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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中拾零     共度红尘txt下载     共度红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共度红尘》第九十三章 窘迫

    人生有时候是孤独的,真正的孤独者一定是思想者,具有思想的人一定是幸福的。

    但负面情绪绝不是思想,那是情感的窒息,压抑的绝唱。这种东西,也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

    “你来的正好,我需要你。”杜文杰面无表情的说。

    “是困惑还是烦闷,或者是孤立无助?”岳婉舒笑盈盈的说。

    “似乎都有,又好像什么都不是,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就是焦虑。”文杰说。

    “能说出来就应该不是大问题。你自己清楚是什么原因,我帮不了你。”

    “我需要帮助。”

    “其实,你的问题是贪婪。人的贪婪有很多种,财富、权利、情感、岁月、寿命无处不在。不遗憾过去,不纠结现在,不忧虑未来。你的三‘不’原则,就是放弃贪婪,不计较得失。而你现在怕失去,留恋岁月,怕失去亲人,怕朋友蒙羞蒙难。为什么怕?贪婪,怕失去。”岳婉舒说。

    “有人不怕吗?”文杰问。

    “通常,人们都是害怕的,但因为恐惧的程度不同,体现出来的情绪就不一样。这种状态,不是您杜总的风格,正所谓当局者迷啊!”岳婉舒感慨的说。

    “能帮帮我吗?”文杰问。

    “帮不了,事情需要时间自行消化,每个人需要的时间不一样,你应该改变一下思想环境。”岳婉舒不以为然的说。

    “能说说严芳的心理吗?”文杰又问。

    “她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相信你真的爱她。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她不自觉的在宣泄自己那么多年内心的委屈。水到渠自成,什么时候发泄够了,就接受您了。”岳婉舒说。

    杜文杰没有说话,像个青春期的孩子,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其实,岳婉舒对杜文杰的心理健康是很放心的,对他而言出现这种情况是短期的,也是自我很快就能调节过来的。每个人都会遇到事情,每个人也都会纠结。所以,他也不管杜文杰的情绪如何,就把正京芳杰青少年慈善中心的事情,以及其它城市建立分支机构的一些情况全面的向杜文杰回报。

    岳婉舒能力很强,也聘用了一些优秀的人才,并且得到了社会上的一些主动赞助。而且她很热爱这项工作,所以谈起来就滔滔不绝,不知不觉,把天都说黑了。

    吃过晚饭,辞行的时候婉舒又对文杰说:“等待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还需要一个清晰的思路,结果是必然的,忧虑是多余的。”

    她开车走了,杜文杰的心情似乎好转了很多,但岳父骨癌的痛苦天天看着,对谁都是难以接受的。幸好顾澍桐是一个坚强的汉子,但那种忍耐让杜文杰和杨紫塍更加心疼。

    正所谓人生无时不感慨,一直十分要强的董海波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牢狱之灾。本以为自己发挥一下聪明才智,可以创造奇迹,证明人生之价值。哪成想现在弄得一文不值,声名扫地。这份窘迫尽管难以接受,但自己并不后悔。起码努力了,也接近成果了,只不过运气差了一点。自己内心也很矛盾,如果说不和魏广林合作,公司做不起来规模。合作了,便有了现在的结果。在失去自由的生活里,他开始静静的思考生命、人生、运气、朋友。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就是没有想到杜文杰为他拿出了大量的处罚金,让他获得了自由。

    追逐了小半生,尽管自由了,但一贫如洗。而且自蒙难以来,文杰一直没有见他。出来的时候大明和妻子李晓明都去了,他最想见的朋友杜文杰没来。

    “回来吧!这里是你的家,方圆也需要你。”大明真诚的说。

    “我要调整一段时间。”海波嘴上说。心中暗想,回方圆给大明当助手,的确不甘心。但路走到今天,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虽说有惊无险,值得庆祝。但酒无论如何也喝不出气氛。强装笑颜的应酬大家都很累,曲终人散,各回各家,便都撕掉了伪装的面纱,生活中都是淡淡的茫然。

    尽管严芳尽了最大的努力,龚志远还是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公司也彻底垮掉了。两个父亲都很沉痛,占海向尹汉生检讨自己没有把孩子教育好,尹汉生向占海检讨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总是,孩子是好孩子,父亲不是人。子不教,父之过啊!

    其实,在龚志远心里,对两个父亲似乎都没有好感。尽管龚占海家庭条件优越,但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笑语。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很孤单,甚至缺乏安全感,所以,就不择手段的挣钱,给自己生命找到价值,让别人都看看自己非同凡响,也想给人生找到安全感。没想到物极必反,落到了这样的下场。所以,当父亲,铁柱来看他的时候,他把心中的烦闷都发泄了出来。

    “我想知道,当年为什么生我?”志远质问生父。

    “当时的观念就是多子多福,大家都支持。”尹汉生说。

    “生了,为什么还送人?”志远很严肃的问。

    “违背计划生育政策,所以,才委托你爸爸收养落户。”

    “落户之后为什么不把我弄回家?”

    “正京条件那么好,你爸爸家的经济条件,教育条件都是我们不能给予你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你们不知道,那些是你们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作为孩子,无论穷富,条件好坏,只想和父母在一起,我人生的那份孤独你们是想不到的。”

    “我们没想那么多,只想到占海能给你更好的教育和更优越的家庭条件。爸爸无知,别怨爸爸妈妈。”

    “我不是怨你们,而是仇恨你们。你们以为我不喜欢回家是喜欢正京。错了,是因为我恨你和我妈,我不想见你们。甚至发誓不会给你们养老送终。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带着遗憾和怨恨过来的。”

    “对不起啊!”尹汉生老泪纵横,他一直以为龚志远很幸福。

    “我有两个家,而且两个家的条件都不错。但你的心里只有哥哥,爸爸的心里只有妹妹。我算什么?你们当初为什么生我?”龚志远怒吼之后,放下电话,转身离去。父亲望着他铁窗中的背影,心如刀绞。

    就在这样的时段里,杜文杰一直在国外忙着给岳父办理安乐死的手续,所以,没有触及国内朋友发生的变化。

    当他拿到可以去国外安乐死的手续时,兴冲冲的回来时,一切变化都让他目不暇接。

《共度红尘》第九十四章 苍凉

    一夜的风雨,摇落了心头所有的悲伤。刚刚走下飞机,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噩耗。

    温博走了,走的很安详。顾澍桐经历了所有的病痛,不需要国外的安乐理念了,也艰难的走了。此时,文杰心中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悲伤,不想让马大伟看到自己心灵深处的情感。

    大明坐在副驾驶,严芳陪他坐在后面,用母亲般的手,不断的,轻轻的抚摸着文杰的后背。尽管那是他所渴望的,但此时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不知为什么,杜文杰从包里拿出安乐死的复杂手续,一片片的撕碎,面无表情。

    大明的司机开着车跟在后面,车里坐着唐金言和李晓峰,两人默默地看着前车,也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

    这是寒冷的冬季,每个人心里似乎都有要驱走的寒气,大明安排的涮羊肉满足了所有人的心意。不知趣的李晓峰偏要喝酒,文杰表示反对,但李晓峰说反对无效,大家便喝了起来。

    很多时候,情感是可以战胜理性的。当然,反之亦然。无论怎么说,李晓峰首先举杯,发表演说:“杜文杰同志,我们理解你的情感,因为我们都失去过亲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每一个历程的开始和结束都是值得庆祝的。生如此,死亦如此。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希望你还记得。大家一起喝酒吧,为了人生的那份豁达。”

    杜文杰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小丑,内心带着喜爱,面部带着厌倦,感到更多的是浓浓的兄弟情义。人生的路,朋友亲人越走越少了。他这样想,也不说话,跟着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杜文杰束手无策的人就是李晓峰。他和杜文杰一向是不讲感情,也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为所欲为。但杜文杰每一次都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无论是向他要钱还是强占他的房子,或者逼迫他做任何不喜欢做的事情,他都没有反抗过。

    两兄弟,不知谁是谁的忧伤,谁是谁的苍凉。喜欢对方的是拙劣,看到对方的都是闪光。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人生的这份彷徨。

    沸腾的火锅,驱走了文杰心中的一些阴寒,整个人渐渐地恢复了常态,李晓峰此时已经喝得打蔫了。看着他,文杰苦笑一下,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晓峰。

    逝者的离去并不能阻止生者追求的脚步,世界依旧忙碌着。而最耐不住寂寞的董海波面临着人生从未有过的苍凉。每日无所事事,除了到外面走走,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整日生活在索然之中。

    正京这个世界太现实,现实得似乎忘记了人情之冷暖。李晓明这样想,便请了假,陪着董海波去老家住一段时间。她觉得那里的人朴实、接地气,会让海波找到最孤寂时候的安慰。

    家乡还是老样子,既熟悉又陌生。父亲依然慈祥,母亲还是展现出见到儿子的无比喜悦。弟弟一家和亲属都参加了,一大家子做在一起吃团圆饭。大家有说有笑,但李晓明以女人的敏锐总能感觉到这里面不一样的东西。尽管这些乡下人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早已经习惯了。反而是把这份本该自我反思的同情,毫不吝啬的送给了董海波。他们原来看董海波是充满敬畏和崇拜的,但现在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甚至觉得到了接近施舍的地步。其实,直到现在,海波财产的冰山一绝,也可以买下他们所有人的现有资产。但他们还是觉得海波可怜,自己自豪。似乎不送出足够的同情,就不能体现人性的善良。

    当一个人有了盲目的自信以后,无论知识多么贫乏,都想体验一下导师的伟大而高尚的感觉。每个人都并不高明又充满善意,拐弯抹角的给像海波传授着做人的道理,海波当然不会和他们计较,无论他们的理论如何荒谬,总是微笑着点头配合。仅仅是一个毫不计较的默许,便让他们的人生获得了难以名状的成就感。才真正清楚,自己曾经不应该那么自卑,而是应该发现自己的不同寻常。因为自己懂得的很多,曾经的大老板,博士学历的人都对子唯诺恭迎。那份从未有过的人生骄傲从心底升腾起来,让他们找到了难得的幸福感。

    当然,大家共同的心理需求是统一的,可对事物的看法很多时候又是截然相反的。

    有人私下里赞美董海波了不起,惹了那么大的事情都能摆平。也有人说他太愚蠢,因为太贪婪结果把自己弄得一贫如洗。有人为他惋惜,也有人因此找到了自己的骄傲。

    海波当然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晚上李晓明和他抱怨这些人的时候,他也是笑着说:“视野限制了他们的认识,当玩笑听就算了,别走心。”

    “可是这些胡言乱语总让我感到不舒服。”

    “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舒服与反感是我们的自我选择。当习惯了选择不计较的生活,日子就过得舒服多了。”

    然而,有些事情也很难做到一点不计较。父母脸上的自豪感没有了,尽管还是微笑,但笑容中极力隐藏着那份露着明显痕迹的尴尬让海波夫妇很不舒服,仿佛是董海波借了人家的钱,还不上的感觉。一种无形的距离在一家人之中形成,大家都说不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被妒忌者倒霉,对嫉妒者而言无疑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村长钱福忠本事一位博学厚道之人,自然也老谋深算,有着极高的世故水准。董海波小的时候他就是村长,现在依旧是村长。可见能力和威望不是常人能够达到的。

    说起钱福忠,还真有很多故事,但都是正面的。村里太多的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家里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子女也都成长起来,在城里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海波上学,家里困难,他都大方的出手援助,而且根本不图任何回报,可以说一直是海波家的恩人。

