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异变
“啊，疼疼疼。”
待到牧闲反应过来，李俊就已经躺倒在了地上，他刚刚为了躲避那突如其来的手提包，本能地往后一退，却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了。
“不，不好意思，你还好吗？”妇人慌了神，连忙将李俊扶着拉了起来“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穿高跟鞋。”
“呼，没事，没事。”李俊从脸上挤出来了一个笑容后摆了摆手，旋即跳到一边很浮夸地活动了下筋骨“也就是短时间疼一下，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的吗？”
“他这样肯定是没事的，不用担心，嗯。”王卓走了过来面对这名妇人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卡壳了片刻后说道“总之他没事，您先去忙吧。”
“这样，行，嗯抱歉了。”妇人点了点头，便继续踩着高跟鞋，仍旧那么摇晃的走出门去。
“真是奇怪的人，如果不适应穿高跟鞋，可以等到了需要的场合那边再换上才对。”牧闲看着人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太奇怪了。”
嘴上说着奇怪，他的脑海当中基本上已经可以敲定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他做出的努力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巧合而改变。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了心中一阵冰凉，如果说做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么他也就无法阻止小队的团灭，倘若后续的发展再次到了那一步，他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见证那一幕的时候，他在现实世界醒着。
“别纠结这些了，或许只是她没有想到。”王卓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牧闲，招呼了一声“该去会议室了，不要迟到了。”
“啊，好的好的。”他回应道后便跟在了对方的后面，表情却不受控制地阴沉了几分。
“怎么了？”身旁的柳诗瞬间就注意到了他情绪的转变，即刻关切地询问道人“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没有，怎么了吗？”
“看你刚刚情绪好像不对劲，你要有什么难受的地方说出来就好了。”
“这个，这个——”牧闲踌躇了片刻后，倒吸了一口气谈道“也是有的，就像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比较紧张，你也知道，以前只有队长去的。”
“就这个吗？”
“嗯，就这个，你是知道我不太擅长和太多人打交道的。”牧闲郑重地点了点头，眸光与人对视，这样才能使人更加信服自己。
“唉呀。”她略显无奈地轻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牧闲的背部“原来是这种事情，你这几天都在担心这个？”
“是的，我，对外人比较腼腆内向，这你都是知道的吧。”
“我懂，我懂，你只要放轻松就好了，其实没什么，和我们刚认识那会你也不怎么说话，现在不是交流的很顺畅吗？”柳诗声音不急不缓，十分的柔和，就像是在照顾一个懵懂的孩子那样。
牧闲确实从她的语气当中感到了些许母性的光辉，他没想到自己这瞎编的理由居然都能成功，对方还是太信任他了。
不过他的隐瞒不会带来坏事，暂且这么做也没有问题。
穿过了狭长的走廊，他们走到了一间宴会厅的门口，随着王卓将沉重的木门推开，里面的景象便展现了出来。
在里面摆放着六桌圆形桌子，上面标着每一个清算师小队所落座的地方，而牧闲所在的三协会则在右边靠窗户偏后的位置上。
在宴会厅的正前方有巨大的LED显示屏，上面正停留在标准的电脑桌面，桌面上有着大量的文件，这些或许是待会会给他们展示的内容。
此时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两个协会的小队到了，分别是负责暗杀，刺杀工作的四协，负责指挥的一协，除此之外，六，八，九协的人估计也很快就会到了。
同他们简短地打过招呼后，牧闲等人便落座了下来，刚一坐下李俊就将窗户拉了条缝隙，感受外面的冷风吹拂过脸颊。
很快，陆陆续续的其他三个协会的人也到齐了，在确定各自落座后，一协会的队长便走到了LED屏幕之前，调试好了麦克风准备开始发言。
而这时候牧闲注意到了给六协会那批人安排的五张椅子，却少了一个人，不知道是迟到了还是根本没来，理论上这种会议是不允许请假的。
“咳咳，各位——”上面的那名男人刻意的抬高了声音，这反而使他听起来有些虚浮“目前各地所出现的异常现象越来越多了，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暂时不需要我们这些人手，因此，本次将介绍各个清算师小队后续的派遣安排。”
接下来他所介绍的事情是各地的异常显现情况，当地的协会已经都在处理了，但是始终人手不够，便从他们这些安全地区调遣人手。
牧闲虽然对于会议的内容记得很清楚，但是这一次仍然听的很认真，他在试图找出两次会不会有不同点，但是可惜，并没有。
这个所谓梦境一样的世界其实不过是再一次将他的过往上演，他无法改变这里的任何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用这里来改变未来的轨迹线。
既然已经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那么无妨让未来展现出更多可能性。
他在心中这么想着，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在寒冬之中霍然暖和了起来，赤红色的概率之骰随之显现，在空中自己滚动了一下。
D100=100/100
秘作自己出现还投掷出了这么大的点数？牧闲微微一愣，他不明白这种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迅速将概率之骰收了起来，在这种场合被发现使用秘作，他指定得受罚。
这时台上的人已经讲述完后续的行动安排，牧闲所在的小队将会被派遣去支援东牧市的郊外地区，那里异常涌现的较多，不过地方偏僻，人口也少。
这是他们队伍的第一次转移，牧闲记得在九月份还会有一次，紧接着就是十二月份，再然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牧闲发出一声不为人知的叹息，眼神微微斜瞥向窗外，却瞳孔陡然一缩，那本被他收起来的概率之骰，此刻却漂浮在窗外。
第四十七章——新能力
牧闲发出一声不为人知的叹息，眼神微微斜瞥向窗外，却瞳孔陡然一缩，那本被他收起来的概率之骰，此刻却漂浮在窗外。
随后是轻轻的一下投掷，光芒在半空闪烁了片刻，骰子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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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目很大，两次的出目都很大，这代表什么？这一次牧闲可没有想着去改变什么事情的概率啊。
此时，窗外一只麻雀掠过，闪过了栗色的身影，但是转瞬即逝间，从酒店楼上落下了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本应该灵敏闪过的麻雀却没能避开，娇小的身躯瞬间被覆盖住，从而落到了地面上。
牧闲他身躯不由得一震，因为他很清楚，像麻雀这种行动敏捷的生物，根本不可能避不开上面落下的一件衣服，可是这件事情就是发生了。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身下一阵摇晃，紧接着是一声咔擦的断裂声，牧闲身下坐着的那把椅子竟然有一条腿断裂了开来。
他本能地撑了一下桌子后站起来险些摔倒，而低头一看，那把椅子已经倒在了地上，断裂的椅腿则被他刚刚踢到了一边。
这个骚动让会场内的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份尴尬的社死场面让他不由得将身子转过去，自顾自地开始搬其他完好的椅子。
“抱歉，各位，我的椅子出问题了。”他的脸这下涨红了，一脸跟吃了苍蝇的表情坐回了原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窗户外的概率之骰。
不过奇怪的是，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概率之骰的投掷过程，这在以往的战斗中是不存在的，秘作即便与人精神力绑定后，在使用时依然会显现。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刚刚搬动那一把椅子在放好的时候，腿脚也有些松动。
牧闲微微一皱眉，稍微将自己的位置挪动了一下，距离柳诗近了一些，那椅子又像是被修好了一样不再抖动。
“你这个玩概率的，结果没有让自己变得好运点？”李俊在一旁半开玩笑地调侃了一句，旋即便转过头去继续看上面的信息。
“咳咳，那，我们继续。”
牧闲也没有想到秘作出现了失控的情况，他以往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形，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的思绪此刻从台上人的发言收了回来，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自己当前的这一问题，自己最赖以生存的武器失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刚被黑色羽绒服砸中的麻雀这时候却飞到了窗边，好奇地啄了啄窗户，牧闲看着它，思考地有些出神。
麻雀没有能避开衣服，是因为概率之骰修改了概率？但是麻雀本身却依旧没有事情，大概是在落地之前脱离了衣服，或者又发生了什么巧合。
这时，他试着从自己的手中显现出赤红的概率之骰，上面金色纹路的数字仍旧在闪闪发光，他试着轻点了一下，一道光芒随之射出落到了台上正在讲话的一协队长那边。
他的脚边霍地出现了两颗骰子，与牧闲手中的十面骰一模一样。
D100=50/100
对方正在讲述着协会最近所做出的几项新规定，可这时候，那麦克风却突然失灵，他本不大的声音在此刻陡然减弱了许多。
“这——”他先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看着那个麦克风，但是旋即深吸一口气，抬高了自己声音的分贝“没事，我们继续讲。”
会议仍然在进行，并没有因为对方失去了麦克风就耽搁时间，反而使这位胆子或许不太大的一协队长更有了些勇气。
那只在啄窗户的麻雀此时也因为用力过猛，而险些被窗户的反作用力撞下去，在两次于此处碰壁后，它选择了飞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从这三次事件当中，牧闲大概可以摸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应该是在无意中将概率之骰的能力拓展了开来，而所展现的能力，或许是控制概率，但是不完全，具体而言是将某一个区域的概率定格至一个数值。
如果要通俗一点讲，在那一片区域进行投掷后，出现的点数越高，接下来所在那个点位的人将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倒霉，反之一样。
不过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依旧没有办法改变梦中既定的事实，那只麻雀不会在这时候死去，所以无论它遭遇什么巧合与意外，它永远可以健康的活着。
但是依旧可以改变一些事情，比如自己在会场尴尬这种事情......
