”他拨通了电话。

    “我马上上路了。”

    “回去吧,我在出租车上,去你家。”文杰说完也不等严芳回话就挂断了。

    严芳一直是一个人生活,房子很大也很豪华。杜文杰进屋后手里一直拿着一幅画和一个古董。

    “你去哪儿了?喝了这么多酒。”严芳就像妻子问老公。

    “和李晓峰喝的,把这两样东西给我收好。”那个家到底是谁了,文杰一时说不清了。

    “这是什么东西?”严芳接过来问。

    “两件赝品。”尽管喝酒了,文杰还清楚一定要帮朋友保守秘密。

    严芳把东西送到书房刚刚出来,还没有走到客厅,文杰就嚷着要喝酒。于是两个人便来到了吧台,对饮了起来。

    两个人海阔天空的聊着,没有距离,没有戒备。文杰和她在一起人一下子就放松了。而严芳深深理解文杰内心的痛,她什么都敢说,就是话题远离顾久梅。

    “我今晚要睡顾久梅在你这里住的时候那个房间。”杜文杰忽然说。他已经知道顾久梅在生病初期一直住在严芳家。

    “你要在这里住?”严芳十分吃惊。

    “不在这里住怎么办,家都没了。”文杰突然又哭了起来。

    其实,李晓峰他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从交情和利益往来上讲,也许这套房子不算什么,但有谁知道杜文杰十分在意这套房子,他甚至不希望别人去住。因为那是他和顾久梅的房子,里面有她的影子和味道。李晓峰他们一家住在里面杜文杰心理过不去这道坎,就连方超白也没想到文杰有这样的心理,否则他不会不陪文杰的。但李晓峰面临的情况,他也的确没法拒绝。

    严芳那里能想到文杰的房子被占领了,还以为他还没有走出顾久梅的阴影,就对他说:“想哭就哭吧,边说边把纸巾盒递过来。”

    杜文杰边哭边喝,醉了之后才去了顾久梅住过的房间,乘着酒意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文杰觉得住在这里很舒服,一点不陌生,似乎有家的感觉。洗漱出来,严芳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两人坐下来,四目相视,文杰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他猛然想起了顾久梅临终的建议。她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严芳对我更好的人吗?说真的,在严芳身上很难挑出明显的缺点,无论是外貌还是品性。也许是过于完美,才更不容易吸引异性。男人似乎都喜欢有一些缺点的女人。

    他的异样目光让严芳疑惑,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杜文杰的脸有一点微热,这是在严芳面前从未有过的。

    严芳觉得怪怪的,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要赶时间上班。便说:“快点吃,超白已经在外面等你了。”杜文杰心里暖暖的,一切安排的细致周到,谁又能说出严芳存在什么不足呢?

    来到公司,直奔蒋国平的办公室。蒋国平对他要交代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当初跳槽到红力的专业技术人员,与方圆都有一份合同,核心内容就是如果方圆集团当年效益好于红力集团,他们无条件返回方圆,不履行合同便承认自己是不讲信誉之人。现在看,这些人都不得不回来了,但也不能一刀切,给红力釜底抽薪。他让文杰考虑一下该怎么办。蒋国平也实现了当初对文杰说“专业技术人才肯定不会流失”的承诺。

    杜文杰全然不听,让他交给大明处理。待国平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便带着他和他的保镖由超白开车,直奔梅庄。

    哪知在路上,与一伙青年把车刮了,并不严重,但对方不依不饶。要知道方超白是什么出身,他十五岁便杀牛杀马混江湖,对这类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求财可以,但要有度。”他根本不在意他们人多势众,气势汹汹。

    “什么是度你说说?”为首的从腰间拿出匕首开始用它拍打自己的手心,这份震慑力是一般人不好承受的。蒋国平的保镖坐在副驾驶上并没有下车,因为文杰早已告诉他不要动,他想看看方超白如何处理。

    “想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方超白面无表情的说。

    “不想听人吹牛,没兴趣。”对方表示出不屑一顾。

    “把刀给我!”方超白似乎并没有敌意。对方想了想把匕首给了他,想看看他敢怎么样。

    方超白也不说话,提着匕首向路边的羊群走去,抓住一只强壮的羊,刀尖点中百会穴之后羊立刻倒地,顷刻便把一只羊肢解了,然后拿出车上的塑料袋分装,那种速度和熟练程度,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并从兜里掏出钱给了发呆的牧羊人,然后把匕首潇洒的丢给了它的主人,同时说道:“我是屠夫,但已经很多年没干这行了,手有点生了,有幸遇到你们,今天有新鲜的羊肉吃了。你现在应该懂得什么是度吧?”

    尽管他们也是混江湖的,但毕竟都是小混混,对这种血腥和速度早已有了几分畏惧。还没等他说话,方超白指着路边的一头牛说:“只要你肯付钱,我三十秒之内便可以把牛头送给你。”

    方超白从不吹牛,此时也不是说谎,牛的死穴也在头部,放倒割牛头对常人而言也许很难,但对庖丁而言就是家常便饭。对方此时也深信不疑,试探着说:“总的给修车费吧?”

    “看看我们的车你应该明白,我们还不至于在意修车,你明白度就可以。”方超白指着杜文杰的豪车说。

    “两千总可以吧?”对方说。

    “不,三千。”方超白把钱给了他们三千元钱,连收条都不要,开车便走了。

    “对不起杜总,蒋总!耽误你们时间了。”方超白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对他们说。大家都没有说话,暗暗佩服这小子的江湖能力。

    “虽然他年纪轻轻,但十五岁就开始奔波社会,算起来也是老江湖了。”文杰打趣的向大家说。

    “也不算扫大家的兴,马上到庄园了,今天我给大家露一手,让你们吃一顿屠夫做的羊肉。我十五岁开始做饭,也是老厨师了。”超白说。

    到了梅庄,超白做好了羊肉,就在几个人要开餐的时候,发现几辆车疾驰而来。最前面的正是超白撞到的那辆车。

《共度红尘》第七十四章 神论

    梅庄的管理者叫何秀梅,是一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圆脸圆眼。长得非常结实,肌肉如男人一般。话不多,但心中有数,勤劳朴实,责任心强。是朋友介绍给严芳的,对顾久梅的照料也是无微不至的,大家相处的都很好,也深受下面的员工拥护。工作人品均得到了上下的一致认可。

    丈夫早逝,独有一子,在家无业游荡。早和严芳求情,希望能把儿子安排到正京去工作,严芳也和文杰说过。何秀梅听说今天文杰要来,便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来梅庄见见杜董事长。

    他正和一群小兄弟在外面疯玩,这帮人送他来梅庄才与超白刮车。这些人对文杰和国平来说均不值一提,国平的保镖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超白对这种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所以谁都不拿他们当回事。

    何秀梅不知其中缘由,兴奋的对大家说自己儿子来了,便敏捷的迈着健壮的短腿迎了出去。儿子长的高大魁梧,平头方脸,小眼睛。和母亲站在一起,远距离看就像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小女孩。

    母子二人似乎在争论这什么,大家在室内透过玻璃窗瞄一眼便能想象出他们在说什么。谁都不去理会,静静的吃羊肉喝羊汤。

    看来这场辩论母亲获胜,一行人走了,母亲带着高大的儿子走进屋来。小伙子初见的那种匪气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羞怯与愧疚的表情,并且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我儿子,叫马大伟,快给杜总他们赔罪。”何秀梅圆脸绽放出来的笑容带着尴尬,圆圆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叔叔好!是我不懂事,向你们道歉!”马大伟小眼低垂不敢直视众人。边说便从兜里掏出钱,走上前放在了餐桌上。还没等大家说话,超白先开口了:“哦,原来是一家人啊!坐下来一起吃饭吧,品评一下我的手艺。”

    “让他去食堂吃吧!”何秀梅看文杰没有表态,知趣的说。

    “自己家的孩子一起吃,我们还可以增加一点了解。”

    马大伟挨着母亲坐下之后,就一直流汗,吃这顿饭所付出的体力,如同运动员跑了一场马拉松。尽管大家没有说一句刺激他的语言。

    人生的奇妙就在这里,刘邦去吃鸿门宴是别人请的,马大伟的确不知道自己吃的这顿鸿门宴是谁摆的。坐在那里,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结束以后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似乎比高祖当年逃离出来都解脱。

    一个人战战兢兢想得到的东西,对另一个人而言就是简单地一个想法,一句话那么简单。

    “明天让你儿子去方圆集团找周大明总经理,让他看看马大伟适合做点什么。”文杰轻描淡写的对何秀梅说。

    “谢谢杜总!谢谢杜总!”何秀梅紧张压抑中释放出来的兴奋是淋漓畅快的。那种表情如同一个虔诚的教徒得到了至尊的恩典,虽然是边说边行礼,但真诚无疑超过了拜神。

    对蒋国平而言和杜文杰来到梅庄才真正体验到放松和平静,从一年之中的紧张、忙碌和永无休止的思考中走出来,是幸福的。

    到点吃饭睡觉,大多的时间都是和文杰一起漫步原野,就像恋人一样,从日出到黄昏,哪怕是夜里,也一起看星星,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畅谈人生。

    这个春天的气息是令他难以忘怀的。两个人在融融的春光里,走在苍茫的旷野上,彼此倾诉。

    “当初怎么下决心来的方圆?”文杰问。

    “温博对我家有恩,他开口无法拒绝。此外,我也相信温博的理智和判断,他不是行事没有根据的人。”

    “当初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没有,完全没有。但艺术家不能怕失败就不去创作。不敢面对失败的人,也一定会失去很多成功的机会。同时也不会懂得面对成功,面对生活。”国平答。

    “是啊!有时候失败就是人生体验中的一种成功,董海波的弱点就是害怕失败。”文杰感慨的说。

    “贪婪更是他的软肋。”国平说。

    “也不尽然,有时候他对钱看得也不是特别重。”

    “但他贪功贪名,这种贪婪有时候更可怕。”

    “人生的欲望、贪婪、道义等东西结合起来一起谈还真的很复杂。其实,我们有时候和他也很相近。当我怀疑你的能力的时候,你对我有想法吗?”

    “怀疑是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会怀疑自己,也是正常的。对自己没有任何疑虑的人,不是自信的人,而是自负的人。只有傻瓜才选择完全相信。”

    “我是傻瓜吗?”

    “你不是,我是!”

