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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温柔或凶狠

    痛苦的不只是刘仲坦,还有一直在掌掴他的柳絮,打人痛快么?当然,柳絮打了世子还不需要承担任何代价怎么可能不爽快不痛快呢?只是总打也有累的时候啊,柳絮眼见着刘仲坦的腮帮子肿了起来,眼见着刘仲坦的面皮都已经被擦破了,眼见着刘仲坦昏了过去但也只能拽着他的衣领继续打,毕竟公爷没喊停,当然与此同时柳絮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不断的颤抖着。

    “停吧,看累了。”,已经坐在位子上的刘煜站起了身悠悠的说道,手里还托着一个盖碗里面是刚刚沏好的热茶。

    “是。”,柳絮撒开了扯在刘仲坦衣领上的手,抱拳应声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刘煜就在众人注视下,托着盖碗迈着四方步走向栽倒在地的刘仲坦,伸出脚轻轻的踢了他一下,只是刘仲坦早已昏了过去根本不会对此有任何反应。见此,刘煜像是很惋惜一样的摇了摇头,“啧啧,柳絮啊柳絮下手有点狠呐,应州公无比疼爱的世子让你打成了这样,本公可怎么说啊?”

    嘛玩儿?柳絮听了,脑子嗡嗡的,不是,不是你让我打的么?还嫌弃我不使劲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这是啥意思啊这是?柳絮那浆糊脑子不断的搅动着,却实在是想不明白刘煜的意思。倒是一旁的楚经纬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柳絮见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公爷责罚。”

    “算了吧,他也是该打。”,刘煜冷笑道,然后掀开了盖碗的盖子,楚经纬赶忙上前接过了盖子,“这么不禁打?这世子太没用了”,说着便将盖碗的茶水直接泼在了刘仲坦脸上。

    嘶…眼见着刘煜将茶水泼到刘仲坦脸上,楚经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碗茶可是格外加了些作料的,可是加了不少盐巴的,这带着盐巴的滚烫热茶泼在带着伤口的脸上,我的天,想想都是那么可怕…

    果然,刚刚还晕倒着瘫软在地的刘仲坦嚎叫着清醒过来,那凄厉的嚎叫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唯有刘煜将盖碗递给楚经纬之后蹲了下来,笑吟吟的看向刘仲坦。

    “殿下,臣错了,臣错了,饶了我吧…”,刘仲坦嚎叫了一阵子才忍着面部的疼痛不断的哀求着,这绝对是魔鬼,绝对是魔鬼,父亲还说他是个纯善的少年,纯善个鬼啊!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看着刘仲坦一脸的眼泪和鼻涕,还有那略有狰狞却还有些可怜的神色,刘煜不禁又是摇头感叹,“啧啧,太难看了。”,说着便站起了身朝那几位差人道,“行了,现在就丢出去吧,让他们几个替陈掌柜给这茶馆揽揽客人。”

    “是。”,几个差人神色各异的应声,随后便拖拽着刘仲坦等人离开了茶馆。

    “诸位,抱歉。搅了诸位的性质,今日花销都算在本公身上。”,看着差人们将刘仲坦几人拖了出去,刘煜便一抱拳对着四周的看客们说道,然后刘煜又走到陈阿香面前,“陈掌柜,真抱歉,让这个不懂事的家伙扰了局。”

    “公爷说哪里话,都是我没安排好。”,陈掌柜浸淫经商之道多年,自然知道此时该如何应答,“还请公爷上座。”

    “好。”,刘煜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座位上,悠哉悠哉的品着陈掌柜刚刚奉上的新茶,很快就注意到了和笙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于是放下盖碗看向和笙柔声问道,“怎么了?”

    “你就不怕柳絮把他打死了?”,和笙一脸疑惑的说道,刘煜在她眼中是个温柔的人,最起码在她面前是个极温柔的人,她完全没想到刘煜竟然还会有这么令人讶异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是残忍。这简直就是钝刀子杀人啊,完全就是侮辱嘛。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替自己出气,为惩罚刚才那个人对自己的言语轻佻嘛?和笙内心还是感动的,从第一次见面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时候便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好奇,那日后她留在公府,慢慢的她开始了解刘煜,而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真正明白到一点,刘煜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怕啊。”,刘煜微微一笑,“不过那货不至于那么容易死的。”

    “万一呢?”,和笙皱着眉头问道,她真的不知道刘煜是真的怕还是假的怕。解恨是挺解恨的,但是如果因此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太不应该了。

    “柳絮也不傻。”,刘煜看向柳絮然后笑着说道,“他怎么可能真的下狠手呢?你也不是没看见他的动作,就算本公让他使劲,他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就这样能打死什么呀。”

    “公爷您发现了?”,柳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就你那点小伎俩,不过你做的也没错,要真的是打死他了,没办法给应州公交代。”,刘煜一耸肩说道,“不说他了,听完书再说吧。”

    人间事不过是一场来去匆匆罢了,一场闹剧烟消云散,不多时名震中土的说书人郭增福便登上台来,一拍醒目便念开了定场诗,“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

    不愧是名震中土的说书人,郭增福的评书幽默风趣,情节丝丝见扣,听他的书实在是一种享受。无论是刘煜、和笙还是柳絮和楚经纬都沉浸之中。

    出了茶馆,刘煜还在跟和笙讨论着评书中的情节,为郭增福的能力拍案叫绝。

    “殿下。”,看着刘煜出了茶馆,几位校尉差人赶忙上前施礼。

    “你们?”,刘煜看着他们也是有些疑惑,只是看到他们身旁的刘仲坦也就明白了,原来这几位是在守着刘仲坦那一伙几个人呐。

    “殿下,这几个人如何处置?”,差人问道。

    “你们找辆车把他们带到公府去吧,过府之后交给长卿贻清先生就好。”,刘煜思衬了一下对他们说道,然后丢给了楚经纬一个眼神。楚经纬点了点头,便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差人。

    “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是我们的本分。”,差人并不敢接而是抱拳说道。

    “拿着,兄弟几个中午填个菜。”,刘煜从楚经纬手中拿过银子笑着塞进了差人手里。

    “多谢公爷,多谢公爷。”,几个差人见此便赶忙向刘煜道谢。

    “辛苦你们了,本公先走了。”,刘煜一摆手就带着和笙几人离开了。

    “去哪啊?”,和笙看着刘煜问道,因为刘煜走的并不是回公府的方向。

    “秘密。”,刘煜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说道。

    和笙看到刘煜故作神秘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拽住了刘煜的耳朵然后就是一扭“你说不说?”。

    “哎呦喂,好歹本公也是个州公啊,你怎么能?”,耳朵被扭了刘煜自是一阵的吃痛,却并不求饶,开玩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歹老子也是这鄞州州公,你给老子留点面子不行么?一旁的柳絮和楚经纬只能低着头偷偷的笑,笑自然只能是偷偷的笑了,要是被公爷发现了,那可就遭殃了,公爷是温柔的,但是这份温柔是对和笙小姐的,和笙小姐无论做什么公爷都是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当然揪耳朵这事儿可能是另当别论。

    “嗯?”,和笙显然是对刘煜的回答很是不满意,手上已经又使上了力道。

    刘煜赶忙抓住和笙的手,以防止和笙继续使劲,然后赶忙解释道“哎呦喂,不能说啊,本公也不确定猜得对不对,只是验证一下。”,呵,女人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呢?

    “哼,不问了。”,和笙哼了一声然后就松了手,显然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不开心了。

    刘煜见和笙这般模样,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大家上没有办法直说,隔墙有耳啊,这万一被偷听到了,让他们察觉到这事儿就不妙了。”

    刘煜说这话的时候还住的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好像周围真的是有什么暗探或者盯梢的之类的一般,这样的情形让和笙、柳絮和楚经纬也是一阵子的紧张。

    “那你悄悄的告诉我。”,和笙靠近刘煜,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轻声说道,一脸的好奇让刘煜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非得知道吗?”,刘煜瞧着和笙那一脸的好奇不禁笑容满面的问道。

    “你说啊,要急死我么?”,和笙狠狠的拍了刘煜一下说道。

    刘煜又看了看四周,然后才神秘的对和笙说道,“那你附耳过来。”

    和笙一皱眉略有迟疑,是什么事情还得这样呢?片刻迟疑之后,和笙还是把她的脸贴近了刘煜的脸,离的很近,甚至都能感觉到刘煜的呼吸,只是刘煜并没有说话,只是正当和笙要质问刘煜的时候,刘煜猛的在和笙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跑开了。

    和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我要杀了你!”然后就追向前方的刘煜。

第三十一章 二大爷的信

    议事堂内,刘煜端坐在书案之后,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似乎很是惬意。在他两旁负手站立的是州公府护卫统领柳絮和侍从楚经纬。

    贻清也在老神在在的坐在不远处,同样品着刚沏好的茶,一边品着还一边说,“嗯,这馥雪银针是真好啊。”

    “经纬啊,有人打秋风啊,你可看住了,总共也没多少。”,刘煜笑着说道。

    “是,公爷,我一定看好了,茶在人在。”,楚经纬赶忙拱手说道。

    自从那日刘煜、和笙的事情之后,无论是刘煜还是贻清都在对方面前放得开,常常是把酒言欢、嬉笑怒骂。宫朗为此多次委婉的表达过,但是刘煜和贻清都是当面虚心接受,然后就是见坚决不改,不过正两个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因此出任何问题,所以索性连宫朗这样的老刻板也不再提了。

    “公爷,咱们还是谈正事吧。”,贻清起身将一个信封放在了书案上,“刚才刘仲坦交给我的,说是应州公派他来送信给你。”

    “哦?”,刘煜拿起信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鄞州公殿下亲启,“来送信?刚才怎么不说?”

    贻清嘿嘿一笑,说道,“刚才?你都把他打成猪头了,他还能想起来这事儿?”

    一旁的柳絮和楚经纬也忍不住笑了,柳絮的碎嘴子模式在这一刻也再次开启了,“活该,仗着自己是个世子就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这是鄞州又不是应州,太狂了。还敢对和笙姑娘言语不敬。”

    “对了,刚才我看和笙姑娘一脸的不高兴,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贻清听了柳絮的话,想起了刚才在府中看到和笙怒气冲冲的样子,就问道。

    刘煜闻言也是面露窘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总觉得那茶馆有些问题。”

    刘煜倒还真不是瞎编,从他进了阿香茶馆那一刻就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他总觉得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有个人在盯着他,但是无论他怎么找怎么看都没发现这个人的踪迹。听完书,刘煜就带着和笙三人准备绕到茶馆后身到后院看一看。本来后门处人来人往的,刘煜还想混进去,可是万万没想到刚准备进门就被拦了下来,刘煜只得借口要找说书人郭增福,却被告知郭增福已经离开茶馆去酒楼吃饭了,所以根本也没得到机会一探究竟。

    听了刘煜的描述,贻清也是一皱眉头,“有机会一定探一探这茶楼的底。现在还是看看应州公怎么说吧,毕竟你可是打了应州世子的,还得想办法有个交代。”

    “没啥可交代的,本公只是替他管教管教不成器的儿子,本公这位二大爷倒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蛋。”,刘煜摇了摇头说道,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纸默默的看着。而就在刘煜拆开信的时候,楚经纬和柳絮便拱手告退,虽然刘煜和他们很亲近,但是他们也明白,有些时候还是需要避嫌的。

    刘煜看了一会儿便拿着信交给了贻清。贻清接过信,草草的看了几眼,“怎么感觉这天下就没个人觉得涿州公是个好人呢?”。

    “本公这位二大爷似乎对四叔有着极大的成见啊。”,刘煜苦笑道。

    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在信中通篇都只是讲了涿州方面的动作,直言涿州公的狼子野心。

    “公爷打算怎么回?”,贻清看向刘煜问道,“景寿宫(太后寝宫)、涿州、应州,哪一个都想看你的想法,你总是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个办法。”

    刘煜左手食指在书案上敲打着,想了半天才问道,“先生以为该如何?”

    贻清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才慢慢说道,“公爷也顺着他怒斥涿州公的话,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拉拢应州公才是正道,毕竟应州公此时再说这些似乎时机不太对,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无的放矢,绝对是有意味在里边的,也不排除是应州公身后的那位着急了。”

    “景寿宫?”,刘煜听了看向贻清问道,应州公身后的不会是自己的母后吧?不对,不应该是母后,应该是国君!

    看着刘煜眼神的变化,贻清就知道刘煜想明白了,也想到了正确答案,于是便说道,“现在最需要支持的人就是国君,三个州公之中取得两位的支持,那一屁股的雷也就能偃旗息鼓。至于涿州公确实不大可能支持国君。”

    刘煜听了也是一阵点头,从武佑哲传递来的信息看,最近朝局随着国君从祖陵回宫而有些缓和,太也可能是涿州动作频繁而导致太后和国君选择了暂时休战。但是,国君依然需要获得支持。看应州公信中的意思,是希望能跟自己联袂向朝廷传递出一些信息,以证明自己对于国君的忠诚,也能够从侧面表现出国君依旧有着极大的控制力。

    “那天大军开拔,都出了城怎么就又回去了?”,对于这件事刘煜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那位三叔若真的是有不臣之心,那么当日完全就可以直接开始征战,而没有必要继续等待着,更没有必要搞出这样没有意义的动作留下把柄,让全天下人都觉得他意图不轨。

    贻清一挑眉说道,“凌云倒是说涿州公府可能出现问题了,涿州有专门的府衙,但是回城之后就急冲冲的回了府,当晚校尉差人包围公府,杀了公府所有的护卫。”,贻清的眼神略有复杂,只是刘煜正陷入在思考当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哦?”,刘煜一皱眉,“这倒是个新消息啊。不会是国君安排的人偷偷进府挟持什么人了吧?”

    贻清摇了摇头,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很对,“公爷倒是想的通透,只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把涿州公杀了。”

    “如果真的是国君,那他一定不会杀。”,刘煜背着手看着墙上的一块匾额,这块匾额是刘煜来到白麓城一年之后国君送来的,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为国为民,本来应该是很温情的四个字却因为笔风凌厉而失了韵味,不像是为国为民而更像是江山一统,“国君有志一统中土,他要做千古一帝,暗杀这种会留下污点的事儿他怎么可能做呢?再说了,国君也不见得把三叔当对手看,国君太骄傲了。”

    “所以他注定会失败。”,贻清颇为戏谑的说道。

    “那你看本公呢?”,刘煜转过身来看向贻清说道。

    “哈哈哈,有我在不会输。”,贻清道。

    刘煜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贻清见此就起了身,“我准备晚上去阿香茶馆看一看,公爷有兴趣么?”

    “兴趣是真有,但是我怕拖了你的后腿就算了吧。”,刘煜苦笑着说道。

    “芦苇荡的刺杀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既然阿香茶馆中有高手,那这地方也一定不简单。再有,当时是怕打草惊蛇没有查府里的人,如今过了一段时间了也该查一查了。”,贻清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查是一定要查的,钓鱼是临时安排,他们能预先埋伏太过于诡异。不是在这府中安置了眼线就是周围有人监视。”

    “公爷身边就没有个高手么?”,贻清突然问道。

    刘煜听了,犹豫了一下伸手指向贻清,“你不就是么?”

