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大雨连绵数天,不见放晴!
狂风肆虐,落叶无声,被风刮断的树枝啪啪地落下,有些砸在地上,有些砸在行人身上,一时之间,宽阔的大路,行人四处逃散。
孟糖艰难地在雨中行走,随着狂风暴雨的加剧,雨伞随风摇摆,手指泛白地抓住伞柄,正准备伸手拦出租车,耳畔突然传来和蔼的问候:“小姑娘,进来躲躲雨。”
“不了,我....”
“小姑娘,市气象台刚发布红色暴雨预警,过会儿还有特大级的暴雨!”
“谢谢奶奶,我打出租车回去!”
“注意安全。”
孟糖婉拒老人家的好意,拿起手机叫出租车。
轰鸣的雷声盘旋在头顶,吓得孟糖急忙收起手机,远离树底下。
狂风席卷着雨水飘在身上,秋寒凉就像刺骨的冰渣涌入骨缝,孟糖瑟缩着肩膀躲在站牌底下。
“破手机,连个网页都打不开。”
摆弄了许久,手都快冻僵了,才堪堪打开页面,孟糖望着页面上价格哄涨的出租车,皱着眉头下了订单。
“半个小时才到?”
暴雨天什么都麻烦,孟糖单手握着手机,目光阴郁地盯着黑沉沉的天空,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许是下雨天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雨滴成串地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一辆越野车从水中穿过,顿时水花迸溅,迸起的水渍成片地落在身上,气得孟糖破口大骂。
素质,注意素质!
心情郁闷地跺脚,不经意扫见地面的积水,孟糖不禁愣了愣,这才多大会,地面的水怎积得那么深?
孟糖探着头看向不远处的湖水,顿时吓得脸色泛白。
滚滚湖水上下翻腾,汹涌滂湃的冲向远方,就像所向披靡的将军,以无所畏惧的姿态宣示着它的到来。
轰得一声,刺眼的白光闪烁,孟糖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震惊地瞪大眼睛。
矗立在湖边的柳树,以一副极为惨烈的姿势倒在地上,约莫是雷霆之力将它拦腰截断。
被柳树的惨状吓到,孟糖一手紧握着,伞柄,一手打电话:“喂,师傅,都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到?已经到了?在哪,蓝色车子,好,我看到了!”
得知司机已经到达,孟糖着急地握着伞柄,蹚水往司机停车的地方走过去,突然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水里,孟糖哎呦一声,骂骂咧咧地从水里站起。
造孽啊!
不管了,回家再换吧,孟糖嫌弃地瞥了眼脏兮兮的裙子,抬脚往岸上走,就在此时,头顶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声轰鸣,仿若席卷着苍天之势,紧接着,浑身一麻,孟糖倒在水里,整个人瞬间被强悍的电流席卷,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孟糖只想对老天爷竖中指,说声: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
“糖糖,抓住哥哥的手,快啊,糖糖,快抓住哥哥的手。”
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徘徊,孟糖难受地挥舞着手臂,想要赶走吵人的声音,但挥出去的手仿若碰到什么阻力,动惮不得。
“糖糖,别乱动,哥哥送你上去。”
虚幻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孟糖拼命地想要睁开双眼,可沉重的眼皮宛若千斤重。
隐约感觉自己被放在地上,突然,重重的一拳打在胸口,孟糖难受地吐出一大口水。
他丫的,是谁?
许是吐了水的原因,眼皮似乎没那么沉了,孟糖满腔怒火地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芒顿时将黑暗的世界照亮。
视野中闯入脏兮兮的大脸蛋,男孩紧张地询问:“妹妹,你醒了!”
“我·····”
清醒还未十秒,孟糖再一次陷入昏迷。
“妹妹!!!”
——————————
体态丰腴的女人手拿着木棍,一边哭一边叫嚣:“该死的害人精,天杀的惹祸精,还我儿子,阿财,我的儿~”
“二嫂,阿财的死和糖糖无关,她现在昏迷不醒呢,你快让开,我去镇上找陈大夫。”女人焦急地望着挡路的人,苦声哀求。
“阿财死了,她还有什么脸活?正好,一命抵一命,我要让她去地底下陪阿财。”
“二嫂,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李桂英,今天我把话放这,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别想打这经过。”
嘈杂的吵闹声不断冲击着鼓膜,孟糖痛苦又难受地在床上翻滚,此刻的她就像是粘板上的鲶鱼,不知名的炽热燃烧着灵魂和躯体。
熊熊燃起的火烧灼着她,火苗上的蓝焰诡异而骇人,穿过她的身体,打内脏开始销毁。
难受以及痛苦鞭打着神经,一会儿功夫,浑身充斥着难闻的汗臭味。
“姐姐,快醒来。”
灵魂被烤灼,孟糖剧烈地挣扎,恍惚间,她似乎听见甜甜的女童声,那声音就像一股清泉浇灭焰蓝的火苗。
谁,你是谁?
“姐姐,替我好好活下去。”
你到底是谁?
孟糖无声地质问,可识海一片寂静,空空荡荡,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意识清晰地感知周遭的嘈杂以及吵闹,孟糖急切着想要醒来,但眼皮沉重,疲惫的身躯像是被重物压住,意识被死死地困在身体里,任她如何嘶吼,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醒来,快醒来啊!
不行还是不行,她听得见刺耳的吵闹,但却无法控制身体。
不知在煎熬中挣扎了有多久,吵闹声终于停止,隐约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她脸上摩擦,很舒服,很温暖,就像妈妈爱的抚摸。
紧接着,温热的水流入口腔,仿若久逢甘露,孟糖急切地吮吸。
“糖糖,妈妈无能,请不到陈大夫,呜呜呜·······”
“你放心,妈绝不会把你交出去。”
“糖糖,你再睡会,妈去给你煮点粥。”
糖糖?
她没死,还活着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头疼欲裂,孟糖缓缓地陷入昏迷,等她再次有意识,是有人给她喂水,水很烫,烫的她舌头疼,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孟糖一个寒颤打梦里醒来。
缓缓睁开双眼,明亮的光线刺激着眼球,眼睛顿时酸涩无比,孟糖难受地眨巴着眼睛,顿时一股热流顺着眼角留下。
“妹妹,你醒了?妈···妈,妹妹醒了!”
孟杰一脸紧张地望着傻呆呆的妹妹,小声地问:“妹妹,你要不要再喝点水。”
“你···是谁?”孟糖望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小男孩,皱着眉头问。
第二章 开局就挨打
小男孩震惊地望着蠢蠢的孟糖,扭头大声地喊:“妈,你快来,妹妹傻了。”
“臭小子,胡说什么。”
孟杰拉着妈妈的衣角,一脸担忧:“妈,妹妹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她好像不认识我了。妈,要不我去村里把王阿婆喊来,给妹妹叫叫魂?”
听着儿子胡言乱语的瞎说,李桂梅抬手给孟杰两巴掌,生气地骂:“一边儿玩去,别打扰妹妹养伤。”
动作粗鲁地赶走闹腾的儿子,李桂梅温柔地看向呆萌可爱的女儿,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瘦瘦的小脸:“糖糖,头还疼不?要不要再喝点水。”
“······”
孟糖疑惑地抬起手臂,下一秒震惊地盯着跟鸡爪子一样黑黝黝的小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缩水了?而且还变了肤色?
“糖糖?”
李桂梅见孟糖一直发呆,担忧地摸着孟糖额头。
“?”
“糖糖?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妈问你话也不回答。”
“。。。
妈?
这位大婶是她妈?
“。。。”
“乖女儿,你别怕,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孟糖抬头盯着李桂英,心理百转千回,此情此景,她想捶自己一锤子。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为啥想不开要在暴雨天出门。
现在啥情况,重生加穿越?
余光瞥见女人紧张而不安的神情,孟糖小声地试探:“妈?”
听着女儿乖巧软糯的声音,李桂英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哭又笑地回答:“哎!这不是会说话,会喊人,没毛病。糖糖,你再躺会,妈去烧点水。”
“嗯!”
木门嘎吱一声关上,孟糖紧张地松开紧握的手掌心,苦着脸叹气。
好险好险,快吓死她了,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但占了别人的身体,总归是不好。
不过也怪不得她,毕竟她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雷给劈了。
好人不长命,天妒英才啊!
“孟杰,给老娘站住。臭小子,下回再敢诅咒你妹妹,我把你嘴给撕烂。”
“哎呦,疼~妈,你别打了,我错了。呜呜呜······”
呦呵,打孩子呢?
“知道错了?”
“嗯嗯嗯。”
“那也得挨一顿,让你胡说。”
“噗嗤!”听着门外嚎啕大哭的声音,孟糖忍不住乐出声。
这哭声太有节奏,适合当背景音乐。
“你奶快从地里回来了,妈得赶紧去做饭。你给我好好照顾妹妹,听见没有?”
“哎呦,疼。妈,你别拎我耳朵,会聋。”
“不准欺负妹妹,否则饿你两顿。”
不一会,孟杰耷拉着脑袋走进屋里,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
孟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垂头丧气,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孟杰,低头轻轻地拍了拍床板。
“过来。”
“哼!”孟杰一脸不屑地冷哼。
“哥~”
此字一出,孟糖恶寒地吐了吐舌头。
她都二十几的老妖精了,居然喊一个小屁孩叫哥,不害臊!
“喊什喊,你刚才不是挺会装?瞅瞅,咱妈快把我耳朵给揪掉了!”再硬的脾气也禁不住妹妹软糯地撒娇,但自诩小大人的孟杰怎会轻易被拿捏,故作凶悍地大吼。
嗓门极大的宣泄怒气,但一边吼一边拿着小板凳坐在床旁。
“我头疼~”
“哪?我给你揉揉,哼,活该,谁让你不听话,非去水塘玩水。”
孟杰嘴里唠叨,小手却轻轻地帮孟糖揉着额头。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孟财死了,因为救你,我没来得及救他。”
“我······”
还有这事?
老天爷啊,少造点孽吧!
猛然之间,知道自己占了别人身体,还间接地害死一条命,过重的心理负担压得她喘不上气。
“你没醒之前,二妈已经来家里闹了一次,她说一命抵一命,要不是咱妈护着你,你早被扔水塘了。”
孟糖听着孟杰的讲述,心情极为复杂,神色恹恹地回答:“哥,我不记得了。你摸,我头上有个包。”
“切~装傻呢?别玩小把戏,放心,有哥在,绝不会让二妈把你扔水塘淹死。”
“!”
这句话乍一听很欣慰,但仔细品味,似乎有些不对劲。
孟糖情绪低落地耷拉着脑袋,突然意识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抬头问:“哥,咱家有镜子吗?”
“臭美。”
“哥,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哐当一声,破烂的门嘎嘎吱吱地倒在地上。
见自家门被弄坏,孟杰生气地从板凳上站起,大声质问:“谁呀?”
“阎王爷!”尖锐的嗓音仿佛带着刺,听得人难受,紧接着,跑进来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二话不说地将孟糖从床上拖到地下。
“二妈,糖糖头上有伤,你快松开。”
女人恶狠狠地将撕扯着孟糖的头发,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已消丧子之痛,突然双腿被紧紧抱住,女人用力一脚将孟杰踢开,厉声吼叫:“滚!”
头发被女人死死地用力抓住,头皮拽得生疼,孟糖哭泣地哀求:“疼,放开我,松开。”
这都怎么一回事?开局先被水淹,紧接着就挨打,她这是水逆吧!