    海波在正京有了一些成绩,恰好他的女儿在正京发展。遇到问题的时候找到海波家,海波求助文杰都给了很大的帮助。这种关系本应该是牢固的,血浓于水的。但无论怎样胸怀开阔的人,也都不喜欢地位的落差。

    董海波发展起来了,似乎董家的财富和社会地位都要高出自己。海波的父亲原来对钱福忠是感恩戴德的毕恭毕敬。不知不觉中已经平起平坐了,尤其是他的女儿在正京得到了董海波方面的关照。似乎董父又高出自己很多的感觉。没有办法,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但此时的感觉,的确不如曾经的感觉爽。本以为就一直这样了,哪想到,董海波居然翻船的如此之快。他一方面惋惜,但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内心偷偷的兴奋,这个村子,这片天地还是我钱某人的,所有的人还是要看着钱家的面色行事。

    人,总喜欢向外界展示一些东西,当自己的情况不足以显示的时候,便拿村里的东西炫耀。多年以来,钱福忠一直是村里人骄傲和自豪。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和学识,都可以惹来外乡人啧啧称赞。

    后来,村里出息了董海波。他的故事不仅仅可以从网上查到,人们又可以更加夸张,仿佛中了头彩,可炫耀的东西既高端,又大气。似乎把对村长的尊重都抢走了。也让钱姓家族在本是上行的通道上顺利前行,反而出现了落魄的感觉。

    仅从这点上看,村民的幸福感和村长钱福忠是成反比的。正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董家落魄了,钱家的女儿在正京也站住了脚,也该是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尽管钱福忠内心高兴,但表面上还要装作很惋惜,很同情,很讲义气的样子。

    这天上午,他准备了颇具价值的礼物,来董家探望安慰。找的时间恰好可以让人家请他吃午饭,顺便找回失落多年的优越感。

    他在家反复准备了酒桌上要对大家说的话,既能给自己找回面子,又不让董家反感。但一定要村民们明白,谁才是村里最重要的。

《共度红尘》第九十五章 俯仰

    心中的那杆秤永远不会公平的。有的人看的很重的东西,在另一些人的心里,如鸿毛一样,没有星星点点的分量。

    钱福忠和董家人看的很重的,是在村里的声望,但对董海波而言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午饭找哪些人参加,具体想说什么海波一点都不关心,也不会与他们任何人计较。

    他有自己的心事、迷茫和困惑。尽管杜文杰在经济上全力帮助自己,但回来这么久了也不和自己见面。他不能理解,杜文杰怕的是什么?平心而论,仅凭自己的能力和业内的威望,同类公司都争着要他。但他不想去。如果到方圆给大明当助手,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不想给别人打工,还是想自己做点什么。哪怕是弄一个杂货店,只要自己说了算就舒服,挣多少钱另当别论。自己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他想和最好的朋友,最信得过的聊聊。可是对方迟迟不露面,让他在苍凉的人生阶段又多了一丝困惑。但他相信杜文杰早晚会见自己,自己目前也的确需要他的建议。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让他去找杜文杰,以他的个性,是绝不可能的。

    自己满怀信心的走了,再提着带血的头颅,伤痕累累的回来站在杜文杰面前,董海波的确做不到。不仅如此,他不但不会打扰人家,甚至在任何人面前也不提杜文杰这三个字。但杜文杰肯定又是他这辈子放在心里的人,一个心中永远不会淡化的生命。有些人的友情是挂在嘴边的,有些人的友情是留在心底的。两人属于后者。

    钱福忠带着一脸看上去很自然的谦和,在董海波面前展示出了

    长者、师者、儒者所有的让人值得尊敬的风范,来到董家谈笑风生,并准备在午间的家宴上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台词抑扬顿挫的说给大家。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最值得尊重的,谁才是真正保持长远并具备特质才华的人。

    酒桌上,平日不善言谈的钱福忠慢条斯理的说了很多。谈人情世故,讲人生哲理,回顾历史风云。不尖刻,不做作,但大家都觉得他越是这样讲,大家越觉得他了不起。很多时候,一种谦逊的自我表白,往往比自吹自擂更有效果。

    海波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因为他曾经对董家有恩,也是一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便不和这样的老人计较,所以随声附和,让钱福忠村长的感觉超好。只是董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他们不具备董海波的胸怀,对董家昔日的威风恋恋不舍,所以,表现出来的一脸漠然恰好与海波的态度相反。

    但对钱福忠而言,在他的眼中,只有仰视和俯视,没有平视。海波是他所仰视的,只要海波没有不满,别人都不重要了。

    然而,再聪明的头脑,也算计不过老天。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钱村长把刚刚拾回的骄傲和自豪,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像一个游荡的灵魂,找不到曾经的归宿。

    董家人正为酒桌上虚伪的和谐所困扰的时候,突然走进来的几个人让他们瞬间忘了张长李短的琐事,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几位不速之客的身上。只有钱福忠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正做美梦的人是不喜欢被人唤醒的。

    “好热闹,正巧可以讨杯酒喝!”文杰带着一行人走进来,笑呵呵的说。

    “文杰…,杜总,杜总…!”海波父亲在人生最沮丧的时候,杜文杰无疑是能驱走他一切阴霾的人。亲切的叫文杰之后,觉得对外人的震慑力还不够,忙不迭声的又叫杜总。这种称呼的改变其深刻的内涵,对在座的村里人来说,是不言而喻的。

    知趣的自己觉得分量不够分量的一些人都去次桌了,把主桌让给了新来的,在他们眼中也是高贵的仰视的客人。杜文杰、龚占海、周大明、唐金言四人边虚伪的客气,边天经地义的坐下来。

    董海波望着他们笑着说:“来怎么都不打个电话,我现在还需要接受突击检查吗?”

    没有人接他的话,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他最关心的是文杰来了。那份心中的激动,远远胜于脸上的微笑。幸福写在脸上,泪水流在心里,很多男人都喜欢这种方式真诚而又虚伪的生活。

    钱福忠在当地属于公认的社会名流,继续留在这张桌上别人觉得理所当然,自己也觉得天经地义。只是为自己刚刚燃烧起来表演欲望之火,被一点一点的弱化下去感到有些失望。但,为了不让自己绝望,他决心不让这火焰彻底熄灭。所以,一面风度翩翩的和大家问好,一边心中构思新的台词。因为不让表演者达到高潮,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大家刚刚落座,都在准备聆听别人发言的时候,也许是不想冷场,也许钱福忠认为这是自己抒发情感的最好机会。总之,他喧宾夺主,首先开口了。当然,有些人无论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是当之无愧的主人,起码在这个村里他的确也是顺理成章的主人。

    “欢迎大家来看望海波,人在这个时候是最需要朋友的。你们的到来我和大家都很高兴,海波也一定很感动。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但其精髓离不开一个‘情’字。我提议,为了你们难得的情分,干杯!”说完,他喝了一小口。因为他平日滴酒不沾,属于过敏型人才。所以,这一小口也足以代表自己的诚意。

    然而,无论多大的老鼠,在猫的眼里也都是耗子。唐金言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及时发现问题,及时站出来指正说:“钱村长,您这提议我们一点看不到诚意啊,你这么喝,我们怎么办?”

    “你们随意,随意。”钱福忠和善的说。

    “金言,别让钱叔喝酒,他酒精过敏。”海波虽然是对唐金言说,但似乎也在提醒众人别对村长不敬。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渊源。仅此一句话,大家都钱福忠顿时格外恭敬起来,他的心里感觉到了满足和自信。

    然而,无论多么聪明的人,一旦过度自信就会犯错误,有时候还是致命的。

    酒精往往会让人坐在桌上无边无际的闲谈。什么福祸相依,顺其自然,否极泰来之类的词汇就多了起来。博学的村长,忽然向大家讲起了道德经,但毕竟认识有限,显得有些肤浅。

    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国学大师龚占海,他谦逊的说:“老子的道德经太深奥,文言文又晦涩难懂,所以每个人的理解也不一样。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觉,开始读的时候觉得精妙深奥,读久了,反而觉得没有神秘感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们商人哪有时间去认真读文言文著作,等你真的能认真的用文言文阅读了,就知道其中的奥妙了。无论如何忙,做什么都不能放弃学习啊,尤其是国学。”钱福忠语重心长的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唐金言脸憋的通红,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海波马上打圆场说:“文化这东西离我们商人太远,我没有兴趣,只喜欢酒文化。来,一起喝了这杯。”

    酒的确是好东西,只要不计后果的喝下去。任何尴尬,无知,羞耻都何以掩埋,剩下的只有豪放和疯狂。

《共度红尘》第九十六章 苦笑

    当美丽的故事退了颜色,便失去了传讲的意义。人们的沟通和对话也是需要条件的。和没有常识或不了解情况的人,往往也不知道与之如何对话。可以说,人一旦失去了对话的资格,注定要学会承受冷落,即便会得到面子上嘘寒问暖的关怀,心灵会更加落魄。因为,所有得到这种施舍的人,都会被公认为弱者。而这种无味低下,并不是村长所喜欢的。

    大家谈论着他们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只是感觉到钱福忠有些冷落的时候,才对他微笑着说些喝酒吃菜等一些对待小孩子一样的话题。

    村里的名门望族,第一号人物,众星捧月中幸福惯了的钱福忠,岂能接受这样的尴尬。他的确是酒精过敏,所以想提前离席又不折面子简单的很。悄无声息的多喝一口酒,便面红耳赤。和大家客套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迈着花步离开。

    但他的头脑十分清醒,他明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自己这样不识时务的去自取其辱,是多么的难为情。脸红红的,有酒精的作用,也有心理复杂。一个人一路走,一路苦笑。

    “龚老,我没有想到您会来看我,我很感动,敬您一杯。我干掉,您随意。”海波说完,一饮而尽。

    “我对不起你们啊!志远不懂事,我代他想你赔罪。”龚占海也干了。

    “我的事情与他无关,生意上我的确帮了他。也许是害了他,生活总是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海波感慨的说。

    “没错,如果红力不出问题,我们哪有机会再请海波会娘家啊!”唐金言插嘴说。

    “回来吧海波,这么久我迟迟没有和你见面,就是想让我们都冷静的思考一下,过去和将来。也许回方圆不一定是你最好的归宿,但也绝不会是最坏的。人,总要学会妥协。”文杰不紧不慢的说。

    “我都山穷水尽了,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只是想多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自己。”海波以惯有的表情笑嘻嘻的对大家说。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休息?我也想早点休息,我明天就想休息。”大明毋容置疑的说。

    “这么急?…”海波突然意识到让他回去是做总裁,而不是助手。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尽管聪明过人,也不知道到底该拒绝还是感谢,一时语塞。这是他生命里很少有过的状态。

    “论成败,人生豪迈。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常选择从头再来。然而,如何选择还是请龚老和我们说说吧!最近我和龚老聊的很多,收获颇丰。”文杰及时插话说道。

    “一直以来,我和文杰经常谈论这个时代最流行的词汇‘成功’。究竟什么事成功呢?我们认为就是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做到极致。我们认为,成功有三要素:挚爱、能力、运气。很多人都喜欢做企业,你们在座的各位,也包括蒋国平。但能够达到挚爱程度的,只有你董海波一人。能力和运气也都很重要,但挚爱更重要。大家之所以一致看好你,是因为你对做企业那份超乎寻常的热爱。企业离不开你,你一样离不开企业。企业失去了你是不幸的,你失去了企业是痛苦的。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你必须回方圆。本来文杰想让我说的更多,我不想说。因为道理大家都明白,只不过没有系统的总结。海波,你似乎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可以进行自我选择。其实那些想法都是自欺欺人,人生所有的选择都是虚幻的,因为宿命决定了人生的方向,大家都别无选择的时候感觉到有很多路可以走。”龚占海像是说海波,也像是说自己,大家都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在品味。