    “…”,贻清听了就是一愣,而后皱着眉头问道,“公爷的意思就是这府上都是些寻常护卫?大内也没有安排高手?”,见刘煜点了点头,贻清一脸困惑的说道,“不对啊,我曾经在这府上感受过高手的气息,只是隐藏的很深,后来虽然感受不到了,但是我觉得可能是他故意遮掩了气息不让我发现。”

    “唉,确实有过,不过被本公赶走了。”,刘煜挠了挠头,一脸苦笑的说道。

    “赶走了?”,刘煜的回答显然并没有解开贻清的任何疑惑,反倒平添了更多的问题。

    刘煜哀叹一声就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给贻清听了。

    贻清听了也是一阵哀叹,“公爷啊公爷,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无极殿之所以叫无极殿,就是讲究攻防兼备,所谓契合阴阳共生的说法,所以起名叫无极殿。所谓攻防兼备就是说,无极殿即能搞暗杀也能护佑一人一世平安。这是个保命符,你怎么能这么轻率的就赶走了呢?太不值得了。”

    “影子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么?”,刘煜问道,“本公实在是对这个人很好奇,他虽然在我身边待了接近四年的时间,可我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影子么?”,贻清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却又是摇了摇头,“这个烂大街的名字不太像是无极殿当中的名字,无极殿虽然十分张扬,却又是极其的隐匿,听说过一些名号,但没听说过无极殿之中有叫影子的。”

    “哦?连个名号都不肯让本公知道,留个假的?”,刘煜一脸苦笑。

    “也可能是隐匿的高手,名号从未显露过。”,贻清看着刘煜一脸失望的表情笑着说道。

    “但愿吧,本公很讨厌别人的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第三十二章 谁才是死猫

    阿香茶馆是陈阿香在三年多以前来到白麓城之后盘下来的,以前也是个茶馆,那个时候叫做小茶馆。由于那个时候白麓城乃至于整个鄞州百姓的生活水平都不是很高,所以小茶馆一直经营惨淡。等陈阿香盘下来之后,白麓城百姓整体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了不少,而陈阿香这个人又极会经营,不但为人谦和而且买卖也做得实在,所以阿香茶馆很快也成了即秀春楼以外,白麓城百姓所喜爱的休闲娱乐场所。

    贻清站在阿香茶馆对面的小巷子之中看着那茶馆悠悠的说道,“阿香茶馆?陈阿香,这个名字有意思,好好一个大男人起了这么…怪名字”,阿香,这个名字属实是太奇怪了,怎么说也想不太通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是这个名字,一时之间贻清也找不到确切的词汇来形容他那种怪异的感受。

    阿香茶馆是一座全木质结构的建筑,一共是三层,不过这栋建筑的外形比较奇特,或许因为存在于街角的原因,所以是采用类似于阁的外形建造的,三层四重檐,顶层还顶着一颗纯铜的圆顶珠,采用的是青石瓦,整栋建筑外漆采用的是靛色,这样的风格显然一般不会是茶楼的风格,更像是供人远眺的楼阁。

    贻清在小巷子的暗处之中观察了许久之后,才垫步拧腰飞身上墙,此时已过子时,街道上除了校尉巡防外连个活物都没有。但是贻清还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才疾步踏瓦而行,此时的贻清一身夜行衣,除了从不离身的长剑外,他还背着一张弓,背这张弓的目的就是如果发现这茶楼确实存在问题,他就会用这张弓射出鸣镝,得到鸣镝的信号后,白麓城校尉就会迅速进入到茶楼中控制局势。不但是刘煜,只是在对面观察了一阵子的贻清都觉得这个茶馆可能确实存在问题,但是贻清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心底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贻清在墙顶又是观察了一阵子才跳入茶馆的后院,刘煜白天就想从这里开始查探,但是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人拦住,要是说这里没问题的话,鬼都不能相信,所以贻清首先还是准备从这后院下手查探一下阿香茶馆的情况。阿香茶馆的后院从布局看应该是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只是此时已过子时,三个房间都熄灭了灯都是漆黑一片。

    贻清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钻进一间厢房,观察了一阵动静之后才又蹑手蹑脚的移动着,只是片刻之后贻清才发现这个厢房里根本没有人,家居陈设一应俱全,床铺上还有枕头和被褥,只是整整齐齐的,似乎并没有人在此入睡过,或者至少今天这里是没人的。贻清思考了一下闪身出了厢房,又蹑手蹑脚的钻进了另一个厢房,果然也是没人。

    “这是已经打草惊蛇了么?还是确实今天就没有人呢?”,贻清冷笑了一声推门从厢房里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放弃了,他并没有如同刚才进厢房一样的蹑手蹑脚,而是大大咧咧的走向了正房,也不管那么多直接猛的一推门进了正房,结果跟刚才是一模一样,正房里也没有人,床铺之上的被褥整齐的叠放着,正房今晚也没人睡,贻清走到书架前翻动了一阵子,结果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书架上都是一些古籍,包括什么《明泽元诗词集》之类的。

    “唉”,贻清轻叹了一声走出正房看着对面月亮门外的茶馆,茶馆之中还是有些微弱的灯光的,“都在茶馆里等着我么?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呢?”,如此看来今天刘煜的动作确实是打草惊蛇了,这茶馆确实是有问题的,贻清深受就要去拿身后的弯弓,只要把这鸣镝发出去,一直等待的州府校尉就会包围整个茶馆,到时候就能把这里一网打尽。只是贻清的手已经摸到那柄弯弓的时候,他犹豫了,犹豫片刻之后手便收回来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是把州府校尉叫来又如何?对方既然能够如此有信心的在这里等着自己,那么还能敌不过州府校尉那些草包么?

    想到这里,贻清冷笑着把身后的弯弓取下丢在了地上,若有所思的说道,“来吧,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谁?有着这么强烈的自信心,到底是真自信还是真自负呢?”,贻清说罢便穿过月亮门推了门进到茶馆后台,这里是说书人、唱曲儿休息准备候场的地方,也是等待着贻清的那个人端坐的地方。

    微弱而清冷的灯光下,贻清看到了那个人,一席灰色粗布长衫,此时正拿着紫砂壶喝茶,只是他喝茶的方式比较特殊,他既不用茶杯也不用盖碗,而是直接用紫茶壶就那样嘴对嘴的喝,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也不怕烫到嘴。

    “呦,来了?”,瞧见贻清走了进来,那个人便放下了紫砂壶,调了调油灯的灯芯,火光就这样变得大了些。那人的面容也就在这一刻才显露出来,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古井不波连一丁点的表情都没有,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面瘫吗?谁知道呢。

    “你是陈阿香?”,贻清歪着头瞧着这个人问道,这个人应该就是陈阿香了,不然还能有谁大半夜的待在这个后台呢。

    “先喝茶吧。”,那人也不回答贻清的问题,而是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就要用紫砂壶倒茶。

    “得,我有洁癖。”,看着那人就用刚才他直接对着嘴喝过的紫砂壶给自己倒茶,贻清赶忙出言制止,太不讲究了吧,虽然我不是正大光明进来的,但是来者都是客啊,这个人怎么就…哎呦,太恶心了。

    那人一愣,放下了紫砂壶然后端详着贻清说道,“呦,没想到勤学殿交出来的还这么讲究卫生啊,你们这些学究不是只在乎学问不在乎别的么?”

    听了那人的话,贻清眯着眼睛问道,虽然眯着眼睛也很难遮掩此时眼神之中的杀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说我叫陈阿香么?那我就是陈阿香喽。”,那个人拿起桌子上的扇子,哗的一声打开然后慢悠悠的摇着,也不知道在这深秋时节用这扇子扇风有何意义。那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陈阿香?是啊,他就是陈阿香,只不过此时的陈阿香虽然衣着同白天一样,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似白天之中那满脸笑意、一脸和善的陈掌柜,而是一脸平静仿佛是禅寺之中的得道高僧,总是透露着那么点古井不波的气息。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贻清一撇嘴继续问道,他极其讨厌这种人,说话太费劲,也不是和尚怎么就非得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些说这么多废话。

    陈阿香听了就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摆了摆手,“不不不,这话该是我问你,这是我的茶馆,你为什么来?”

    “只是因为好奇。”,贻清似乎知道陈阿香要做出什么回应,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好一个好奇啊,白天是鄞州公殿下来,晚上又是府中的谋士。我是真不知道这小破茶馆有什么可好奇的,探险么?我这里也没什么宝藏啊。”,陈阿香又是对贻清一阵子打量,“不过,话说回来你到他身边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勤学殿的安排?”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贻清一皱眉说道,“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陈阿香一脸的疑惑。

    “因为你根本就没回答过我的问题。”,贻清冷笑道。

    “哦?有意思有意思,不过不是都讲究客随主便吗?你先说,你说完我就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阿香也是一笑。

    贻清摇了摇头,“应该是主随客愿,你先说,你说完我就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先说。”

    “你先说。”

    “要不就不说了罢。”,陈阿香一笑,“再这样下去天就该亮了。”

    “所以”,贻清抽出了手中的长剑指向陈阿香,“你还是快说吧。”

    “陆灵剑,嗯,确实是把好剑,只是放在你手里似乎是有些可惜了。”,陈阿香打量着贻清手中的长剑,然后竟然有些惋惜的说道。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贻清冷冷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好奇呢,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好奇害死猫吗?”,陈阿香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古井不波,甚至脸上隐隐的有了些杀意。

    “你觉得谁更像是死猫?”,贻清动了动手中的长剑冷笑着问道。

    “哈哈哈。”,陈阿香哈哈一笑,突然间晃动身形,在就连贻清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下便闪身来到了贻清身旁,一只手死死的攥着贻清的脖子,“那你现在觉得谁更像是那只死猫呢?”

第三十三章 贻清的往事

    贻清警惕着看着眼前的陈阿香,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恐惧了,刚才陈阿香只要再使点力气,没准自己当是就能够命丧黄泉,不过陈阿香似乎只是想要警告自己一下,很快就松了手又坐了回去如同之前一样喝着茶。

    “现在知道该怎么跟我说话了么?”,陈阿香放下紫砂壶然后看着贻清冷冷的说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算是什么威胁么?”,贻清咬着牙说道。

    “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啊”,陈阿香冷笑着说道,“杨宜法就是这么教你的?”

    杨宜法三个字一出,贻清的瞳孔便是一缩,他确实是师从杨宜法,但是这件事情连勤学殿当中的人都很少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终究贻清还是没有应声也没有追问,此时最好的回答只能是沉默。

    “呦,学巧了,会装哑巴了。”,陈阿香瞧了瞧贻清然后一抬脚将一个圆凳踢向了贻清,“坐吧,不然你师父下次见到我该责怪我了。”

    “前辈与家师相识?”,贻清先是向陈阿香施了一礼然后才问道。

    “这还差不多,行了,坐吧。”,陈阿香摆了摆手道。

    “谢前辈。”,贻清又是一施礼然后才坐下,只是并不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的坐着,屁股只是在凳子上挂了个边儿。

    陈阿香撇了撇嘴说道,“我知道你要问的问题很多,当然我要问你的问题也不少。不过你师父一直在我面前吹嘘你大智近妖,是谋篇布局的好手,所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前辈可是无极殿殿主?”,贻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陈阿香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问道,“何以见得?”,他眼中的那丝精光已经暴露了答案。

    “整个中土数得上的江湖势力无非是一宫二楼三殿,轩辕宫的那位前辈一直是不入世的样子,不大可能在这里,百花楼楼主是位女子,烟雨楼楼主此时尚在涿州,勤学殿殿主是家师,承天殿殿主也是个不入世的前辈,所以只能是无极殿殿主纵横前辈了。”

    “绕来绕去,竟然是排除法,也难得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出这样的借口。”,陈阿香或者说是陈纵横轻声一笑,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前辈误会了。”,贻清站起来抱拳拱手施礼道。

    陈纵横依旧面带嘲讽的说道,“行了,既然也知道了我是谁,那就请回吧,看在杨宜法的面子了放过你这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会扭断你的脖子。”

    贻清只是讪讪的笑着却根本不动地方,丝毫是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你是在挑战我的极限么?”,陈纵横冷冷的说道,“你的事情我都清楚,我也知道你恨着谁,你别忘了,你最恨的那个人正是我最爱的人。如果不是看在杨宜法的面子上,我刚才就直接杀了你。”

    是啊,贻清苦涩的笑了,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那柄叫做陆灵的长剑,那一年四处逃命的贻清遇到了同样落难的陆灵儿,两个人在随后的亡命之路上渐渐的萌生了好感,最后私定了终身。两个人就一路逃到了塞外,在塞外的一座小城镇之中,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一阵较为平静、祥和的日子,那段日子让贻清至今仍是念念不忘。不久之后陆灵儿怀了身孕,两个人每天都期待着他们的孩子早些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长恨事与愿难同”,孩子还未降世,两个人的仇家便已经追杀而来,那时的贻清远没有如今的身手,眼睁睁的看着仇家在他面前杀死了怀有身孕的陆灵儿,那一刻贻清的心便死了,贻清在等待着仇家的刀挥向他,结束他凄惨的生命,让他能够和陆灵儿以及那还没有来得及降临人世的孩子在九泉下团聚。路过此处的杨宜法救了贻清,将他带到了勤学殿,教他习文练武,他的今天的一切成就都来源于杨宜法的教导,只是出于种种原因杨宜法从来不承认是他的师父,就算是在勤学殿内也从未承认过,名义上贻清只是勤学殿的一位长老的弟子。

    看着贻清眼中闪烁的泪光,陈纵横的心似乎也软了下来,“孩子,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该让它过去,如果总是念念不忘没有什么意义,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

    “前辈说的没错,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贻清从回忆中抽离,低着头轻声的说道。

    陈纵横见此便明白,自己的话并没有对贻清产生任何影响,他的执念太深重,并不是这么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我知道你不服,可能很难放下那段经历,但是没有办法,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事与愿违。”

    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贻清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就算事与愿违,我也会坚持,我没办法忘记她那个时候的眼神!那种绝望!就算事与愿违,我也要报仇雪恨!”

    陈纵横既没有呵斥贻清也没有向贻清动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伤感,不住的摇头道,“爱而不得,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烈的事情吧。”

    “所以,我会亲手杀了她,她必须要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代价。”,贻清紧攥着拳头说道,仿佛仇人的脖颈就在他的拳中。

    陈纵横有些玩味的说道,“那个人是我的一生挚爱,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我是把她看做是我的爱人的。敢有杀她的想法,那就是同我同无极殿作对,即使是这样你也在所不惜么?”

    “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使是前辈阻拦我也在所不惜,就是全天下与我为敌也在所不惜。”,贻清抬起头直视着陈纵横的眼睛,那双眼睛之中没有哪怕一丝的恐惧,有的是坚定的信念,有的是无尽的仇恨,有的无穷的杀意。

    “随你。”,陈纵横撇了撇嘴,“我不会阻拦你,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起码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对她产生任何威胁。每个人都是这盘大棋之中的棋子,即使是自认为是棋手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你要杀她去就是了,如果你死了我会到你坟前倒一杯酒,因为我欣赏你的勇气,如果她死了我会亲自为她报仇。”

    “一言为定。”,贻清冷冷的说道。

    “行了,你也见到我了,该走了。”,陈纵横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倦怠的说道。

    “晚辈最后再冒昧的问一句,前辈在此可是因为天机子前辈的预言?”,贻清拱手问道。

    陈纵横听了便是一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贻清几眼,“看来真的是杨宜法的爱徒啊,那老秃头的预言都告诉你了,那就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了。是,老秃头说会有人一统中土,恢复澹国风采,一举结束中土百年乱世,既然有人要结束这百年乱世,那无极殿自然要同他有些香火情了。”

    “影子前辈?”,贻清略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

    “已经回到殿中了,你们那位小殿下为了你的事情通过影子去查刺杀你的事情,但是没查出来,一气之下便赶走了影子。看来除了杨宜法之外,这小殿下也是对你十分的重视啊。”

    陈纵横的话让贻清一愣,白天的时候刘煜确实说他把无极殿派来的护卫赶走了,但是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贻清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个小殿下真的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迟早要因为这个原因付出代价的。

    看着贻清一脸诧异的表情,陈纵横就是一笑,“哟,看来你那位小殿下是没跟你说啊,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些感动。”

    贻清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希望前辈能够让影子前辈回到刘煜身边,护佑他的安全。”

    “那不行,无极殿护着他是为了结一份香火情,万一他真的一统了中土,无极殿也能在朝廷护佑下发展的更好。既然他自己提出提前解除约定,那就是解除了,现在再拍影子回到他身边护卫也不是不行,但是价格方面就得好好谈一谈了。”,说着还伸出手捻动着食指和拇指。

    “无极殿价格太高,怕是那刘煜消费不起。既然如此,晚辈便告退了。”,贻清苦笑了一声,向着陈纵横抱拳拱手就要离开。

    “你派到涿州的小孩儿最好还是叫回来,他待在白麓的作用会比在涿州大很多。”,就在贻清转身离开的时候,陈纵横突然说道。

    “多谢前辈,告辞。”,贻清听了便又转回身向陈纵横施礼后离开了。

    就在贻清关上大门离开茶馆之后,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茶馆之中,“为何骗他?”

