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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圆盘大佬粗     教主请饶命txt下载     教主请饶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零六章 厨子

    傍晚,

    骆府会客厅内,足足站了一下午的明教一众宗师级大人物,终于可以坐一会了。

    赢贞仍在闭关潜修,

    眼下的事务由江清惠一人主持,只见她坐于大厅正中,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意兴阑珊,她不作声,就没人敢作声,

    那头黑斑白虎的主人,转轮王萧纶,算是大厅中与江清惠最为亲近的了,九个师兄妹中排行第四,在楚光南之下。

    只听他干咳几声,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笑呵呵道:

    “大姐,师兄什么时候出关啊?”

    江清惠托着香腮淡淡道:

    “不知道。”

    “哦~”

    萧纶接着又问道:

    “天玑阁叶羽眼下就在洛阳,大姐看怎么处置?要不要我去会会他?”

    “随便!”江清惠的语气仍是不冷不淡。

    萧纶一脸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感觉话题已经被聊死了,

    江清惠突然叹息一声,神情慵懒的摆了摆手,淡淡道:

    “你们都出去吧,想做什么做什么,别闲着就行。”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告退离开。

    江清惠独自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见到赢贞了,私下里曾向楚青青询问过他的近况,问了半天也只问出一句“公子胃口挺好的。”

    “唉~恼人~”

    他到底要闭关多久?闭关一年?那我就一年都见不到他?

    就在这时,江清惠突然间心头一动,顿时喜上眉梢,白影一闪,消失在大厅之中。

    湖畔边有一独栋小楼,今晚月色怡人,清风吹过,湖面荡起微波,小荷轻轻摆动。

    此刻小楼外的石廊上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抬头望月,眉如开山,目似星耀,风神俊逸如滴仙人一般。

    江清惠与他隔着一座湖对望,两人皆是展颜一笑。

    她知道,如今的他离巅峰之时只差一线,或者说,一点灵犀。

    白衣女子如同仙子一般横飞出去,直接跨过小湖落在男子身边,神情愉悦,说不出的欢喜,

    “出来啦?”

    男子点头笑道:

    “嗯,出来了,”

    “不会再进去了吧?”

    “应该暂时不会吧。”

    “卡着饭点出来的,你该不会是饿了吧?”

    男子英俊出尘的面庞上顿时一脸苦相,说道:

    “潘厨子来了没有?小青的厨艺实在是......太差了。”

    江清惠笑着点了点头,一把拉起他的手,

    “走,吃饭去。”

    ......

    黄鸡楼,

    名字就是这么的土,但这并不影响它财源滚滚,宾客如云。

    每一个地方都会有这样一家饭馆,门面一般,装修也普通,但是味道却是远近闻名,一旦到了饭点,别说有没有空桌了,你连站着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今天的黄鸡楼内的气氛却很奇怪,因为来了一个挑刺儿的。

    洛阳人都知道,黄鸡楼最出名的一道菜就是叫化鸡,老板温富贵可以做出十九种口味,种种都让人回味无穷。

    偏偏今天就有一个人,一人霸着一张桌子,连点了十九只口味不同的鸡,然后挨个的找毛病。

    “烧鸡想要做甜,最普通的方法是用蜂蜜,还得是槐花蜜,这样才会甜儿不腻,你这个用的应该就是上等的槐花蜜,如果再讲究点,放些甜浆果汁,酸甜搭配,味道还能更进一步,可惜了,可惜了,叫化鸡的精髓在于酥,烂,脆,嫩四字,你这十九种味道花样倒是不少,实则却是本末倒置,还有这个......”

    大厅中,一个身材肥胖如小山的中年人正拿着筷子对着桌子上的叫化鸡指指点点,颐指气使,神情颇为高傲,

    奇怪的是,一向暴脾气的温掌柜此刻却是恭敬的站在一旁,躬身聆听着对方将他这道名菜批评的体无完肤。

    满厅的食客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在他们觉得,这叫化鸡的味道已经是极好了,这中年胖子明明是在挑刺儿,温掌柜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了?

    殊不知这位中年油腻胖子,便是江湖人称冰火魔厨的潘十三,十三种当时顶尖佐料的调配者。

    十三香,只香光明顶,不是谁都能品尝到的。

    温富贵之所以这么耐心聆听教诲,当然也是因为对方说的确实都是些独辟蹊径的烹饪妙理,要不然按他往常的性格,早就拎起菜刀跟对方玩命儿了。

    最终,掌柜的朝着那人抬手行了一礼,随后若有所思的返回后厨去了。

    虽然挑了半天刺,那胖子倒也不挑食,十九只鸡通通下肚,而且他那副大快朵颐的吃相,让人看的也是胃口大开。

    秦清托着腮帮子,表情惊讶的看着那中年胖子吃完最后一只鸡,不由惊叹道:

    “真厉害啊,那可是十九只鸡啊,”

    与她同桌的三人,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唐斩是胃口大开,撕扯着一只鸡腿,

    荣凤堂则是挑眉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张银票,票上印着的正是他们荣阀的正大钱庄。

    就是那数额有点刺眼,

    五十两。

    银子,

    只见他嘴角一抽,忽然抬起头来,皱眉道:

    “你玩我呢?”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青衫儒士顿时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

    “荣老板这话说的,叶某怎么会玩你呢?”

    荣凤堂道:“说好的五千两黄金,怎么才五十两?”

    青衫儒士一脸肃然的点头道:

    “不错,当初说的确实是五千两黄金,可是你扬言要把清儿卖到青楼,这是一罪,软禁清儿,这又是一罪,她救你一次,你不知恩图报这又是一罪,漫天要价还是一罪,我观清儿最近清瘦不少,很是心疼,又一罪,数罪并罚,叶某能给你五十两,荣老板,你偷着乐吧。”

    秦清在一旁听的不停窃笑,你荣凤堂不是脸皮厚吗?那就让我天玑阁脸皮最厚的小师叔来对付你。

    荣凤堂两指按在银票上,又给推了回去,

    “五千两就是五千两,我跟秦丫头的私人恩怨那是另一码事,今天钱不到位,你别想把她带走。”

    “得!”

    青衫儒士将银票收入怀中,双手一摊,无奈道:

    “既然如此,那清儿就继续留在洛阳吧,吃住方面就劳烦荣老板了。”

    说完他又一脸愧疚的看向秦清,

    “小师叔无力将清儿带走,清儿莫怪,不过你不要怕,师叔也会呆在洛阳,谁敢欺负你,我也绕不了他。”

    秦清“乖巧”的点了点头,

    “辛苦小师叔了。”

    荣凤堂眼见两人一唱一和,沉默片刻后忽然心头一动,哈哈一笑:

    “五千两黄金换个媳妇儿,不亏,对,就这么定了,你今天就是给我一万两黄金,老子都不放人了。”

    秦清忽的转头看向对方,表情一愣,

    刹那间,只觉得心跳好像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

二零七章 喜欢女人

    荣凤堂笑,叶羽也跟着他笑,

    两人对笑,

    气氛很微妙。

    秦清则将脸转至一边,不想再看到这两人那张丑陋的笑容。

    在天玑阁时,身在自己师尊羽翼之下,没有人会跟她开这种玩笑,这一次初入江湖,身边同门也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所以今晚这还是少女人生中第一次被撩,多少感觉有点新鲜有趣。

    叶羽边笑便点头道:

    “好说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清儿这丫头也不小了,荣老板若是有这个意思,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荣凤堂大手一甩,颇为豪爽道:

    “欸~叶兄,这还商量什么?她若是嫁给我了,整个洛阳有她一半,吃的穿的不比皇帝老儿差,不会委屈她的。”

    叶羽清秀的脸庞上诡谲一笑,说道:

    “并不是怕清儿受委屈,若是别人想娶清儿,我天玑阁分文不要,说不得还要风风光光准备一份天大的嫁妆,但荣老板想娶,你就得把整个荣阀做为聘礼才行,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荣凤堂一咧嘴,眼角瞥了一眼秦清的背影,问道:

    “她有这么金贵?”

    叶羽微笑点头:

    “就是这么金贵。”

    “拉倒吧,我就是娶个公主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叶羽神情愕然:

    “公主怎么比得上我家清儿?”

    荣凤堂目瞪口呆道:

    “你是不是口气太大了点?”

    叶羽摇头叹息道:

    “一点都不大,荣老板有所不知,就你这烂命一条,但凡张眼睛的,就不会选择嫁给你,当然了,清儿这丫头若是死心塌地,说不得我师兄就得给你想想办法破一破,你是知道的,唯有我师兄有这个能耐,你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在天玑阁,偏偏清儿又是唯一能说动这根稻草的,你说金贵不金贵?这简直就是金贵到上天了。”

    荣凤堂一拍桌子:“姓叶的,你少拿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糊弄我,你觉得老子会信?你信不信我现在站在门外吼一嗓子,半个洛阳城的黄花闺女都得拎着裙子跑来找我,我会缺女人?我特么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钱就有女人。”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荣老板有的是金子,可你知道吗?她们就算全都怀上了你的孩子,也得胎死腹中,唉~~想一想都觉得是人间惨事,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烂呢?真是让人惨不忍睹。”

    荣凤堂双目眯起,有点动气了。

    “都闭嘴吧,你俩再说下去该聊到他的孙子了。”

    秦清淡淡抛了一句,然后指向门外说道:

    “你们看谁来了,这个人好像是那谁......”

    黄鸡楼外,

    那面容爽朗的青年人的特征再明显不过了,坐下一头巨型黑斑白虎,一路招摇过市。

    一身墨色劲衣,大踏步迈入店中,

    青年路过那肥胖中年的时候,直翻白眼:

    “早晚撑死你。”

    “肯定死在你后头,”潘十三立时反驳一句。

    青年嘿嘿一笑,也不客气,直接拉过一条长凳坐在了秦清身边,眼神在对方身上打量了一遍,笑道:

    “叶老怪的徒弟?”

    秦清笑着反问道:

    “江清惠的走狗?”

    萧纶一愣,随即摇头冷笑道:

    “好一张伶牙俐齿,姑娘可知,我想杀你,这三个未必能拦的住?”