    “也许我们都是。”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天到晚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抒发不尽的感慨。

    在饭桌上也经常边吃边聊。

    “那日我们和温博去寺庙,哪位高人和温博谈的幸福观你认可吗?”文杰边吃边问蒋国平。

    “他的幸福观是套用冯友兰的人生三境界,每个人的理解不同。”国平说。

    “超白,你怎么看幸福。”文杰突然问他。

    “我的幸福观贴近亚里士多德的幸福含义,他认为人的生活有三种:享乐的、政治的和沉思的。他说:享乐的是动物的肉体快乐;政治的追求荣誉与德行,也不完善。沉思是人类灵魂的实现活动。严格的说和冯友兰三境界相通的地方。展开说就很多了,每个人的理解也不同。”

    “你们谁相信灵魂的永恒?”文杰问大家。

    “我相信。”超白说。

    “我是唯物主义者。”国平的保镖说。

    “说穿了就是无神论和有信仰的人对生命的解读。无神论者认为世界是固有的,本源的。有神论者说世界是神创造的。然而是谁创造了神又成了未知或固有及本源。大家谁都没有足够的依据说服对方。所以,不同的坏境和教育就有了不同的选择。但我觉得现实中的神还是存在的。”国平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观察大家的反应。

    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他低头想了想接着说:“我问大家两个问题,什么是神?我们为什么要求神?”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似乎是被他的话题吸引了,聚精会神的听,也没有忘记思考。就连文化不高的何秀梅也停下筷子,两眼放光的望着蒋国平,等待他的高谈阔论。

    “神似乎大家都明白,但每个人心中的神也不一样,想给一个准确的定义还真不容易,不同的宗教信仰,对神的理解往往差别很大。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求神呢?”蒋国平觉得自己已经打扰了大家吃饭的兴趣,突然不说了,同时举起了酒杯向大家敬酒。这时候大家在开始把注意力从他的闲话中转移到酒菜上,让物质需求又重新占了上风。

    “继续说。”文杰喝了一口酒,端着酒杯,对国平说。

    “很多人求的就是荣华富贵,生活幸福。神真的会给你吗?但‘现实神’一定可以给我们。”

    “什么是‘现实神’?”他的保镖很认真的问。蒋国平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说自己的。

    “所谓‘君权神授’古时候的君主便成了‘真龙天子’。之后便具备了主宰苍生的能力。他不但可以左右别人的荣华富贵,也可以决定每个人的生死荣辱,可不可以说他是‘现实神’?”蒋国平停下不说,环视大家,看有没有人反驳。

    “他的确可以称之为‘现实神’,可是没有君主皇帝了,还有‘现实神’吗?”保镖问。

    “有,就拿我们饭桌上的人来说,杜文杰就是何秀梅的‘现实神’。”蒋国平坚定的说。

    保镖和何秀梅面面相觑,文杰和超白默默无语。

《共度红尘》第七十六章 姐弟

    生命里的故事总是充满玄机。让方超白想不到的是自己一直孤零的人生在短短的时间内,突然出现了那么多人的关心。蒋国平要带自己走,杜文杰虽然表示支持,他知道其实内心是舍不得的。之后便是严芳,哪知道他正盘算找机会和国平谈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姚岚的电话又打给他。

    “超白,听说你要离开正京了,方便的时候一起坐坐吧!”

    “出现点状况,一时间还不好说,等我定下来再和你说。”

    “你不想离开?”

    “是,我马上要和蒋总沟通一下,看看他的想法。”

    “好的,我等你消息,走不走我都要见你。”

    “好的,拜拜!”

    挂断电话,方超白一直观察什么时候找机会和蒋国平谈谈,但好像没有多说话的时间,因为蒋国平是主角,和他敬酒说话的人太多了,根本没有给他谈这件事情的时间。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搞定的问题。

    最后还是晚上的时候在蒋国平的住处谈了这件事情,蒋国平知道方超白是有原则的人,承诺别人的事情一定做到,但现在也真的不好断言方超白就是违背诺言。因为他只说要过一段时间再过去,给姐姐心里一个安慰,他不想让严芳不舒服。

    蒋国平丝毫没有想法,只说让他看着办,照顾好各方面的感受是正确的。反正要他过去也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必须做。

    次日傍晚,暮色降临,但正京似乎还在沸腾之中,看不到一点沉寂的迹象。姚岚开着车,向方圆大厦驶来。

    “喂!超白,你和蒋总谈了没有?”姚岚电话里问。

    “谈完了,近期不走了!”

    “好啊,请下楼。”

    “干什么?”

    “我马上到方圆楼下了。”

    方超白上了姚岚的车,也不多问,任姚岚拉着他去哪儿。因为以他现在的收入,已经不在意饮食消费的价位的高低了。

    这是一家新开的西餐厅,环境优雅,风格独特。姚岚事先就订好了位置。两人刚刚坐下,便看见杜文杰和严芳走了进来。

    “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吧!”姚岚嘴上这样说,心里并不十分期待。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聊聊。”严芳根本不征求文杰的意见就坐下了。

    “十分荣幸,今天我请!你们不来超白从来不会让女孩买单。”姚岚说。

    “不,让我姐买单。”超白说。

    听了这话,严芳当然高兴。但姚岚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感情谁近谁远一目了然。而且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姐姐了,她心中暗想。由于思想溜号,竟然没有反对。等到想反对的时候,已经不是时机了,再提出来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姐姐,我近期不走了,等你适应了再走。”

    “如果我永远不适应呢?”严芳一脸坏笑的看着方超白,一副慈母的眼神。

    “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明白。”文杰还不知道超白不走的事情。

    “他老姐我,不允许他跟蒋总走,他就不敢走。你们两个是不是都该感谢我啊!”严芳喜笑颜开,带着自豪说。

    杜文杰暗想,这不是方超白的风格。而姚岚表面上用笑容应酬这严芳,心中却又多了一分淡淡的失落。

    两个女人各有千秋,严芳漂亮洋气中带着几分女人特有的爽快;而姚岚漂亮时尚里却隐含着女人特有的含蓄。严芳善于在人多的时候夸夸其谈,姚岚则喜欢在人少的时候吐露心声。

    所以,他们四人一起就餐,严芳的话多一些,姚岚则处于捧哏的角色。表面一直保持微笑,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因为主角永远是人生的向往。

    文杰和超白两人很平静,淡淡的聊着一些男人的话题。并不会丝毫介意严芳说什么。但严芳则是一个十分知趣的人,她起身偷偷的买单回来,便让文杰和她一起走,想把这片天地还给两个年轻人。

    没想到方超白也说吃好了要一起走。送方超白回去的路上,姚岚开着车一言不发。本以为可以和超白聊聊心事,哪成想遇到的情况完全让她失去了心境。

    “心情突然不好了?”

    “没有。”

    “还没有,面沉似水。”

    “忽然感到有点累。”

    “别想那么多,我们就是好朋友,不会有结果的。”

    “我说要和你在一起了吗?”

    “没有,没有,对不起!我不该乱说。”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能不能男人一点呀!”

    “嘻嘻,山河易改本性难移,请您多多关照!”方超白一点不和她计较,因为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并不多,懂得珍惜和包容的人才长久。

    “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嬉皮笑脸的人,你不是有自己的规矩吗?为什么承诺了人家后出尔反尔,有了姐姐就可以放弃准则吗?”他的容让姚岚似乎并不领情,言语反而愈加尖刻。

    “你想骂就骂,骂个荡气回肠。我知道你是被宠大的,受不得委屈。而我实在困境中成长起来的,人生本来委屈已多,再多一点又何妨?”超白依然在哄姚岚开心。

    听到“逆境中成长”这几个字,姚岚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思了一会儿才半真半假的说:“对啊,你好欺负,我就是要一辈子都欺负你!”

    “只要不让我做你老公,欺负几辈子都可以。”方超白小心谨慎的说。

    “谁稀罕!”姚岚很孩子气的说。

    把超白送到方圆大厦,姚岚开车离开,她清楚方超白不属于自己,不仅如此,他的性观念和自己都完全不同。此时她心中感到特别的压抑。于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男人的电话,便一起开房去了。

    男人花钱找女人寻欢作乐似乎正常。但姚岚花钱在男人身上寻求安慰也是闺蜜们都知道的,尽管这样做的时候不多,但今晚她的确想让自己放荡。

    也许是人们对沉沦的理解不一样,姚岚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甚至也不隐晦,哪怕是对方超白。但她相信如果自己爱情真的有了归宿,她一定会忠于自己的爱。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要一个人面对着孤寂中的苍凉。而生命里的苍凉并非是她一个人的专利,每个人都要面对和承受。但不同的人,会有选择不同的方式。

    蒋国平走了,周大明替他扛起了方圆的大旗,文杰的生活似乎更加超脱,从而也变得更加轻松。这时候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梅庄,让方超白陪着自己,看看书,聊聊哲学与神学,过一段宁静的生活。

    就在这样的时光里,他必须要完成一件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一次本能的打通了严芳的电话。

《共度红尘》第七十七章 逆转

    “喂!严芳,你最近有没有去顾久梅家?”

    “我只去过一次,近来太忙,再没去过。”

    “我现在有时间了,想过去见见二老,你再去给我做做铺垫好吗?”

    “没问题,我也该过去看看了,等我消息!”

    杜文杰在梅庄整天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牧场具体管理有何秀梅,方圆有周大明。而陪在他身边的方超白如鱼得水,可以尽情的看书,写东西。

    除了思念顾久梅,他也在谋划一件对自己的生命,对社会,对一些人都有意义的事情。生命短暂,总不能虚度。因为他将来要做的事情特别需要方超白,所以,他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想不明白,方超白为什么要跟蒋国平走,他们两人到底谈了什么?