    “哎呦我的天,你要吓死我么?”,陈纵横显然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自然知道这个声音说的是什么事情,拍了拍心口之后才继续说道,“让你回去,又不想花钱,我们无极殿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开玩笑。”

    那个冰冷的声音并没有做出回应,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我说影子,你觉得刘煜是老秃头预言中的那个人么?”,陈纵横突然开口问道。

    影子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希望。”

    “你希望?”,陈纵横冷笑了一声,“我也希望。”

第三十四章 王宫的毒杀

    “并没有什么异常吗?”,听了贻清的回答,刘煜就是一皱眉头,“那可能是本公感觉错了吧。”

    “嗯,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后院是一正房两个厢房,厢房之中是小二的住所,陈阿香住在正房,他们晚上都在房中安睡没有任何异常。”,贻清说道,有些事情刘煜是不需要知道的,或者说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贻清来到刘煜身边不仅仅是因为所谓天机子的预言,还有另外的他看来更重要的原因,只是就现在而言是不能让刘煜知道的。

    刘煜只是点了点头,“去休息吧,没有什么怪异也是好事情”。

    莒国国都新安城王宫之中,莒国国君刘淼站在坤宁宫门外一脸的焦急,他的身后庞大海、屈伯彦也是脸色凝重,而坤宁宫的大门随着不断进出的宫女而开开合合。

    “陛下,稍安勿躁,娘娘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看着刘淼的一脸紧张,庞大海赶忙上前安慰道。

    刘淼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依旧一脸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坤宁宫,坤宁宫就在眼前,但是刘淼总觉得他离自己的王后太远太远,只是现在他不能进到坤宁宫之中,没有办法安慰她鼓励她。刘淼现在只是期待着那个即将呱呱坠地的孩子能够尽快诞生,不要过于为难他的母亲。

    “陛下,太后懿旨请陛下到永寿宫叙话。”,屈伯彦看了庞大海一眼,然后上前拱手施礼说道,“还请陛下移驾。”

    听了屈伯彦的话,刘淼神色复杂的看了屈伯彦一眼,“现在王后正在生产的关键时候,那孩子就是孤的第一个子嗣,孤希望在这里看着孩子降生,屈公公就这样回复母后吧。”

    屈伯彦听了国君的话便是一笑,“太后说了,陛下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只能是干着急,这天气也不是很好,国君陛下要顾及龙体,还是到永寿宫叙话的好。”

    刘淼听了屈伯彦的话脸色更加的凝重了,自从江山石崩塌开始,母后已经在朝中占据了更大的话语权,连六部尚书都开始更倾向于母后了。要不是涿州异动频繁估计自己这个国君说话都没有什么用处了,如今母后这般行事倒是让自己摸不清头脑,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还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呢?担心自己这种事情,刘淼是不太相信的。

    “陛下?”,一旁的庞大海见刘淼不说话,便轻声问道,陛下已经在坤宁宫外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国都的秋天阴冷异常,如果就这么站下去难免会染上风寒,到坤宁宫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起码要比站在这里吹风好一些。

    “走吧,去看看母后。”,刘淼轻叹一声说道。

    “摆驾永寿宫!”,庞大海听了便是一拱手然后高声喊道。

    随着刘淼迈步前行,庞大海、屈伯彦还有国君的护卫,高举着宝伞的太监和一些侍从太监都跟随在刘淼身后缓缓前行,绕过坤宁宫的时候刘淼还停下脚步又看了一眼,然后才再次迈步前行,一路上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见到国君便下跪施礼问安,而刘淼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直到国君从眼前消失的时候他们才敢起身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国君陛下到!”,就在刘淼一行来到永寿宫近前的时候,屈伯彦高声喊道,随后又转身躬身道,“太后说请国君到了之后就直接进去。”

    刘淼看了屈伯彦一眼便走进了永寿宫的院子,只是今天永寿宫的小院和以往有些不同,往日在这小院子中能见到不少宫女和太监,而今日院子之中一个人都没有,连屈伯彦都未曾进来,看来母后这还是有事情要说啊。

    刘淼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推开门,正当刘淼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内便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国君在此良久,不进来是要本宫亲自请国君吗?”

    刘淼一皱眉头便推门走了永寿宫,来到太后近前跪拜于地,“愿母后万寿无疆”。

    太后饶有深意的看大量着刘淼,面无表情的说道,“万寿无疆可不敢,不然陛下一定会想个办法让本宫尽早归天。”

    “不敢。”,刘淼冷笑着说道。

    “是么?那可能是本宫错怪陛下了,昨个儿本宫这进的燕窝可是吃死人了。”,太后起了身站在依旧跪在地上的刘淼说道。

    “是么?”,刘淼面不改色的说道,“那待会儿就庞大海查一查,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母后下毒。”

    “查到该如何?”,太后一挑眉似乎满不在意的问道。

    “找出幕后主使,灭九族。”,国君也是满不在意的说道,“母后贵为太后,如今又是辅佐孤问政,乃是国之瑰宝,不得有半点闪失。”,只是辅佐和问政这两个词说的格外的重。

    太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出国君的弦外之音,或者根本不屑于同国君做这种没有意义的甚至说是低级的口舌之争。不过很快那笑容便停滞了,转瞬之间却是变得杀气腾腾,“如果是陛下那位挚爱的王后呢?”

    原本跪在地上的刘淼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向太后,半晌之后才问道,“谁?”

    “陛下的挚爱的王后,大莒国王后娘娘迟君玉娘娘。”,太后轻轻的拍了拍国君的肩膀,一字一句的缓缓的说着,似乎是怕国君听不清一样。

    “不会的,她是那么柔弱而善良的人,怎么会?”,刘淼显然是不相信太后的话的。当今莒国的王后迟君玉娘娘是开国将军迟傲天的后人,百年来迟家尽出忠臣良将,是备受莒国王室信赖的大门阀。刘淼生性冷淡,但这迟君玉却是生性温热,夜深了只要刘淼还在静书房批阅奏折,迟君玉一定会将亲自煲的汤和糕点差人送到刘淼的书案前,她常常开导刘淼,劝说刘淼找到同太后在朝中的共存之道。迟君玉倒是很支持刘淼在《明定国是诏》中提出的裁撤封地、收拢私兵的举动,她认为这些真的就是动摇莒国基业的事情,如果能够解除自然是有利于莒国基业的事情,可谓是千秋万代。即使是江山石崩裂之后,迟君玉也依然坚定的支持着刘淼,甚至不顾礼法陪着刘淼去到祖陵反省,日日宽慰、劝解刘淼。

    天家最无情,迟君玉的一言一行都让刘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情和感动,在刘淼心中来说迟君玉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聪慧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毒害太后呢?她还时常劝诫自己要同太后修补嫌隙,毕竟是母子没有必要为这些权利斗得你死我活的。

    “陛下是真的不信么?”,太后一脸惋惜的说道,“爱情啊,真的是能让人昏了头脑啊。有人同她说,说本宫要废了你的王位,她信了,然后就给本宫下毒了,她觉得本宫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威胁道陛下的地位了,陛下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啧啧,还真是贴心那。”

    “不会的,她是善良的人,她不会这样做的。一定是别人做的,母后可千万不能相信这种事情。”,刘淼赶忙拉着太后的袖子说道。

    “哼”,太后冷哼一声甩开了刘淼的手,“人赃俱获,本宫已经查出来了,朝你身后看看。”

    身后?刘淼回过头来,果然地上捆着一个小丫鬟,嘴里还塞了一块抹布,看她的模样倒是像坤宁宫中迟君玉贴身的丫鬟。刘淼颤抖着将小丫鬟口中抹布取了出来,“太后说的是真的么?”

    听了刘淼的问话,小丫鬟只是哭并不说话。

    看着小丫鬟只是哭而不做回答,刘淼将那块抹布直接摔在了小丫鬟的脸上,“孤在问你话!太后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小丫鬟抽泣着说道。

    原本还心中抱有一丝侥幸的刘淼突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为什么?”

    是迟君玉的做的么?确实是这样,迟君玉爱慕刘淼的峥嵘霸气,欣赏他一统中土的野心,但与此同时也为刘淼担忧着。太后是个及不安分的人,是个极其贪恋权利的老妖婆,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整个莒国的统治权。为此她根本不在乎同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根本不在乎要跟自己的儿子用着各种各样的手段,甚至隐隐之间迟君玉甚至认为那老妖婆盼望着刘淼因为什么事情而死去,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掌控朝局。《明定国是诏》一事之后,太后同鄞州公刘煜联系的事情她也从侧面了解到了,她觉得太后已经做了要废立的准备了,而刘煜肯定就是太后准备确立的下一任国君,怎么能让国君保住在崇文殿上的王位?这件事情在江山石崩塌之后也愈加让迟君玉担忧,迟君玉不信鬼神,但是她清楚一点那就是总有人会把这当成是借口来打击国君,果然不出所料的是太后以此为借口逼着国君发了《罪己诏》,而后更是以要求国君反省为由将他赶去了祖陵反省,其后各州府封臣、大臣都纷纷上书朝廷批评国君,一时间国君失去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也在朝堂之上越来越微不足道。如果依照这种事态发展下去,国君怕是真的坐不住这个位置了,所以迟君玉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给太后下了毒,却没想到被发现了。

    “母后,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求母后放过她,她马上就要为孤生下孩子了,求母后放过她!”,听了小丫鬟的供述后,刘淼跪倒在地不住的给太后磕头,哭求太后能够放过迟君玉。

    太后听了轻叹了一声,似乎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是陛下说了要灭九族啊,怎么能饶了她呢?那不是欺君么?”

    “她马上要为孤生下孩子了,母后看在孩子的份上就饶了她吧。”,刘淼以膝代腿爬着保住了太后的双腿哀求道。

    “孩子,就算是孩子…”,太后见到刘淼如此模样便是一脸的嫌弃,只是话还没说完,永寿宫的大门便被撞开了。

    冲进大门的庞大海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但即使是这样他也高声喊道,“陛下!陛下!王后娘娘殡天了!”

第三十五章 王宫是与非

    “你说什么?”,面对庞大海带来的消息,刘淼在那一瞬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王后…王后殡天了…”,庞大海说着便伏拜于地,作为刘淼身边的大太监,他自然知道国君对于王后有着极深的感情,都说天家无情,后宫不会有什么深情厚谊,所谓的情爱不过是利益纠缠和子嗣繁衍,不过国君和王后的爱是深情厚谊,是相互欣赏和相互扶持的,庞大海一直觉得二人的深情厚谊一定会成为一段佳话记录史册,从而千秋万代。但万万没想到,今日王后突然有早产征兆,而后就因为难产而殡天了。

    刘淼忽觉一阵眩晕,身子摇晃了起来,好在庞大海即使察觉扶住了他,就这样刘淼才没有栽倒在地。刘淼回过头来看了太后一眼,眼神之中的是无比的惊恐和极强的杀意,“是你做的么?”

    太后被国君那阴狠、怨毒的眼神看的几位不舒服,但是却摆出了十分愤怒的模样,“放肆!怎么敢质疑本宫!”

    国君拽着扶住自己的庞大海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声音之中的痛苦和无力让庞大海也是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刚才坤宁宫御医派人来的消息,谁是胎位不正,难产便…”,庞大海说着便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孤要去坤宁宫,现在去坤宁宫。”,刘淼推了一下庞大海,庞大海刚松手,刘淼便一头栽倒在地。

    而此时,王宫的钟声响起了,几乎所有人都屏息数着那钟声,因为从这钟声里他们便能判断出是谁的离去引发的这钟声。

    一下,两下…丧钟敲了六下便停了,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太监都望向坤宁宫,能当得起六声丧钟的也只有坤宁宫的主人王后娘娘了…

    已经栽倒在地的刘淼被太监们抬回了寝宫乾清宫内,几位太医赶忙上前轮流为国君诊脉,而后便凑在一起探讨病情,也就是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为首的太医院院使也就是太医院的头子向庞大海拱手施礼道,“庞公公,殿下这是邪火攻心,伤了心神,等会儿开几副安神的药剂养几日便好了,但是恐怕国君想到王后殡天的事情较为伤心,情况会有反复,太医院会根据陛下情况随时做出调整。”

    “多谢院使。”,庞大海听了便向院使一拱手,而几个太医也是在同庞大海见礼后才退出了乾清宫。

    看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国君,庞大海也有些神伤。在他的心中做奴才的永远是做奴才的,奴才有在高的身份也都是主子赏赐的,只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内心一直是不平静的。

    国君的《明定国是诏》引发了一系列的事端,尤其是江山石崩裂后,国君的地位岌岌可危,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也急剧下降。宫里都传说太后准备废立,要夺了国君的王位。若是国君丢了王位,估计自己这个静书房掌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极有可能是被丢到司务库去刷恭桶去,自己自幼便净身来到了这王宫之中,作为一个男人连那物件都割舍了去,死了都没个全尸,若是老了老了还去司务库那种地方也真的是没有必要苟活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庞大海只能祈祷着国君能够坐稳这位子,才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稳到死,毕竟这么多年里他看到过太多曾经也是一时风头正生的太监晚年被丢在恩济庄之中,在那里他们活的还不如牲口。

    正在庞大海思索着的时候,屈博彦已经推门进来了,庞大海看的清楚他的手中还掐着一份圣旨。

    “见过屈公公。”,庞大海看到是屈博彦便赶忙迎上前去,冲着屈博彦抱拳拱手施礼,“屈公公来此?”,庞大海得对屈博彦客气些,屈博彦是这王宫中资历较深且还受宠的太监之一,无论如何庞大海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傲气。

    面对庞大海毕恭毕敬的施礼,屈博彦只是哼了一声,似乎这边是回应,而后说道,“太后派咱家到这来问庞公公要点东西。”

    “不知道太后娘娘要什么?奴才现在就去准备。”,庞大海并没有因为屈博彦的傲慢而表现出任何反感,而依旧满脸堆笑的问道。

    “把陛下的御玺交出来。”,屈博彦怪声怪气的说道,他傲慢的甚至都懒得用正眼去看庞大海。

    御玺?庞大海听了就是一愣,“屈公公说的可是御玺?”

    “嘿!怎么茬?是咱家没说清楚还是庞公公耳朵里塞驴毛了?御玺!御玺!陛下的御玺!听明白了么?”,屈博彦显然是对庞大海的表现是很不满的。

    “这…”,庞大海一时间也没了注意,他是静书房掌案,所谓静书房掌案掌的就是国君的御玺,平时不用的时候都是锁在静书房柜子之中的,钥匙只有自己手中有一把,如果陛下要用御玺的话,就由自己从柜中取出交给陛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动用御玺。太后自然在“除此之外任何人”的这个行列之中。庞大海又是向屈博彦深施一礼,“屈公公,御玺的事儿您也清楚,除了陛下都不能动。”

    “放肆!”,屈博彦大喝了一声,时候还瞧了龙床之上的国君,见国君依旧没有缓醒过来的样子,才继续冲着庞大海说道,“如今王后殡天,陛下又为情所累昏迷不醒。太后十分忧心,要为陛下排忧解难,首先就是操办王后葬仪,要布皇榜确定葬仪,没这御玺还怎么发?”

    “屈公公,这…这确实不合规矩,奴才真的不敢啊…”,庞大海一脸苦笑着说道,太后要这御玺真的就是为了布皇榜么?他不知道其实也没有必要知道,他现在知道的就只有御玺不能交,太后此举过于诡异,若是交了出去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端,但是有一点无疑的是无论是什么事端都不是自己能够承担的起的。

    屈博彦听了庞大海的回应就是嘿嘿一笑,“规矩?”,屈博彦伸手拍了拍庞大海的肩膀才继续说道,“庞大海,现在可是极其关键的时候,一步走错都可能是万劫不复啊,你在宫里也不少年头了,眼力见儿总得有点吧?哪家大树好乘凉得拎得清啊。若说是这规矩的话,你觉得那位是规矩还是永寿宫是规矩?”