    叶羽在一旁点了点头,淡淡道:

    “但你也得死。”

    萧纶眼神从三人身上扫过,咧嘴道:

    “我看未必。”

    叶羽笑嘻嘻道:

    “那咱们试试?”

    萧纶朗声一笑,

    “试试就试试。”

    “别特么试了,试毛啊试?”荣凤堂不耐烦的打断他们,抬手指向门外道:

    “人家老大在外面。”

    四人目光同时投向门外,

    只见白虎匍匐在地,神态极为卑微,一男一女由它身边走过......

    叶羽赶忙掩嘴干咳一声:

    “幸好,幸好,没被发现。”

    萧纶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叶羽摇头:

    “你不懂,他们没进来,在我这里就等于是没发现。”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肥胖中年人身形如雀般跃出门外,远远地便跪在长街上大声道:

    “禀教主,大姐,这家的烧鸡味道着实不错。”

    叶羽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果然,赢贞和江清惠折返了回来,潘厨子鼎力推荐,那味道应该不会差。

    还没等人进门,萧纶已经赶忙迎了过去,此番来到洛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赢贞,心中难免有点忐忑,毕竟他最后一次见赢贞时,对方已然性情大变,暴戾非常,动则抬手杀人。

    “见过师兄。”

    萧纶躬身拱手,不敢抬头,

    赢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过没有?一起吃点?”

    熟悉的声音听在耳中,萧纶猛的抬头与对方直视,入目所见,是那副自小便再为熟悉不过的温和笑容,不知为何,眼下的场景让他忍不住有点想哭,

    “没出息,”江清惠见他这副模样,冷冷的呵斥了一句,随后便直接在潘胖子坐过的那张台子前坐下。

    潘十三亲从怀中掏出丝巾,转瞬间便将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随后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荣凤堂提了一壶酒,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我能坐下吗?”

    赢贞笑着点了点头,

    “让你做了这么久冤大头,一定很心疼吧?”

    荣凤堂哈哈一笑:

    “说不心疼是假的,不过那天晚上若是没有你们二位,我只怕连心疼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说这叫心甘情愿的心疼。”

    秦清也在这个时候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直接开口便问:

    “小青姐姐呢?”

    赢贞知道对方和楚青青之间的关系很不错,闻言说道:

    “她啊,还在睡懒觉呢。”

    秦清低垂着眼皮想了想,又说道:

    “那我平时可不可以去找她?”

    赢贞微笑点头:

    “当然可以,她一个人待着也挺闷的,你正好和她搭个伴儿。”

    荣凤堂故作吃惊的望向秦清,神情夸张的说道:

    “你该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秦清顿时俏脸生寒,抬腿一脚踢在对方小腿上,

    “我喜欢你娘。”

    荣凤堂恍然道:

    “你果然是喜欢女人。”

二零八章 天下大乱

    荣凤堂和秦清这两人,只要碰到一起,必然就会斗嘴,起初荣凤堂还能勉强和她打个平手,随着秦清开始动手动脚以后,他就开始败下阵来了,

    一整个黄鸡楼,因为魔教教主的存在,一个个食客们吃的也快是走的也快,吃饭期间更是一个字都敢不出声。

    这期间,江清惠总是见到赢贞下意识的抚摸腰间那块玉佩,芳心深处不免叹息,她当然能看出这是一块传信玉,而且能让自己这位弟弟时时抚摸的,只怕也就是那位姜丫头了。

    其实姜沛宁离开后,赢贞与她二人之间就时常以灵犀佩传递信息,姜沛宁大多时候都是在叙述相思之苦,说是到了长安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完,然后便来找他,后来大概是因为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遥远,灵犀佩上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

    姜沛宁虽是无为境大圆满,离混元境一步之差,这样修为放在当世也是凤毛麟角,但这并不能够让赢贞不担心她,毕竟她孤身一人去那藏龙卧虎的大周京都,要调查的事情又涉及到了朝廷一些肱骨之臣,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候,前身为圣门岚云宗的岚云司宗主吴青峰走来进来,一身雪白长袍,气质雍容,两鬓已是斑白,虽是年过六十,不过保养有度,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见到赢贞之后,后者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道:

    “吴青峰拜见圣主。”

    赢贞熟悉此人的脾性,岚云司一向自由惯了,光明顶也很少对其约束,吴青峰行事更是我行我素,没有事情,他今夜不会来找自己。

    “说吧,什么事情?”

    吴青峰扫视了一眼厅内,冷冷道:

    “都出去。”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楼内还没走完的食客们却感觉到这三个字犹如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语气,

    眨眼功夫,楼上楼下走了个干干净净,独留下秦清那一桌。

    不过另人意外的是,叶羽和唐斩都起身欲走,秦清却不想走。

    叶羽肯定不愿意掺和魔教的事,何况这楼中起码有三位是自己抗不下来的大佬,谁留在这里谁是傻子。

    身为小师叔的叶羽频频给她使眼色,还拉扯她的衣角,可后者就是无动于衷。

    荣凤堂见状,笑嘻嘻的摆摆手,

    “你们走你们的,别拉扯我媳妇儿。”

    秦清看着自己小师叔可怜巴巴的模样,撅了噘嘴道:

    “你们出去吧,放心,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叶羽无奈,给荣凤堂使了个“你把她给我看好了”的眼神后,与唐斩一起出了楼。

    人都离开,吴青峰这才神色凝重道:

    “圣主,天赐府大军十五万分三路开拔,在秦王李亨的默认下,一路七万大军进入关内道,过麓梁山脉南下,由王下帅徐敬邺统领,另一路五万大军过汾水,由晋州东进,统帅为王下王项翦,最后三万中军部队则是李隶亲自统帅,刚刚从太原府出兵。

    秦王李亨则是打着护卫长安的旗号调动大军五万屯兵于定军山一带,居心不良。”

    这则消息,虽是意料之中,却仍是惊天动地。

    大周朝腹地百年间未有战乱,终于因为人皇李元乾立储不利招致大祸。

    赢贞皱眉道:

    “李隶这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了,他就没给自己找个由头?”

    吴青峰沉声道:

    “当然有,还不是那老掉牙的‘朝无正臣,内有奸逆,举兵诛讨,以清君侧’,矛头直指前段时间总是在朝会上弹劾河间王的太傅卢士贤,还对外宣称什么皇上病重,导致君权旁落,卢太傅奸臣当道把持朝政,他李隶不忍王兄落难,这才兴王者之师以靖国难,这些话也就是个幌子,糊弄天下人而已,他卢士贤有这个能耐?真当韩景琮,魏良子是吃素的?”

    江清惠玉容上忽然露出一抹让人难懂的表情,她原本让临辉殿来洛阳,是想找机会与天赐府的算一算账,而赢贞则直接令临辉殿,行者堂,列威堂,皆准堂,自在峰全部出山,想来那时他便已猜到李隶会于近日造反,所以才将大半个明教搬至洛阳这样的天下雄城。

    “朝廷那边有什么反应?其它各方势力都有什么反应?”女帝开口问道。

    吴青峰恭敬答道:

    “李隶这一动牵扯极大,而且天赐府似乎与天玑阁之间有什么协议,河北道一动,镇北公秦广立时将原本布防在幽州一带阻止天玑阁南下的五万大军抽调河北道,而燕王叶充立即亲率三万精骑尾随袭杀,与李阀前后呼应,将秦广这支大军围困在易川盆地一带,看这架势,随时可能吃掉这支北疆军,

    大夏由王庭大将军慕容春秋领兵二十万屯兵于边境,迫使秦广不敢妄动。

    楚光南的大风骁骑军也有动静,只知已经离开上党,但动向却还没有查探清楚,似乎这三万精骑就这么凭空消失一样,

    山南道王奎让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十万水师,正沿江而上,军容鼎盛不可小觑,

    朝廷那边由元帅宁牧亲自坐镇布局,除韩林的【林字营】留守江南道不能赶回,其他三营加上十万御林军已经沿潼关一线完成布防,大战一触即发。

    滕王李元婴有意北上拦截,却被一向忠于朝廷的山东道总管张昌宗,淮南道总管周文通联合牵制,看样子他们也在暗中依附李隶,

    大周朝广大之疆域,已是遍地狼烟了,现在能救长安的,只有陈亭的北府大军了,北府军若不出动,单靠宁牧只怕是守不住。”

    整个厅中一时无言,

    实在是因为吴青峰带来的消息太过骇人听闻了,谁能想到大周朝这大好局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糟糕。

    萧纶目光看向赢贞,皱眉道:

    “师兄,陈亭的北府大军想要回师长安必经剑南道,这样看来,他孔渊竟成了可左右天下的关键人物,无论面对哪方,都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赢贞淡淡一笑,拿起筷子将面前盘子内潘胖子早已为他切下的一块鸡腿肉夹入口中,慢慢咀嚼,

    片刻后,只听他徐徐说道:

    “你们觉得,孔渊会倾向于朝廷还是李隶呢?李亨真的是与李隶衷诚合作吗?天玑阁又想做什么?楚光南又去了哪里?这些都是变数,变数未定之时,一切都还很难说。”

二零九章 你摸哪?

