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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以死谏君王

    永和四年六月二十二日,莒国国君刘淼在早朝后于崇文殿内召见六部尚书。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六部尚书跪拜于地恭颂万岁。

    “平身吧”,龙书案之后的刘淼沉声道。

    “谢陛下。”,六位尚书抱拳拱手拜谢后才起了身。

    “赐座。”,刘淼看向庞大海说道。庞大海应承后安排几个小太监为六位尚书搬来了凳子,六位尚书再次谢恩后坐定。

    “孤今日留各位尚书在此,是有一事相商。”,刘淼起身从龙书案后走了出来,六位尚书也赶忙起身,“你们坐你们的,孤是坐的乏了,快坐。”,几位尚书见此不再坚持便坐了下来。

    “不知陛下同臣等商议什么事情?”,工部尚书是小国君这一线上,自然清楚国君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找到这几位重臣,虽然自己是不大赞成的,但是国君心意已决,自己也不大好坚持。

    “孤有心变法,不知道尔等是否愿做孤的肱骨之臣。”,小国君此时意气勃发,伸展出双臂似乎极其自信。

    在这几位尚书看来,小国君的动作倒是比那“变法”二字更吸引他们。

    变法?变法二字在大臣们眼中早就成了过家家的游戏。毕竟变法要牵连太多人的利益,而就算是国君也很难对那盘根错节的利益团伙有什么太大的震慑。小国君继位四年以来,诸位大臣一再研究小国君的心性和行事方式,小国君有着不同于同龄人般的深沉心思,这倒也算是没浪费太后的优良基因,但是这位小国君似乎更喜欢那种大开大阖的明斗,而非暗争。那些背地里使绊子、动手脚的事情做的真不多,起码要比太后做的少太多。

    小国君对自己的能力、判断有着极强烈的自信,信心满满的要对朝堂、莒国进行大开大阖的改变。但是由于太后和那一脉大臣的掣肘,往往事与愿违。起码到如今这个时刻,国君还没有做成什么大事,而太后也以此为借口依旧参与甚至把持着朝政。

    国君虽然对此恨得咬牙切车,但是却终究还是没有对着自己的母后展开那大开大阖的阵势。国君和太后显然没有明面的决裂,表面上还维持着母慈子孝的模样,但是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不断增长的排斥乃至于恨意,只需要一段时间或者某些事情的推动,这份尚还掩藏的情绪就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届时恐怕就是莒国朝堂动荡的时分。

    如今表面的风平浪静还能遮掩着那暗潮汹涌,不过最苦的就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虽然几乎各自都已经选择了队伍,但是对手可不是他们能否有胆子得罪的。夹在太后和国君之间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啊。

    “臣等定当为莒国肝脑涂地!”,吏部尚书率先跪拜于地,其他几位尚书也反应过来跪拜。

    “起来吧,今天是讨论,不要过于纠结那君臣之礼。”,刘淼轻声道,随后向一旁的庞大海挥了挥手,庞大海会意便从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手中接过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份折子。

    “陛下已将变法的具体内容编写成诏书,请各位大人过目。”,庞大海拿着托盘一人一份折子的分了下去,几位大臣向庞大海点头示意后接过折子细细品读着。

    户部尚书焦小白和刑部尚书佟斌对视了一眼,佟斌摇了摇头,焦小白也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太后一脉的大臣,今天之前还真没听说国君要变法,更不知道国君这个所谓的“变法”到底是怎么个变。多年来,变法一事在多国是层出不穷,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效果,只是看着今天国君自信满满的样子,两个人心中还有些疑虑,见对方并不清楚便赶忙展开折子细细的看着。

    焦小白和佟斌的眼神交流自然没有逃过小国君的眼睛,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对此有什么动作,虽然恨他们为母后做事,但终究还是得找个好的理由、借口才能拿他们开刀吧?不然如何?我看你不顺眼,我要弄死你?虽然心里有这种冲动,但是这种事还是没有办法做的。

    不多时,几位尚书将诏书看完了,不得不说诏书中很多内容写到了点子上,给出的解决方案也很是不错,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君要裁撤封地,要收拢私兵!这是莒国开国以来历任国君都曾想过但是都没做过的事情。

    “陛下,老臣以为裁撤封地一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户部尚书焦小白倒是第一个开了口,裁撤封地,国君这是疯了吧?本来涿州公就心高气傲的,这事儿一出还不是直接给了他借口吗?到时候,涿州公带着兵卒杀进王宫,这王宫还不得成了你的王墓么?

    国君饶有深意的看了焦小白一眼,“三思?孤已经三思又三思了,封地一事不必再说,必须裁撤!”,说罢一甩龙袍的长袖又坐回到了龙书案之后。

    “陛下!裁撤封地一事万万不可啊,封地乃是祖制,陛下这样违背祖制恐怕要令王族寒心啊。”,在焦小白的示意下刑部尚书佟斌赶忙伏拜于地,高声喊道。

    “寒心?王族寒心?”,国君倒是让佟斌气乐了,“你且说说,孤怎么就让王族寒心了?”

    看着国君紧紧盯着自己那恶狠狠的眼神,佟斌不禁咽了咽唾沫,思衬了片刻才说道,“封地是开国先王定下的祖制,为的是让王族守卫我莒国疆土,保我莒国平安。陛下贸然裁撤封地必然寒了王族的心呐。倒是他们若生了反叛之心,我莒国危矣。”

    “陛下,佟尚书说的对,为了莒国安危,万万不可轻动这封地啊。”,焦小白赶忙附和道。

    “反叛之心?”,国君阴沉着脸说道,“孤裁撤封地他们就会有反叛之心么?不裁撤他们就不会有了?”

    “王族护国之心,天地可鉴呐。”,焦小白伏拜于地道,动封地那就是要让王族分裂,代价于国太大了,若是因此再遭到其他几国的攻击,国不将国,那么今天这些人都会成为千古罪人,这等骂名是真真的背不起啊。

    “若他们有护国之心,就当自请裁撤封地!封地于国有利有弊,但如今看弊大于利!封地子民大有只知封臣不知国君的气象!还违例超征私兵,俨然是要把封地当做国中国。似此等狼子野心,你们还口口声声的说是护国之心?这便是不臣之心!”,国君高声暴喝,说道尾声气急之下直接将龙书案掀翻。

    国君动怒了,国君真的怒了。几位尚书的冷汗再一次遍布全身,上一次就是刚刚读完诏书的时候。几位尚书赶忙伏拜于地。

    此时的佟斌却不像其他几位大臣一样伏拜于地,就算是焦小白几次拉了佟斌的裤脚,佟斌也依然傲然屹立,甚至还同暴怒的国君对视着,“陛下可想过,这般雷霆行动可会让他们的不臣之心乍现,到时候莒国内乱,周边三国岂能袖手旁观?定会借机瓜分我莒国疆土!”。

    “谁敢?孤要杀尽这不臣之心,孤要灭了三国,要一统中土!”,国君紧紧的盯着佟斌大声喊道。

    “陛下,可曾上过战场?”,佟斌并没有被国君激荡的情绪所感染,而是轻声冷冷的问道,“老臣上过战场!老臣看见过战场上的残尸遍地!看见过战场的血流成河!”

    “那又如何?”,国君冷笑道,“没有战争怎么一统中土?孤又如何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战争不是儿戏!不是黄口小儿过家家!”,佟斌高声道,你这黄口小儿就算是国君又如何?你怎么就能把百姓把兵卒的性命当儿戏?战争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誉,还有杀戮、死亡啊。多少个的母亲会失去儿子?多少个妻子会失去丈夫?多少个孩子会失去父亲?这些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国君知道么?裁撤封地?你明知道他们有不臣之心,就不能用别的方法解决?就非得挑起战争?

    听着佟斌的话,户部尚书焦小白冷汗一直在流,黄口小儿?佟斌啊佟斌你怎么敢说出口啊?整个朝堂之上谁不知道你是太后一脉的人,国君不也知道么?你还敢这般说话,你就不怕国君愤怒到极点就杀了你?

    “哈哈哈”,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国君听了便笑了,但是那笑意之中的冷意、杀意,他们都感觉到了,“佟斌,你这老贼可真敢说?你真当孤不敢杀你么?”

    “为莒国安危,死又如何?”,佟斌并没有退却而是越发笔挺起来。

    “愚昧!孤撤那封地才是为莒国安危!”,国君暴喝道,“来人!”

    “奴才在,请陛下吩咐。”,一旁擦着冷汗看着戏的庞大海回应道。

    “把佟斌拖出去,斩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佟尚书罪不至此啊。”“陛下开恩啊!”,几位尚书赶忙伏拜于地为佟斌求情,此刻无论是太后那一线的还是国君自己这条线上的,都在为佟斌求情,何至于此?

    “庞大海!你没听懂么?”,国君根本不理会四位尚书的求情,而是向庞大海问道。

    “是,奴才这就办。”,庞大海迟疑了片刻叫来崇文殿外的的护卫喊了进来。

    莒国刑部尚书佟斌就这样被两名护卫拖了出去,他未曾跪拜也未曾求饶,只是在被拖出崇文殿的那一刻高喊了一声,“陛下!老臣以死谏君王!望陛下三思!”

    “裁撤封地一事不容更改?否则灭九族!”,国君冷冷的看着佟斌被拖出大殿,而后对着四位尚书说道,随后便一甩长袖离开了崇文殿,徒留四位尚书在这冰冷而又空荡的大殿之中。

    佟斌便被推出午门斩首,未及日落,佟斌满门二十三口连带着四十多仆人全部死于禁卫刀下。

第十六章 盛夏到深秋

    佟斌问斩后,刘煜很快就接到国都发来的通报,“刑部尚书佟斌目无君王,妄论朝纲,奉圣命斩于午门,灭九族。”

    国君陛下的怒火即使是在白麓城的刘煜也感受到了,各封臣也知道了这通报中没提到的原因。

    一时之间各封地兵卒调动异常,而朝堂之上众大臣也对陛下的《明定国是诏》议论纷纷。

    “贤侄煜儿台鉴

    见字如晤。

    陛下在朝中商讨《明定国是诏》,欲裁撤封地,收拢私兵。鄞州同涿州一般,为御赐三大封地之一,多年来本公为刘氏王族为莒国镇守涿州,不辞辛劳不计甘苦,如今陛下一意孤行欲违祖制,刑部尚书佟斌为王族劝谏陛下,却落得如此下场,实令吾等王族寒心。本公以为鄞州、涿州、应州当以为表率,为封臣正名。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这是随后不久刘煜收到的八百里加急信函,写下这封信函的正是涿州公、武英殿太学、太子太保刘谓崖,也就是国君和自己的四叔。

    老狐狸,这是要拉本公下水啊,刘煜看了信函一阵的冷笑,什么当表率,什么为王族正名,你去啊,你说啊。你爱干啥干啥,问老子干啥!摆明了要拉拢一众封臣向朝廷施压嘛。陛下说的没错,不臣之心不在于是否裁撤封地,而是早就已经明摆着存在的,只不过是他们什么时候用什么借口造反罢了。

    “鄞公殿下,我家殿下说了,请阅信后给予回信,由末将尽快带回涿州。”,刘谓崖派来的信使看着刘煜放下了信函,赶忙抱拳拱手道。

    哼,就冲着这份心急就不是什么好心思,刘煜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位信使。

    “大人一路操劳许是疲惫了,我家公爷也是批阅了许久公文,一时间也未必能完全领会涿公殿下的意思,您看我们还是到膳房先用饭吧。”,一旁的楚经纬抢先开了口,从公爷阴沉的脸色和那绝对不是友善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此时公爷根本不想回信,但是公爷也不能直白的就这么跟这信使说吧?我不想写,你给我等着。所以,这不能轻易说出口却又得表达的意思,就得靠自己这种下人来说了。

    “嗯,是本公糊涂了,经纬赶快安排膳房做上一席上好的菜肴,宽待叔叔的信使。赶了这么远的路,先吃饭再说,本公休息一下就给涿州公回信。”,听了楚经纬的话,刘煜很是高兴,看来自己挑的人是真不错,赶忙顺着楚经纬的话说了下去。

    信使迟疑了一下,根本没有话能够反驳也就认命了一般跟着楚经纬去了膳房。

    刘煜在议事堂内思衬许久也未写下一个字,这种事去找贻清先生?到也不必,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在先生再三坚持下已经搬去了枫林苑,一来一去也太过于折腾,索性刘煜就直接写了回信,内容大致就是都是莒国王族,国强则强,国兴则兴。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但是却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提到什么关于裁撤封地的事情。

    信使吃完饭又回到议事堂,而刘煜早已封好信封。信使说了几句吉祥话也就离府而去。接下来的日子当中,各封臣大多都给自己发来了信函询问此事,刘煜和对付叔叔刘谓崖一样,在回信中顾左右而言他,你们不是想问吗?猜去吧,老子才不说呢。裁撤封地?裁吧,当个逍遥王族也挺好,娶十几个老婆,生他一群孩子,一生做个富家翁,岂不美哉。

    三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朝堂之上国君几次准备颁发诏书都被大臣们以死劝谏的方式阻拦了,是的,继刑部尚书佟斌后,御史王大根、李宝库、张富贵、李有财先后因为诏书而一头撞死在崇文殿的大柱子上。

    就算国君心再狠,也没了办法,再推的话得死多少大臣?到时候朝堂上的大臣都死绝了,那还得了?

    不过最让外界奇怪的是,太后一直都对《明定国是诏》一事不做评论。甚至于佟斌被杀当日,户部尚书焦小白闯了后宫跪在了太后寝宫之外,内庭太监和护卫本想将他赶走,但太后发了懿旨,“爱跪,那就跪。”

    焦小白也颇为硬气,痛哭流涕的在太后寝宫之外跪了一夜也没动地方,他只求太后出手为佟斌正名,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就算自己最终昏倒了太后也没露过面,事后更是只字未提。

    太后的态度让大臣们捉摸不定,也让刘煜颇为意外,这是和国君达成和解了?不大可能啊。

    就这样在朝堂动乱以及封臣心思诡异之间,三个月过去了。一直静观其变的刘煜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便带着养好了伤的柳絮和几位护卫到了枫林苑。

    却万万没想到,贻清一语道破天机,太后是要废立…

    柳絮已经被贻清赶了出去,而贻清则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似乎并不急于开口。贻清不着急,但是刘煜着急啊,他要是还能够平心静气的等下去也就不会到枫林苑当面请教贻清了。

    “殿下可是急了?”,贻清放下茶杯看着刘煜笑着问道。

    刘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着头盯着鞋尖说道,“不瞒先生说,本公来日来为此辗转不眠,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

    “时机不到。”,贻清见此笑声笑了,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刘煜觉得贻清或许会有什么高招,毕竟三个月以来贻清解决了不少问题,连原本有些看不起他的长卿宫朗都服了。只是刘煜万万没想到贻清会给了这么个答案,惊得刘煜直接站了起来,“还不到?”

    “还需要等,殿下还需要再耐心一段时日。虽说现在看太后是有心废立的,我想依殿下在国都布下的眼线也应该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太后用什么借口在什么时候废立,我们还是需要等的。另外诏书迟迟未能颁布,国君下一步如何动作,我们也是需要注意的,更不用说其他那些封臣会不会在此间有所动作我们也需要观望。”,贻清起身推开窗子看向一池逐渐枯萎的莲花,慢慢的说道。

    太后的动作,国君的动作还有封臣的动作,这些刘煜自然知道是要关注的,只是再这样一点都不做的等下去?刘煜是一门心思想帮助国君的,甚至刻意的忽略了他是太后的选项这件事儿,他不想同国君争那把椅子,至少在事情明确之前还不做这种打算,但是他内心清楚的很———如今已成定局,不然之前也不会说什么登基拜相的事,这一瞬间之中,刘煜甚至觉得自己很虚伪。一面已经做了登基的大梦,一面却又想帮国君,真是无耻啊…不对,等等,“依殿下在国都布下的眼线也应该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刘煜不禁为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贻清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看着刘煜极其不善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打量着,贻清哈哈一笑,“或许我知道的还更多。”

    还更多?刘煜听了眼角不禁一阵的抽搐着…

    “在国都乃至于王宫之中留些眼线都是寻常事。”,贻清似乎并没有看到刘煜那要杀人的眼神,依旧满不在乎的说道。

    寻常事…好大的口气…

    “不开心么?查了我那么久也没查明白我是谁。”,看着刘煜如猪肝色的面庞和躲闪的眼神,贻清又说道,“殿下不用掩饰也不用解释,如果是我遇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人说要帮自己做大事,我也会查的,我会都查到他小时候是不是爱你尿床,是不是爱偷看姑娘洗澡。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理解。”

    刘煜听了不禁有些泄气,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决定背水一战、反戈一击,“所以先生连日前往青楼是做给那些探子看的?”