    近期生活中和他沟通最多的是严芳,其次就是两个妈妈。顾久梅的事情文杰还没有告诉她们,他想过一段时间自己内心淡化以后,把他们接来住一段时间再说这件事情。

    燃眉之急是如何和顾久梅的父母拉近感情,让他们接受自己,信任自己,依靠自己。

    “替我照顾好爸妈!”顾久梅的声音经常出现在他的耳边。自己一定要完美的实现她的心愿。顾久梅走后,严芳已经把顾久梅的信带给了他的父母,基本上消除了二老对文杰的误解。但这远远不够,将来一定要他们相信自己会和顾久梅一样对他们,生活没有距离,心灵没有防范。

    这段时间,严芳又去了顾家两次,和二老的感情又加深了很多,给文杰所有需要的铺垫都完成了。接下来需要杜文杰粉墨登场了。

    人总是最容易相信自己期望的事情出现。知识分子也是如此,女儿平安,为国献身,还有什么好挂念的呢?二老都为自己曾经的胡乱猜测而感到惭愧,觉得很对不起姑爷。所以对杜文杰送来真心实意的殷勤,便兴高采烈的接受了。

    所以,他们经常来梅庄和文杰生活一段时间,幸福的等待着女儿顾久梅载着祖国的最高荣誉归来,团聚。

    就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文杰突然接到了龚占海打来的电话,说回国有一段时间了,而且龚笑语的眼睛能看见了,约他有时间见一面,也让他看看笑语。

    文杰当然不能拒绝,对龚占海文杰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他最难以理解的是他们那代人对待爱情的方式,把虚伪、市侩、真诚、无私、意念、伦理和执着交织在一起,让他看不到头绪,分不清道理。他甚至说不清自己是喜欢还是讨厌这个人,但至少他是敬佩他的品格的。

    带着这种纷乱和超白一起与他们一家三口见面。

    方超白绝不是好色之徒,但当他看到龚笑语的时候,眼里放出了超乎寻常的光芒,那种光芒文杰是第一次看到。

    他喜欢她身上的那种美,不单单是容貌,而是那份淡雅和玲珑剔透的干净,就像高山上的雪莲,没有受到一丝丝世俗的熏染。从头到脚,从行为到灵魂,这种纯净让方超白震撼。

    然而,他并不为自己的失态掩饰或懊恼。而是坦荡的对大家说:“龚笑语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纯净的女孩,没有之一,她让我很震撼。在这五彩缤纷的世界里,能见到清新淡雅的雪莲,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我突然理解了庄子的那句话‘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杜文杰心中佩服方超白的坦荡,他想起了培根的一句话““顺境中的好处固然是人所盼望的,但逆境中的好处则是人所赞叹的。”顺境最容易显出恶习,而逆境则容易显出美德。这种逆境中的自我培养定会让他日后有所成就。

    于是,他对大家说:“超白有很多优点,其中之一就是他可以选择不说话,但从不选择说谎话,大家千万不要误解他的赞美是客套的恭维啊!”

    龚笑语略带腼腆的微笑着向方超白致谢,龚志远则一副未置可否的神态,龚占海则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小伙子。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占海颇感兴趣的问。

    “我没学历,初中毕业。”方超白说。

    “这个玩笑不幽默。”占海根本没有相信。

    “龚老,他没有开玩笑,生活所迫,初中他就辍学了。但他一直坚持自学,而且知识学习很系统,面也很广。”文杰解释说。

    “哦,对不起!”占海对超白说。

    菜已经上来,大家开始了中国式的酒桌客套,说了一些人人尽知的无所谓的废话之后,龚占海开始和杜文杰说主题。一是说想尽快见见范薇,以前自己不应该太狭隘,现在想通了,希望能安排一下。二是,龚志远创建了自己的“之源建材公司”,希望文杰能给指点和帮扶。

    母亲从大北方回来以后,由于事情多,心情纷乱,文杰陪她的时间并不多。此时想想,文杰似乎有了几分歉疚,甚至都没有关心妈妈的感受。龚占海能有这样的态度顿时让他心花怒放,并高兴的承诺,对志远的公司将尽量支持。

    龚占海针对杜文杰的人生迷茫,建议他可以考虑做一点慈善,他认为,善乃是人生追求之终极,生命了却善愿便可无怨无悔。其实,文杰也早有此意,只不过他的一句话,让杜文杰才最终下定决心。

    聚餐非常愉快,大家各得其所。客客气气的说再见,高高兴兴的离开。望着龚笑语离去的背影,方超白又一次赞美:“真是个好姑娘!”

    “这么喜欢,打算自己追还是需要我们帮你?”文杰打趣的问。

    “自己也不追,也不需要你们帮。”方超白坦然的说。

    “说说你的谬论。”文杰知道他又有自己独特的观点。

    “她已经知道我对她有好感,大家也都知道。如果她认同,就会有回应,不认同我再去追我觉得没意思,自然不会去那么做。”

    “你会失去机会的。”

    “这就是缘分,没有缘就不给双方添麻烦。”

    “你反对追女孩?”

    “不反对,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也不是说绝对不会追女孩,但龚笑语我不会追。”

    “喜欢的程度还不够?”

    “不,可能是太喜欢了,不想玷污那份圣洁。”

    “哈哈,你好像和龚教授的爱情观一致。”

    “无论什么时代,什么国籍,除了‘真’什么方式都不重要。对爱都不尊重的人,不会尊重道德,尊重人生的。”

    两人正聊着,方超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以后,文杰听到是蒋国平打来的。他很想知道他们两再搞什么名堂,可又不能偷听,理智违背了他的好奇,知趣的离开了。

    今天,他一定要回家,把龚占海急切盼望见面的喜讯告诉妈妈,也商量一下见面的时间。文杰这样想的同时,脚下的油门踩的重了一点,车便跟着发疯。

《共度红尘》第七十八章 跨越

    对杜文杰而言,两个母亲带给自己永远是温暖的感觉。回到家里,两个老人围着他团团转,似乎他就是刚刚出生的宝贝,既稀奇又爱怜。黑宝已经长大,尽管对文杰并不陌生,但象征性的礼貌一下就离开了,对他的亲近程度远不如两个母亲。

    三个人坐下来其乐融融的聊天,文杰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龚占海身上。

    “你们两猜,我今晚上和谁吃的饭?”他神神秘秘的说。

    “我们两怎么会知道?”夏桂兰笑着说。

    “这个人是老姐的老相识,他们一家都参加了。”

    “龚占海!他女儿眼睛现在和正常人一样吗?”范薇看上去很平静。

    “视力和正常人还是有差别,但外人看不出来。近期龚教授准备让她到正京美术学院做旁听生,她的人生将会被改写了。”文杰深有感触的说。

    “善有善报,老天开眼了!”二妈高兴地说。

    “老姐,他想见你,而且十分迫切。”文杰高兴地对妈妈说。

    范薇面无表情,若有所思的说:“算了吧!别难为他了,大家都不容易。”

    夏桂兰默不作声,听范薇这样说一点不吃惊。杜文杰也听过妈妈说不再见面的想法,以为就是气话,现在看似乎心意已决。

    “妈妈,人生都已经有了一次疼心彻骨的遗憾了,为什么还要让悲剧重演?”文杰很认真的说。

    “遗憾有时候可能也是一种美,他如果真的想见面我们早见面了。让他违心的和我见面,也许将来更加遗憾。”范薇说。

    “您确定真的了解他的想法?”

    “傻儿子,在感情上,一个人往往都很难发现自己的真实想法,况且是别人呢?向时间要答案,将来再说吧!暂时不见了。”范薇坚定的说。看来她早已经深思熟虑了。

    “您真的一点不想见他?”

    “想见,也怕见。”

    “怕的是什么?”

    “可能我们都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里,这个梦自我享受,自我陶醉,不想被人唤醒。好了,不说他了,我们想小明天了,你看他去没有?”

    “最近我也没过去,应该很好,不然早给我打电话了。”杜文杰边说边走向书房,他突然想找本书翻翻。

    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顾久梅送给妈妈的木雕画《断桥》,他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看。不知不觉两个妈妈也都站在了他的傍边。《月光轻吻白桦林》也并排挂在那里,杜文杰不清楚他们在看哪幅画。但他不想再隐瞒了,要让妈妈懂得,有些感情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到了。故而,轻声地对两个妈妈说:“你们的小财迷走了!”。随即,泪水便顺着眼角急速的流了下来。

    “我们都知道了!”二妈伸出手轻拍着文杰的后背小声说。三个人都默默地落泪。

    原来严芳在办理顾久梅遗产的时候没告诉文杰便悄悄的和二老说了,而不过她们都不想在文杰面前提及此事。但文杰有一件事情必须要交代清楚,就是要对顾久梅的父母隐瞒此事。

    “放心吧!严芳都和我们讲过了。”母亲说。

    “原来是这样,明天我带你们去梅庄看看,正好我岳父岳母也在哪儿,咱们一起聚聚。”文杰说。

    然而,杜文杰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和龚占海说母亲不想见面的事情,他默默地盘算着。

    否极泰来,龚占海的家庭喜事连连。龚志远组建了自己的“之源建材公司”,做得有声有色。龚笑语不仅眼睛好了,而且占海又给她安排到正京美术学院做旁听生,学习摄影和艺术设计。他也克服了心理恐惧,可以坦然的面对范薇了。可以说,诸事顺意,美妙绝伦。

    对龚笑语而言,的确是迎来了人生最幸福快乐的时期。爸爸已经给她安排好去大学学习的机会,尽管是旁听,但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更相信她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学生。

    纯净的东西固然美好,但也最容易遭受污染。虽说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可写最新最美的文字。但太过天真,却容易被时代的拜金思维熏陶,更容易被天花乱坠的利益之谎言所蒙蔽。

    因为社会认识起步太晚,她那蹒跚的脚步,无论怎样努力,都跟不上同龄人的步伐,这让她不知不觉中便走入了迷茫。苦与乐,悲与喜,常常在人们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就转换了。

    大学、教室、同学、老师所有别人都已经很厌倦东西,在她看来都是新奇可爱的。哪怕是一些常见的昆虫,她都能看上好长时间,并把自己观察到的新奇讲给大家,不了解她以前是盲人的同学,还以为她心理有问题。

    但无论如何她都有自己优越的一面,父亲是学校德高望重的教授,国际知名画家,家境好,人漂亮。所以赞美的人自然多,但各种原因目的却不尽相同。

    她不懂得猜疑任何人,更没有防范之心,反而充分体验到了被不断赞美,众星捧月的幸福感觉。

    出于不同的目的,很多同学都围着龚笑语身边,她从未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享受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她觉得应该有更多的人以自己为中心,所以,自然不吝惜自己的付出。

    本性善良,家境好,又因为有过大额度的社会捐助,她被大家称之为慈善家。所以,对有困难的同学都大方的帮助。越是这样,赞美、歌颂、谄媚的人就越多,她的幸福感便越强烈。在这样的循环之中,她已经超出了做善事的范畴,而是成了小骗子们眼中的猎物。她不断的用金钱换取谎言,很多聪明的同学,轻而易举的让她的善良转换成了可笑的愚蠢和无知。也有好心的同学提醒过她,但她却觉得这样的人心理阴暗,没有同情心。