    庞大海内心也是一阵的哀嚎啊,但表面上仍旧装作不明白一般,“奴才愚笨,听不太懂屈公公的话,只知道御玺只有国君可用。”

    “好好好。”,屈博彦显然是被庞大海气坏了,手指上下挥动着指着庞大海,“跟咱家装糊涂是吧?嘿,庞大海,这么年了还是这犟驴脾气?今后说的算的不是现在躺着的那位,你总得为自己的今后着想吧?”

    庞大海听了冷笑连连,挺直了腰板看着屈博彦说道,“静书房掌案只忠于国君。”

    “嘿,真好!你庞大海驳的不是咱家,是太后!”,屈博彦说完便转身出了乾清宫。

    庞大海见屈博彦走了,便如同如同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缓了一阵子才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从乾清宫外喊来了一个小太监低声交代了那小太监几件事儿,小太监听了连连点头而后便跑开了,不多时便拿回了一个小木盒,庞大海结果小木盒就递给了小太监一张银票,小太监千恩万谢之后便离开了。庞大海拿着木盒便回到乾清宫之中。

    而屈博彦此时早已回到了永寿宫内,并在太后面前将乾清宫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了太后。

    “啪!”,太后听了直接摔了盖碗,整个永寿宫中太监、宫女包括屈博彦都赶忙伏拜于地不敢出声。

    “好啊,好啊”,太后冷笑着说道,“本公那王儿还真是有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啊,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他庞大海了,到了这步田地还这么天真。”

    “娘娘息怒,犯不上同那狗奴才生气的。”,屈博彦赶忙出言相处。

    “狗奴才?嗯,说的好,确实是个狗奴才”,太后听了似乎是很满意屈博彦的评价,捻手从桌上的果盘中摘下一粒葡萄吃了下去,只是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太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其中的葡萄核,“今儿个的葡萄是谁剥的?”

    跪地的宫女之中有人应声,太后瞧了一眼便对屈博彦说道,“连葡萄都剥不好,拖去出吧。”

    “是。”,屈博彦拱手应声,招来侍卫在那宫女的哀嚎和挣扎之中将她拖了出去。

    “博彦。”,太后唤道。

    “奴才在”,此时的屈博彦可没有在乾清宫庞大海面前的那份傲慢,反而是把姿态放的很低很低。听了太后的召唤便赶忙上前应声。

    “带人把庞大海带来,本宫要看看他有多忠心。”,太后冷笑着说道,说着手再次伸向桌上的果盘,在葡萄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娘娘,把庞大海抓来,那陛下那里?”,屈博彦问道,整个乾清宫现在只有庞大海一人,把庞大海带来,那国君怎么办?

    “你还需要本宫说第二遍么?”,太后冷声说道。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第三十六章 庞大海之死

    屈伯彦带着六名禁卫再一次闯进了乾清宫,看着正在用湿毛巾为国君清理面部的庞大海,屈伯彦阴狠的说道,“庞大海,咱家又来了。”

    庞大海将手中的毛巾交给了身旁的小太监,转过身来看着屈伯彦以及他身后的六名禁卫,“带着禁卫闯入乾清宫,屈公公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是么?”,屈伯彦冷冷一笑,向身侧一抱拳,“奉太后懿旨传召静书房掌案庞大海到永寿宫觐见。”

    庞大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屈伯彦,看着屈伯彦那一脸的冷笑,庞大海入坠冰窟,该来的还是来了么?“太后懿旨,奴才不敢不从,请屈公公稍等,咱家将宫内的事务交代一下。”

    “不必了!”,屈伯彦一挥手便从乾清宫外又进来了几个小太监,屈伯彦拿手指了指他们,“这几个小家伙儿会好好照顾陛下的,你就不用费心了。”

    “哈哈哈”,看着那几个小太监,庞大海便是嘿嘿一笑,一脸讥讽的说道,“屈公公准备的是真齐全啊,难怪这么多年来能够一直在永寿宫服侍太后,这等七窍玲珑心可不是一般的奴才有的啊。”

    “哼,随你去说,现在就跟咱家走吧。”,屈伯彦怎么可能听不出庞大海那暗含深意的讽刺呢,只是这个时候再跟庞大海闹些口舌之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了。

    “慢着。”,庞大海一摆手,拎着自己长衫的下摆抖了抖,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之后才说道,“咱家现在着的不是朝服,觐见太后是大事,请屈公公稍等咱家片刻,咱家要换上朝服再觐见。”

    听了庞大海的话,屈伯彦就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庞大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深深的看了庞大海一眼,眼中也闪过一丝怜悯,而后便回身同身边的一个禁卫说道,“劳烦去庞公公居所拿来他的朝服。”

    禁卫听了便点头离开了乾清宫,庞大海倒是一笑对屈伯彦拱手施礼说道,“多谢屈公公体谅。”

    而屈伯彦也出乎意料的一躬身回礼道,“不必。”

    两个半老的太监在此刻竟然是相视一笑,只是此刻间的笑容中尽是苦涩和无奈,不久禁卫托着庞大海的朝服回到了乾清宫之中,庞大海对禁卫点了点头算是感谢,随后便要伸手拿过朝服,却被屈伯彦拦住了,屈伯彦向几个小太监挥了挥手,“庞公公,还是让这几个小家伙儿为您更衣。”

    “多谢。”,庞大海在片刻错愕之后微笑的点了点头,任由小太监为他剥去衣衫换上朝服。

    片刻之后庞大海便换上了红色绸布衣衫,系上了腰间的白玉勾黑带,也穿上了澄海纹厚底靴。他正了正头上的珍珠顶珠红穗大盖帽,走到国君床榻近前跪在地上给国君叩了三个头。

    随后庞大海便起身来到屈伯彦近前道,“烦请屈公公头前带路。”

    看着庞大海眼角的泪水,屈伯彦便是一叹气,然后躬身做了个起的姿势,庞大海也向屈伯彦一躬身便昂首阔步的走出了乾清宫。而屈伯彦还有六名禁卫也赶忙跟在身后前往永寿宫。

    不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永寿宫内。

    “呦,这不是对陛下衷心耿耿的庞公公么?”,太后看着跪拜于地的庞大海阴阳怪气的说道。

    “终于陛下是奴才的本分。”,此时的庞大海面无表情的说道,自从屈伯彦带着禁卫再次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庞大海就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追随了国君多年,那就做一次的忠臣吧,毕竟自己如今得到的荣华富贵皆是因为国君的缘故,人啊总得知道感恩,太后?她又能把自己如何?杀了?怕也只能是这样吧,死又如何?像他这样连身子都是残缺的人,死并不可怕,若是因为护佑陛下而死,没准还能在这人间留下些美名,怎么说也比像个牲口一样在司务库那里死去要好的多。庞大海心里很清楚来到永寿宫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然他也不会要求换上这一身的朝服,而屈伯彦就更不可能对自己这般客气了,在这永寿宫之中没有人不清楚庞大海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因为结局已经注定。

    “好啊,好一个本分。”,太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庞大海,“也就是说,你并不打算把御玺交给本宫了?”

    “按规定,御玺不得交予任何人。”,庞大海向太后一拱手说道。

    太后怒极反笑,阴恻恻的对着庞大海说道,“庞公公是真当本宫不会杀人么?”

    “太后自然有惩处奴才的权利,太后并不在意奴才是否会交出御玺,无论交还是不交都是一样的,奴才必须死。”,庞大海并没有被太后逼人的气势所吓倒,而是昂首看着太后一字一句的说着。

    “哦?”,太后一挑眉毛打量着庞大海,“本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玲珑心思呢?不然早就把你要到这永寿宫了,可惜了,可惜了。”,太后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既然庞公公都知道本宫的想法了,那本宫也不能让庞公公失望不是,博彦。”

    “奴才在,请太后吩咐。”,屈伯彦闻声上前拱手应声。

    “送庞公公上路吧。”,太后挥了挥手道。

    “是。”,屈伯彦向太后施礼后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庞大海,做了请的手势,然后说道,“庞公公请吧,老奴送您上路。”

    “奴才还有话要对太后说。”,庞大海向屈伯彦微微一笑,然后便看向眼前端坐的太后。

    太后挑了挑眉毛,然后才颇有些慵懒的说道,“说吧,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宫就听听庞公公还有什么教诲。”

    “奴才不敢,只是有些肺腑之言想同太后讲。”,庞大海一拱手道。

    “说吧。”,太后平静的说道,她倒要看看这将死的老太监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她就不相信这老太监能够不为自己求情?这些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东西会不怕死么?怎么可能呢?

    “太后贵为国君之母,母仪天下。自先王登基以来辅佐朝纲,如今先王去国君继承大宝,奴才以为太后当退居后宫,以免扰乱超纲。但陛下登基以来,太后娘娘以辅政之名做干政之事,日后难免留下恶名,奴才斗胆恳请娘娘退居后宫,不再干扰国君施政。”,说罢庞大海便伏拜于地。

    听了庞大海的话,太后便是一愣,随后就哈哈哈大笑起来,“本宫在这宫中多年,万万没想到在今天竟然让你这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教训了,是本宫脾气太好了么?竟然能够让你把话说完。把他退出去凌迟!然后暴尸三日,本宫要让这新安城的男女老少都看一看这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是何等的残缺不堪!”

    “是。”,屈伯彦拱手应声,两名禁卫便将庞大海拖了出去。

    “庞公公,您这是何苦呢?”,屈伯彦在庞大海身旁也不免惋惜的说道。

    “屈公公,咱家就算不这么说也是一死,不如死前逞一次口舌之快,又何妨?”,庞大海笑着说道,死亡就在眼前,又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唉,你我在这宫中相识也是数十年,虽然平时也有些争斗,但都是各为其主。”,屈伯彦看着一脸安详之态的庞大海说道,“咱家待会儿会让行刑手尽量给您个痛快。”

    “谢过屈公公了,日后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对陛下好一点。”,庞大海极其陈恳的对屈伯彦说道。

    屈伯彦并没有答话,只是哀叹了一声,而庞大海见此便明白了留着泪说道,“何故如此啊。”

    午门外,庞大海被扒光了身躯承受着凌迟这般千刀万剐的刑罚,这半老的太监头子全程不吭一声只是紧闭双目、咬紧牙关,连行刑的刽子手也不得不赞叹。凌迟之行那是最残忍、最血腥的一种刑罚,刽子手用小刀在犯人身上将肉一片一片割下,就仿佛是鱼鳞一般,讲究的是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而最后一刀落下之时犯人依然还活着,最后刽子手再用小刀刺破犯人的心脏。

    “庞公公,马上就是最后一刀了,您就不必遭罪了。”,刽子手对庞大海说道。

    “哈哈哈。”,庞大海轻声笑着,扫了一眼自己那千疮百孔的身躯,用尽浑身的力气喊道,“国君陛下!奴才庞大海去也,来生再做陛下的奴才!”

    “恭送庞公公归天。”,刽子手轻声说道,落下了最后一刀。

    据《大莒风云录》记载,“永和四年九月初七,莒国王宫静书房掌案大太监庞大海被指控谋害国君,其后由太后决断处以凌迟,刽子手下刀三千三百五十七,庞大海忍痛未发一言未哼一声,刽子手明言将落尾刀,庞大海闻言高喊‘国君陛下!奴才庞大海去也,来生再做陛下的奴才’,话毕,刽子手高喊,‘恭送庞公公归天’而后施尾刀,庞大海气绝。而后新安城校尉尊太后懿旨将庞大海残尸置于城外暴尸三日,将割下之肉鳞喂予城外野狗,其后庞大海残尸不知所踪。”

第三十七章 莒国变天了

    就在庞大海的尸首被捆在木桩上安置在新安城外不久之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聚集来大片的乌云遮天蔽日,不久一场磅礴的大雨侵袭了整座新安城。就在刚刚未时的时刻,新安城百官还没有从庞大海所谓“谋害君王”的事件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百官们被宣召进宫,一时间新安城通往王宫的路上车马纵横,一派繁忙的景象。许多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有些人则通过宫中的眼线或者其他的一些方式得到了消息,猜测是要为王后准备葬仪。

    鸿胪寺少卿武见深刚刚走下轿子就被人拦了下来,武见深抬眼一看竟然是户部尚书焦小白,赶忙拱手施礼向焦小白问好,“见过焦大人。”

    “武少卿,可知道这召我等进宫是为何事?”,焦小白一脸疑惑的问道,但就武少卿看来分明能从焦小白的脸上看到那么一丝隐藏不住的喜悦。

    “焦大人抬举小人了,连焦大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更何况我这小小的少卿呢”,武见深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明抬暗讽的来了这么一句,果然刚说出这话就见焦小白脸色一变,只是武见深似乎并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总不见得为了个静书房掌案就把满朝文武都叫进宫中吧?”

    “武少卿不愧是武太学的子嗣,连说话都这般噎人。”,焦小白瞪了武见深一身,一甩袖子便进了宫门。

    “焦大人这就走了?不再聊两句了?”,武见深见焦小白转身就走不禁一笑,冲着焦小白的背影喊道,见焦小白不再回应,武见深便回身看了看,雨依旧在下而且愈来愈大,就像是这朝堂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武见深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他知道,完全知道,不然远在鄞州的刘煜是怎么得到的那么多关于国都和王宫内的信息的。在宫人差人宣召进宫之前,宫中眼线就出来了消息,一是王后殡天,陛下因此急火攻心昏迷。二是屈伯彦二度进入乾清宫,二度进去是带了禁卫,其后庞大海被带入永寿宫,不久推出午门凌迟。三就是据说头一日永寿宫里一个宫女偷吃太后的燕窝被毒死了。

    “见深,你这是?”,又是一人拍了拍武见深的肩膀,武见深收回思绪一看,是刑部侍郎曹西臣。

    “西臣兄。”,武见深赶忙拱手施礼。

    “我看你在这看着天看了可不少时候了。”,曹西臣回了一礼。曹西臣和武见深一样,是整个朝堂之中为数不多的中间派,他们并不支持国君或者太后中的任何一方,常常在朝堂上装聋作哑,好在他们的位卑职浅并没有获得太多的重视。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情况还是有了些变化,刑部前尚书佟斌以死谏君王之后,国君和太后对于谁担任刑部尚书一直是有些巨大的分歧,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任命,刑部的事情基本上都压给了曹西臣这个侍郎和几个司处的主办,由此曹西臣这个过去谁都不爱搭理的侍郎也变得门庭若市了。

    “雨非好雨啊。”,武见深只是一笑,话里有话的说道。

    “雨非好雨,但是若是用的得当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曹西臣也是一笑回应道。

    “但愿如此吧。”,武见深一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西臣兄请。”

    两个人就各撑了一把竹伞进了宫,行路过程中两个人也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只是没说两句,曹西臣就调转话头问道,“见深,你可知这次召百官进宫的原因?只是为了王后的葬仪么?”

    “西臣兄是明眼人,王后葬仪的事情就算是需要商议,用得着百官么?别人不说,就说我这个人吧,鸿胪寺少卿,用得着么?”,武见深一笑,可是这笑容是一瞬之间便又消失了,“王后殡天该是国丧了,可不能笑了,不然御史台那些老耗子该上折子参我了。”,说着还向四周看了看,看见没别人在周围才放下心来。

    “御史台的王大雷就住在我旁边,他是太后一脉的,进宫之前去我那跟我说了一点。”,曹西臣说着四下瞧了瞧才压低声音说道,“太后准备废立了。”

    “啊?”,武见深听了就是啊的一声,可是赶忙就被曹西臣捂住了嘴,“武见深啊武见深,你也在朝中待了段时间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曹西臣非常不满的说道。

    “怪我怪我。”,武见深赶忙解释道,然后才继续说,“不是,西臣兄,莒国立国百余年,废立可从来没发生过,太后真敢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不合适?那你反对么?”,曹西臣冷笑着问道。

    武见深指了指身上的朝服说道,“就我这个少卿反对不反对的有意思么?”