    贻清绕有深意的看了刘煜一眼,才笑着说道,“不是,我确实喜欢那里。”

    …,完败。

    “殿下需要忍耐,但也需要更宽广的眼界,毕竟早晚是要进国都的。我知道殿下其实并不想争那把椅子,但是你我都清楚,如今这已成定局,只是早晚的事情,国君虽然野心庞大但是过于凌厉,他并不懂刚则易断。”

    “好,那本公就再耐心等些时日。”,刘煜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事,一直也没看见先生的弟子,他去哪了?”

    “在涿州。”,贻清也没有想隐瞒刘煜的意思,“涿州肯定是这盘棋中最大的变数,每个人都知道但是谁都没有办法准确的预测,索性就让他去盯着。”

    刘煜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贻清说的没错,刘谓崖绝对是最大的变数,但是那条阴狠、狡诈的老狐狸什么时候出牌,这事儿谁也闹不清楚。

    “那本公就先告辞了”,刘煜向贻清一抱拳便准备离开这里。

    “殿下回府的时候把花园里那头驴带走吧。”,正当刘煜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贻清突然说道。

    “驴?”,刘煜诧异的问道,这驴还有什么玄机?“先生是何用意?”

    “那头驴可是救了那个小结巴一命,那天如果不是那头驴一再示意凌云,或许小结巴早就死了。”

    “哦,本公想起来了,待会儿让柳絮把他的救命恩人,不,驴,把救命恩驴带走。告辞。”,刘煜又是一抱拳,只是在已经推门走了出去的时候,又突然把头探了回来,“先生还是少去青楼吧,对身子骨不好。”

    正在喝茶贻清听了,噗的一声便喷了茶,随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早已经走出去的刘煜哈哈大笑着…

第十七章 江山石崩塌

    “不肖子孙刘淼,拜见历代先王,祈求历代先王护佑莒国国运,莒国伟业千秋万代。”,莒国王宫太庙之中,莒国国君刘淼跪拜于历代先王牌位前恭敬的说道。

    如今,莒国历经七位国君,但最高处依旧是被追封为“圣祖忠勇王”的刘茂贞,而他身后还摆放着一块被称为江山石的石头。

    澹国末年,澹国皇帝澹台广昏庸无道、嗜杀成性,澹台广在位二十年有余造成民不聊生,最终导致诸侯叛乱。杞国公孙德胜一路征伐杀入建安,在皇宫正殿正大光明殿中斩杀昏君澹台广,随后屠戮皇族,澹国灭,国祚三百一十六年。

    皇宫内廷太监肖图将七皇子澹台宇偷偷带出皇宫,时值天下诸侯并起,唯蔚国公刘茂贞仍自称澹国臣子,肖图便带着七皇子前往蔚州。七皇子于蔚州庐陵城在刘茂贞辅佐下登基称帝,恢复朝廷,史称东澹,为铭记亡国之辱改元建安。奈何庐陵城城池并不大,根本无法建立皇宫,莒州黑水城倒是有澹国皇帝行宫,于是刘茂贞差人对行宫进行了改造,而且将这座城池更名为“新安城”,随后东澹定都新安城。建安六年,一直平定叛乱,准备恢复澹国伟业的摄政王、水路兵马大元帅刘茂贞在西征途中病逝,刘茂贞病逝前称“吾皇在一日,澹国存一日”,要求子孙辅佐皇帝,为恢复澹国伟业而努力,子孙具是应允。

    三个月后,皇帝突然驾崩,谥号献帝,即东澹澹献帝。

    澹献帝驾崩后,群臣拥立刘茂贞长子刘靖安称帝建国,刘靖安以“家父为澹国基业操劳毕生,但尊家父遗志,复澹国伟业”为由拒绝,其后群臣又再次拥戴刘靖安为“护国贤王”,刘靖安就此应允,继续以澹国为国号,以建安为年号,以“护国贤王”身份主持朝政。

    建安八年,“护国贤王”刘靖安的居所中挖出了一颗石头,这颗石头上赫然有着“江山”二字,被视为祥瑞。随后刘靖安拜太庙,焚诏书敬告澹国历代先皇及父亲刘茂贞,决定改国号为莒,自立为莒国国君,改元开元,并且将澹国历代皇帝牌位移除,而后将那块“江山石”供奉在太庙之中。

    今日,当代国君就在这大殿之中,在历代国君的牌位前,在被莒国视为圣物的江山石面前祈福,当然最重要的便是焚诏书。

    面对佟斌以及几位御史的“以死谏君王”,国君并没有半点心思的动摇,封地的裁撤是一定要进行的。即使背上骂名,即使是会造成莒国动荡,甚至有亡国的危机。

    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做,既然要做那就让自己做吧。做成了便会成为莒国历代最伟大的国君,如果失败呢?国君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怎么可能失败呢?

    国君微微一笑,从庞大海手中捧着的托盘中拿起那份诏书,再次跪拜在历代先王的牌位前,高声道,“历代先王,自莒国立国以来,设王族封地,允征兵卒。以此捍卫王室权威,护卫莒国国本,然,时过境迁。诸封臣多是欲求不满,未经朝廷同意便兼并府、县,逾越征兵上线,在封地搜刮民脂民膏,损刘氏王族之威严,损莒国朝廷之威信,业已动摇根基,危及国本。刘淼蒙先王疼爱这风,自幼于东宫研学,肩负莒国社稷江山,诚惶诚恐,当以为莒国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故意欲变法,裁撤封地、收拢私兵、统合六部、祛除杂税,以一己之身换莒国千秋万代。”

    随后,刘淼将《明定国是诏》点燃,看着火焰之中的《明定国是诏》,刘淼一脸冷笑,如今《明定国是诏》已经焚毁,孤已经将变法致使告诉了祖宗,谁还能说些什么?不是说孤不遵守祖制么?通知祖宗了啊,祖宗收没收到那就不知道了,告诉了就可以了,祖宗没反对那就是同意呗。既然祖宗都同意了,你们这些小杂鱼如果还敢说什么,那就是有“不臣之心”呐,那就得灭九族。

    不是爱“以死谏君王”么?孤就看你们这一次还谏不谏了。

    国君近些日子里,任由朝堂上众多大臣的非议、阻挠,不过就是为了这一日,只要今日完成了这次祭祀,便能堵上天下悠悠众口。届时,腾出手脚的刘淼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执掌天下,至于一向同自己争夺权利的母后就更不用顾及了,多年来她把控朝政就引来诸多非议,自己若是做了一番伟业,又还会有谁愿意支持她?不会了。

    国君似乎已经看到了莒国的光明前景,看到了自己君临中土的伟大景象,刘淼这个名字将被整个中土整个世界所铭记,留名千古、千秋万代!

    火焰慢慢的熄灭了,一旁的礼部尚书高声,“礼成!”

    随后,刘淼随机起身,庞大海为他整理衣物后,刘淼便疾步离开太庙。

    太庙之文武百官从祭祀开始前便跪拜于地,此时看到刘淼出现赶忙跪拜,山呼万岁,“勿忘万岁万岁万万岁!”

    “孤已将《明定国是诏》焚表于历代先王,再无逾越祖制一说,即日将《明定国是诏》传令各州府县,违此者是陷莒国于险境而不顾,乃大逆不道,当灭九族!”,刘淼看着文武百官那黑压压的人高声喊道。

    国君终究是要将这莒国陷入险境啊,户部尚书焦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佟斌、王大根、李宝库那些人真的是白死了啊,尤其是佟斌,不但自己死了,家人还落了个诛灭九族的下场,国君是有多狠的心那,连他们家圈养的鸡鸭都杀了,最后还一把火将那佟府烧个殆尽。

    崇文殿中,国君刘淼端坐王位之上,太后居于右侧,文武百官在大殿之中肃然站立。

    “莒国国君陛下登基以来,思衬良多,日夜忧莒国国事,多次离宫赴各地巡视,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是日统览莒国疑难,书就《明定国是诏》,以变法解莒国困局,谋莒国千秋伟业…”,静书房掌案庞大海高声宣读着《明定国是诏》的内容,台下的文武百官悄悄的用眼神交流着,但是谁也不敢再做阻拦国君推动变法的事情。

    先前几位御史以死谏君王,碍于百官苦求也算给了他们身后留了美名,并没有像佟斌那般灭九族还夺了一切名誉。

    崇文殿柱子上的血还没干,陛下就到太庙焚表,将变法一事告知历代先王,如今再阻拦的话,陛下一定会像刚才所说的一样———灭九族。因而,这群政客们就算再反对也没人出面阻拦,有的是怕,有的是觉得此时已经无力回天,就算是死也死的一点都不值得。

    正当崇文殿的君臣们各怀心思的时候,太庙当中却发生了谁都想不到的变化。

    国君的焚表祭祀仪式结束并离开后,几个太监和宫女便进了太庙开始打扫,这样的打扫就算是没有进行祭祀的时候也是每天都要进行的。所以这些人没有任何一个觉得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就在一位宫女准备清理供桌的时候,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问题。

    那块在太庙中供奉了多年的江山石裂了,原本浑然一体、光滑洁净的江山石上出现了裂痕。

    宫女看了半天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赶忙把身旁的另一位宫女叫了过来,“你看看那江山石,是不是我眼花了看错了。”

    “天那,怎么…”,另一位宫女看了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她并不敢将那个“裂”字喊出来,她没有那个胆量,整个莒国也不会有几个人有这种胆量。

    “怎么办?怎么办?”,宫女急着喊道,这一喊整个太庙里的所有人都问声而来,一干人等看了都是惊异不已。倒是有机灵的小太监赶忙找来了内庭负责太庙的大太监。

    大太监吓的腿都软了,赶忙冲进太庙,等他到了太庙看见裂了的江山石整个人都懵了,他抬起手啪啪的给了自己两计耳光,是真的,裂了。而小太监和宫女们还说,此时裂痕已经比刚才更大了。

    大太监拔腿就准备冲出太庙,但是就在那一瞬间,砰的一声,整个江山石便炸成了碎块。

    片刻之后,内庭大管事宁德冲进了崇文殿跪拜在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动了所有人,连宣读诏书的庞大海都停了下来。

    “胡闹!”,本来心情极好国君直接拍了桌子,“你这厮成何体统。”

    “陛下!江山石…江山石炸了!”,宁德尖声喊道,那不男不女的声震动了整个大殿。

    炸了?江山石炸了?那一瞬间几乎没有任何人发应过来,包括国君。

    “你说什么?”,国君一脸茫然的问道。

    宁德战战兢兢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国君,咽了口唾沫才再次说道,“太庙的江山石炸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整个大殿都被文武百官的交头接耳声充斥着。

    国君并没有理会叽叽喳喳的文武百官,他的心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变法是变不得了。

第十八章 浑水才摸鱼

    江山石炸了…

    莒国太庙之中供奉的,被莒国视为圣物的江山石炸了…

    就算是王宫封锁了消息,将那几个太监、宫女斩杀,但是消息依然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中土各国。

    “看来我们一统中土的时刻已经不远了,拿下了莒国,一切都会容易的多。”,一位身着粗布长衫,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侍弄着花园中侍弄着花草,听着侍卫通报的消息哈哈大笑。

    在这位老者身旁有一位年轻人,听了侍卫的通报只是冷笑着摇着头。

    老者看着年轻人的不屑,拍了拍他的头,根本没顾及年轻人眼中稍纵即逝的嫌弃。

    “觉得他很可笑是么?”,老者一脸宠溺的问道,看到年轻人点了点头,老人轻叹了一声才接着说道,“他并不可笑,甚至有些可悲。他是在赌。”

    “赌什么?”,年轻人一脸疑惑的问道,这种事情能拿来赌么?谁是庄家?赔率是多少?若是赢了能得到什么?

    “赌他的兄弟、叔叔们不会造反,在赌他们不会跟其他三国联手。”,老者看着年轻人脸上的懵懂,不禁有些失望,转身继续侍弄花草不再理会了这位让他很是失望的年轻人。

    “若是赢了呢?”,年轻人问道。

    老者又是低声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赢了,统合莒国一国之力,不用再被他母亲掣肘,到时候腾开了手脚就可以同其他国家开战了。”

    “区区的莒国能敌过我大扈?”,年轻人一脸不屑的说道。他叫司马云明,扈国齐亲王的儿子。

    “或许吧。”,老者似乎有些乏了,摆了摆手,“朕累了,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府吧,明日起便不用入宫了。”

    司马云明听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想起来追问,可老者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完了,储君的事儿估计是吹了…

    扈国皇帝司马永延只剩下了一个儿子,其余的都是女儿,一年前唯一的儿子暴病而亡。此后司马永延便不断在王族之中挑选储君的候选,挑来挑去也就挑中的三个人,司马云明就是其中之一。但是,显然今日的事情让司马永延很失望…

    如同扈国一般,中土列国特别是虢国、杞国都极其关注莒国的变化。莒国如今的实力已经很稳妥的排在了中土四大国的第一名。各国对于莒国的警惕自然是极强的,谁不打算浑水摸鱼呢?如今眼见着这水就突然被莒国国君搅混了,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它国欣喜异常,但莒国国内却阴沉的要命。

    首先是莒国国君刘淼颁发《罪己诏》,诏书中详细的列出了许多自己登基以来所犯的错误,特别是《明定国是诏》前后的事情写的格外清楚———原刑部尚书佟斌被灭九族,多名御史谏君王的事情。为此在《罪己诏》中,国君为佟斌恢复了名誉,追封佟斌为文华殿太学,忠勇侯。安排礼部厚葬佟斌,并且亲自参加了礼部重葬佟斌的仪式。

    而后,按照太后懿旨,国君前往新安城南历代先王墓群,祭扫七日以表反省。各封臣以及州牧、州督也纷纷递上折子批评国君。

    如果国内发生奇怪的事情,被认定是天降厄难之诏,处理方法基本上都是这样,一是最高统治者颁《罪己诏》检讨自己的错误,二是找一些冤假错案给予解决,三是到祖地或陵墓反省,四是国内各州府郡县头领上书谴责,这样那所谓的厄难才有可能被化解。

    在白麓城的刘煜自然也上书谴责了国君,只是他所写的内容并没有那么凌厉。

    “先生相信一块石头会无缘无故的突然炸开么?”,鄞州公府议事堂内刘煜一脸无奈的问向贻清。

    “有人需要它炸开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会炸开了。”,贻清摇着扇子说道,“殿下可知道那石头是什么时刻炸开的么?”

    刘煜听了一皱眉,什么时刻?一块石头无缘无故的炸了,还讲究什么时候?难道时间上有问题?

    “涿州十万大军离开涿州界不到两个时辰之后。”,贻清一脸坏笑的说道。

    嘶…,刘煜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不太相信什么鬼神或者什么先祖显灵之类的屁话,但是自己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

    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将涿州发兵的讯息传回国都,又及时安排了江山石炸裂一事,是谁有这么大手笔呢?国君身边有此能人还是太后呢?这样的能力也太过于惊人了。

    看着刘煜向投来询问的眼神,贻清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凌云也是第二天才给我穿回来的消息。我只能说操纵这一切的人,很不简单。”

    刘煜听了背着手来回的踱步,“涿州不会就此偃旗息鼓,一定会再找什么借口。”

    正当贻清要开口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进。”,刘煜站定身子说道。

    进门来的是楚经纬,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只信鸽,“公爷,刚刚到的。”

    刘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信鸽腿上绑着的小信桶,是封着的没有被拆开,检查了之后才打开取出纸条。刘煜拿出纸条后,楚经纬就把信鸽塞进了笼子,分别向刘煜和贻清施礼后才离开议事堂。

    等着楚经纬离开议事堂关上大门后,刘煜才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太后懿旨八百里加急,不日抵达白麓。”

    八百里加急?这刚收到江山石崩裂和《罪己诏》的信息,马上还会接到太后的懿旨,看来这懿旨是江山石崩裂之后不久就发出来的信鸽自然跑不过八百里加急的军马,但是这层消息渠道很特殊,是肯定比八百里加急还会快一些的,虽然不会快很多,但聊胜于无,有准备自然要比没准备要好的多。

    刘煜将纸条递给了贻清,贻清看过之后也是一皱眉,抬头看向刘煜问道,“传召殿下进国都?”

    刘煜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回答贻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先生觉得呢?”

    贻清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极有可能。殿下可有主意?”