    “海波,龚老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明天就回方圆,和大明办交接。”文杰毋容置疑的说。

    “我不接大明,我给他当助手,我们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助手的。”海波不想因为自己回去,让大明离开。尽管他不认可大明的能力。

    “我一直不太喜欢做企业,所以也不适合。早想离开,你回来我便解脱了,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我要回汽车城组建我的赛车队,那是我的梦想。”大明高兴的说。

    海波没有说话,他给自己的未来做过很多设想,但的确没有想过当方圆的掌门人。太突然,太意外,太幸运。他心中的喜悦不自觉的都写在了脸上。有时候,再美丽的虚伪,也是掩饰不住内心的诚实的。

    农村还是农村,城里人来闹腾一下就走了。不同的是,海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所有人同情的目光,和家人尽力掩饰的沮丧感。他走了,相信他再也看不到那种目光了,但能够想象出父亲的腰板一定挺得很直,妈妈的笑容一定满含骄傲。

    不得不说,当人生的悲喜取决别人的时候,是否会产生自我消失感呢?海波这样想父母,也一样问自己。

    他失眠了,整晚上也没睡上两小时。也许是由于兴奋,也许是由于麻木,他自己也说不清。几年的时光,思想的转变居然如此之大,曾经和文杰撕心裂肺的分手,绞尽脑汁的斗智斗勇,就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正确。

    在这样的夜里,他进一步感到生活的荒唐都是无聊的想法造成的。人为什么喜欢证明呢?急功近利,时不我待的表现欲是那么的幼稚和无知,但当初大家都喜欢。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是苦笑。这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的红尘路上,别让生命里留下太多的苦笑。

    然而,似乎没有苦笑就没有人生。不单单寻常人如此,也不单单他们这一代这样。下一代的龚志远,上一代的龚占海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生活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变化了,认识,情感,人生观,价值观。还要很多很多,正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时光在等待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似乎也在等待时光…。

《共度红尘》第九十九章 双面

    大明彻底弄残了方子豪,不仅弄残了他的双臂,还弄瞎了他的双眼。当然自己后来也得到了十年的牢狱报应。

    杜文杰没有想到在大明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海波以及大明所有的朋友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人格都有双重性,最温和的人往往也是最残忍的。

    他与大明的感情太特殊了,对他的人格和处事行为也是最放心的。来探望大明,杜文杰无法接受这份虚幻中的真实,隔着玻璃窗,看着大明的囚服,心如刀绞。

    “兄弟,为什么那么激动呢!”文杰感慨的说。

    “也说不上激动,命运所致吧!”大明笑呵呵的说,似乎没有一点遗憾。

    “如果宽容一点呢?”文杰问。

    “对这样的人宽容就是对社会的残忍,如果他只做一次两次坏事也许可以宽容,但他说要永无休止的做下去。我当时虽然考虑的时间不多,但想的很清楚,一定要废了他。”

    “为这样的人失去自由不值得啊!”

    “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更多的弱者不被伤害,我觉得还值得。”

    “自由太可贵了!”

    “只要灵魂是自由的在哪儿生活都一样,有些人看着自由,但灵魂早已经被禁锢了,他们才是永远不会自由的人。”

    “十年,我不敢想象。”

    “十年也不算长,我们在一起风风雨雨走过了快两个十年了,监狱的十年生活可能会让我的人生深刻一点。”

    “还有什么心愿吗?”

    “常去看看我的女儿。”

    “我可能做不到,因为我打算去黑洲。”

    “尽力就好。你去黑洲做什么?”

    “和你一样,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

    “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做慈善?我们两个的命运是一样的,我爱生活从爱监狱开始,你爱生活是从爱艰苦开始。”

    “不一样,黑洲也是很幸福的。而且想走随时可以离开,你不到时间离不开啊!”

    “就当给自己放了一个十年的长假。”

    面对着周大明这份达观,文杰心里宽慰了很多,但对大明他的感情是深厚诚挚的,他总觉得不甘心,又不能不离开,毫无办法。

    董海波则不一样,尽管他的朋友很多,但周大明对他而言是仅次于文杰的,没有之一。海波去探望大明,则表现出了足够的乐观。

    “兄弟,感觉怎么样?”他笑呵呵的问。

    “还好。”

    “后悔吗?”

    “干就干了,再遇到一样干。”

    “对,这就是男人,这就是人生。一切有我,家里孩子你尽管放心,十年也不算长,在里面好好地活着,早点出来,我等你喝酒。”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谈的很轻松,但谁都知道,监狱可不是可爱的地方。然而靠眼泪是走不出监狱的,乐观是人生最重要的符号。

    所有人中,最感到愧疚的人自然是龚笑语。生命的成长,让她经历了与常人不一样的风雨,让一个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的人无端又多了一些人生的困惑。她甚至觉得自己尚不如从前看不见世界的时候幸福。虽然没有光明,但可以把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那也是一种美,生活有理想,心中有愿望。

    如今,除了烦恼似乎什么都没有了。不仅如此,经验主义者很容易总结出来一个宿命的结论。她开始相信自己命硬,克亲人,克父母,克朋友。事实似乎也是如此,她的生父生母,哥哥龚志远和挨着她边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每一个都很悲惨。养父龚占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终身不娶,保姆翟汝蒽也可能是不会那么孤苦伶仃。总之她所想到的都是自己的问题。

    继而,她又想起了方超白。可以说,追求自己的男孩很多,唯独这个人留在了她的心底,尽管自己曾经拒绝了他。听说他已经留在国外大学任教了,而且发表了很多颇具争议的论文,在业内的影响力也很大。

    至于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应他的爱,似乎也说不清楚。严格的说,在方超白身上她看不到具体的缺点,只是差了一点感觉。如果方超白死缠烂打也许自己能被感动,偏偏这家伙是一个另类。幸亏没有和自己在一起,不然会很倒霉,那能有今天的成就。

    其实,在笑语的心中男人是有一个标杆的,那就是养父龚占海。所有的男人他都要和养父比较,又由于对养父的偏爱,就觉得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和父亲媲美。慢慢的她认识到,自己有了恋父情节,她想努力改变。也正是为了这种改变,她付出了很多。有人说她荒唐,有人说她奇怪,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

    她突然想离开这个家,因为父亲龚占海和阿姨翟汝蒽都很关心自己,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家里的累赘,她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她想独立,想让他们解放,她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方超白。

    身在国外的方超白得到了大明的消息,心里忍忍作痛。没有人能相信大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对大明的好感直到此时才被挖掘出来,没想到大明在自己的心里位置会那么的高,多年没有回国了,他想回来看看。

    他约了蒋国平,两人在同一天来到了正京。周大明人格的魅力的确是无人能及的,有那么多不经意的朋友真诚的关爱。大家做在一起,没有人能说出大明的优点,但也没有人能说出他致命的缺点,看来平平淡淡才是真。然而,他却违法进了监狱,大家一片感慨。

    迎接他们的宴会不算豪华,但很隆重。严芳做东,文杰、海波、占海、笑语、李晓峰、唐金言、姚岚等参加。

    席间,严芳似乎春风得意,精神很饱满。而姚岚却显示出了郁郁寡欢的样子,经历了生活的变故之后,她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活力,多家公司聘请她都拒绝了,一直呆在家里调整。

    见到方超白,似乎也很平淡,平淡的近乎麻木。席间,董海波和文杰他们悄悄地说准备聘请她任方圆集团财务总监,因为她头脑清晰,业务能力极强。文杰没有意见,他既然交给了海波就不想干预他的思路。

    但李晓峰极力反对,他认为方圆集团现在的财务人员可以满足工作需要,暂时不需要再引进人才。

    海波心里清楚,他是害怕自己全面控制方圆,让文杰失去对方圆的掌控。他冷冷的看着李晓峰,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

    但李晓峰的确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共度红尘》第一〇〇章 重聚

    果实由青变红也许还需要一点时间,而有的人成熟起来只是一个夜晚的事情。无独有偶,在这个酒桌上,就有两个惊人相似的女人。方超白和她们见面的第一眼便发现龚笑语和姚岚都已经不再青涩,女人的成熟是一种美,但这种美又有些怕人。

    红力集团事件对姚岚的打击很大,魏广林的确是太贪婪了,但无论怎样也是自己的舅舅。自己在里面被调查的日子,让她对人生有了很深的认识,财富、地位、公正、人性、朋友、婚姻、爱情等诸多的词汇她都有了新的理解。而这种思考越多,越不敢乱下结论。似乎很简单的概念和很寻常的问题,她都不能很好的理解和解决。所以,对董海波的邀请加入方圆团队她说需要考虑。

    “你担心我的能力还是担心自己的能力?”海波笑着问。

    “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能力以外的事情。”姚岚也在的笑,但脸上容含着难以掩饰的苦涩。

    “觉得平台不够好?”海波就是这样的人,严肃说话的时候,也是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

    “平台当然重要,但好的平台,未必就适合我。我曾经贪婪过,不想再为贪婪而遗憾。”姚岚还是那样的笑容,美丽中透着淡楚,寡欲里又隐含着迷人的诱惑。

    “如果你不讨厌和我合作,也不否定我的能力,请你考虑考虑,我邀请你加入的真诚度超出你的想象。”海波脸上表情淡漠,但说出来的话却更加认真。

    与此同时,文杰悄悄的对超白说:“替我劝劝姚岚,方圆需要她,也适合她,我也欢迎她。”

    “想听一句对您衷肯的评价吗?”超白笑着对文杰说。

    “但说无妨。”文杰说,仿佛方超白无论语言多么恶毒都无所谓。

    “你的心胸永远高于你的能力。”方超白目光中隐含着寓意。

    “我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文杰说。

    “不知道就是最好的理解,因为说自己明白的人往往都很糊涂。”超白俏皮的说。

    “现在的你和曾经的你那个更明白?”文杰诡异的问。

    “越活越糊涂。”超白狡黠的答。

    就在同一时间里,李晓峰悄悄地对唐金言说:“我觉得不应该让姚岚来方圆。”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放心董海波。我觉得她来对方圆有好处。”唐金言反驳说。

    “你这色狼看上人家了吧,人家会看得起你吗?别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两人感情太好,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

    “我们这里是团会,不适合说悄悄话,都把酒杯举起来,为国平和超白在正京与我们相聚,再干一杯。”严芳大声说道。酒桌上无组织无纪律的现象马上消失了,高度的统一总能给人一种气氛,然而,对待这种约束每个人的内心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宴会结束了,歌厅的交流又开始了。人类的聪明就在于他们会制造各种游戏,并能边玩边交流。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流,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交流,还有更诱人的是男女之间的交流。

    第一首歌是龚笑语唱的,因为大家都让她唱,她也的确是这里面唱的最好的。结束之后方超白坐到了她的身边,别人又在唱,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演唱者的面孔,但余光中,都发现了方超白的移动。尤其是姚岚,心中闪过一丝妒意之后,看上去是集中精力听歌,但魂魄似乎一直在方超白那边,怎么都唤不回来。

    “你还好吗!”超白问笑语。

    “其实,我一直很好,只是自己总不满足,结果把原本美好的生活,弄得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龚笑语沮丧的说。

    “每个人都这样,很多生活的不幸和痛苦都是源于内心,但人们习惯把责任推给外在。我在国外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方超白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也一直关注你,能体验国外的生活多好啊,我们都羡慕你。”龚笑语不但接受到了超白的信息,还把自己的想法含蓄的传了过去。

    “你想出国吗?这并不难,可以先来我这边生活一段时间,看是否适应,如果生活习惯我帮你办理。”