低头望着龇牙咧嘴,眼冒泪花的孟糖,女人一脸狞笑:“疼吗?疼就忍着,接下来你会更疼。”
用力地拽着孟糖头发,常玉红神色癫狂地将人拖拽到院子里,望着院子里满满的大水缸,狂笑着大喊:“儿啊,妈这就让她给你偿命。”
话音落,常玉红咬牙切齿地将孟糖从地上提溜到水缸旁,二话不说把孟糖摁在水里。
“杀人偿命,你杀我儿,死不足惜。”
孟杰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孟糖伸着手臂在水里扑腾,急忙跑过去,但接连被踹了两次,惊慌失措地大喊:“妈,妈,二妈疯了,她要杀妹妹,你快过来。妈······”
“滚开,否则我让你也一块去地底下陪阿财。”常玉红猩红着眼睛将孟杰踢翻在地,神色疯狂地望着在水缸里扑腾的孟糖,阴鸷地扯开唇角。
“别挣扎了,今日不管谁来,你都得死。”
咕噜噜~
拥挤的水流争先恐后涌入口鼻,孟糖拼命地反抗,可一双粗糙的大手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她的生命。
她,又要死了吗?
谁来救救她?
第三章 暴怒的妈妈
憋闷,窒息,痛苦纠缠着,迫切地希望有人能解救她,但没有!
濒死感再一次袭击着神经,孟糖绝望地挣扎,可她没劲了,双手慢慢地跌落在水里,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一位熟悉的小女孩甜甜地冲着她笑。
“姐姐,加油。”
“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眼瞅着孟糖有进气没出气,常玉红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但下一秒,整个人被猛地用力一撞,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踉跄。
男孩急忙将孟糖从水里捞出,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咳咳咳!”
见孟糖被男孩从水缸里捞起,常玉红猩红着眼睛,厉声威胁:“滚,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打。”
孟杰眼睛通红地拿着木棍挡在孟糖身前,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望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周良,由衷的感谢:“周良,谢了。”
随后目光坚定地望着常玉红,语气果敢的说道:“二妈,你再动我妹妹,我就跟你拼命。”
“好,那就一起给我儿子偿命吧!”
话音落,常玉红挥舞着手臂就要捉孟杰。
自打看到儿子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她就已经‘死了’,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她早就随儿子去了。
凭什么,她儿子死了,他们还活着?
她要他们都死,一个也别活,常玉红血红的眼睛盯着挡在孟糖身前的孟杰,一巴掌将他甩到在地。
今天,一起去地狱吧!
李桂英蹙着眉头看向低头揪着衣角的孟梅,再一次追问:“小梅,你到底要带三婶去哪?”
“我······”
望着孟梅两手发抖,李桂英温柔地拉着她的手,温声嘱咐:“你妈呢?她有没有好点,阿财掉入水塘,这就是意外,最近这段时间,你仔细陪着你妈,她若是有什么想不开,你就来找三婶。”
“三婶,是孟糖害死了我弟弟,对不对?”孟梅挣扎着甩开李桂英的手,眼神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小梅,你还小,不懂···”
孟梅情绪激烈地大吼:“我懂,我什么都懂。要不是孟糖带我弟去水塘玩,我弟怎么可能淹死。都怪孟糖,就是她杀死了我弟弟。”
“小梅,阿财的死和糖糖没有关系,你不要听你妈瞎说。不过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还急着回去做饭呢?”地里干活的快回来了,她再不回去做饭,少不了一顿骂。
“三婶,我娘说:杀人要偿命,所以她要让孟糖去地底下陪阿财。”
听着孟梅面无改色地说出令她心惊胆战的话,李桂英心慌地追问:“你妈呢?”
“三婶,我妈···在你家呢?”
在她家,不好,糖糖有危险。
李桂英心中咯噔一声,怒气暴涨,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大声地嘶吼:“常玉红,你要是敢伤害糖糖,我让你一生都不得安宁。”
孟梅眼睛通红地望着李桂英快速奔跑的身影,又哭又笑的叫嚷:“三婶,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孟杰忍着全身的疼痛吐掉口中的血水,望着灰头土脸的周良,提议:“周良,你先抱着糖糖离开。她,我来对付。”
“你打不过她,她也不会让糖糖离开,这样,我来拖着她,你去村里叫人。”周良轻轻地碰了碰流血的嘴角,果断地说道。
疯女人,太心狠手辣,打他是下死手啊!
“你一个人能行吗?”
周良冷眼盯着宛若疯婆子的常玉红,实话实说:“不行,所以你快去找帮手,不然咱三个都得死这!”
可怜他才九岁,就要遭受女人的毒打。
“周良,你坚强点,我这就去喊人。”
“······”
他除了坚强,还能做什么?
下一秒,周良咬着牙举起木棍迎上常玉红的攻击,但力量毕竟过于悬殊,何况遭受丧子之痛的常玉红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之前有孟杰和他一起周旋,虽然被打得惨,但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可现下他一个人,纵然用尽全部力气,却无济于事。
阴笑地逼近周良,常玉红毫不费力地夺走周良手里的木棍,凶狠地瞪大眼睛,挥舞着木棍砸向周良脑袋:“小兔崽子,坏我事,你去死吧!”
“小心!”
孟糖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耳畔的吵闹声让她头痛欲裂,意识浮浮沉沉地飘荡,隐约中,她似乎看见有个小女孩冲她挥了挥手,顿时浑身一轻,等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常玉红拿着大粗棍往男孩头上打去,忍着胸口的闷疼用力地撞了一下男孩。
虽然孟糖及时地撞了周良,帮他躲过了闷头棍,但木棍余威犹在,常玉红操控着木棍重重地打在周良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周良痛苦地倒在地上。
听着周良的痛呼,常玉红狞笑着看向瑟瑟发抖的孟糖,一步步地逼近:“这下,没人能帮得了你。既然淹不死你,打死你也行。”
“杀了我,你也得坐牢。”
常玉红冷笑连连:“死,我都不怕,还会怕坐牢?好了,别想着拖时间。今天,你必死无疑!”
“来人啊,救命!”
“去死吧!”话音落,常玉红举起木棍就要砸向孟糖脑袋。
李桂英气喘吁吁地跑进门,看见眼前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大吼:“常玉红!!!”
“啊!”笑容阴森地盯着即将丧命的孟糖,常玉红心里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不料突然有股力量从身后撞来,常玉红不受控制地撞在一旁的大树上。
拼力撞开常玉红之后,李桂英心有余悸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女儿,紧张地询问:“糖糖,你怎么样,她打你哪了?”
从死神手底下再次捡回小命,孟糖后怕到全身发抖,情绪崩溃地哭诉:“呜呜呜····疼!妈,我哪都疼。”
不曾体会死亡,自然无所畏惧,可一连串地濒临死亡,太可怕了!
望着痛哭流涕的妹妹,孟杰关心地安慰:“妹妹,你别哭,妈一定帮你报仇。”
“糖糖,她打你哪了?”心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李桂英眼神恨恨地盯着常玉红,咬牙切齿地问。
“拽我头发、把我摁水里、用木棍打我、还把小哥哥的腿打断了。妈,我害怕!”
“别怕,有妈呢!周家小子,谢谢你了。小杰,把妹妹和小良扶到一旁。”
孟杰听话地扶着周良,趁机告状:“妈,刚才她用脚踢我,扇我巴掌,给我牙都扇掉了两颗!”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叫她二妈,也绝不会和她再说一句话。
哼,他可是很记仇!
第四章 妯娌
听着儿子火上浇油的话,李桂英再也忍不住怒火,挥舞着手臂冲到常玉红面前,大声怒吼:“常玉红,我撕烂你。”
“来呀,谁怂谁是孬种。”常玉红毫无畏惧地同李桂英打作一团。
“不要脸的贱人,打我儿女,我非挠花你的脸。”
于是,常玉红的脸上多了两条血痕。
“啊,小娼妇!”
李桂英的脸上也多了一条血痕。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孟糖惨兮兮地坐在屋檐下,望着李桂英头发被常玉红死死拽住,紧张地说道:“哥,妈吃亏了!你快上去帮忙?”
听着妹妹的话,孟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妹,你认真的?”
“嗯呢?咱妈那么瘦,怎么可能打得过疯女人?”孟糖之前不是很情愿喊妈,但望着李桂英为她报仇的模样爱女,心里就像是蜜蜂腿上的蜜。
听着孟糖的话,回想之前常玉红打他时的疯魔,孟杰后怕地摇头:“我不敢,我怕我刚进去就被撕成两半。”
“······”
怂包哥哥!!!
躺在地上的周良见孟糖皱着脸,忍着腿痛安慰:“别担心,你爸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周良,真够意思,多亏你及时赶到。”
周良谦虚地憨笑。
突然,孟杰从地上站起,眼神坚定地盯着周良,承诺:“周良,虽然咱俩没怎么一起玩过,但今天你救了我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你就是我哥,我是你小弟,你让东往我绝不往西。”
“。。。。。。”
她哥怎么回事?是不是把她话给抢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吓得她还以为下句话是以身相许呢!想多了,眼下的她跟个豆芽菜似的,想法也太不纯洁了。
感受到兄妹两人炽热的视线,周良偏着头看向火势凶猛的战局,非常关心地说道:“孟杰,你妈好像被打了?”
孟杰回头望着头发散乱,嘴角流血的妈妈,眼眶瞬间红了,叫嚷着冲上去:“妈,我这就来帮你。”
可惜,刚闯进战场,还没来得及伤敌人分毫,就被己方给拽着衣领扔到一旁。
“凑什么热闹,一旁待着去。”
一脸懵地被亲妈推到一旁,孟杰有些气馁,但转眼瞅见妈妈被常玉红拽头发,撕衣服,孟杰再一次冲上去:“妈,我来帮你。”
闭着眼睛冲上战场,凭着一股蛮力,孟杰对着常玉红就是一阵猛烈输出。
“坏女人,让你打我妈妈,我打死你。”
零星的拳头落在身上,虽然不是很疼,但极为碍事,常玉红不耐烦踹孟杰一脚:“滚开!”
“干啥呢?你们要翻天啊!住手,都给我住手。”
“呜呜呜······”
听着奶奶熟悉的声音,又看见爸爸高大的身影,被一脚踢倒在地的孟杰用手拍着大腿,大声痛哭。
“?”
她哥是戏精吗?
同样挨过痛打,甚至差点惨遭杀害的她是不是也应该嚎两嗓子!
“呜呜呜,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妈妈·······”
顿时,院子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此起彼伏,就像是清明节提前到来。
听着院子里闹腾的声音,周小丽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垂头不做声的儿子,厉声呵责:“老二家,老三家,还不去把你们媳妇拉开。”
败家娘们,没一个省心!
“小杰,别哭了!”
被奶奶温柔地抱在怀里,孟杰扁着嘴哭诉:“奶奶,二妈打我,她扇我巴掌,还把妹妹摁在水里,要不是良哥,我就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奶奶,我疼,呜呜呜呜!”
“奶奶,我疼,呜呜呜·····”孟糖照葫芦画瓢的哭。
周小丽心疼地抱着孟杰,一口一个小心肝:“哎呀,奶奶的好孙子,快让奶奶看看。”
“奶,你看我牙都被扇掉两颗,手臂和腿上都是被木棍打得血痕。”
盯着孙子身上显眼的血痕,周小丽眼神愤怒地盯着二儿媳妇,冲着站在一旁抽旱烟的孟成文说道:“老头子,这事,你得管管。”
她这二儿媳妇真是好大的本事,怪不得一向‘软包子’的老三媳妇恨不得同她拼命,今天,必须得把这事给掰扯清了。
在丈夫的劝阻下,李桂英泪眼婆娑地来到周小丽和孟成文跟前:“婆婆,公公!”
“唉!老大和老四媳妇,你俩去厨房做饭,其余人到大厅来。”
此话一出,大儿媳妇刘秀兰不满地抱怨:“公公,我俩都干了一上午活,累得腰酸背痛,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四儿媳妇陈娟随声附和:“是呀,干了一上午活,还以为回来就能吃饭,没想到回来还得做饭,这哪能受得住。”
听着妯娌们埋怨的声音,李桂英手足无措地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做饭吧!”