这个或许也是所谓的命运比重在后面作怪，无足轻重，不会影响后续发展的事情，改变了就改变了，但是对于有着决定性的事情，则无能为力。
不过要是这么说，自己以后在现实倘若依旧可以动用这个能力的话，那么岂不是可以试图为自己营造一个幸运的场地，在这个范围内自己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那么他也就有可能和那群七阶清算师掰掰手腕的可能性了，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仓皇逃跑，完全没有反抗力。
会议很快便结束了，对于已经了解后续全过程的牧闲来说，这次听与不听都不会有什么差别，他用目光扫视着整个会场，各队的队长此时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值得注意的是，六协会的人脸上都是一副揣揣不安的样子，那空荡荡的位置看着格外的突兀。
按照牧闲的记忆来讲，六协会在这一次的会议当中确实少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不在他所需要考虑的范围内，因此压根就没有去管。
但是这一次牧闲决定做出些调查，他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与其他同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待王卓回来后，压低了声音有些好奇地在自己这桌问道“队长，这六协会的队伍，怎么少了一个人，我们这边不是每个队伍固定五人么？”
王卓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面色有些难看，用着一副以前他从未见过的严肃态度说着。
“别人的事情你最好少管，牧闲，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范围。”
第四十八章——展望未来
D100=67/100
牧闲在自己所处的位置静悄悄地投掷了一次骰子，所落座的位置此刻变得稍微幸运了一些。
队长这前所未有的严肃感令那不正经的李俊都不敢出声，刚刚在牧闲发问时，他的嘴唇微张，估计是打算附和，但是现在也被吓得根本不敢说话。
“队长，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牧闲清了清嗓子，顿了顿随后谈道“六协的队伍应该不止是发生了人员损失这种事情吧，负责情报信息处理的他们能碰上什么难缠的异常？”
“现在你同我们说说，或许我们以后可以避免。”
牧闲他在赌，他以前一直以来是一个追求稳妥的人，但是自从有了概率之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处理事情上赌的成分更多了，这或许也是秘作对于人的一种影响。
双方的视线在空气之中对撞，王卓与牧闲全都一言不发，前者是在思考，后者则是在紧张地等待结果。
最终，王卓松口了，他长吁了一口气开始谈及“我也了解的不多，只是听六协的队长讲了个大概，你们在这里听听，不要说出去。”
他说完后看了看四周“我们到车上聊，反正也可以离开了。”
柳诗和李俊本来就对牧闲敢于对队长这种严肃态度下做出反驳而感到意外，而队长最终的松口更是出乎意料，三人就这样跟在对方的后面回到了车上。
“是这样的，六协会的那个成员，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孩吧，在值班的一天晚上遭遇了帷幕之下的人，那个与官方作对的民间组织。”他顿了顿，随后将自己放在车子上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具体的谈话内容，被她亲自删除了，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那次谈话后，她获得了秘作，而且从六协的小队当中离开了，事后，其他小队成员尝试着去找过她，但是一无所获，即便是请求了负责侦察工作的八阶清算师也依旧一无所获。”
“连专门负责侦察的八阶清算师都找不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柳诗发出了一声压着声音的惊呼，她的瞳孔在震动着，对这件事情感到颇为震惊。
即便是在一年后，九阶清算师也是寥寥无几，而八阶清算师在此时也绝对称得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也依旧找不到对方，那起码是同级别，且隐秘性强的人才做得到的。
“看起来帷幕之下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他看起来也挺年轻的。”牧闲皱着眉头在心中暗自想道“至少九阶，或许有色彩，难怪敢和官方对着干。”
“之前听说过帷幕之下在培养秘作使用者，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她被那边的人带走了。”他敲打着座椅，轻声提道。
“不，并没有，官方甚至派人与同帷幕之下的首领司马子明进行了交谈，可以百分百确定对方没有撒谎的可能性，但是对方说的话很奇怪。”
“他说了什么？”牧闲迅速追问道。
“他说，他们只是给予了对方一个选择，对方是自由的，或许从前不是，但是以后一直都是了。”
“这是什么谜语人。”他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不过想来司马子明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语。
“当然，牧闲，陈以沫，你们两个可以做任何事情，去任何地方。”
这句话也是在暗示着他们是自由的，牧闲当初没有放在心上，本以为是对方对已经被定义为灾厄的自己而说出的话语，现在看来，好像不止是那么简单。
对方的话语依旧难以捉摸，但也能从中对于他的目的可见一斑，他或许是想要使自由使用秘作的人越来越多，从而达到全员掌握异能的那种世界。
不错，那种世界确实会使所有人都拥有防备异常的能力，但也会使各自不稳定性增加，导致社会的动荡，这种事情也难怪会被官方所不容许。
“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啊，啧啧啧，你放心啊，队长，对方找上我，不论说什么我可都不答应。”李俊竖起自己的手掌在空中晃了晃“我对协会与对方您的赤诚是日月可见的。”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王卓将车辆发动后冷冷地回应道人“接下来我们会比以往更加忙碌，做好准备吧，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太平了。”
“是！”他们三个人全部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牧闲在不由自主地回应道后，自己的内心不由得有些触动，这样的场景只能在梦中体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等梦醒了，便再也听不到这些人的声音了。
如果自己死后，能继续这一场梦就好了。
随着王卓将车辆驶出，在经过了一段路程后，他们在一家餐馆的门口停了下来，进行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我说，如果说，末日最后的来临被阻止了，或者末日结束后，我们都还聚在一起，你们打算怎么办。”牧闲在吃完后放下了筷子，语气柔和地同其他人询问道。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没有开始遇到危险就展望美好生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同样吃完的王卓看向了他，语气也是比较柔和地提醒道他。
“没事，就是问问，大家聊聊也挺好的。”
“我觉得，我到时候一定能拿到不少奖金，那会，我就能买一个大房子，对，然后我还要找女朋友。”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身旁的柳诗“不不不，不是你，你放心，我对太熟悉的没兴趣。”
李俊说完，便继续席卷着桌子上残留的菜，他向来不会浪费一点美味。
“嗯？”柳诗看着李俊这副样子，轻笑了片刻“我或许，会去学画画，以前就对这个感兴趣，只是家里不让，如果后续生活有了保障，我也就能干些自己想要干的事情了。”
“我——”王卓欲言又止，将目光投向了牧闲“你先说，别提问的人压轴。”
“行，队长。”牧闲噙着微笑将自己的身板坐直，用眼神扫过了其余的三个人“我想，我们以后可以继续住一起，或者说，至少住一个小区。”
“因为和你们相处起来很舒服，我这个人，其实也不太爱去过多社交，有你们这样的社交圈子也就够了，兴许还能认识几个新朋友。”
“到时候可能还要工作，我们就在周末一起出去玩，等老了以后，我们能互相下下棋，搓搓麻将，对，还能聊聊彼此的孙子孙女......”
牧闲说着说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分贝在减弱，到后面竟然有些哽咽住了，还好，泪水还未在眼眶中出现，他便打住了讲述。
“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队长。”他将视线丢向了王卓，微微眨眼示意人开口。
“我啊，我要是有拿到钱，我得先去把我爸妈的病治一下，嗯，或许已经有秘作能帮到他们了，那样最好，然后，把自己照顾好，把大家照顾好，我说完了。”王卓说罢，身子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行了，我们该走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牧闲最后一个起身，他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泪水终究是从眼眶中悄悄地流了下来。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景象也逐渐破碎，这一次他清楚，梦醒了。
第四十九章——碎片
“醒了啊。”牧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可以确定，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如果要排名，可以说是他末日开始以来睡得最为舒服的一天了，勉强卸下了一身的疲惫，梦境中也颇为放松，能力上也有所提升。
他自觉地腹部有些有些难受，便先去了土拨鼠所修筑的洗手间方便了一下，不得不说，这群生活在地底的生物动手能力着实不弱，冲水功能充分的利用了地下水达成。
待他出来时，陈以沫也穿好了之前那套衣服，在战斗之中破损的蛇甲有着自我修复的能力，现在已经完全如新的一样了。
“你之前说等休息完要给我看东西，什么东西。”牧闲盘腿而坐，感受着温泉的热气从自己的身旁滑过，温热的水雾朦胧了视线。
“哦，东西啊，这东西主要我看不懂，你来看好了。”陈以沫从自己的口袋当中丢出来了三块褐色的石片，看起来很是古老。
牧闲接到石片后，竟奇迹的发现了他们可以拼凑在一起，进而发现了这些石片上面上面有着怪异的花纹，一圈一圈的环绕起来，时而延展，时而蜷曲，似在组成一个眼睛，一颗半睁半闭的怪异眼睛。
不过说是眼睛，其实更偏向于眼珠子，因为它总体形状是圆形的。
左半边眼睛的碎片缺失了，似是少了两块的样子。
“这是我从跟我们交手的那三个家伙身上摸到的。”陈以沫带着轻笑伸出自己的手，如同弹钢琴一样在空中灵活地运动手指“职业病，没办法。”
“斯——”牧闲睁大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一根手指想要指向人却又收了回来“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为了几瓶药追杀我们了。”
“这不是好事嘛——”陈以沫绕到了人身后站着，低下头看着对方拼出来的那个眼睛“说不定是什么奇遇，你要是想去看看，这个我可以陪着，啊，说好，先休息一两天再去。”
“行，呼，正好我也要研究一下。”牧闲握着下巴端倪着这一碎片，随后轻巧地将概率之骰浮现，将秘作的能量注入上去。
面对这种神秘物品，协会向来的办法就是利用秘作的力量产生共鸣。
随着概率之骰那金色的光路流入碎片之中，碎片开始微微颤抖着，勾勒眼眸的线条也散发出了金光，那模样似要睁开。
D100=31/100
“这点数不行啊。”牧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这次事件的概率难度，轻轻敲打着身下的土壤思考着。
“虽然我搞不懂你在干什么，但是只要把一个特殊的玩意对准它就行了对吧。”陈以沫蹲了下来，将她戴着戒指的左手伸了过去，猩红的光路如水般流向了碎片。
“没想到这也能行，你不错嘛。”牧闲看着融入进去的光路，不由得对陈以沫赞赏道。
红色与金色交织在一起，时而混合，适合拆散，如同倒在了颜料桶中一般绮丽，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红金色的漩涡，那手心大的漩涡口竟然展现出了磅礴的引力，令两人险些被迫移动过去。
很快，漩涡融入了碎片，那眼眸中心的眸子处流淌出了血一样的液体，而它周身都散发出了最为纯粹的金色光芒。