    刘煜叹了口气,“国君的位子坐不了多久了。本公到国都之日,怕就是他被废之时,既然如此不能如此这般草率的去。”

    贻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小公爷看着人畜无害的,实际上心思还真是深重啊。当然,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想,断然是不能说出口的,“那殿下准备用什么借口拒绝?”

    “本公操持鄞州四年,日理万机,身心疲惫,今日突遇风邪,卧床不起。”

    装病?自古以来无数的政客、文人都用这个招数躲了很多不想面对的人和事。如今刘煜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应对太后那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懿旨了。

    “若是别的事呢?”,贻清又问道,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份懿旨里说的是什么内容,这种情况下就装病?

    “还是装一装的好,管他什么事。”,刘煜苦笑着说道,八百里加急就算不是宣召回都也断然不会是什么好事,那可是八百里加急的懿旨,总不能懿旨上写着“孩子我想你了”这事儿吧?怎么可能。

    贻清听了只是笑,并不说话,像是既不反对也不赞成的样子。

    “来人。”,刘煜喊道。

    “公爷,有何吩咐?”,楚经纬再次推门而入,正常来说他应该在这议事堂之中候着,时刻服侍刘煜。但此时议事堂内还有贻清,每次贻清到议事堂,刘煜就会让楚经纬到门外候着,几次之后楚经纬也就记住了,只要贻清进了议事堂,准备好茶水糕点后,楚经纬就会主动到门外候着。

    “本公日夜操劳,着实疲惫不堪,卧床不起。你去为本公找些郎中来瞧一瞧。”

    嗯?卧床不起?找些郎中来?楚经纬看着刘煜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疑惑不解,但一瞬间之后便明白了,公爷要装病,“小人明白了,公爷。公爷日夜操劳,疲惫不堪,如今突染疾病,小人定为公爷在城中寻些郎中。”

    “去吧,本公如今也该卧床去了。”,刘煜点了点头,这事还是得安排楚经纬去做,要是安排柳絮,还不知道得解释多久呢。

    “既然殿下有心称病,我这有一个方子,服下后立见病容,实则身体丝毫无碍,寻常郎中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殿下若是放心可以一试。”

    “当然放心。”,刘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浑水才好摸鱼,水没彻底浑掉之前,本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是极。”,贻清点了点头。

    刚到午后,公府很多人就被派出来在全城找郎中,很快鄞州公积劳成疾、卧床不起的消息就传遍了白麓城。几波郎中到了府上也没查出个具体情况,只是判断公爷是操劳过度、身体虚弱需要卧床静养。

    而也在这一天的傍晚,太后的懿旨在累死了三匹马之后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白麓城。

第十九章 装病装糊涂

    病床上的刘煜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但是身体并没有任何部位有不适的感觉。只是那药也太难喝了,当楚经纬端上来那一碗墨绿色且还散发而恶臭的药汤的时候,刘煜是拒绝的。

    难怪贻清刚才写方子的时候一脸笑意,这方药是真的可怕。但即便如此,刘煜还是皱着眉、闭着眼,生生的将这碗药灌了下去,没办法,既然装病就得装的像一些,不然有些事情就必须现在就去面对了。

    楚经纬带着家丁在整个白麓城中找郎中,也就一个多时辰就有二十多个郎中登门问诊,不多时整个白麓城就传开了公爷生病的事情,贻清见目的达到了也就将闻讯而来的郎中们挡在了门外。

    刘煜总觉自己嘴里苦的很,砸吧了半天滋味,“先生,这药大概有几日的效果?”

    “三日。”,贻清依旧是品着茶,微微一笑。

    听到贻清的话,刘煜的脸都绿了,“若送信的三天没到,本公还需要喝一次?”

    贻清放下茶杯看着刘煜笑着回道,“届时,殿下若不想装病,不喝便罢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正在这个时候,柳絮走了进来,对着刘煜抱拳拱手施礼说道,“公..爷…,大…内…来…来”。其实很多时候,柳絮的话才说了一半甚至连一半都还不到的时候,旁人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比如现在。柳絮显然是要来通报太后的懿旨到了,但是按照他这个说法估计到天再亮了,他也未必能够吧这事儿说完。

    “好了,殿下和我已经明白了。”,贻清一脸苦笑的说道,“之前在枫林苑外遇袭,你也身受重伤,凌云告诉我,你吃了不少苦,今天我就报答你一下吧。”

    “不…不…不用…客气。”,柳絮摆了摆手说道。

    贻清笑着走向柳絮,二话不说,“啪”的一声甩给了柳絮一记耳光。不得不说,贻清的这种报答方式很另类,连刘煜都没想到这先生会这般怪异。

    被打了的柳絮直接咆哮了,“你怎么打人呢?不是报答我么?这是报答人么?”,唾沫星子已经喷到了贻清的脸上。

    “难道不是报答么?”,贻清笑着看向刘煜,然后又看向柳絮问道。

    “柳絮还不快谢谢先生的大恩。”,刘煜一脸惊奇但也赶快提醒柳絮。柳絮结巴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记耳光就好了?早知道是这样就能解决的,自己早打了,何苦这四年多以来成天听着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表达方式…

    “我不结巴了?”,柳絮直到公爷提醒才反应过来,贻清先生甩给自己的一记耳光治好了自己的毛病,“我的天,我不结巴了。”

    “行了,别兴奋了。”,贻清拍了拍柳絮的肩膀,“你的恩情我也算是报了,大内的人在哪?怎么说?”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柳絮一拍脑袋然后对着床榻上的刘煜说道,“来了位公公,自称是内廷屈伯彦,说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我同他说了殿下卧床,但是他坚持要当面同殿下传达懿旨。”

    “屈伯彦是母后身边的大太监,服侍母后二十多年,本公小时候他也看护过。”,刘煜看向贻清说道。母后派屈伯彦来就同国君派庞大海来是一个效果,就是要传达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事,怕是真的要废了国君王位,然后把自己推上国君的王座吧?

    贻清听了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那殿下还是见一见吧。”

    刘煜思衬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先装扮一下再说吧。”,在贻清和柳絮的帮助下,刘煜用水浸湿了头发、衣衫,又半倚半坐了起来。看了看没什么破绽之后,刘煜才让柳絮去请屈伯彦。

    屈伯彦是个很精神的小老头,虽然是五十岁的年纪,但是头发乌黑,面部白净连一点皱纹都没有。他无论对谁都总挂着一脸的笑意,是宫内为数不多的不招人讨厌的太监之一。在柳絮的带领下屈伯彦到了刘煜的卧房之中。

    “老奴屈伯彦拜见殿下,殿下万安。”,屈伯彦进了卧房便跪在了刘煜的床榻前,伏拜于地向刘煜施礼。

    “咳咳,屈公公,快起来。本公是您看着长大的,母后多年来也是靠着您照应,可别,咳咳。柳絮快给屈公公搬把椅子。”,刘煜赶忙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咳嗽着。

    “屈公公您请。”,已经不结巴的柳絮为屈伯彦搬来了椅子。

    “谢殿下。”,屈伯彦抱拳拱手谢礼后,又冲柳絮点了头才坐下来,“殿下,刚才护卫告诉我,您贵体有恙,不知道请没请郎中?”

    “咳咳,没事儿,找了几个郎中说是操劳过度,修养个三五个月就好了。”,刘煜笑着说道,三五个月这四个字他说的格外清晰。

    果然,听了三五个月这四个字,屈伯彦就是一皱眉,三五个月?那太后的盘算怎么办?

    “对了,公公来白麓城是有什么事么还是路过?”,刘煜问道,世间最痛苦的事儿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世间最轻松的事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此时的刘煜显然是后者。

    “老奴是来传达太后懿旨的。”,屈伯彦说着打眼还看了看贻清和柳絮,然后便沉默不语。

    “殿下,有些内急先告退了。”,贻清向刘煜抱拳拱手施礼,又冲着屈伯彦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卧房,一旁还有些懵懂的柳絮则直接被贻清拽了出去。

    “母后的懿旨说什么?”,刘煜一脸平静的看向屈伯彦。

    “殿下也知道国君要施行变法,搞了个《明定国是诏》,引得大臣们以死谏君王。在太庙祭祖后,江山石又无故炸裂。这两件事在国都,在莒国甚至整个中土都引起了剧烈的震动。”,屈伯彦一脸忧愁的说道,“老奴在宫里二十多年了,没见过这样的景儿,真怕是再乱起来。殿下也别嫌弃老奴啰嗦,太后没下明旨,只是让老奴来听听殿下的看法。”

    咳咳,刘煜咳嗽着,嗯,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不用去国都?还是欲擒故纵?刘煜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不瞒公公说,本公对变法一事还是有些看法的,国君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只是手段太过于凌厉了些,如果是慢慢来,逐步解决的话,本公想还是可以的。”

    听了刘煜的话,屈伯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殿下,国君的变法已经引起了封臣的不满,甚至涿州公已经开始全军备战了。”

    备战、战备,这是两个极容易混淆的词汇,从纯军事层面来说它们代表着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战备指的是为了应对可能会发生战争而做的日常准备,而备战是战争的准备。如果用到了备战一词,就意味着战争必然发生。如今,国君发了《罪己诏》,接受了大臣的谏言,甚至已经被太后赶到祖陵反省了,自己的这位叔叔又会用什么借口来发动这场战争呢?虽然已经没有了名正言顺的造反理由,但是只要他有心去找,总会找到的。

    看着刘煜脸上的不解,屈伯彦接着说道,“殿下,战争是可怕的,中土四大国停战才堪堪二十九年,如果就因为这个诏书而再次陷入战争,对谁都没有好处。”

    果然,刘煜在心里暗骂道这条老狐狸,套近乎、摆资格,到头来还是要说那些破事儿,兜那些圈子呢?不过表面上刘煜依旧表现着疑惑的样子,“是啊,打仗对百姓对朝廷都不是好事。只是国君已经认了错,都被母后赶到祖陵去反省了,难道封臣们还不满意么?都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呢?”

    殿下啊殿下,说你蠢还是太天真呢?屈伯彦心底不禁哀叹一声,“殿下,如果他执意要找理由,总会找到的。”

    “这些事情是真让人头疼啊。”,刘煜摆了摆手,“本公到这鄞州到这白麓城堪堪四年,就已经有些厌倦了。有很多事情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但是又不得不想。每天都这么抗拒着,不然估计也不可能病成这个样子。”

    “殿下,洪福齐天会没事儿的。”,屈伯彦一皱眉随即还是笑着说道,他总觉得今天这小殿下是里里外外跟自己绕圈子,根本就不给自己把话说明白的机会。若真是这样的话,怕不是太后懿旨的内容可能他已经知道了,那这位小殿下的心机也太深了,并不比他的母后和兄长少多少。

    “但愿吧,郎中让本公静养,本公就老老实实的躺着静养吧。”,刘煜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变法的这些事儿?”,屈伯彦有些急了,这个小殿下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呢?静养?你要是静养了,太后那边怎么办?莒国安危怎么办?

    “那些事儿,本公爷想不太明白,就让国君和母后多操劳一些吧。对了,年前,母后来信说要跟本公物色个夫人,怎么样找好了么?”,刘煜一脸急切的问道。

    “…”,屈伯彦简直要吐血了,这小殿下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谁跟你讨论大婚的事情了?

    哼,刘煜心底冷笑的看着屈伯彦一脸的焦急和气馁,装病装糊涂还躲不过这事儿么?老子最拿手的就是这些。

第二十章 心结与野望

    卧房内,刘煜、屈博彦都不再说话,场面一度很是冷清。屈博彦一直在组织语言,考虑如何将太后懿旨委婉的传达给刘煜。

    而刘煜则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无论是刘煜还是屈博彦都在等待对方开口,此时便是在无声之中开始了一次心理战,刘煜很清楚此时就看谁能靠到最后,谁注定就会有更大的优势甚至得到更多的筹码。而他并不着急,尤其是此时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一切的等待都要比仓促应战要来得更合适。

    屈博彦长叹一声,悠悠的说道,“殿下,太后有意立殿下为新任国君。”

    终究啊,屈博彦如此的坦诚的话让刘煜一时也是极为惊诧。如果屈博彦能够委婉的说出这件事,自己还能装糊涂,而如今屈博彦如此坦诚的说出来,自己还真不能用装糊涂的这种方法来对付。就这么几个字,自己再听不懂那就是个傻子了,可能么?

    “屈公公,你这是陷本公入险境啊”,刘煜睁开眼冷冷的说道。

    “老奴惶恐,今日不说明日也会说,总有一日殿下是要面对的这件事的,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屈博彦轻声笑了。

    “太后就不怕引起满朝文武的非议?”,刘煜冷声道,他并没有用反对这样的词,而是用了非议二字。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刘淼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会受到影响甚至是动摇。因此,废立的事情可能会有不少人赞同,但是终究不符合礼法。

    “殿下还都,是为莒国江山社稷着想,可以极大程度的安抚封臣,恢复王室的信誉。怎么可能引起非议呢?”,屈博彦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下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虚假就如同他所说的话一样,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刘煜听了,内心五味杂陈,索性再次闭上眼睛,不再看屈博彦的那幅虚假至极的笑脸,“本公身体抱恙,难以远行跋涉。”

    “殿下完全可以修养后再还都。”,屈博彦轻声说道,“其他的事情自有太后操持。”

    “屈公公,本公有些乏了,叫府上的人为您准备餐食、住宿,休息之后便回国都吧。”,刘煜冷冷的说道。

    “殿下。”,屈博彦在宫中行走二十余年,自然能够察觉到刘煜的情绪波动,但是他不能轻易放弃,但刘煜却不再理会他了。卧房内的宁静像是酷刑一般的折磨着屈博彦,不知道过了多久屈博彦还是放弃了,“老奴即刻回都,望殿下保重贵体。”

    屈博彦离开卧房后,并没有理会准备为他安排餐食、住宿的楚经纬,急匆匆的离开了州公府。

    屈博彦离开后,贻清便又走进了卧房,他看向望着天棚的刘煜说道,“看这样子,屈公公并没有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

    刘煜依旧望着天棚,“先生觉得本公该同意么?”

    “是否同意都在殿下一念之间,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助殿下的。”,贻清笑了笑说道。

    “本公有心为这天下做些事情,却又不愿意取代兄长的位置。”,刘煜看向贻清说道,“这么矛盾是为什么?”

    贻清沉吟片刻才说道,“有句古话说的好,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贤者居上,能者居上。既然如今国君坐不稳这个位置,由殿下来坐也没有什么。”

    “是么?”,刘煜听了苦笑连连,“总觉得这样对不起他。”

    “殿下,你心中的坚持并没有错,但是在这样的时代之中可能并这种坚持只是虚妄的奢求。”,贻清坐在刚才屈博彦坐过的凳子上接着说道,“先前便同殿下说过,中土不久将逢乱世,如果殿下依旧有这种虚妄的坚持,或许会因此丧命。”

    刘煜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贻清拦住了,“殿下不要说什么不怕死,这世间没有人是不怕死的。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赴死的过程。”

    “既然是乱世,本公为何不守着这鄞州,非得去国都?”,刘煜并没有纠结在怕不怕死的问题上。

    “殿下有改变中土的抱负,这小小的鄞州怎么可能实现这种宏图伟愿呢?”,贻清一脸郑重的说道。

    刘煜长叹一声,一脸严肃的问道,“本公不知道先生的来历,你也知道本公之前安排人查过,但是没有什么结果。这中土有那么多人有着这样的抱负,先生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本公?”

    “哈哈哈,我一直在等殿下问这个问题,不想等了这么久殿下才问出口。”,贻清一脸笑意,但他看到刘煜那严肃的表情时候,才收敛了那有些轻佻的模样,“论地位,殿下自然比不过中土四大国的国君。论谋略,殿下也是落于下乘,甚至都比不过国君。但论心性,殿下确实头一份。我想无论是中土四大国的国君、皇帝还是那些搅动风云的人物,都没有殿下这般的心性,至少他们不会在乎是否夺了别人的位子,他们更不在乎这天下众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原来刚才的那些话仍旧是贻清出的考题。

    “这就是原因么?”,刘煜皱着眉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因为所谓的心性,所以选择了自己?

    “心性保持良善是为君者的底线,否则权力场的不断侵蚀,会让他丧失自我,最终成为冷酷无情的人,国君如今便是如此。”,贻清很平静的说道,他并不觉得如此评价国君有任何不妥之处,“我只是一介布衣,无论是什么来历,无非是在乱世前选择一方人物,谋求在乱世之中大展拳脚,在这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辅佐的主公若是生性残暴、毫无底线,那么等待着我的必然是一死,我并觉得客气对待下人的殿下也会如此,起码选择了殿下或许在成就霸业之余还能安享晚年,不至于死的太早、死的太惨。”

    “人总会变得,若有一日本公也变成了那样的人,先生该怎么办?”