周小丽不耐烦地盯着偷奸耍滑的儿媳们,厉声呵责:“你俩要是不愿意做饭,中午就别吃了。”
“周良,你怎么在这?”
“爷爷,良哥是被我叫过来劝架,但二妈恶毒的把他腿给打断了。呜呜呜,二妈好恶毒!”
听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小丽恼恨地瞪常玉红一眼,痛心地从口袋掏出五张一块钱递给大儿子:“败家娘们,无法无天,谁家孩子都敢打。老大,快抱着周家小子去镇上看腿,钱公家报销。”
“老大,不要焦急回来,务必把周家小子照顾好。老婆子,多拿点钱。”孟成文脸色发青地盯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周良,忍着怒气叮嘱。
眼红地盯着婆婆手里的钱,陈娟不满地嘟囔:“婆婆,周良的腿是二嫂打断,凭什么公家出钱?”
“还不去做饭,一天天就你废话多。耽误下午干活,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成文深深地吸了口旱烟,望着神色各异的一大家子,不耐烦地催促:“好了,其他人进屋。”
见弟弟被奶奶抱进屋,孟糖默不作声地跑到李桂英身旁,担忧地抱住李桂英手臂:“妈,你没事吧!”
突然间多了很多她不认识的人,虽然有预感这些人都是她这具身体的亲人,但打她醒来,只有妈和哥陪在她身边,许是雏鸟情节,她只对她们放心。
“我没事,咱们也进去吧!”
孟糖担忧地追问:“妈,他们会不会让我偿命?”
“放心,谁要你的命除非从妈尸体上踏过去。”李桂英温柔地将孟糖凌乱的头发抚平,云淡风轻的回答充斥着毋庸置疑的底气。
常玉红恰巧从两人身边经过,听到李桂英说的话,冷笑一声:“李桂英,咱们不死不休。”
“二哥!”
听见弟弟不满的语气,孟华国一脸疲惫地拉着常玉红:“玉红!”
第五章 分家
“放开,别用你的手碰我,儿子死了,你无动于衷,可当真是心狠。”
“我·······”
早早坐在主位上的孟成文抬头看向院子里拉扯的几人,骂声呵责:“磨叽啥?赶快进来。”
“女儿,别怕,爸会保护你。”
爸···吗?
孟糖抬头盯着圆脸大眼睛,一脸憨相的中年男人,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
孟成文见人已到齐,咳嗽两声,沉声质问:“说说吧,你们想怎么解决?”
不等其他人表态,常玉红目露凶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害死阿财,必须得一命抵一命!”
因着刚才的事,周小丽对常玉红十分不满,毫不客气地训斥:“暂时轮不到你说话,闭嘴。”
败家娘们,娶她回来就是娶个祸害!
自打她进门,天天闹得鸡犬不宁。
“爹,阿财身亡,我们也很难过,可他的死和糖糖确实没有关系。”
常玉红激烈地反驳:“呸,说这话糟不糟心?要不是她,一向乖巧的阿财怎么可能回去水塘玩?害人精,留着她就是祸害。”
“二嫂,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阿财八岁,糖糖六岁,你儿子要是乖巧,村里就没有皮孩子。”
见常玉红不停地往女儿身上泼脏水,李桂英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好二嫂,心肝坏透了,以前忍她让她,今天为了女儿,她一步都不让。
“李桂英,你少胡搅蛮缠,我儿子不仅是你女儿害死,还有你儿子掺和。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可怜的阿财被水淹,却无动于衷,一声不吭,要不是他,我儿子怎会被耽误抢救的时机!”
“常玉红,你欺人太甚。”
先是编排糖糖,再是编排小杰,可恨!
一双儿女被污蔑,孟华庆哪还坐得住,站起身同常玉红辩驳:“二嫂,你说话注意点。阿财死了,你心里悲痛无法接受,我们都能理解,可你不能把脏水泼到无辜的人身上。小杰比阿财小两个月,又比阿财瘦小,他已经从水塘救了糖糖,又哪来力气去救阿财?”
红了眼的两家人大声地争吵,呆坐在椅子上的孩子们瑟瑟发抖地窝成一团,心里想着:老实人发火真可怕!
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孟华国以手覆脸,手指颤抖着擦去泪水,声音悲痛:“三弟,阿财的死,小杰不是没有责任,如果他先救阿财,阿财就不会死。”
他就那么一个儿子,以后也不可能会有其他儿子,阿财的死,对他来说就是剜心之痛。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如果···如果当时小杰先救阿财,那他是不是就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
那她岂不是死翘翘了!
不愧是亲人,好狠的心,接触到常玉红想刀她的眼神,孟糖瑟缩着往李桂英怀里躲了躲。
不愧是夫妻,没一个好人!
余光瞥见女儿害怕的神色,孟华庆瞬间炸了,大声怒喝:“爹,你听听他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他儿子的命是命,我闺女就是路边的野草?糖糖和阿财一同掉入水塘,我儿子救我闺女天经地义,有本事让他闺女救他儿子啊!”
“你闺女死了还可以再生,我儿子死了我可就没儿子了。她一个女孩家,早晚都是嫁人,少她一个也不少,为了救她害死我儿子,你儿子就是罪魁祸首。”
李桂英难以置信地听着孟华国炮仗似得一番输出,气恼地捶着胸口:“孟华国,你再诅咒我闺女,我就跟你拼了。”
“呵,女娃子,多稀罕。”
李桂英气恼地手指着孟梅,大声质问:“女娃子咋啦,你闺女不是女娃子?”
坐在周小丽怀里的孟杰望着咄咄逼人的二大爷,张嘴就想替妈妈报仇,但被奶奶瞪了一眼,心里十分憋屈地捂着胸口:“哎呦,奶奶,我胸口疼,我快喘不上气了,奶奶,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让奶奶看看,胸口怎么不舒服?”
“又疼又难受,估计是之前二妈踹狠了,奶奶,我不是故意不救阿财,实在是他太胖了,我弄不动他。”孟杰委屈地解释。
糖糖是他亲妹妹,救自己妹妹还有错?
孟杰表现得如此明显,周小丽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敲了敲他脑袋以示威胁,望着一旁的当家人,主动询问:“当家的,你怎么看?”
孟成文呼哧呼哧吸着旱烟,目光精明地看向安安静静的四儿子,主动询问:“老四,你有什么意见?”
激烈的战火一下子蔓延到他身上,孟华东砸吧砸吧嘴,皱着眉头回答:“爹,这是他们两家的事,我说了也不算啊!”
老爷子啥毛病,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问这话不是引战呢?他招谁惹谁,惹不起还躲不掉!
其实,要他说这事也不难办,关键是他们两家能不能达成和解。
“让你说就说,天天给你老子整什么心眼?”
孟华东悄悄地瞥了眼憨厚的孟华庆,又看了眼从小就不好相处的孟华国,本着公平原则提议:“爹,你让我说,那我可就说了!俗话说得好,人死不能复生,阿财的死,大家都很难过,都很伤心,但日子还得往下过。三哥,阿财死了,二哥二嫂的心情不好,你得理解,要不你拿点钱出来给二哥二嫂买点营养品,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和气才能生财。”
听着四儿子的建议,孟成文似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下,视线转移到儿子身上:“你们两家有什么意见?”
老四脑子转得就是快,这主意出的不错。
不等丈夫回答,常玉红凶神恶煞地指着孟糖,一脸凶狠:“谁要那两个臭钱,我只要她偿命。”
“男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周小丽望着老头子铁青的面色,大声呵斥。
她这二儿媳妇,越来越上不了台面,再闹下去,就给她赶回娘家。
“依我说,老四的提议不错,如果你们同意,那就商量一下。”
孟华国将媳妇拉到身后,目光直视着父亲,坚决地回答:“爹,我不要钱,我要老三把小杰过继到我名下。”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我绝不可能把小杰过继到你名下。”孟华庆情绪激烈地反驳。
“那就没得商量,一命偿一命。”
被两儿子的不配合气到全身发颤,孟成文狠狠地吸了口旱烟。
“老二家,不要蹬鼻子上脸,除了偿命和过继,再想个折中的法子。”
“分家。”
第六章 分了一座山
常玉红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就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瞬间安静下来。
分家这事不是没人提过,只是老爷子坐镇,没人敢提而已。
孟家是村里独一份的外姓,虽人口众多,但身为外姓想要在本姓村生存,却是不那么容易,当年老太爷定下遗嘱,不准分家。这么多年,家里不是没有矛盾,但最终都和平解决,可今日,当真要分家吗?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李桂英从座位上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孟华庆拽了拽衣袖。
良久,孟成文看向默不作声的二儿子,面无表情的质问:“老二,这是你的意思?”
“是,必须分家,而且不准分给老三任何田地,否则此事就不算完。”
听着二哥越说越离谱,孟华东不满地说道:“二哥,你过了!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如果不分家,那么她必须去地底下陪阿财。”
李桂英紧紧地抱住孟糖,大声地拒绝:“不可能,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孟华国并不理睬李桂英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孟成文,逼迫意味十足。
他宝贝儿子死了,谁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就一个也别活!
“老二,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闹。行,你长出息了,老四,去厨房把你媳妇和老大媳妇叫过来,咱们商量分家。”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众人神色各异,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周小丽急促地从椅子上站起,惊讶地问:“老头子,你真要分家?”
“怎么不分?他们既然起了心思,就随他们所愿吧,老婆子,把地契和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孟华东望着被气得发蒙的父亲,以为他是一时赌气,连声劝阻:“爹,二哥胡言乱语,您别生气,分家的事,以后再说。”
孟成文颤颤巍巍地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去把人给叫齐了!”
夏日的晌午,空气燥热,众人凝神屏息地挤在狭小的大厅,心里呀就像咕噜噜冒泡的开水,上下翻腾。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孟糖环顾着四周,对孟氏家族的经济状况大致有所了解之后,郁郁寡欢地躺在李桂英怀里。
家徒四壁,看着不像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估计也就分些破盆烂铁,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总不能去乞讨吧!
啊呸,才开局呢,咋思想那么堕落?
听见丈夫转达的话,陈娟惊讶地瞪大眼睛:“当家的,老爷子咋突然同意分家?”
“还不是被二哥闹得,当初全家人都不同意二嫂去结扎,就他非坚持,这下好了,绝后了!三哥也是惨,招惹上这糟心事。”孟华东瞅着做好的饭菜,眼馋地尝了两口,随口评价。
“二嫂向来不好惹,这事啊,恐怕不会善了。”
两人结伴走在院里,孟华东不放心地叮嘱:“孩他娘,等会你机智点,能多争取点是点。”
狭小的大厅坐满了人,孟成文扫视一圈,声音洪亮地问:“除了老大,人都到齐了?”
“老头子,人都到齐了,分吧!”周小丽将手里的田契放在桌上。
“既然是分家,那就分清楚。家里总共有三十亩地,每家六亩;钱,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六七百,每家一百;至于家里的鸡鸭鹅,每家三只,羊和牛就不分了,你们还有啥意见?”孟成文将桌面上的钱和地契公平分成五份,把值钱的和不值钱的都说了一遍。
众人探着耳朵倾听,没想到老爷子分家如此利落干净,一时之间,倒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须臾,孟华国率先提了建议:“爹,你掌家一向公平公正,这么分我没什么意见,但老三要把分给他的田地和钱赔偿给我。”
闻言,孟成文目光威严地盯着孟华国,一句话都不说。
“爹,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会改变主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三弟不愿意让他女儿偿命,那赔点钱不算什么吧!”
周小丽不等孟成文回话,恼怒地大骂:“老二,你不孝,老三是你亲兄弟,你这是要把他给逼死啊!”