那眸子如同投影仪一样在上空展开了一个影像，上面所显现的是一个神殿一样的地方，通体由石头构成，此时的它外部已经被藤蔓与苔藓占据，
随后，画面开始快速转变，冬去春来，时光飞逝，那神殿渐渐地在下沉，沉入地底之中，连同着上面栖息的动植物一起最终被土壤的海啸淹没。
有一个人来到了这片土地，那是人类最早的祖先，它们在这里扎营聚居，猎杀动物啃食生肉，直至有猿人勇敢地点起了火焰，为长夜带来了光明。
画面依旧在继续，经过了冰河时代，经过了古代文明，这片土地见证了战争与疾病，也见证了祈祷与温馨，而在最后的最后，一座城市在这里拔地而起，道路间车水马龙，人们过着三点一线，却勉强算是充实的生活。
最终，画面上出现的是一双在绯红与纯白月色下的双脚，直至这里，画面便戛然而止。
“这，是给我上了个历史课吗。”牧闲皱着眉头在心中吐槽道“看起来是一个记录一块地区内发展的东西，不过很可惜，似乎范围并不大，局限在了一两个街道内”
“关键点在于那个神殿，沉入了地底，早于原始人的聚集，而且在城市被开发的过程当中没有被发现，很奇怪。”
“哎，这有什么奇怪的。”陈以沫在一旁坐下，双腿叠在一起“埃及金字塔，我虽然没有文化，但我听收留我的大爷提起过，这东西，以当时的人力物理要造起来不太可能，嗯——外星人！”
“天上一共有几个月亮？”牧闲没有接下她的话茬，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嘴。
“两个？怎么了吗？”
“没事，看你脑子应该没有问题。”
“哎，你这怎么说话的，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就是读书少了。”
“如果说这片区域真的有一个神殿的话，去一去也没什么问题。”牧闲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停滞的画面“如果我们不去，协会也会派人去，就是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他们这次运输，估计是要研究一番。”
探索神殿的危险程度D00=67/100
寻找到有价值物品的概率D100=86/100
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不算太高，收获有价值物品的概率都是高的，牧闲想要试着赌一把，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很聪明，害怕被偷选择了将这一物品分成五份携带，回头交给专业的秘作使用者也能解决问题，只是可惜他们碰上了你啊——”他拖了声长音，眼神斜瞥向了陈以沫。
“哎，我不是故意要偷，只是，手痒了，控制不住，啊所以我说，我不能去安全区，肯定要惹祸的。”
“行，休息一两天我们就去看看，希望协会这段时间不要来人，呼，我们的身体也需要多多休整才行，一直在劳累。”牧闲说着揉了揉自己那仍然有些酸的筋骨“可惜时间不等人，不然还能再拖一阵子。”
“行了，我饿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在牧闲说话的时候，陈以沫已经将一旁的食物给端了过来。
牧闲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鼻子里面轻哼了一下，脸上划开了一个笑容。
“想学识字吗？”
第五十章——他们来了
“想学识字吗？”他突然带着微笑靠近了人，令对方面容微微扭曲不安地往后一缩。
“你突然要教我识字干什么？我寻思着我不认识字这么多年也活得好好的。”陈以沫霍然警觉了起来，提及这个让她感觉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嗯？你不想学习知识吗？按理来说不是你这样的都会比较渴望学习？”
“不，完全没有兴趣。”陈以沫拆开来了一包薯片，一边塞入口中一边继续谈道“我不喜欢读书，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们给我看我都懒得看，太麻烦了，我就不是这块料。”
“稍微学一点也不用吗？以后或许还得麻烦你去偷看情报。”牧闲望着对方，用手指找了一块土壤划着“就基础几个字，学起来很快的。”
对方撇了撇嘴巴，目光微微移开思虑片刻后“好，我稍微学一点，不过别逼着我学太多。”
牧闲笑了笑，招呼人过来，随后开始从最简单的数字开始教学起来。
结果他发现——陈以沫这人是真的不适合学习。
他不知道对方是压根在呛自己还是真的学不进去，总而言之，教过她的东西，没过多久就忘记了，花了好几遍才记住几个字。
这下他是深刻感受到了老师这一职业的辛苦，为什么没事要给自己找点罪受呢？
在经过了长达数个小时的煎熬教学，牧闲终于教会了陈以沫清算师协会内最为常见的一些字，诸如清算师，秘作，年龄等等，不能说都认识，但是，勉强够用了。
“行了，你再自己巩固一下。”他说出了一句老师常说，但是学生不听的话语。
陈以沫也没有令这句话失望，牧老师一说下课，她就立马活了过来，蹦跳的站起身。
“我灵体化去玩了，你要什么东西吗？顺带帮你看看。”
“嗯——没什么特别需要的，哦，你帮我去安全区那边看看，能不能和云鹤年建立联系。”
“行，只要他别被我吓到最好。”陈以沫莞尔一笑，旋即便走回了自己房间躺下。
牧闲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清了清嗓子，一边将之前从废品之中找到的手机与充电宝拿出来装进包里面，一边将地下的土拨鼠们招呼了出来。
“好了，各位，帮个忙，应该有路子是了，我找个地方去充电，刚刚有没有网络。”
土拨鼠们听闻后便都跳上了牧闲的车辆，又指了指之前通往汽车销售店的洞穴。
“陆地上可能会遭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帮我直接挖到建筑里面，可以吧。”
土拨鼠们蹦跳着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珠子却盯向了一旁的食物，吱吱吱地发出了想要吃的声音。
“扑哧——”牧闲没有忍住轻笑了出来“行，你们拿吧，我后面自己再去进货就是了。”随后，他便将车门打了开来示意它们进来，自己则上了驾驶座。
土拨鼠们乖乖地排成队伍，十来只一些坐在椅子上，一些则躺在地上，牧闲在询问他们坐好后，便驱车前往了汽车店的底下。
土拨鼠们在到地后便展开了辛勤的工作，勤勤恳恳地挖了一条可供两人并排通行的道路，随后又建筑了一个不斜不缓刚刚好的斜坡，直通汽车店铺内。
“谢谢你们了，车上等着吧。”牧闲说罢，便迈着步子走上去，右手摸向了放在大衣里面的枪，防备着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过幸运的是，当他踏上这片曾经来过的土地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异常，就连以前在这里盘旋的乌鸦都没有，大抵是老大哥的死亡让他们不敢继续于这里扎营。
他也得以在这里得到了足够的时间来给手机与充电宝充电，他打开了灯，终于，这片地方不再需要借着窗外的诡异月亮来照明了。
灯光暗淡，但是属于人类，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起的充电标志，牧闲松下了一口气，接下来行动上又会方便不少了。
那只巨鸟的身体已经荡然无存，兴许是被城市之中那些变异的野兽给分食了，这些家伙，吃人不吐骨头，吃鸟也是一样的。
在等待手机将电量充上的时候，牧闲揣着口袋踱步走到了门外，他将自己的身形藏于了倒塌的水泥时候，静静地看着天空。
天上的月亮又一次变成了两个，悬挂于浩瀚的星空中，如同两颗眸子在对这片大地发起世界上范围最大的监视，光是看着就让牧闲感到了头皮发麻。
永夜仍然在继续，远处的野兽依旧在嘶吼，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变化，至少在牧闲的眼中还没有发生改变。
他就这样无聊地看着天空，四处踱步，宛若一个散步的老大爷一样悠闲，但是眼眸中的警戒却没有丝毫的懈怠。
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本能地感到了一阵不安，眼睛眯起，弯下腰后皱紧了眉头看向远处，在城市的断壁残垣中，他隐约地看见了三名正在行动的身影。
他们身着的黑色的衣服，潜藏于黑暗中，若非牧闲的本能在末日后提升了不少，恐怕还注意不到他们。
“这副打扮，看起来像是四协那群人，追到这里来了么。”他心中暗暗想道，将身子猫的更低，就这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向。
随着他们渐渐走近自己，牧闲确定了就是刚刚四协的那队人，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提到了极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冒着可能被发现的情况下进行一次投掷，将目标定为自己脚下的这块区域。
D100=80/100
看到了这个点数牧闲陡然一惊，险些没有将那句咒骂给说出来，但是对方却察觉到了这片区域的气息，正在一步步地走过来。
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真是倒了大霉了，看来这招以后开始提前布置为好。
他不慌不忙，见来者当中没有那名七阶清算师，便迅速地使用了穿梭之钥，藏回了汽车销售店内，等待对方的进一步动作。
而对方在发现原处无人之时，也没有走开，到底是专门负责暗杀工作的四协，对于气息的感知与隐蔽都称得上不错，饶了个弯就向店内部包围过来。
牧闲握紧了手枪，准备在出其不意之间打伤一到两人，随后马上就跑。
对方步步紧逼，很快就将手推在了那已经半损毁的门板上，肌肉发力，轻轻地推开——
咕咚！咚！咕咚！咚！咕咚！咚！
第五十一章——不来梅遇险
咕咚！咚！咕咚！咚！咕咚！咚！
那诡异而又有节奏的敲击音从不远处传来，牧闲本能地将视线移动过去，熟悉的身影正在缓步过来，那喙下三张嘴巴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后一张一动，那唇语好似在说——
“好乐器。”
几乎是瞬间，那三名清算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不来梅，身旁的水泥突然炸裂，悠扬的琴声在这片广阔的地域奏响。
如果是普通人，此时早就在这可怖的音乐声中不敢动弹精神崩溃，但是不来梅面对的是三名至少拥有五阶清算师实力的人，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D100=39/100
牧闲趁着这个间隙，利用着潜行概率的提升，将自己的位置转移到更加遥远的距离，距离建筑内的办公处也只有几步之遥，这个区域可以很好的保障他不会被误伤。
三名清算师其中两名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消失在了这片灰暗的废墟之中，一名则拿出一把约莫有人小臂长的刀刃，依靠着迅猛地速度就向不来梅砍去。
不来梅不慌不忙地待在原地，猫爪子扭曲着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探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一根雪白的骨头棒子，那长度至少是一个人的脊柱。
眼见着双方就要接触时，那名清算师却陡然调整身形，在距离不来梅还有三米处，也就是它的攻击范围之前停下，一个侧身跳入了旁边倒塌的水泥墙壁之中。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来梅的后方，手中拿着一样的刀刃，挥舞着直取后者的脖颈，而对方此时连头都没有回。
哐当——咔
“这头骨的声音，嗯，还行吧。”不来梅的手在瞬间一百八十度反转了方向，骨棒也随之猛然一挥，砸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头盖骨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后，那人的身躯将他的同伴撞开。
刚刚率先冲上来的清算师见状，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颗小球后碾碎，下一秒，他闪现至不来梅的身后。
他趁着对方还未收力，那刀身霍然如同蛇一般扭曲了方向，从另外一边砍断了那畸形的猫爪子。
雪白的骨头落在了地上，被他一脚踢出去了好几米。
就在他想要愈战愈勇，顺势砍断对方脖子时，不来梅的四张嘴巴突然同时张开，紧接着就是刺入脑髓的演唱。
这四种声线按着一定怪异的旋律唱出了这些清算师们从未听过了胆裂魂飞的音乐。
哪怕是远处的牧闲也未能幸免，虽然有着一定距离，但是这恐怖的音乐声依然令他脑袋生疼，不自主地躺倒在了地上捂住了头部，不过疼痛感却在随着时间可以感受到的递减。
音乐声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如同巨石落在水中所引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停息，远处观望的普通异常甚至头部瞬间炸裂开来，血花在空中绽放，在一声声音浪中被抬至空中。