    “雨天好杀人呐,庞大海都已经杀了,还在乎多杀几个么?”,曹西臣冷冷的说道,“鄞州那位估计也快被召到国都了吧。”

    得,绕来绕去还是绕到刘煜身上了,武见深心底是一阵苦笑,脸上却是装得一阵平静,“也是,如果太后执意废立,也就是鄞州那位了。剩下的也没资格。”

    “看来见深你是不太在乎啊。”,曹西臣有些疑惑的看着武见深。

    “在乎什么?还是那句话,我就是一鸿胪寺少卿,早朝那也是站在最后一排,我在乎什么有什么用?”,武见深一撇嘴说道。

    “令尊曾是鄞州那位的教习啊,你儿子当年不还给他做过伴读嘛,连点香火情都没有?”,曹西臣一脸质疑的说道,自己这次凑来不过就是为了从武见深这了解到一些需要的信息,如果真如御史台那人所讲,真的是鄞州那位坐了崇文殿,那么自己这也算是同那位有了点香火情,今后也算是能够有些盼头。另外,这几年鄞州那位确实做的也真不错,自己心中还真是对那位小州公有些期待。

    “哪来的那么香火情。”,武见深摇了摇头,便径直走向崇文殿,“西臣兄再不走该晚了。”

    崇文殿,文武百官聚齐,大家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互相交换着自己得到的消息,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今天到底为何而来。

    “太后驾到!”,屈博彦出现在崇文殿内高声朗喝,随后身穿凤冠霞帔的太后便在屈博彦的搀扶下坐在龙椅之上。这样的举动令百官极为惊诧,太后问政居于陛下之左,就算是当年同先王共同问政也是如此怎么今日这么大胆竟然坐在了龙椅上。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寿无疆。”,正当大殿上群众满腹猜疑的时候,户部尚书焦小白已经高声朗喝恭颂尊号。此时殿中群臣们也反应过来,随即跪拜如焦小白一般高声朗喝恭颂尊号。

    太后冷眼看着殿中的群臣,一阵的冷笑然后才一挥手,屈博彦见此便喊道,“起!”

    “谢太后。”,群臣拱手施礼才从地面爬了起来。

    “娘娘?”,屈博彦看向太后问道。

    “念吧。”,太后一样说道,脸上竟突然有了些悲悯和无奈。

    屈博彦躬身施礼,然后才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朗喝:“应天承命,焚表上苍。我大莒国王后迟氏得国君宠幸,怀育龙种,然国君、王后行事具有不端,致苍天降罪王后难产祸及龙种,母子皆丧。大莒国立国以来,以礼法治世,尊天顺意,此为苍天懿旨,莒国当以遵照,兹罢黜王后封号,尸首交由迟氏自行处置。”,旨意的内容显然超出的大臣们的想象,罢黜封号?今天的事情从开始就很诡异,国君呢?国君为什么没有出现,说什么国君、王后行事具有不端,不端的是什么?在大臣们私语之际,屈博彦也就停下了。

    “放肆!”,眼见着大臣们窃窃私语,太后便一掌拍在了龙书案之上,群臣一下子便噤声了。屈博彦刚要继续念下去。便见有一个人走出队伍跪拜在地,“臣,工部尚书涂志远,斗胆问太后,国君此时在何处?”

    “屈博彦继续念!”,太后根本没有管涂志远,而是看向屈博彦吼道。

    “太后,此事不合常理,请太后明示!”,几位国君一脉的大臣也跪了下来。

    “不合常理吗?”,太后冷笑道,“是不合常理,但本宫也没了别的办法,旨意上写的很清楚,你们听着就是了,再敢打断,本宫就把他同庞大海一般千刀万剐!”

    “我莒国国君乃先王仁和王嫡长子,自登基以来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却遭遇奸贼庞大海暗害,身中奇毒,丧失心智,已无为君可能。兹罢黜国君尊为,降为国公奉养宫中,着先王嫡二子刘煜为新任国君。钦此!”

    钦此二字话音刚落,大殿之中便如同炸了锅一般,王后身死褫夺封号,国君失去心智罢黜国君尊位,离早朝也就几个时辰,这莒国这是要变天了么?

第三十八章 惊变崇文殿

    “太后,臣等恳请求见国君!”,一直长跪不起的工部尚书涂志远拱手朗喝,在他身后十余位大臣也是伏拜于地。国君丧失心智?那不就是疯了么?可能么?先是王后殡天,然后掌案大太监庞大海被凌迟,现在又是国君丧失心智,怎么就那么巧所有事情都发生在这一天里?世界上就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是“着先王嫡二子刘煜为新任国君”才是目的?这种事情接连的发生不得不让人往这个方向考虑。

    太后的脸色阴沉似水,她想过大殿之中会有议论纷纷,但是没想到涂志远这等平日看起来软弱无能之辈竟然有如此胆量,太后曾认为故布迷阵的话,估计谁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以后的事情便会简单许多,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涂志远这个老家伙竟然在此间当了出头鸟,太后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阴沉,片刻之后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冷冷挤出一句话,“涂尚书,看你这意思是不相信本宫?觉得本宫是在骗你?”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担忧国君龙体,希望拜见国君。”,涂志远低着头并不敢看太后,国君降为秦国公,若是如此自己和身后这些国君一脉的大臣必将遭到太后的清洗,国君有些时候是很冷酷无情,而太后又会好到哪里去?国君为了《明定国是诏》能够杀了佟斌,屠尽佟府上所有活物,太后也能。无论如何涂志远是不相信的,如国君那般少年英才怎么可能丧失心智?这其中必有隐情,但看太后现在这般模样显然是不想说的,她为什么不想说?如果不心虚的话为什么不想说?涂志远是典型的打破砂锅璺到底,你越不说我就越得问。

    太后冷笑连连,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扫视了一下整个崇文殿的文武百官,“本宫知道,这一日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王后因为难产而死,然后静书房掌案庞大海又被凌迟,最后又是国君失了心智,是啊,这一天真的是厄难连连,连本宫都不太相信,但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的,真真的发生了的。”,太后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有些事情本不该说,但是不说你们又不信,死者为大,但是你们逼本宫说,本宫就说说。”

    太后又是一停顿,似乎在找一个人,大臣们见此也是东瞧西看的,似乎想知道太后到底想找谁,“迟钰鹤,本宫有话同你讲。”

    “老臣在,叩请太后圣安。”,迟钰鹤闻言便出列跪拜于地,他是太学苑主案,也是王后迟君玉的父亲。进宫之前迟钰鹤已经接到了宗人府的通知,说他的女儿当朝王后因为难产已经殡天了。如今已过天命之时的迟钰鹤听闻讯息不禁是老泪纵横,迟钰鹤育有三子二女,进宫为后的是她的大女儿,自从三年前国君大婚,女儿进宫以后,父女俩就再也没见过面,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女儿常常托人给他这个父亲送上写糕点聊表孝心,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思念了。刚刚大太监屈伯彦宣读懿旨的时候,迟钰鹤便是心头一凛,他不明白为什么旨意之中说“然国君、王后行事具有不端,致苍天降罪王后难产祸及龙种,母子皆丧。大莒国立国以来,以礼法治世,尊天顺意,此为苍天懿旨,莒国当以遵照,兹罢黜王后封号,尸首交由迟氏自行处置。”,这是什么意思?行事不端这种话语绝对不应该出现在王室的评价之中的,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做了什么?连死后都要被罢黜封号。女儿是那样的人?不,迟钰鹤是绝对不肯相信的,他的女儿通情达理、贤良淑德,是国都新安城之中大门阀里最优秀的女子,但是懿旨中又为何如此说?迟钰鹤当时便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之中,至于屈伯彦之后说了什么,他是根本就没听进去,甚至太后喊他的时候也没听到,还是身旁大臣悄声告诉他太后找他的时候,他才迈步出列。至于此时太后为什么找他,迟钰鹤还是有些准备的,一定是“行事不端”的问题。

    太后看着迟钰鹤,一脸的惋惜随后摇了摇头才说道,“迟钰鹤,你们迟家历代皆出忠臣良将,被我大莒国王室分外看重,否则先王和本宫也不会选你的女儿作为王后。”

    “历代先王对迟家恩重如山,迟家必为莒国江山肝脑涂地。”,迟钰鹤闻言伏拜于地。

    “可是,你的女儿贵为王后,觉得是本宫控制了国君,威胁到了国君的地位,所以对本宫下毒了。”,太后冷眼的看着朝堂之上已经炸了锅的文武百官,她只是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已经有些颤抖的迟钰鹤说道,“她勾结庞大海准备对本宫下毒,事情败露动了胎气然后惨死。你说本宫该不该褫夺她的王后尊号?”

    “太后娘娘,她是咎由自取,太后就该将她碎尸万段!”,迟钰鹤看着太后,一双虎目皆是赤色,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女儿的死,说罢再次伏拜于地,“感谢太后隆恩赦免迟家死罪。”

    “你知道本宫的大恩大德就是了,行了退下吧。”,太后一脸笑意,但是这笑意怎么看着都是那么阴狠又恶毒。

    迟钰鹤又是伏拜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身旁有相熟的大人拍了拍迟钰鹤的肩膀,迟钰鹤只是拱了拱手。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今日文武群臣离开崇文殿之时,迟家便注定落寞,他的女儿准备谋害太后,这是什么罪过?灭九族的罪过,就算她是王后又如何?更何况如今还死了。这种人谁敢接近?太后此时是不计较,如果只是故作姿态呢?如果是真心实意的呢?太后是什么人?睚眦必报的人,她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呢。

    “听了王后殡天的信儿,国君就昏倒了,庞大海那厮将国君送回了乾清宫,宫中只有他一人服侍国君。不久之后王城司来报说查出庞大海同下毒有关,等本宫令人赶到乾清宫的时候国君已经失去心智了。庞大海倒是如实的招认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后看向了仍旧跪在地上的涂志远,“涂尚书如果不信,可以让王城司主办齐大人为本宫作证。”

    “臣证实,太后娘娘所说都是事实,没有半丝半毫偏差,如果涂尚书还不信,微臣就派人取来庞大海签字画押的招供文书。”,王城司主办齐大人倒是没给涂志远任何回答和反应的机会,听了太后的话赶忙就出列跪地说道。

    “涂尚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有疑问么?”,太后面带笑意的看着涂志远说道,涂志远见太后如此便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低头不语。而太后见涂志远如此也是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本宫其实并不太清楚一点,你们似乎只记得本宫是当朝太后,却忘了国君是本宫的嫡子,这宫外百姓常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你们是认为本宫比那老虎还毒么?”太后的声音并不大却震动了文武群臣的心神,满朝文武听了都赶忙跪拜于地,太后离动怒并不远了。

    “本宫自国君登基继承大宝以来,确实同他存在很多的分歧,存在不同的意见,尤其是在所谓变法,在《明定国是诏》一事上有着巨大的分歧。但是这又如何?能够改变我们是母子的事实么?就因此来怀疑本宫?”,太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等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涂志远面前,“涂大人你能不能给本宫一个解释呢?”

    “太后娘娘,恕微臣直言,涂大人只是非常担忧陛下的龙体,从未有只言片语是怀疑太后娘娘的。”,不待涂志远解释,涂志远身后的一位大臣就赶忙说道,“臣等是莒国的臣子,莒国的臣子忧心自己的陛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哦?理所应当的,好一个理所应当啊。”,太后听了就是一笑,只是没人知道这笑容之中到底还暗藏着什么,太后绝对不是的平凡的人更不可能是个善良的人,圣人怎么说的来着,啊,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子怎么了?女子能撑半边天,应该是“唯小人与章之涵难养也”,章之涵这个老娘们…不是,章之涵这个太后才不是个东西呢。不少国君一脉的大臣看着一脸笑意的太后,心中已经骂翻了天,只是表面上还得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样子。

    太后看了那大臣一眼,然后又瞧向涂志远,“哎呦,看来本宫是冤枉涂大人了,涂大人快请起吧,一把年岁了这么跪着可不好受。”

    “谢太后。”,涂志远伏拜之后就准备起身,当然不好受,涂志远是三朝老臣,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即将耄耋总是这么跪着又怎么能受的了呢?涂志远的腿已经麻木了,所以是靠身后的大臣的搀扶才起来的,也正是那位大臣搀扶涂志远之际,涂志远才看清楚刚才是谁跟太后顶嘴。

    没等涂志远呵斥他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甩开涂志远冲向了太后,即使是老迈的涂志远也看清的了这人手中握了一柄匕首,那柄匕首暗暗的发着翠绿色的光芒,眼见着这匕首便刺向了太后…

第三十九章 你是暗探吗

    太后万万没想到在这莒国王宫大殿崇文殿之中,会有人向自己行刺,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个大臣,眼见着那人手中的匕首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太后也不禁发出了尖叫,谁不怕死呢?跟自己作对的王后死了,跟自己作对的国君疯了,自己马上就能把从小就非常听自己话而又很是软弱的小儿子召到国都当国君了,到时候他还不得对自己言听计从嘛,自己在这朝中一言九鼎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呢?不能啊。

    眼见着匕首即将刺向太后,刺客也是内心一阵狂喜,只是这狂喜不到片刻,他的手腕便被攥住了,攥住了他的手腕的人正是常年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大太监屈伯彦,屈伯彦攥住了刺客的手腕,狠狠一扭,刺客便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随后便失去了知觉,手上的那支匕首便也就落到了屈伯彦手上,屈伯彦便顺势转身将刺客手臂钳于后背然后直接踏着他的肩膀,将他牢牢的控制住,刺杀几乎是一瞬之间发生的,而屈伯彦的动作也几乎是一瞬之间发生的,等到大臣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屈伯彦已经控制住刺客了,而崇文殿外的禁卫也赶忙冲进大殿,却见屈伯彦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于是几个侍卫只能站在一旁,防止再出现其他情况。

    “娘娘,如何处置?”,屈伯彦对太后说道。

    “哈,这便是合情合理吗?”,缓过神来的太后看着刺客说道,“王大人。”

    “哼,杀你才是最合理的。”,刺客是枢密院的二把手王小钊,“一个妇道人家竟然妄想掌控朝政,杀了你那才是为了莒国基业。”

    听了王小钊的话,太后的脸色酱紫,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把他千刀万剐了。屈伯彦则是死死的嘞着王小钊,本来是希望疼痛能把王小钊的嘴堵上的,但是没想到王小钊却能够忍着痛喋喋不休的骂着,哎呦,王小钊这骂人的花样可是真不少,简直都骂出花来了,即使是被侍卫拖行离开崇文殿也依旧嚷骂着。

    依然有些心有余悸的太后被屈伯彦搀扶着,无力的挥了挥手。屈伯彦示意赶忙喊道,“退朝!”,随后在屈伯彦的搀扶下太后便离开了崇文殿。

    独留这文武百官在这崇文殿之中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第一个离开大殿的是太学苑主案迟钰鹤,其后的大臣们便是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离开大殿。不到一盏茶的时刻,大殿之中也就只剩下了瘫倒在地的工部尚书涂志远,仍在原地思考的刑部侍郎曹西臣和鸿胪寺少卿武见深三人。

    武见深扶起了瘫倒在地仍有些出神的涂志远,然后为涂志远抚了抚后背顺了顺气,然后才轻声说道,“世伯,感觉可还好?要不要请太医看一看?”