    “你不怕我是个丧门星,人家都说我命硬,接触我的人都会倒霉的。”

    “别相信这些,命运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语言不一定要多,但心领神会是很重要的。短短的两句话,便改变了人生。也给姚岚心中尚存的一丝幻想完全毁灭,甚至还有其他人。接下来两人不停地说,具体说的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但一定是鬼都不喜欢听的废话。

    “我要劝劝姚岚去方圆。”方超白对龚笑语说。

    “嗯!”龚笑语都头赞成,瞬间露出了少女的一脸温柔。

    歌声还在继续,方超白踏着音乐的节奏向姚岚走过来。姚岚看着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女人是敏感的,姚岚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但心里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有些喜悦,是掩饰不住的,尤其是对细心观察他们的人。

    “你好啊老同学!”方超白坐在她身边真诚的问候。

    “我永远都不会像你那么春风得意。”姚岚一语双关,似乎也带着一点酸味。

    “文杰让我劝劝你加入方圆。”方超白看门见山。

    “你确定他是真诚的?”姚岚问。

    “对杜文杰我深信不疑。”超白说。

    “对你我也是深信不疑。”姚岚答。

    “谢谢你的信任!”超白说。

    “在正京留几天,我们可以单独坐坐吗?”姚岚淡然问,似乎并不期待。

    “当然可以。”超白爽快的回答。

    超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时间找不到话题,静静的看着别人唱歌,眼睛却不经意的偷偷的飘扫龚笑语。仅此微小的心理活动,也没有逃过姚岚的目光,她突然感觉自己特别的疲劳,便准备起身悄悄的离去。她不打算惊动大家,便偷偷地委托笑语对自己的不辞而别给解释一下。

    龚占海、蒋国平、杜文杰三人一直小声说着什么,偶尔也唱一首歌,之后就是喝酒闲谈。

    最活跃的人是唐金言和严芳,严芳是组织者,唐金言是热爱着。两人张罗的多唱得多。而唐金言的确一直留意着美女姚岚,不单单是礼貌,而是一种兴趣和习惯。

    “姚岚怎么提前走了?”他问方超白。

    “她说不太舒服。”龚笑语代替回答。

    唐金言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表演的欲望,当激情退却,便是大幕徐徐落下的时候。然而,舞台后面的故事还在继续。

《共度红尘》第一〇一章 如烟

    “为期望而绝望,为绝望而期望;绝望是完美的期待,期望是漫长的绝望;期望不一定是开始,绝望不一定是结束。”

    曲终人散,杜文杰想起了这首佛意浓厚的诗歌。平心而论,今天的聚会大家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开心。很多人和杜文杰一样,就像酷爱虚荣的使者,在最悲惨的时候也想展示给世界光鲜亮丽。文杰的笑容是装出来的,他为周大明的事情心中无限沮丧,但为了某种东西,不得不笑容满面,既欺骗了大家也欺骗了自己。当然,大家也都知道这种欺骗,习以为常便是自然。

    大家都奔向了自己夜的归宿,文杰陪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住在方圆大厦。

    第二天清晨,马大伟便开车,带他们去梅庄。那个文杰、国平、超白都喜欢的地方。恰巧是休息日,严芳也自己开车过来凑热闹。她也喜欢这个地方,这里面有她的心血和情感,甚至超出了所有的人。

    故人的到来,让何秀梅苹果一样的圆脸在盛夏中灿烂起来,脚上像装了弹簧让身影飘来飘去,梅庄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

    他们又走到了一起,这些飘摇不定的形影。曾经的自信与迷茫,曾经的荒唐与妄想,又在梅庄交汇聚集。一半回忆,一半重温;大家怀揣着波涛汹涌的梦想,一起度过激情四射的时光。欢乐,遗憾,希望,畅想同时舞动,情愫一点一点的蔓延。

    超白明显的成熟了,再也看不到棱角分明的个性,叙述自己的情况,反而像一个局外人说一个陌生人的笑话。

    “一块土地移植到另一块土地,必须适应新的土壤,那就是文化。国外的文化和我们的文化有很大的不同,有的甚至是对立的。刚去的时候弄出很多笑话,因为,无暇顾及,我自己的院子荒芜了,邻居居然投诉我,而警察来了就罚款。我当时不能理解,还和他们理论,当然人家也不理解我。罚款交了也理解了,现在觉得他们的法律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也还是有道理的。”超白吃饭的时候和大家聊天说。

    “他们的法律和我们不一样,还有道理,就是说我们的法律有问题了?”严芳调侃着问。

    “你是法律工作者,你说了算。”超白用玩笑回答姐姐。

    “你现在是国际知名大学者,发表那么多论文,看不起你老姐了?”严芳嘴不饶人,包括自己最喜欢的弟弟。

    “哪里,我是做学术的,没有国家概念,学术是人类共同的财富,不属于任何团体,大家可以共享。法律则不一样,一个地区的法律到另一个地区也许就不实用了。大家让国平说说他都干了什么糗事,一定有很多精彩绝伦的故事。”超白说。

    “这么多年,我一直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就是没有意义的冒险。和超白环太平洋大家都知道了,后来又登了两次珠峰,也很危险,但命大。一个人也成功的横跨了太平洋。蹦极、跳伞都尝试了很多次,只有徒手攀岩不敢体验。未来想做一个职业登山者。”国平微笑着说,性格似乎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有些少言寡语了。

    “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呢?”何秀梅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本能的问道。话说出口才发觉这个局面自己是没有发言权的。所以,马上用手捂住合不上的嘴巴,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像个喜剧演员,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

    “每个人对生命都有不同的理解,我们都在体验生命,感悟人生。”国平笑着回答她。

    “你好好听听,认真学学。”她指着一声不响的闷头吃饭儿子马大伟,边说边走下桌子,腿短频率极高,似乎去厨房拿什么,一阵风般的离开了。马大伟脸似乎一红,然后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在一起,谈天说地,更多的是讲自己的故事。唯一能够形成统一共识的就是光阴易逝,人生苦短。

    晚上蒋国平和杜文杰还是喜欢出来漫步原野,遥望星际,还是老话题,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从前。

    方超白则有更多的事情要做,需要和很多人单独聊天,尤其是老姐严芳。他想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改变,什么时候杜文杰才能成为自己的姐夫。然而,今天他要见的人是姚岚,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朋友,经历了那么大的人生风雨,方超白的确有很多话要和她说。

    姚岚选择的还是两人第一次吃饭的家乡餐厅,装修已经很老旧,生意看上去也惨淡,曾经的兴隆似乎已经成为历史,岁月冷冷的看着它的兴衰,不惋惜也不嘲笑,没有一点表情。姚岚,很细心,还是当年的那几样菜,忽然勾起了方超白内心无尽的感怀,他心中不知是疼是痒,总之,是一种独特的滋味。

    “熟悉吗?”姚岚目光晶莹,笑不外露的问。

    “岁月总能留给我们一些深刻的思考。”超白感慨的说。

    “生命在光阴里流淌,我没有想到我们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命运也总会给人一些眷顾。”

    “是呀,很多东西是我们不能想到的,能够预测的就不是人生。”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魅力。”

    “未来有什么打算?”

    “没有,边走边看,生活就是随波逐流。”

    “但愿奔向海洋之前的两岸风光是美丽的。”

    “你这次要带他走吗?”姚岚突然转了话题。

    “是的,如果她愿意。”超白说。

    “你觉得她真的适合你吗?”姚岚认真的说。

    “适合与否是婚姻概念,爱只是爱,不存才适合不适合,只要真的爱就足够了。”超白说。

    “有道理,看来我也应该找个人嫁了。我不单单需要爱情,也需要婚姻,我不能因为你葬送我的婚姻。”姚岚虽然微笑着说,她脸上的苦涩让方超白看了比悲伤更心碎。

    “对不起!”超白情不自禁的说。

    “追我的人也很多,我没觉得对不起谁。所以,你也没有必要道歉。”姚岚的笑容自然了很多,瞬间两人似乎都释怀了。

    两人天南地北的谈了很多,酒也喝的足够畅快,而之后的茫然和追忆要如何延续大家都不知道。爱与生命似乎是不能分割的,但又不能不了断。当生活遇到了残酷,有的人选择感恩,有的人选择愤怒。也许真正能平和面对的才是强者,但强者和弱智也仅仅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定义。

《共度红尘》第一〇二章 高潮

    人往往经过岁月的考验,完美的形象才能自然浑成。每个人都要经历痛苦和遗憾,但无论如何都要向着希望奔走。姚岚、方超白如此,龚笑语亦如此。

    当方超白电话里约龚笑语出来坐坐的时候,她反过来邀请方超白到家里做客,和家里人一起聚聚。并说不单单是自己的想法,也是父亲的愿望。每个人都有过生活出乎意料如愿的时候,方超白又一次面临着如此好运的光顾,还能说什么呢?

    龚家准备的很丰盛,翟汝蒽做的很细致,大家对这顿饭的意义早已超出了聚会的本身,融洽和欢愉是不言而喻的。龚占海很少喝酒,今天也喝了很多,方超白又一次喝多,龚笑语也喝得高高兴兴,翟汝蒽本是口无遮拦,喝上酒便更是随心所欲,把本该含蓄的表达说的直白。这时候让大家都有一点尴尬,但尴尬之后便更增进了感情。也许直白虽然给人蠢笨的感觉,但效果往往是出乎意料的。语言的妙处,谁又能说的清呢?

    方超白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阶段的生活会这样顺利,幸运的都不敢相信它的真实性。有时候迎接好运和对待厄运一样需要勇气,他忽然开始失眠,是兴奋还是担心这一切美好不真实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二者兼有,也许都不是。

    显而易见,他不仅赢得了龚笑语的芳心,也得到了她家人的认可,他必须有所行动,所以找姐姐严芳。

    “我要和你谈谈。”超白说。

    “谈我的事还是你的事。”姐姐问。

    “我们的事。”超白说。

    “我和文杰的是就不用说了,我想好了,准备接受他的求婚。”

    “你们两人真心相爱,就珍惜时光吧!毕竟人生苦短。”

    “还是说说你吧。”严芳满眼深意地看着方超白,仿佛似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姐姐,我和龚笑语相爱了,准备带他出国,龚老也是支持的。”超白并不在意严芳的诡异。

    “我无权反对,但我不支持。”严芳很认真的说。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有话直说。”超白没想到开明的严芳会有这样的态度。

    “我知道这些话我不该说,又我不能不说,只代表我个人看法,不说明这种看法具有正确性。”

    “我知道姐姐,你尽管说。”

    “我弄不清楚你为什么选择龚笑语,最起码姚岚不必她差,无论是相貌、气质、学识、见识、气度、性情、智商等等,大家公认的都比笑语强。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龚笑语又是公认的会给亲人带来厄运的命,所以,我不支持你们两在一起。”严芳拿捏着分寸说。

    “我的姐姐,婚姻是可以权衡利益的。为了权,为了钱,为了虚荣和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为了是了却亲人的心愿等等。但爱情不是,爱情应该是最干净最纯洁的,除了真情,不应该有其他任何别的东西,甚至都不应该用来讨论和炫耀。”

    “可是,我们毕竟生活在现实之中,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脱离现实来讨论,现实一直提醒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讲究实际。”

    “我想,不是现实的问题。而是我们思想的文化之中早已经刻上了一种利益的烙印,这种东西根深蒂固,让我们玷污了很多神圣的东西,却把这种伤害看得天经地义。”

    “她并不纯洁,和别的男孩有过不清不楚的事情。”严芳开始提醒弟弟。

    “但我对她的爱是纯洁的,就像你对姐夫文杰,你为他付出了毕生所有的东西并不觉得如何,但在世俗的眼里,你是不正常的。其实,那些不懂得用生命尊重爱情的人才有问题。为真爱都可以付出生命,还会在乎利益得失吗?”