身旁的三名清算师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如同待宰羔羊一样在原地抽搐着，蜷缩着。
不来梅停止了歌唱，看着地上的三人，那鸡叫的亢奋笑声让人莫名感到了欠揍“咯咯咯，乐器，都是好乐器。”
眼见着不来梅就要用新长出来的爪子握住那雪白骨头，远处传来了刺破夜幕的枪声，四颗子弹电光火石般跳动到了前者的前方。
不来梅的笑声戛然而止，慌了神一样往后一退，下意识地将骨头棒子抬起，两颗子弹命中了上面，将它直接拦腰折断。
“不！”它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好似被拦腰折断的不是这骨头，而是它。
砰！又是一声枪响，四颗子弹如同鬼影般瞬间移动着，以各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偏转着角度，但是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击中，甚至击杀不来梅。
不来梅慌忙地拿出由骨头与筋肉组成的琴，猫爪子迅速拨弄着，弦声令那如闪电般迅速的子弹迟缓了下来，它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是对方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还未等那四颗子弹命中，后续的四颗子弹也随之袭来，并且从后方推动着那前面四颗子弹，借着这一力量，它们重新恢复了速度运动了起来。
远处的牧闲此刻已经完全缓过神来，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这瞬息间的战斗，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不来梅很明显不是那个七阶清算师的队友，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它甚至无法找到对方的准确位置，更不要提命中了。
而一旦不来梅被击败，对方势必会赶过来，而自己这边则身怀三个碎片，虽然没有随身携带，但是抓了自己也是个筹码。
主要是四协人均拥有可以掩盖自己气息的秘器或者相关秘作，这着实让牧闲感到头疼，他也只能勉强判断出对方的方向。
他预估不来梅与自己的实力是相差无几的，对方被解决自己也断然无法面对一名七阶清算师与三名五阶清算师。
D100=31/100
思绪纷呈间他最终决定了投掷，31的点数代表了那块区域将变得相对好运。
其中一名稍微恢复过来的清算师陡然将自己的刀刃丢出，那锋利的刀刃在接近躲闪的不来梅时候陡然一弯，向对方脖颈环砍去。
但那八颗子弹却与刀刃相撞，虽然仅仅一颗就将刀刃击碎，但纷飞的碎片依旧令其他子弹改变了方向。
最终仅有一颗命中不来梅那长出的猫爪，令骨琴落到了地上，其他尽数打偏。
不知怎么，对方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在这八颗子弹失效后，一切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当中。
从这里，牧闲参考了在之前森林里面对方向自己这边进行了四次射击后没有乘胜追击来看，说明对方的秘作并不具备连续发射的能力。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秘作会在连续发射后带来负面效果，或许不仅是精神力的削弱，还有其他方面，这将是战胜对方的有利信息。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不来梅捡起自己的骨琴，将头缓缓调转至自己这边。
“谢谢你啊，笛子男。”
第五十二章——同盟
“谢谢你啊，笛子男。”它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大抵是刚刚的战斗让他气息不那么稳定了，身上也有几道浅浅的伤口。
双方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五十米远，可就是这么个距离，它也能注意到藏在建筑物内阴影处的牧闲，后者不得不感叹一句对方强大的观察能力。
“过来吧。”牧闲微微招手，只是轻声的一说，他相信这对声音十分敏感的异常完全听得见他的话语。
不来梅嘴角咧开了一个怪异的弧度，看向了倒在自己脚边还在抽搐的那名清算师，又看向了自己的左侧，那两名率先被打飞的清算师此时慌不迭地正在疯狂地逃窜。
他抬起自己的驴蹄子，狠狠地踩在了对方的头骨上，那嘴里还在发出呜咽的脑袋下一秒瞬间炸裂开来，如同被开了瓢的西瓜一样，血花飞溅向了四面。
远处的牧闲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愣，表情露出了些许不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不再看这一场单方面的血腥艺术。
他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他没有阻止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如今的情况很明显，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在末世，尤其是野外绝对是真理。
不来梅没有人类的道德，他不会像自己那样在以不杀死对方为前提的情况下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它就是个为了音乐可以献出自己生命的疯子。
只见它小心翼翼地将这人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分开，随意丢到了一旁的地面上，这将是城市中野兽异常们的食粮，而最后，他将对方的脊柱扯出，上面还带着些细碎的筋肉。
“好乐器，好乐器，比之前那根还好。”它看着这一苍白的脊柱，眼神如痴如醉，宛若看着自己的初恋一样。
在许久的欣赏后，它终于是调转了自己的身体方向，将那骨棒用刚刚恢复但依旧血肉模糊的猫爪子抓住，然后奇迹般地塞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旋即便向牧闲的方向走来。
“我听到了骰子的声音，虽然很轻很轻，但是我知道你在附近，刚刚那下巧合也是你在帮我吧。”它用驴那老实厚重地声音向牧闲谈道，随后顿了顿“感谢你。”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牧闲在心中暗暗想道，不过想来对方肯定也心知肚明，它的智商可是可以媲美那些聪明的人类的。
“我问你个事情，你之前有找过我吗？在离开汽车店后。”他开口就发问道，他需要确定这一事情。
“没有，我后续还在寻找乐器，只可惜一无所获。”不来梅用平稳的语气即刻回答，身子则往后面的墙壁上一靠与牧闲并排。
“刚刚虽然受了点伤，但是能找到这么一个品相不错的乐器，我绝对不亏了，剩下就没必要计较了。”
牧闲通过它这句话一下就明白了明明三个人一起攻击它，可是后者却放任了其中两人的逃跑，因为对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人，而是寻找优秀的“乐器”。
不然，就刚刚那两人慌张逃跑的模样，可谓是破绽百出，不来梅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将他们轻松击倒在地后杀死，而这时候远处的那个人依旧没有办法做出支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家伙还会算是个好相处的异常，牧闲他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判断。
“你只要过的开心就好，我管不了你。”牧闲伸了个懒腰，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向悬挂于天边的那两轮明月“那两个月亮都挺好看的，对吧。”
“如果能在月亮上演奏，那确实不错。”不来梅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呢喃般地说着。
牧闲想要利用这句话测试异常是否会受到认知改变的影响，看对方这样子恐怕是的。
他站起身，走入了办公室内，对方则在他的后方静静跟着，看着牧闲拿起了地上充了一些电量的手机。
手机开机后勉强有了一点点信号，上面所联通的网络是安全区内专用的，好在距离不是太远，即便是在城市当中也能收到些，牧闲也得以查看到近日的相关信息。
现在各地的异常已经彻底爆发，但是随之带来的，也是大量秘作的出现，协会的清算师数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官方也利用秘作成功的推动了科技。
因此，现在安全区可以说是完整的建立了起来，不说每个安全区至少备有一名八阶清算师，光是所修筑的那些防御设施就足以将大部分异常拒之门外，人们的生活虽然不如以前，但是总归是吃得上饭的。
这时候，只需要那些过分强大的异常，比如蛇妈，不去攻击安全区，或是安全区内的人不去招惹其他异常，可以说是完全有保障的。
不过在这种异常频发的情况下，清算师的级别提升也相对之前更为容易，毕竟处理的事务多了，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即便是同级别内也会有着断崖式的实力差距。
从刚刚一战和树林一战之中就可以看出来，自己的目前实力或许在六阶左右，陈以沫则没有战斗经验，或许只有四五阶，却可以轻易战胜三名五阶清算师，而不来梅更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到了轻易一打三，着实是不可思议了。
牧闲关上了手机，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地面，旋即看向了身旁坐着的不来梅。
“问个事，你能听见这个城市之中有多少人，或者，我单说那些可以对你我造成威胁的存在，有多少个。”
“怎么？突然开始担心自己了？”它换上了猫那样戏谑的声音，顿了顿后说道“加上刚刚那个放冷枪的混蛋，不超过五个。”
“但是。”它的声音陡然转变为了四种声线一同说话，面容也变得严肃“笛子男，你应该明白，末世之中独自生存固然可以避免一部分麻烦，但是当遇上团队的时候，个人就会显得势单力薄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牧闲在心中暗自想道，随后轻笑了一下“所以呢？”
云朵渐渐遮盖过月华，将不来梅的身躯掩埋于黑暗，空余下一张微微有着轮廓的面部。
“我想和你组成同盟。”
第五十三章——建立完毕（感谢盟主打赏）
“我想和你组成同盟。”不来梅的声音一字一顿，但因为四个声音一齐发声，显得莫名有韵律。
“和我同盟？别，你这家伙，上次藏信息差点害死我。”牧闲先是一愣，旋即就拒绝道对方，身子还往旁边缩了缩“我说你总得拿点诚意吧，刚刚我还救了你一命，不是吗？”
不来梅听闻了他的话语，默默地转过头去，似在思考。
牧闲他的后面说的话语实际上是在隐约告诉对方，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看你的态度如何。
牧闲他很清楚，不来梅与自己的实力相差无几，若是联合起来行动，势必都不会拖彼此的后腿，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也是很正常的。
而自己刚刚搞到了一个稍微有风险的神殿位置，光是依靠自己与陈以沫未必可以顺利通过，但是再加上不来梅就不一定了。
与不来梅结成同盟前往神殿的风险D100=69/100
牧闲看着这一点数微微一愣，风险没有变？是指不来梅根本派不上用场?还是——
概率占卜被干扰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那毕竟是一个古老的神殿，一个或许比人类本身还要久远的神殿，其中到底掩盖了什么秘密，谁知道？
牧闲带着这个想法，再次进行了投掷，这一次，他选择了新的说法。
与附近安全区所有清算师结成同盟前往神殿的风险D100=69/100、
果然，风险概率被固定了，自己的概率之骰头一次受到了影响，这意味着里面的问题很大，足以影响能占卜命运的秘作。
看起来这一事情还要再往后推一推，或者——
牧闲想到了一个办法，倘若现实之中自己的概率占卜会受到影响，那么放在梦境之中是否就可以避免这一点呢？只要对方的影响力无法入侵自己的大脑这就完全可行。
思绪正在发散，他的头部却又霍地像被锤子砸了一样，这使用秘作带来的负面效果时刻伴随着他。
牧闲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看见没有异样后长吁了一口子，自打见过云鹤年那崩溃的状态，他就一直有点后怕，自己可不能最后变成一团没有理智的异常。
“可以。”不来梅这时将头转了回来，用驴那厚实的嗓音说道“我可以告知你现在城市中潜藏的那些对我们有威胁的存在的信息。”
“说吧，如果确实有价值，我会考虑的。”牧闲与对方幽黑的眼眸对视，嘴角浅浅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你刚刚说我是否在上一次分别时见过你时候，我就已经猜测了见到了谁，那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但也是件变幻莫测的乐器。”