听丈夫被骂,常玉红不服气地辩驳:“婆婆,你也太偏心了,他们一家害死我儿子,让他们赔点钱怎么了?”
“闭嘴,你个毒妇!再敢拱火,就让你娘家来接人。”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算是无解,孟成文眼神复杂地望着老实巴交,从未与人红过脸的三儿子,沉声询问:“老三,你有什么意见?”
“爹,您是家里学问最深的人,想必也知道阿财的死和糖糖没有什么关系,可二哥一家却···唉,这要是我一个人生活,怎么都行,但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没有地,我拿什么养他们?”
朴实又辛酸的回答令周小丽眼眶一红,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
她三儿子从小乖巧听话,勤劳能干,无论干多重的活都毫无怨言;长大后更是老实忠厚,孝顺父母,怎么叫碰见这么个兄长?
周小丽回忆着这些年,三儿子对她的体贴以及孝心,拽了拽孟成文袖子,同他商量:“老头子,我记得十年前,老太爷临死前好像给了你一张地契,说最东边的荒山是咱家的,不如把那座山分给老三吧!”
“不行,山上那么多树,凭什么分给他。”
望着相伴多年的妻子瞬间似乎老了许多,孟成文眼神冷漠地望着孟华国等人,苍老的声音充斥着怒气:“树卖了,钱平分。你还有什么意见?”
“可······”
见媳妇还准备说点什么,孟华国将她拽到身后,嬉皮笑脸的问:“爹,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什么时候砍树啊!”
望着前一秒咄咄逼人,下一秒得到所得嬉皮笑脸的二儿子,孟成文厌烦地略过他的脸,看向其他人:“你们对分家还有什么意见?”
望着静默不言,一个劲掉眼泪的老婆,孟华庆难受地道歉:“桂英,嫁给我,你受苦了。”
他们家不是分了一座山,这么开心的一件事,爸妈为啥那么难过?
孟糖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心里有疑问,却强忍着没问。
本以为分家就这么告一段落,没想到孟华东却突然起身,大声地提议:“爹,我觉得您分家有些不公平,大哥家六口人,二哥家三口人,三哥家四口人,我家四口人,五弟没成家,每家人口不一样,怎么还平均分,我觉得按人头分才公平?”
第七章 妹,咱家是穷光蛋
常玉红默算着分家得来的财产,心里正得意,听见孟华东意味十足的话,一脸凶悍地质问:“四弟,你什么意思?”
“二嫂,孩子他爹没啥意思,就是有些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为了钱,当真是不顾一点兄弟情义。哎呀,这要是我,可干不出这么亏心的事!”
“陈娟,你骂谁呢?”
老阴阳人陈娟毫不客气地挑明:“说谁谁心里清楚,白得六亩地,有些人心里估计乐开花了。”
常玉红气恼地望着尖酸刻薄的陈娟,用力拍了拍孟华国胳膊。
陈娟性格怪癖,大脑不正常,她才不同蠢女人一般见识。
孟华国望着老神在在的孟华东,不满地皱着眉头:“四弟,你什么意思?”
孟华东撇了撇嘴,并未回答,而是给孟成文有理有据的分析:“爹,大哥是长子,家里孩子众多,单单六亩地的话,对他太不公平了,大嫂,你觉得呢?”
刘秀兰不满地抱怨:“四弟说得对。婆婆,孩他爹之所以没在,是因为处理弟妹惹下的祸事,公爹处理事情一向公平,可今日却有些偏向二弟一家。他们家一共三口人,却有十几亩地,我家六口人,却只有六亩地,这不公平!”
“大嫂,你说话凭点良心,我家哪来的十几亩地?你家孩子多是你自己要生,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要给你多分家产?”
“凭我孩他爹是孟家长子,就该多分。有能耐,你也生啊!”刘秀兰得意地摸着儿子软趴趴的头发,毫不在意常玉红的态度。
还没愈合的伤口被残忍地撕扯开,露出血淋淋的肉痂,常玉红两眼发红地冲向刘秀兰。
“刘秀兰,我和你拼了。”
望着要冲上来打她的常玉红,刘秀兰眼疾手快地将儿子放到一旁,爽快地撸开袖子,朝着常玉红就是一巴掌。
这个家里,还轮不到她嚣张,她性格和三弟妹可不一样!
猛不迭挨了一巴掌,常玉红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一巴掌打过来,常玉红发狂地撕扯着刘秀兰头发。
安静地大厅瞬间乱成一片,孩子的哭声,谩骂声交错,孟成文面色黑沉地训斥:“住手,干什么呢?我还没死呢!老二,还不把你媳妇拉开。”
“爹,是大嫂先出的手。”孟华国一边嘟囔,一边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媳妇拉到身后。
“你拉我干什么,窝囊废!”
分家闹成现在这样,大家都破罐子破摔,谁都不愿意吃一点亏。
大厅里,除了孟华庆一家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其他几家敌视着彼此,默无声息的较劲。
周小丽望着披头散发,同泼妇无二的常玉红,对她没一点好脸色,直接提议:“老头子,四儿说得对,老大是长子,按理是该给他多分点地。”
闻言,刘秀兰感激地看向陈娟,心里感叹:老四一家果然仁义。
孟成文坐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抽旱烟,许久之后,果断地说道:“老大家七亩地,老二家十亩地,老四家七亩地,剩下的六亩地等老五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给他。”
“爹,我不同意,凭什么要把我家的地分给他们两家?”
比之前多分了一亩地,孟华东十分高兴:“爹,我觉得你分得很合理,不如就这样吧!”
望着其他人开心的笑容,常玉红情绪激烈地叫嚷:“不行,不能分我家的地,要分就分剩下的六亩地。”
刺耳的尖叫声震得耳朵难受,孟华朝不悦地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凉凉地盯着常玉红,云淡风轻地质问:“二嫂,你刚才说要分我的地?”
“五弟,我······”
不等常玉红说话,孟华朝随手拿起桌上的白色茶缸扔在地上,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孟华朝突如其来的疯批给众人吓了一跳,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常玉红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掌心。
他不会想对她动手吧?
不能,纵然他再混账,可她好歹是他嫂子!
望着媳妇被吓得全身发抖,孟华国脸色难看地训斥:“五弟,你这是做什么?”
“哼,我做什么轮得到你问?别以为你比我年长几岁,就能对我摆谱,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我累了,分家就按爹说的办,谁要是有意见就去我屋里找我。”
孟华朝慵懒地伸个懒腰,冷哼着瞥孟华国一眼,坏笑着离开。
被五弟狂拽地言语给吸引,孟华东手速极快地拿走属于自家的地契和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刘秀兰也紧随其后,快速地将地契和钱拿在手里,然后拉着儿女,趾高气昂地从常玉红面前经过。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通戏耍,孟华国铁青着脸,不满地抱怨:“爹,五弟他如此混账,你也不管管。”
“我连你都管不住,何况是他。拿着地契和钱离开,以后不准找老三家任何麻烦。”
“爹,我······”
分完家,孟成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了几分,有气无力的赶人:“出去,以后尽量少来家里找我和你娘。”
“孩他爹,咱们走。”常玉红动作麻溜地装好地契和钱,狠狠瞪孟糖一眼,拉着神色异样的孟华国离开。
望着大厅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孟华庆难受地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牵着一双儿女准备离开。
这时,周小丽拿出刚刚从空盐罐里找出的地契,心疼又愧疚地递给儿子:“三儿,委屈你了,这是东边那座山的地契,你拿好。”
“娘,您别难过,是儿子不争气。”
“唉,从小就你最心疼娘,要不是你,娘早就不在了。这是娘攒得一点小钱,你先收着,等以后有钱了再还。”
孟华庆本能地想拒绝,但低头看了眼又瘦又小的一双儿女,强忍着难受接过去。
一场巨大的分家风波落下帷幕,日子还得往前看,该上地干活还得干活,只是经过分家,兄弟之间有了隔阂,而这,则成为人心贪欲的起点。
望着栅栏旁辛勤打桩的爸妈,孟糖不解地撑着下巴:“哥,咱家有一座山,为啥爸妈还整天愁眉苦脸?”
“妹,你是不是被水淹傻了!那是座荒山,除了树什么都没有,而且山上的树和咱家没什么关系。现在,咱家除了有个住的地方,要啥没啥,就是个穷光蛋。”
“啊,山上不能种东西吗?”
第八章 什么都是浮云
望着傻乎乎,一脸天真的妹妹,孟杰鼓着腮帮子解释:“不能,山上有特别多毒蛇。”
“哥,你去过山里?”
“没有,咱妈不让去。”
孟糖一脸坏笑着看向孟杰,调侃:“你是不是怕挨打?嘿嘿,上次我听见你哭了。”
“谁哭了?我才没哭!糖糖,你是不是皮痒了?”
孟糖挡去孟杰玩闹的小手,眼神坚定:“哎呀,哥,你别闹。咱家之所以变得这么惨,都是因为我,我想去山上看看。”
“妈,糖糖说,她······唔!”
眼疾手快地捂住孟杰要告状的嘴,孟糖趴在他耳畔威胁:“闭嘴,你要是敢跟妈说,我以后就不和你玩了!”
“拉勾,不准告状,不然我真不理你。”
见孟杰心甘情愿(不情不愿)点头,孟糖慢慢地松开手。
嘴巴被捂那么长时间,快臭了,孟杰呸呸两声,目光幽怨地盯着孟糖,别扭地关心:“你要和谁一起去?”
话到嘴边,孟糖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口回答:“我···不着急,我先在村里转转。”
成人的灵魂,孩童的身体,为了让思想与身体相匹配,孟糖慢慢地学习着怎么当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可能她天生就具有某种特殊能力,短短的几天,她搞清楚了三件事:一,今年是一九八三年,也就是说她重生到八零年代;二,此村名为宋寨,大部分村民姓宋和周,也就是说孟家是外姓;三,虽说此刻她只有六岁,但已经做好了对未来的规划,如果不出意外,她一定能凭借自己超前的知识能力创造出巨大财富。
如果说刚重生时,她是一只菜鸟,那么现在的她是孟·钮钴禄·糖,她有信心带领一家人走向致富的道路。
前世她是孤儿,无牵无挂没什么好遗憾,就算再努力工作也不过是死工资,没什么进步空间;今生不同,八九十年代是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年代,只要她能够把握时机,飞黄腾达轻而易举。
未来时代,遍地是黄金,她——年纪轻轻坐拥千万资产,奔驰宝马太低端,她一手抓天猫,一手掌控网络直播,每天最烦恼的事,花钱速度太慢,赚钱速度太快。
随手投个资,不是京东就是支付宝,每天都愁要挑几个美男作陪!
“醒醒,做什么白日梦呢?瞅瞅你流的哈喇子,快擦擦。”
沉浸在每天都要花钱买快乐的痛苦中,突然被人摇醒,孟糖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遗憾地感叹:“五叔,怎么是你?”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一步登天,成为天道的宠儿,原来左拥右抱的美男只是梦啊!
不对,和她说话的人是五叔,她刚才的态度是不是有些敷衍?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胆大包天的行为,孟糖脸色煞白地攥紧了拳头,她五叔可是村里所有小朋友的噩梦,还是四乡八村远近闻名的恶霸,她刚才以那样的态度说话,应该会挨揍吧!
“你以为是谁?怎么耷拉着脑袋,刚才不是挺嚣张,抬头,看着我!”
听着孟华朝犹如魔鬼般的声音,孟糖扑通一声抱住孟华朝大腿,嘤嘤嘤地哭:“五叔,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怕疼,你别打我,好不好?”