    贻清笑了笑,吃了几个果盘中的蜜饯,才接着说道,“人自然是会变化的,但这种变化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总是能够找到原因的。在下不才,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即使有个万一,也能逃出生天,护住自己的周全。”

    “也罢,也罢。既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像是所有人都希望本公能坐上那把椅子一样。”,刘煜摇了摇头,他希望了解贻清,知道她是谁,他从哪里来,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贻清从未表露,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索性刘煜放弃了,若是要害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进行。所以他选择相信直觉,相信贻清,“坐便坐吧。”

    贻清只是点了点头,“太后既然有了这种想法就不会轻易放弃。殿下也应该为去国都开始做一些准备了。”

    “不必了,国都那边本公还有些故人。”,刘煜摆了摆手,神情突然有些落寞,眼睛竟然都有些红红的,“先生,今天先到这吧,本公是真的乏了…”

    “嗯,告辞,殿下好好休息。”,贻清抱拳拱手施礼,随后离开了卧房。

    “国都。”,刘煜冷笑着念着这个两个字。他不愿意将国都王宫称为他的家,也没有办法把那样一个地方称之为家。

    王宫之中的尔虞我诈、机关算计都太多,那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人们靠近你是因为你有地位,你有实力,绝不是因为你的善良。

    他从未体味过亲情的感觉,,他没喊过“爸爸”、“妈妈”这两个词汇,他只能用“父王”、“母后”,拉着他们的手走在大街上的经历更是不可能有过。

    亲情缺失,这是刘煜对于国都最多的记忆。四年前,刘煜离开国都,离开那座王宫来到鄞州,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明白什么是亲情,他甚至有些羡慕这些市井小民,羡慕那些孩子,他们可以拉着父母的手游走在大街上在,旁人眼中如此寻常的事情对于刘煜而言却完全是奢望。

    他开始不断的穿梭在白麓城中,一开始百姓们都是避而远之,州公,那是何等的身份?自己可得躲远一些,可不能惹上麻烦。对于权利的敬畏是百姓与生俱来的一种基本感应。刘煜并不气馁,他脱了官服换上便装,依旧坚持穿梭在白麓城中,久而久之百姓们习惯了在街道上遇到这位州公,习惯了在茶馆里同他们一同品茶、听书的州公,习惯了在河边同这位州公一起钓鱼。

    城中百姓给他起了个称呼“公爷”,当然私下可能喊“小公爷”的可能更大。百姓是发自内心的拥戴他、喜爱他,他免去了许多苛捐杂税,他为鼓励商贩经营还给予商贩补贴,他省吃俭用省下的钱建立了一所孤老院,用来专门照顾城中的没有子女的老人。

    人们从刘煜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情,他愿意在大街上侃侃而谈,他愿意同你在一个桌上喝茶听书,他甚至会请教你钓鱼的技术。他没有架子,没有那些当官的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气息,更像是邻家的娃娃。

    他平易近人让百姓觉得可亲,他为民着想让百姓觉得可敬。

    鄞州是被刘煜当做家一般来看待的。而国都那权欲之地,可能只是他改变中土的开始。

    前往国都或许已经成为必然,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而已,到时候便将那些新老旧账一块清算一下,当然更重要的是按照他的想法改变莒国改变中土…

第二十一章 小女子和笙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三天的时间里,刘煜一直待在卧房当中,议事堂的晨会也交给了贻清和宫郎。

    这三天时间里,刘煜的内心仍旧挣扎着,他不断的自我劝解。他生性是纠结的,当年在国都的时候,教习他的文华殿太学武申甫曾给过他这样的评价,“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才华横溢、心慈面软”,刘煜也深知自己确实同武申甫所说的一般,只是想将这种沁入骨髓的习惯、心性改变掉,真的很难。

    这一日,刘煜在柳絮、楚经纬的陪伴下,各骑马匹到郊外散心去了。至于议事堂每日的晨会依旧交给了贻清和宫郎。

    有人说春天是生命的季节,万物复苏之间透露的生机勃勃让人感觉充满着希望。夏天是成长的季节,丰沛的雨露提供着成长所需要的一切让人甘愿为此耕耘。而秋天呢?收获的季节,金色的麦浪随风微微晃动总让人那般踏实。

    只是刘煜来到的地方并没有金色的麦田,而是一片芦苇荡,随着秋日的来临,苇梢渐渐泛白,苇穗日渐丰足,亭亭玉立。有的能够长到几米高,拇指粗细。整个芦苇荡像是准备接受检阅的将士,齐整而安静。等到丰足的苇穗从淡紫色完全转变到粉白色的时候,芦花竞相绽放,蓬松绵密的模样令人怜爱。当微风袭过的时候,苇絮便随风而去,铺天盖地的景象仿若是飞雪一般,因而也被取名为“芦花飞雪”。刘煜三人到来的时候,恰恰也是个好时候,芦苇花开的正盛,绵密的苇絮压弯了芦苇的腰,像是谦恭的君子。

    “芦花白,秋叶黄,锦绣琴瑟五十弦。冷风吹,风雨飘,皎皎明月垂树梢。”,刘煜见此情形心情也好了许多。

    “楚秀才,你看看公爷,这才是有学问的样子。”,已经不再结巴的柳絮如今话特别的多,刘煜也几次说过柳絮如今话太多了,但是柳絮却毫不在意,反而说什么我都三十多年没有机会好好说话,如今不再结巴了得把过去没机会说的话好好说一说。刘煜只是给了柳絮一个大白眼,那以后也不再说他了。

    “那当然,公爷是什么人,可不是我们这些粗鄙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楚经纬听了柳絮对自己的嘲笑也不恼,说着便拿起鱼竿走向刘煜。

    “呦,楚秀才能是粗鄙的人么?”,柳絮仿佛是奸计得逞一般,嘿嘿的笑了,只是笑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不对,嘿,楚秀才你是说我粗鄙是不是?”,说着拿起鱼竿就挥向已经撒腿就跑的楚经纬,我是没有文化但不是听不懂别人骂我。

    “得了,今天咱们就比一比谁钓的鱼多。”,看着在芦苇间穿梭打闹的两个人,刘煜赶忙说道。

    “公爷,那得有个彩头啊,不然有什么意思呢?”,楚经纬将鱼竿递给刘煜说道。

    “是啊,公爷。既然是比赛总得有个彩头才好。”,一旁的柳絮也点点头说道。

    刘煜在鱼钩上挂上鱼饵,熟练的抛了杆,然后才说道,“这样吧,若你们赢了,本公就给你们封个官,若你们输了的话先记下,等本公想好了在说。”

    楚经纬也抛了杆,然后对刘煜说道,“公爷,这可不行,总得先说明白了才好比的,不能您到时候再想啊。”

    “也好,你要是输了的话,今晚就陪本公到屋顶看月亮。”,刘煜看着楚经纬一眼狡黠。

    “这不好啊,公爷,这…我是真的怕高…”,楚经纬赶忙解释道,得,还不如让公爷倒时候再想呢。这万一要是输了,就得上房顶…,这怎么可能上得去呢?这辈子都不可能上得去的。

    “你也不一定就会输,怕什么。”,一旁的柳絮揶揄道,“公爷,那我呢?”

    “你?”,刘煜看着柳絮,歪着头想了半天,“你要是输了就拜楚经纬为师,学学文化。”

    “哈哈哈,这个好,公爷果然英明。”,听了刘煜的话,楚经纬也乐,“柳絮,我就等着你拜我为师啊,哈哈哈。”

    “呵,你就等着爬屋顶吧。”,柳絮一撇大嘴冷笑着说道,拜楚经纬为师,这怎么可能拜他为师呢?这辈子都不可能拜他为师的。

    “呦。”,正当楚经纬和柳絮在心中暗自较劲的时候,刘煜发出了一声轻呼,“咬钩了。”,刘煜赶忙起身拉杆,柳絮也赶忙起身帮刘煜拉杆。较力之后,一尾鲈鱼在鱼竿提起的时候从湖水中甩了出来,楚经纬刚忙提着长衫的下摆跑上前将那尾鲈鱼摘了下来。

    “还挺大,今天可以加个餐了。要是不想攀高、拜师的话,你们俩可得加油啊。”,看着那一尾鲈鱼在楚经纬手中还在挣扎着,刘煜笑着说道。

    “不可能攀高!”“不可能拜师!”,在那一瞬间,楚经纬、柳絮几乎同时的喊道。

    “哈哈哈,孩儿们,加油吧。”,刘煜有些不顾及形象的狂笑道。

    柳絮和楚经纬对视了一脸,都能明白对方现在想的是什么,疯了,疯了,就一尾鲈鱼就让公爷疯掉了,不就是钓了一尾鲈鱼吗?至于吗?

    一直没有出现的秋风,就在这一刻突然的侵袭而来,将低着头的芦苇吹动起来飘摆着,那绵密的芦絮像是陷入恋爱的中年轻人一般,轻易的就在恋人的忽悠下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同恋人开始了一段私奔之旅。白色的芦絮随着风的吹拂在空中飘散开来,就像是突如起来的飞雪一般,那一刻天地之间只有这一种颜色,纯净的、高洁的白色。一瞬间,无论是刘煜、楚经纬,甚至是莽夫柳絮都看的痴了。这种画面真的是美极了,人间的任何词汇都没有办法来形容这份让人陶醉的美景。真可谓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死亡是大多数人不愿意面对的,正如贻清曾经说过的,“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赴死的过程。”,而在这种美景之中突然袭来的杀意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三个人陶醉在这份美景的时候,浓重的杀气突然袭来,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楚经纬都感受到了。两个黑衣人突然持剑飞身从芦苇荡之中冲了出来,他们的目标自然就是鄞州公刘煜。

    “保护公爷。”,柳絮自小习武,自然反应的是最快的,作为刘煜的护卫,他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刘煜的安全,所以就算是来钓鱼,他身后依然背着一把长剑,看到两个黑衣人从芦苇荡飞出来的那一刻,柳絮就已经抽出了长剑。向楚经纬喊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柳絮便持剑冲向了两个人。

    按理说,楚经纬哪里见过这样的刺杀场面呢?但是出乎人意料的是,楚经纬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抄起了凳子冲向了其中一个杀手。

    不过,此时这场刺杀的主角——刘煜却又抄起了鱼竿到湖边钓鱼去了,他不怕么?有什么可怕的,不是还有无极殿的那个“影子”吗?想到这,刘煜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鱼竿直接掉落,不对,那个“影子”不是被自己赶走了么?坏了,不知道柳絮能不能挡的住。

    刘煜强装着淡定,捡起地上的鱼竿,抛竿,继续钓着鱼。但是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钓鱼,他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身后的战局,甚至他已经紧紧攥着藏在长袖之中的那一柄匕首,若是柳絮和楚经纬都不能挡的住,这把匕首也就成了自己最后的保命机会了…

    楚经纬属于勇气可嘉、忠心可鉴的那一类的人,他习过武么?并没有,这辈子长这么大连剑都没摸过。但是,出于对刘煜的忠心,在柳絮喊出“保护公爷”的那一刻,他选择了抄起凳子冲向了杀手,因为他之后柳絮是没有办法同时应付两个杀手的。

    颇为壮烈的出场,但是并不意味着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杀手一剑劈碎了楚经纬拿来挡剑的凳子,然后一脚就把楚经纬踹到了芦苇荡之中。随后这名杀手就冲向了湖畔钓鱼的刘煜。

    另一头的柳絮依然同杀手缠斗着,他根本没有格外的精力去关注刘煜和楚经纬,因为眼前这位杀手的能力显然是要比他高出许多的。两柄剑相撞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那一刻他差一点连剑都握不住了,身上的气血翻涌,嗓子眼一甜差点吐了血,好在自己克制住了。

    这只是第一招啊,一瞬之间他便败了,但是那又如何?身为公府侍卫统领,他的命是属于刘煜的,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必须保证公爷的安全。

    “来的好!”,柳絮大喝一声,血从他的嘴角滑落,就直接用手擦去,紧紧的攥了攥剑柄,柳絮再次冲向了杀手。

    而另一边刘煜那里也发生了变化,一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刘煜身后,持剑挡住了杀手。

    “你是什么人,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杀人操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红衣女子冷笑道,“小女子和笙。”

第二十二章 红衣女和笙

    楚经纬做错了一件事,前一日刘煜同他说第二天要和他还有柳絮到郊外转转。刘煜装病以后,贻清每日要同宫朗一起负责晨会,州公府和枫林苑之间的距离又有些远,所以贻清这几天一直都住在州公府。

    楚经纬敲了门,在得到回应后进了贻清的卧房,他告诉了贻清第二天的晨会还需要贻清和宫朗负责。贻清听了就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但楚经纬并没有告诉贻清,第二天刘煜是要出去散心的。

    刘煜的大胆,加上楚经纬和柳絮的疏忽导致了今日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

    贻清和宫朗开完晨会,有几个问题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所以两个人就来到刘煜的卧房,准备询问一下刘煜的意见。结果发现刘煜根本不在卧房之中。两个人急忙四下询问,问了几个宫女、家丁之后才知道刘煜、楚经纬和柳絮三人一大早就拿着渔具去了郊外。

    贻清赶忙召集府内的护卫赶往郊外,此时乃是多事之秋,刘煜的处境并不乐观,随时都可能陷入险境,怎么能就带着这么两个人去郊外那么荒僻的地方呢?可是贻清带着护卫离开州公府的时候,刺杀已经开始了。

    随着杀气逐渐逼急,因为自己有些忘乎所以而懊恼的刘煜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匕首。他准备在杀手靠近的时候冷不防的甩出匕首,匕首上萃了剧毒,见血封喉的那种,只要能够伤到杀手,就完全能够活命。

    正当刘煜全神贯注之时,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突然间出现在他身后,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个人是突然刻意的是放出了气息,不然自己极有可能是感受不到的。

    是自己人么?这个人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就同样可以悄无声息的把自己解决掉,既然没出手的话,还真有可能是自己人,至少不太可能是那俩个杀手的同伙。

    说来话长,但实际上这只是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刘煜警惕并紧张的转过身来,长袖中藏着的匕首仍旧被他死死的攥在手中,随时准备着给杀手来个致命一击。

    红布的头绳系成了蝴蝶结,笼着乌黑的秀发,一席红色长衫,纤细的腰肢上系着一条银色丝绦,脚蹬厚底的靴子,身后背着朱红色蒙皮的剑鞘,鞘中那把柄长剑已经被她持在手中。

    竟然是个女子…

    这有些出乎刘煜的预料,此时这位女子手持长剑挡在杀手和刘煜之间。

    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长得是什么样,是否生得一副令人怜爱的模样,又是否婚配…,大敌当前!想什么呢?