    随着各地陷入战乱的消息传入洛阳,米价这几天来接连上了好几个台阶,最终使得荣阀开大兴仓,存粮入市,才将这股粮价暴涨的趋势给压了下去,并且发布通告:哄抬物价者,斩。

    赢贞之所以决定留在洛阳,也是考虑到光明顶远在西北,在地理位置上并不占优,岭南又是偏安南隅,隔着一个江南道,对于发生在中原腹地的大战基本属于插不上手,但若是能雄踞洛阳,东西南北都可进退有据,实在是独一无二的战略要地。

    他并不认为李隶这次可以攻下长安,他谋划虽久,但朝廷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天赐府有个致命之处在于,像这样三路大军倾巢出动,是抱着一举拿下长安的决心,如果长安外与宁牧的战事陷入胶着,他没有后路可退,原先李隶想要铲除荣阀在洛阳的势力,扶持李元徽这个傀儡,也是想着一旦兵败可退回洛阳,只要能在洛阳守住一拨反扑,向北,他可以继续夺回河北道,向南又与王奎让南北呼应,便可保留势力,以谋后动。

    李阀虽然依附天赐府,但终究家族所有产业都在河北道,让他们抛家弃业兵进长安,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便老老实实的做起河北道的看门人,

    原本屯与幽州的这支北疆军,由宣化将军冯元武统帅,这也是秦广唯一能从北疆抽调出来的一支大军,在得到李隶兵出太原府的消息后,冯元武第一时间率军南下,快速行军,想要阻截天赐府的中军部队,却在易川盆地遭遇到早已埋伏于此地的李阀军袭击,背后又有燕王叶充衔尾追击,形势非常不利。

    就在这个时候,征北大将军楚光南的大风骁骑军进入太原府的消息传遍天下,并且于两日之内将李阀在太原府的势力连根拔起,诛杀李氏族人八千有余,阀主李文弼被楚光南一刀断头,无头尸体被悬挂在城门楼上,

    这一消息传来,使得北上的李阀四万大军悲愤填膺,哪还顾得上冯元武的这支北疆军,立即搬师回返,于忻州平原拉开阵势,与大风骁骑军展开决战,

    就当战局陷入胶着的时候,燕王叶充忽然抛下冯元武的北疆军不顾,率军南下进入山东道,山东道总管张昌宗于济南府开城迎接,人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张昌宗早已对叶充俯首称臣。

    李阀统帅李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都凉了,于军帐中大骂叶充是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为免被前后夹击,他只好令大军徐徐后撤,向大同府方向逃去,

    楚光南和冯元武衔尾追杀,任谁都能看的出,李阀大势已去。

    .......

    关于河北道战事的消息源源不断传入洛阳的骆府之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邪君林萧回来了,但晴婉和那位碧空崖的青年陆飞却没有一起返回。

    赢贞在会客厅内接见了林萧,一起的自然还有他视作唯一亲人的大姐。

    “晴婉这丫头到底见到楚光南了没有?”江清惠皱眉问道,

    儒雅风流的林萧坐在下方椅子上,苦笑摇头:

    “没有,连门都没让进,若不是与兵来阁原先都是自己人,只怕直接便要将我们轰走了,林某当时也是气不过,直接硬闯楚光南的将军府,我还没有开口质问,他倒是迎头就给了我一刀,这一刀直接便破了我的护体真元,他还冷冷抛下一句,再不离开,第二刀就要我的命了,林某无奈,自知已经不是这位刀魔的对手,出府后,丫头不肯走,林某与那姓陆的小子就这么在将军府门外陪着她站了三天三夜,那丫头这辈子的眼泪,估计都在这三天中流光了,唉~~”

    说完,堂堂圣门八邪之一的一代邪君,竟也是眼眶泛红,晴婉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丫头除了与教主大姐之外,便属与自己最是亲近,眼见她一番深情落得个这般收场,林萧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江清惠五指一动,椅子扶手被她捏成粉碎,除了姜沛宁之外,她极少因一个人而如此震怒,银牙紧咬,恨恨说道:

    “楚光南!好!很好!你一身修为皆得自义父所传,如今你吃明教的饭,砸明教的碗不说,师兄妹一场,你就是这么对待小婉的?”

    赢贞也是心中叹息,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楚光南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晴婉一直以来便都是一厢情愿,只是她自己不愿与接受现实罢了。

    “婉儿不肯回来,去了哪里?”

    林萧正色道:

    “回教主,婉儿如今已是心如死灰,短时间内只怕都难以看得开,她不想回来,我能够理解,既然如此不妨就让她在外面好好散散心,那个叫陆飞的小子根骨不错天赋又高,最难得的还是人品上佳,林某路上曾有意指点了他几下,进步神速,而且我隐隐感觉那小子对咱们婉儿好像有点那么个意思,于是便放任两人一起,我呢,借着返回洛阳给那他们俩创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听天由命了。”

    “这样挺好,”赢贞点了点头,“你既然回来了,教中在洛阳的事宜便由你全权部署,记住,对荣阀可亲近却不能放纵,若是荣凤堂那小子有什么不满,你让他来找我好了。”

    林萧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

    “教主放心,林某知道该怎么做,”

    林萧在临辉殿,与如今身在岭南的丁宣并称为大姐的左膀右臂,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稳妥非常,有他主持洛阳大局,赢贞和江清惠都可以省心不少。

    林萧告辞离开。

    如今的骆府,只住着寥寥十余人而已,潘厨子自然得留在这,教主的一日三餐还需要他来准备,再有便是已经成为大闲人的楚青青,整天与秦清在洛阳城内闲逛,好在洛阳实在是太大了,以她俩的逛街速度,只怕得两个月才能走遍洛阳城。

    剩下的便是临辉殿七位绝色女婢,当年训练她们本是用来伺候赢贞的,可惜赢贞除了一个不漏的揩过油之外,并没有让她们服侍起居,这一次她们留下,也是大姐的意思,在江清惠看来,你能接受一个楚青青伺候,为什么她们不能。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一个教主亲力亲为吧?

    这七位女婢分别叫赤珠,香橙,黄蝶,绿萼,青稞,蓝燕,紫草,她们这一次见到自家教主与大姐关系恢复如初,皆是欣喜非常,

    赢贞躺在湖畔小亭的摇椅上,身旁是最擅松骨,七人中最为丰腴的赤珠在为他揉捏双腿,比起楚青青那半吊子水平不知强了多少倍,那双峰时不时便会触碰到他的双腿,看赤足那一脸坏笑的样子,肯定是故意的。

    “教主,你好像胖了一点点啊,”声音娇嗲,魅惑非常。

    江清惠就坐在赢贞身旁,闻言笑呵呵的伸过手来,

    “是吗?我瞧瞧,”

    赢贞下意识的便缩了缩屁股,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位大姐要摸哪......

    (对不住兄弟们,今晚实在写不下去了,心态不好,13:1的收订比等不到个推荐,气死了。)

二一零章 朋友

    遣退赤珠之后,湖边就只剩下了赢贞和大姐两人,

    静谧的夜晚,湖面上不时有鱼儿吐出的泡泡,后院内虫鸣之音悦耳清扬,偶尔还能听到府外远远传来的打更声。

    江清惠转过脸来,看着若有所思的赢贞,好奇道:

    “在想什么呢?不会是你的宁儿吧?”

    赢贞也不避讳的笑道:

    “嗯,不过也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江清惠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现在的她基本上已经默认了姜沛宁的存在,

    “说说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

    赢贞摆了摆手,苦笑道:

    “哪有,我是在想,李元乾当初让我找他的宝贝女儿,眼下看来确实是想借李晴雪之手除掉我,但李晴雪是否真的如她爹所说,可以阻止列王间的纷争呢?如果能,为什么李隶已经起兵,而她仍然无动于衷呢?蓝解语让人传来消息,说是李晴雪这段时间从未离开过洗念禅院后山,平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江清惠托着腮帮认真听完,沉吟一会后,说道:

    “这位人皇幺女,一直被世人称作天下第一奇葩不是没有理由的,好像在她心里面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值得挂念的,修道又修佛,出世又入世,原本我以为她兼修有佛门闭口禅,但你说当年与其结伴游湖时有说有笑,我就奇怪了,她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呢?”

    赢贞皱眉笑道:

    “大姐你是不是跑题了?我说的是她究竟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李家兄弟相残,会不会设法去改变这种局面,你关心她开不开口做什么。”

    江清惠抬手捋了捋鬓角青丝,笑道:

    “每个人关心的地方不一样吧,我就想知道她会什么不说话,”

    赢贞托腮问道:

    “心里话,我想去见见她。”

    江清惠愕然:

    “你不怕她还想要杀你?仙剑和光同尘蕴藏着紫金龙气和千年大杀气,不是闹着玩的。”

    赢贞忽然站起身来,淡淡道:

    “放心,她杀不了我,”

    “我陪你去,”

    “不用,”

    赢贞说走就走,先是去厨房拿了一件东西,人便化作一抹流光射向城外。

    ......

    夜晚是人们休息的时间,放松身心,进入梦乡,远离世俗做一个甜美的梦。

    李晴雪却在洗衣服,

    她只有两身可以换洗的衣服,或许是怕脏了草庐前的小溪,她便跑至后山下游处,光脚蹲在一块冰凉的青石上,在搓衣板上慢慢的揉搓着衣服,一双手被搓的红彤彤的。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一看,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一抹一闪即逝的惊讶,随后便又继续垂首搓衣服。

    赢贞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在她身旁坐下,一下一下的将油纸打开,里面是几块肉香扑鼻的酱猪蹄,潘厨子做的,味道绝伦。

    李晴雪秀巧的鼻头轻轻一动,

    赢贞也没理她,拿出一块酱猪蹄双手捏着就这么啃了起来,

    李晴雪坚持了半天,终于还是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幽怨的看向赢贞。

    赢贞边吃边说道:

    “你就憋着吧,没你的份,都是我一个人的。”

    听到这句话,李晴雪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清新脱俗,她赶忙伸手在溪水中洗了洗,便毫不客气的抓过来一只酱猪蹄,蹲在赢贞身旁啃了起来。

    一男一女,对着月光啃猪蹄。

    猪蹄很快啃完,两人意犹未尽,抢着吃的东西才是最香。

    兴许是吃的太快,李晴雪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轻轻的拍着胸口。

    赢贞笑道:

    “你爹让你杀我的?对不对?”