    她坚信,好人有好报。因为老天是公平的,它曾经让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又给予了充分的补偿。因此助人为乐的信念从没有动摇过。

    但她毕竟不是财神,不久便觉得囊中羞涩了。

    由于爸爸的偏爱,尽管用钱十分充裕,但自己也不能太过分。哥哥龚志远虽然吝啬,但对龚笑语用钱还是显示出很慷慨的一面。无论怎么说,把有限的资金,用在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最后还是捉襟见肘。

    所以,龚笑语决定自己带领同学一起做生意,这样既可以帮助困难同学,又可以赢得大家的尊重。

《共度红尘》第七十九章 求索

    龚笑语的开心快乐直接影响着这个家庭的气氛,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这个家庭的中心。爸爸、哥哥、阿姨多年来都是围着她转。她也很懂事,从没让大家失望过。

    一种共识一旦形成是很难打破的。所以,尽管她大量的用钱,也没有人多想什么。都相信她本性纯良,喜欢帮助别人,便由着性子让她去做。连天性超常吝啬的哥哥也这样想。

    然而,笑语自己清楚,这样用再钱继续下去是说不过去的。但她已经像瘾君子一样依恋上了这种状态,必须靠钱才能保持这样的生活。故此,她开始考虑如何自己赚钱。

    在个别同学的鼓动下,她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开一家咖啡厅,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上苍帮自己还会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眼睛都看见了,还有比这事情更难得吗?所以,她畅想着成功之后,要在全国开连锁店,让龚笑语这三个字家喻户晓。她为自己的宏伟规划而兴奋,激动得彻夜难眠。

    她深信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盲人之苦,上苍开始补偿自己了。所以,她积极努力的去查阅资料,搞方案,算效益。居然也弄得头头是道,让外行看上去无懈可击。

    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女儿的成长让龚占海觉得笑语更加优秀。富人的优势就是在子女的教育和锻炼方面投资不难,劣势则是因为学费压力不大,孩子未必十分珍视这样的学习锻炼机会。

    但无论怎么说,龚占海都为女儿筹到了资金,作为哥哥,龚志远也尽了自己的一点力量,做出了一种姿态。笑语咖啡厅便顺顺利利的诞生了。

    不仅如此,占海还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给女儿拉客户,起初生意还比较红火,这样龚笑语更加坚信自己的与众不同。

    无论人性是多么的理智,心中一旦有了爱的牵绊,就容易产生感性的行为。方超白尽管不打算追求龚笑语,但在这个闲暇的午后,还是一个人来到了她的咖啡厅。因为想引起笑语的注意,一反常态的没有选择安静地角落,而是坐在了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赏环境,品咖啡,等伊人。

    因为曾经和龚笑语一家一起吃过饭,并表达了自己的爱意,而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他想在这里可以见到龚笑语,看看那个女孩是不是依然玉洁冰清的纯净,对自己是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也想去正京美术学院做一个旁听生,不为学习,只为爱情。他清楚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很荒唐,实际也肯定不会这样去做。坦率的说,仅仅来这个咖啡厅他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打算再来第二次。他心中有些惭愧,因为毕竟有悖他的原则。

    龚笑语一直没有出现,时间对这个博学的人而言是十分宝贵的。时钟的每一秒的滴答声对他都是生命意义的提醒。此时,他已经不能让自己聪慧的头脑正常思考,因为等待的心是焦灼的。

    久久的不见龚笑语的身影,他有些懊悔,甚至开始沮丧。这时候突然一个宿命论的思想占据了他思考的空间,人在最失落的时候,认命往往是最有助于痛苦者自我安慰的强大思想工具。

    就在他收获了满满的失望,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面前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光,龚志远走进咖啡厅并一眼看到了他。

    “方超白,你好,你好!”志远超乎寻常的热情让他颇感意外。那张圆脸笑得像光彩四射的红苹果,眯着的小眼睛透着无尽的亲切,小嘴在微笑和讲话中不断变化,可爱的让人着迷。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握着超白起身后伸出来的单手力度适中。整体给人的感觉,亲切而温暖,没有一丝丝做作。

    瞬间,方超白被志远的热情包围了,他的心中甚至产生了莫名的感动。很多时候,迷失者就是这样找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然而,方超白太理性。他在享受温暖的同时,望着自己对面眼前这个小胖子,马上在心里问自己,如此热情,究竟是为什么?

    龚志远可不管这些,甚至都不征求方超白的意见就和他面对面的坐在了同一张桌上。毕竟是老板的哥哥,又是资助者,所以也相当是主人一样,毫不客气地命令上吃的,弄得方超白一头雾水。

    人往往习惯朝着自己心中期望的方向思考。方超白突然猜想龚笑语一家可能对自己印象颇好,并且达到了高度的共识。冷静的一转念,马上又否定了,理智告诉他这种超乎寻常的热情,一定是对方有求于自己,要么就是想利用自己,而且自己又不会在被利用中得到任何好处。他的人生无数次实践已经充分的证明过这一点。如果想在被利用之前得到好处,大多就是尽量享受眼前这份无端的最廉价的热情,不然,将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早晨起来,看到晨光里的薄雾,当它消失之后,留下的就是曾经的一种短暂的感受。

    龚志远同样是因为今天下午时间宽裕来给妹妹捧场的,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超白,也不管他如何拒绝便替他买了单。从见面到分手一直都是十分谦恭的态度,并无时无刻送出迷人的笑容。整体过程让超白也有些难为情,人家大小是一个企业老板,而自己就是一个打工仔。如此恭敬,受之有愧啊!

    两人一起走出了咖啡厅,志远的车就停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这是一辆值得炫耀的豪车,估计一个车标都要十几万。

    “你的车怎么停到这儿?”超白十分不解的问。

    “这鬼地方停车场收费太高,这个时间没有人贴罚单,停在这里是最科学合理的。”志远坦然的回答,没有一丝难为情,脸上的微笑依然迷人。

    方超白握手之后与之告别,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便开始琢磨。为什么一个开豪车的人如此算计十元八元的停车费呢?突然想起了干屠宰的时候穷哥们中流行的一句顺口溜:“吃豆腐渣,逛酒吧。该省的省,该花的花。”看来有时候一些富人的思维和穷人的思维也有重合的地方。而不过,这种节省的方法,很多穷人也不懂得采用。

    他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也想不清楚,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龚志远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对人家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然而,商人的视角和他这个没学历的书生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只有适合自己的人生方式,没有统一的生活模式。

《共度红尘》第八十一章 梅庄

    优秀的商人首先是会花钱,只有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龚志远知道将来与红力合作汇款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未雨绸缪,利用方超白的关系和姚岚建立感情。

    别看他平日吝啬,甚至对自己都很苛刻。但他懂得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对有用的人出手阔绰让人咋舌。他觉得严芳不能小视,不单单是和杜文杰的关系好,更重要的是她的律师楼什么样的人都能接触,只要给自己弄成一个客户,利润是不可估量的。机会永远留给准备的头脑。

    方超白原想打电话提醒他一下今后不要这样做,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因为自己只有这么两个有用的朋友,都被他利用完了,说什么也都没意思了。故而,选择了沉默。

    平心而论,他对龚志远的印象并不太好。但姐姐和姚岚还都比较喜欢那个满脸喜气的小胖子。而能让需要的人喜欢自己正是龚志远超出常人的本事。他的思维清晰,行事缜密,听说文杰他们过几天要邀请一些人在梅庄聚会,龚志远开始用心的思考。

    夏日浩瀚,万物无羁。晴空万里的上午,微风在阳光的鼓动下撩拨着在梅庄聚会每个人的心弦。这是文杰为亲朋举办的梅庄野外聚会,大家坐在遮阳伞下面,望着满眼绿意的大地,让自然替自己安抚着平日里不经意的忧伤。

    这时候,梅庄的上空出现了两个怪物,那是两架在众人头顶上啸叫的直升飞机。虽说噪音让人不舒服,但好奇心令所有人都忘记了讨厌,大家都把头高高的仰起,很多人站起来用手遮着刺眼的阳光,在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做出努力。

    他们的翘首换来的是满满的收获。两架直升机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徐徐降落,螺旋桨的风也不能阻断他们的目光。

    第一架飞机上走下来的几个人,抬着一个鲜花桌,用满满的艳丽的玫瑰组成了幸福和快乐四个字。龚志远走在前面,他让大家去飞机哪儿领鲜花,瞬间梅庄沸腾起来,这意外的惊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每个桌都有鲜花,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鲜花。文杰等人上来邀请志远一起过来坐下,被龚志远抬起一只短臂,扬起胖乎乎的小手制止了。

    他拿着自带的麦克风对大家说:“大家好,我是受杜总的指令来给大家助兴的,整体活动要听从我的指挥,我一定让大家‘嗨’起来的!现在,我为大家演唱一首‘陪你一起看草原’。”

    他的唱功很好,在悠扬的歌声中,第二架飞机走下来的人把水果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野餐食品摆到了各个桌上去。

    最后,他们抬出了两个大箱子放在地上,当两个人一起打开箱子盖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铺天盖地的漂亮的大蝴蝶随着龚志远歌声的旋律起舞,最后落在了众人手里的鲜花上,身上,桌子上。

    大家都呆住了,甚至都不敢喘气,生怕破坏了这种和谐之美。各种美丽的蝴蝶瞪圆了眼睛,一声不吭的看着这帮奇怪的人群,却贪婪的依恋着鲜花。

    原来,龚志远为了给文杰助兴,雇佣了直升机,并让人从外省连夜空运蝴蝶和鲜花。鲜花是经过香料喷洒过的,那是蝴蝶最喜欢的味道。当然,也吸引了野外的蜂蝶来凑热闹,但已经微不足道了。

    接下来的活动就是坐直升机鸟瞰梅庄,大家一波又一波的体验,让生命的兴致和快乐又升到了天空。

    平心而论,龚志远无论给杜文杰送多大的礼人家都可能不会在意。方超白对龚志远这超乎寻常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看了一眼姐姐严芳,两人都会心的一笑。

    留下一段不同寻常喜悦的记忆时光,龚志远和他的一行人乘直升机离去,下面的人群依旧是兴奋的挥手告别。

    “这孩子真聪明,也真有心。”严芳赞美。

    “好像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还是那条路,还是一样的走法。”杜文杰感慨的说。

    “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处处都有,您还没有完全走出来,便看见志远迫不及待,不顾一切的往里闯了。”超白说。