    “亲爱的弟弟,既然你那么爱她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想法保留在心里,我的行动会让你满意的,你不用担心。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们可以和他们一家人会面,一起祝福你们。你们未来的幸福和你们纯洁的爱一样重要。”

    “谢谢你老姐,那么就明天吧!我希望姐夫也参加。”

    “可以,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准备答应他的求婚。”

    当生活里面一切如愿,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时候,这种天地同乐的场面是幸福和谐的。两家这次聚会似乎让所有人的欲望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种阶段性的生命的高潮慢慢退却,每个人新的有意义的欲望还没来得及产生,之后所有的人都会感到空虚和迷茫。

    回梅庄路上,马大伟开着车,严芳坐前面。车在黑夜里默默地前行,大家谁都不说一句话,仿佛高潮过后的满足和困倦同时袭来,三人昏昏欲睡,似乎连梦都没有兴趣光顾他们倦怠的头脑了。

    心事浩茫连广宇。回到梅庄,杜文杰突然特别想念顾久梅,他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顾久梅生前的房间,望着她的照片偷偷的流泪。他想的很多,也回忆起了很多,所以泪水就一直流个不停。

    同样的环境,往往会产生不一样的心境。严芳透过玻璃窗看的清楚。她也失眠了,但她想的是如何和文杰在一起交谈和缠绵。

    她来找文杰,发现他不再自己的房间,便找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一幕。尽管心中有些妒忌,但毕竟也能理解,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提醒自己调整心态,别太小气。慢慢的心境也就平息了下来,但她还想找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特别想见他,和他单独谈谈,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她再去,文杰还在那里流泪,她又回到房间平复心境。反复几次以后,严芳压抑的妒忌终于爆发了,如洪水决堤,一发而不可收。

    于无声处听惊雷。她没有和任何人说什么,带着满满的失望和悲伤,一个人开车,离开了梅庄。车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快速穿行,似乎能让车皮和黑夜擦出火花,成为心中的希望。可是暗夜就是暗夜,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发现严芳不见了,方超白打电话关机。其实文杰是最早发现严芳走的,打电话关机,他便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清楚自己无意之中又一次伤害了她,他不知道何去何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还是错。自己爱严芳,但也真的想念顾久梅。如果是错,错在哪里,又如何改正?他一片茫然。

    “你惹她了?”超白打电话姐姐关机,便疑惑的问文杰。

    “可能是,我昨晚回来特思念顾久梅,所以整夜一个人坐在她的房间里,和她说了很多悄悄话,估计你姐姐也听到了。”文杰说。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个时候你太不小心了。”蒋国平说。

    “严格的说,你们两个人都没错。只是时间和空间出了问题,也许真的不该让你去参加昨天的聚会。”超白后悔的说。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也许我们之间就是经一番磨难,才能放一番光彩。”文杰安慰超白说。

    “真的同情你们,磨难太多了,时间也太长了。”超白不无感慨的说。

    “一切都有定数,无需太急。”国平风轻云淡的说。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文杰打趣的说。

    “谁让你不懂得珍惜。”国平说。

    无论他们在这里如何表现得轻松,但严芳无疑是十分沉重的,她拒绝了所有的劝说,也拒绝了杜文杰所有的悔过、求爱和真情,由此改变了多人的命运。

《共度红尘》第一〇三章 归宿

    虽然都同样在太阳下沐浴阳光,各种草木都欣欣向荣,但最先开花的果子也是最早成熟的。

    方超白就要带着龚笑语离开了,在秋季来临之前他就得到了所有的收获。但是,回来看大明还是他最重要的,临行前,他又一次来探望大明。

    “气色还不错,我的好兄弟,你可能没有想到,你用十年自由拯救的这个女人很可能是我未来的妻子,你将来会成为我们家族的恩人。如果不嫌弃,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无论多少个都要认您做义父。”超白以玩笑的口气认真的对大明说。

    “这种报答好像没有财富实际,但足够诚切,实际上我救他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也许就是本能。如果说有私情,应该是龚老对我有恩惠的原因,所以,什么样的报答我都不需要。但,如果孩子们能喜欢我,我不会拒绝做他们的朋友。”大明还是平日的笑容,看不出一点变化。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命运,无论怎样都觉得有遗憾,或许还带着人生的某种苍凉。”超白很动情地说。

    “命运永远是无法预测的,也许这才是它真正的魅力。对我而言,又多了一层生活的丰富。”

    “这十年,你可以在这里丰富,但也少了自由生活的感悟。”

    “有得有失,也许这就是人生的规律。”

    “人就是最奇怪的物种,因为他们总是患得患失。我正在写一本书《控制论》,也许你就是最想摆脱控制的最好的例子。”

    “想摆脱控制,结果却进入了一种更加严格和有高度的控制,监狱中的生活就是没有自由。”

    “思想控制比行为控制更可怕,无论如何,你的思想是自由的。”

    “但人们最恐惧的不是思想控制,而是行为控制。所以大家想方设法的进入学校,又绞尽脑汁的不进监狱。我能进来也许是一种幸运?”

    “就让你的幸运继续十年吧!也让你的灵魂升华,别辜负这十年的光阴。”

    “我会的。”

    “当你自由的时候,我希望迎接你的有我们一家人,无论多忙,我们都会回来和你团聚。”

    “也常来看看我。”

    “一定。”

    两人说着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话,似乎没有一句是认真的,但又没有一个字是不真诚的,因为,今天的会面他们都将剞劂于心,在记忆力永远抹不掉。

    蒋国平走了,他依然忙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看是如何没谱。方超白带着龚笑语也离开了,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杜文杰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平心而论,尽管文杰对生死看的很淡。但温博的离去对他的打击很大。岳父顾澍桐虽然感情不如温博,但也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老人,而且都没有送他们最后一程。大明进了监狱,不能说与自己没有关系,毕竟龚家与自己有着一种很深的渊源。严芳更加坚定的拒绝自己的求婚,他找不到打动她的办法。方圆集团有海波在,他什么都不用过问。岳婉舒也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好慈善的事业,他除了私生活,似乎一切如意。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寻求人生不一样的思考。

    杜文杰人间蒸发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只是偶尔给两个母亲打一个电话说自己在国外体验一段不一样的时光,让他们不要牵挂,照顾好自己。

    严芳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就是喜欢难为杜文杰,其实更像是为难自己。杜文杰很久没有联系她了,她每天都在想他,但就是不会主动联系他。他每天手机的铃声都会经常响起,她期望这拨动琴弦的韵律是杜文杰发起的,但每一次都是失望,慢慢的变成了一种绝望。她又开始怨恨杜文杰心太狠,想找到他骂个狗血喷头,但她一直沉默,在沉默中怨恨、思考、盼望。她的工作似乎更加繁忙,有时候是为了所谓的事业、道义和奋斗。也许更多的是为了消耗这烦闷的时光。

    爱惜生命和慢性自杀似乎永远是孪生兄弟,他们相互关爱,又彼此征服。很多人喜欢追求长寿,又偏偏不得不用最无意义的活动来打发时间。

    与其相反的是董海波的忙碌却是充实美好的。他喜欢忙碌的生活,并能把这种忙碌和事业高度的结合在一起。他喜欢做这样的事业,做这样的事业他也很高兴。这种把兴趣和事业高度结合的幸福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董海波的幸运和幸福感是一些人无法全部理解的。

    正因如此,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方圆的业绩在行业中名列前茅,不仅让方圆的价值不断攀升,自身的知名度和威望也如日中天。

    他们都需要找到文杰,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很多事情要和他商量,然而就是长时间的联系不上。

    人的心境会随着环境和地位不断变化的,欲望往往也由此而生。方圆人似乎只知道有海波,不知道有文杰。

    草随风动,不知不觉有一股暗流开始涌动。一些人开始不讲底线的推崇海波,随声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在文杰消失的两年之后,便形成了潮流,势不可挡。

    海波一言不发享受着这种赞美和推崇,唐金言再一次成为弄潮儿,他准备用自己聪明的头脑推动方圆集团股份改革,最终达到海波全面掌控的目的。

    杜文杰当然有渠道了解到想知道的一切情况,但不是大家熟知的人,无名小卒当间谍更不容易被发现。所以他的情报来源准确及时。面对这种局面很多人都急成了热锅里的蚂蚁,想方设法的联系杜文杰,但谁都找不到他。

    每一次狂暴的来临,都将鲸吞一些东西,杜文杰的死党李晓峰之流的肯定是要倒霉的。但出乎预料的是,姚岚本可以在这次改革中成为获得大利益的人,却成了旗帜鲜明的反对派。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文杰,他一个人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但董海波却不一样,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有的人,有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毕竟在重大利益面前敢于坚持自己观点的人太少,姚岚的确是另类,一个不可思议近乎荒诞的女人,她成了焦点,没有人知道她的归宿在哪里,她自己甚至也不在乎。

《共度红尘》第一〇四章 改组

    大敌当前,羸弱的一方有人敢于主动横刀立马,的确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气节。要想攻击杜文杰,必须先从李晓峰的躯体上踏过去。擒贼先擒王,他首先找到了董海波。

    “董总,你真的准备推动公司改革吗?”李晓峰直截了当的问。

    “公司改革是必然,任何组织都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要改革,没有例外。”海波笑嘻嘻的说。

    “你究竟要改哪些不合理的?”李晓峰尽管眼睛死死的盯着海波看,但目光中天然缺乏力量,柔弱的成分太多,对海波没有分毫震慑作用。

    “凡是不合理的我都同意改,难道你不同意改掉不合理的东西?”海波的脸依旧挂着笑容。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文杰的利益不受侵犯。”李晓峰面沉似水。

    “遗憾的是他自己都不捍卫,你的捍卫还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也没打算损害文杰的利益。”海波很平淡的说。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奉劝你别动歪心思。你不要忘记杜文杰对你的恩情,这个世界见利忘义的人太多了,你为什么偏要往那个堆里钻呢?会遭报应的。”李晓峰把话说绝说满,不给自己留一丝后路。

    “司马昭的心思,路人不知。是后人皆知,后人也是从故事里听来的。我相信杜文杰对我好是纯碎的友谊,他从来没有想让我报恩。很多道理你是不明白的,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叫李晓峰了。”海波嬉笑着贬低晓峰。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一定比你更有人性,更懂得朋友的含义。”李晓峰恼怒的说。

    “既然你懂得那么多,就做点该做的事情,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海波依旧是笑,不是高兴也不是恼怒,就是一种风格和习惯。

    李晓峰见董海波不识时务,油盐不进。也不想多说什么,起身离去,准备找唐金言出气去。见面也不用客气,劈头便问:“老唐,你他妈的想干什么?是有野心还是想作死?”

    “你吃错药了,哪来那么大脾气?”唐金言反唇相讥。

    “是谁主张推动集团股份改革?”李晓峰质问。

    “上有总经理,下有员工,你质问我有什么用?”

    “我谁都质问,更要质问你。”

    “我只是执行者?”

    “不,你也是推动者,听说你昨天还在劝说姚岚支持改革。”

    “大势所趋,我们不能逆势而行。”

    “别和我狡辩,听我的放弃参与,站在我的一边。”

    “不可能的。”

    “我从来没不求人,就算我求你了老唐。”李晓峰尽管声音不减,分明已经带出了几分哀求。

    “晓峰,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就因为你觉得自己一定是受益者?”