    对方默然。

    赢贞抬头看月,淡淡道:

    “我比你要幸运,我身边还有亲人,至于朋友嘛,你算一个,还有......还有......呵......好像没有了。”

    李晴雪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摆出一副聆听的架势。

    赢贞继续说道:

    “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大姐,你见过的,比你漂亮很多的那个,小时候无论我做了什么坏事,她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帮我顶包,没有一次例外,于是我便放开手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因为总会有人帮我擦屁股,哈哈......不过后来,我做了一件伤害她的事,我很后悔,很心疼,我因为这件事晚上偷偷哭过,我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换我来保护大姐了,”

    李晴雪听的若有所思,

    “我还有一个喜欢的人,原先我并不喜欢她,她很粘人,粘到让你觉得很烦的那种,我去哪里她都想跟着,在一起时总喜欢挽着我的胳膊,她愿意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我很确信,自己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对我的好,而是我喜欢她,就像丈夫喜欢妻子一样,尤其是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更能肯定这种感觉。”

    李晴雪下巴放在膝盖上,转头向他看来,很安静,像一只蜷缩不动的小猫。

    “我没有朋友的,最亲近的师兄弟们在我坐上教主之位后,纷纷对我敬而远之,连看向我时的眼神都变了,我知道,我是教主,又是圣门之主,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忍受的了这份孤独,我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完成圣门千年以来的宏愿,与玄门之间做个了结,走上这条路,就注定我将是孤单的,

    后来见到你,咱们一起结伴游洞庭,你挖苦我,我嘲讽你,好像有斗不完的嘴,那时候我便将你当做朋友,因为你身上有一种和我一样的孤独,你很像我,我也很像你。”

    李晴雪听罢,表情呆呆的望着赢贞,半晌后,缓缓合上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他又何尝不是她,唯一的朋友。

    不知过了多久,赢贞缓缓起身,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离开,也许这唯一的朋友,已经丢了。

    “赢贞!”

    走在山间草地上的赢贞愕然止步,回头看来,

    “干什么?”

    李晴雪嘴角翘起,指了指脚下,

    “我鞋子丢了,你明天来时,帮我买双鞋子,还有,再带些酱猪蹄子。”

    赢贞咧嘴道:

    “鞋子自己买,想吃猪蹄来找我,谁有那功夫给你送。”

    李晴雪撅了噘嘴,忽然低头,声若蚊呐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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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章 话糙理不糙

    翌日,

    李晴雪真的来了,她换上了新的鞋子,身上并没有背着和光同尘,

    没有人是喜欢孤独的,尤其是像她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这么多年的少女,她才不过十九岁啊。

    “赢贞呢?”

    这是她见到江清惠之后的第一句话。

    这位奇葩公主破天荒的开口,也让江清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芳心内对自己的宝贝弟弟更是折服,只听她没好气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自己找去。”

    说完,她便出府办事去了,若不是昨晚赢贞回来有过交代,她早就撵人了。

    李晴雪浑然不以为意,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锁定了赢贞的位置,而且现在正值午时饭点,他一定给自己准备好酱猪蹄子了吧?

    果然,

    “奢侈啊~~”

    李晴雪由衷感叹一声,屋内一张餐桌上摆放着七八道菜,色香味俱绝,像她这种在皇宫内吃惯各种山珍海味的公主殿下,也被这诱人的香味馋的流口水。

    她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嗯嗯~~~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一旁恭敬站立的潘厨子闻言,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他并没有因被人称赞而感到得意,实在是这样的话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赢贞吃饭时候不喜欢说话,李晴雪也是,于是屋子里只剩下筷子碰到碟碗发出的声音,还有两人的吧唧嘴。

    赢贞率先吃完,然后静静等着她吃完,才笑着说道:

    “你平时都是怎么吃饭的,怎么像个饿死鬼一样?”

    李晴雪慵懒的瘫坐在椅子上,摩挲着小腹,意犹未尽道:

    “我啊,我都是自己瞎做,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赢贞笑道:

    “要不然给你在我这里上个炤,干脆以后你就在这里吃好了,”

    “好啊~”

    李晴雪顿时一脸欣喜,不过那俏皮可爱的表情又在一瞬间暗淡下来,嘴里嘀咕道:

    “估计我也吃不了你几天,听说我那五哥去了长安,我得去劝劝他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打的。”

    赢贞讥笑道:

    “你是不想的太简单了,李隶十五万大军,加上王奎让十万水师,共计二十万大军攻长安,是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再说了,高门氏族之中亲兄弟都多有反目成仇,何况是你们李家,血浓于水这四个字在你们这里和放屁差不多。”

    李晴雪叹息一声,手肘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愁眉苦脸道:

    “那怎么办?我看着他们打?什么也不做?任由他们将大周搅得乌烟瘴气?我总归是要去和他们讲讲道理的,四哥做了皇帝,其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五哥野心大,看似大度实则不能容人,六哥李亨一肚子坏水,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八哥,风流潇洒学识渊博,通音律,擅对弈,爱美人儿,可惜现在应该叫孔渊了,他们这几个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头疼。”

    赢贞提醒她道:

    “别忘了北边还有个大夏,他们也想趁此机会举兵南进。”

    李晴雪一脸的无所谓道:

    “这个其实很容易解决,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只要嫁给拓跋英雄,可保北疆三十年不受刀兵之苦。”

    赢贞惊讶道:

    “还能这么玩儿?”

    李晴雪用一种看待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你以为呢,皇家女子本就是用来和亲的政治工具,从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而且你不知道吧,父皇在世时,那小子就曾派使者来提议和亲,而且是指明了非我不娶。”

    “然后呢?你拒绝了还是你爹拒绝了?”

    李晴雪油然道:

    “我们俩都拒绝了,我父皇曾问过我的意思,我告诉他,我李晴雪的夫君必须是当世无敌,可让天下臣服的世间头一号男子,不对,是美男子,拓跋英雄那粗糙模样还是算了吧。”

    赢贞忍不住拆台道:

    “你的要求可不低,我看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李晴雪狡黠一笑:

    “其实原本你是有机会的,不过很可惜的是,你没有好好把握,所以你现在没机会了。”

    赢贞咧嘴道:

    “实不相瞒,公主殿下在我这里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晴雪顿时拉下脸来,

    “你不知道这样子的话会让女孩子家不高兴吗?就你这张嘴,我真怀疑姜沛宁是不是瞎了眼了。”

    “不用怀疑,她没有。”

    李晴雪顿时无语,半晌后又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感叹道:

    “真好,我好多年没像今天这样开心了,有朋友的感觉真好,让人觉得心里很温暖。”

    赢贞忍不住挖苦道:

    “是啊,朋友真好,可以一剑刺他个透心凉。”

    “小心眼,”

    李晴雪娇笑一声,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好不好?没有和光同尘,我承认奈何不了你,但有了它,我足可和叶玄一战而不败,我答应过我爹的,他让我杀你,但我只答应出手一次,如今我既然已经为他办到,便不能再伤害自己唯一的朋友,为了弥补你,免得你整天阴阳怪气的挂在嘴边埋怨我,我可以口述给你【御心斩魔莲台菩提传法剑典】,怎么样?够义气吧?”

    赢贞面无表情道:

    “勉勉强强。”

    李晴雪一脸鄙夷道:

    “你就嘴硬吧,心里在偷着乐对吧?我太了解你了赢贞,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哈哈......”

    赢贞开怀大笑,

    “停,先别笑,提醒你一件事。”

    赢贞愕然问道:“什么事?”

    李晴雪肃然道:“我那五哥如果兵败,既回不了河北道,当然也不能来洛阳了,毕竟现在洛阳是你赢教主的了,那么你猜他能去哪呢?”

    赢贞忽然一愣,想了想,皱眉道:

    “你是说,王奎让的山南道?”

    李晴雪点了点头:“所以,你最好去一趟长沙府,劝你相好的族中之人尽快迁离山南道,因为我那五哥若是兵败,回到山南道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姜阀,而且,长安一战,他必败无疑,其实他原本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打仗嘛,有输有赢,我们李家人在这一点上还是能屈能伸,挺有韧性的。”

    赢贞愣道:“能做入海蛟龙,也能做缩头乌龟?”

    李晴雪憋着笑连连点头:

    “对,话糙理不糙。”

二一二章 姜阀危机

    原本是让潘厨子多做一个人的饭,谁知李晴雪倒也不见外,直接便在骆府住了下来,几位美婢连夜为她收拾出了一座僻静庭院,离赢贞所住的湖畔小楼不远。

    江清惠对于府里新增了一个人,倒也觉得无所谓,毕竟这是弟弟的朋友,又不是女人,朋友怎么都好说,女人怎样都不行。

    得益于李晴雪的提醒,关于山南道方面的所有消息,邪君林萧都会第一时间向赢贞禀报,将这些消息汇总起来之后,得出的结果也正如李晴雪所说那样,姜阀已是危在旦夕。

    当世六大阀门,归根结底仍是阀门,你可以私募门客偷摸摸的组成一支子弟军来壮大势力,但与真正的军队比较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你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行军操练。

    各大藩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他们心里都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一位藩王权力过大,手下兵甲过盛,难免会引起朝廷猜忌,而这些门阀氏族的兴起多多少少都有着这些人的推波助澜,这就像后院里种着的一茬韭菜,就看什么时候割你了。

    当然也有能力不足导致反客为主的,比如宁王李元乾,还有由于自己本身野心不大致使门阀不受控制如李元婴,这俩个都是人皇李元乾的兄弟,因兄长过于强势被压制的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不像其他几位人皇亲儿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王奎让带着十万水师北上,而与他一向不怎么对付的姜阀,则留给了山南道刚被推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崔雨时来对付,

    姜阀因为阀中有多人都在朝中任职,所以准确来说应属于保皇一派,自然不是王奎让这种人可以拉拢的。

    而如今整个山南武林在崔雨时的主持之下已经结成同盟,又有各州府郡县的衙门官兵在暗中支持,欲将姜阀在山南道的所有势力连根拔起,

    姜阀在明教眼中自是微不足道,他们的生死存亡也不是教中之人会关心的,可惜的是,他们的教主很关心。

    这一日,已经不需要再监视李晴雪的霸剑倪坤,桃花仙蓝解语,还有枪魔风齐,车夫邓九四人来到骆府,他们将与自家教主一起,去一趟山南道。

    江清惠需要留下来坐镇洛阳,不能同行。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三骑随行下从骆府驶出,转入中央大道,

    街道上,当很多人看到马车上的那位车夫时,纷纷下跪行礼,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翩翩君子的书生,有仙风道骨的道长,有风流无双的公子,有桀骜不驯的青年......

    他们跪的当然不是那位车夫,不过是因为这位车夫老头只为一人驭车而已。

    洛阳百姓们对此场景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对着一辆马车下跪的,那车里莫不是坐着皇上?