孟华朝本是想逗逗孟糖,不曾想她来这么一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故作凶恶地威胁:“啧,离我远点,你要是敢把鼻涕弄我身上,我就饿你三天三夜。”
有趣,小糖糖比落水之前有趣多了,经逗还好玩。
“五叔,我错了,你别生气。”孟糖噌得一下松开抱孟华朝大腿的手,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被眼泪浸润过的眼睛就像是秋雨过后明亮耀眼的葡萄,纯朴而自然,孟华朝盯着孟糖水汪汪的大眼睛,心房似乎塌陷了一角,一向冷硬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软和。
“小糖糖,五叔想去山上一趟,你要不要陪五叔一起?”
孟华朝自认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柔,可在孟糖听来却犹如地狱之音:必须陪他去山上,不然就地埋了!
五叔是不打算留她了?
“发什么呆,过来,我抱着!”
刻意伪装的温柔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见孟糖恐惧害怕地后退一小步,孟华朝气恼地将孟糖抱在怀里。
又香又软,又乖又可爱,还是女孩子得他心!
冷不丁被抱住,还是以恶霸之名著称的五叔,吓得孟糖又惊又恐。
五叔就像潜伏在暗夜里的怪兽,随时随刻伺机而动。
“小糖糖,你没去过山里吧?唉,小可怜!”
“山上可好玩了,有五颜六色的蛇,还有色彩斑斓的蚊虫,等会五叔捉给你玩。”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激动?瞧你这红彤彤的小脸,真可爱,让五叔摸摸!”
“小糖糖………”
乡路崎岖,山路坎坷,耳畔是絮絮叨叨的废话,孟糖心里是五味杂陈。
恶霸?就这,小朋友的话不可信,她悟了!
“瞧瞧,这就是老太爷为你家打下的山头。”
听着孟华朝傲娇地炫耀,孟糖配合地尖叫:“哇,好厉害。”
“小糖糖,再过二十年,你家绝对是整个县城最有钱的大户人家。”
震惊地盯着下颌冷硬,自带桀骜气势的孟华朝,孟糖试探地问:“五叔,反内卷,蓝瘦香菇?”
“你饿了?”
“神马都是浮云?”
孟华朝望着神色怪异,突然间胡言乱语的孟糖,蹙着眉头环顾四周:“撞邪了?不应该啊,我来过山上几次,没碰见什么脏东西啊!”
一阵微风拂过,被虫啃噬的落叶悠悠然地从天空落下,孟糖火热的心也随着一起跌落。
她真是魔怔了,世间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也许只是五叔比较有远见而已!
额前的刘海被掀起,感受到五叔着急地关心,孟糖重新打起精神,指着荒乱的杂草,好奇地问:“五叔,山上可以种庄稼吗?”
“可以,不过眼下不行。”
“为什么?五叔,你是糖糖见过最聪明的大人。”
“小屁孩,你才见过几个人?不过你这话说得对,你五叔我确实不是一般人。小糖糖,拍马屁很中听,我怎么觉得你比落水之前要聪明?”
第九章 恶霸柔情
孟糖耷拉着脑袋,小脸透露着难过:“五叔,山上可以种什么?我家快没粮食了,哥哥说,都是因为我,才导致家里那么穷。如果山上可以种庄稼,家里就有粮食了,哥哥就不会骂我。”
“孟杰那个兔崽子骂你?”
“哥哥说得很对,都是因为我,爷爷才被逼分家。”
小小的人窝在怀里,瘦弱的小身板几乎没什么重量,孟华朝心情复杂地安慰:“你这个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些什么?分家是迟早的事,和你没关系,下次你哥再骂你,告诉五叔,五叔替你骂回去。”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成家立业似乎也不错,如果能拥有可爱乖巧的女儿,更好!
咳,他最近怎么回事?咋总想着结婚生子,莫不是被催婚催得神经错乱了?
已经很刻意的套话,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孟糖双手扒拉着孟华朝脖子,指向远处:“五叔,我想去山顶。”
“也就五叔宠你!”
浮云飘摇,太阳光线穿过茂密的树叶斜斜地倒映在身上,斑驳的阳光顽皮地穿梭在丛林,孟华朝抱着孟糖行走在山间小道。
茂盛的杂草牵绊着脚程,虽是走了许久,可距离山顶却依然有些距离,突然,孟华朝停下脚步,细心地将孟糖放在树下。
“小糖糖,你是不是饿了?乖,站这等会,五叔去打个鸟烤烤吃。”
“五叔,我还是个孩子!”
孟华朝不解地问:“所以你不能吃肉?”
“不,我能吃。五叔,你别走太远,我怕。”
她五叔就是铁直的直男,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望着五叔酷炫霸的背影,孟糖叹息地啧啧两声。
生不逢时啊,他五叔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迷倒万千花痴少女。
嘶~
什么声音?
听着草丛里“沙沙”的声音,孟糖随手捡起树棍,探着头看向草丛,下一秒,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飞出去。
蛇,一条在草丛里跳舞的蛇。
孟糖害怕地盯着挺着脖子来回摇摆,一米多长的青皮大蛇,故作凶恶地吼:“走开,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打死你。”
青蛇绿豆大小的眼睛发着阴森绿光,细长的舌头不时地从嘴里吐出,头高高窜起,高频率地晃动着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攻击。
孟糖紧张地注视着青蛇的一举一动,不时地恐吓两声,青蛇却不似她这般心情,不间断地向她挪去。
五叔,快来救她!
据说毒蛇是自然界能排得到称号的杀手,它的毒液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尤其是毒蛇的牙齿,上面有很多毒液,一旦被咬到,毒液会迅速进入人体,不出几分钟,人就归西了。
孟糖竭力地控制着情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瞅着大青蛇缓缓向她所在方位移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哇哇大哭起来。
山重水复还是归路,可怜人!
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孟糖睁开泪眼,抬头见大青蛇尖锐的牙齿仿佛近在咫尺,隐约闻见青蛇口中的血腥味。
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吓得孟糖大声吼叫:“啊!”
凶狠的一镰刀将大青蛇砍死,强壮的双臂抱起孟糖,孟华朝温声安抚:“怕什么?五叔在!”
安抚了许久,孟糖依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孟华朝神色渐渐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的解释:“这是菜蛇,无毒,就算咬了也没事。”
闺女虽然可爱,但胆子太小,还是一个人自在!
“嗝~五叔,你烤的鸟呢?”自顾自哭了许久,哭得实在有些累了,孟糖仰着小脸问。
“贪吃!别哭了,五叔给你加个菜。”
“真的吗?”
“走,去五叔的秘密基地!”
孟华朝单手抱着孟糖,捡起扔在地上的镰刀和砍成两半的蛇,大步走向偏僻的小路。
“小糖糖,山上的蛇虽然多,但有毒的极少,五叔给你讲讲山上哪些蛇是有毒的。第一种是全身为绿色,腹部为黄白色的蛇,此蛇特别危险,含有剧毒;第二种是头部扁平,牙齿呈钩子状的蛇,它咬人极凶;第三种是全身有黑白相间,尾部细长的蛇。其它的毒蛇,五叔倒是没怎么见过,你就记住这三种就行。”
“哦!”
“小糖糖,你运气可真好,第一次上山不仅有五叔陪你,还有蛇汤可以喝。”
“我不要喝蛇汤。”
“傻!五叔给你讲讲蛇汤的制作过程。想要做出营养又美味的蛇汤,首先把无毒的蛇扒皮碎骨,取出蛇胆和内脏,然后用半袋盐将切碎的蛇肉和蛇骨腌制两天两夜,腌制结束洗上半个时辰,将洗干净的蛇肉蛇骨混着小麦面进行油炸,炸到金黄色捞出再放热水里煮两个小时,此时能闻见空气中飘荡的浓香味,但这还不行,差点佐料,把葱花香菜放进锅里搅拌。啧啧,五叔保证,但凡你喝上一口,一生都忘不掉。”
孟糖安静地听着孟华朝形象地讲述蛇汤的制作过程,好奇追问:“五叔,你喝过吗?”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孟华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糖糖,五叔的秘密基地到了。”
五叔当真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孟糖顺着孟华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小的脸露出大大的不解。
歪脖子树上为什么要挂红色裤衩?
抱着孟糖指着放在地上已经处理好的麻雀,孟华朝骄傲地炫耀:“瞅瞅,五叔厉不厉害。”
“五叔,你好厉害,等会我要吃好多肉肉。”
“行,你在旁边坐着,五叔给你露一手。”
动作轻柔地将孟糖放在地上,孟华朝开始处理死透的大青蛇。
高个子男人拿着石头,一脸凶狠地砸着蛇骨,孟糖有些怂地摸了摸鼻头,不留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是五叔的恶霸本色吧!
一整条大青蛇,去掉蛇头和蛇尾,剩下的用镰刀砍成小段,再用石头砸扁平,将弄好的蛇肉和蛇骨放在一个破旧的小锅里,然后加水,点火烧煮。
六只小麻雀拔掉羽毛,掏光内脏,插上木棍放在小火上来回翻烤,不一会功夫,肉香味四溢,孟华朝抬头见孟糖一脸好奇,主动询问:“小糖糖,你要不要来试试?”
“五叔,你好厉害。”此时此刻,孟糖是由衷的佩服,人人都说五叔是恶霸,可她却觉得五叔非常有本事。
也许,这就是五叔,不为人知的一面,只不过恰好被她发现。
“小糖糖,嘴这么甜,是不是想让五叔背你下山?”
第十章 丑女人,五叔永远不会喜欢你
孟糖:“······”
她真没这么想,不过五叔既然大大方方提了,她也不太好拒绝。
“天色不早了,等会吃完肉,咱们就下山。”
“五叔,肉烤糊了!”
“过来,尝尝。”
五叔是又容不下她了吗?
孟糖盯着烤焦的鸟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潜意识想拒绝,但下意识却接到手里。
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五叔,好苦,好难吃。”
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刚咀嚼两下,孟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鸟肉,满脸苦瓜色。
“傻里傻气。”
六只麻雀烤焦四只,至于另外两只则完全没烤熟,蛇汤倒是煮的不错,只是没滋没味,孟糖暂时无法形容难以言说的味道。
待孟华朝‘吃饱喝足’之后,孟糖扁着肚子挂在他背上,不死心追问:“五叔,等山上的树砍了,还能种什么?”
“种你啊,把你埋在土里,浇水施肥,等来年春天,山上会长出许许多多的你。”
“?”
她看着那么像傻子吗?
“小糖糖,你要不要试试?”
孟糖鼓着腮帮子拒绝:“五叔,我饿了。”
“刚才让你吃两口,你不吃,现在饿了怪谁?忍着,一会就到了。”
嘴上毫不客气吐槽,脚程却在不断加快,孟糖望着快速闪现的风景,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时至傍晚,美丽的彩霞云集在天空,倒映着山间景色,如诗如画,辞藻的匮乏让她没法描述壮观的景象。
沉醉在美景之中,流连忘返,不知身在何方,等回过神来,已然到了山脚。
细心地注意到孟华朝脖颈处的汗水,孟糖乖巧地说道:“五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累了?五叔都没累,你怎么还累上了!来,跑跑精神点。”
望着孟华朝口嫌体正取笑她,孟糖坏心思地拔腿就跑。
“五叔,看谁先跑回家。”
“那你可小心了,要是被我捉着,嘿嘿~”
傍晚的乡道上,一大一小肆意奔跑,夕阳西下,纯朴的农村,空气中飘荡着女孩纯真的银铃般笑声。
“小糖糖,五叔要抓住你了。”
孟华朝志在必得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麻花辫,刚要伸手去拽,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恼怒地望着被树叶遮住的土坑,气恼嚷嚷:“这谁干得缺德事?别让老子逮住了,不然弄残。”
“五叔,你没事吧!”