    正当刘煜的小脑袋飞速思考的时候,杀手开了口,“你是什么人?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小女子和笙。”,这位女子冷笑着说道,声音清冽。

    “我不管你是谁,赶快闪开,否则即使你是个女人,我也要杀了你。”,杀手那沙哑的声音之中带着不耐烦甚至是愤怒的情绪说道。

    “那便来吧。”,和笙略带轻蔑的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杀手的剑便到了,剑锋直指和笙的咽喉。杀手的剑很快,和笙的剑也并不慢,两柄剑碰到一处,两人的力量都不小,但和笙毕竟是女子,还是有些吃不消的。此时的她完全可以撤手借机抽身,然后趁着力量顿时的空挡给这杀手来个突然一击。但她的身后就是刘煜,她不能冒着个险,但是这样长时间的较力输的一定是她。

    和笙猛地借力下腰,来了个后空翻,将杀手踢了出去,然后迅速站稳应对杀手的后手。

    “离远些,别伤到你。”,和笙不回头的说道。

    “啊…好的好的”,刘煜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刚才和笙下腰的一瞬间,刘煜看到了她的脸,柳叶弯眉、丹凤眼、唇红齿白,天老爷啊这是位仙子啊,都说什么英雄救美,今天看来是要上演一番美人救英雄啊…

    杀手冷哼一声再次持剑来袭,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明显能看出是用的某一种剑法,因为每一个动作都衔接的游刃有余,没有丝毫的迟疑。

    而反观和笙却只能苦苦招架,连连后退,腰腹和腿上也都因此受了伤。刘煜依旧死死的盯着杀手,因为他觉得单凭和笙并不能解决掉这个杀手,可能还是需要自己手中的匕首才能解决问题。

    和笙同杀手的缠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似乎和笙已经适应了杀手的剑招,已经不是最初时刻的只有招架之力了,因此她同杀手之间也产生了一些距离,而这种距离也正是刘煜所需要的。

    那一瞬间,刘煜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匕首掷了出去,但是有一个因素是刘煜所没想到的,就是风,风影响了匕首的飞行路线,擦着和笙的袖子飞了过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匕首确实划伤了杀手,片刻之后,杀手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的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姑娘,没伤到你吧,这匕首有毒。”,看着杀手栽倒在地,刘煜赶忙跑到和笙身边,二话不说就拉住了和笙的胳膊。

    “啊,没事,只是划破了衣服。”,和笙略有些尴尬的抽回胳膊,有些害羞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煜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多次姑娘的救命之恩,本…我看你也受了伤,还是随我到城中,我好找郎中为你处理伤口。”

    “不必了,江湖中人,理所应当。”,和笙摇了摇头说道,一抱拳就要告辞,只是刚迈腿,腿就突然一软站立不住的向旁边栽倒。

    刘煜赶忙上前将她拦住怀中。那一刻刘煜连她有几根睫毛都看清楚了。和笙似乎是愣住了,就呆呆的看着刘煜…

    嗯,如果是天朝偶像剧的话,下一秒就该接吻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自然是柳絮了,“公爷!公爷你没事儿吧?”。

    柳絮啊柳絮,你…刘煜感觉自己快气炸了,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你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么?“没事儿”,刘煜没好气儿的说道。

    “谢谢。”,和笙也反应了过来,挣脱刘煜的怀抱还向他道了谢。

    “另一个呢?”,刘煜问向柳絮。

    “杀了,实力不咋样,他体力不错但耐力不足,他边杀边退,最后被我一剑串了心。”,柳絮自然反应了过来,赶紧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刘煜的问题,若是往常时候,柳絮的答案中必然少不了对自己能力的标榜和吹嘘,当然就算这样他也没忘了说上一句“实力不咋地”。

    “你去看看楚经纬是什么情况。”,刘煜说道,声音似乎刻意的压低了一些。

    “公爷,那?”,柳絮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刚才若不是这位姑娘,本公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要害本公!”,刘煜直接瞪了眼,刘煜说这话确实没错,刚才可不是一个杀手啊,是两个,和柳絮缠斗的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和笙和他缠斗,刘煜未必能找到机会扔出那柄匕首,极有可能此刻已经气绝身亡了。

    “是,我现在就去。”,柳絮点了头便如一道烟一样迅速的跑开了,赶快躲,再说话没准公爷就发火了…

    柳絮离开后,刘煜便蹲下查看和笙腿上的伤口,只是刚刚接触到和笙的腿,和笙便退开了。

    刘煜见此便起身抱拳拱手道,“抱歉,有些失礼了,只是忧心姑娘的伤势,请姑娘见谅。”

    和笙冷着脸看向刘煜,“你是谁?他为什么叫你公爷?为什么会有杀手杀你?”

    刘煜一脸笑意的看着和笙,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刺杀,“大莒鄞州公刘煜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还向着和笙抱拳深施一礼。

    “鄞州公?你便是白麓城中百姓说的小公爷?”,和笙打量了刘煜一眼问道。

    小公爷?这个称呼可不是那么好听啊,叫公爷不行吗?刘煜听了只得尴尬一笑,“对。”

    听到刘煜肯定的回答,和笙也是神色一凛,“拜见殿下,请赎小女子唐突之罪。”,和笙便要跪下,只是腿部的疼痛根本不允许她做这样的动作。

    刘煜见状赶忙扶住了她,“你可是本公的救命恩人,不要顾忌这些俗礼。敢问姑娘芳名?”

    “区区小事,公爷不必在意。小女子名叫和笙。”,刘煜扶着自己的肩膀,和笙本想挣脱开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那么做。

    看着和笙含羞带臊的模样,刘煜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爱情的感觉吧?难怪柳絮每天都要跑到后院偷看丫鬟洗澡,不对,不对,这是两回事儿,柳絮那完全就是道德沦丧,本公这是情窦初开…和笙,这个名字真好,“纵调文于雅笛,留神思于和笙。和笙,好名字。”

第二十三章 是非惹人恼

    “家父确实是根据这句诗为我取的名字。”,和笙轻声说道。

    “那令尊一定是个才华横溢的文人。”,看着和笙的明眸善睐,刘煜温柔的说道。

    和笙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苦笑一声便不再说话。而此时,楚经纬在刘煜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谢天谢地,公爷没事。”,楚经纬看见刘煜似乎毫发无伤便有些激动。

    “你怎么样?”,刘煜走到楚经纬身旁,同柳絮一起扶着楚经纬。

    “没事儿,我这条贱命阎王爷不敢收。”,楚经纬有些豪迈的说道。

    “好。”,刘煜点了点头,“都受了伤,看来也骑不了马了。等想办法找辆车过来。”

    正当几人为如何返回白麓城而思考的时候,贻清带着护卫已经赶到了这里。

    看着贻清从马车上跳下来,急匆匆的赶回来,柳絮和楚经纬都很是高兴,柳絮甚至还高兴的同贻清挥了挥手。

    只有刘煜和贻清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贻清是面沉似水,而刘煜则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殿下好雅致啊,钓了几条啊?哟,怎么还伤着了?钓的老虎么?”,贻清走到刘煜近前便滔滔不绝的说道,话语中夹枪带棒,就没有一句中听的话,他数次提醒刘煜要注意安全,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但万万没想到刘煜还是置若罔闻,从眼前的场景来看,已经遭遇了一波刺杀。至于那红衣女子或许就是搭救之人吧?

    刘煜听了依旧是低着头,那鞋子拨弄着地上的枯草,任贻清怎么说就是不吭声。楚经纬和柳絮见此情形自然也是不敢说话,任由着贻清的数落。

    和笙看着原本还有些嚣张的三人如今一个个焉头耷脑的,不禁有些忍俊不惊,用袖子遮着那樱桃小口,噗嗤一声笑了。

    这是没想到的是,这一笑却将贻清的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这位姑娘可是救了他们?”

    “是。”,和笙见贻清问话便赶忙向贻清施礼,“小女子路过这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责任。”

    “你就不该救他们。”,贻清冷冷的说道,“你怎么能耽误三位少年英雄成名的机会呢!”

    和笙也没想到贻清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先生,本公知错了,不过这位姑娘…”,一直低头不搭茬的刘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贻清先生怎么能这么跟和笙姑娘说话呢?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贻清打断了,“哎呦喂,殿下怎么能错呢?殿下多英明神武啊,今日事必然成一佳话啊,少年英雄不畏刺杀啊,良辰美景、佳人相伴。”

    贻清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嗯?正想还想反驳的刘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贻清的表现有些奇怪。虽然不是特别清楚贻清的来历,但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贻清是个很沉稳的人,虽然经常会说一些颇为孟浪的话,但是绝对不至于是这样的表现,他确实会因为自己不顾安危而生气,但不至于因此而喋喋不休啊?他是个多么惜字如金的人啊…难道?刘煜偷眼观瞧身旁的和笙。

    “回府吧。”,刘煜思衬片刻后说道,今天的事情确实存在了不少的古怪,但是耗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姑娘,多谢今日的救命之恩,还请同本公一道返回州府,一来医治伤口,二来也让本公表示谢意。”

    “不必了。”,和笙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贻清的话,连语气都变得冰冷了些,“既然殿下现在已经安全无虞,我便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去,但是迈出步子之后,伤口的疼痛便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再次跌倒。

    刘煜赶忙扶住她的肩膀去,此时就没有必要在意那些礼法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情况并不适用于此。“姑娘不必在意贻清先生的话,他只是比较担忧本公的安危,本公代贻清先生向姑娘赔罪。”

    “殿下不必如此。”,和笙准备推开刘煜,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推开,“你!”,和笙对于刘煜的举动有些反感,怒目而视。

    “姑娘请上马车吧。”,刘煜就这样慢慢扶着和笙上了马车。

    等到刘煜也登上马车后,一行人便缓缓的朝着白麓城行去。只是途中还是出了点意外。

    见刘煜也登上了马车之后,和笙直接将头转到了另一边,似乎根本不想搭理刘煜。刘煜虽然一直想了解一下她,但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马车里也是一阵沉默。

    等到刘煜想好措辞准备同和笙搭话的时候,才发现和笙正微微颤抖着,刘煜赶忙查看才发现和笙脸色苍白布满了冷汗。见刘煜在身旁,和笙就紧紧的抓着刘煜的胳膊,微不可闻的说了声,“冷”。

    剑上有毒,刘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剑上有毒。刘煜本想去请贻清,但是和笙却紧紧的拉着自己胳膊不放,于是刘煜便放开嗓子大喊道,“贻清先生!贻清先生!”,看着和笙不断颤抖的身体,刘煜很不是滋味,所以索性就把和笙抱在了怀里,希望这样能够让她感觉好一些。

    马车在刘煜喊叫之后便停了下来,片刻之后贻清便挑帘进了车厢之中。看着刘煜将和笙抱在怀中,本来贻清还想调笑两句,只是看着刘煜一脸的严肃以及和笙依旧不断颤抖的身体,贻清便打住那心思,“中毒了?”。

    “不知道,看样子是像,所以请先生过来查探,无论如何她毕竟救了本公。”

    贻清点了点头,为和笙号了脉然后又将手背放在和笙额头查探了体温才向刘煜说道,“确实是中毒,看样子像是五行散,一种显性慢却毒性极强的毒药。”

    “先生可有办法?”,刘煜听了一皱眉头,急切的问道,无论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现在能否确认的事实是她救了自己,那么就不能看着她命丧于此。

    “有是有,到了府上敷些药便可以了,只是…”,贻清有些迟疑。

    “先生,人命关天,快些说吧!别卖关子了。”,刘煜有些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治是好治,但是需要把伤口的毒血清理出来,不然就算用药及时也没有太大用处,不死也得残废。”,贻清轻轻扒开和笙裤子小腿上的破洞,可以看到伤口已经变得乌黑。

    “那就开始清理啊。”,刘煜瞪着眼说道。

    “你看看这车里有什么?怎么清理?拿刀放血么?没等到公府血就得留干了。”

    “那怎么办?”

    贻清犹豫了一下才一咬牙,轻声说道,“吸出来。”

    刘煜听了就是一愣,指着自己的嘴巴问道,“吸?”

    “嗯。”,贻清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这个时代最基本的礼法,用嘴去吸…

    “她腰上还有伤啊…”,刘煜红着脸说道,声音小极了,“没别的办法了?”

    “嗯。”,贻清点了点头。

    看着已经昏过去了和笙,刘煜也明白了,现在是时不我待的时刻了。贻清已经催促了马车加速前行。而刘煜则深吸一口气,指着贻清说道,“为了救人,本公可没有轻薄这位姑娘的意思。”

    “我给殿下作证。”,贻清做了个起誓的手势道。

    “次啦”,刘煜在那破洞上又撕了一下将整个伤口都露了出来。幸亏不是大腿啊,刘煜心中暗想。看着已经乌黑的伤口,刘煜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对着伤口下了嘴,嗯…这种感觉很奇妙,刘煜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到了贻清递过来的水盆,这本来是用来装鱼的,今天一共就钓了一尾鲈鱼,就在刚才也被贻清连水带鱼都从窗户倒了出去。吸了十几口之后,血液也逐渐从乌黑变的红润起来,看来腿上的伤已经被清理好了。

    再不好,刘煜都快不好了,因为害怕拖久了导致和笙丧命,刘煜吸的很快,吸的都有些头昏眼花,更是因为血中的毒性导致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另外一处伤口在腰腹处,这个位置要尴尬一些,刘煜有些犹豫的看向贻清,却发现贻清已经背过身去,嘿…

    姑娘,本公并不是那种无礼之徒,事急从权,本公是在救你的性命,你若是醒来后觉得失了名节的话,本公便娶了你!刘煜心一横,便闭着眼睛凑了上去,只是嘴巴刚贴上伤口的时候,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和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醒了…

    “你。”,看着刘煜的头正埋在自己的腰腹,和笙便是极为惊异,若不是实在生不出力气,定然要一剑刺死这个登徒子!管他是什么鄞州公还是鄞州母的,就算他是国君也不能如此轻薄自己。

    享受么?享受个屁,自己是在救人!虽然这方式有些不太好,但是心里确实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笙的声音不大,但刘煜确实听见了,那一瞬间便迅速的抬起了头,“姑娘,别误会,本…我…,是为了救人。”

    “你…”,和笙一翻白眼又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因为那所谓的五行散还是被气到的…

第二十四章 一定得发生

    鄞州公府门前,宫郎已经等待了多时。刘煜来到鄞州四年,针对于他的刺杀也有很多次,刘煜并不是一般的王室,而是王室嫡系。无论是敌国还是莒国国内的诸多势力都可能有杀掉刘煜的想法,而且他们自然也会有着充足的手段来执行这种杀戮的任务。别的不用说,那一楼二宫三殿哪个都可能会承接针对于刘煜的刺杀任务,对于他们这些庞大的江湖势力而言,除了中土四大国的国君以及刀圣以外,只要银子给到位了,又有谁是不能杀的呢?

    “可千万别出事啊。”,宫郎在门口紧张的踱着步,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刘煜出事,不为别的,单纯的就是觉得像刘煜这样的人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厄难。宫郎是太后钦点到鄞州的。当初来还有着替太后看管幼子的心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宫郎对于刘煜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如今这等级森严的时代之中,刘煜对身份、阶层的看法很淡,他愿意同任何人促膝而谈,他允许出现不同的声音,他努力在鄞州维持着各方利益,而这种努力更多的是为了给百姓创造个多的利益。包括宫郎在内的许多鄞州官员都对刘煜有着一种敬畏,这种敬畏不仅仅是因为他王室的身份,更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鄞州公,而是因为他的那颗民心,这让官员们发自内心的尊重他、维护他。

    “宫大人不要急,公爷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贻清先生的手段可厉害着呢。”,白麓城校尉李振铎安慰道。

    “殿下真是胡闹,怎么能就这样去郊外呢?李校尉,还有你,你身为州府校尉,掌管城防、寻访事务,怎么能就这样让殿下离开白麓城呢?”,老宫郎看着李振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的轻巧啊你,城门那边是怎么守的?殿下就这么轻车简从的离开白麓城你都不知道?

    “大人这不是…”,听了宫郎的话,李振铎的汗都留下来了,是啊,万一这小公爷出了问题,自己这个州府校尉怕是当到头了,嘿,别说这顶官帽估计自己这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李振铎正要求情之时,远远的看着一行车马急匆匆的赶向公府的方向,“大人,这不是贻清先生带走的人马么?”

    宫郎抬头观瞧,一辆马车飞快的行在前头,驾车的正是急匆匆离开公府的贻清。

    完了,看样子公爷是受伤了…,李振铎看见贻清一脸焦急的驾着马车就道不妙,这事儿要崴了…看来老命要不保啊…

    “快来几个丫鬟!”,边驾着马车贻清边喊道,宫郎和李振铎也赶忙安排门口护卫去喊府内的丫鬟,就在贻清的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六七个丫鬟也已经被簇拥到了门口。

    “贻清先生,殿下如何?”,宫郎跟着急忙上前的丫鬟们身后来到贻清身边问道,而李振铎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贻清,他们最关心的是鄞州公刘煜殿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受没受伤,伤的重不重?至于死这种事情,他们是不敢想的也不能想的,有这种想法就是极其的大逆不道。

    “殿下没事儿,是一位女子救了殿下,现在她受了重伤。”,贻清看了宫郎和李振铎一眼说道,然后指挥着几个丫鬟到车里将和笙半抬、半抱的拖出了车厢。

    这女子是死是活都跟宫郎、李振铎没什么关系,甚至他们都没心思看上那女子一眼。等到女子被抬进了公府里,也没见刘煜下马车,而贻清再一次钻到了车厢里。

    “不是没受伤么?”,李振铎十分心虚的问道,没受伤怎么还不下来?这是什么情况?

    宫郎冷哼了一声,提着长衫的下摆就要登上马车,只是刚迈步子贻清就已经拽着刘煜下了马车。宫郎和李振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殿下怎么变成猪头了?

    “现在不方便说!”,看着一脸问号的宫郎和李振铎,贻清没好气儿的说道,然后一个人背着刘煜便进了公府,宫郎和李振铎哪里还敢问些什么,就这样在贻清身后护着刘煜一同到了刘煜的卧房。至于和笙也被不明所以的丫鬟们安置在刘煜的卧房之中。

    “快找郎中来!”,看着已经昏迷的刘煜,宫郎冲着丫鬟大喊道,丫鬟抬腿就要出去,却被贻清拦住了。

    宫郎皱着眉头问向贻清,“先生这是何意?”