    直到那辆马车驶出城门的那一刻他们才明白,

    因为那时整个洛阳城只有一个声音,

    “恭送教主!”

    ......

    车夫邓九这一辈子都在驾车,先是为魔皇赢元,现在是魔皇赢贞,他的修为在明教中一直都是个迷,只有赢贞一个人知道。

    邓九穿着一身老旧的熊皮袄,头上还带着一定毡帽,凌乱的花白发丝散落在帽檐之外,春夏秋冬都是这样,整个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老头。

    但在明教,没有人会对他不尊敬。

    “九公,有酒没了?”车厢内有声音传出。

    邓九拿起身边的酒葫芦摇了摇,

    “不多了,还不够我喝的呢。”

    车厢内的人对此并不以为意。

    枪魔风齐却赶忙策马靠近车窗,小声道:

    “教主想喝酒,属下给您买去吧?”

    “好,还是女儿红。”

    “是!”

    风齐刚要离开,被邓九叫住:

    “多买点,再给老头子切点酱牛肉。”

    风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邓老放心,晚辈明白!”

    这孤零零的一行四人,却足够将整个山南道武林搅个天翻地覆,那位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宝座都还没捂热乎呢。

    长沙府,

    这段时间以来可算不得太平,十万水师北征,几乎将整个山南道的精锐力量都抽了个空,多少百姓家的青壮子弟都被强行招募了去,家家户户提心吊胆,整日往寺庙里祈福,希望儿子、丈夫能够平安归来。

    无论什么时候,最苦的还是百姓。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情在山南道愈演愈烈,新进武林盟主崔雨时也来到了长沙府,随他一起的还有无数的江湖好手,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他们是来对付姜阀来了,这段时间以来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早已是传的满天飞,姜阀在其它州郡的生意和产业正不断遭受打击,很多已经关门歇业,其中更是有不少的流血事件。

    传闻姜阀四长老的长子便在曲周郡被红花枪展云龙刺死,其它阀门子弟更是死伤无算。

    如今的姜阀已是日落西山,迫不得已之下势力范围一步步收窄,最终彻底龟缩在长沙府,而崔雨时也步步紧逼,登门而来。

    姜阀,

    六大长老和一众阀内嫡系子弟正在议事厅内紧急议事,人人表情凝重,皆是对眼下家族的困局感到悲观。

    大长老姜望在阀中辈分最高,头发胡须已然花白,老态龙钟,这个时候,只见他看向自己的二弟姜裕,开口问道:

    “宁儿那丫头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二长老姜裕因修为精深,加之保养不错,看起来要年轻许多,面容与姜沛宁有几分酷肖,年轻时也不失为一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这时候的他也是愁容满面,叹息道:

    “消息很早前便送到了,按理说这丫头该回来了,不过在我看来,即使她回来了也无大用了,这次明摆着是王奎让授意崔雨时,黑白两道合力对付我们,各地衙门以各种理由查封我们的店铺,查不了的便让那些武林中人做刽子手,现在我们就是想举族外迁,只怕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四长老姜融刚受丧子之痛,这些天来已是萎靡至极,谁能想到诺达的姜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虎落平阳,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既然走也走不了,留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那我姜阀就和他姓崔的来个鱼死网破。”

    五长老姜明自从进来便一直保持沉默,如今终于忍不住看向自己二哥,试探的问道:

    “现在天下都知道宁儿这丫头和魔皇赢贞的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向魔教求助?”

    姜裕闻言摇了摇头:

    “能有什么关系,我看不过是江湖上以讹传讹罢了,宁儿终究是一厢情愿,女帝江清惠在一天,她和那位年轻魔皇便不会有任何可能,这件事,还需见到丫头后亲自确认一下。”

    姜明皱眉道:

    “消息听说是魔教前锋营放出来的,应该假不了,如今我族在山南道虽是步步龟速,实则实力仍在,各州府郡县还有很多我们的人,若只是一个崔雨时,他焉能撼动我阀,可惜如今整个山南道官府也在和我们暗中作对,如果没有外部势力介入,我们必然会输的一败涂地。”

    姜裕长长叹息一声:

    “还是等宁儿回来,问问她吧,”

    姜明心中焦急,却是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议事厅外有人来报:

    “禀长老们,临辉殿霸剑倪坤、桃花仙蓝解语、枪魔风齐三位殿使在府外求见。”

    厅中诸人听了先是一愣,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后喜出望外。

    “快请!”

二一三章 教主夫人

    倪坤三人受命星夜赶赴长沙府,而赢贞仍是坐着马车,慢吞吞的行驶在官道上,他此番南下并不打算和姜家的人有任何接触,帮他们解决问题后他自然就会离开。

    山南道的问题其实很复杂,王奎让授意官府和武林江湖一起围剿姜阀,用意当然是为了将来退回山南道补充军需时没有那么多的麻烦,而且姜阀不少子弟身在长安,难免会将自己在山南道的部署设法传递出去,再者,他带着十万水师北上,现在的山南道整个是空虚的,如果不设法处理掉树大根深的姜阀,万一被后者趁机将手伸进地方官府之中,那些个极易被腐蚀的地方官都是什么德行王奎让心里很清楚,如果那样,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临行前,李晴雪曾特意找赢贞有过一次谈话,大意是说,按兵不动的孔渊,不会坐看李隶一败涂地,也不会让他真的就这么攻进长安,在李晴雪看来,孔渊打的算盘是,长安之战,谁败了,他便帮谁,李隶如果输了,他会暗中帮助对方稳妥的返回山南道重新调整,若是长安那边呈现败局,他会毫不犹豫率军出剑南讨伐叛军,这讨伐也有技巧,攻而不杀,只要将天赐府大军逼回山南道即可。

    维持住目前几大藩王各自割据的局面,才是孔渊想要的,毕竟陈亭的北府大军一日不除,他孔渊根本没有资格逐鹿天下。

    而秦王李亨,几乎是打的相反的算盘,谁的局面占优他帮谁,他想当那渔翁。

    赢贞隐约觉得,此次山南道之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如今圣门之中半数依附在孔渊门下,为他精心治理剑南道,境内兵强马壮,百姓有余粮,人人都念这位楚王殿下的好,其中有不少则成了他的爪牙,专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事,圣门始终被称之为魔门,便是因为里面确实有不少无恶不作的邪恶之人。

    既然孔渊最终的目的是李隶能安稳退回山南道,那么这一次姜阀危机,楚王府的人也必定插手其中,他们不会允许山南道落在除天赐府之外的任何人手里面。

    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很明显了,很多人都想让姜阀完蛋,而姜阀眼下能指望的却只有赢贞和他的四位扈从,当然,足够了。

    ......

    蓝解语刚一进到议事厅,便直接说明来意,

    姜阀众人听到来帮忙的只有他们三人时,原本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又一次跌落谷底,

    大长老姜望忍不住问道:

    “赢教主,与我那宁儿侄女之间......”

    他故意将语气拖长,没有直接挑明。

    蓝解语当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点头笑道:

    “如果不出意外,贵阀主将会是我明教未来的教主夫人。”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哗然,姜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如果真的事实如此,那姜阀完全可以在魔教的帮助下于山南道展开反扑,彻底收服失地,而姜沛宁出嫁之日,无论朝堂江湖,将再也没有人敢打他们姜阀的主意。

    五长老姜明站起来朝着三人拱了拱手,疑惑道:

    “只有三位前来吗?”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三位临辉殿殿使虽都是一代宗师级的超卓人物,但要面对整个山南道武林,还是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风齐双手环抱在胸前,笑呵呵的开口道:

    “诸位不必操心那些江湖人物,只需告诉我们崔雨时目下在什么地方,今天我们三便去这位武林盟主的府邸瞧瞧去,至于各州府郡县遭受损失的产业,就需要几位长老多费心了,而那些地方官员,自然还需用怀柔手段拉拢,这一点想必大家都清楚怎么去做,该杀的那些人只管列出名单,我们负责解决。”

    六大长老闻言后,凑在一起商量,目下而言,他们阀中大部分精锐子弟都被拖在各州郡之中,要么正在与江湖人物展开厮杀,要么是与官府明争暗斗,眼下都无法回援长沙,

    而崔雨时潜伏在城中大约七八千的江湖豪客,大多出自山南道一些一流门派,都是些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一流高手,这也使得他们无法出城援助,致使阀中势力被切割成个无数块,

    如果临辉殿这三位殿使能将那位武林盟主所在之处最棘手的那些宗师级高手斩杀,剩余这些人群龙无首,他们姜阀再出面收拾残局,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

    最后,姜阀长老们又与风齐他们协商了一些具体细节之后,亲自将三人送出府外。

    目送三骑离开,五长老姜明皱眉道:

    “虽说素闻魔教临辉殿三十二位殿使各个都是宗师级的顶尖人物,但此番就他们三人,是不是有些不太稳妥,要不要我让阀中一些儿郎们也跟去帮忙?”

    大长老原本因阀内危局而愁眉不展的脸上,此刻也是喜笑颜开,抚须笑道:

    “三位既然敢去,自然是有底气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力拉拢那些平日里熟识的官员,记住,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而且还要不断暗示他们王奎让此番北上绝对是有败无胜的局面,这个样子说,是为了安他们的心,只要争取时间,等宁儿回来,我们便可杀出长沙,还有,以后不要再称呼魔教了,宁儿真要是做了教主夫人,那便是一家人了。”

    姜明点了点头:

    “小弟明白了,一切按大哥说的做。”

    而真正的当事人姜裕则是一脸的愁容,他怎么可能不为女儿担心,当初汉江一战,宁儿直接被女帝江清惠击碎魂魄,如果不是赢贞舍弃自身真元救自己女儿的话,现在世上哪还有什么魔妃姜沛宁,而这个“妃”字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他担心的是,江清惠仍不肯放过自己的宝贝女儿。

    唉~~傻闺女,

    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他,

    也幸好是他.......

    ......