孟糖回头看孟华朝摔倒在地,下意识去扶,但伸出去的手被无情地拍开,吃疼地看向长相普通,眼神凶狠的女人,委屈地瘪着嘴。
“孟哥,你怎么摔倒了?来,我扶你。”
无视碎碎叨叨的女人,孟华朝大声呼喊孟糖:“小糖糖,过来扶五叔。”
“走开,滚回家去。”
伸出去的手再一次被拍开,孟糖更加委屈地瘪着嘴,歪头看向目光凶狠的女人,快速落下一句话,撒腿就跑。
“丑女人,五叔永远不会喜欢你。”
孟华朝嫌弃地拍打身上的灰尘,猛不迭听见孟糖孩子气的话,指着宋梅狂笑:“哈哈哈,听到没有,小孩子都知道你配不上我。”
“孟华朝,你混蛋,又欺负我。”
喜欢的人嘲笑她长得丑,宋梅仿佛受刺激般拍打孟华朝,一边拍一边哭,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暴脾气的孟华朝被宋梅难听的哭声吵得脑仁疼,凶神恶煞地吼道:“松开,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老子揍你。”
“孟华朝,你个王八蛋,又欺负我妹妹。哥,你快来,孟华朝要打妹妹。”
宋志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就听见孟华朝嚷嚷着打他妹妹,瞬间火冒三丈,扛着锄头就要与孟华朝大战一场。
宋梅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他不放,导致孟华朝完全腾不出手来,于是一个不留神被宋志从身后打了一锄头,恼火地推开碍事的宋梅,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孟哥,哥,你们别打了!”
大块头石头砸在头上,鲜血瞬间流过眼睛,宋志血红着眼,举起锄头扔向孟华朝。
“孟华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梅拉扯着宋德的衣服,哭泣着哀求:“大哥,你快阻止二哥,让他别打孟哥。”
“小妹,你糊涂啊!”
“大哥,不管孟哥如何对我,我都喜欢他,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快叫二哥住手,不然我再也不认你们了。”
被宋梅狠心的话刺痛,宋德苦口婆心劝解:“小妹,你清醒点,孟华朝不会喜欢你。”
孟华朝不是良人,为啥妹妹就是看不透?
他妹妹长得那么漂亮,可以说是村里一枝花,为啥非要挂在歪脖子树上?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他。”
被宋梅倔强的态度气个半死,宋德暗暗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怒火点燃着神经,方正的国字脸浮现出一丝阴狠:“行,等他残废了,看你还怎么喜欢。”
宋志扛着锄头与孟华朝打斗,最初尚且有些优势,但随着武器被缴,优势逐渐转为劣势,整个人完全是被孟华朝按在地下摩擦。
“大哥,快来帮我。”
听到弟弟痛苦的哀嚎,宋德握着拳头冲上去与孟华朝肉搏。
孟华朝瞥了眼来势汹汹的宋德,不屑地冷笑两声,狂放不羁地脱掉外套,勇猛而无畏。
“打群架?老子还没怕过谁!”
宋梅心疼地看向被哥哥们围堵的孟华朝,急得直冒眼泪:“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不然我去村里喊大伯。”
男人的血性一旦被激起,犹如困兽出笼,无法控制。
三人打着打着渐渐打红了眼,虽说宋志和宋德两人合伙打孟华朝,但孟华朝身为十里八乡的恶霸,自然是有不小的本事,只见他拳势凶猛,出招凌厉,一举一动皆是杀招,硬生生将两人逼到角落。
“哥,我来挡他,你去喊人。”
“想跑?真他娘的丢人!”
孟华朝鄙视地盯着鼻青脸肿的兄弟俩,嫌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宋梅听着孟华朝毫不掩饰的嘲讽,双颊臊得通红,不满地埋怨:“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太无耻了!”
“小妹,你眼瞎吗?去喊人过来帮忙。”宋志气恼地望着胳膊肘往外拐,已经快拐断了的妹妹,厉声催促。
宋梅羞涩地捂着脸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我不去,有能耐你凭真本事打败孟哥。孟哥,你好厉害,明天我就让我妈去你家商量咱俩的亲事。”
第十一章 被爱拖累
孟华朝生无可恋地摊开手,冲着宋家两兄弟提议:“要不,你俩还是把我打一顿吧!”
“孟华朝,你找死。”亲生妹妹被孟华朝以这样的口吻嘲讽,宋志恼怒地从地上爬起来。
“打不过还爱逞强,搞不懂你们!”
见两人身残志坚地朝他冲过来,孟华朝无奈地叹口气,他真的不想弄脏手。
随手捡起宋志‘扔’在地上的锄头,孟华朝轻飘飘地挥动锄头击打两人小腿,小小惩罚一下。
咯嘣一声,宋志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刹那间额头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嘴唇止不住的发抖。
“哥,我腿好像断了。”
宋德担心地扶着宋志,紧张地追问:“怎么样,还能站起来不?”
“不能,一动就疼。”
“孟华朝,你等着瞧,此事不算完。”
宋德咬牙切齿地留下狠话,背上宋志离开。
“孟哥,你别担心,有我呢。”
嫌弃地躲开宋梅的碰触,孟华朝十分不爽地将锄头扔在地上。
宋家人什么毛病,没一个正常人!
“孟哥,我······”
孟华朝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大步离开,只留宋梅暗自神伤。
夏天的夜晚,无数星星点缀在遥远的天边,圣洁的月光以独特的光辉笼罩大地,蛙声蝉声接连不断,就像是谱写属于田野乡村独特的乐章。
晚饭后,村民们团团坐在村头聊小话,一会儿聊聊村里的寡妇,一会儿嘟囔村里谁家的儿媳妇厉害,正当村民们聊到兴头,隐约看见一位中年女人拎着锄头往村尾走去。
“这谁啊?大晚上上地锄草,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二婶子,你消息落后了,今天傍晚,孟家混混打断宋老二的腿,我估计二嫂子去找孟家算账去了。”
“真的假的,你仔细说说到底为啥啊?”
璀璨的星光坠落人间,给大地的夜色披上一层薄纱,也遮掩着月色下某些不知羞的画面!
孟华朝端起一盆凉水,由上至下倒在身上,随后舒服地喟叹一声:“爽!”
抬手撸了把头发,拿起放在一旁的脏衣服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大大咧咧的光着身子去关门。
手刚碰到门闩,敏感地觉察到恶意,孟华朝下意识后退两步。
只听嘭得一声,大门被踹开。
周文秀恶狠狠地踹开门,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孟华朝结实有力的身材,顿时又羞又臊,恨不得一锄头砍死孟华朝。
“啊,杀千刀的兔崽子,不要脸。”
平白无故被泼脏水,‘恶霸’孟华朝十分不服气,手指着弄坏的门,大声反驳:“婶子,好像是你故意砸开我家门,偷看我洗澡。”
好劲爆!
住在孟华朝隔壁的孟华庆听见弟弟这边有动静,急忙出来查看,跟在父母身后的孟糖听见孟华朝说的话,惊讶地捂住嘴巴。
“五弟,怎么回事?”
孟华朝大大咧咧地当着众人的面穿上衣服,一脸烦躁地挥挥手:“不知道,我正冲凉,门突然被砸开。三哥,你去村里把村长喊过来,就说我要报警。”
哈,报警?
这不是开玩笑吗,向来只有警察找五弟的份!
自家弟弟这个脾性,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孟华庆扭头看向气到快晕厥的周文秀,客气地问:“婶子,您大晚上找五弟有啥事?”
“报警,现在就报,看警察来了先抓谁!孟老五,你打断我儿子一条腿,这账怎么算?”
累了一天,孟华朝甚是疲惫,只想回房睡觉,无意争执,随口回答:“随你便!”
“行,你等着吃牢饭吧!”
孟华庆眼疾手快地拉住愤慨离开的周文秀,不明所以地追问:“婶子,您先别走,我听了半天,没听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咋突然要吃牢饭?
五弟做事虽然混账了点,但从不伤人性命,婶子是不是搞错了?
“哼,你们孟家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拒绝我女儿,今天还把我儿子腿打断,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明日,等着吧,她非把孟家闹个天翻地覆。
似乎知晓大概,但似乎又不是很明白,实在拉不住愤慨离开的婶子,孟华庆没好气地看向孟华朝,质问:“五弟,你给谁腿打断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孟华朝不耐烦地往屋里走。
“不管行吗?村长最是护短,明日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不定他们还会借此机会逼你娶宋梅。你说说你,多大的人,怎么天天竟做一些没谱的事?”
听见身后三哥絮絮叨叨的话,孟华朝烦躁地捂住耳朵,但不经意听见某一句话,脚步微顿,神色莫名地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
“五弟,你详细给三哥说说事情经过,三哥也好替你想个对策。”
孟华朝眼神怪异地盯着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却还想替他想对策的孟华庆,唏嘘地叹气:“唉!”
见孟华朝话不多说,转身就走,孟华庆板着脸大喊:“五弟!”
“爸,五叔是不是想娶老婆?”孟糖好奇地盯着孟华朝寂寥的背影,冷不丁地问。
“糖糖,别瞎说,你五叔最怕结婚。”
是吗?
可是···丑八怪不会轻易放弃!
“糖糖,该回去睡觉了!”
“好。”
不知疲倦的知了一声声啼叫,歇斯底里的叫声刺耳又悲凉,仿佛用尽一生的力量去博得片刻的释放。
池塘里,青蛙高昂着头站在田埂,呱呱的欢乐声与知了的悲鸣声成鲜明对比,突然,吵闹的声音停止,约莫过了一会儿,田间乡埂才恢复之前的热闹,只是声音不似之前的无忧。
清晨,阳光乍泄,孟糖难受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额头沁着大滴汗珠,后背也濡湿了一大片。
来回在床上翻滚,但蚊子嗡嗡的声音一直徘徊在耳畔,搅得她不得安宁,又热又烦,隐约还听见吵闹的打架声,孟糖痛苦地拍了拍床板,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富豪,没有空调,没有蚊帐的日子好痛苦!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天天来你家里闹。”
又怎么了?
农村怎么三天两头干仗,这看戏也太爽了!
听着门外越来越响亮的吵闹声,清早的烦恼渐渐褪去,孟糖略兴奋地穿上衣服,探着头看向门外。
哇,大场面!
第十二章 两大家族混战
人,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孟糖趴在门框边,探头看向拿着锄头木棍的村民站在五叔门前叫嚣,不禁蹙起眉头。
五叔睡觉咋比她还沉?
外面乱成一锅粥,他还能睡得着,这脾气多多少少有点古怪。
孟华东头疼地望着闹腾的宋家人,耐心解释:“宋婶,五弟真不在家,他有事出去了!”
“孟四,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再不开门,别怪我不留情面。”
宋德望着紧闭的大门,转了转眼珠,大声嚷嚷:“娘,别给他们说废话,直接踹门把孟老五给绑出来。”
“好,犯了事就想当缩头乌龟,门都没有。”
得到首肯,宋德目光凶狠地看向破旧的大门,大声喊:“兄弟们,撞门。”
“我看你们谁敢?”孟成文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目光威严地盯着宋德。
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孟家地盘闹事,就算他孟家是外来户,但也容不得他们欺辱。
孟华东可怜兮兮地拉扯着被撕烂的衣服,委屈控诉:“爹,您怎么才来?”
“瞧你那点出息,能干成什么大事?”
孟成文横瞥了眼孟华东,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文秀,厉声道:“我儿子犯了错,自有国家管教,还轮不到你们枉法抓人。”
“孟老头,少装腔作势,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字,就能吓唬我。少说废话,赶紧把孟老五交出来。”
“向东呢,我要和他谈。”
闻言,周文秀吐了口痰,厉声威胁:“没得谈,你再不让开,连你一起绑。”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孟成文默不作声地盯着周文秀,粗壮的眉头根根直立。
看来是谈不通了!