“他叫什么，是人类还是我这样的异常，我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可以变成任何自己所见过生物的模样，并近乎完全的模仿。”
“但是模仿不了有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吧。”牧闲的目光瞄向不来梅脚底的骨头“他来的时候没有发出这种诡异的声音。”
“那是当然，我的音乐可不是这种假冒品可以伪装的。”不来梅切换回了鸡那么高昂的声线，抬起蹄子以扭曲的角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有，这不是什么诡异的声音，这叫音乐！”他换上了猫咪那刻薄的语气反驳道。
“行，音乐——”牧闲略有些敷衍地回应道“还有呢？你是否见过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人？”
“这个。”不来梅停顿了几秒，经过思索后回答道“我没有遇见过，但是我见过乌鸦们的头目，比起它，之前的那只巨鸟估计只能算个小队长一样的存在。”
“它浑身都是金色的，比其他乌鸦要大上不少，不过比老鹰还是要小一些的，同样有着三个爪子，不过我也只是远远地瞧见，不确定水平如何，看样子做乐器倒是不错。”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情报这个算是没用了。”牧闲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后说“行，我回去考虑一下，对了，我该怎么联络你呢？”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这家伙带回洞穴和自己住一起，感觉上太怪异了。
“那我就算你答应了。”不来梅四种声线一同出现，看起来情绪很是兴奋。
“算是。”
听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不来梅随后便用身体上长出来的猫爪子往躯体里面一掏，下一刻，它便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骨头哨子。
“你要是想找我了，就吹响哨子吧。”
牧闲看着哨子的眼神略有些嫌弃，毕竟再怎么说，这都是从对方身体里面掏出来的，虽然表面看着干净，但是心理上还是过意不去。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恶心感，伸出手将哨子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当中。
“你这哨子，只要吹一下就好了吗？”
“吹一声，只要在城市之中，我就能判断大概位置了，当然，你也可以吹久一点，这也能当作武器来使用。”它的声线换回了鸡的那种高昂，颇为自信地在介绍自己的杰作。
“武器？就像刚刚你对那些人所做的一样效果吗？”牧闲试探性地询问道，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就连他的状态都被弄得有些狼狈。
“比我刚刚自己发出的会弱一些，以及你作为使用者所要承受的也会相对轻一些，不过你可得扛住咯，别在精神力不行的时候用。”它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切换至了猫“毕竟我可不想那么早失去你呢——”
“谢谢关心。”牧闲再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又看了看旁边充电的几部机子，
“不来梅，时代变了。”他在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后，将自己身边已经快充满的手机连着充电器一起递给了对方“其实我们可以直接用这个，你应该会吧？”
对方如同石化一样愣在了原地，若不是那还在眨巴的眼睛，恐怕真的要让人以为它被时间静止了。
“会，会用，手机号留一下。”它伸出那猫爪子接过了手机，这会还在纳闷自己怎么就忽略了科技的力量。
在交换了两部手机的手机号码之后，牧闲还白赚了一个哨子。
“好了，回见。”牧闲将那些充好电的充电宝与手机塞入了背包内，目送着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他也原路返回，回到了地下后，等待他的土拨鼠们正在车上招手欢迎。
“走吧，我们回家。”
第五十四章——沟通
静眠安全区，周凡承办公室。
“杜呈还没有到你那边吗？”周凡承眉头紧缩，手不安地摩擦着自己的大腿，那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已至青黑，皮肤暗淡枯黄，那身体不自觉地摇晃着，随时可能从椅子上倒下。
“没有！你们那边的人怎么回事啊！这都没有来，不是说一天多肯定可以到吗？我们这边的药品要急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暴躁极了，一口脏话含在嘴里就差喷出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嗯，我去联系。”周凡承的声音有气无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后，放任对方的怒斥，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拨打了杜呈的电话，可那头传来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电话铃，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他很快就打向了对方小队的另外一名队员，这次接通了。
“周，周负责人，您打电话过来，这，这是有什么事。”接电话的是一个怯弱的男声，对方气息不稳，情绪听起来很是慌张。
“你们现在距离净土安全区还有多远，对面已经在催了。”
“这，路上遭遇了一点麻烦，快了，快了。”对方说话声音越来越轻，逐渐要没了底气“嗯，快到了。”
“说实话，杜呈那驴脾气是不是又犯了。”周凡承的说话声音不重，甚至有些无力，但是却隐隐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听者感觉自己眼前有堵高墙倒塌下来。
“是，是的，那个，都是杜队的要求，我劝过了，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因为那个不知名的碎片被偷走了，不是要送过去给专门的人研究吗。”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霍然抬高了几分“被偷了？被谁？”
“牧闲，就是那个，终末怪谈级别的灾厄。”
“这样么。”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眉头依旧紧锁“之前为什么不说？”
“杜队不让我们说，说是，丢人。”最后两个字他是从自己的口中挤出来的“现在我们失去了一名队友，其他两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我，我才不得不——”
“够了！”周凡承站起身，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我去安排人处理这件事情，你们把杜呈拉住，那城市里面有龙角地蟒，他遇到了肯定会死的。”
在得到对方弱弱的回应后，他挂断了电话，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
由于护卫人手的紧缺，云鹤年被提前释放了出来，此时的他正呆在外围的保安厅，与另外一名新人清算师一起站岗。
待夜至子时，他便去洗手间解决了一下内急，而就在他洗手之时，镜子上却霍地出现了水雾。
他微微一愣，浑身肌肉瞬间紧绷，紧张地看向了四周，生怕从哪里窜出来什么异常生物。
可是唯一产生变化的只有那个水雾，上面先是歪歪扭扭，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字，随后又被新的水雾覆盖擦掉了。
“这刚刚的，是神秘学符文吗？”他皱紧了眉头，后退了几步，时刻关注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谁知那水雾上却出现了明晃晃的英文“NO”
紧接着，水雾的面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一下的扩大，上面开始画出来了一个又一个形状组成的图。
两个火柴人在土地下，其中一名女性正在向他招手微笑，然后又画了个箭头指向那个男性，最后是一个“YES”
“斯——”云鹤年倒吸了一口气“牧闲？然后你是，之前城市里面那个女孩。”
YES瞬间被连续戳了好几下，下面画了个对勾。
随后，又是一块空白的水雾区域，一个火柴人又出现了，他有着和云鹤年一样的中分头，上方画了一个聊天用的对话窗口。
“你的意思是，我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跟你说，你会传话给牧闲，对吗？”
又是一个对勾，顺带还画上了一个笑脸。
“嗯——一时半会好像真没什么。”他抓了抓脑袋回应了片刻“哦，最近我们的老师或许要经过你们所在的那个城市，来接任这边安全区的总负责人职位。”
说罢，水雾上就出现了一个OK的手势，在确认云鹤年没有什么要说后，水雾不再生成，渐渐退散了开来。
云鹤年也回到了门岗处，那名新人清算师即刻就打开了自己的门，匆匆跑了过来。
“前辈，你，你可算回来了，我要去上厕所了。”
云鹤年微微一愣，心想着刚刚房间里面的水雾还没有完全散开，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衣服。
“等等，我先跟你讲个事情。”他知道，自己要开始编故事了。
...
牧闲回到了洞穴，这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到凌晨两点了。
自打这永夜来临，他的生物钟就已经被完全打乱了，照这么个情况，自己下一次睡觉是在凌晨五六点钟这样。
这一次充满了三台手机和四个充电宝，估计是够自己和陈以沫省着用上一周了，至于不来梅那边，它脑子不笨，肯定会找地方充电。
回来之后，他先是拆了些食物，两片白面面包夹着一根火腿肠就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手还不忘在袋子里面摸索，最终抓出来三包牛肉干与两根鸡爪。
而后他走到了蛇妈的前面，微微踮起脚同对方挥了挥“蛇妈，虽然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就当我孝敬你的好了。”
每天蛇妈都会自己钻出洞穴去寻找吃的，毕竟按照牧闲带回来的那些食物，估计都不够它胃口吃几顿呢。
但是即便如此，牧闲依旧想着把找来的东西分享，怎么说对方也在保护着自己，自己也想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做些什么才好。
蛇妈没有拒绝，只是示意对方将这食物放在地上，等待牧闲退后几步，它伸出了蛇信子连着袋子一起卷入口中，在简单地咀嚼后，便将壳吐了出来。
土拨鼠们很上道，迅速就围过来挖了个小坑，将这垃圾填埋了进去。
“牧闲，我回来了。”陈以沫此时也从房内出来，半是走路半是跃动地接近过来“我联络上他了，他说，你老师要经过这边？”
牧闲听后整个人霍地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犹如个被石化的雕像一样。
“我，我的老师。”他的话语似从口中抖出来一样，他似是回忆起来了什么噩梦“那个，八阶清算师，拂晓晨光......”
第五十五章——定位神殿
牧闲小时候就是一名好学生，从小到大老师对于他最大的评价就是，他是个很听话的人。
但这仅仅只是表象，他的内心一直躁动不安，很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脑海中的脑补桥段可谓是多姿多彩。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被发现，他将自己的所有天性所有情绪全部藏在了心里，牧闲隐藏的很深，即便是父母，也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他被清算师协会选中，遇到了昼业明，也是培养出他们一整个清算师小队的老师。
“昼老师好，您单独找我过来是什么事。”一直以来在老师面前保持谦卑态度的他此时说话依旧小心翼翼“我，是有做错什么了吗？”
“你确实做错了。”这名胡须灰白，两鬓苍苍，脸上的皱纹密布的老人吹了一口手中的热茶，喝下一口说道“你太压抑自己了。”
旋即，他便转身面对着牧闲，眼神中的和蔼切换为严肃，面容郑重了起来。
“现在，去训练场，站到人多的地方，喊一百遍你自己是帅哥。”
“啊？”牧闲眨了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对方口中说出来的话语。
“这是训练的一部分。”他缓缓喝了口热茶，嘴角微微漾荡起一个笑容。
...