    王家庄园,

    主人反倒成了下人,王姓一家被破挤在了原本属于仆人们才住的杂院之中,而自己诺达的庄园被一群江湖人物所霸占,那些毫不讲究的武林人士日夜笙歌,随意践踏花草,胡乱往湖里抛杂物,乱成一团糟。

    崔雨时本为擎苍派掌门人,在山南武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但若说他是山南道武道第一人,却还不够格,他自己也不敢这么承认,

    但这一次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外界自然会将他视为山南第一,满足了一时的虚荣,却也是过的如坐针毡,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被拉出来充当门面的傀儡。

    夜里,大厅内灯火通明,八位舞女穿着暴露,在灯光摇曳下搔首弄姿,除了这些舞女之外,厅内还有五男一女,

    其中一位气宇轩昂的锦衣中年坐在主位上,不过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反而是对坐于两侧的那四男一女很是恭敬,或者说,是忌惮。

二一四章 霸剑

    座下这四男一女那可都不是一般人,随便一个挑出来,都足矣将他崔雨时如同蝼蚁一般碾死。

    脱胎境大圆满在这五人眼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崔雨时也很清楚自己目下的处境,既然被当做了牵线傀儡,那就得好好当好这个傀儡,

    他心里也很清楚,似姜阀这等庞然大物,若是没有这些外人相助,他崔雨时就算纠集起整个山南武林,也是很难与之抗衡的,毕竟不少宗门帮派平日里多多少少都和姜阀挂着点关系,尤其姜阀还有一位无为境大圆满的魔妃姜沛宁,若不是有官府在背后逼迫,又有魔门不少高手参与进来,他崔雨时真没这个胆儿,而他如今既然已经被推到了这个位置,那便毫无退路可言。

    厅中乐师鼓乐齐鸣,舞女莺歌燕舞,气氛奢靡,八名舞女此刻已然是衣裙尽褪,身上不着片缕,满屋春色糜烂不堪,但他崔雨时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来欣赏这些。

    忽然间,下首处一位身着深黑色道袍,胸前印有阴阳鱼图案的中年道长皱眉抬手,朝着厅内冷喝一声:

    “都滚出去。”

    八名舞女同时一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捡起满地的衣衫捂着身体要害位置,急匆匆和那些乐师们一起退出了厅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的黑暗之中,联袂走进来三道人影。

    崔雨时眼见三个陌生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入厅内,脸上表情立时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如今的王家庄园高手如云,守卫森严,外人是断然不可能进来的,也就说这三人应是府中哪家门派中的强手,只是自己没有见过罢了,

    身为名义上武林盟主的崔雨时沉声喝问道:

    “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身形窈窕的蓝解语走在最前,臀瓣摇曳,骚媚入骨,加之一身紫衣紧紧贴和着玲珑曲线,哪个男人见了不是欲火焚身?

    只见她笑盈盈的看向那位崔盟主,将食指放在火红的唇边,

    “嘘~~崔盟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别着急,呆会本姑娘亲自送你上路。”

    崔雨时闻言,顿时浓眉紧锁,对方明知道自己是谁,却敢这样说话,显然来历很不简单,至少说明他们真的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内。

    “呸,三十多的人了还自称姑娘家,蓝解语,你可真够不害臊的。”

    说话的,是坐在那中年道人身边的一位少妇道姑,长相平平,头上扎着道髻,皮肤黑不溜秋的,同为女人,与蓝解语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闻到蓝解语之名,高居主位的崔雨时顿时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桃花仙蓝解语的大名,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临辉殿殿使随意一个放在江湖,都是跺跺脚可让一方震颤的枭雄人物,

    他的目光不由的放在其他两人身上,一个面容古板,腰携长剑,浑身气势由内而外,霸气凌人,另一个背后背着长条布囊,脸上笑意温和,却又如刀锋般锋利,不用说,这两位身份不会比蓝解语低多少。

    可是堂堂的临辉殿殿使,来这里做什么?崔雨时不敢问,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武林盟主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真是够凄惨了。

    蓝解语面对那道姑的挑衅,狐媚一笑:

    “杨尼姑,就你这容貌身段,你家这口子一定嫌弃的很吧?要不要我帮帮忙?陪他几个晚上,让他泄泄火?”

    道姑杨玥闻言,脸现怒容,手中银丝浮尘一甩,冷笑道:

    “骚狐狸,呆会我便剥光你的衣服将你扔至门外。让那些山南道的莽夫好好的满足你一下,魔教蓝殿使伺候男人的功夫,想必他们都很乐意尝一尝。”

    倪坤、风齐同时冷笑,杀气盈然。

    蓝解语却是不以为然,娇笑一声道:

    “哟,什么时候改口称呼魔教了?当年你们这些废物一个个的都想往光明顶上跑,膝盖都跪烂了,头都磕破了,可惜我明教还是不愿收留你们,现在给别人当了走狗,就敢称呼魔教了?呵呵......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咳咳~~”

    君元子身为杨玥的道侣,此刻赶忙拉了下后者的衣袖,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转而看向蓝解语三人,笑呵呵的说道:

    “大家都是圣门中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不要伤了和气。”

    风奇闻言大笑一声,慢吞吞的解下背上的长条包裹,取出两节银色枪杆拧装在一起,又慢悠悠的将一枚挂着鲜艳红缨的锋利枪头装上,冷笑道: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商量,要么死,要么滚,没有第三个选择。”

    “风兄好大的口气!”

    那边上,一位面貌狰狞的大汉一声厉喝,表情阴鹜的看向风奇,

    “当年风兄曾与霍某一起奉令追杀白衣剑神江白鹤,对于风兄的枪法小弟总算还是有些了解的,今日若是林萧,赵恺,苻玉台在此放此等狂言,我五人说不得只能暂避其锋,至于三位嘛?恕我直言,还没有那个本事。”

    风奇眼神不屑的看向对方,冷笑道:

    “你以为风某像你们五个丧家之犬一样修为停滞不前?像你们这些废物之所以现在仍好好活着,那也是教主他老人家念在同为圣门,才给你们留了一条活路,如今既然五条狗都不认自家主人了,那这条活路自然就变成死路了。”

    霍金泉狰狞一笑,一双硕大的手掌瞬间变成紫黑之色,丝丝黑气冒出,如同两团黑紫色的火焰,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风奇今日必当死于此处。”

    一直没有说话的霸剑倪坤,古板的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气,神情看上去慵懒至极,

    只见他一声不吭,腰间霸剑”女儿红”,豁然出鞘,

    一声龙吟,

    一抹惊鸿,

    一声惨叫,

    魔头巨孽霍金泉一双手掌被齐腕削掉,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他面前的长几上,血流如注。

    剑归鞘,似是从未出鞘,

    倪坤仍是那副慵懒的样子……

二一五章 都给我滚

    毫无预兆,霍金泉就这么废了。

    崔雨时此刻已是危坐如累卵,手掌心满是汗水,对方怎么出的剑,他完全没有看清楚,只是耳朵里听到剑鸣出鞘,让自己忌惮非常的大魔头霍金泉,就这么完了。

    风齐锦上添花,枪挑一线,一朵红花在霍金泉眉心绽放。

    后者仰天跌倒。

    厅内一时无声。

    这就是临辉殿,明教九大堂口之最,直属女帝江清惠,三十二殿使皆宗师。

    蓝解语啧啧嘴,摇头笑道:

    “看见没,乱说话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只见厅内紫影一闪,蓝解语已然出现在崔雨时面前,

    堂堂的山南道武林盟主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此刻正有一只冰凉的手掌放在他的天灵盖上,

    “崔盟主可有什么遗言?”

    崔雨时浑身一颤,看着面前那毒如蛇蝎的笑靥,颤声道:

    “崔......崔某并未得罪贵教,还......还望蓝殿使手下留情。”

    蓝解语笑了笑,目光看向下方仍是正襟危坐的三男一女,一脸不屑的说道:

    “看见没?你马上就要死了,可是他们几个却不会管你,当然,他们也管不了,现在你明白自己到底算什么了吗?”

    崔雨时牙齿打颤道:

    “崔......崔某一直都明白。”

    蓝解语收回放在他头顶的手掌,笑嘻嘻道:

    “你擎苍派在山南道,也不过就是人多而已,说破天也就是个小小的地头蛇,本殿使今晚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其实你应该庆幸你脑门上还挂着武林盟主的称号,只要你立即带着那些江湖人士投奔姜阀,把隐藏在暗里的那些胆小鬼的位置都告诉我,你崔大盟主以后的风光日子还长着呢。”

    崔雨时听了,眼中神色游移不定,似在抉择,

    蓝解语见状冷笑道:“我没功夫等你考虑。”

    “好,好,”

    崔雨时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忙不迭的点头道:

    “崔某一切都听蓝殿使安排。”

    蓝解语眯眼微笑,弯下腰来直视着对方,挑逗般的轻轻吹出一口气,眼神闪烁道:

    “崔盟主知道吗?本殿使这辈子还没有被男人骗倒过呢。”

    崔雨时脸色大变。

    只见蓝解语玉手一抬,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随即她转过身来,冷冷扫视厅内,

    “看样子,除了你们几个,孔渊还派了不少人来,废话不多说,今晚我们仨是来斩草除根,谁说实话,我蓝解语保他不死。”

    四人脸上原本的轻松神态早已荡然无存,皆是被倪坤那快如闪电的霸道一剑所震慑,霍金泉死的悄无声息,难保他们四人就能死的轰轰烈烈。

    毒叟杜万玺呵呵一笑,沧桑的老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只见他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泰然道:

    “天下圣门是一家,咱们好歹都是同路人,何苦自相残杀,赢教主本是我圣门之主,如此年纪便可与李元乾、叶玄分庭抗礼,我这个老不死的心中何尝不是只有尊敬,心想着只需假以时日,张九洞,丹辰子,梵如意之辈谁又能是我主对手?可惜啊可惜,奈何咱们这位圣主只知风流潇洒,却忘掉了我圣门千秋大业,幸有孔渊,才让似我们这等飘零浮萍找到了一处归宿,今夜与几位厮杀,虽是不愿,却也不能不如此,谁死谁活,犹未可知。”

    坐在杜万玺身旁的灰衣白眉老者猛一拍桌,朗声一笑:

    “老杜,平时我黄贤瞧不起你,今天给你赔个不是,这三个小辈自诩能在女帝手下做事,便不将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放在眼中,今天不妨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圣门老狗可有孬种。”

    “如何?”