混战一即触发,就在双方忍不住要动手之时,宋梅慌慌张张跑过来,冲着周文秀不满地抱怨:“娘,您这是做什么?以后我还要嫁给孟哥,您这么弄,我以后咋嫁过去。”
“你来做什么?一边待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宋德皱着眉头看向不懂事的妹妹,烦躁地将她推到一旁。
被大力地推倒,宋梅挣扎着拽住周文秀衣角,哭泣着哀求:“娘,你说过要让我嫁给孟哥,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又是闹哪一出?
围观的村民诧异地看向戏剧化的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家闹成这样子,还能结亲?宋家闺女的脑子多多少少不太正常!
趁着众人不注意,孟糖悄悄摸摸地跑到孟华庆身后,小声问:“爹,五叔咋还没睡醒?”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一边玩去。”
一早就跟在爸妈身后看戏的孟杰注意到孟糖沮丧的神情,幸灾乐祸地拍手:“嘿嘿,挨骂了吧!活该,让你乱说话。”
“哼,我不理你了。”
“别呀,我逗你玩呢?别生气,哥知道有条小道可以从咱家钻到五叔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狗洞?”
本想卖个关子,但妹妹太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孟杰颇受打击。
“你怎么知道?糖糖,哥怎么觉得你比之前聪明了。”
孟糖斜瞥了眼大惊小怪的孟杰,无语地摸了摸鼻头,这算什么聪明?但凡懂点套路,但凡看过一两本小说,都不至于问出这个问题。
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又悄无声息的潜入,终于在弄了一身土之后,两人震惊地站在空空如也的卧房。
孟糖:“哥,五叔是不是逃了?”
孟杰愤慨反驳:“胡说,五叔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他们?”
五叔可是他最钦佩的大人,也是他最想成为的人,如果他能有五叔那么勇猛,就不用被妈打了。
卧房简陋,除了一张床就没放其他物品,孟糖随意地扫视几眼,反问:“可是···五叔,没在家啊?”
“也许,五叔有事出去了。”孟杰梗着脖子找理由辩解。
门外的吵架声越来越大,孟糖和孟杰神色各异地站在院子里,突然,破旧的大门被大力推倒,吓得两人浑身一颤。
咋回事,嘴仗打输了?
迎接着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神,孟糖悄咪咪地拉着孟杰衣角,小声质问:“哥,你不是说爷爷有大学问?”
“呃,好男不跟女斗。”
注意到妈妈严厉的眼神,孟杰瑟瑟发抖地拉着孟糖的小手,默默无声地往角落里缩,他好像又要挨打了。
宋德一马当先踹倒门,急匆匆地跑进卧室,没找到半个人影,愤怒地说道:“娘,孟老五逃了。”
听到儿子的话,周文秀冷言冷语地嘲讽:“好啊,我说你们为啥一直阻挠不让进来,原来早就派人通风报信,孟成文,亏你自诩读书人,私底下竟也干这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被当着众人面侮辱,孟成文涨红了脸,满心的怒火:“妇道人家,说话客气点。”
堵了老半天,不仅没堵到人,反而让人跑了,不好惹的周文秀并不在意孟成文的话,反而厉声威胁:“孟成文,你儿子呢?快让他出来,不然把他家砸了。”
“你要敢砸,我就敢打。”被逼迫到如此境地,孟成文毫不客气的回怼。
“来呀,谁怕谁。儿子,砸!”
并不理会孟成文的威胁,周文秀指挥着宋德砸屋子。
嘭得一声,大水缸碎成一地,孟成文眼神冷冽地望着肆无忌惮的宋家人,用力拄着拐杖,冲着身后的儿子发话:“老大、老三、老四,把人给绑了,谁不服打谁。”
得到吩咐,孟家人撒开膀子冲向乱砸乱扔的宋家人,一场混战拉开帷幕。
男人们拳头生风,两两打成一团;女人们也不甘示弱,连骂带拽头发,一时之间,骂声哀嚎声不绝入耳。
乖乖呦,重生还没一个星期,大场面都见了两回,看来她得适应适应这种一言不合就干仗的日子。
孟糖悄悄地捡起石头,趁着混战没人注意她,逮着不认识的人就开始砸。
孟杰见妹妹玩得开心,手也有些痒痒,于是瞅着谁骂他妈就砸谁。
每家每户,都有那么几个孩子,大人打成一团,孩子们也渐渐地加入战场,且手法十分凶狠,也不知是平日积怨太深,还是纯属凑热闹。
宋向阳得知消息,着急地赶过来,看见闹腾的一院子人,厉声暴喝:“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不准打了。”
虽说宋向阳扯着嗓子吼,但现场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孩子都打红了眼,心里恨不得弄死对方,又哪能停手。
“谁再打,就逐出村子。”
此话一出,就像是镇定剂一样,极其管用。
“
第十三章 竹蜻蜓
打架是停了,但无人搭理宋向阳的问话,因为身上太疼了。
刚才一不小心被黑脸的小胖子砸到头,孟糖心里记恨,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小胖子身上砸。
“呜呜呜····”
之前一直没什么准头,可眼下准头似乎又有些离奇的准,孟糖难以置信地盯着哇哇大哭的小胖子,悄咪咪地往后退了两步。
都没发现她,都没发现她!
下一秒宋向阳目光锐利地盯着孟糖,语气强硬的质问:“孟糖,你出来,为什么要砸满意?”
孟成文拄着拐杖挡在孟糖身前,歉意的解释:“村长,孩子小,不懂事,你别吓着她。”
嘴上道歉,心里却止不住的得意,瞅瞅他孟家的子孙,就是有不同于常人的气魄,抬头瞥了眼脸黑如炭的周文秀,孟成文骄傲地扬起头颅。
望着厚脸皮的孟成文,宋向阳无语地叹气,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时那么无赖。
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哄好哭闹的小孩,宋向阳指挥着众人站好,听完事情经过后,无奈地质问:“老孟,小五打伤了人,你不把他交出来,还想包庇到何时?”
“村长,不是我包庇小五,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周文秀破口大骂:“放屁,你是他爹,你能不知道他在哪?”
做好早饭的周小丽刚进院子就听见骂声,立马回骂:“老虔婆,嘴放干净点。”
眼见两家人愤愤地举起拳头又要开打,宋向阳连声阻止:“行了,能不能听我讲。既然我来,就是帮助你们解决问题,说说,你们想怎么解决?”
“村长,不是我不想解决,是我真不清楚小五人在哪?要不,什么时候找到人,什么时候再说解决办法?”
“啊呸,一大把年纪,可还要点脸。村长,我只有两个要求,他要是应允,此事就算了结,否则我绝不罢休。”
宋向阳好奇:“什么要求?”
“第一:赔两百块钱,算是小志的医疗费和误工费;第二:拿一百块钱作为聘礼,让孟五把梅儿娶了。”
“呸,老虔婆,你要不要脸,上赶着让你女儿做我儿媳妇,可惜,我儿子看不上。”
宋向阳也觉得两点要求不太合适,委婉劝解:“弟妹,此事虽是小五的错,但小志也有错在先,赔偿的事要不再商量一下?”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据他所知,孟小五好像拒绝小梅好多次,怎么还惦记着呢?
村里没结婚的好青年那么多,小梅咋挑个最差的!
周文秀语气强硬地拒绝:“没得商量,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让警察来处理。”
“要报你就报,反正你女儿别想进我孟家门。”周小丽态度同样坚决。
虽说是谈判,但两家态度强硬,互不退让,宋向阳为难地抽吸着旱烟,烦躁地来回踱步。
双方商量半天,不仅没商量出对策,反而还有再干一架的趋势,孟糖捂着肚子叹口气,轻轻地拽了拽孟杰衣服,小声说:“哥,我想出去玩。”
“走,咱们去看看良哥。”
孟杰小心地打探着心思沉重的大人,偷偷拉着孟糖离开。
反正他也听不懂,再者此事和他家也没什么关系,再穷也不过如此。
夏日的早晨,温热的阳光穿透云雾倒映在脸上,红红的小脸蛋就像是水嫩的西红柿,可爱而诱人,沿着小路走了许久,仍没到达目的地,孟糖揉了揉酸疼的小腿,感叹:“哥,周良家好远。”
“娇气,是不是想让我背你?没门!”
瞥了眼自作多情的哥哥,孟糖气鼓鼓的威胁:“哥,等将来我有钱了,就买特别贵的车,我坐在车里,你躺在车底。”
“切,等你将来有钱,我肯定比你更有钱,到时候我要让你坐在车顶哭。”
瞧着孟杰自大又自负的模样,孟糖自信地扬起小脸:“你要不要打赌,我将来肯定比你有钱。”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不信身为重生者的她会干不过原住民,尤其还是个小屁孩。
孟杰嫌弃地拍了拍孟糖的脑袋:“幼稚!”
两人停在村头最破落的房子前,孟杰探头看向大开的门,不放心的叮嘱:“良哥家到了,等会你老实点,别乱说话,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玩。”
“哦!”
就知道仗着比她年龄大欺负她,要是她把自己真实年龄爆出来,保证吓死他!
跟在孟杰身后,圆溜溜的大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孟糖上下打量着破旧的泥巴房,内心是各种五味杂陈。
她还以为自己家已经很破,没想到与周良家对比,她家似乎还算不错。
吱吱作响的大门,老化的锁头,坑坑洼洼的院子,还有破了口的水缸。
泥土垒成的房子,坚固性并不是很强,院子的每面墙都有粗壮的树木抵着,纵然如此,最西边的墙壁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出一个大洞。
跟着哥哥的脚步往屋里走,不经意瞥见种在屋檐下的竹子,孟糖不禁停顿脚步。
竹子向来被世人称赞高洁坚韧,如君子一般高风亮节,刚才一路走过来,并未发现村里有人种竹子,所以这是独一份吗?
一阵微风刮过,挂在屋檐下的干菜发出怪异响声,孟糖抬头看向屋内躺在椅子上同孟杰说话的周良,内心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
孟杰目光惊羡地盯着周良巧夺天工的做工,连声呼唤发呆的孟糖:“糖糖,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看良哥编织的蜻蜓。”
“好漂亮!”
用竹子编织的蜻蜓,本身呆板僵硬,但周良编织的手法很奇妙,微微晃动竹蜻蜓,会发现蜻蜓像是活了一般扇动翅膀,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
听到孟糖真诚的赞美,周良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抬手将刚做出来的竹蜻蜓送给孟糖。
“谢谢你们来看我,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
孟糖尴尬地盯着放在她面前的竹蜻蜓,内心是各种情绪翻腾,周良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她,可周良不仅没埋怨她,反而待她特别好,他真是个好人。
从今以后,她又多了位哥哥!
孟杰注意到周良被白色绑带包裹的腿,担心地问:“良哥,你腿伤怎么样?本来昨天就想过来看你,但我爸喊我上地干活。”
“陈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慢慢养。”周良重新拿起细小的竹子,一边编蜻蜓,一边同孟杰聊天。
“啊,那么长时间?良哥,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第十四章 戏弄小仙女
“不用,我一个人在家挺好。”
孟杰不死心的劝解:“良哥,你是为了救糖糖受伤,我家非常欢迎你。”
“我还要编蜻蜓,去你家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良哥,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哥,来,我背你,糖糖,你收拾一下东西。”
“?”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
不管周良如何拒绝,孟杰似乎铁了心要带周良回家。
猛然被背在身上,周良十分不适应,可又无法说服孟杰,只能同他商量:“孟杰,你放我下来,我有事给你说。”
“良哥,你当我和糖糖一样傻?我聪明着呢,你别想骗我。”
孟糖:她这是躺着也中枪?
说了许多,可孟杰就是不听,无奈周良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解:“孟杰,村里人都说我是扫把星,你别背我去你家,不然你家会倒霉。”
“呸,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才不是什么扫把星,糖糖,对不对?”