    涂志远苦涩一笑,拍了拍武见深的肩膀,“不用了,上了年岁经不住这么刺激,缓一阵子就好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该告老还乡喽。”

    “世伯说说哪里话,您这身子骨可硬朗的狠,告老还乡岂不是朝廷的损失?”,武见深见涂志远一脸苦涩,竟然生了告老还乡的心思,赶忙劝道。

    “世侄啊,老夫这脑子可越来越不够用了,令尊在世还能帮衬帮衬我,如今令尊作古两年有余,老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涂志远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王座,“国君丧失心智,王后殡天,这朝堂被一人搅动着,我看这中土没几天安稳日子可过了。”

    “涂大人,既然如此您更得留在这朝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原地思索的曹西臣已经走了过来,向涂志远拱手施礼。

    涂志远打量着曹西臣,然后一摆手说道,“老夫不懂曹大人是什么意思。”

    曹西臣闻言便是哈哈一笑,“鄞州那位来了,也不过是棋子,难道涂大人真的就甘愿看着这莒国成了她一人的棋局?”

    “西臣兄,慎言。”,不等涂志远说话,武见深便低声道。

    “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曹西臣一撇嘴说道,“鄞州那位在这朝中可没什么根基啊”,说到这里曹西臣还饶有深意的看了武见深一眼,看得武见深脸上是一阵的阴晴不定,然后才继续说道,“如涂大人这等三朝老臣,我想鄞州那位一定会欢喜的狠呐。告老还乡那得有多可惜啊。”

    “曹大人。”,涂志远摆了摆手,“光我这个工部尚书就能帮衬那位跟她动手么?再说了,你觉得涿州那边已经乱成那个样子了,能眼睁睁的看着鄞州那位登基为君吗?”

    曹西臣听了涂志远的话,也是一时语塞。涂志远见此又是苦涩一笑,“如今这莒国乃至中土,风起云涌,已经不是我辈能够掺和的了,我们只能随波追流、夹缝求生了。”,说着涂志远便向武见深和曹西臣点了点头,步履有些蹒跚的离开了崇文殿。

    “见深,过府一叙如何?”,曹西臣拦住了准备离去的武见深说道。

    “西臣兄,我还有事,改日改日。”,武见深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去,只是却被曹西臣抓住了袖子,“西臣兄,你这是何意。”

    “我知道你是打算把信儿报给鄞州,但是此时不合适。”,曹西臣压低了声音说道。

    武见深一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不太明白西臣兄说的是什么。”

    “行,出了这王宫,为兄的再跟你好好掰扯掰扯。”,曹西臣说着便扯着武见深的袖子把他往大殿之外拖,只是没拖动。

    “西臣兄,我有腿。”,武见深皱着眉头看着曹西臣说道。

    “啊,哈哈哈,好,你自己走,你自己走。”,曹西臣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多时,两个人便出了王宫,在王宫大门外曹西臣压低了声音说道,“此时你要是传消息给那位,只怕是害了那位,也害了你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武见深又是一皱眉,“西臣兄这是何意?”

    “新安城九座城门在咱们入宫前就已经开始收紧了,是个包袱就得拆开查,马车上的人也都得下车盘查,只能进成不能出城,连只鸟都不能飞出去。城墙上的弓箭手现在正往下打鸟玩呢。”

    “西臣兄,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消息?”,武见深一脸疑惑的问道,这曹西臣的消息也怪灵通的了吧,这哪是刑部侍郎啊,这消息探查能力堪比王城司啊。

    “上马车吧”,曹西臣打量了一眼四周说道,“就在这说,你就不怕跟庞大海一个下场?”

    武见深听了就是一笑,跟着曹西臣上了他的马车。曹西臣是刑部侍郎,同自己曾是太学苑同一科的学生,他的父亲曾在兵部侍郎,莒国水陆兵马大将军,老爷子一辈子娶了十几房姨太太,生了十几个丫头,儿子就这么一个,所以本来老爷子是希望曹西臣参军入伍,日后接掌自己在兵部的势力的,但是没想到这曹西臣自幼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万幸的是这家伙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爱读书也写的一手好文章,老爷子在朝中之时便为曹西臣一阵的打点,最终还是他自己选的进了刑部。曹西臣十岁就进了太学,跟他同科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就他这么一个小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没有人再敢小看他,他的学识谈吐甚至交际能力都比他们要强太多,武见深便是跟曹西臣同科,他深知曹西臣的水平和能力,也是打心底佩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十五岁就进了刑部的曹西臣更是在刑部有着极好的人缘,也深得前任尚书佟斌的信任,不然也不能堪堪三十岁就做了侍郎,底下人谁能服呢?可他做了,手下人对他可谓是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不得不说在他有些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还藏着些手腕。所以即使曹西臣今年刚三十岁,比他要小了不少,但武见深依旧尊称曹西臣一句西臣兄,而一向是玩世不恭的曹西臣却不客气成天喊着大他十几岁的武见深为“见深”,不过日子久了武见深也就习惯了。如今刑部尚书空缺,鄞州那位又要来到新安城继任国君,如果说曹西臣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那是放屁,他一定是想通过自己尽快接近鄞州那位,从而为今后谋个好差事,只是未来鄞州那位来了会是什么局面是真的很难说啊。

    武见深打量了曹西臣一眼,这个人手段了得,手眼通天,若是诚心归附对于鄞州那位来说也真的是件好事情,毕竟他把持了刑部,未来在刑部的事情上也会有不少的便利。而且从他今天的行事来说,在这新安城中他也算是手眼通天,日后打探讯息一事交给他的话自己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瞧见了武见深在打量自己,曹西臣一脸疑惑的问道,“见深,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不是”,武见深摇了摇头,“西臣兄,你是暗探吗?”

第四十章 小贵子公公

    武见深看着曹西臣一脸认真的问道,“西臣兄,你是暗探吗?”

    曹西臣一愣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武见深,“怎么,懵了?”,曹西臣还要继续损武见深,但是看着武见深面色不善的样子,曹西臣就挠了挠头,“哎呀,你也是知道我是老幺,独子,上面有十六个姐姐,我的姐夫们遍布在新安城各大要害部门,我是一心想要有所作为,姐姐们又宠着我,所以这新安城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我是肯定会知道的。”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武见深的意料,原本以为曹西臣会顾左右而言他的编出个借口,而如今这个答案还真是符合曹西臣本人的特征,更符合曹老爷子的特征就是高产…

    见武见深若有所思的样子,曹西臣便是一笑,“我知道,这新安城的人都觉得我极为轻佻,甚至有些时候很是幼稚,但是就如此时局不这样又怎么办呢?鄞州那位不也一样在藏拙么?”

    “那西臣兄就铁了心要靠上鄞州那位?”,武见深笑着看向曹西臣问道。

    “不是靠,是投效。”,曹西臣摆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位在鄞州地界名声很好,我觉得是个值得我投效的人。至于太后,太过于冷血,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实在不是我敢投靠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武见深闻言呢喃着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崇文殿中的那场刺杀突如其来,让许多人一时之间都措手不及,好在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屈伯彦出手才阻止了刺杀。只是现在想一想,这场刺杀来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更像是排演好的一场戏,只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这种话,当然即使有证据的话也没有办法站出来指出这件事,毕竟她是太后,她有一百种借口对反抗她的人抄家灭口。

    “武兄也对刚才那场刺杀充满怀疑吧?”,见武见深神色思索,曹西臣便一笑问道。

    武见深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王小钊是什么人?迂腐、愚忠。”,曹西臣一脸嘲讽的说道,“就他那个样子还敢揣着匕首在崇文殿上行刺太后?他是天神么?能掐会算?知道今天在大殿上该刺杀太后?扯淡。”

    没错啊,曹西臣说的对。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王小钊身揣着匕首要在大殿上刺杀太后的原因是觉得太后害了国君,可是从表面上来看没人知道这次临时的朝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开的,甚至有很多人都认为是为了研究王后葬仪事务才召集的朝会,为什么唯独王小钊那么优秀?真的是能掐会算提前预知了么?那他怎么就没能够预知到太后身边的屈伯彦呢?怎么就不能想办法成功的实施这场刺杀呢?

    不多时,载着武见深和曹西臣的马车便停在了武府门外。武见深和曹西臣拾阶而上,早就等在一旁的管家赶忙将二人让进了堂屋之中。为武见深、曹西臣沏了茶之后,管家就垂手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看着管家如此状态,武见深便是一皱眉然后说道,“冯管家,没事儿的话就可以下去了,我要同西臣兄谈些朝中的事情。”

    冯管家闻言便向武见深和曹西臣一拱手,“老爷,少爷病了,我觉得您还是去瞧瞧的好。”

    武见深听了还没说话,曹西臣便赶忙说,“见深快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我跟你一起去。”

    “西臣兄,你在这稍坐,我去去就回。”,武见深一笑说道,“你过府叙话,茶还未吃一盏就去探望犬子,我实在过意不去。冯管家。”

    “老爷您吩咐。”,管家躬身道。

    “替我好生招待曹大人,叫厨房备一桌好菜,今日我要同曹大人把酒颜欢。”,武见深笑着说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冯管家点了点头。

    “西臣兄,我去去就回。”,武见深向曹西臣告了罪便离开了堂屋。

    “冯管家,贵府少爷生了什么毛病?”,冯管家为曹西臣斟了茶之后,曹西臣举起盖碗刚要喝的时候问道。

    “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夫人在一旁照顾着,老爷不去,怕是老爷会遭到夫人数落。”,冯管家极为平和的说道。

    “哦?那还是去看看,若是让武夫人挑了理便是我曹某人的罪过了。”,曹西臣闻言笑着说道,只是眼中的狡黠毫不遮掩连冯管家也看得出来,冯管家只是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且说武见深直接去了儿子武佑哲的房间,房间里的武佑哲哪里有偶感风寒的样子,此时的他正同另外一位少年攀谈,只是那少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裹一脸紧张,对于武佑哲的搭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

    “父亲。”,见武见深匆匆而来,武佑哲赶忙起身,而那位少年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武见深,只是依旧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裹。

    “这位是?”,武见深看着那位少年问道,这少年皮肤白净无须,好像连喉结都没有,难道是宫中的太监。

    “小人是乾清宫的小贵子。”,不等武佑哲解释,少年便开口说道。

    “乾清宫?”,武见深一皱眉,“不知道公公来我府中有何贵干?”

    “庞公公是我的义父。”,小小贵子赶忙说道,小太监认老太监做义父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小太监可以找到靠山,老太监身边也有了能指使的人也算满足了他们不能体会的子嗣之乐,这种事情武见深倒是清楚的。

    “庞公公的事情…”,武见深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庞大海的事情因为午门的凌迟已经传遍了整个新安城,武见深是个极其谨慎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至今还对曹西臣的投效有所提防,他信奉一点“未见全貌概不评述”,所以对于庞大海的事情虽然有自己的判断也不会轻易的开口。

    “武大人,这是庞公公生前委托小人交给大人的东西。”,小贵子眼中含泪将怀中的包裹递向了武见深。

    武见深看了一眼小贵子递来的包裹却没有接,“为何要交给我?这又是什么东西?”

    “庞公公交代了,武太学曾是鄞州公殿下的教习,这东西只有交给武大人才能保证交到殿下手中。至于是什么东西,公公未曾同我说过,我也不敢私自打开。”

    武见深点了点头接过包裹,将包裹放在一旁,“公公请坐。”

    “武大人我必须尽快离开,整个乾清宫的护卫和太监、宫女都被杀了。估计现王城司也在找我,如果我留在贵府之中必然给大人带来麻烦。”,小贵子说着就要离开却被武见深拦住了。

    “公公莫急。”,武见深说着还悄悄的给了儿子武佑哲一个眼神,一直没说话的武佑哲也赶忙开始劝到,在两个人的劝解下小贵子才紧张的坐了下来。

    “公公能不能把今天乾清宫的事情说一说?”,武见深见小贵子坐了下来才开口问道。

    小贵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当时屈博彦第一次到乾清宫向庞大海索要御玺的时候,庞大海就知道有些不对劲了,他赶忙找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去自己房中找来一个小盒子,那个盒子里其实只是几副镯子和一些银两这只是庞大海故布疑阵的招式而已。真正的紧要的东西是庞大海偷偷交代小贵子去办的,庞大海大大咧咧的喊来小贵子,当着乾清宫外的禁卫的面交代小贵子去御膳房准备陛下要进的汤食,却偷偷的将一张字条塞到了小贵子腰间的布带中,小贵子自然有察觉,见庞大海一脸的凝重便是点头离开了乾清宫,在一处角落中才偷偷展开那字条,字条中交代小贵子去一隐秘处挖一个包裹,包裹旁还有出宫的令牌,找准机会便赶紧出宫把包裹交给鸿胪寺少卿武见深,让武见深转交给鄞州公刘煜。小贵子自入宫便一直在庞大海近前也深得庞大海的信赖和点拨,武见深同刘煜的关系,小贵子也曾听庞大海提过,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胖庞大海的用意,所以小贵子便拿着东西就准备出宫,但是没走几步就有些担心他那位义父,便悄悄的溜回了乾清宫附近,正巧看着庞大海被屈博彦和禁卫带走,随后又有些禁卫将乾清宫的宫女、太监还有在这里当值的禁卫全部杀死,这样的变化让小贵子心中一阵恐慌,便拿着令牌和包裹急匆匆的出了王宫。

    听了小贵子的话,武见深同儿子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愕然,小贵子所说的事情倒还真的印证了太后行事存在阴谋的可能。

    武见深有心打开包裹却最终还是没动,他看向小贵子说,“现在新安城内紧外松,许进不许出,你就算离开我这也不会安全,我想王城司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我这里,毕竟我在朝中一向中立,不会有人怀疑。只要你来的时候没有尾巴就是安全的。”

    “大人放心。”,小贵子听了是一阵的苦笑,“我来的时候绕了很远的路,确定没人跟踪才偷偷的来的。这身衣服也是从百姓那偷来的。”

    武见深点了点头,这小太监想的周全还很机敏,“既然如此你先暂且待下,在我儿佑哲身边就行。你若要留在新安就在我府上,若想离开等过些时日我再安排你离开新安。”

    “大人!”,听了武见深的话,小贵子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公公这是何意?”,武见深见此便起身要扶起小贵子,但小贵子却坚持跪在那里。

    “我小贵子是个阉人,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入宫后若不是庞公公照顾怕是已经死在宫中了,我是真的把庞公公当做父亲看待,如今父亲惨死,我一定要为他报仇,请大人帮我!”