    “殿下是为了救这位女子,为她吸出了伤口的毒血,所以才中的毒,寻常的郎中来了也没有办法解决,万幸的是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着急的是为这位姑娘解毒,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如果他醒过来发现救命恩人死了会是什么样?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贻清冷脸看着宫郎和李振铎说道,“丫头,去我房中取来包裹,然后派人去找穿心莲、白芨、吴东草和蕉岭叶,越快越好。”

    “是。”,小丫鬟听了默念了一遍就赶忙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就抱着一个包裹跑了进来,将包裹递过来后还对贻清说道,“四味药的事情,柳护卫已经安排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应该就可以拿到了。”

    贻清点了点头,一边解包裹一边说道,“我待会儿取出两计药膏,需要先用热水浸润然后涂抹到伤口上,只是男女有别,需要你动手,你先去快去取热水,顺便告诉他们,四位药到了之后就赶快熬制,然后送过来。”

    “是,我这就去办。”,丫鬟说道便跑了出去。

    “先生,能否保住她的命…”,一旁的宫郎突然老泪纵横的说道。

    “长卿大人,你这是?”,宫郎这一哭让贻清感到莫名其妙,就算这位姑娘是刘煜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至于为她哭成这样吧?

    只是宫郎的回答让贻清倍感意外,瞬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是老臣的孙女和笙啊。”,这确实是宫郎的孙女宫和笙,刚才宫郎一直都把心思放在刘煜的安危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位姑娘是什么模样。既然这姑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按照殿下的性子是一定要保住她的命的,所以贻清要全力救治这位姑娘的时候,宫郎也到了一旁,只是看向这姑娘的时候,宫郎是越看越熟悉,最终还是通过她眉角的那颗痣才确定这是自己的孙女。和笙自小偏爱习武,五年前拜师学艺,祖孙两人就再未见面,所以看了许久宫郎才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孙女。

    “这…”,万万没想到这位救了刘煜小命的姑娘竟然是宫郎的孙女,贻清楞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没事儿的长卿大人,毒血已经祛除的差不多了,用了这药膏再加上那四味药肯定没有问题。”

    “老臣谢过先生的大恩啊。”,宫郎听了便要跪下感谢贻清,却被贻清一把扶住了,“老臣糊涂啊,当初还因为殿下草率让先生做了长卿而生气,是老臣愚钝啊。”

    “长卿大人不必如此,还是救和笙姑娘要紧。”,贻清看着宫郎声泪俱下的样子也是连连苦笑啊,你不是一般的愚钝呐,你孙女都这样了你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好么?

    小丫鬟已经打来了热水还带来了毛巾、纱布等东西,不得不说这小丫鬟的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贻清将如何涂抹药膏的事宜告知了小丫鬟,随后便带着宫郎和李振铎离开了刘煜的卧房。

    “殿下还在卧房之中,先生就不管么?”,宫郎突然问道。

    “殿下只是轻微中毒,待会儿药熬制好了,喝一点就行,需要些时间慢慢解毒,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贻清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宫郎说道,“不过,还是要恭喜长卿大人了,你的孙女救了殿下可是大功一件啊。”

    “她平平安安的就好,说句诛心的话,这种大功不立也好。”,宫郎苦笑着摆了摆手,“待她好了,说什么我都得把她那柄剑丢了。”

    “噢?”,贻清听了也是一笑,“和笙姑娘也是古道热肠,大人倒也不必如此。不过看样子和笙姑娘这武艺了得啊,只是不知道是何师门啊?”

    “她的姨母是百花楼门中人,这丫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自小就喜爱剑术,后来在她那位姨母引荐下拜了一位剑术大师,十岁就到那位大师府上学习,几个月前来了书信说近期会回国都,听他父亲说我已经在鄞州当值,所以就准备到白麓城看看我,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中我们还没见面,她就先救了殿下。”

    贻清听了眉目轻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却掩饰的极好,然后才同宫郎打了个哈哈,然后道,“这是好事啊,宫大人,我看这剑你是没法丢的。”

    宫郎听了一皱眉,不能丢?老夫这一次一定得把这破剑丢了,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这一次天王老子都不好使,“先生这是何意?”

    “男才女貌,又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还互相救了对方的命。如果都这样了还不发生点什么,对得起谁?都对不起那两个杀手啊。”,贻清说着便是哈哈一笑。

第二十五章 本公要抢婚

    刘煜在吸出所有毒血之后便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感觉还好么?”,看着刘煜睁开了眼睛,一旁借着灯光还在看折子的贻清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问道。

    “那姑娘如何?”,刘煜并没有回答贻清的问题而是颇为焦急的问道。

    “没事儿了,命保住了。”,贻清一笑,绕有深意的看刘煜一眼,少年郎这是动了凡尘之心啊。

    “那本公去看看她。”,刘煜强撑着身体就要下床,但是一些剧烈的眩晕侵袭而来,重重的摔了回去。

    “你还是躺着吧,和笙姑娘那有宫大人照顾着,只是昏迷,明日应该就会醒过来了。”,贻清按住刘煜的肩头,又在刘煜的眉心处点了点,这样刘煜才从眩晕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刘煜闭着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才问道,“宫大人?是宫朗么?”

    “对。”

    “怎么宫大人在那里呢?”

    “因为和笙姑娘是宫大人的孙女。意外么?”,贻清不禁有些戏谑道。

    …,宫朗的孙女?宫朗那老爷子是极其克己复礼的,要是知道了自己刚才用那种方法为他孙女祛除血毒…哎呦,想都不敢想…

    此时的刘煜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侥幸,估计老爷子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这天知地知我只先生知的,只要不说出去就好了嘛,因为这意思侥幸,刘煜原本的一脸惊诧变得缓和了许多。

    贻清似乎是看出了刘煜心中的那丝侥幸,嘿嘿一乐,“宫大人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和笙,一直紧张你的情况,见我一直忙着救和笙而不管你,所以就问我是什么情况,我就说了,你给那姑娘吸那血毒了才昏过去的,这个时候宫大人才仔细看发现那是他孙女。”

    完了…完了…刘煜内心的那一丝侥幸终于破灭了,刘煜甚至能够想象宫朗那位老爷子会说出什么话来,“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就算事急从权,殿下也不能如此轻薄啊!”

    “唉,宫大人那么克己复礼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本公的。”,刘煜哀叹一声。

    贻清看着刘煜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禁笑了,他知道刘煜痛苦的的是什么。宫朗是个好老头,更是个好官,一心为国为民,只是他过于拘礼,总在一些礼法上很较真,这一次刘煜如此祛除血毒确实可能让宫朗无法接受,若是宫朗还像以前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确实会让人受不了。不过这一次应该还不至于,毕竟从刚才宫朗的表现看,他似乎更在乎刘煜以及和笙的生死,至于刘煜采用的祛毒方式,不是他没听到就是刻意装作没听到,所以应该问题不大。尤其是自己提到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些情愫之类的,宫朗并没有表现反对的态度,只是略有些纠结罢了。

    想到这,贻清看着刘煜说道,“这事儿其实也很好办,宫大人不说你就不提,宫大人提了你再说。你未娶她未嫁的,你还对和笙姑娘是有点情愫,不是好事儿么。”

    不说?刘煜思衬了一下,对贻清后面的话倒是格外在意。从天而降的和笙像是上天派来的女神一样,撩动了刘煜的心弦。她美么?美,是极美的。完全就是说书先生形容的仙子,套用说书人的话来总结就是又勾勾又丢丢,美的很。自己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据说母后也正在为自己选择未来的夫人,和笙是宫朗的孙女的话也算是名门之后、官宦之家,母后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刘煜,贻清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然后从膳房拿了瓶酒,飞身上方,一边看月亮一边喝着酒。还轻轻的哼唱着哪小曲儿,“只是小露辞寒春,往事今非梦里人…”

    是夜,刘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很久才昏沉睡去,梦中却是见到宫朗带着宫和笙两人持剑向自己劈砍,无论自己如何解释,他们依旧是一心要杀了自己,于是刘煜四处乱逃,却阴差阳错的跑进了死胡同,和笙流着泪持剑刺向刘煜。惊醒之后刘煜又沉沉睡去。而老宫朗也一直守在公府里,一夜不眠的思考着贻清对他说的话。至于和笙自然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次日,刘煜起的还挺早,梳洗之后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去往和笙休息的卧房,这里是公府的一处客房,由画屏分隔,里间是卧房外间则摆放着桌椅、书案用来会客。刘煜敲了敲门便静静的等待着。片刻之后宫朗开了门,老宫朗是一脸的疲惫,毕竟上了年纪,一夜没睡所以脸色着实差了很多。

    “殿下。”,看见刘煜在门前便赶快施礼。

    “宫大人。”,毕竟是是和笙的爷爷,自己昨天又是那样的举动,所以刘煜赶忙还了礼,“和笙小姐救了本公的性命,所以前来探望。”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现在还未苏醒,怕是不便。殿下伤情如何?老臣看殿下面部还有些肿胀。”,宫朗说道,语气依旧如往常般恭敬,但隐约之间刘煜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满。

    “宫大人,本公已经无碍了。从贻清先生那得知和笙小姐是宫大人的孙女,本宫也是十分惊讶。”,刘煜有些犹豫的说道。

    “还请殿下到屋中休息。”,看到刘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宫朗便将刘煜让到屋中,二人坐定,宫朗为刘煜斟了茶然后继续说道,“这孩子自幼酷爱拳脚武行,几年前拜了一位剑道大师到西南学习,知道老臣在鄞州当值便到白麓城看我,看样子是准备进城的时候遇到了殿下。”

    “多亏了和笙小姐搭救,不然昨日本公定会命丧黄泉。”,刘煜说道,刘煜虽然在国都时曾习过几日剑法,但终究只是皮毛,如果仅凭手中那一柄萃了毒的匕首,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若不是和笙出现基本上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殿下是吉人自有天相,并非那孩子的功劳。”,宫朗摆摆手说道。

    “宫大人不必如此谦虚。”

    “殿下谬赞了。”,宫朗微微一笑,再次为刘煜斟茶,待刘煜品茶后也端起茶杯准备喝茶。

    刘煜攥了攥拳头,有些犹豫的说道,“本公看小姐年龄同本公相仿,不知小姐是否有婚约在身?”

    刘煜说这话的时候,宫朗的嘴还没挨上茶杯就让刘煜的话惊到了手抖,这一哆嗦差点把那茶水泼到自己身上,将那茶杯放在桌上后,宫朗对刘煜一笑,只是这笑容中满是苦涩和尴尬,“不知殿下为何问及此事?”

    这一次尴尬的便是刘煜了,是啊,这件事儿就跟你刘煜没啥关系了。怎么说?说本公昨天被你孙女救了,长得太好看了,本公爷春心萌动,所以决定要娶她?这不行,这绝对不行…“那个…啊…本公也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宫大人不用疑虑。”

    随口?鬼才信,宫朗是拘礼还倔强,但是他不傻啊,看来贻清昨日所说还真是没错。“哦,犬子文彬同鸿胪寺少卿武见深乃是莫逆之交,所以有了和笙之后,犬子便将和笙许配给了武见深的儿子武佑哲,自小便定有婚约,只是和笙远去西南习武,故此二人才没有完婚。”,宫朗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瞧刘煜的神色,果然听了这话刘煜是神色大变。

    武见深的儿子武佑哲?刘煜听了心中是哀嚎连连。武见深可是当年教习自己的文华殿太学武申甫先生的儿子,和笙要嫁给武先生的孙子?若是旁人,自己一定想办法破了婚约,可是遇上了武家就不能这么办了。

    武申甫先生是对自己极好的,虽然武先生如今以经不在人世,但武见深和武佑哲依旧给予自己极大的帮助,别的不说,刘煜在国都和王宫的眼线都是借武氏父子安排的,这还怎么能下得了手呢?武先生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还不得气活了?这真是个让人伤神的秋天啊,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而且就没有一件事儿是能够迅速解决的。

    “武家的小公子?”,刘煜哈哈一笑,掩饰着自己的无奈,“文华殿太学武申甫先生曾是本公的教习,本公对武佑哲还是很熟悉的,当年在国都,佑哲还做过本公的伴读,是个极有头脑的人。”

    宫朗问听便开心的捋了捋胡子,颇为刻意的说道,“原来殿下同武家还有如此渊源,佑哲那孩子很机灵,是个不错的孩子。”

    刘煜听着就觉得如此渊源这四个字,宫朗说的很刻意。看来老头是防着本公呢?有渊源又怎么了?就算是有渊源本公也不能善罢甘休,不行,这么美的仙子不能便宜了武佑哲!绝对不行!那个小矮子,一脸麻点的怎么可能配得上和笙这么好的女孩。只要自己活着就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不对,死了也不行!绝对的不行!就算是武申甫武先生从棺材里跑出来,这事儿本公也不能答应!

第二十六章 现在杀了我

    “宫大人说的是啊。”,刘煜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要搅和了武佑哲的婚事,但是嘴上刘煜依然称赞着武佑哲。

    刘煜回头看了一眼由九块黄花梨板拼接而成的画屏,那上面还有由珠宝、玉石和贝壳拼就的名人画作,在黄花梨板之间的缝隙之中还能隐约之中看到里间的情形,这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看一看和笙的情况,再看一眼那位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子。

    “宫大人,和笙姑娘现在怎么样?”,刘煜轻声问道,他很担心和笙的情况,自己只是吸出血毒就昏迷了那么久,还成了个猪头,和笙呢?她身上可是有两处伤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贻清给了极其肯定的回答说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刘煜依然很是担忧。无论是因为她仗义相助还是因为那份萌动的春心。

    宫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刘煜然后才说道,“情况应该还好,老臣从家中叫来了两个丫鬟照顾,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从面色看还是要好了许多,贻清先生也曾来过两次查看她的情况,贻清先生说今天应该能够醒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刘煜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连宫郎这个老花眼都能明显的看出刘煜脸上的喜色,只是救命恩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欢喜吧…

    这一大一小的两只狐狸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话,场面极其尴尬。

    宫郎是有心想让刘煜离开的,但是做臣子的总不能开口说“嘿,你该走了。”这种话吧?赶人呢是种学问,最起码表明上大家的面皮都得过得去,断然的轰人自然是极爽的,但因此产生的问题,不见得是人人都能承受那代价的。宫郎纵横官场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形势法则,要说这官场上倒还是有一种特殊的赶人方法,就是将茶杯的盖子倒扣在茶杯之上,意思就是这茶我不再喝了,你也就该现在离开了。这是很巧妙的赶人方式,我并没有明说要让你走,你如果是看明白了就知趣的自行离去,这样大家皆大欢喜,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你也保留了面皮,至于谈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如果你没看明白或者装作看不明白,那我就得开口送客了,但时候谁的面皮上都不太好看,至于谈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再谈的可能了,毕竟谁都不愿意和傻子纠缠,连这点事情都没看明白,还有什么可谈的呢?断然是没有的。宫郎思衬了片刻觉得刘煜那么一个聪慧的人应该会明白这种意思,所以便将茶杯盖子倒扣了过来。

    如果刘煜看了之后就是一皱眉,然后似乎很是犹豫,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宫郎便不再看他,沉默盯着脚尖,等待刘煜说出那一声告辞。只是万万没想到,刘煜说的确实,“宫大人看错了吧?盖子盖反了。”,说着刘煜还伸手把盖子拿了起来重新放好、放正。

    既然殿下不明白,那不能怪老臣心直口快了,宫郎一狠心便开口道,“殿下…”,只是还没等宫郎把话说完,画屏内侧的丫鬟便叫道,“老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好啊,好啊。”,宫郎听了颇为激动,这孩子是终于醒过来了,不过他也没忘记眼前的刘煜,向着刘煜一拱手,“殿下,老臣便不送了”,说着不待刘煜回应便不回头的就进到了画屏之后。

    去啊?刘煜心中暗想,去的话怕是不合适,嗯,不合适。走啊?心里却是有些不甘。怎么能走呢?但是待在这里又能干什么呢?闯进去?不行,不行。正当刘煜万分纠结的时候,里间已经传来了声音。

    宫郎疾步来到和笙的床榻之前,拉着和笙的手激动的说道,“丫丫,我是爷爷啊。”

    “爷爷。爷爷,你怎么在这里?”,丫丫是和笙的小名,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发出“丫丫”的声音,所以宫郎便给和笙起了个小名就叫丫丫,此时的和笙醒来便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心生警惕,本来是要起身离去的,只是刚刚要起身就被一阵眩晕击倒了,再睁眼便是一位老者到了眼前。是啊,这是自己的爷爷,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了,爷爷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这么久没见了,老夫的丫丫长大了,出落成大美人儿了。”,宫郎老怀安慰的拉着和笙的手拍了拍。

    “爷爷说什么呢,我以前就不美么?”,和笙听了宫郎的夸奖自然是美到了心田,却依旧调皮的说道。

    “怎么会,丫丫是最美的。”,宫郎哈哈一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只是有些头晕,没事儿放心的爷爷,怎么说我也是个剑客,身体还是可以抗的住的。”,和笙如今也是觉得有些头晕而已,“这就是在白麓城的家么?”