    “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

    “走着!”

    ......

    这里闹出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整个庄内的注意,无数的江湖好手飞掠赶来,将这座议事小楼团团包围。

    渐渐的,屋内声音戛然而止,

    三道人影由厅内迈步而出,

    倪坤毫发无损,仍是板着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风齐肩头衣衫被撕掉一角,也无什么损伤,

    倒是蓝解语,她是揉着屁股走出来的,杜万玺临死之机,手掌重重的抓在她肥嫩的翘臀之上,嘴里还抛下一句“死前能摸一摸蓝殿使的丰臀,也算值得了。”

    可是他这一摸可不简单,掌劲威猛,也让蓝解语感觉左屁股蛋儿下这条大腿至今都有些发麻,

    只见她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转头一看,臀上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此等绮丽风景落入他人眼中自是意味深长。

    一旁的风齐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蓝解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佯怒道:

    “看什么,老娘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

    风齐讪讪一笑。

    厅外台阶下,诸多江湖豪客已是纷纷拔出兵刃,人数之众,有五百之多,在这些人中,前排几位看那气势,应属于一派首脑人物,见到三人从厅内走出,其中一位负剑锦衣中年沉声发问道:

    “几位高姓大名,来此何干?崔盟主和那几位客卿是否还在厅中?”

    蓝解语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视一番,颇为不耐烦道:

    “他们都死光了,临辉殿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都给我滚,明天若是发现谁还留在城中,就等着掉脑袋吧。”

    骤闻临辉殿三字,众人无不是心惊胆战,他们这些人虽说在地方上都是作威作福,有的门派更是有岁月传承,可惜面对魔教,却是如同蝼蚁撼大象,何况盟主和那几位修为恐怖的客卿今晚确实是在厅内,而刚才那番打斗声音众人也确确实实都听到了,既然三人能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看样子盟主他们真的已经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会愿意去招惹魔教呢?

    只见那白衣中年沉思片刻,皱眉道:

    “如何才能证明几位是临辉殿的前辈呢?”

    蓝解语闻言,不由的柳眉一挑,一阵香风吹过,只见她已然来至中年人身前,极为随意的拍出一掌,

    “废话真多!”

    那中年剑客毫无反应的挨了一掌,整个身体突然间遥遥晃晃,像是醉酒一般,接着,扑通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还看什么?都给我滚!”

二一六章 邪王

    王家庄园人去楼空,王姓家主开始带着仆人们收拾这一地狼藉。

    蓝解语三人出府以后,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三人分作三个方向,在这诺大长沙府中开始探寻蛛丝马迹。

    从王家庄园出来的那些武林人物,绝大部分都连夜出城,但仍有一小部分四下分散在城中各个角落,蓝解语知道,只要缀着这些人,就能挖出隐藏在暗中的那些搅屎棍,王家庄园内聚集的这股势力,他们三人都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并不足以让高手如云的姜阀如此忌惮,抛开崔雨时和君元子、杨玥这些人不说,剩下的虽不能以乌合之众视之,但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先一步赶来,便是要将潜伏在长沙府的这些人彻底肃清,作为下属,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博教主一笑,便是荣幸。

    如果连“先教主之忧而忧,后教主之乐而乐”的觉悟都没有,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属下?

    ......

    值此深夜,山南道境内一条官道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走在沿江官道上,车夫双手拢在袖中,正抱着马鞭打瞌睡,鼾声如雷。

    马车刚刚走过的黄土地面上,早已被千万人踩踏坚硬的道路出现了一条条裂纹,龟裂之声在这静谧深夜异常突兀,江面上时不时泛起一条条笔直的纹路,像是被柳条抽打一般,路旁,仍是青翠欲滴的嫩叶纷纷齐根断裂,无风自落,飘飘洒洒充斥天地之间。

    一路景象皆是如此。

    车厢内,赢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已有几滴冷汗溢出,只见他摊开右手手掌,五指如钩,一团肉眼可见的爆裂气息在手心之处疯狂涌动。

    随后,只见他五指一握,

    这一刻,两匹骏马抬起的前蹄忽然悬停不动,江面泛起的涟漪也在这一刻忽然静止,漫天飞叶犹如黏在空中,车夫鼾声骤然消失。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像是时间静止一般。

    紧接着,江面如同被漫天的渔网打碎,半空上的每一片叶子被拦腰切断分作两截,道路崩碎。

    ......

    ......

    骏马迎着落叶继续向前,车夫邓九身体猛然前倾,剧烈咳嗽起来。

    “恭......恭喜教主。”

    赢贞淡淡一笑,没有出声,临行前,在一次晚饭期间,李晴雪将【御心斩魔莲台传法剑典】为他口述出来,这被儒、释、道三家视作世间第一剑法,被蒋珊所在的落花宫视作无上珍宝,与净土斋争夺数百年的不传之秘,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在吃饭的时候给说了出来。

    一路上,赢贞都在揣摩这套晦涩难懂的佛门剑典,期间有几次几欲走火入魔,吓的他赶忙收手,终于在几次尝试之下,剑典毫无寸进,却于灵犀之间把握到一丝奥妙,从而进入一种曾经极为熟悉的混元境伪境,

    再有领悟,便可恢复如初,重回混元境。

    “离长沙府还要多久?”车厢内的赢贞忽然问道。

    “回教主,不远了,两天之内可到。”

    “三个时辰后,我要马车出现在长沙。”

    车夫邓九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翘起,拿起身边的酒葫芦猛灌了几口,起身站起,双手握住马缰,

    “邓九领命!”

    说罢,邓九轻喝一声,身前的两匹骏马忽然间加速,健步如飞,渐渐的,密集的马蹄声由重到轻,由轻到无,

    邓九浑身气息透过缰绳传至马儿身上,气息流转之间三者浑然一体,马车如同飞驰一般穿梭在官道上,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最顶尖的御马术。

    或许是由于偶然之间跨入伪混元,心境感应虽未恢复巅峰,却也相差无几,赢贞心中隐隐把握到此刻的长沙府内隐藏着一个非同一般的存在,这个人不是蓝解语他们所能对付的了。

    虽是伪混元,但此境界却已于天地气象产生共鸣,有一些人自身便身具气象,溶于天地之间,赢贞不需刻意,便可以把握一二。

    他对此很开心,

    他心里明白,想要真正进入混元境,便如自己当初与太史巢一战那样,只有在全力以赴之时,体内气机得到最大舒展,才能窥察到那一丝不足之处,武道一途便如补锅匠,敲敲打打,捶捶补补,方可终至圆满。

    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

    蓝解语缀着一道身影闯入一处宅院之中,不肖半个时辰,她便从容迈出府门,这一进一出,手上已是挂着三十余条人命。

    当她准备继续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时,忽然间瞳孔一缩,冷冷的望向昏暗的小巷尽头。

    一个身着披风的伟岸男子迈步走来,脚下无声,背后的影子在月色下被拖拽了老长。

    蓝解语目光向四周环顾,虽未再见到第二个人影,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被包围了,不下两百人,皆是好手。

    只听她冷笑一声,望向那道黑影,

    “平陆生,没想到你也做了孔渊的走狗。”

    待那男子走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有如刀削般的面庞上有一道划过眼角的森然疤痕,

    只见他咧嘴一笑:

    “解语,好久不见。”

    蓝解语冷哼一声,全身灵气暗自狂聚,面对此人,她实在不敢有丝毫怠慢,

    圣门八邪,邪王平陆生。

    “邪王别套近乎了,咱们也不过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哦,对了,最后一次见你时,邪王大人好像刚被大姐扇了一记耳光吧?怎么?记仇了?”

    平陆生没有在意她的冷嘲热讽,眼神清澈,笑容温柔,声音万般柔和,

    “怎么会?女帝赏的耳光,平某不敢记仇,今夜来见,也是想劝解语就此罢手,看在圣门同谊的份上,我不会追究。”

    蓝解语看似轻松的拂了拂鬓角秀发,笑道:

    “只怕要让邪王失望了,解语来此奉有教主之令,不敢有丝毫懈怠,你们阴邪宗在这里埋伏了这么多人,只怕也不会让我活着离开,邪王又何必心口不一,说一些稳住我的话呢?大家都不是小孩儿,痛快点,动手吧。”

    平陆生咧嘴一笑:

    “解语可知,倪坤、风齐此刻也是自身难保,不可能再分身过来助你,黄泉路上,解语不会寂寞。”

    蓝解语眼角一动,浑身气机狂涌而出,全力出手。

二一七章 佛门第一

    这边厢,蓝解语已然大打出手,埋伏在周围的那些阴邪宗的门人并没有插手,他们只是负责堵死蓝解语的所有退路,剩下的,有平陆生一人,其实就已经够了。

    倪坤此刻则是被围在了城隍庙,他现在也算明白,其实对方早有准备,当他们三人在王家庄园动手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人将消息带出来了,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他现在不用想也知道,风齐和蓝解语那边的状况,估计和自己差不多。

    在城隍庙等着他的,也都是些熟人,曾经的皆准堂堂主宇文显,副堂主端木华,圣门五传教教主妖刀秦河以及他手下的百余名教众,单看明面上的实力,足以收拾他倪坤了。

    城隍庙的战斗很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只言片语,倪坤便已然出剑,他这霸剑之名最重剑势,势弱则剑衰,势强则剑刚,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候,他倪坤都不会心生退意,一往无前,方不负霸剑之名。

    风齐被堵在了西面的城墙根下,上百名劲弩手的箭头已然将他瞄准,身前又有老君山观主祁华珠,风月亭主人谢飞烟,骷髅山鬼王余广坐镇,地方几乎是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风齐枪尖拖地,气定神闲的看着身前这些人,冷笑道:

    “看来此次长沙之行,并没有风某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我怎么说最近不见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原来是给人做了走狗,有魄力,风某自入临辉殿,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围杀我的人,不过无所谓,杀一个够本,两个还赚一个,至于剩下的,自有我临辉殿来找你们算账。”

    老君山祁华珠一身太极阴阳鱼道袍,身材精瘦,双目如鼠,只听他桀桀笑道:

    “从前上了光明顶,你们这些临辉殿使一个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的这般下场?君元子和杨玥是本尊师弟师妹,他们的尸首我刚才也看到了,待会将风殿使解决之后,本尊自会将你碎尸万段扔在他二人坟前。”

    风齐嘿嘿一笑,双目杀机骤起,手腕一拧,枪身暴起,化作漫天枪影。

    ......