    武见深听了便是一阵的苦笑,报仇?杀太后么?怎么可能,只是眼睛看向那包裹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这包裹不是庞大海准备的,应该是国君陛下准备的,甚至完全可能是国君要向太后反戈一击的最后手段…

第四十一章 圣旨送来了

    “便宜他了。”,望着刘仲坦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柳絮撇了撇嘴说道。

    “毕竟是王族,还是是应州唯一的世子。”,楚经纬在一旁说道,“打了他,公爷可就是交恶应州公了。”

    “那会不会对公爷产生影响啊?”,听了楚经纬的话,柳絮赶忙一脸紧张的问道。

    “这种事情说了不丢人么?”,楚经纬笑着看向柳絮说道,“这世子人品是差了些,但是应该不至于那么傻,怎么可能回去跟应州公说实话呢?不嫌丢人?怎么可能呢,面皮还是要的。”

    听了楚经纬的话,柳絮憨憨的笑了,“公爷不会得罪人就好,要是因为这个事儿也来麻烦也不合适。”

    “公爷是什么人?还用你操这个心。”,楚经纬朝着柳絮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嘿”,柳絮剑眉一竖,“楚秀才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哟,让您听出来了。”

    “嘿!讨打。”,说着柳絮和楚经纬就边打边跑的进了公府,只是迎头就撞见了刚刚准备离开公府的长卿宫朗。

    “宫大人。”,柳絮、楚经纬赶忙停下脚步向宫朗施礼,依照往常宫郎会微笑着同他们点点头,只是这一次宫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仿佛是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看着宫郎离去的身影,不禁不禁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怕是谈崩了吧。”,楚经纬若有所思的说道,之前鄞州公刘煜正在府中商议关于他与和笙婚事的问题,几日前他就写了一封书信寄到国都新安城,收信人就是当朝鸿胪寺少卿武见深,在信中刘煜坦陈自己深深的迷恋着和笙,知道和笙同武见深之子也是自己少时的伴读武佑哲自幼定亲,所以恳求武见深解除婚约,刘煜的信写了三天,每次写完都觉得有些部分不妥当,于是一写就写了将近二十多封,最终才勉强觉得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算太过于失礼。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武见深的回信也到了,武见深在回信当中明确表示已经将解除婚约的书信寄到宫府,也祝愿鄞州公殿下同和笙姑娘百年好合。只是没想到,刘煜找到宫郎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及武府已经发出解除婚约的书信之后,原本以为宫郎会就此应允了和笙同自己的婚事,却不料宫郎听了之后便大发雷霆,斥责刘煜坏了礼法也侮了和笙的清白。

    “公爷,应州世子已经离开了。”,走进议事堂的柳絮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刘煜说道。

    刘煜只是点了点头,就拿起手边的一份折子看了起来,柳絮便冲楚经纬丢了个眼神然后出了议事堂。而楚经纬也是点了点头然后替刘煜沏了茶,之后就负手站立在刘煜身侧。

    只是刘煜看了手中的折子几眼就把折子都在了一旁,叹了口气之后揉了揉眉心,“经纬,你先下去吧。”

    楚经纬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应声,“那公爷您先休息。”

    刘煜依旧揉着眉心,只是摆了摆手,楚经纬离开议事堂之后,刘煜便是一声长叹仰在座椅上,似刘煜这等纠结之人,既想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又想事事周全,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办的很纠结,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他自是知道自己行事犹豫会因此而承受一些不想承受、甚至无法承受的代价,但是本性使然一时之间也很难更改。原本觉得武家解除了婚约一切就都解决了,如今看还是自己太乐观了,如宫郎这样死守法礼的人来说这件事从开始就是错的,无论自己怎么做,宫郎心中还是会有气的。

    “公爷,圣旨到了。”,正在刘煜依然陷入纠结的时刻之中,楚经纬再次来到议事堂之内,颇为急切的同刘煜说道。

    刘煜就呆呆的看着楚经纬,半晌都未发一言,见此楚经纬再次开口提醒道,“公爷,是国都来的圣旨,公爷还是快去接旨吧。”

    楚经纬再次提醒之后,刘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好,接旨去吧。你现在去请宫大人和贻清先生,让他们在这里等我。”。此时到来的圣旨会是什么内容?国都方面自己的暗线并没有给自己发来任何讯息,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预先不知情的,一种是知情但未传递信息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传递信息也存在着几种可能性比如事情非比寻常,通过这种暗地之中的渠道传递容易产生意外,另外就是渠道被毁无法传递或者是这消息根本没有从国都传出来。既然是圣旨就不大可能是寻常事…

    刘煜脸色微凛,跟随着楚经纬走出议事堂,只是楚经纬走出议事堂后便绕到了议事堂后,想必是绕道去寻宫郎和贻清了。

    议事堂外,在禁卫的拱卫之中的正是内廷大太监屈伯彦,此时的屈伯彦头顶珍珠顶珠红穗大盖帽,身着红色绸布长衫,腰系白玉勾黄带,脚蹬连海平涛纹厚底靴,正是莒国传递圣旨之时太监的标准着装。

    “殿下,奴才奉懿旨向殿下传达圣旨,不便施礼请殿下担待。”,屈伯彦向刘煜说道,他如今双手捧着圣旨确实没有办法向刘煜施礼。

    刘煜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便撩袍跪倒在地。

    见刘煜跪拜在地,屈伯彦也是面色一凛,展开圣旨高声朗喝,“应天承命,焚表上苍。今大莒国国君突逢变故又遇奸贼毒害,虽经医治但丧失心智,无法承担莒国基业重任,废国君位,降为秦国公,在宫中安养。立先王嫡次子刘煜为莒国国君,即刻返还国都,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屈伯彦合上圣旨准备递给刘煜,但刘煜低着头跪在地上,看样子丝毫没有接过圣旨的打算。其实屈伯彦开口念“应天承命,焚表上苍”的时候,刘煜身子就不禁一颤,因为如果这圣旨如果是以国君名义的话,应该是“奉天承命,国君诏曰”,而用“应天承命,焚表上苍”这种开头的时候一定是特殊情况,而这种特殊情况就是应该以国君名义但是国君已经无法亲自确认圣旨内容的时候。国君怎么了?虽然刘煜有心去问,但是毕竟是宣读圣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打断圣旨的可能,毕竟于礼法不合。听到后面,“突逢变故又遇奸贼毒害”、“丧失心智”、“废国君位”的时候,刘煜更是惊诧万分,那一刻真的就是话到嘴边马上就要喊出来了。

    是什么变故又是谁毒害了国君?庞大海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能让国都中毒了呢?丧失心智不就是疯了么?国君怎么就无缘无故的疯了?

    “请殿下接旨。”,屈伯彦躬身双手举着圣旨站在刘煜身侧说道,刘煜现在还没有到国都,没有完成登基典仪,自己只能依旧称呼刘煜为殿下,但入了国都进了王宫刘煜便是新任国君了,自己虽然是太后身边的近人,但是也不能大喇喇的站在刘煜身前了,他可以在庞大海面前无比嚣张,因为他们都是奴才,但是在刘煜面前那是君臣有别,礼法上的事情他还是要遵循的,虽然这位进了国都也只能是太后的傀儡。只是屈伯彦说完之后,刘煜依然在那里并没有接旨的意思,屈伯彦眉头一皱又开口说道,“请殿下接旨。”

    刘煜苦笑了一声,起了身将屈伯彦手中的圣旨拿了过来,然后就径直的走回了议事堂。原本还打算向刘煜道喜的屈伯彦见此也只能轻哼了一声,一挥手便带着禁卫离开了鄞州公府,毕竟看着刘煜那样子是不可能款待自己一番的,与其再次苦等还不如就此离去,起码面皮上还好看一些。

    “屈伯彦该到白麓了吧?”,新安城莒国王宫之中,太后吃着桌子上果盘中的葡萄悠然的问着身旁的一个太监,这个太监正殷勤的为太后垂着腿。小太监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皮肤细白,容貌姣好,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笑意。

    “回太后,昨儿来的消息,今天就该到白麓了。”,小太监仰头朝太后一笑然后说道。

    太后一声轻笑,捻指拿起一枚已经剥了皮的葡萄说道“那便好”。

    太后同先王一共诞下两子,嫡长子刘淼在先王薨后继承大宝成了国君,刘淼无论是长相还是心思都更像太后。而嫡次子刘煜则更像先王,尤其是犹豫不决的性子更是极像先王。太后并没有因为长子同自己的性情更相似而喜欢他,反而是更偏爱自己这个小儿子,毕竟在太后眼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亲情而是权利,所以她才会在朝堂上为了巩固、拓展权利而同国君针锋相对、明争暗斗。如今国君疯了,也被宗人府养在宫中的角落,自己那个犹豫不决、毫无主见的小儿子登了王座,也就意味着自己能够掌控整个莒国的权利了,莒国一个完全属于她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太后伸出一只手指挑起小太监的下巴,在小太监惊诧的眼神之中将手中的那枚葡萄塞进了小太监的嘴里。

第四十二章 疑惑和担忧

    议事堂之中,一脸凝重的刘煜将圣旨递给了贻清和宫郎,随后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良久不发一言,楚经纬进了议事堂为三人沏了茶,察觉到其中的气氛异样便在沏茶之后离开了议事堂。

    那一旨圣旨便在贻清和宫郎之间传阅着,宫郎看过圣旨之后便是身躯一震,他万万没想到国君和太后之间的斗争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落下帷幕,而他看完圣旨之后更多的还是为刘煜而感到担忧,同刘煜相处四年,宫郎也品出了刘煜这个人的性格,他的性格诚然如同当年文华殿太学武申甫所说一般是“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才华横溢、心慈面软”,依照他这样的性格又怎么能够斗的过阴狠老辣的太后呢?贻清?他纵然是极为优秀的一个人,但是刘煜到了国都,他们就像是沧海一粟一般,在国都那潭浑水之中,孤立无援的他们又能经受过几个回合的争斗呢?宫郎想到这里看向了一旁的贻清,贻清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也察觉不出任何的担忧,他对这件事情的发生似乎早有准备,甚至宫郎隐约之间还能看到贻清脸上流露出的那份豪情万丈,这很奇怪,贻清似乎是有着十分充足的准备,不然那就是过度的自信了。

    “恭喜殿下。”,看了圣旨之后,贻清一脸笑意的向刘煜抱拳拱手说道。

    原本便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的刘煜,只是抬头看了贻清一眼,并没有说话,但是那冰冷的表情和同样冰冷的眼神分明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担忧和拒绝,而一旁的宫郎低着头皱着眉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怎么,马上都当上国君了,还这么不开心么?”,贻清一脸轻佻的说道。

    刘煜沉吟了半天之后才抬头盯着贻清说道,“事出反常必为妖,先生觉得这件事是好事么?”

    “早就已经注定的事情。”,一直沉默不语的宫郎突然开了口,“殿下,国君同太后的争斗从国君登上大宝那一天就开始了,即使不出现这样的事情,太后早晚也会找到些借口、由头实现废立的事情。”

    贻清听了点了点头,“我知道国君同你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但是我必须说清楚一点,老百姓常说天家无亲。”

    一句天家无亲让刘煜一瞬间从椅子上起了身,“天家无亲?是,没错,是天家无亲,但是这就是发生的这一切的原因?”

    贻清听了倒是没有任何的异样,而宫郎则是一皱眉头端详起刘煜来。

    刘煜又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国君无缘无故的疯了,本公又要去坐上这国君的王座,呵。”

    贻清沉吟了片刻,脸色几经变换才说道,“据我所知,国君丧失心智前后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刘煜听了贻清的话,只是看向他并没有说话,他不打算追问,因为他知道既然贻清已经开了头就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的,贻清并不是在等他去追问,可能只是在平复心情或者说组织语言,果然停顿片刻之后的贻清继续说道,“当日,王后临盆,国君在坤宁宫外等待,而后内廷大太监屈伯彦奉太后懿旨到坤宁宫外寻国君,说太后要国君到永寿宫叙话,其后国君到永寿宫同太后叙话,不久王后因难产殡天。”

    刘煜听了贻清的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而椅子则由于惯性砰的一下倒在地上,刘煜死死的盯着贻清,嘴唇不住的抖动,“你再说一遍?”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但是他并没有重复刚才的话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国君问讯晕倒,静书房掌案庞大海将国君送回乾清宫,其后屈伯彦两度到乾清宫,二度抵达乾清宫时还带着几位禁军,随后屈伯彦和禁军带着庞大海到永寿宫内,不久庞大海被推出午门以谋害君王为由施以凌迟,残骸置于新安城外示众。”,贻清说道这里又停顿了片刻,犹豫之后还是说道,“另外据说前一日有燕窝呈送永寿宫,燕窝之中有剧毒。”

    毒害太后、王后难产、庞大海遭凌迟,这一个个讯息如同晴天霹雳般的轰向刘煜的大脑,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集中在两日之内,到底是谁在这两日之内做了这些事情,圣旨中所说的“国君突逢变故又遇奸贼毒害”?指的就是王后殡天和庞大海下毒么?庞大海又因何下毒?为什么这些事情并没有通过公文传递给鄞州?为什么圣旨什么没有明说?王后殡天为什么没有全国守孝?这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不断冲击这刘煜的大脑,仿佛要炸裂一般。

    宫郎听了也是一阵子的震惊,但是旋即又是一脸疑惑的看向贻清,国都根本没有就这些消息发来公文,而颁给刘煜的圣旨上也没有提到这些内容,更没有类似的任何风吹草动传到鄞州来,那么问题就来了,一直在这白麓城之中的贻清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消息从哪里来的?他不认为贻清有胆子编造这些信息,贻清是有文人骨子之中的桀骜但是他不至于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编造这些东西,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这样做。

    “兄长失去心智诚然不是什么好事,即使自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而有机会继承大宝。”,贻清看了一眼还在消化信息的刘煜,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但这并不是你现在迟疑的理由,你现在真正要面对的问题是前往新安的这一路以及登上莒国国君王位之后的路,今后的你不在是人们口的鄞州公,不是什么公爷也不是什么殿下,而是陛下,莒国陛下,朝堂之外你要面对的是莒国的万千民众,在朝堂之上你要面对的是掌控朝政的太后和她的党羽、拥趸。听之任之虽然能够委曲求全,但只能沦为太后的棋子,如果不符合太后心意而是同她同她的党羽针锋相对,不免落得如今国君的下场。鄞州公殿下,这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你要考虑的是离开鄞州之后的事情,而不是国君为什么疯了,庞大海到底有没有毒害国君,这些事情不是重点,登上国君宝座之后有的是时间来查,如果就是为了这些缩在白麓城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脸正气的贻清说完这些话便坐了下来,滋遛滋遛的喝着盖碗之中的热茶,不再理会还在神游太虚的刘煜和宫郎,话已至此便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自己说的已经够直白的了,刘煜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听进去了之后该如何做、如何选,这一切就都不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如果刘煜没有听进去而是依旧在这白麓城之中不断的纠结,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白麓城之中了,因为如果刘煜没有听进去,那只能说这个人不值得自己去辅佐,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能做好什么呢?

    议事堂之中,刘煜站在高悬的匾额“允执厥中”之下,这块匾额是先王在世的时候写给刘煜的。先王曾经对刘煜说过,“你早晚是要有自己的封地的,你要去那里统领一州的百姓,所以你务必要记住这四个字允执厥中,你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这四个字,也就是言行都要符合不偏不倚的中正之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感到我莒国王室是亲民爱民的王室,才能让百姓更加拥护莒国的统治,否则怕是要重蹈当年澹炀帝的覆辙。”

    刘煜来到鄞州后便将这块匾额高悬在议事堂之内,他想用这块匾额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无论是什么时候也无论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做到允执厥中,不能丢了莒国王室的脸不能忘了先王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在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分外刺耳的议事堂之中,还是宫郎率先开了口,“殿下,圣旨既然已经到了,就如同贻清先生所说的一般,没有必要再将时间和精力花在顾忌和思考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上了,到了新安之后的安排才是殿下需要考虑的。”

    “哈哈哈”,宫郎话音刚落,刘煜便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让宫郎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殿下是因何发笑?是想通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而一旁喝茶的贻清确实眼神一亮而后也微笑着起来,看来刚才的话还是让刘煜想明白了,或者也可能是他自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关键是在于前往新安的一路还有就是登基之后如何同太后开战,贻清并不认为刘煜到了新安之后会在太后面前委曲求全,刘煜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而相反的是他的野心极大,所以在朝堂之上刘煜只可能同太后虚与委蛇。

    刘煜深深的看了贻清一眼说道,“国君的事,本公迟早是要查清楚的。去新安路不会一帆风顺,但本公也不会为此退缩半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能耐就在这路上将本公截杀,本公也就不用为坐那王座而发愁了,若是没有人有那能耐,本公就在那王座上好好陪他们下这一盘棋。”,刘煜说着看向贻清,“当日,还是在当日在万里江山一局棋时所说的那句话,解不开本公就毁了它!本公决计不会做那棋盘上的棋子,要做便做那棋手,叫这莒国这中土都在本公的翻云覆雨之间。”

第四十三章 苇荡话衷肠

    白麓城外的那片芦苇荡中,在秋风无情无义的涤荡之下,芦苇荡之中的芦花早已四散天涯、消失殆尽,只留着枯黄、衰败的芦苇杆依旧在那万恶的秋风之中无力而又无奈的飘摆着。那一瞬间,刘煜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刘煜甚至觉得他有些像这眼前的芦苇,被那可恨的命运无情的、肆意的拨弄着,即使想要挣扎也没有用,因为无论是怎样的挣扎都显得格外的无力,仿佛一切都是徒劳的,就那种无力感甚至有时会让刘煜觉得很绝望…