    “你被情感阻碍了思维。如果杜文杰不是你的朋友,你会反对改革吗?改革除了损害了他的利益对大家都有好处,谁能阻挡得了?”

    “放屁,大家分你家的财产只对你家有害处,大家都有好处,我们就可以分你家的财富吗?”

    “你这是不讲理。”

    “我和你讲清楚唐金言,如果你参与这件事情,我们从此不再是朋友,而且会成为一辈子的仇人。”

    “杜文杰对你那么重要,我在你心里就一点位置都没有?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无话可说。”

    “如果是杜文杰这样对你我对他也是一样的态度,你想好了!”李晓峰见无法沟通留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几天来他舌战群儒般的分别找相关人员论战,尽管威风凛凛,但却一败涂地,没有战胜一个人。因为,利益从来不讲道理,也不懂感情。

    遍体鳞伤,士气全无的斗士,最后找到了姚岚。尽管已经力不从心,但他还是要竭尽全力。

    姚岚明确表示反对他们这样做,决定和李晓峰共同进退,并建议两人一起去找严芳,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芳发现自己不能没有杜文杰,她经常梦见他生活的很惨,那种担心和牵挂是无时无刻都不能停息的。她自认还是一个有胸怀的女人,可以对待杜文杰为什么这么奇特呢?要么是没有底线的包容,要么是无端的嫉妒和猜测。她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对文杰要求很高,也隐含着对自己用全部的身心去爱却没有回报的不平衡。总之,她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否则就无怨无悔的单着。这种爱也只有龚占海能完全理解,但那种委屈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所以她看上去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本质上就是想得到一个心理平衡。

    本来杜文杰是可以承受这一切的,谁想到老天偏偏给了他大明、温博等一系列打击,杜文杰的确不堪重负逃避了,也许也仅仅是想转变一下生活方式而已。在大家总需要他的时候,他蒸发了。

    三个人坐在了一起,李晓峰着急,严芳忧虑,而姚岚凭的仅仅是自己心中认定的正义。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文杰,不然就可能出现大问题。”晓峰说。

    “董海波真的会这样做吗?他得到的还不够吗?还要怎么样?”严芳觉得难以置信。

    “他这种人,就是贪得无厌的本性,而且根本不讲道义和友情。”李晓峰说。

    “我感觉他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似乎在观望和犹豫之中,我们可以争取让他考虑的时间长一点,在这个时段之内必须找到杜文杰。”姚岚说。

    “我感觉杜文杰不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任由董海波所为,可以有两种猜测。一是完全信任,二是把这种得失看得淡了。或许二者兼有,此外,也许还有我没想到的。”严芳说。

    “我最怕的就是他因为得不到你的爱万念俱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睡觉疗伤。然后无休止的做噩梦,当清醒过来,梦中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姚岚看着严芳说。

    “我也很后悔,没想到会这样,我当初怎么那么矫情,那么狭隘呀。”严芳自责的说。

    “找你们是为了解决公司改组的事情,而不是谈什么感情,现在我们要探讨的是如何阻止他们胡作非为。”李晓峰说,看上去比自己的事情都着急。

    “从法律的角度讲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我觉得以海波和文杰的感情,海波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看来我真的到了该找文杰的时候了,不是因为财富,而是因为爱情。我们生命的光阴浪费的太多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严芳悠悠的说。

    看上去严芳并不在乎改组,而是担心她的爱情。这让李晓峰觉得和女人商量事情就是浪费时间,因为她们从来都分不出轻重缓急。

    “你要不要先找董海波谈谈?”李晓峰冷冷的问。

    “你不是找他谈过了吗?以他的性格,如果他想那么做,谁谈都没用。如果不想,我们和他谈,既侮辱了人家,也侮辱了自己。”严芳说。

    “如果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找他谈谈,有可能让他回心转意,或者可以为文杰争取一些时间。”姚岚说。

    “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文杰,我失去任何东西都无所谓,但绝不能没有他。”严芳说。

    “你是应该找到文杰,这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对爱情还是财富。”姚岚说。

    “可是让我到哪里去找呢?”严芳一片茫然。

《共度红尘》第一〇五章 美满

    严芳一直用自己的信念生活,她执着坚定又人性迷茫。在宽容和狭隘的边界线穿来穿去,她感觉自己是幸福的,因为大多数人没有而且最看中的她都拥有,如财富和地位。这些东西足以让自己荣耀、踏实。同时也常常觉得自己很不幸,大多数人都具备的婚姻和家庭自己没有,执着的爱成了整个世界的笑柄,让自己颜面皆无,就像一个庄严的小丑,很可笑又不许人家开怀大笑。当爱真的来临了,自己又愚蠢的戏耍。人到中年,回忆是苍茫,展望依旧是苍茫。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自己的杜文杰,他才是自己人生的全部。

    她每天疯狂的找相关人员收集杜文杰的线索,一定要找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并且马上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尊严,财富,世俗都统统的让它们见鬼去。

    真诚或许感动不了上帝,但一定可以感动一些人,甚至感动了对杜文杰无限忠诚的人。他违背了自己曾经的保密誓言,背叛了杜文杰,把他在黑洲的地址告诉了严芳。有的时候,背叛也许是一种高尚,甚至可以称之为伟大。总之,就是这个简单地信息,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似乎不仅如此,还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几年来,杜文杰走遍了黑洲,领略了各种风情及文明与苦难。多一分经历,就增加了一点对生活和生命的理解。他的很多钱,都在这里做慈善了,但人家并不领情,他的所作所为和他的肤色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当然,他并不需要这些,但体现出来的是善良和自己的仁爱思想,从没有想过在他们身上得到任何的回报。

    但只要是男人,就会有女人喜欢,尤其是优秀的男人。总有一些黑洲姑娘对他打情骂俏,想入非非的争着做他的老婆,甚至几个人一起做都能妥协。然而,杜文杰对她们,除了本能的原始需求,什么都没有。

    他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农庄,在国内聘请了一些农技师教当地人种地,培植果园。无论在哪里,只要贡献社会的生命总是有意义的,他就这么努力着。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严芳回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漂亮女人,他惊呆了。以为是思虑过度产生的幻觉,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没错,是她,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美丽的脸庞,迷人的微笑,苗条的身材,时尚的穿戴。聪慧的目光里闪烁着柔情,苦涩的笑容里含着激动,让无尽的缠绵和哀怨交织在一起,体现出了人生难以言表的情感之丰富。

    当火山喷发的时候是不会在意破坏附近美丽的风景,他本能的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疯狂的热吻。她也本能的回应着,甚至比他更激烈,更动情。因为这不仅仅是倾诉着她无尽的思念,也是她人生的初吻,是四十多年的第一次。她一直为他保留着,此刻终于可以宏图大展,又如飞泻的瀑布,奔涌向前。

    一切都已经过去,似乎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心中除了幸福什么都不存在了。他们不想打扰别人,当然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严芳已经同意和文杰住在一起,但决不允许文杰碰她,因为她要保持着那份圣洁,没有隆重的婚礼的仪式她是不会越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界限,严芳总是与众不同。这不仅折磨着文杰,自身也要用意志强烈的克制着自己。欲火中烧的杜文杰除了尊重,别无选择。只想尽快的回到正京,举行婚礼,让生命的光辉再一次闪烁,安慰先人,照亮后人。

    他们徜徉在爱河之中,尽量避免让世俗的琐事纷扰自己的生活。但现实往往是与意愿背道而驰的。尽管他们的生活里已经没有别人,但别人的世界里却依然离不开他们。

    方超白突然给严芳打电话说,自己要和龚笑语结婚了,因为她是唯一的亲人,希望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得到姐姐的祝福。

    严芳无法拒绝,当然也不会拒绝。便和文杰商量去参加超白和笑语婚礼的事情。任她怎么说,文杰都不说话,就是笑。那种笑,坏坏的,充满了阴谋和狡黠,严芳觉得怪怪的。

    现在的方超白早已经不是那个潦倒青年了,在行业学术的道路上,他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列。撰写了大量的广受关注和颇具争议的论文,书也越出越多,国际名气也越来越大。

    但他的学识及气度格局,让他不仅更加努力,而且更加谦逊和蔼并与人为善。很多起初攻击他的同行都放弃了诽谤与诋毁。因为他不在意,对手便达不到目的。又因为他不还击对手也不好意思无事生非,更重要的是上帝总是偏袒他,把他的很多不合情理的观点,都变成了名正言顺。所以,支持的洪流便卷走了流言蜚语,让他本不正确的观点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真理。

    于是,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观点,又找出了自己真理中的谬误,由此也奠定了自己伟大的人格。

    有时候,人格最大的妙处就是用来吸引异性,让他们崇拜自己,追随自己。方超白在这方面做的完美无缺,追求者风起云涌。

    万顷深林,他独爱一枝。毫无悬念,就是龚笑语。龚笑语从小到大只崇拜父亲一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崇拜方超白,那种爱慕是不同寻常的,她也以达到对方超白百依百顺,但事实恰好相反,方超白只对她一个人百依百顺,从没有半点不满。爱的火焰可以烧掉一切缺点,最后把水晶般的精华展现出来,自然是无以伦比的的美。

    这种爱已经到了极致,不能再进步。因为经历了高温和冷凝定型,同样也不会再凋零和退化。骨子里的爱当然也不一定永恒,但承受百年的人生风雨是绰绰有余的。

    对所有人而言,不能再贪婪了。如果再有一丝丝的不满,都会受到惩罚的。所以,除了结婚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当然,龚笑语也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他在大学教汉语,尽管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也可以马马虎虎的过关,况且在方超白的光环之下,大家对她的看法往往会抬高,这便让她有了信心。信心的确是生活的乐趣之源。

    两人分别给自己的亲人打电话,发邀请函,尽管他们的亲人的确不多,甚至是少的可怜。但人在忘乎所以的时候,那里还会想那么多,欢乐和幸福同样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严芳搞不清楚杜文杰对参加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态度,但她知道,甚少不会反对,也能积极参加。但她绝没有想到,他的真实想法是如此的荒唐离谱却又对自己充满诱惑。

《共度红尘》第一〇六章 热爱

    “严芳,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文杰神神秘秘地。

    “什么建议,你痛快的,古古怪怪的不应该是你的风格。”严芳开着玩笑。

    “我们去祝福超白他们,为什么不请他们也同时祝福我们呢?”文杰。

    “他们当然要祝福我们,会衷心的祝福。你也知道超白多喜欢你,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严芳。

    “我是,我们可以一起相互祝福,一样的时间,异样的方式,一样的美满。”杜文杰把兴奋隐藏在神秘中。

    “哦,哦,我懂了,也许是个好注意。”严芳想了一下才明白,一反常态,伶牙俐齿的样子消失了,支支吾吾的。

    “你赞同?”

    “这么有创意,有什么理由可以否决呢!”

    “哈哈哈哈…”产生共鸣的笑声是可怕的,连魔鬼都会震颤。但这种开心的幸福感也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才能创造。

    他们兴奋的彻夜难眠,边策划边憧憬自己的婚礼,那种幸福是源自心底的然,而不是强作笑颜给世人看的人工雕琢。所以,即便通宵达旦也不觉得累和苦,热爱是最美的幸福。

    自从严芳来到这里,杜文杰就准备离开黑洲了。这里是世界第二大洲,是人类文明最早的发源地之一,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自然风光,还有可爱的动物和聪明热情的人群。杜文杰热爱这里,热爱这里的一切,因为他们是平凡的,也是伟大的;是愚昧的也是智慧的。总是,和世界上任何的地方一样,充满了理智和荒诞,也由此产生了无尽的趣味和魅力,没有人可以忘记黑洲,也没有理由不热爱这里的人民。

    但严芳不喜欢这里,不但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也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尤其讨厌这里的女人,因为他们一定勾引过自己的爱人。

    文杰带着她利用余下不多的时间游历黑洲,给他讲解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的风俗和文化。严芳并不很感兴趣,只不过是杜文杰讲给她的,她才认真的听下去。但并不是认真听的知识就是正确的,毕竟文杰缺乏对黑洲的深度理解,讲的东西有时候还南辕北辙。

    “你就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忍受的?”严芳疑惑的问文杰。

    “因为热爱,不热爱生活的人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开心。热爱生活的人在哪里都会积极乐观的面对。黑洲对我而言一样是堂,会带给我无休无止的乐趣。”文杰。

    “你睡过多少黑洲妞?”