    “你从没想进去过?”文杰意味深长的问。

    “我不是赚钱的料,往里闯便毁了自己的人生。说真的,也没有兴趣。”超白说。

    “你的梦想是什么?”严芳调皮的问。

    “我只想安静的读自己喜欢的书,为生命每天都带来一点新思考,希望自己的灵魂飞高一点,走远一点。”超白认真的说。

    “看上去很简单,但往往越是简单的理想越难实现。因为命运的方方面面是相互关联的。想走出人生的牵绊,专注的做一件事情并不容易。”文杰说。

    “但我弟弟做到了,他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读书。”严芳说。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文杰说。

    “是啊!我说杜文杰,你不能连我弟弟都留不住吧!”严芳和杜文杰一唱一和。

    “我已经答应蒋总近期要和他一起冒一次险,我不会违背约定的。”超白说。

    “什么样的险?”严芳紧张的问。

    “我和蒋总有保密协定。”超白不想说。

    “我正想如何同你们讲呢,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明天要立一个遗嘱。如果我发生意外,我名下的所有资产归姐姐所有。”超白说。

    “你别吓我,超白你到底要做什么?”严芳紧张的问。

    “没真正经历苦难的人不会懂得生活,不经历生死的人也不会真正理解人生。境界的提高是需要代价的。”超白说。

    “人各有志。别难为他了,最好的亲人和朋友,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理解和支持。而不是按自己的是非观来约束。”文杰不想让严芳多说什么了。

    “但,我走之前想干涉一下你们两个的生活。”超白说。

    “干涉我们两个人生活?”严芳不解的问,文杰静静的等待下文。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杜总都应该成为我的姐夫,我走之前,想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超白无比真诚的说。

    三个聊得正欢的人,瞬间同时沉默。霎时让气氛无端的紧张起来。良久,严芳才笑着说:“我的傻弟弟,如果杜文杰有这等心思还会轮到今天你来安排,感情的事情勉强是最没意思的,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是啊,我说多了,你们自己考虑。”超白看着文杰说。

    这时候,陆续有人起身告辞,大家都很感谢文杰安排这么浪漫的野外聚餐。来者大多是老人,以母亲和岳父岳母两方面的朋友为主,此外就是文杰和严芳的一些朋友和同事。到了晚上,住下来的只有四位老人和他们三个人。

    岳父岳母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很习惯,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两个母亲刚刚住过来两天,新鲜感还没有完全消失。他们探讨着利用这个地方聚堆养老的问题,幻想着明年春天约来一些人,每户种一块地儿,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沐浴东风,集体劳动,共同娱乐。

    晚饭后,何秀梅带着几个女人不知疲倦的忙碌着收拾残局。老人们毕竟容易疲劳,都回屋休息了。方超白回房间看书,他必须保证自己每天的系统阅读量。

    严芳对这里是最有感情的,严格的说,这个梅庄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那时候也真的艰难,既要照顾病重的顾久梅,又要忙律师楼的事情,还要创建这个牧场。顶着杜文杰咄咄逼人的不解,保守着顾久梅的秘密。坐在自己的卧室沙发上,手里攥着一个丑橘,往事一幕幕,泪珠一滴一滴,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共度红尘》第八十二章 愕然

    人,很难走出名、利、情这种生活的漩涡。尽管杜文杰近来一直寻求超脱,但依旧摆脱不了现实的逼迫。

    他十分清楚龚志远的目的。平心而论,如果没有龚占海的因素,他绝对不会和龚志远这样的人交往。因为他嗜财如命,只讲方法,不择手段。虽然当年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但毕竟一直坚守着原则和底线。龚志远会是什么样子文杰不敢轻易的下结论,但他绝不想和这样的人深交,更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好处。

    夜深了,也许别人都睡了,他尽管也疲劳,却没有一丝睡意。披上外衣,走出房间,来到了夜幕下的荒原。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无端的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具体怕什么自己都想不清楚。也许是因为什么都怕,也许是因为什么都不怕。

    他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给大明,让他安排人把龚志远今天的花销算清楚,尽快的把钱给人家打过去。闲聊了一会儿,又给海波打电话,告诉他龚志远一定要关照,但也一定要秉持原则。放下电话,海波笑了,心中暗想,我董海波难道还会让一个毛头小子算计了不成。

    打完电话,杜文杰无端的恐惧感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不是静然,而是一种很困惑的情感牵绊与纠结。他发现自己爱上了严芳,可顾久梅刚刚离开短短的几个月,难道爱情真的那么不可靠吗?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女人,严芳从内到外,找不到明显的瑕疵,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这么多年严芳追求者无数,优秀者当然也众多,但她从没有动过心。他知道,她的心思一直在自己身上。装了这么多年的傻,如果现在表白怎么说。不表白,自己又真真切切的爱上了她,如果她也像自己一样,情感突然转向,爱上别人,自己怎样面对?杜文杰感到十分迷茫。

    他一个人在夜幕的荒野中踱着,仰望天空最亮的星,觉得顾久梅和自己的距离似乎远了。再想想那个从小玩到大的严芳,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了从前的默契,似乎离的越近,心灵的距离却愈加遥远。

    按计划,他们三人还要陪四个老人再玩一天才回去。白天说说笑笑都很开心,闲谈的话题很多,但毕竟两代人,大家更多的时候是照顾彼此的感受。

    表面上轻描淡写,杜文杰的内心是十分沉重的。不单单是情感,还有事业。方圆他是不打算回去了,自己究竟干什么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做慈善,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人是他一直的心愿。但怎么做?如何做?主要对象是什么他一直想不清楚,他苦恼着。

    哪里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午大家闲聊的时候,方超白出人意料的在众人面前,向严芳表达了爱意,让所有的人都感到猝然,惊奇之后内心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岳父顾澍桐和老伴杨紫塍根本不知道女儿去世的事情,自然想不到杜文杰这一层。毕竟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尽管觉得有年龄差,但只要双方都认可,他们内心是支持的。而范薇和夏桂兰不一样,他们一直喜欢严芳,之所以二人坚持把她留下,也有撮合他们的想法,但由于不能让顾澍桐和杨紫塍知道顾久梅的秘密又不能明说。但内心除了对方超白的不满,还有坚决的反对。只是目光和表情在不经意中让所有人都看个明白,也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然而,最惊诧的是杜文杰。他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还劝自己的方超白,却突然要搞姐弟恋,尽管他相信严芳不会喜欢方超白,但心中的嫉妒还是升腾起来,但除了气血上涌,也真的无话可说。

    严芳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严肃的说:“说什么呢臭小子,我是你姐!”

    “姐弟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不是理由。”方超白理直气壮的说,但目光却一直不离开杜文杰的脸。

    “打住,我们没有可能,以后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严芳果断的说。

    “今天我可以先不说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怎样呢?”方超白真是个怪才,这样的事情偏偏当众说,这样被拒绝似乎没有一点难为情。

    短短的几分钟里,杜文杰的心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翻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向严芳表白了。余下的时光里,他一直思考,如何向严芳表白。

    严芳对自己的爱很简单,很纯粹,杜文杰没有任何担心。本来自己表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心中一旦产生了爱的庄重时,这份情感就变得艰难而复杂。他找不到一个满意的表达方式,隐隐约约还有了莫名其妙的恐惧。而这一切自己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文杰都不想再拖了,他决定今晚就要向严芳求爱。他决定,把母亲最喜欢的玉坠项链送给严芳,表达心意。

    晚饭过后,他找二妈,和她一起来到了范薇的房间。和她两人说要追严芳的事情,并要求母亲献出项链。本来这样的事情和老姐一个人谈就可以,她之所以找上二妈,就是不想让她将来知道以后,觉得自己对二老又亲疏之分,心里产生失落感。夏桂兰清楚他的想法,对文杰的做人处事心中暗暗赞赏。

    二老心花怒放,积极支持。文杰带着项链走进了严芳的房间。

    “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人太熟悉了,发现文杰进来后的表情和平时不一样,严芳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想过来和你聊聊。”文杰依旧有些不自然,有点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状态。

    “聊天怎么神秘兮兮的,弄得我都觉得恐怖。”严芳笑着说。

    “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文杰有一点恢复正常了。

    “重要的事情,对你重要还是对我重要?”律师的嘴永远是让对手讨厌的。

    “对我们两都无比重要。”

    “那么严重,说说看。”

    “你爱我吗?”文杰明知故问。

    “这还用问吗?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直爱,很爱。有什么问题吗?”严芳回答的光明磊落。

    “我可以向你求爱吗?”文杰语言中透着怯意。

    严芳收起了笑容,脸色猝然变得严肃起来,并带了律师特有的表情,用多年形成的逻辑习惯开始质问杜文杰。

    “一直以来,都是你拒绝我的爱,尽管如此,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现在你反过来向我求爱,不觉得这么说是对我的一种嘲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认真的!”文杰傻傻地说。

    “你是认真的,是因为顾久梅的遗言认真还是因为方超白的胡闹而认真?杜文杰,你脑子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严芳,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有问题,但我现在想清楚了,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来找你的。”

    “杜文杰,没有人说你有问题。我爱你没有问题,你不爱我同样也不是问题。爱与不爱最可贵的是一个字‘真’,我们一直很好,很纯真。你怎么突然变得虚伪了,让我感到陌生。”

    “严芳,我是认真的,我和两个妈妈都说过了,并给你带来了妈妈的礼物,我想娶你。”文杰迫不及待的说。同时拿出了范薇的玉坠项链。

    严芳被惊呆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美丽,她很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很长,很长。

    呆在那里好一会儿,严芳突然拿起车钥匙,急匆匆走出屋子,来到外面,上车给足油门,在车穿出去那一刻,她放下车窗,高喊一生:“我不同意!”飞一般的离去。

    追出来的文杰,望着汽车,心中一片茫然。

《共度红尘》第八十四章 说客

    有一种委屈,叫做假装不委屈,也许这才是最深刻的委屈。多年以来,严芳似乎一直为杜文杰付出,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积水成渊,当杜文杰向她表达爱意的一瞬,她聚集了多年的情感的堤坝忽然决口,难以名状的委屈宣泄出来,一发而不可收。

    她一个人,在黑夜里开车,泪水一直没有停止过。喝水流泪,流泪喝水,已经到家,泪水还是止不住。作为女人,严芳似乎坚强的超出想象,从不痛哭流涕。哪想到,这一次却哭了个大海汪洋。

    所以,当晚上她和弟弟面对面坐在餐厅的时候。她的委屈已经伴着昨天的泪水流的干干净净。超白眼前的姐姐,还是那个美丽高傲干练的严芳。

    “对不起老姐!”超白带着深深地歉意说。

    “什么老姐,叫姐姐,我可不想老。”严芳还是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气度。

    “姐姐,杜总也让我带他向你道歉。”超白说。

    “道什么歉,都过去了!”严芳略带感慨,并露出一丝苦笑。

    “你一直爱他吧!”