“然后呢，然后呢？”陈以沫的眼睛直接放出了光芒，颇为激动与好奇地坐在牧闲的身旁，双手撑地，脸靠近着人“你真的去喊了吗？”
“我也不想。”牧闲一副生吃了榴莲样的难受表情“但是他让我环绕操场跑一百圈和喊这个一百遍选一个，我——”
“所以你终究还是喊了吧。”
“我——”牧闲欲言又止，最终眼睛半闭半睁，嘴唇抿在了一起“对，喊了。”
“我挺好奇的，他这么训练你的目的在哪里？哎，我记得当时老头子训练我偷东西事后，要求我先学会夹豆子，不能掉，豆子要完整，我夹了不知道几盆，说是锻炼手指灵巧度。”陈以沫微微抬起头回忆般地谈道。
“这不是小孩子练筷子的方法吗？夹黄豆，然后——”牧闲听后便开始谈道。
“我夹的是荷兰豆。”
“那，你比较厉害了。”他眼睛微微睁大，又看了看对方的手，回想起了初见时悄无声息偷走自己的钱包，也不是没有理由了。
“那你这老师，是要训练你什么？”陈以沫继续追问。
“这个跟你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牧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后，将手在空中随意地画着圈圈“因为一个人对秘作的掌控程度，是由个人精神力所控制的。”
“而这个个人精神力的提升则在很多方面，比如心态，意志力，情绪等方面，他就是想要通过这个来训练我的心理素质，让我不再对社交那么有负担，但是结果，我被整个训练场调侃了一整周。”
说到这里，他在半空中的手霍然停住，牧闲他似乎明白了之前在梦境中的提升了。
正是因为他坦然的接受了那过去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他的心态等方面发生了变化，所以精神力提升，秘作也就觉醒了新的能力。
这时候他发现，他在说的时候陈以沫一直捂着嘴巴在偷笑，旋即冷冷地说了句“你在干什么？”
“不，不好意思，扑哧，哈哈，我想想你在一堆人面前，噗，我笑一会。”她背过身去，发出了比不来梅还要嘲讽的笑声。
“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件事情。”他无奈地把自己过长的刘海向上一按，长叹了一口气。
“没，没事，哈——”陈以沫带着嘴角残留的笑容转过头来“继续，我们继续，言归正传，你这师傅，他，嗯！他，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对方还有明显的憋笑行为，但终究是聊回正题了。
“他被评级为八阶清算师，代号是拂晓晨光，秘作叫做黎明之剑，使用的时候释放出大量的光与热，就跟太阳一样。”牧闲很快就回想起对方的种种细节。
“我觉得如果不是他年事已高，或许还能拥有更高的评级，总而言之，希望我们不要遇见他，一方面，我们打不过，另外一方面。”他顿了顿，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也不想和他打。”
“你放心，城市那么大，我们两个又在地下，别随处乱晃，碰不到他的。”她说着就从一旁的袋子当中拿出来了一盒饼干“有太阳也挺好的，现在外面黑漆漆的，月亮一被遮住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嗯。”牧闲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我们试着去神殿看一看，不过这么说起来，你的灵体如果在地下穿梭，也有可能碰见吧。”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陈以沫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声音霍然抬高，手举了起来比划了一下“安全区那么大一个，那算是个城市了吧，那神殿才多小，我不好找的。”
“那也是，那块街道你也看不出吧？毕竟城市那么大，你——”牧闲微微抬起眉毛，带着浅笑轻叹了口气。
“不可能！我找得到！”她不服输地回应道“你等着，我待会就去给你满城定位出来。”
牧闲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个激将法，对方就中计了，这小姑娘，这么要强吗？
“那也行，我要去睡个觉了，你要知道，教你读书也是个费精力的事情，我也不像你，想睡就睡。”
灵体化状态的陈以沫可以让她的身体进入了死亡的状态，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休息了。
说罢，他就回到了房间里面去，这一次他的目的很明确，他需要去占卜探索神殿的真正风险概率，以及查清楚那个所谓可以伪装成其他生物的异常。
随着思绪再次向下坠落，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穿过了那扇门，来到了梦境之中。
抬眼便是枝叶丛生的草丛，他的身躯匍匐在此处，眼眸穿过了交叉的枝叶看向远处。
而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钱包，一枚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半个金币从里面露出来。
第五十六章——事故
而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钱包，一枚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半个金币从里面露出来。
秘作O-99-贪婪钱包
牧闲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进行秘作收集的任务，所要收集的也只是一个较为安全的秘作，当然，这个安全是相对的。
贪婪钱包中可以取出一枚金币，价值大约在1500-2000元，但是在十秒钟后，里面又会出现第二枚金币，而这时候，它就被激活了。
它会引诱人去拿出那第二枚金币，紧接着便是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直至越来越多的金币出现。
或许有人会说，这不是也挺好的吗？就算是牺牲这一个人，那么他带来的价值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这当然不假，但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是秘作也是如此，贪婪钱包一旦在使用者不打算继续拿取金钱的时候，需要在下一次金币生成前将它丢入海中，否则那个人将会化为金币，最终与其他金币一起消失。
但是就这停下这一步，就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所以在后续的一次实验当中，他们只看见了死去的实验人员身旁躺着这一钱包，而实验人员本身则是活活饿死的。
而就在牧闲收集这一秘作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名受害者，同时在接下来还会有一个。
他记得自己躲在这里是因为对方正在将那金币拿入口袋当中，自己想要观望一下，但是对方又因为接电话而停下了，于是十秒后，那个人就在光天化日下化为了金币，消失的无影无踪。
幸好这条道路上没什么人，加上是清晨，他的消失就是这样的不引人注意。
牧闲此时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将钱包捡起，然后无视那一枚金币，直接整个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面，这样也算是收集完毕了。
这时，从他的身旁跑过了一名干净短发的男人，对方正在进行着每天的晨跑，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对方会捡起那个钱包，最终受到贪婪钱包的影响而死。
牧闲都已经做好了对方强抢过去的准备了，可谁知对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直接跑了过去。
“结果改变了吗？”他喃喃自语道，眉头皱在了一起有些不解“罢了，先回去吧，早饭还没吃，去附近早餐店一趟。”
说罢，他先召唤出概率之骰，进行了一次占卜。
自己与陈以沫前往神殿的风险D100=80/100
“比之前占卜出来的风险要高。”牧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着外面的占卜果然给干扰了。
如果再带上不来梅的风险D100=59/100
降低了不少，风险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了，可以去试一试。
随后，牧闲确认了钱包还在后，便前往了附近的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是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因为牧闲从小学时候就在这里吃，因此都与老板熟识了起来，出于多年的感情，老板现在都会免费给加个蛋。
面馆里面的环境谈不上干净，墙面掉皮，斑驳地染上了各种各样的痕迹，
店里面的大多是些老人，其中有些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小学快要到上学时间了，看着他们，牧闲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如此。
熟悉的牛肉面送入口中，消去了他的几分紧张与不安，在这寒冬之中他的身子因为一碗热牛肉面而感到温暖。
“小牧，真没想到，你现在都工作了。”头发灰白的老板站在窗口后，双手小臂按在窗台上面“我记得，我刚见到你那会，你还没我这窗台高呢，哈哈哈。”
“那会我才两三年级吧。”牧闲嗦了一口面后淡淡地回答道“时间过得挺快的。”
“是啊，希望下一个十五六年后，你还能在这，哈哈，说不定都是个成功人士了呢。”
“或许吧。”牧闲略有些失落地回应道，因为他清楚，这一切将会在一年后不复存在。
在吃完面后，牧闲擦了擦嘴巴就准备同老板告别后离开，可这时候，他的目光却被一处吸引了过去。
一旁台子上放着的那台大屁股黑色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在其中突然插入了一条紧急新闻。
就在今日早晨，一条街道的车辆因避让行人不及，导致了车底打滑，之后连续四车追尾，其中有一辆运载水泥的车辆直接翻倒在地，导致一人死亡，数人受伤。
牧闲整个人站在原地，他愣住了。
因为上面的街道，就是刚刚自己得到贪婪钱包的周围，而那事故现场的尸体，就是那名本会拿着贪婪钱包而死的人。
因为自己阻止了那一个人的死亡，而导致了后续更多事情的发生，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吗？可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才对。
或许这件事情没有牧闲想的那么容易，命运女神的把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只是梦境罢了。”牧闲这样安慰道自己，发出了一声沉重地叹息后与老板告别，离开了面馆。
他在外面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切依旧那么平静，生活没有因为这样一场交通事故就被打乱，牧闲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别墅。
远在门外就能听见别墅内传来的悠扬琴声，这动听的旋律远远比不来梅那怪异的音乐要好上百倍，他真想要让那个疯子过来好好听听。
推门而入便看见了柳诗弹奏钢琴的背影，早上的阳光带着斑驳的树影撒入屋内，落在她的脚边，显得很是唯美。
“回来了。”听到了推门声的她停下了手中弹奏的钢琴，缓缓地转过身来“你比他们回来的都要早，秘作拿到了？”
“嗯，拿到了。”牧闲从口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钱包，确保其中的金币没有掉落“我现在先去把他放到净化室的收容袋。”
“行，那我再练会琴。”她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很抱歉，这种事情上帮不了你们。”
“没事，毕竟你本来不就是主修后勤方面么，对了，之前不是说喜欢画画么？这块有练习吗？”
“这种事情哪里学起来那么快嘛，现在网络通不上，也没有老师教。”她尴尬地笑了笑“所以拿一点以前学过的东西先练练。”
“行，那我上去了。”牧闲说罢，便走上了楼去，打开了净化室的门。
这一工作他以前并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一次是独自来完成全套流程，因为出现的秘作太多了，他们三协又有负责这一块的责任。
可就当他将贪婪钱包放入收容袋中的时候，那一枚金币却像活了一样霍地跳动了起来，直接往地上坠落而去。
第五十七章——金币活了
可就当他将贪婪钱包放入收容袋中的时候，那一枚金币却像活了一样霍地跳动了起来，直接往地上坠落而去，旋即金币正面朝上，一个人像在上面显现。
牧闲微微一愣，他将双手都背在身后，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捡起那一枚金币，旋即，他看清了那金币上的人像。
说是人像也比较勉强，不如说这只有一张男人的脸，但是这张脸上却长有一个又一个恶心的孔洞，从中可以看见有着微小的肉芽一样的东西，他的眼睛紧闭，却让牧闲感到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
在他的周身有着淡淡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一条条触手，其中有两条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融入了进去。