孟糖认真的点头:“嗯,你是好人,非常好的好人。”
运气这种事本就是虚无缥缈,无法定义,若真是判定一个人运气差,那曾被大师断言亲情寡薄,一生坎坷不断的她为何会好运气的重生?
听着两人暖心的话,周良低着头,小声地反问:“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好。”
孟糖望着情绪突然低落的周良,仰着笑脸回答:“良哥,是因为你很好,所以我们才会对你好。哥,你走快点。”
身下是温暖的热度,眼前是明亮的笑脸,周良抬头看向蔚蓝明亮的天空,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爸说得对,只要他心怀善意,终有一天会遇到真心待他的朋友。
蓝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生姿,一路上三人愉快的聊天,欢声笑语就像是一根根琴弦,拨弄着每个人的心弦。
夏日暖阳,年少时的约定成为今后永不落幕的回忆。
经过五叔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孟糖惊讶地挠了挠头:“哥,人好像都走了?”
“可能是五叔回来了,他们不敢闹下去。”
闻言,孟糖真诚地感叹:“五叔真霸气。”
听着两人语气里的骄傲,周良抿了抿唇,试探地问:“你们是在说孟五叔吗?”
“对啊,良哥,我五叔可厉害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昨天还把宋二叔的腿打断了,等会我带你去见他。”
身体被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周良疑惑地看向一脸兴奋的孟杰,不解:“可是他早上不是背着行李离开了?”
孟糖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孟杰,情绪激动的问:“良哥,你早上看见我五叔?”
“嗯,大概是天蒙蒙亮,我腿疼睡不着,听见门外有响声,出门看见孟五叔背着黑色的袋子离村,不过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猛不迭知晓爆炸性的消息,孟杰一时无法接受,飞奔着离开。
“糖糖,你陪良哥聊天,我去找爷爷。”
“他怎么了?”
孟糖十分淡定的解释:“没什么,可能房子塌了,一时无法接受。”
“啊?”
周良不太明白孟糖话里的意思,抬头看向结实坚固的房梁,满脸的问号。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较现代的话,孟糖不知该怎么解释,连忙找个理由离开:“良哥,我家菜园有很多新鲜的番茄和黄瓜,我给你摘两个尝尝。”
一路小跑到菜园,孟糖轻轻地拍打着嘴唇:“叫你胡说,差点露馅。”
惩罚完自己,孟糖眼睛发光地盯着阳光下,饱含露珠的黄瓜和番茄,满心的欢喜。
新鲜无污染,完全是大自然最本真的品质,想不到重生到八零年代,她实现了真正的无机蔬菜自由。
摘得太多,手太小,孟糖只能将它们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往家里走。
别掉,千万不能掉!
心里一直念叨着,不料经过上坡时,一个没注意,圆滚滚的番茄从怀里掉落,并以极快的速度滚向远处。
孟糖一脸心疼地盯着在灰尘里翻滚的番茄,跨步往前追,就在弯腰去捡时,突然横出一双雪白的小手。
颤颤巍巍的直起腰,抬头看向衣着干净,皮肤雪白,宛若洋娃娃的女孩,又看向她手里的番茄,孟糖一脸笑意的感谢。
哇,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没想到八零年代,会有这么漂亮的小朋友,简直是视觉的一大享受。
“孟糖,你还活着呢?”
“?”
小仙女长得是很好看,就是说话不太好听,孟糖望着小女孩惊讶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
一瞬间,她房子塌了!
“你害死孟财,怎么还有脸活着?”
听到女孩充满恶意的问话,孟糖不爽地耷拉着脸:“我不认识你,把番茄还我。”
宋雨震惊:“什么?你不认识我,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宋雨,村长的女儿,村里最受欢迎的孩子,你居然装不认识我。”
“快把番茄还给我。”番茄被女孩死死地攥在手里,孟糖心疼地望着快被捏裂的番茄,不满的伸手。
番茄无罪,放开它!
宋雨抬手将番茄高高举起,挑衅道:“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害死孟财,我就把番茄给你。”
瞥见女孩得意的神情,孟糖黑曜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
“你离我近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哎呀,麻烦。”
宋雨不情愿的靠近孟糖,嘴里正抱怨着,突然被用力的推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耳畔传来‘啾“的一声,紧接着手里的番茄被抢走。
傻呆呆地摸着湿润的脸颊,宋雨一脸的错愕。
刚才,孟糖亲她了?
起身看见孟糖快速逃窜的背影,宋雨委屈的大哭:“呜呜呜,孟糖,你欺负我,我要回家告我爸!”
身后的哭声震天响地,孟糖得意洋洋的抱着番茄和黄瓜,大声歌唱:“哈哈哈,咱老百姓,今儿可真高兴~”
长得漂亮又如何,身体其他零件不到位,还不是被她给偷亲到,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小仙女没有!
孟杰打听到消息,情绪低落的往家里走,抬头看见妹妹一蹦一跳,兴高采烈的唱歌,顿时有些不爽:“妹,你捡钱了?”
“俗,哥,你太俗了。喏,新鲜可口的番茄!”
望着妹妹神神叨叨的模样,孟杰接过番茄,望着上面的裂痕,随口问:“怎么烂了?”
第十五章 ‘菜鸡’厨艺比拼
孟糖挑了挑眉,傲娇地扬起下颌:“你不懂,这是仙女之怒。”
无聊到冒泡,又没什么事可做的周良眼尖地看到他们回来,高兴大喊:“你们回来了!”
“良哥,刚洗的番茄和黄瓜,你尝尝。”
“好。”
孟糖拿起新鲜的番茄,开心的咬上一口,幸福的眯起眼睛:“哥,爷爷怎么说?”
“妹,咱家好像更穷了!”
闻言,香甜可口的番茄瞬间不香了,孟糖皱巴着脸追问:“咋啦?”
她家都穷成这样,一亩地都没有,还能更穷到哪个地步?
“五叔走了,走之前把地给咱家种。”
“这不是好事吗?”
有地种就有粮食吃,吃不完还能卖钱,这算什么穷法!
“可是,五叔留下的烂摊子也归咱家管,咱家又要赔钱了,呜呜呜,我又上不了学。”
孟杰一想到自己都八岁了,还不能上学,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整个心情跌宕起伏,孟糖无知无味地咬了口番茄,打心底疑惑:“哥,咱家没有钱,怎么赔?”
“二妈说要把你给卖了,呜呜呜!”
卖妹妹比他不上学更让他难过,虽然妹妹脾气坏,爱臭美,可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嫌弃地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冒泡泡的傻哥哥,孟糖暖心安慰:“别哭了,挺傻。”
“妹,你就要被卖了,怎么不伤心?”孟杰擦着鼻涕泡泡,泪眼迷蒙的问。
快速吃光手里的番茄,望着哭个不行的哥哥,孟糖无语又无奈的解释:“伤心什么,咱妈又不会卖我。你傻不傻,二妈和咱家有仇,她的话不可信。”
“良哥,你觉得呢?”感觉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但孟杰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扭头问周良。
没想到问题会抛给他,周良认真思考了会,点点头肯定:“糖糖说得对!”
合着她就是炮灰呗,孟糖不爽地翻个白眼。
三人高兴地吃着黄瓜,聊着属于孩子们的话题,时间一分一秒逝去,采摘的黄瓜和番茄早已吃干净,可还未见大人们回来,孟糖不耐地围着门口转了几圈。
“哥,晌午了,咱妈咋还没回来?”
“你是不是饿了?不然中午我做饭吧!”
孟糖震惊:“哥,你还会做饭?”
“废话,以前爸妈不在家,不都是我给你做饭。良哥,你要不要去厨房待会?”
周良笑着点点头:“行,我跟你学两招。”
去菜园摘把辣椒,摘把豆角,薅点青菜,割点蒜苗小葱,又摘了几个番茄和黄瓜,孟糖拎着重重的菜篮子回家。
洗干净菜,孟杰切,孟糖烧锅,两人配合十分默契,锅烧热之后,孟杰垫着脚尖往锅里放上一丁点油,紧接着放入小葱和辣椒,只听‘刺啦’一声,一股白烟冲天而上,孟杰赶忙将豆角放进锅里,随意翻炒几下,往锅里放入适当的盐和水,盖上锅盖焖。
拿着锅铲,背着小手,孟杰望着不旺的火苗,不满的叮嘱:“糖糖,火烧大点。”
“哥,你做饭属实有点随意。”
“不会做饭的人少说话,不然你来做?”
瞥见自家哥哥鄙视的小眼神,孟糖不爽地抢走锅铲,将烧火棍放到孟杰手里:“你,烧锅。”
细致的将番茄切块,又顺手切了两根黄瓜,孟糖踩着板凳将锅里炒熟的豆角盛到盆里,随后洗干净锅,待锅烧到快冒烟时,放入一大勺油,紧接着放入切碎的小辣椒和蒜瓣进行爆炒,顿时,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烧锅的孟杰被刺激的辣椒味呛到眼睛发红,鼻头发酸,下意识将周良扶到厨房外面,站在厨房门口冲着孟糖嚷嚷:“孟糖,你会不会炒菜?”
“别说话,烧锅。”
虽然自己也被呛到忍不住咳嗽,但孟糖依然坚守厨娘的岗位,严肃地端起番茄放入锅中,上下翻炒。
“我倒要看看你能炒出什么花样。”
烦躁地往锅里加木材,加完之后,孟杰一个闪神跑到门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孟糖手里的动作。
火红的番茄在大火烧灼下逐渐皮开肉绽,孟糖拿起锅铲将没煮烂的番茄捣碎,随后将黄瓜丁倒入锅里,加盐少许,细碎葱花少许,左右翻炒,隐约闻见葱花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黄瓜丁渗透入番茄汁,配上绿色的葱花,仅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拿起放在一旁的盘,将菜铲入盘里,孟糖随手抓起案板上的葱花,洒入盘中,以作锦上添花。
装盘结束,孟糖刷干净锅,冲躲在厨房外的哥哥大声喊:“哥,烧火,我再炒盘青菜。”
“你别霍霍我,妈已经回来,你赶紧出来。”
她这哪是做饭,分明是做法,弄得乌烟瘴气,害得他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透过浓烟看见妈妈的身影,孟糖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兴奋地端起盘子:“妈,你快尝尝我炒的西红柿。”
“嗯,真香,不愧是妈的乖女儿。糖糖,你先出去玩会,妈再炒个菜。”
“妈,我可以。”
炒菜让人上瘾,拿上锅铲的那一刻,她就像执掌兵马的大元帅,全身细胞都在兴奋。
低头望着眼睛亮晶晶的女儿,李桂英轻轻地揉了揉孟糖柔软的头发,温声解释:“下次再让你炒,小良来咱家做客,妈弄个辣椒炒肉。”
“妈,今天有肉吃?”孟糖震惊。
“嗯,堂屋桌上还放着几块糖,你们三个平分。”
闻言,孟糖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往堂屋跑去。
孟糖刚跑到堂屋,就看见堂屋地下放着米、面、油、腊肉、还有一小罐盐,忍不住惊叫:“爸,你从哪弄来这么多吃的。”
望着一双儿女震惊的神情,孟华庆憨笑着回答:“咳,都是你五叔留给咱家的,除了这些,你五叔还把他家的地交给咱家种。”
“哇,五叔太好了,我好喜欢五叔。”孟杰抱着腊肉,大声嚷嚷。
好喜欢五叔,话说五叔为啥要走?
孟华朝:不走?难道留下来娶丑媳妇!
兴奋过后,孟糖一手拽着米袋,一边抱着盐罐,心有余悸的问:“爸,二妈不会来抢吧?”
“有爷爷奶奶在,她不敢。”
听见爸爸确定的回答,孟糖高兴的跳起:“哇哦,咱家有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