    “没错,从小到大一直爱,而且是唯一。”严芳毫不掩饰,言谈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自豪。

    “怎么还拒绝他?”超白问。

    “我的弟弟,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爱与婚姻是两码事,我爱他不一定要和他结婚。”

    “你是独身主义者?”

    “不,我是完美主义者,宁缺毋滥。”

    “你不相信他爱你?”

    “傻子才会相信。”

    “在我看来,他十分爱你,你这样轻率的否定是对人家的不公。”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严芳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你总得给大家一个理由吧,起码你要说服自己啊!”超白不依不饶。

    “我的职业是律师,天天和人家辩论,怎么和自己家人吃顿饭也要说理由,你就饶了我吧!”严芳有些无奈的说。

    “我要听听你是不是真有理由。”超白坚持。

    严芳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带着伤感和微怨调和出来的味道说:“我从小就喜欢他,围着他转。能为他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可他没为我做过任何事情。我从没有要求过他爱我,他娶了别人也就算了,却突然向我求婚。到底是因为爱还是遵守顾久梅临终前对他说的‘这是世界没有人会比我对他好’的遗言,还是因为你的假意向我示爱,引起了他的妒忌?或许还有他想证明什么?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进这样的爱情坟墓。”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也有人说没有婚姻这座坟墓,爱情就会暴尸街头。”

    “你少和我频,我知道你想走,我不留你了,想走就走吧。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追随蒋国平?”

    “因为他更懂我。我原想你和我姐夫在一起之后我再走,谁知你这么矫情。”

    “别再和我提杜文杰,我不想说他了。”严芳表示出了不耐烦。

    “我姐夫一定就是杜文杰吗?”超白还想逼宫。

    “没错,除了杜文杰我不会结婚的,但我更不会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结婚。”

    “人会变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眼睛永远不会说谎的,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得清清楚楚。”

    “姚岚爱你吗?”

    “爱。”

    “她一直追你到老,你会变得爱上她吗?”

    “哈哈,别用律师的逻辑给我设套,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一切都在变。我是你弟弟,如果我觉得他不爱你,我也不会劝你。”

    “你觉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感觉对吗!”

    “明明我是来做说客的,结果被你给说服了,我不说了,让我姐夫自己努力吧。”

    “他努力也没用,我什么事情都相信他,唯独这件事情,他说破天我也不会相信。”

    “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看来我留下来也真的没有意义了,和杜总商量一下我该准备走了。”

    “我不约束你了,喜欢做什么就去吧。姐姐的律师楼很赚钱,你需要钱一定和姐姐说。我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挣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严芳真诚地说。

    “别急,你的钱我姐夫都会给你用光的,哈哈。”

    “你说什么,他还用钱干什么?”

    “近期他就要成立一个慈善机构,还不向社会募捐,准备全部用自己的钱,你想想他会不会向你要钱。”

    这个杜文杰,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严芳心中暗想。

    果不其然,杜文杰一边解决何金恬的校园暴力问题,一边让人成立了“芳杰青少年心理慈善咨询中心”,因为他已经铁心拉严芳下水了。

    几家人又做到了一起商量孩子们的事情,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往往大家尊敬与恐惧的不一定是某一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当他们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是方圆集团董事长杜文杰的时候,谁都不敢喘大气,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同时,心理也踏实了很多,因为他们知道杜文杰不会对孩子太过分,更不会讹诈他们的钱。不是他们觉得人品高尚,而是相信他受不了社会舆论。

    而杜文杰找来不是律师,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心理咨询师。高挑、靓丽、阳光、有很强的的亲和力。叫岳婉舒,正京大学心理学博士。

    “我们大家做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出口气,而是解决好孩子的问题,绝对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保证他们将来有一个好环境,好的身心健康。”岳婉舒讲话让大家都觉得舒服,没有人有异议,大家都认真的听她的安排。

    “杜总正在筹划一个青少年心理慈善咨询中心,我们的孩子就是第一批得到服务的,希望各位家长能积极配合,让我们服务中心能开个好头。”岳婉舒继续说。

    这样的提议大家当然不会有意见,都表示积极支持。余下的工作都是岳婉舒的,他要和每一个家长谈话,听他们介绍孩子的情况,之后又要和每一个孩子对话。

    最后,焦点居然都落在了何金恬的身上。

《共度红尘》第八十八章 风浪

    色彩缤纷的生活,每天都会感受不一样的变化。单调的世界,仿佛是静止的。两人几天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幅画,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没了方向,失去了目标,只有风雨和海浪。生命似乎彻底自由了,把命运交给了大海,托付了苍天,两人只能默默地对着连续几天恶劣的天气默默地祈祷。

    和外界失去了一切的联系,不知道是早晨,不知道是黄昏。当生命开始感到绝望,他们便重新彼此鼓励。

    “天,把我们的眼睛弄瞎,耳朵弄聋,我们没了方向,说话也没有人听得见,是不是有些绝望?”蒋国平茫然的对方超白说。

    “不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人生。”超白鼓励国平,更像是鼓励自己。

    “对航海,我们毕竟太业余,缺乏专业上的认识和理解。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让你经历这么危险的事情。”国平有些自责的说。

    “经历是一种财富,这次航海对我们来说就是人生中十分珍贵的经历,好好享受吧!”超白乐观的说。

    “你害怕吗?”

    “不怕,我坚信我们不会有事。”

    “哪儿来的信念。”

    “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一种执着的信念可以帮助我们度过所有的难关。”

    “所有的?”

    “对,所有的。”

    “我的小兄弟,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听天由命,我们睡觉吧!”

    两人躺在颠簸的船舱里,漫无边际的聊些梦话疯话,在绝望中进入梦乡,去寻找另一个维度的希望。

    然而两个人做的都是噩梦,比噩梦更可怕的是,现实中巨浪把帆船掀翻,狂风把一切撕碎。

    船触礁崩翻,沉入海底,两人死里逃生,爬到了类似小岛的礁石上。四周黑茫茫的,海水也是黑滔滔的。它们配合着狂风,周期而又颇具节奏的弥漫过礁石,再慢慢地回落下去。两个人就像小小的可怜虫,趴到在礁石上面,用手紧紧地抓住凸起部分,身体紧紧地贴着,以免被巨浪卷走。

    海浪来了,他们把身体紧缩,迷上双眼,俯下头,手抓牢,脚登住岩石,屏住呼吸,用最懦弱的办法对抗着最强烈的冲击。在下一个的巨浪拍打之前,他们要赶紧呼吸,准备迎接随即来临的可能是更强烈的挑战。

    “你还行吗?”方超白担心蒋国平,在能喘气的时候,大声吼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压过大海的咆哮,来鼓励自己的坚强。

    “没事!”蒋国平的声音低沉,但方超白听到了。随即又一个巨浪漫过头顶,两个弱小的生命瞬间沉寂,仿佛生命在梦幻中消失一样。当能够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是同时对望,看看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伴侣是否还陪在自己身边。

    然而,大自然从来不会为人类之间的情感所打动,天是黑的,海水是黑的,巨浪是黑的,他们依旧玩着他们喜欢的游戏。

    每一次洗礼,都是撕心裂肺的,手和脸都被礁石划破了,似乎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不知不觉中和黑色的海水同流合污,成了不折不扣的叛徒。

    肉体一次一次接受着考验,早想投降,因为放弃往往会成为一种解脱。但灵魂永远是高傲的,为了求生,他们告诫自己不能放弃,哪怕看不到希望。

    生命的痛苦有很多种,但无论怎样的痛苦,只要坚持抗过去,都会转化为幸福。而且,越痛苦,越幸福。他们为了自己将来无以伦比的幸福在承受着眼前临近死亡的痛苦。

    两个人,除了浪潮过后对望一眼,像死人一样默不作声,用生命最后的顽强,抵抗着漫不经心的大自然。

    时间慢慢的过去,黑夜也玩的厌倦了。两个人的手脚和身体都已经麻木。

    “我们两个谁先放弃谁就是懦夫!”方超白有气无力恶狠狠的对蒋国平说。

    蒋国平面目狰狞的想笑一下,但脸上的肌肉似乎也成了势利小人,在一个人权利全无的时候并不听从召唤。幸好脖子还残存着一点良心,让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大自然是神奇的,把所有的生灵和两个苦命的人戏弄够了之后,那种邪恶带着满足感扬长而去。虚伪的阳光露出了笑脸,像是嘲笑,又像是抚慰。总之,两个人发现自己立场坚定没有跟着大海随波逐流的时候,看到了太阳的笑脸。那是早晨的阳光,暖暖的让自己冻僵了身体开始有感知,海潮退去,岩石高出了海平面很多,太阳就在上面,仿佛笑嘻嘻的说:“可怜的孩子,你们安全了!”