    “这是在州公府。你中了毒,形势危急,所以就把你送到这里救治了。”,宫郎有些含混的说道,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和刘煜有太多的瓜葛,如今莒国局势紧张,谁都咬不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虽然鄞州偏安一隅,但是刘煜可是先王的嫡子,如果万一国君有什么…那刘煜极可能是要去国都的。如果自己的孙女真的同刘煜有些什么,那不是荣华富贵,而是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江湖大,江湖乱,但江湖还算有道义存在。朝堂大,朝堂乱,但朝堂根本就没有道义一说,有的只是不断的斗争。他不求那份荣华富贵,只求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平安的度过一生。宫郎说这话的时候偏着头,他根本没注意到提到“州公府”这三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孙女和笙眼中那负责的神色。

    和笙根本没有办法忘记自己当时看见的情形,那个小州公竟然…竟然…就算是为自己解毒,也不能用那种方法吧?这还怎么见人?想到这和笙的羞愧和愤怒便涌上了心头,她红着脸向宫郎说道,“爷爷,咱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待着了。”

    “好”,宫郎听了和笙的话简直都乐开了花,怎么不好呢?爷爷我根本不想让那小殿下再看见你,哪怕一眼都不要啊,可千万别和这小殿下再有什么瓜葛了,等你养好伤了,就把你送回国都,赶快和武家那小子成亲。等成了亲就肯定不能再有任何瓜葛了,“你要是感觉好多了,咱们等会儿就走。”

    正当和笙和宫郎商量着回家的事儿的时候,画屏外传来了贻清的声音,“宫大人,听说和笙姑娘醒了,我来看看她的伤情。”

    “啊,贻清先生,请进来吧。”,宫郎听了便说道,毕竟贻清救了和笙的命,所以宫郎对贻清还是极为客气的,只是自己这孙女刚醒过来,是谁通知的贻清?

    谁?自然是刘煜啊。刘煜刚刚就贴在画屏上,透过缝隙向里间看着,心里是万分急切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想来想去刘煜就赶忙跑了出去喊来了贻清。

    “走吧。”,贻清一脸戏谑的看向刘煜说道,贻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刘煜的心思呢?刚才看着刘煜急匆匆的跑过来,贻清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而刘煜却直接说是和笙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希望贻清去看一看她的伤情如何了。就这种事情需要他堂堂一个鄞州公来说么?就算宫郎亲自来请其实都没什么,但是刘煜来?这算哪门子事儿啊?不过看着刘煜那一头的汗还有那急切的眼神,贻清就明白了,小公爷这春心啊已经是遮掩不住了。这也不是春天,是深秋啊,也不是交配的…不是,也不该是春心萌动的季节啊。

    刘煜瞧见贻清脸上的戏谑也是有些害羞,臊眉耷眼的点了点头,便随着贻清绕过画屏进了里间。

    “贻清先…”,看见贻清走了进来,宫郎赶快起身向贻清施礼,但是万万没想到贻清身后还有个刘煜,千防万防还是让他跑进来了,得,喊来贻清的一定就是小殿下了,宫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殿下怎么也进来了?”

    “啊,哈哈,这个,这个和笙姑娘是本公的救命恩人嘛,本公,这个,确实很担心,所以就同先生一起进来看看,看看姑娘的身体情况。”,刘煜挠了挠头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时候哪还有些先王嫡子、鄞州州公的样子。

    “宫大人,我看还是让我先”,贻清见气氛是极为尴尬,赶忙说了话,想借此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躺着的和笙便强撑的身体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一旁面露尴尬的刘煜。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或者我养好伤就杀了你!”,和笙冷冷的朝着刘煜说道,那言语中的冰冷和杀意,就如同一盆冷水泼向了内心火热的刘煜。

第二十七章 娶你又何妨

    “丫丫!”,听了和笙的话,宫朗感觉周身遍布着冷汗,是,没错,小殿下救人的手段确实令人难以启齿。是,没错,爷爷我确实不想让你跟这个小殿下有任何瓜葛。但是你不能这么说话啊,这是灭门抄家的罪过啊。

    “宫大人。”,刘煜看着一脸暴怒,似乎随时都可能从床榻上窜起并将自己碎尸万段的和笙,确实他有些畏惧,但这种畏惧恐怕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举动轻薄的歉意,他转头向宫朗说道,“本公的举动确实有些失当,但是救人心切,本公请求宫大人给本…给我些时间,同和笙姑娘谈一谈。”

    这倒是有些令人出乎意料,贻清、宫朗还有和笙都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刘煜竟然还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而且竟然用了“请求”二字,刻意将自己的身份放的低了些,还改口称了“我”。看来这刘煜似乎是真的有话要对和笙说。

    “不行。”,只是同样令刘煜没想到的是,几乎在同一时刻,贻清、宫朗以及和笙异口同声的说道。三个人各怀心思却做出了同样的回答,惊异之下也没人再说话了。

    “罢了罢了,既然诸位都对我不放心,我便直说了。”,刘煜一阵尴尬后和纠结后还是率先开口说道,“我是先王嫡子,嫡次子,自幼在国都长大,从小也见多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体会到太多太多那个年龄不该体会到的东西,老天唯独没让我体会到什么是亲情。天家无情嘛。先王离去后,太子继承大宝,我依祖制来到鄞州,封了鄞州公。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国都,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离开王宫。我看见了很多我从没有看见过的东西,我体会到了我从没有体会到的气氛。我甚至都羡慕街边小孩能够拉着他父亲的手,能够一直依偎在他母亲的怀中。因为我没有过这种经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但是我看到了那个孩子的笑容,那是发自心底的欢喜,侍卫告诉我那叫做幸福。我以为世间疾苦,寻常人能够吃饱穿暖便是幸福,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幸福二字没那么浅,过去我觉得我刘煜是极幸福的,现在看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幸福。王族身份只是所谓的高贵,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没有人想到刘煜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氛围中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贻清、宫朗还是和笙,都觉得自己内心被什么戳了一下,难以名状。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一州州公竟然还会羡慕常人的亲情之乐,甚至是可以说是嫉妒。

    “殿下…”,宫朗心里也不是滋味,赶忙开了口。

    “宫大人,请让我说完。”,刘煜见宫朗要拦住自己,赶忙摆手说道,“这话我没地方说,我怕今日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的说了。”

    是啊,怎么说?跟谁说?宫朗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哀叹之后向刘煜施了一礼。

    “我不喜欢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因为那样没有人愿意真心的接近我,没有人愿意在我面前说笑。我的世界难道就还是严肃的、沉闷的么?我耳边永远只能是阿谀奉承和虚情假意么?我永远只能在这州公府里抱着那永远没完没了的折子吗?我不想,我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鄞州,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度过,我想听真话,我想和寻常人一样生活着。我想有人跟我打打闹闹,我想和寻常人一样游荡在街上,我想和寻常人一样吃着街边的面喝着街边的茶,我想和寻常人一样去茶楼听说书先生来上那么一段《探地穴》而不是在这府里。能么?很难。为什么?因为我是鄞州州公,整个鄞州七府十六县的百姓死活我要是顾的。于是我开始走出州公府,到街上接触寻常人,我想了解他们的生活,因为我觉得只有足够了解之后我才能帮助他们,我才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如果都不了解他们,又怎么可能帮到他们。所以我时常在街上游荡,百姓们对我十分好奇,却又怕护卫,我几次跟护卫统领商量,可是他仍旧盛气凌人,口称着什么护卫我是他的工作,那些贱民是没有资格接近我的,后来还就是因为这种想法险些打死了个孩子,于是我罢了他的官,砍了他的头。在以后上街,我只带着柳絮,时间久了百姓也愿意跟我在街边说上些家长里短,甚至还有大胆的敢跟我提提意见,这就很好。我一开始来鄞州,提要亲民、近民,好多人说我沽名钓誉,说我只是奇思妙想,但是我做了,也有效果了。在大街上,大家遇见我都会打招呼,都会喊上我一声公爷,大婶大妈还会送给我自己纳的鞋垫刚刚做好的馒头,因为我做了他们盼望的事情,他们就打心底里喜欢我。这是我来到鄞州之后最大的宽慰,起码我这个鄞州公还是让这七府十六县改变了,日子要富足了,这便行了,我也就该知足了。

    但我还有困惑。

    我在国都的时候,文华殿太学武申甫先生是我的教习,他的孙子武佑哲是我的伴读。佑哲知道我在宫中寂寞,常常偷偷的带些民间的小玩应到宫里,有的是吃的有的是玩的,当然也有那么几本宫中没有的书,其中一本叫《文山杂谈》,里边有一篇叫《梁山伯与祝英台》,我看了哭了,太凄美了,当然那个时候小不懂得凄美这个词,而是觉得他们可怜。那个时候仗着胆子去问武先生,为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会落得如此下场,先生同我讲婚姻是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讲究门当户对。后来武佑哲偷偷跟我讲,先生自言自语的时候说过,两个人若是因为那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因为那门当户对而在一起,怕只是浪费对方的生命。”,刘煜说道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他看向了和笙,眼中是望不到尽头的柔情,“我不愿意寻那些门当户对的度过一生,我一定要找到我喜欢的那个人,更不会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是我喜欢我就一定会娶她进门,哪怕是与这天下为敌。”

    原本从一开始就想打断刘煜的和笙,几次想要打断刘煜的话却根本张不开嘴,她一直认为像刘煜这等的王族从小到大是锦衣玉食,必然是过的无忧无虑,但是万万没想到刘煜过的竟然这么惨,甚至都比不上自己,他没有自由没有亲情甚至可能连所谓的友情都是缺失的,他更多的像是个工具,没日没夜没休没止的工作着。渐渐的竟然心里对他有了同情,那恨也不再那么深,或许真的是像他说的一样,事急从权,他只是担心自己的病情?

    刘煜最后的话也让和笙大为震动,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给自己定了娃娃亲,未来自己会驾到武家,和那个叫做武佑哲的人结婚。哪个少女不怀春?《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故事和笙自然也知道,爱情故事她自然知道的要比刘煜多。她自然也更期望能有一份真挚的、刻骨铭心的爱情,虽然她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此的期待。那一句“哪怕与这天下为敌”是真真的击中了和笙的心。

    “芦花白,秋叶黄,锦绣萧瑟五十弦。冷风吹,风雨飘,皎皎明月垂树梢。”,和笙那日在芦苇荡旁听到了刘煜随口而出的词句,她很好奇年纪轻轻的为何却能够写着这样凄美的词句,如今她明白了,她竟然对刘煜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期待。

    “我忘不了那天出现在眼前的那身红衣,我忘不了那天那人殊死拼杀的潇洒。这并不是我为自己不当行为的托词,这能就是一见钟情吧。宫大人说和笙姑娘自小就同武家的武佑哲结了婚约。武先生于我有恩,我本不该如此,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迎娶和笙姑娘,我会求国君降纸赐婚。至于婚约,就算跪求武少卿我也会请求他解除婚约。”

    “罢了,年轻人的世界老夫看不明白。”,宫朗一跺脚哀叹道,说完便一挥袖子离开了。

    “我也该走了,你们俩继续说,好好说。”,贻清向刘煜眨眨眼,似乎是激励刘煜再接再厉。

    此时的刘煜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刚才的那些话是他心中积压了多年的话,他其实是个极脆弱且极敏感的人,不然当年武申甫也不会评价他这位学生是“多愁善感”的人了。这些话从未说过,你不敢也无处说,如今鼓起勇气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面前,在自己的左膀右臂面前说出来,勇气似乎是用光了,他低着头竟然没有发现宫朗和贻清的离开,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和笙的床榻前。

    “你想娶我?”,和笙的声音有些清冷,让刘煜瞬间回过神来。

    “嗯。”,刘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了解我么?”,和笙的脸上有些戏谑。

    “今后会了解的。”,刘煜挠了挠头,他竟然有些不敢看和笙,可能此时的他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不是那个整天缩在议事堂深思熟虑的鄞州公。

    “是么?既然不是因为那天的事,为什么要娶我?只是贪图我的美貌么?”,和笙皱着眉头说道,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连皱着眉头都别有一番风味。

    “不是…”,看着和笙似乎有些不高兴,刘煜赶忙说道。

    “不是?就是说本姑娘不美么?”,和笙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怒气。

    什么!谁说了?我的意思是不光是因为的你的美貌好么?“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刘煜赶忙解释道。

    “那是什么?”,看着刘煜那笨拙的模样,和笙强忍着笑意说道,“到底是什么?”

    “那个…就是…”,刘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耳挠腮的也想不出个答案。

    看着刘煜这般模样,和笙满眼笑意,但仍旧装出一脸的厉色,恶狠狠的说道,“出去!我要休息了。”

    “啊,好,你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刘煜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看着刘煜的离开,和笙那银铃般的笑声便回荡在整个客房之中…

第二十八章 阿香的茶馆

    和笙依旧住在州公府之中。宫朗的决定实属无奈,他能从和笙眼中看到那种好奇、同情,甚至还有些倾慕,他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也能看出孙女对这小殿下是动了心思了,既然如此也就罢了。何必再管呢。从那日起,宫朗确实不再掺和这两个人的事情了,每日在议事堂之中也表现日常,还是那般的恭敬,守着臣子的本分,只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份明摆着的梳理,刘煜几次同宫朗谈心也没改变老头对自己的那份梳理,最后也就只能作罢。

    贻清则是不是戏谑刘煜一番,而刘煜一开始还有些害羞,到后来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贻清似乎是觉得失去了乐趣,也就不在那般调笑了。

    刘煜时常到客房的小院之中同她说话,看她练武甚至有些时候给她当人形木桩,不过好在和笙下手还知道轻重,起码没让刘煜脸上出现什么伤势,只是每次沐浴的时候看着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刘煜都是一阵的唏嘘,这怕不是母老虎那么简单啊。

    和笙也长到议事堂中,只是很多时候她就捧着书坐在一旁,可能是怕耽误刘煜处理政务,也不同刘煜说话,

    和笙年芳十五,虽然自小练武,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整个人显得特别活泼,也特别的真挚、善良,是那种极容易赢得别人好感的人,在州公府里待的日子虽不长却是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

    这一日,刘煜带着楚经纬和柳絮陪着和笙到城中的阿香茶馆听书,几日前名震中土的说书先生郭增福到了白麓城,准备在城中的阿香茶馆开演《善恶图》。听说是郭增福说书,茶馆开门前就聚集了百十号人,毕竟也就是三五文的,大家也都消费的起,茶馆门一开,等待的人们便一哄而入寻找有利地形。只是位置终究还是少了些,不多时,整个茶馆连站着的地方都快没了。

    “那不是有位置么?多好的位置啊。”,几个公子哥看着台前最好的位置还空着,桌上已经摆上了果盘、茶水,只是没有椅子。

    “这个位置也就咱们这些人能够坐了。”,领头的一个戏谑一笑说道。

    “是啊,也就世子能够坐这个位置了,这群贱民根本不配。”,一旁的脸上有一块胎记的公子哥,一脸掐媚道,一回头就拽住了从身边经过的小二,指着他的鼻子道,“赶快搬椅子过来,世子要坐这里。”

    小二先是施礼问好,然后才说,“几位爷,咱这已经没位置了,郭先生连讲一个月,要不几位明日再来?”

    “放屁!那不是位置么!”,胎记公子指着空座喊道,“你们这鄞州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瞪着眼睛说瞎话!你也不怕大爷我把你茶馆砸了!”