    “没樱”

    “没有是多少?”

    “我拒绝讨论任何会影响我们感情的事情。”

    “你就没有我弟弟的品质,他从不谎。”

    “他是国际知名学者,我是草根混混,境界是有差距的。”

    “我很在意你和别的女饶关系的。”

    “我一定能照顾好你的感受,不会让你不愉快的。”…

    “这么多年,你一直让我不快乐。”

    “以后不会了,我用生命起誓。”

    “不这些了,我相信你的。”

    两人海阔空,没有边际的整日像孩子一样打情骂俏,只为等待那最美好的时刻。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五湖四海的亲朋为了对他们的祝福聚集在一起。表面上看去都神采飞扬,欢喜地。但内心深处都有自己的思虑。

    范薇接到儿子在异国他乡举办婚礼的消息高心无以言表,但也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因为,她清楚龚占海也一定回去参加女儿的婚礼。但她不清楚自己怎样面对曾经的记忆和尘封近一生的情福渴望又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心情之复杂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夏桂兰当然也十分高兴,但也同样担心。一方面担心范薇和龚占海见面会发生不愉快,影响范薇的情绪。另一方面又担心,两个人终成眷属,自己是不是要离开范薇一个人去生活。

    严芳的父母当然高兴,因为女儿的独身主义宣言彻底破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同时又对杜文杰充满了怨恨,女儿就是为这子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以后一定要惩罚他,让他偿还对女儿的亏欠。

    龚占海当然也高兴,也同样要考虑如何面对范薇,如何照顾好范薇的感受,让她不受伤害。

    翟汝蒽也一样,她把笑语视为自己的女儿,两人有着常人难以体会的甚至是高于普通母女的感情。她喜欢自己一生都是龚家的一员,从没想过要改变。如果龚占海和范薇走到了一起,她看着这段奇缘美满当然高兴,但同时也担心自己可能就要离开龚家了,她舍不得。

    姚岚、海波、李晓峰、唐金言、蒋国平也都来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担心和祝福,婚姻是美好的,生活是多彩的,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能是快乐的。

    美丽和荣耀般的幸福就是一瞬,平淡的生活才是永恒。婚礼的高潮和浪漫很快就过去了,人们的祝福声和笑容也将成为不被记忆的回忆。但,有一种沉默是很难忘记的,那便是心中千言万语,对坐沉默无言。

    中餐馆,大圆桌。亲近的人都在这个桌上,有人心肠歹毒的把范薇和龚占海安排做在一起。本应该两对新人是饭桌上最受的人,但那只是不了解真相饶自作聪明。其实,大家表面上心不在焉,似乎毫不在意谁和谁做在一起。但骨子里都在偷偷的观察范薇和龚占海,心灵的注意力没有一点点分散,似乎两人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被大家在不高明的掩饰下努力感知。有好奇心,更多的是关爱,还有每个人对高尚的爱的崇敬。或许还有嫉妒、担心和其他别的东西。

    起初,两个人似乎很拘谨,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苟且一样尴尬。彼此很绅士的礼貌问好,然后装出一副难以名状的坦然,就像舞台上一动不动的丑,留给大家紧张而期盼的笑料随时都可能发生。他们忍耐着,大家偷偷地等待着。

    他们心里也很清楚,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他们,而且都不是那个时代的人,没有人明白他们的内心,或许自己真的就是丑,一生都在表演滑稽可笑的东西,大家只不过哈哈一笑,没有人认真,只有自身一本正经的庄严肃穆。最终,谁都没有欺骗,只是嘲弄了自我,辜负了真情。

《共度红尘》第一〇七章 旧事

    范薇尽管外表高傲,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中的澎湃难以平复,这种克制是痛苦的,那种苦是痛不欲生的。继续忍耐下去需要极强的毅力和付出,她在即将崩溃的边缘里表现出来的最虚伪的无所谓的派头,的确需要一种超乎寻常的能力。

    “我想把我们的故事说给大家,可以吗?”龚占海不想让两个人这样在尴尬中煎熬。人往往会在最苦难的时候能发现问题的根源,找到解决的办法,他看到范薇被折磨比自己受罪更难受。其实,自己也一样感同身受。

    有的时候,一句话似乎就是一个开关。他们的心中都溢满了难以名状的苦楚,但心门一直关闭的紧紧的,那些记忆,悔恨,失望,美好,疑惑,思念等,这些诸多的情感经过长期的积累产生的综合反应物,久久的压在心头,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出口。龚占海似乎摸到了开关,转动了一下,马上就见到了效果。

    “我们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您随便讲。”范薇马上感到了轻松一点,心中高兴的回应。

    “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不敢随便乱讲。”龚占海看着范薇的脸,尽管这面容已被岁月涂抹了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但他视而不见,如孙行者的火眼金睛,看到的还是曾经的本色,无论是外貌还是灵魂。

    “实话实说吧,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想法不会有太大差别的。其实,我们都一样,不是吗?”范薇边说,便大着胆子,近距离的仔细的看着龚占海的脸。发现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干净的就像普莫雍措的湖水,让人神往,尽管眼皮有些松弛。

    大家表面上都在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相互聊天,问候,吃东西。但没有人肯忽视这一对老古董做在一起的感受,他们十分好奇,但又装作漠不关心。

    “那么,我先对大家说说,不然我们伪装,他们掩饰,无非是不想暴露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可能就都释怀了,我们不应该成为下一代人眼中永远的怪物。我先说,然后你再说,可以吗?”占海已经很轻松地对范薇说话了。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们很坦荡,应该告诉他们。”范薇突然也轻松起来了。

    “我的孩子们,和我同时代的亲人朋友们!如果大家不反对,我想耽误大家的时间,在这里讲个我们两真实的故事。”龚占海比划着自己和范薇,两人此时的姿态,陌生人看了一定会认为是一对十分恩爱的老夫妻。

    太突然,大家有些诧异。但每个人的目光都露出了激动,脸上也洋溢出兴奋与期待。很多人频频点头,有人开始鼓掌,随即便一片热烈,持久不衰。

    “你们看我们像不像一对老夫妻,也许有些亲朋期待着是这样,我们也期待着梦想成真。但我们不是,就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故人。因为朋友有交往,有问候,但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有铭心刻骨的记忆,还被自己尘封了,不敢想,不敢回忆。因为太痛苦,亦或太幸福。其实,痛苦和幸福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不敢回味,因为那种苦涩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我两都是普通人,所以一直逃避。当逃避成了习惯,就有了我们现在的尴尬和大家看上去的荒唐。”他停顿了一下,观察大家的反应。就像在课堂上,观察学生的理解程度一样。不愧为大学教授,口才特别的好,也能牢牢地抓住大家的注意力。没有人想插话,也没有人要提问题,他继续说。

    “这并不代表,我们这代人自私,冷漠。恰恰相反,我们都把彼此装在心里,没有一刻忘记对方。爱有很多种,但我们选择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深沉,因为只有这种爱,才能把对方永远的装在心里,无论岁月流逝,日月轮转,都不会被淡化和取代,最终与生命牢牢地凝聚在一起,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文字,甚至不需要相思。因为在我们心中,它想太阳一样永恒,生命的每一个黎明,都会感知到,但从没刻意的去歌颂,赞美。因为,在真爱面前,一切语言和行为都是多余的。”龚占海边说边端起酒杯,向大家敬酒,示意大家边吃边喝边听。

    大家像木偶一样机械的听从他的号召,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等待他的下文。范薇心中暗想,他一定是一个好老师,讲课的时候不会有学生溜号。

    “我们为什么不愿意讲那个时代的故事,因为太简单,太单调,也太沉重。此时此刻,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的故事,能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启示,它究竟有没有意义。

    见到范薇的第一面,我就疯狂的爱上了她。美丽、高贵、纯洁、善良,多才多艺。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汇统统都用在她身上在我看来都不为过。因此,她在我心中就是一尊神,慢慢的积淀成信仰。我清楚她也爱我,但我们都没有勇气去追求,你们听上去一定感到匪夷所思,可那就是一个时代,一个无法忘怀却又无可奈何的时代。

    请不要嘲笑我们的懦弱和愚蛮。她是贵族,我这边村孤儿,‘黑五类’又仿佛不是人,好像某个社会阶段的奴隶。爱,固然重要。但比爱还需要思考的是生命和责任。我不敢说爱,因为如果相爱,我带给她的将是山崩地裂的灾难,我自己也可能是被崩的粉身碎骨。心中的女神是不应该用来亵渎的。

    今天回头看,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但那个时代我们深信不疑。久而久之的苦痛有可能会转化为一种习惯性的享受,就像有的女人,没有老公如雷的鼾声,就睡不着觉一样,我习惯了这种接受她的方式。

    当然,也有女孩追求过我,主动的或经人介绍的,平心而论应该有不少是优秀了,至少在别人看来配我是绰绰有余的。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因为无论她们如何靓丽光鲜,在我心中的太阳下面都会变得黯然失色。所以,我只能一直单着。浪漫主义者猜测我心理有问题,现实主义者揣测我生理有问题。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问题,或许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猜测者的视角问题。

    爱是崇高的,我们应该比尊重生命更去尊重它。我说不清这样做对不对,但我选择了这样做无怨无悔。大家可能更关心我们的未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是命运的事情。我不会违背你们范薇阿姨的意愿,也不会选择和命运抗争,因为我们这代人已经习惯了听之信之的任人摆布。你们也许不理解,但我觉得,你们至少应该尊重我们的选择,因为这是我们的权利。”龚占海很少这样夸夸其谈,他一口气说的这么多便体现出了释怀之后的一丝难为情。于是,看着范薇说:“我想说的就这些,您说说吧!”