突然，牧闲本能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就像弱小的食草动物对于天敌来时候的警觉一般。
这仅仅只是在短短两三秒间，当牧闲再一次将目光收回，那地上的金币却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就像研究报告里面所说的消失了那样。
他赶忙打开收容袋，里面那红色的钱包依旧在，而里面有着一枚金币，一枚什么都没有刻画着的金币。
“刚刚发生了什么？”牧闲在心中这么问道自己，在上一次的梦境中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危险。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的感觉就像是一头误打误撞闯入黑森林之中的小鹿，听到了黑暗森林之中的那些大型食肉野兽的恐怖嘶吼，不由得开始原路逃窜。
他往自己的额头一摸，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这几乎是在他没有感觉的情况下。
那真的是贪婪钱包的金币吗？他不由得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不如直接去查阅，因此他前往了书房，坐到了那台记录齐全的电脑前面。
由于贪婪钱包还没有被记录，他直接去搜索有关于那个男人的模样，可惜即便他把全部的关键词输入进去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的协会系统里面没有，或许以后会有，得看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接触现实之中的信息了。
系统里面所记录的是从第一例异常与秘作发现以来的所有信息，除却少部分他们不具备权限以外，几乎都可以查阅，但是在后续的一年当中，异常与秘作的总量也在激增，所以不是没有可能找到。
紧接着，他开始搜寻有关于拟态类型的异常，这个确实有所记载。
异常编号-O99—白云苍狗。
有时候人们给异常会用一些成语命名，而它便是，这是一种奇特的异常，人们见到它的时候，是团软乎乎就跟白云一样的小狗。
发现者是一名普通的市民，当时他看见对方软乎乎地就要上去揉，这是悲剧的开始。
当他的朋友发现他的时候，看见他那神色慌乱的样子，嘴里喊着救命。
他的朋友本想要帮助对方，可是无论怎么询问对方的情况，后者永远回应的只有一句，救命。
后续的情况很糟糕，白云苍狗杀死了两人后不见踪影，但是监控却将它当时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了——它撕下了他们的脸皮，随后身形不断变化，成为了对方的样子，只是没有脸。
等级定义为终末怪谈，至少要四级清算师才能单独处理。
不过将那脸皮放上去后，它就完全成为了对方的样子，只是只会重复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不来梅可以正常交流，很明显不是它。”牧闲敲打着桌子，微微皱眉，随后在键盘上敲打，搜索拟态有关的秘作。
上面的显示是有，但是他没有查阅权限，只知道名字叫做O-06-无形覆面，后面有着一个标签——未收录。
“是秘作带来的效果么。”他继续敲打着桌面，用右手撑起自己的面部在脑海中思考着“那或许是人，但也说不准，异常也有可能使用秘作。”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所提及的一个事情，六协的那个女孩在得到秘作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即便是专门负责侦察的八阶清算师也未能找到她。
因为这一侦察，并不代表识破，而即便是识破，也未必可以识破强大秘作所带来的效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也就解释的通了，但也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对于异常和对于人类，牧闲的处理方式不能一视同仁。
拿对于不来梅举例，这种随时可能要了他命的家伙，他也可以随时要了对方的性命，也会在需要合作的时候与对方合作，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但是如果是人类，他还是保有一部分道德原则的，在对方没有对自己显露恶意的情况下，为所欲为，但勿伤害。
不过对方是六协女孩也仅仅只是一个猜想，还是得等后续更多的线索。
之后他又查阅了有关于那个半闭半睁的眼睛，但是一无所获，最后只得轻叹了一口气，回到了楼下。
柳诗此时已经在一楼的办公室内阅览目前所收集的秘作与异常信息了，他们三协一直以来都是属于获得信息的第一线，至于后续的传递与处理，但是六协的事情。
说是办公室，其实只是一个简单处理事务的地方，书房用于存储与查阅资料，这里负责的是与协会总部的联络工作。
一张精致的办公桌配上黑色的转椅，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而在入口旁有着一台大复印机，一台液晶电视悬挂于墙面上用于和协会进行远程面谈会议，这里靠北边，阳光落不进，略显暗沉。
“怎么样？我们最近应该收集了很多吧。”牧闲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到了里面的大复印机旁，身子微微靠在上面“都交给六协的人了吗？”
“嗯，都已经传递过去了。”她关掉了页面，坐着转椅坐过来“这阵子辛苦你们了。”
“没事，你不也是，整理这些也挺费精神的吧。”
“其实还好，呼，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柳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十点钟“他们的任务应该不比你难吧。”
“不知道，他们还是双人行动呢——”牧闲不安地敲打着桌面，将思绪发散出去，却又霍然在空中定格。
他们两个人去收集的秘作，是黄泉荆棘。
而本来在这次收容当中，还有其他协会的人后续参与进来。
牧闲不由得感到了头皮发麻，因为早上的那场交通事故，或许真的影响到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都联系起来了
“柳诗，你发个信息过去，没回就打电话。”牧闲紧张地用右手手指敲打着复印机。
“嗯，我知道了。”
牧闲现在思绪很乱，谁知道那场事故造成的堵车是否有影响到其他协会成员的到来速度?
这完全有可能，毕竟现在这个所谓的梦境，或许已经不能用自己总结的那一套了。
亦或是另外一种可能，是那枚古怪的金币，它本身不应该是属于这个原本事件中所存在的东西。
它撬动了这个事件原本的故事线，将他打乱，因此没有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
在经过了十分钟的煎熬等待后，那边依旧没有回应，两人一对视，柳诗立刻就将电话打了过去。
可是回应的只有嘟嘟的电话铃声，对方无人接听，无论打哪个人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过去一趟。”牧闲说罢立刻转身“柳诗，把他们两个人去的地方，位置发给我。”
“好的。”对方也颇为焦急。
他快步走出门去，走到了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告知了司机。
“这地方啊，这地方本来有条路去起来快的，但是今早发生了事故，不好走。”这名头发灰白，年近六十的司机听闻后，一边发动车辆一边谈及。
“嗯……所以需要绕远路过去，这要多花多少时间。”
“二十分钟吧，因为附近好几条路都在修，这条路又没了，要绕不少远路呢，唉，主要是红绿灯多。”
“红绿灯如果全部不需要等呢?”牧闲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
“那十分钟左右也就够了。”
“行。”他这么说着，随后手微微一挥，身旁两颗红色十面骰显现。
随着投掷声响起，金色光芒中出目也显现了出来。
D100=53/100
不大不小的数字，总而言之，牧闲先将他在原本会撞上红绿灯的概率上减除。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头部的阵痛，呓语再次于耳畔旁边响起，这种修改概率所涉及的对象太多，覆盖面太广，对于他自身的精神力消耗也绝不低。
这一次的呓语是模糊不清的，层层叠叠，虚无缥缈，并不是之前的衔尾蛇，大抵是因为这是命运之骰所带来的效果。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四周那些汽车的鸣笛都像有魔鬼在低语一样，令人浑身不舒服。
但是牧闲努力保持平静，将头部靠在了车窗上，等待着电钻钻脑的疼痛过去。
还好是在安全的车上，如果是在野外，在行动当中，这一症状的出现将非常的危险。
幸运的是，概率之骰的修改尽数生效了，这辆车每一次都恰好通过了红绿灯，平稳地向目的地行驶而去。
在快要抵达目的地时，牧闲的症状也轻了许多，虽然头部还有微晕，但是已经没有太多什么事情了。
也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响起，低头一看，是柳诗打来的，他抬起还有些无力的右手接通了电话。
“牧闲，队长他们回我了，现在他们在第一医院里面。”
“医院？他们去那里干什么？”牧闲有些疑惑，左手敲打着汽车的座椅。
清算师小队可以使用协会内最新研制出的一些药物，通过秘作研发的秘器远比普通医院的治疗效果要好上不少，虽然有一些限制不能投入大量使用，但是目前给他们也够用了。
“因为，受伤的不是他们。”柳诗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记得之前队长开车撞倒的那个人吗？那个人去捡起的黄泉荆棘。”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牧闲回想起来在首次收容黄泉荆棘的时候，有一名协会成员受到了重伤。
“说是，当时路过了那个在草丛里面的荆棘，看着很珍贵的样子，就捡起来了，本来想着自己带回去，然后队长这时候出来说需要，他就给过去了。”
“可是没有想到一靠近队长，黄泉荆棘就疯一样的生长，将他身上刺出了好多的伤口。”
“行，我明白了，我现在去医院看一下他们。”牧闲听完后点了点头回应道，随后放下电话“师傅，再去第一医院吧，那边不用去了。”
“行，小伙子，看起来你遇到了些事情？”司机那带有皱纹的脸上变得愈发凝重，最终轻叹了一口气“现在的生活都不容易。”
“是啊，都不容易。”他敷衍地回应道一句。
“我不是全职司机，只是，我女儿最近谈了个小伙子，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想要打扮的端庄一点。”他苦笑了下，耸耸肩膀“我这种做父亲的，有什么不宠她的道理呢？”
“我只希望那小子对他好一点，我女儿她为了练习怎么穿高跟鞋，脚都崴了几次了，最近还因为这个把一个人撞倒了呢。”他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谈着，随后将车辆拐入了一个弯。
“什么？您女儿，在练习穿高跟鞋？”牧闲听到这个信息后，不受控制地瞳孔地震，他未曾想到对方
“对，她以前都没有穿过，只是最近谈恋爱了，想为对方做出些改变，因为那小伙子，要经常出席些正式场合。”
“她把人撞倒后，心里挺过不去的，想要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想着，我多赚点钱，我也不懂，但是给她买些贵的，容易穿的，或许会好些吧。”
“她一直是这样，自己受点委屈，疼痛没有关系，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别人不舒服了，自己就要难受很久。”
这名上了年纪的司机说着说着，嘴角荡漾开的幸福的笑容，到他这个年纪，儿女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嗯，那祝愿您女儿幸福吧。”听完对方讲述后牧闲不由得有些感触，但是旋即很快就将注意力转换至思考上。
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但是一切似乎又都没有改变。
概率之骰的使用准则上有一条是，越是改变命运权重占比大的人，对于自身的消耗越重。
那么将这一条代入这个时间线当中，有些事情或许无足轻重，有些事情却又颇为重要，比如自己不会在这段时间内死亡，但是早上交通事故的那些人死亡却又没事。
区别可能就是在于，自己所占的命运权重比较大，那么队长他们也是如此，无论如何，最终受伤的都不会是他们两个。
牧闲不自觉地敲打着车窗旁，他紧锁着眉头，看向了窗外。
那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了一枚金币，在他身后的一枚金币。
第五十九章——去除金币
那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了一枚金币，在他身后的一枚金币，是那个有着怪异人头的金币。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其他任何举动，只是轻轻地将头转了过去看向自己身后，但是却在另外一面窗户上看到了那枚金币。
“不要去看它。”牧闲的脑海之中霍然出现了这一声音，这是他自己内心的独白。
他照做了，这金币着实过于诡异了，还是暂且不要去搭理它为好。
随后，牧闲听到了概率之骰滚动的声音，秘作不受控制地在自己身边不断的使用着，他微微一瞥，发现玻璃上的倒影，概率之骰正在与那枚金币发生碰撞。