    小二被这胎记公子吓得是一激灵,回头一看便是一皱眉然后便笑着对他说道,“几位爷,这座位还真做不得。”

    “放屁!什么座位是我们坐不得的!”,胎记公子又是一阵暴喝,将小二的耳朵震的嗡嗡的。

    小二正要解释,却被那群公子中的领头人一把拽住了衣领子,那人看着小二是一脸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我们都坐不得。”

    这人的手段倒是吓得小二直哆嗦,看着衣冠楚楚的公子模样,怎么能这么粗鲁,“是公爷,是鄞州公的位置。”

    没想到小二的“鄞州公”三个字刚说出口,就感觉到衣领子上的力道小了些,这领头的公子哥身后的那几位也是面面相觑,唯独那个胎记公子似乎是毫不在乎。

    “哟,鄞州公架子倒是不小啊。得,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咱们呐还是散了吧。”,胎记公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听他的话看样子是要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他那语气和模样分明就是再挑动是非,见领头那位还有些迟疑,胎记公子的眼睛滴溜一转便是计从心来,“世子是应州的世子,来了鄞州不还得缩着,还得喊人家一声殿下嘛?散了吧散了吧。”

    哼,世子冷哼了一声,原本攥着小二衣领的手又紧紧的攥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少爷是应州公世子,今天就坐在这了。鄞州公来了,让他自己来找本世子!”,说罢一把将小二推倒在地。

    “嘿嘿,这才是咱应州世子的风采,狗奴才还不赶快给爷几个搬凳子。”,胎记公子厉声道,还抬脚踢了倒地的小二一下。

    没错,那领头确实是应州公刘谓宇的世子刘仲坦。刘仲坦是刘谓宇仅有的一个儿子,上边还有九个姐姐。刘仲坦为了生下这个儿子,不知道是娶了多少个小妾又战斗了多少个晚上,终于在快接近于天命之龄才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于是乎这位世子自小便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简直就是应州的一大霸王,但是谁又敢把他怎么样?就算告诉了刘谓宇也不过是关他几日禁闭而已,刘谓宇舍得打他么?那怎么可能,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打?打坏了怎么办?

    “吕一程,你见过本世子怕过谁?”,刘仲坦斜眼看着那胎记公子冷冷的说道。

    “哎呦,世子也错怪吕某了,谁不知道世子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怕?好汉能有什么可怕的。”,吕一程一脸谄媚的说道,什么叫狗腿子?这便是狗腿子。

    小二犹豫了片刻还是给这几个人搬来了椅子,没办法这边是现实。对于小二这种普通人甚至底层人来说,这个世界有太多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别说什么世子了,连个官府的奴才他们都惹不起。至于小公爷怎么办?小公爷是个好人,一向是平易近人的应该不会为难自己的。

    刘仲坦便和吕一程还有另外两个公子哥安然坐在了属于刘煜的位置上。

    刘煜还有和笙呢?其实早早的几个人就准备好了,也早早的从州公府出来了。只是走到半路却因为和笙吵着嚷着要吃馄饨而耽搁了。馄饨摊上的馄饨早就被围在茶馆外的书迷们买光了。

    但和笙还是不依不饶的非得让摊主给她现做,要依照往常这摊主早就撂挑子了,只是看在小公爷一再安慰的眼神才憋着气给和笙包起了馄饨。

    不过这摊主在暗暗较劲之下刻意的馅料放的少了些。这哪里能逃得过和笙的眼睛,“我说,你卖的是馄饨皮嘛?”

    “唉,这位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摊主一听当即就把手里的馄饨丢在了案板上,掐着要指着和笙的鼻子说道。

    “你里边放馅了么?”,和笙一瞪眼,也是掐着腰指着摊主的鼻子说道,还顺便一指摊子上挂的那块牌子,“就这个德行还好意思挂着什么童叟无欺、皮薄馅大。我呸!”

    “嘿!你这个姑娘牙尖嘴利怎么胡说八道,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张馄饨的馄饨就是皮薄馅大。”

    “放屁,哪里有馅了?全是皮。”

    “你是瞎么?这不是馅么?”

    “就这点还皮薄馅大,你也不嫌寒碜!”

    两个人就在这案板两边你来我往的吵着。而刘煜则在一旁揣着手笑吟吟的看着,嗯,仙子就是仙子,吵个架都这么美,唔,太美了。

    “公爷,再不去怕是就开书了。”,一旁的楚经纬见此赶忙拉一拉刘煜的袖子说道,“这和笙姑娘就这么闹下去得什么时候啊。”

    于是乎,刘煜开始拦着和笙劝,楚经纬和柳絮则开始劝老板。劝了半天两个人才偃旗息鼓,一行四人才到了茶馆面前。

    只是还没有走进茶馆的他们并不知道,茶馆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阿香茶馆的掌柜陈阿香发现了有人坐在了给公爷预留的位置,赶忙叫来了小二,小二一顿描述,陈阿香才知道是应州世子霸占了公爷的位子。

    “应州的世子到了鄞州还这么作威作福的。”,陈阿香听了也是一脸的不屑。

    “掌柜的,你可别触那个眉头。”,看着掌柜不屑的样子,小二赶忙说道,“这群人可不像是小公爷那样的好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等公爷到了咱们在跟公爷商量吧。”

    陈阿香一听便不高兴了,等着眼同小二说道,“那不行,昨天我答应公爷府上的差人了,再说了公爷来了让他站着听么?要不公爷的经营,鄞州的日子能过的这么好么?怎么有你这么没良心的东西。”,说完一甩袖子便走向了刘仲坦那几个人。

    “掌柜的…”,小二轻声喊着陈阿香,但是陈阿香根本没理他,小二哀叹一声也一溜小跑的跟在了陈阿香身后。

    “几位爷,劳驾,这是鄞州公殿下定的位置,能够请几位爷移驾?我们小店给您几位再安排个好地方。”,陈阿香上前一抱拳颇为客气的说道。

    “嘿,真是给脸不要脸啊,世子能够到你们这个小破茶馆来,那可是你们天大的福分,谁给你的胆子!”,那一脸奸邪之相的吕一程直接把手中的喝茶的盖碗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引起了全场的注目。

    陈阿香见此情形便是一皱眉但随即还是满脸堆笑的说道,“几位爷,这便不太合适了。”

    “不合适?那你告诉告诉本世子,什么地方不合适?”,刚刚没开口的刘仲坦终于开了口,就为这么个位置,这家茶馆的人几次三番的找自己麻烦,这还怎么能忍。刘仲坦直接抽出了桌上摆着的佩剑,架在了陈阿香的脖子上,“鄞州公?刘煜是么?等他来了,让他自己过来跟老子说!”

    刘仲坦话音刚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好大的威风,让本公看看是谁这么气派!”

第二十九章 真正的纨绔

    “好大的威风,让本公看看是谁这么气派”,在吕一程摔了盖碗的那一刻,刘煜、和笙几人便走进了茶馆,只是那个时候刘煜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等到刘仲坦一阵叫嚣的时候,刘煜便明白了。

    当得知名震中土的说书人郭增福要到白麓城说书的时候,无论是刘煜还是和笙都有了极其浓厚的兴趣,甚至贻清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领略一下天下第一说书人的风采。只是可惜政务缠身,贻清只能和宫朗一起留在公府中处理事务。因为害怕没有座位,楚经纬便提前一天到阿香茶馆同掌柜商量为刘煜提前留个座位,陈阿香一听是公府为鄞州公殿下提前订位置,自然是满口答应,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公爷,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杀出来了个刘仲坦,将这事情搅和成了这个样子。

    当刘煜一行人进到茶馆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仲坦和陈阿香身上,陈阿香在这白麓城中开这茶馆也有个三四年的时间了,平时待人谦和,买卖做的也很实在,还经常接济穷苦人家,在这白麓城中也算是颇有些名望。看着陈掌柜被刘仲坦一剑架在了脖子上,周围的百姓也是准备出手,但是当刘仲坦周围那几个人都抽出剑的时候,原本准备冲上的百姓们都停住了,谁愿意搭上性命去为这个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人呢?

    直到刘煜的冷言冷语说出的那么一句话,大家才发现小公爷已经到了,大家原本凝重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小公爷是谁?那就是鄞州的天啊,小公爷来了,陈掌柜自然也就有救了,小公爷在此那几个肖小之徒还敢怎么样?

    “你是什么东西?”,百姓们认得刘煜,可是这几个人可不认识啊。吕一程仰着脖子,一脸鄙夷的看着刘煜说道,“赶快滚蛋,别碍我们的眼,免得丢了你的贱…小命!”。

    吕一程真的就那么硬气么?连莒国仅有的三位州公之一都不放在眼里?当然不是,像是吕一程这等狗腿子,尤其的是“识时务”,只是刚才刘煜说话时刻意将“本公”二字说得声音既小而又含糊,所以吕一程根本没听清楚,吕一程本来还想用“贱民”一词,只是看着刘煜衣着很是考究便改成了“小命”二字,他也是怕撞上白麓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毕竟他还是清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的。

    “哟,这也没力度啊。”,一旁的和笙听了便是噗嗤一笑,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刘煜。

    呵!刘煜的怒火噌的一下就被点燃了,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这还得了。

    “哟,这姑娘挺标致啊,啧啧,这姑娘留下吧,你们赶快滚蛋,这次就便宜你们了。”

    “放肆!你们这些人是什么东西,敢跟…”,一旁的楚经纬看着公爷收到如此对待已经按耐不住了,如今这个人又胆敢出言调戏和笙,简直是该死的紧呐,只是楚经纬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煜一摆手按住了话头。

    “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不然后果不一定是你们不见得是你们承担的起的。”,刘煜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公是个平和的人、善良的人,但是也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如今自己的心上人都被这登徒子出言调戏,还平和个屁还善良个屁啊!刘煜心中的怒火自然是无以复加。

    “别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好像个什么似的。”,吕一程一脸不屑,随后一脸淫邪的看着和笙,“姑娘,哥哥晚上好好陪陪你好不好啊。”

    原本还一脸看戏表情的和笙,一下就冷了脸,“小心丢了你的狗命。”

    “哟,还蛮有脾气的,有味道,哥哥喜欢。”,说着还伸出手要拉扯和笙,只是刚伸出手,刘煜便一哥闪身站在了和笙身前,猛地朝吕一程踹了一脚。

    吕一程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贪财好色,仗着是刘仲坦的狗腿子,在应州也是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可谓是恶事做绝,而且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青楼、歌坊之中,那点精气早就被掏空了,刘煜这突然的一脚直接将下盘虚浮的他踹向了台口,狠狠的撞在了台沿之上,疼的吕一程一阵的哀嚎却根本爬不起来。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朝本世子的人下手!”,一旁冷眼观瞧的刘仲坦收了架在陈阿香脖子上剑,持剑走向刘煜,他另外两名同伙也拿着手中剑跟在刘仲坦身后。而柳絮此时也拔出了剑护卫在刘煜身旁,楚经纬则是默默的又拎起了身边的凳子。

    “世子?”,刘煜一听便是一皱眉头,在莒国能有这个名头的只能是三位州公的儿子,自己还未结婚,所以只能是自己二叔或者三叔的儿子,眼前这位瞧着面庞白皙却是一脸刻薄相,又手持着一柄长剑,像是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的儿子,“你是刘仲坦?”

    “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本世子的名讳,你可知道这是灭九族的罪过!”,刘仲坦听到这突然冒出来的愣头青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愤怒,区区贱民,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讳,真是该死!

    听了灭九族一词,刘煜便是哈哈大笑,你在开玩笑么?还灭九族,你去啊,你先去国都把国君灭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灭九族?哈哈哈,谁给你的胆量?是应州公么?是要造反么?”,刘煜虽是笑着但言语中尽是冰冷的杀气。

    “你到底是谁?”,刘仲坦眯着眼睛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本公乃鄞州公,你该称本公为殿下,该向本公施礼问安!”,刘煜看着他一脸冷笑的说道。

    完了,崴了。

    刘仲坦一下子就慌了,鄞州公?刚才的时候自己说过什么来着?灭九族…哎呦我的乖乖哟,自己倒是快被灭了啊…心慌之际,刘仲坦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便跌在了地上。

    “公爷,抓起来么?”,楚经纬已经在刚才颇为剑拔弩张的时候悄悄的溜了出去,喊来了街上巡查的校尉差人,然后就带着这四五个差人一直静静的等待着刘煜的安排。

    “捆起来,扔在门口,等听完书再说。”,刘煜瞥了一眼已经愣住的刘仲坦,然后冷冷的说道。

    家天下,尊卑有别,那是很讲究的,虽然刘煜是从心底不想搞这一套的,但是刘仲坦的言行举止太过于狂傲,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脸,更不只是应州公刘仲坦的脸面,他丢的、落的是整个莒国王室的面皮,不知道的不熟悉的人可能会认为整个王族都是这个德行的。

    “殿下,臣知罪了,请陛下饶了臣这一次吧。”,刘仲坦赶忙求饶,捆起来然后就丢在门口?门口可是大街啊!,那不就成了示众了么?这怎么可以?那也太丢人了。反抗?眼前的这是三公之一啊,自己不过是个世子,连自己的老爹都得对这鄞州公客客气气的,更何况自己呢。

    “还等什么?”,刘煜微微回头看向那几个差人。

    “是公爷。”,几个差人赶忙上前五花大绑的捆住了刘仲坦和他几个同伙,连还是瘫软在地上的吕一程都被捆了起来。他们没反抗?反抗了啊,只是这群公子哥哪一个能有些真本事呢?都是已经被酒色掏空了的人罢了,剑在他们手中不是武器而只是个装饰品罢了,还没挣扎几下就被捆了个结实。

    刘仲坦还在求饶,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刘煜都不理他,于是刘仲坦口中的话也渐渐从求饶变成了嚷骂。只是没骂上几句就被差人们推搡、拖拽着赶向茶馆外。

    “本世子是应州公之子,你没权利这样对待我,父亲大人都不敢这样对我!”,眼见着自己就要被赶出去,刘仲坦一边挣扎一边近乎于咆哮的喊着。

    “等等!”,突然之间刘煜喊道,然后向着推搡着刘仲坦的差人招了招手然后指着自己身前都的那点地方说道,“把他弄过来。”

    差人应声后便将刘仲坦半推半拽的粗暴的推到了刘煜身前。

    “哼,你现在放了本世子,这事就过去了,否则本世子一定要让父亲大人上报殿下!给你革职查办!”,此时的刘仲坦似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已经有些判断不清当前的形势,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了竟然还能如此狂傲。

    见到这刘仲坦像是傻子一般的自说自话,刘煜便是一阵冷笑,他伸出手指向被捆的像牲口一般的吕一程说道,“你不说是的人么?他现在像死狗一样,本公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账还是要算的,不算不行,所以就算到你身上吧。”,刘煜说着轻轻拍了拍刘仲坦的小脸蛋,那透着杀气的冷笑着实惊到了刘仲坦,以至于刘仲坦只是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煜见此又是冷哼一声说道,“他刚才侮辱了本公心爱的姑娘,本公想让他死,但是也不能弄死你,否则应州公就该绝后了,这不行。”

    听了刘煜的话,刘仲坦已经傻了,杀人?这是个魔鬼么?不就说那么两句么?就要杀人?不过刘煜最后的话,还是让他松了口气,纨绔归纨绔,混蛋归混蛋,这并不意味着刘仲坦不怕死。

    “柳絮!”,刘煜不回头的喊了一声。

    “公爷,有什么吩咐。”,柳絮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问道。

    刘煜摸了摸下颌,然后才说道,“本公怕累,你替本公来,甩他几个耳光,本公今天替应州公管教管教这个混蛋。”

    柳絮听了便是一愣,打人?打应州世子?有点夸张了吧?

    “怎么?还要本公亲自动手吗?”,刘煜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的。

    “你敢!”,刘仲坦瞪大了眼睛喊道,打耳光?那是多么屈辱的事情?还是个下人?这么做还不如杀了自己!传出去了谁还能看得起自己呢?不就成了笑话了。

    “快打!”,刘煜恶狠狠的说道。

    “你这是找…”,刘仲坦也是恶狠狠的看向柳絮喊道,只是还没说完,柳絮就狠狠的甩了他一记耳光。

    刘仲坦真的懵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卑微的贱民还真敢对自己出手,一时间直愣愣的看着柳絮我,竟然都忘了愤怒。

    “继续。”,刘煜看了似乎有些不满意,冷冷道。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整个茶馆中不断的出现着刘煜那清冷声音道———“继续打!”“本公让你停了么?”“能不能用点力气!”还有“柳絮,你是没吃饭么?”

    而这其中自然还有“啪啪”作响的耳光声,当然还有刘仲坦时有时无且逐渐微弱的嚷骂以及后来的求饶声。

    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着,不敢说话,甚至都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呼吸声,连和笙都是一脸讶异的看着刘煜,而刘煜则是回以微笑。

    什么叫纨绔?这才是纨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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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呆萌正太王子在三十岁腹黑大叔帮助下斗太后、斗王叔、斗长兄胞弟,还要跟满朝文武勾心斗角,邻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骂你黄口小儿明天就偷袭边境,怎么办?干他!怪帝邪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怪帝邪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怪帝邪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