    “和占海一样,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疯狂的爱上了。只是不清楚他也一样的爱我。那是一个模糊的年代,让我们的爱变成了半个世纪的朦胧。真爱留在心中,生活还要继续。请别看不起我们的爱,爱可以丰富人生,可以让人对生命有更深的理解。”范薇面无表情的说。

    “我提议,为了真爱,干杯!”董海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坐在对面冷眼看着他的李晓峰心中暗想,你也配说爱?我看你接下来如何向杜文杰交代。

《共度红尘》第一〇八章 清算

    李晓峰心里这样想,并低头开始盘算说点什么,刺激董海波一下,让他知道文杰这边的力量还很强大。

    而董海波是绝顶的聪明人,目光扫过便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又微笑着对大家说:“好像晓峰对二老感人的故事有所感悟,发表点看法吧!”微笑的眉眼,透出难以琢磨的狡黠,分明在告诉李晓峰,你无足轻重,有什么话只管说。

    “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因为本人悟性太差。相反我们很想听听高智商的总裁有什么高见。”李晓峰反唇相讥。

    文杰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不想在这种神圣的时刻看到他们无聊的暗斗。

    方超白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自己想想又放弃了。因为,自己的一些观点和岳父不完全一样,有的地方甚至是完全相反的。龚占海德高望重,他自己的爱,自己的人生感悟,当然自己最有发言权。

    海波认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笑容可掬的看着文杰,好像透着刚才说话的歉意,又好像在问文杰,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唐金言永远是聪明人,火候的拿捏一向准确无误。就在镜头即将定格在尴尬的瞬间,他开口说道:“我们这代人和前辈不一样,如果人生遇到这样的爱情,什么力量都不能阻止我们去追求。”

    “每个时代是不一样的,不同的环境,就有不同的想法,产生不一样的选择。严格的说,知道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占海说。

    “如果是我,一定一往无前,奋不顾身的追求。”李晓峰说,也是为了刚才失礼表示歉意。

    “人,追求幸福需要一个基础条件。这个基础条件就是温饱,自由和健康。当每个人都拥有的时候,往往就忽略了这些基础条件。但大家都为保障这些基础条件而竭尽全力挣扎的时候,敢于忽略生存而去追求更高的幸福的人,的确需要极大的勇气。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了勇气就没了理智,保持理智,就丢了真爱。现在看,二者似乎可以统一,但那个时代恐怕不行。因此说,保持理智也未必是永远正确的。因为,二老正在为自己当初的理智而有些遗憾。”方超白说。

    “我不这样看,失去真爱的生活似乎比死亡还要痛苦。”姚岚针锋相对,一语双关。让方超白不敢再说话。

    “置身于事外,如何评论都觉得理直气壮。我们可以设身处地的这样考虑。假如我们的女儿为了爱情,去嫁给一个一生没有前途,穷困潦倒的人,有谁还会支持这种爱情?起码我不会,最大的限度就是不直接干预和反对。想当年,龚老就是这样的男孩。之所以今天大家觉得遗憾,是因为他人生发生了聚变。如果他还是当年的农民,‘黑五类’,一日三餐都困难。请问,在座的各位还会觉得范薇阿姨遗憾吗?”海波笑嘻嘻的说。

    “看起来大家遗憾的不是爱情,而是龚老的社会地位的转变,人类太喜欢偷换概念和本末倒置了。”范薇完全释怀了,打趣的说。

    “所以说,爱情并不单纯,它惨杂着世俗里面形形色色的东西,想提炼出来并不容易,古今中外皆如此。但也不乏勇敢的追求者和感天动地的故事。但我是懦弱的。”占海说。

    “您也许懦弱,也许理智,这些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发生,但您坚持中的执着和勇敢会给后人留下很深的思考的。”岳婉舒很认真的说。

    大家没了顾虑,便畅所欲言,无拘无束的信口开河。

    但在整个过程中,有两个人一言没发,静静的观察,默默的思考。一个是夏桂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另一个人就是翟汝蒽,傻乎乎的听着大家讲,不声不响的低头吃东西,但内心不是没有想法,而是多种想法相互交织,让自己感到茫然。

    无论多久的阴雨,终将云开见日。繁华的舞台剧,大幕也要徐徐地落下。曲终人散,每个人都走向自己的归宿。

    久别重逢,几天来,杜文杰和大家接触都很多,每个人都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只有唐金言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董海波也从不和他说他最想听的东西,董海波冷静,杜文杰沉稳。

    回到正京,杜文杰和严芳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逃避顾久梅的母亲杨紫塍猜忌的目光。这么多年,她似乎隐约也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出问题了,但她宁愿选择相信她会回来,因为这个谎言她太需要了,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破。

    老伴离开以后,不久杜文杰又失踪了。她一直在梅庄生活,何秀梅照顾的无微不至。范薇和夏桂兰也常去梅庄,每次去也都尽量多住一段时间,尽量多陪陪她,严芳偶尔也过去,还有其他人。总之,生活还算满意,唯一的遗憾就是想闺女和女婿。

    文杰回来首先住在梅庄陪她几天,但严芳每天也都过来,让她感到两个人的关系有些不正常。她也经常提醒自己,老了,糊涂了,想法多了。别说,很多自欺欺人的办法是很有效的,她可以让自己的心灵长治久安。

    “幸福本来就是一种虚幻,又何必太认真呢?”严芳近两天总和文杰探讨海波改组的事情,文杰总是用这样的话应付她。因为,他相信海波,对他的聪明和人格同样都深信不疑。

    “当初他离开方圆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严芳问。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们也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太幼稚,为了正确的事实彼此证明给对方看,今后再也不会了。”文杰平淡的说。

    “但愿你不会后悔。”严芳提醒他说。

    “真的后悔了,我就埋怨你提醒的不够。”文杰嬉皮笑脸的说。

    “你这无赖!”

    两人在嬉皮笑脸打情骂俏中得到了方圆改组的最终结果,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杜文杰的股份由51%,升到了60%。董海波的股份由20%,降到10%。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赤裸裸的打工仔。

    以唐金言为首的,一切见利忘义,想搞垮杜文杰的人都失去了职位,姚岚和李晓峰一派人,得到了出人意料的重用。

    本该欢喜的李晓峰又一次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找董海波理论对唐金言不公,要求保留唐金言的职位。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怎么都是你的对。我怎么做都是小人之举,都是错误的,你都要来纠正。”海波笑嘻嘻的骂李晓峰。

    “我也没办法,都是最好的朋友,您给个面子吧!”李晓峰可怜巴巴的替唐金言求情。

    “别不要脸,你死了这条心吧,别在企业里把人情高于一切。”海波冷冷的说。

    现在,李晓峰对董海波心服口服,无论对自己怎样他都认,用品德征服的人是最可靠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老唐,你不同意我就找文杰,逼迫他同意。”李晓峰视死如归的说。

    “别再和我说这件事情,滚!”海波半真半假,半怒半威的说。

《共度红尘》第一〇九章 信任

    李晓峰急急忙忙的找到了杜文杰,要求他必须留下唐金言,文杰理所当然的答应了他的请求,李晓峰校花怒放的走了。

    杜文杰觉得应该和董海波谈谈了,便打电话约他来梅庄住一段时间。董海波还是原来的派头,有专职司机还带着秘书,来到了梅庄。但通和杜文杰选择在小餐厅单独用餐,菜,对董海波来说普普通通。酒,只有老正京白酒,没有别的,但很充足,保证供给。

    “怎么喝?”海波笑着问。

    “管够喝。”文杰面无表情的答。

    “准备喝多少?”

    “看状态。”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因为稀有,才弥足珍贵。”

    “大杯小杯?”

    “小杯。”

    “小杯喝起来心中没数,容易喝死人的。”

    “生活就是死去活来,没死过的人怎么能懂得生的意义。”

    两人别说说举起杯,连续干了三个,才开始动筷子吃菜。

    “为什么那么阴险?”文杰问。

    “因为大家都阴险。”海波笑嘻嘻的说。

    “不过分吗?”文杰还是面无表情。

    “我的阴谋是建立在他们的阴险之上,如果他们没有野心,我的阴谋不会得逞,也就不存在了。往往咎由自取的人,习惯责怪别人。”

    “唐金言是你的好朋友。”

    “没错,也崇拜我,追随我,但不代表他就可以如何如何。”

    “我们的头发都白了。”两人又干了一杯之后,文杰感慨的说。

    “是啊,人生苦短,不急不觉就过了不惑之年。五十岁以后,很多想法都变了。”海波也感叹。

    “不能给唐金言一个机会吗?”文杰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他的机会。”海波依旧是笑嘻嘻的答。

    “李晓峰找过我,我答应他保住唐金言,你也知道,我拿李晓峰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如果是这样的态度,我十分为难。况且,唐金言也是十分有能力的人。”

    “这个我想到了,唐金言必须走人,但我们可以让给他股份,保证他的经济利益,这样足以让李晓峰满意。但唐金言必须走,我们在,他还掀不起大的风浪,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都退了,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早想除掉他。”

    “为什么不想除掉我,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

    “搞企业,你的确比我强的多。”

    “做人,你比我活的明白的多。”

    “我就是个农夫,经营着不值钱的农产品。”

    “我现在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名利双收,又怎么样呢?”

    “你赚的钱都让我花掉了。”

    “你不花也是别人花,我自己能花的就那么多。况且也的确是你的钱。”

    “我们的人生走过了半个多世纪,有什么感悟?”

    “说不好,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又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做,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

    “再这样活一次,你还有兴趣吗?”

    “当然有,真的想多活五百年。你呢?”

    “我运气很好,从家庭出身,到成长的历程,都是锦衣玉食。更重要的是我的能力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无怨无悔。”

    “还想再活五百年吗?”

    “对我而言,未知的探索才有意义。重复的人生还是算了吧。”

    “我们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我们相互信任,又彼此不服。”

    “我们的确彼此信任,但早已没有了一争高下的激情了。”

    “因为输赢是小孩子的游戏,成熟的人玩的是开心和有意义的游戏。”

    “我还是喜欢有输赢的博弈游戏。”

    “所以说你永远长不大。”

    “也许你是未老先衰。”

    两人喝着喝着便进入了胡言乱语的状态,而这种幸福是他们两个人的,而不过,醒来的时候依旧迷茫和痛苦。

    董海波第一次陪杜文杰在梅庄住了几天,两人每天喝酒聊天夜幕里漫步。

    杜文杰当然很享受这种生活,但董海波受不了,他还是眷恋灯红酒绿的繁华和众星捧月的快感。

    鱼在水,鸟在林,大家都有自己的归宿。他回到了方圆,就像赌徒来到了赌场,心中总能泛起兴奋的期待和憧憬。

    唐金言有李晓峰这样的友自己很知足,但他没有接受方圆赠予的股份,因为对他而言在业内谋个职位是很简单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才能永远比品德重要。况且唐金言也不存在某些人认为的品行问题。

    李晓峰为他送行,多年的朋友,分开了,双方都有些恋恋不舍。

    “我没有想到董海波这样忠诚朋友,杜文杰值了。”

    “我也没想到杜文杰这么信任董海波,他们真的是好朋友。”

    “不单单出乎我们的预料,也不符合这个时代。”

    “你恨董海波吗?”

    “不恨,我还是崇拜他,佩服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朋友。到目前为止,我仍然觉得方圆应该属于董海波而不是杜文杰。”

    “你放屁,没有杜文杰哪有董海波的今天。”

    “你说的是义气,我讲的是经营能力。”

    “经营能力杜文杰也不必董海波差,只不过他不喜欢一辈子搞企业,只会赚钱。”

    “你这人就是没有原则,说什么事情都离不开江湖义气。”

    “我不讲义气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和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和你说话不费劲,当初听我的话,能有今天吗!”

    “李晓峰,你是给我送行和是想拿我出气?”

    “对不起!我心里难受。”

    “算了,离开就离开了,我们经常喝,经常吵,机会一样多。”

    “一会儿到我家去,送你一件古董。”

    “不要,我不喜欢那些破东西。”

    “破东西?花钱你都买不到。”

    结果两人喝得大醉,什么承诺和叮嘱都忘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珍重,都有自己的最沉重的心结。龚占海一直纠结的两件事情,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考虑,他开始行动了。

    很多事情和想法他和范薇在网络中都得到了充分的沟通,但他觉得还不够,应该两个人做在一起开诚布公的谈谈,不再像当年那样遮遮掩掩,他不想把自己的心中愿望带进坟墓。

    他在微信里试探着问范薇见面,对方心有灵犀,仿佛二人又回到了当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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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度红尘介绍:
我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我们很清楚,我们的百年人生,要穿越这一段滚滚红尘......
痛苦、罪恶、死亡是红尘中无法回避的,但却能给我们带来更深的思考。
我们都是光阴的孩子,我们依旧行走于红尘之中!共度红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共度红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共度红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