    两个人都没有兴奋,反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幸福的确来得太突然了。

    缓了一阵子,两人用尽最后的气力脱掉了包括救生衣在内的一切东西,一丝不挂的沐浴着阳光,同时也观察身体一处处被礁石划破的伤痕。本来没感觉到疼痛,盐水侵蚀的时候都没有疼痛感,阳光下反而剧痛起来。但他们都不在意了,尽管赤身裸体一无所有,毕竟还活着。

    饥寒交迫之后的断水无粮,还要靠肌体的顽强来抵抗。他们想利用学到的野外求生的知识,捕捉岩石上的小螃蟹充饥,但因为体能严重不足,只能是徒劳和自虐。

    事物的转化总是那么快,那么匪夷所思。阳光越来越强烈,岩石不久就被晒得烫人,从寒冷到炎热似乎转瞬就完成了,而肉体的感觉永远都不舒服。

    他们不得不再次屈服于大海,把身体泡在海水之中,伤口钻心的疼痛,但还要感谢海水。总比被太阳晒成鱼干要强百倍,生命的选择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们清楚,这样持续下去意味这什么?彼此看着对方,希望得到一种超出自我的智慧,但两人都失望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智慧似乎一文不值了。

    “兄弟,是我害了你!”蒋国平有些后悔的说。

    “也许是我们一起成就了人生,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才让我们更加深刻。”方超白似乎很自信的说。

    “你的乐观让我钦佩,但现实就像眼前的大海,一片茫然。”

    “能预测的未来不是未来,信念是很神奇的东西,我坚信我们将来能一起回忆今天的故事,那将是美妙的事情。”

    “也可能是自欺欺人,但我选择相信你,因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两人既痛苦又疲惫,迷上眼睛。此时,向昨天夜里还无限期待出现的阳光又表示出强烈的抗议,人的确是非常善变的。

    一切又出现了静止状态,两个家伙活死人一样的等待着,或许是死亡,或许是死亡中的期待。

    但蒋国平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愧疚,此时他才发现,不应该鼓励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出来冒险。瞬间,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荒唐,他不应该用自己对生命的理解来蛊惑别人,他还那么年轻,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甚至都没有碰过女人。

《共度红尘》第八十九章 原点

    “你后悔吗?”蒋国平很困难的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真诚的问。

    “不,为什么要后悔?相信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方超白仍然紧闭双眼,脸上带着笑容说。

    “你的信念好像真的给了我勇气。”

    “年少的时候我想过死,但都没有实现。今天我依然不怕死,可我不想死,老天肯定会让我们活下来的,但我们自己一定要坚持和努力。”

    “你说的没错,回到陆地,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端起一杯红酒对大家说:感谢生活,赋予我那么多浪漫。感谢蒋总,拿生命和我一起疯狂。也感谢命运,用坎坷和绝望让我品读生命。”

    “也要感谢那些真挚的朋友,我们还没死,他们就可能开始筹备我们的追悼会。他们会一直努力的搜寻我们,就么久没有音讯,很多人会猜测我们遇难了。”

    “尽管我们离遇难并不遥远,但我们坚决放弃遇难,哈哈哈!”方超白边说边笑了起来,仿佛并不是兴奋,而是排泄心中茫然所带来的压力。

    午后的阳光依然灿烂,两个等待命运召唤的人已经失去了自欺欺人乐观,半死不活的保存了生命最后的体力。

    万物俱静,突然方超白像是听到了一种声音,他在海水中挣扎着坐了起来,睁开眼,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发现一条船在不远的地方行驶,他唤起来蒋国平,两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看。同时,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举起双臂,想发出心底的呼唤。但都是徒劳,因为,没有人听得见,也没有人看的见。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虽然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生灵,但已经与没有意识和思想的矿物质一样,在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里,他们已经死亡。

    两人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的又重新躺在海水之中,灼热的阳光依旧无情地嘲笑着他们。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很久很久都不说话。突然,方超白说:“蒋总,我们放手一搏吧!”

    “如何放手一搏?”

    “我们这样下去,就是等死。我们应该到海里去,有船经过的地方,就有可能还有船经过,为什么不努力一下?”

    “下海是找死,在这里残喘是等死,我突然害怕了。”蒋国平到这个时候还没忘记开玩笑。

    “准备一下,赌运气吧!我毫不怀疑,一定能赌赢。”方超白很自信的说。

    “我相信你心灵的召唤,我跟你赌。人生,可以拿生命做赌注赌一场,输赢都是一种畅快。”

    “我只相信赢。”

    “那么,我就只相信你。”

    两个疲惫不堪的海鬼,穿上救生衣,用最后的一点气力,向有船经过的大海游去。

    果不其然,的确有船只在附近经过,但都没有发现他们,天黑了下来。他们清楚,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我们好像真的要和这是世界告别了,对不起我的兄弟,是我害了你!”蒋国平深感愧疚的说。

    “看起来是有些不妙,但我还是不相信我们会死,死也不相信。”方超白露出幽默中的豪爽,但心里已经感到无助了。

    “哈哈,死了都贫嘴,阎王见了你都会讨厌。”

    “所以,它不敢见我。”

    尽管,两个人把乐观伪装到了极致,但命运和现实是无法改变的。夜很深了,海风渐渐的增大,冷暖一瞬间。由于腹中无物,两人对温度极为敏感,不久便冷的瑟瑟发抖。

    风越来越大,两人没有任何办法抗拒,像秋天的落叶,随风飘荡。慢慢的到了体能的极限,失去了知觉。

    世界的浪漫总是被奇迹书写的。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而且是南海市中心医院。

    风,可以吹乱社会;风,可以吹坏人心;风,可以摧残万物;风毁了他两的梦想,也挽救了他两的生命。把他们从遥远的太平洋,送回到了距离南海市很近的礁石上,又把他们在昏迷中送回到南海市的海滩。

    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周折,用生命的执着去追求的理想,又回到了原点。

    “别人都用无知的理想去欺骗小孩子。我们却把它拿来欺骗自己。”蒋国平笑着对方超白说。

    “也许我们比儿童更可笑。”超白说。

    “仅仅是因为我们不是儿童?”

    “我们还不如儿童,因为我们一无所获,听起来就是一个玩笑。”

    “因为有这个玩笑,才记载着我们人生的历史,曾经为理想和追求奋斗过。”

    “还要再奋斗一次吗?”

    “不,不。我们不要总活在理想之中,灿烂的现实也许更有魅力。”

    “媒体说,我们两个业余航海选手,太不专业,仿佛就是欺骗大众一样的感觉。”

    “他们说的没错,我们不仅仅欺骗了别人,也欺骗了自己,还欺骗了苍天。”

    “你觉得可笑吗?”

    “不,真正可笑的是自己不敢尝试,还对勇于探索的人不断嘲笑的人。”

    “我们两总能为自己的愚蠢和可笑,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正是人类聪明的地方,很多人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愚昧寻找最合理的理由。”

    无论怎么说,两个人还能在一起说说笑笑,这是真实的,也是他们自豪的。仅仅是因为活着。

    但比活着更有有趣的是他们有了生死之交,那份知音中的臭味相投,形成了不知不觉的生命纽带。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情感已经超越了亲兄弟,两人相互之间没有忌讳,无话不谈。不需要客气,甚至不需要世俗中的礼貌。这种感情是方超白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跟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做到这样没有距离感。似乎也超越了姐姐严芳。但一切又都有所不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有一个人拥有了可以毫不犹豫为他去死的朋友,才能体会到那份情感。

    当真诚的友谊超越生命的时候,才会对“朋友”这两个字有更深的理解。然而,这种朋友只能上苍赐予,不可人为的强求。由此而产生的幸福感,也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不管怎样,他们这次人生挑战成了新闻,一段时间里广为社会流传,很少有赞美,都是嘲笑和讽刺,甚至都被编成了顺口溜,为无聊的人闲谈,提供趣味。

    两兄弟自身并不在意,毕竟自我感觉也是一个玩笑,只不过是老天开的。所以,他们心安理得的接受各种猜测、讽刺、甚至是诽谤。具有博大胸怀和豁达个性的人,不会跟喜欢做这种事情的人认真。

    但捍卫“真理”的人却按自己的理解为他们辩护,在网上不断的厮杀。

    诽谤的,赞美的,猜测的,讲实情的,理解的,反对的等等。长时间在网上互相谩骂,攻击。用来消耗无聊的时光。也许他们两人破财耗时,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对社会的贡献仅仅是这些。

    然而,时间可以掩埋所有的记忆。每天都有新闻,每个阶段烦闷的人都能找到对手进行撕咬。网友们开始忙绿自己新的关注点,他们两人也着手新的生活。

    总有一些人,不努力自己的事情,而是费尽心机的去挖掘别人的缺点和不足。所以,人类的笑柄是永远的,无尽无休的。

    方超白不再拒绝蒋国平任何关照,住着蒋国平南海市的海景房,开始忘我的学习,准备报考Y国的国际一流大学,学习哲学。

    但蒋国平不知哪根神经错乱了,开始喜欢上了冒险,不断地谋划着挑战自己极限事情。

    闲暇的时间里,两人便聚在一起喝茶,谈天说地,情感伴着茶香,悠悠远远。

    转眼,就是一年,方超白满怀信心的参加了大考,也很自信的一定能考上。

    然而命运总是在一个人踌躇满志的时候,给骄傲者带来意外。也许生命的乐趣就是对未来有太多的想不到。

《共度红尘》第九十章 大考

    学霸最大的乐趣也许就是考试,考试可以证明他们的聪明,展现自己的才智,体现自己的能力,光辉自己的人生。

    方超白如鱼得水似的一直畅快的遨游,正所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最后的哲学考试,就在自己认为可以进一步自豪的时候,却名落孙山。没有准备的意外对人的打击是很大的,从来都乐观的他,陷入了痛苦和思考之中。

    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甚至有一种被国外势力歧视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首先懂得努力寻找自身的不足,而不是愤愤不平的去抱怨别人。

    最好的朋友就是在你人生最需要他的时候,不用你说话,他就把能尽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帮助你。

    蒋国平的能力是不允许低估的,他带着方超白通过Y国的朋友,找到了国际上最具权威的知名教授。通过讲解才知道,方超白的很多观点是很传统的,政治化的。对生死、对生命、对世界的看法都停留在普通人的认识上,而且这种认识是非常落后的。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尽管方超白很聪明,也很努力,但认识的高度受到了地域和传统文化的局限,便产生了对西方文化和理念上的一些误解。因此,这个大学拒绝了他。

    反思是思想的良药,不懂得自我否定则喜欢故步自封。方超白开始把视野放在世界,一年的时间也许不长,但有的人却有不同的感觉,因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收获。有的人则好像没有度过,因为,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昨天。

    第二年的大考方超白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通过一年的学习思考,他不但掌握了一些顶尖学者的理念,还对他们的观点提出了异议,甚至反驳。

    他的大考论文被Y国很多媒体发表,很多人纷纷发表观点进行评论。他也顺利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人生的历史又一次被努力而改写。

    但并不是所有人的努力都会有同样的收获的。董海波、高桂敏、姚岚无疑都是社会的精英,也是为数不多的所谓的成功者。尽管方式不同,可他们的努力和付出一点不比方超白少,可能更多,更累,更艰辛。