    虽然此时再想看一次芦花飞雪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好在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看什么芦花飞雪想当然也不是为了什么故地重游,而只是为来钓鱼,不过是否真的是单纯的为了来这里钓鱼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刘煜、和笙正各自手持着一柄鱼竿坐在湖边等待着,两个人都失神的望着那一汪不甚澄澈的湖水,久久的不曾言语。和笙自然知道刘煜要去国都登基成为君王的事情,祖父宫朗昨夜已经私下中同她说过,虽然没有明言,但言语之中还是委婉的透露着他的想法,宫朗还是不愿意和笙嫁给刘煜的,嫁入王室虽然是颇有些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意味,但终究只有那些人才明白其中的苦与痛,宫朗并不希望自己无比宠爱的孙女就这样冒着失去一生幸福的风险就这般轻易的定了终生,虽然这还是婚姻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不过和笙自小就特立独行,公家上下对这个唯一的小公主又是那么的溺爱,所以万一和笙要坚持,怕是宫朗也不会坚持阻止,毕竟和笙一撒娇宫朗也就没了办法。而现在,刘煜即将进了王宫,成了莒国的国君,虽然自己这孙女不可能成为王后,但即使是个嫔妃也将终其一生都被锁在那高墙之内,承受着后宫风云诡谲的斗争,承受着深宫清冷锁秋帷的凄凉和孤独,宫朗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女来承受这些的。只要和笙拒绝了刘煜,那么按照刘煜的性子,即使他是国君也不会去强迫和笙的,这也是宫朗唯一感到庆幸的。

    只是和笙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不语,宫朗见此情形也只得哀叹一声,颇为伤感和忧虑的说了一句“这关乎于你的一生,切莫大意。”,随后便离开了。

    宫朗离开后,过了许久之后和笙才有些失神的走到庭院之中,眼神呆滞的看着天上的一轮残月,内心却风起云涌,思衬了良久之后她才痛下决心,因为有些选择不得不做。

    回过神来的和笙看向身旁的刘煜,却发现刘煜正有些失神的望着自己,两双眼睛就在那一刻眼神相接,也在那一刻同时躲闪开。和笙略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刘煜则挠了挠额头有些尴尬的看向一旁。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贻清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双手抱头,瞧着二郎腿躺在芦苇荡之中,他的任务自然不是为了偷听,只是为了保护刘煜的安全,起码名义上是这样说的。毕竟不久前在这里发生过针对刘煜的刺杀,此时的他虽然眯着双眼,但却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柳絮、楚经纬自然也在这里,只是他俩既没在刘煜、和笙身边,也没在贻清身边,而是在路边看着几个人乘、骑的马车和马匹,他们知道此时的刘煜有话要同和笙说,所以也就避嫌一般的留在了路边,只是贻清要保证刘煜的安全只得留在那里。

    “我…”,大约不到一盏茶的时候过去了,刚刚经历了尴尬时刻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话,谁都没有料到对方会和自己同时说话,更不会料到连用的字眼儿都是一样的,因此必然的再次出现对视也必然的再次躲闪开对方的目光。

    “你先说吧”,刘煜低着头说道。

    “你说。”,和笙也是低着头,一脸羞涩的说道,就之前的那一个对视让自己芳心大乱,已经准备好的措辞此时也被一片空白的大脑删除殆尽。

    “你说吧”,刘煜又是挠了挠额头,他又何妨不是呢?他鼓起了勇气,却也被那对视给打败了,大脑之中也是一片空白。

    “你说。”,和笙嘟着嘴说道,语气之中已经不完全是羞涩了,甚至有些不耐烦。拜师学艺的那些日子之中,自己的师父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做女子看的,完全是把自己当做男人看待的,艰苦的训练也让和笙愈发像个男子,破有几分女侠客的风韵,不过到了白麓之后和笙变了,刘煜的温柔、体贴甚至是宠溺让她恢复了女子的模样,也让她渐渐的愈发的关注刘煜,她发现刘煜喜欢在屋顶看星空,后来就同他一起坐在屋顶看星空,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在那里她听着刘煜的诉说,说他在王宫之中的故事,说他心中的纠结和痛苦,说他心中的宏图伟愿,陪他开心、伤心、痛心,也因为如此交了心,她发现了刘煜坚强的外表下那颗柔弱而又敏感的心。

    芦苇荡刺杀之后,刘煜所做的事情虽然有违礼法,但是真的是救人心切,他是太担心自己了,甚至为了就自己都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了祛除血毒甚至都肿成了猪头也在所不惜,诚然是自己先救了他,他也应当为救命恩人付出回报,只是他以州公之躯为自己的安危而抱着生命危险,实属难得,这天下又有哪一个王族、皇族如此呢?只怕可能只有刘煜一人吧。之前是对他充满了愤恨,因为他的轻薄辱没了自己的清白。相处厚发现了他的有趣,因为他总是一脸笑意甘愿忍受自己的一切。愤恨、好奇、怜惜、心疼,和笙的内心有了很多的体会,也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刘煜闯入了她的梦,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从那时开始,即使未经世事的和笙也明白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变化…

    刘煜自从那日和笙一袭红装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那道倩影便如同嵌入他脑海之中一般,恋恋不忘、朝思暮想、恍然入梦、喜不自胜,那一刻的刘煜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发现和笙中毒的那一刻,他无比的紧张和自责,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自负,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和笙不会受伤不会中毒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为此他甘愿为和笙祛除血毒,更因此变成了个猪头,他开始靠近和笙,不断的出现在和笙眼前,陪伴她、宠溺她,同她分享一切,为她承受一切。年少的贻清并不懂得爱是什么,但是他觉得对于和笙的那份情就应该是爱,因为喜欢这个词已经不能完全的形容他对和笙的情谊,怕是只有爱这个字眼才能形容了。

    和笙对他来说就像是评书之中的祝英台、织女、白素贞,不对,白素贞是妖怪,那就是杨贵妃,还有陈圆圆,呸,更不对了,陈圆圆是那啥楼的工作者,怎么能用她来比喻和笙呢,那就是潘…,反正在刘煜眼中和笙就是他爱情故事中的主角,绝对的主角,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自己的伴侣,成为母仪天下的莒国王后。

    而如今,和笙说完之后刘煜自然也听出了和笙声音之中包含的情绪,“我要离开白麓离开鄞州了”,刘煜在和笙面前极少用到“本公”这个词,而是更多的用“我”这个字眼儿,连刘煜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是就是觉得用“我”这个字更好,“去了国都之后怕是不太可能到这里了,而且在国都也面临不少的困难,但是我希望…”,刘煜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他偷眼观瞧和笙,发现和笙正看着自己,刘煜便鼓起勇气说道,“希望你能和我…和我去国都,我想让你做我的王后。”

    看着刘煜望向自己那一脸紧张还饱含着期待的表情,和笙笑了,像是秋日中的温暖的太阳,像是高悬天空皎皎明月,像是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就在刘煜话音刚落之时,和笙看着刘煜轻声的说道,“我愿意,即使是个宫女。我不在乎什么王后、妃嫔。”

    刘煜显然没想到和笙会这么快就答了话,更没想到和笙会说出“即使是个宫女”这样的话。

    正当刘煜兴奋满满,无比激动的时候,鱼竿一阵颤动,刘煜赶忙使出浑身的力气拉扯鱼竿,而一旁的和笙也同他一起拉着鱼竿,鱼儿就这样被他们从湖中拽出,那一刻鱼儿飞出水面,身上的鱼鳞被阳光照耀着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它挣扎时带起的水花也飞在空中、散在空中如同雨滴般的清新动人,望着鱼钩上的那一尾鲈鱼,刘煜同和笙相视一笑,那是紧张后的释然,是犹豫后的惊喜,是成功后的喜悦。

    是爱情降临时每一个人都会有的那份无法形容的百感交集的情绪。

第四十四章 中土风云诡谲

    “应天承命,焚表上苍。今大莒国国君突逢变故又遇奸贼毒害,虽经医治但丧失心智,无法承担莒国基业重任,废国君位,降为秦国公,在宫中安养。立先王嫡次子刘煜为莒国国君。”,一位头顶罗冠身着锦衣的年轻人手中拿着莒国的公文缓缓的念着,声音虽然清冷却难掩稚嫩,至于其中的疑惑更是完全显露出来。

    “邀请列国参加新君登基典仪?”,一位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的老者慢悠悠的问道,他的脸色有些颇为不耐烦,而那脸上层层堆叠的皱纹和已经花白的眉毛,无不彰显着岁月在他漫长的生命路途之中留下的痕迹,如果有人说他是乡间的老农怕是也没有人质疑,因为他太过于平庸,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上的那种气势,只是当看到他一身绫罗织就的龙袍也就让人知道了他并非是乡野之中的老农,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位帝王。

    “回皇爷爷,鸿胪寺已经转呈了莒国的邀请。”,少年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另外一份折子要递给老农…不是,那个老皇帝,只是老皇帝并没有准备接过来,只是一摆手,少年见此就把折子放下了,一脸认真的看向老皇帝,因为他想知道老皇帝对于这样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看法,自己这位皇爷爷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苍老的只是他面容和躯体,他的头脑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什么变化,漫长的岁月、丰富的经历让这位老皇帝有着极准确的判断力。对于这位少年而言,皇爷爷的话就是真理。

    “莒国是延续了儋国的习惯,从来都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刘煜是嫡次子,接替疯了的国君也没有什么问题。想想也是可笑,朕独孤秋歌坐这杞国皇帝已经一甲子了,六十年的皇位坐的也是膈屁股”,老皇帝揉了揉眉心,哀叹一声说道,“朕立了三位太子,却没有一个能够活过朕,几位亲王都先朕而去,老了老了”。

    “皇爷爷说哪里话,皇爷爷看着年轻的狠,还能在做我杞国一甲子的皇帝,一甲子足够皇爷爷一统中土了。”,那少年一脸笑意的说着,他没想到皇爷爷会说这样的话,但瞧着他口称皇爷爷的独孤秋歌,转瞬间也明白了,皇爷爷的手指依旧在敲打着,自然也就不会说出什么具体的判断和重要的决定。

    “舟儿”,独孤秋歌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也像他们一样说这些不可能的东西,什么万寿无疆,这世上哪有人能活那么久。”,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少年赶忙起身为独孤秋歌轻拍后背,咳嗽了几声后,独孤秋歌摆了摆手,少年又赶忙为他倒茶,独孤秋歌接过盖碗呷了几口之后又对负手站立的少年摆了摆手,少年这才又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

    “皇爷爷,您虽然不能万寿无疆,但起码也能长命百岁啊,登基一甲子,中土历朝历代的君王哪一个能有您这样的福气。”,被称为舟儿的这位少年依旧一脸的笑容,他的姿态放的很低,毕竟他真的是打心底里的敬佩他的皇爷爷,杞国当年只是个小国,根本没有能力在中土百年战争之中谋取一线生机,可是当皇爷爷登基称帝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杞国在十余年之中迅速崛起,一举跃升为能同莒、扈、虢三国并称的四大国之一,也是皇爷爷凭借一己之力在三国之前斡旋,才推动了四大国间的休战,达成了中土现今和平的景象。皇爷爷就是这样的一位皇帝,这样拥有雄才大略的皇帝怎么能不让自己发自内心的崇敬呢?云舟甚至曾经想过,若是自己的皇爷爷没有出生在杞国皇室,而是生在莒国或者扈国皇室之中,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如今中土已经形成大一统的局面了,毕竟自己的这位皇爷爷是他们那一代君王之中最厉害、最伟大的存在,因为举世公认在同时代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否超越他,更没有人能够战胜他,在云舟自己眼中,在杞国千百万子民眼中皇爷爷他就是伟大的、无敌般的存在。

    只是独孤秋歌听了云舟的话叹了叹气,不过云舟并不清楚自己的皇爷爷是为什么而忧愁,“今后这中土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作为我杞国的储君,云舟你一定要时刻注意三个人,莒国的刘煜、扈国的司马云明,还有虢国的洛兰。未来的整个中土都系于你们四人之手,我们那些人都老了,也折腾不太久了。”

    独孤云舟听了老皇帝的话,赶忙起身跪拜,“孙儿一定不负皇爷爷的重托。”

    独孤秋歌只是一笑,“起来吧,朕还能活些日子,不太久也不太短,有些事情总得有些了结了才好。”,独孤秋歌依旧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衬片刻独孤秋歌接着说道,“莒国的事情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皇爷爷您是说莒国的太后?”,独孤云舟皱了眉头略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她真的就能够为了权利去害自己的儿子!”

    听着独孤云舟的话,老皇帝笑了,笑得云舟更加不解其中之意了。

    “舟儿啊舟儿,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妇道人家,她的眼中只有权利,她把控莒国朝政多年,阴狠无比,儿子?在权利面前儿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虎毒还不食子,她怎么就能够对儿子下得了手呢?”,独孤云舟并不还能够完全理解这件事,权利面前一切都不在重要了么?他并不是像刘煜那样很善良的人,但也绝对不是莒国太后章之涵那样极其阴狠之辈,他或许更多的介于二者之间,只是对于未来的一国皇帝而言,这还不够。

    “为君当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只有这样才能够保住基业。权利的宝座并不好坐,登上那宝座的路也不好走,若是幸运的话可能是一帆风顺,如果并不幸运那极有可能就是一场殊死的拼杀。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艰辛,而这种人必然会从此行事果断、心狠手辣,一定会为了巩固权利而不择手段。章之涵虽然只是个太后,但是她要的可不只是太后的名号,而是整个莒国对于她的臣服乃至于是整个中土的臣服。”

    “那您为什么刚才…”,不对啊,刚才说的是四大国年轻的一代,并没有提到这个莒国的太后啊,既然她有那么强的能力和手段,为什么要注意的人之中并没有那章之涵呢?她也不过四十岁上下的年纪。

    “莒国局势风云诡谲、暗潮涌动,即使她是太后也不见得能够掌控整个莒国的局势。”,独孤秋歌一脸惋惜的说道。

    “那刘煜就能做到?”,这不对啊,莒国的太后把持朝政多年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只是封臣的刘煜就能做到呢?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你知道无极殿是什么样的存在,天下第一的杀手就在那。中土百年大战中兴起的势力,江湖上所谓一宫二楼三殿中的一个,他们当初夸下海口说整个中土之中,只要价钱给的合适就可以想杀谁就杀谁,当然也有例外就是不杀四大国的皇帝,也不杀刀圣芮小楼。这么多年来这个规矩也没变过,不过不久之前无极殿放出消息,无极殿今后不杀刘煜,也不容许任何人威胁他的生命,否则就视同要与无极殿开战。那个时候刘煜还只是莒国的州公,莒国国君还没疯。”

    独孤云舟听了老皇帝的话几位震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他何德何能?只是州公身份就如此?那不就是说无极殿已经投效莒国了?如果有一天莒国和杞国开战的话,我们前方的将士不就要承受无极殿的刺杀了么?”

    “不会的。”,老皇帝独孤秋歌笑着说道,“这次莒国新君登基的典仪你代表我杞国参加,也代表朕给他莒国新君送上一份大礼。”

    “皇爷爷,您打算送什么?”,独孤云舟有些疑惑的问道,看皇爷爷的意思,只要这份所谓的“大礼”到了,今后莒国和杞国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独孤秋歌停下了敲打桌面的手指,那嗒嗒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独孤云舟甚至有些欣慰虽然自己知道用手指敲桌子是皇爷爷的在思考时的习惯,只有想出主意的时候皇爷爷才会停下,但这种令人并不舒适的声音确实也是独孤云舟没有办法接受的,每次听到皇爷爷敲打桌面,独孤云舟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他知道这种习惯皇爷爷是改不了的,更不可能因为他的不舒服而改变。敲桌子的嗒嗒声中断的时候,老皇帝笑着看向独孤云舟轻声说道,“朕要送他莒国新君一份大礼,要送给他一位王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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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呆萌正太王子在三十岁腹黑大叔帮助下斗太后、斗王叔、斗长兄胞弟,还要跟满朝文武勾心斗角,邻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骂你黄口小儿明天就偷袭边境,怎么办?干他!怪帝邪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怪帝邪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怪帝邪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