但仅仅只是一眼，牧闲就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一阵刺痛，本能地将头往下一低，压着声音往外吐气，做不到更多的事情。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在下降，概率之骰或许是在护主般的帮他驱散这一外来者，投掷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他的头脑也愈发晕眩，只能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
牧闲想要先睡一觉，但是那层层叠叠的呓语很明显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虫子一般在蠕动着。
待到他下车时，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虽然那窗户上的金币早已经消失不见，精神也恢复了一些，但是他心头的不安却久久没有散去。
那枚金币的威胁度D100=90/100
很高的威胁度，甚至可能属于会轻易要了自己性命的那种，牧闲看着骰子上的出目揣揣不安地分析着。
可是对方通过什么媒介进来的？自己与上一次进入梦境当中唯一的区别就是接触了那个古怪的碎片，难不成金币上那个人是碎片上显示神殿所供奉的对象。
带着这样的疑惑，牧闲在寒冬的冷风中匆匆走入了医院，按照队长发来的信息走向了位于三楼的手术室。
一路上走过来，满是忧愁覆面的人们，他们或是沉默，或是掩面，亦或是嘴里在念念有词地祈祷着。
医院里的白墙比教堂听过更多真诚的祈求，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他经过了一间手术室，恰逢绿灯亮起，门外站着的三十来岁的男人霍然站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正在经过的牧闲，令他不由得往后一退。
从中推出来的是一名年龄四五岁的孩子，他的心脏处有着绷带，孩童稚嫩的脸庞此刻无比平静，没有吵闹，没有哭泣，他只是平静的睡着了。
“一切安好，手术成功了，”淡粉色衣服的护士柔声说道。
那名父亲的脸上瞬间荡漾开了笑容，仿佛他才是一个孩子。
牧闲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为对方默默地祝福了一句，旋即绕开了他们，走向了王卓与李俊所在的地方。
他们两人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即便是向来不正经的李俊此刻脸上也挂满了沉重的情绪，牧闲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他们的最左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他看了一眼上面那还在手术中的灯光，轻声询问道。
“医生说情况不太好。”王卓用他那醇厚的声音回应道“他的身体多处被荆棘刺穿，赶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了。”
“我们也没有随身带相关的药物，本来是由其他协会的人带来的，但是他们的车辆在早上的交通事故中受到了破坏，还有一名人员受到了重伤，没能及时赶来。”
“这是我们的过失。”他自责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情绪很是低落。
“我早上就该听柳诗的，有备无患，没想到这秘作真的那么危险，这可真是——”李俊也在旁边接过话茬，他撇了撇嘴巴，手不轻不重地敲打在自己的大腿上。
“嗯，队长，李俊，这不怪你们，秘作的能力本身就很危险，也很怪异。”他沉声安慰道，虽然牧闲很清楚这并没有什么用。
这个小队当中，无论是谁，都是非常具有责任感的，就像刚刚那个司机说自己女儿的评价一样，他们也是如此。
自己受了点委屈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但是一旦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别人难过，这便是一件值得忏悔的事情。
即便是在末日中，他也在以自己不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尽量不对所有的人动手，他是个内心自由的人，可也遵守为所欲为，但勿伤害。
牧闲的思绪在这一沉闷的气氛之中发散出去，他开始思考刚刚因为头疼的残留而未能继续思考下去的问题。
假设之前自己没有让队长绕路，那么自己这边也绝不会碰上那个人，对方也不会受伤。
将这一事件继续往下推动，今天那个人如果依旧是路过那个区域，在得到了那宝贵的荆棘之时，如果并不认识队长，那么是否有可能不会将这个秘作交过去？
正常来说很多人都会觉得这一不可能，不正常，从普遍人群分析，一个看起来就很奇异的食物那是能卖出大笔钱的，所以交给队长这件事情本身就显得奇怪。
但是将事件下放个体，能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之前有人帮助了自己，从而在自己得到这一珍奇物品的时候愿意交给对方吗？
世界很大，人性复杂，巧合更多。
同理，自己如果让李俊在水坑处摔倒，那名女子就不会自责，那名今天自己也就碰不上那名司机。
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留下的伏笔，全部都会在恰当的时机触发，这是否能说明，所谓的命运其实就是一个个巧合组成。
他记得，在当初收容黄泉荆棘时候确实有一名协会成员受到重伤，这一事件在今天也发生了，只不过是将场景换在了交通事故。
“所以说这个人在今天本来就会出事？”牧闲在心中提出了这么一个疑惑。
事情不会发生改变，只是会换成另外一种形式产生，所利用的就是一个个巧合与一个个个体的差异性。
随着推门声响起，医生与护士推着手术车走了出来。
牧闲抬头看向了上面的指示灯，赫然显示着红色。
第六十章——动身
“手术失败了。”不用等医生说，牧闲自己心里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医生很遗憾的告知了这一信息，对方天生就具有先天性心脏，实在是难以抢救，并且接下来希望麻烦王卓等人联络他的家人。
但是在后续，他们通过警方那边的关系了解到这个人是一名单身汉，名叫王恩，年龄在三十二岁，父母都已经去世，有一名在外地的弟弟，现在做着些小生意。
他们便通过警方给予的联系方式联通上了对方弟弟，但是后者却告知自己早就已经与对方断绝了兄弟关系，不愿意来替他收尸。
就这样，他们三人忙活了一天，最终在火葬场替王恩约好了一个时间，并将他的尸体送去了殡仪馆，在火化之后会为人安放在公墓的。
或许对方无法在生活中感受到温暖，死后也能在火焰的簇拥下死去，至少不用裹着跟泥土一样冰冷的白色亚麻布，最终葬入冰冷的泥土之中。
他们回到家中，已经到了晚上，这一顿晚饭吃的很沉闷，吃过饭后，他们便再处理了一些简单的事务，就各自回到彼此房间去了。
牧闲在睡梦中坠落，直至醒来，就如同之前每一次那样。
“我跟你，我找到了！我找到那个神殿位置了！”陈以沫见人从房间里面出来，霍地就端着泡面冲到了他的前面“经过了我一夜的寻找，我看见了它的位置。”
“那里面呢？”
“嗯，说起来有些尴尬。”她被问及这个问题时抿了一些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我没敢进去，有点瘆人，我怕有鬼。”
“你自己灵体化还怕什么鬼。”牧闲忍住了把这句吐槽说出口，长吁一口气“嗯，就这样吧，先吃饭。”
对方不敢进去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能理解其中的原因，那毕竟是一个或许比人类还要古老的神殿，其中所隐藏着什么危险是他们所不能想象的。
“那到时候就麻烦你带路了，我们从地下直接过去。”
“不用啊，地上有洞可以下去。”陈以沫即刻回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是个跟土拨鼠们挖的一样的洞。”
神殿已经有生物先进去了D100=100/100
这是一件确定性的事件，看起来有东西捷足先登了，就跟投掷硬币一样只有两个面。
神殿已经没有必要探索了D100=34/100
“还是有必要去看一看的。”他看向了骰子的出目摸着下巴“行，吃个饭，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吧。”
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进去了，挖的洞像土拨鼠，很可能是那个拟态的生物化作了土拨鼠的模样，然后通过挖洞使自己潜入其中。
那么对方当初伪装成不来梅邀约自己一起去抢夺药品又是意义何在？这个家伙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我总觉得你这秘作的特效很酷。”陈以沫打量着在空中化作点点金光消失的概率之骰。
“我这灵体化感觉没什么特效。”她又略带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戒指。
“这个要分情况讨论的，不过特效什么的无所谓，关键是看你如何使用”牧闲轻笑着回应道人，啃着了一口刚刚拆开的面包
“我们这次回来，还得去洗劫一趟超市。”他揶揄了一句，随后看着已经见底的食物袋，想想除了自己和陈以沫外，还得养着一群土拨鼠。
在享用了一顿早餐后，牧闲又往自己的大背包里面塞了一部分的食物“做好在那边待一天的打算。”
“就我们两个吗？”陈以沫擦了擦嘴巴上还沾着的油。
“不，还有一个，嗯，算是朋友吧。”牧闲知道对方没有见过不来梅，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总而言之，你做好心理准备，那家伙，不太正常。”
“你在城里还有认识的？放心，什么不正常的我都见过了，独眼罗曦，瘸腿李昂，独臂林杰，什么七七八八的家伙我没有见过，没问题，没问题”
陈以沫大手一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还朝牧闲眨了一下右眼。
“所以跟你玩在一起的那群人压根就没有一个器官健全的是吗。”牧闲终于没有忍住吐槽了出声。
“你觉得我们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能有几个身体好的。”陈以沫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在谈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的平常。
但是这话语却让牧闲微微一愣，再次重新上下打量了人一遍。
对方的身体并无明显看得出来的身体障碍，但是称得上精致的面孔却突兀的消瘦，面色也苍白，并无多少光泽，身材也格外消瘦，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走了，还在想什么？”陈以沫已经整理好了东西，见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牧闲，一句话把后者拉回了现实。
对方再次轻叹了一口气“行，那预防针我给你打好了，我们要去见的那个家伙不太正常，自己注意点。”
“没问题——”
...
“你怎么，这，这是你，朋友。”陈以沫面部肌肉抽搐，根本不忍去直视不来梅那谈不上可怖，但是却十分怪奇的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也和你一个反应。”牧闲挂着浅笑瞥了眼陈以沫，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打过预防针了。”
不来梅一言不发，就看着两人的对话，但是他的嘴巴上却已经荡漾起了弧度，那鸡头处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两人一兽就这样站在城市的街道上，废墟中的路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不远处的野兽只敢驻足在原地，远远地眺望着他们，却不敢做出任何行动，只能发出时有时无的低吼。
月光穿过云层投射到这座城市，红色与白色的薄纱笼罩了这里，清冷的寒风吹过，带来了属于冬天的冰冷，旋即，陈以沫走在前面带路，一人一兽则跟在他的后面。
“这女人就像，就像。”不来梅凑到了牧闲的耳边，很明显地咽了口口水“她就像世界上旋律最为动听的口琴一样，真的好适合做成乐器，哦，骨口琴，我还缺这个呢。”
“你跟我说这些真的合适吗？”牧闲无奈地低头看了眼不来梅，又抬头直视陈以沫的背影“你别在这里发癫，学会看场合，我们这次可是去有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很忍耐了。”
“不过这次我可不能保证有什么乐器在里面，你别到时候半路跑掉说不干了。”牧闲不放心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我们不都已经是同盟了吗？这，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吧。”它换上驴那老实醇厚的声音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按照不来梅对于陈以沫的态度，可以说是垂涎欲滴，牧闲不由得开始思考带着它是否是个正确选择了。
不过骰子告诉他带上的成功率更高，那就带上吧。
随着他们步步前进，最后来到了一个深坑的前面，一条看起来长长的通道直下地底，通道约莫五米，黑暗的环境看起来危机四伏。
牧闲打开了收集来的手电筒，霎那间光芒便填补了视线内的一部分黑暗。
怀揣着好奇与不安，诸多情绪交织下的他们，带着各自的目的，一步一步地走入地下，在那看不见的黑暗深处，不知会潜藏着什么样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