    似乎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常常面临着大考,但有些人落考仅仅是丢了愿望。而他们却因此而失去了自由。

    魏广林因为贪污、受贿、乱用职权等罪名锒铛入狱。红力集团因违法违规,资金来路不明而被查封。雄心勃勃的董海波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本来主要问题和责任都在魏广林和高桂敏那里,董海波虽有问题,但性质完全不同。但正所谓祸不单行,魏广林帮助他们拿下了一个桥梁建筑工程发生了断裂,需要重建。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董海波被认定为第一的责任人,天经地义。

    利欲熏心的时候,良心便失去了色彩。龚志远的之源建材公司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发展的很快。利用董海波的关系,又买通了相关人员,便把一批劣质材料供给了这个桥梁建设工地。不单单害了海波,自己也进了监狱。

    杜文杰本来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董海波的事情他是不能不管的。疏通关系,打听消息,想尽一切办法为海波减轻罪名。于是便心如所愿的天天和严芳泡在一起。严芳态度很明确,可以为董海波和姚岚的案子辩护,不接受魏广林和高桂敏的。这个观点杜文杰可以接受,但她不受理龚志远的案子,让杜文杰很为难。

    因为龚占海找过文杰两次,希望严芳的律师事务所能接龚志远的案子。

    而严芳态度很明确,在桥梁事故案子上。替龚志远辩护,就是把责任推到董海波身上。替董海波辩护,就要让龚志远承担责任。

    而真正的责任人严芳认为是龚志远,所以她不接他的案子。但杜文杰的确不好对龚占海交代。从而,自己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如果当初不帮助龚志远就不会又这样的结局,有时候爱是害,有时候刻意去害,可能又是爱。他默默地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同时,在追求严芳的事情上,自己也面临着人生的大考,似乎很简单的一张试卷,不知道怎么让自己搞得那么复杂,弄得一塌糊涂。

    郁闷的时候总想找人诉说,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方超白。可是人家在国外读书,他不想打扰。不自觉的就拨通了蒋国平的电话。两人煲了几小时的电话粥,也没有找到真正可行的办法。可以**的是,和趣味相投的人聊天心情愉悦。蒋国平最后建议他去找温博请教,让他豁然开朗,差点忘记,自己的生命里还有一个智者。

    老地方,还是那条路,那座别墅,那几个熟悉的人,那段最原始的感情,甚至还是那样的盛夏季节。只不过,周大明忙于方圆集团的事情不能陪他来,严芳也忙,方超白不在身边。除了自己喜欢相处的人,就不得不接受感情中可有可无,生活上必不可少的工作者。

    现在给他开车的是何秀梅的儿子马大伟,小伙子品质没有问题,就是脾气有些急躁。本来在方圆公司安保部干得也不错。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看利益的脸色行事。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有点来头,很多保安开始巴结他。而保安部长又是一个心胸狭隘善动心机之人,设一些小小的圈套让他钻。脾气大的人往往任死理儿,不知轻重的和保安部长动了手,人家是习武之人,他根本不是人家对手,所以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结果不仅挨揍吃了哑巴亏,还落了个不服从安排,动手打领导的罪名。

    马大伟心里不服,便想辞职。杜文杰安排关照的人,周大明怎么也不能让他走人啊。所以让他检讨接受教训之后,便留在自己的身边当专职司机。打算带带他,让他明白一些道理。

    社会的确是一所大学校,马大伟尽管脾气不好,但脑子并不笨。利益让他懂得了妥协。起初,他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保安部长。后来他明白了,他来这里工作不是为了出气的,而是准备出人头地的。况且保安队长是自己的贵人,没有他的刁难,怎么会因祸得福。所以,他又开始请保安队长和一些曾经的哥们吃饭。

    他给大明开车以后,保安队长心中惴惴不安,说不定总经理身边的一通耳边风,就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没想到,印象中鲁莽的马大伟却主动缓和,保安队长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顿饭,两人就成了生死弟兄。同时也让马大伟理解了双赢的妙处,每个人的成长都要经过大考。

    杜文杰同样又要面对一个阶段的大考,成绩好坏在于学识、品德、运气。

    但更重要的还是胸怀。

《共度红尘》第九十二章 流程

    回去的路上,杜文杰心里一片茫然。似乎很疲惫,浑身无力,坐在车里,昏昏沉沉的。他知道温博的第六感很准,自己也有第六感。他不想再思考温博寿命的事情,同时也十分害怕失去他。但该死的第六感总让他挥之不去,他甚至宁愿把自己的寿命送给温博十年,二十年,或者更多。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毕竟他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当一个人对生死有了更深的理解以后,对生活的得失、荣辱、悲喜则从容的多。从温博那里回来以后,杜文杰不再担心董海波和龚志远的事情了,甚至也不再想方设法的讨好严芳了。生活和生命都很简单,何必难为自己去强求呢?

    然而,总有人有截然相反的想法。龚志远的生父尹汉生和龚占海把杜文杰约出来,并要求也让严芳一起参加,希望他们帮帮志远。那种哀求,近乎下跪,让严芳感到为难,但杜文杰心平气和的都满足了。

    回来的路上,严芳百思不不解的问:“我和你讲过,这两个辩护是矛盾的。你随随便便就承诺我为龚志远辩护,海波怎么办?”

    “海波不用你辩护,另找别人吧!”文杰说。

    “你怎么向他和李晓明交代,你们都是同学啊!大家都在看你,包括方圆和红力的人。这不仅仅是辩护的问题,别人也在由此会指责批判你的人格。”严芳语重心长的说。

    “原来我也是这样想,所以,很纠结。现在看开了,其实,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和复杂,你就按我说的办吧。”文杰平静的说。

    男人特有的沉稳的确能给女人带来信心,严芳似乎也不急了,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的。”

    “你不怕失去海波这样最好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失去的,就像你无论对我有多少不理解,都是不离不弃。其实,没有深度的理解不会做到不离不弃。你不肯离开我,又坚决不嫁给我,肯定是有心结的,应该打开它。”

    “又来了,杜文杰,别说我,你先反思一下自己。”严芳有点动怒了。

    文杰也不多说,静静的说:“我肯定也是有心结,我在努力。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管好你自己,别总替别人操心。”

    两个人就这样像小孩子一样半真半假的斗嘴,当然,严芳是永远的赢家。

    刚刚到家,李晓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文杰,海波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他应该没事,即便有事情也就是钱的问题。尽管他争强好胜,但绝不会违法,你不必太担心。最多是罚款资金方面的问题。钱你不用管,需要多少我都出。其他方面你自己看着办吧。”文杰回答。

    “严芳律师事务所不能接他的案子吗?”李晓明不解的问。

    “他们接受了龚志远的委托,海波的辩护我们另找人,不用她。”文杰说。

    “是这样…,好吧,我挂了!”李晓明像是自言自语。

    自从红力集团出事以后,下岗大军浩浩荡荡,很多人是从方圆过去的,现在都找各种门路要求回方圆工作。在这个问题上,大明不敢私自做主,当然唐金言也有自己的看法。然而,文杰并不想插手,原则上能接收的都接收,不要考虑曾经的恩怨。企业的胸怀是最好的文化,让他们自己定,无需请示。

    这个时期他哪儿都不想去,甚至芳杰慈善中心也不去。他选择两个地方活动,一是去温博那里陪他喝酒聊天,二是去梅庄,过着自己闲淡的生活。

    温博一向喜欢清静的生活,文杰近段时间打破了他的这种习惯,经常约他的子女一起过去,儿孙满堂,好不热闹。高兴的顾春妮眼角经常笑出泪水。

    温博也不再反对和孩子们享受天伦了,似乎把多年对儿孙压抑的爱都释放了出来。对他而言也许是一种生命的告别,但喜悦中的人往往忽视了这一点,只有文杰与之心照不宣。

    到了一定的时期,总要面对相似的问题。文杰面临的不仅仅是温博的将要离开,还有自己的岳父顾澍桐。不久前,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确诊不骨癌。

    这种病不单单是死亡那么简单,在死亡之前的痛苦是排名第一的。那不单单是走进死亡的恐惧,还有生不如死的悲惨和煎熬,和绝望中的疼痛的折磨。

    一个新生命,每天都会带给我们成长的喜悦。同样,一种衰残的生命,每天都会让我们听到死亡的脚步声。

    有人说儿童带着哭声,是恐惧对世界的陌生和未知。那么成年人害怕死亡也是对死亡之后的未知。没有人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是消失还是新生?但一定是每一个人的最终归宿。但看待那种生命的变化,心中的情感是多种多样,甚至是丰富多彩的,但又是万变不离其中的。

    顾澍桐的病情越来越重,那种痛苦也越来越难以忍受。老伴杨紫塍经常心疼的流泪,最终二人商定让文杰帮助他到国外实施安乐死。

    杜文杰思考再三,不顾很多好朋友的反对,为了争取时间,使出了浑身解数,动用了所有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力资源。为满足两个老人的心愿努力着。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杜文杰似乎每一分钟都活在等待之中。等待董海波的案子早有结果;等待国外安乐死的手续;等待严芳的幡然悔悟;等待命运和生活给予自己的一切统统到来。

    这种等待是压抑,是煎熬。不论好的坏的,统统都来吧。来得畅快一些,豪迈一些,他难挨的时候会产生这样变态的想法。然而,生命也是存在固有的流程的,流程中少一个环节都构不成生命,体现不了人生,说明不了世界。

    阴郁的日子里,他常常想起方超白、蒋国平甚至小明天。有时候就打电话找他们聊天。说来也奇怪,无论智者给他讲述多少人生哲理,最后还是觉得和小明天聊天最开心。童言无忌,有时候孩子的真话,最幼稚的纯真,往往是最深刻的道理。

    生活依旧,在梅庄的牧场的阳光下,杜文杰正对着那块精雕细琢考究上面雕刻着伊壁鸠鲁名言:“陌生人,你将在此过着舒适的生活。在这里享乐乃是至善之事!”的石碑发呆。

    一辆小汽车飞驰而来,停车走下来的是身材高挑,美丽世上的岳婉舒。

    文杰感到十分幸运,因为,他觉得自己最近的确需要心理医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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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红尘介绍:
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我们很清楚,我们的百年人生,要穿越这一段滚滚红尘......
痛苦、罪恶、死亡是红尘中无法回避的,但却能给我们带来更深的思考。
我们都是光阴的孩子,我们依旧行走于红尘之中!共度红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共度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共度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