    长沙府南门外的官道上,白衣僧人李无邪骑着一头青驴,身下是另一名年轻许多,穿着青色衲衣的小和尚牵着驴绳。

    “无邪师兄,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

    “为什么一路上都是我在牵驴,而你坐驴?”

    “哈哈,这个问题简单,因为我是你师兄。”

    “不对呀,我叫你师兄,是因为你年龄比我大,可是我在佛门中的辈分却要比你高啊?”

    “咱们佛门之中四大皆空,什么时候讲过辈分了,明空,你着相了。”

    青衣小和尚揉揉脑袋,说道:

    “不对呀,我在禅院之中遇到辈分比我低的老僧,还要称呼我一声小师叔呢,无邪师兄,你那‘无’字辈可比我小两个辈分呢,按理说你得叫我一声小师叔祖才对。”

    “你呀,怪不得都叫你天真和尚呢,脑袋真不灵光,我问你,佛、道两家论道十八种子高手,我排第几?”

    “第一啊,佛门第一李无邪,谁都知道啊。”

    “那你又排第几呢?”

    青衣小和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我比无邪师兄差的远了,排第九,最末。”

    “这不就得了嘛,排第九的给第一的牵驴,你还委屈个啥?”

    “不对呀,咱们刚才不是说的辈分吗?谁与你比佛法高深了?”

    “论辈分就更论不上了啊,你是洗念禅院,我是滴尘宗,我跟你论哪门子辈分?”

    “不是说天下佛门是一家吗?”

    “别跟我套近乎,谁跟你一家了,再说了,我佛向善,你师兄我一大把年纪了,腿脚不好使,你就不能让一让?好啦,安心牵你的驴吧。”

    青衣小和尚埋首苦笑,低头看了眼双脚上早已露出拇指的草鞋,心里莫名一阵悲凉。

    “对了师兄,我们为什么好好改道去长沙府啊?咱们不是要去长安吗?”

    白衣僧人抬头望向前方,巍峨城墙已然在望,只见他双目之中神采奕奕,微笑道:

    “那里马上就会出现一个很有趣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很想见见他。”

    青年小和尚一拍脑门,傻傻笑道:

    “我明白了,这便是我佛门中缘法一说,那个人一定是与我佛有缘吧?”

    “有个屁的缘!”

    白衣僧人重重一巴掌拍在小和尚的脑袋上,低骂道:

    “榆木疙瘩,难道你听不出来我是想找他打架吗?”

    “啊?打架啊?”

    “啊什么啊?扛起毛驴,咱们翻城门。”

    “为什么又是我扛?”

    小和尚话还没说完,白衣僧人已飘然离开驴背,身形高高跃起,白衣如雪,长袖飘飘,横跨数十丈,飘然落入城内,小和尚无奈扛起毛驴,紧紧跟上。

    同一时间,长沙府高达五丈的北城门由外向内,缓缓打开,一辆马车驶入城中,蹄子踏在青石道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处巷子里,邪王平陆生双耳一动,忽的收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珠乱动。

    蓝解语趁此机会强行压下体内伤势,眼前此人的修为比起邪君林萧都是不逞多让,何况是自己,这才交手三十余招,自己便已露败迹,哒哒哒的马蹄声仍在极为遥远的地方,但却清晰的传入小巷每一个人耳中。

    蓝解语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冷笑道:

    “邪王可千万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然下了黄泉在阎王面前,还要做个糊涂鬼。”

    平陆生脸色剧变,沉声道: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亲自来这里?一定是邓九那老不死的故弄玄虚。”

    蓝解语盈盈一笑,神情说不出的轻松,

    “随你怎么想喽,邪王也不用想着开溜了,你知道的,没有人能跑的掉。”

    平陆生嘴角抽搐......

    而另外两个地方,激斗正酣的人群也已泾渭分明的分散开来,人人如同木头一般僵立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的恐惧全然写在脸上。

二一八章 赐死

    哒哒哒,马蹄声音并不大,也许隔着一条小巷就会听不到了,可是就在长沙府内的三处地方,有三拨人正因这阵马蹄声而肝胆俱裂。

    此刻正值丑时,长沙府由南向北的这条中轴线上,一南一北,有两幕奇怪的景象,一边是年老车夫慢悠悠的驾驭着马车,一边是青衣和尚牵着毛驴,毛驴上坐着一个白衣僧人,按照他们的速度,想要在城中央相遇,只怕要走到破晓时分。

    事实上,许多人明知身处囚笼逃脱不掉,但他心里仍是会存在着一丝侥幸,这种侥幸往往源于“万一”两字。

    万一,逃掉了呢?

    城西的城墙脚下,骷髅山鬼王余广经方才一战,肩头已然被风齐的红枪刺中,直到此刻仍在不停的往外渗血,至于老君山观主祁华珠,风月亭主人谢飞烟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人合力,仍是没有在风齐这里讨到任何好处,要知“枪”之一物最擅远攻群战,风齐能位列临辉殿三十二殿使之一,岂是侥幸?

    余广僵立原地,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一向城府深沉的他此刻也禁不住嘴角抽搐,他抬头向上望去,心想着只要能出了这道城墙,拼了老命的往西跑,这里又有其他人拖着,想必那个人应该不会顾及到自己吧?

    想到此处,他再不犹豫,全力提劲,身形猛然拔高跃向城墙,他这是连自己的手下也不顾了。

    祁华珠、谢飞烟也在全神注意着他的举动,余广现在无疑成了两人的探路石,只要他能逃掉,那么自己便也有机会。

    风齐悠闲的擦着枪头,对于余广的举动完全不加阻拦。

    那道身影眼看便要跃至城墙顶上,却在忽然间,整个身体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随着漫天的血珠一起摔落下来,嘭,嘭,圣门一代宗师级人物,就此殒命。

    同病相怜的祁华珠与谢飞烟面面相觑,浑身剧颤,他们深知,今夜所面对的这个人,恐怖程度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风兄,我二人可否能往见圣主一面?”

    “是啊,好久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心中时常挂怀。”

    二人的态度于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风齐闻言一愣,有些啼笑皆非,余广一死,眼前二人便未必是自己对手,即使被周遭无数箭矢瞄准,他仍有大把的机会破阵杀人,可是如今既然教主入城,眼前二人又明显有弃战之意,杀不杀,自己也确实不好私自拿主意,万一教主想留下活口呢?

    只见他沉吟片刻,慢吞吞的将银枪拧下,重新裹入布囊之中缚在背上,身形几个起跃之间已然离开。

    祁华珠长长的叹了口气,望向身旁这位,苦笑道:

    “走吧,一起去见见他。”

    谢飞烟皱眉道:

    “祁兄,他的脾性你不是不知,只怕你我二人今天.......难以侥幸啊。”

    祁华珠率先动身,淡淡道:

    “老实回话,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万一呢,万一他肯放过我们呢?”

    ......

    风齐单膝跪在长街一旁,当马车走过之时,恭声回禀道:

    “属下有罪,没能完成任务。”

    马车缓缓驶过,

    蓝解语与倪坤也已赶至长街,迎接自家教主入城,

    马车入城的时机是何等的恰到好处,刚刚好为他们三人解围,虽是此番长沙府之行变故颇大,但三人仍是因没有完成任务而心生愧疚,到头来若不是教主于千钧一发赶至,只怕局势非常不妙,此番回去之后,见到其他殿使,难免会觉得脸上无光。

    平陆生一代魔道枭雄,最是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率先来到长街,双手束于身前,恭敬伫立,马车经过,赶忙低声说道:

    “平陆生给圣主请安。”

    “啪”的一声,这位枭雄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整个雄躯都随之一颤,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战战兢兢的赶忙跪下。

    车夫邓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

    “明明可以做人,偏偏要去做狗。”

    平陆生面朝地面,不敢吭声。

    皆准堂堂主宇文显,副堂主端木华,五传教教主秦河也是跪在长街一侧,当马车经过时,邓九冷冷抛下一句:

    “宇文显,端木华赐死,谢恩吧。”

    这两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如死灰,缓缓闭上双眼,

    “宇文显谢教主恩典。”

    “端木华谢教主恩典。”

    紧接着扑通两声,两人相继倒在地上,竟是已自断心脉而死,

    妖刀秦河在一旁见此情景,浑身禁不住的剧烈颤抖,他哪能想到会在这里撞到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孔渊误我啊~~

    祁华珠和谢飞烟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能看出对方心内的恐惧,

    “祁华珠见过圣主,此番来长沙府对付姜阀,实乃孔渊授意,贫道并不知圣主会来此地,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谢飞烟拜见圣主,我......我......”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谢飞烟看的浑身冷汗直冒,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祁华珠,就这么身首异处,

    马车越过他们这些人,继续向前,

    青衣小和尚明空牵着毛驴缓缓而行,赶了一夜的路,他早已是困顿非常,现在他最盼望的,便是能有一个房间,一张床,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无邪师兄,你想见的那个人在哪啊?这大半夜的,人家估计也要睡觉吧?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再找他?”

    李无邪骑在毛驴身上,身体跟着驴子的步伐左右摇晃,眼神则是直勾勾的望向前方,皱眉道:

    “奇怪,怎么有三道修为深厚的气息就这么忽然间消失了,前面大概五百丈左右,强者扎堆啊,长沙府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听到这里,明空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强者扎堆?有多强?”

    李无邪缓缓闭上双目,慢悠悠的说道:

    “强过你的至少有五个,这还不算马车里的那位,真是怪了,我还是第一遇到这样的人物,”

    忽然间,李无邪猛的睁目,惊讶道:

    “是他?”

    明空赶忙追问:

    “是谁?”

    李无邪咧了咧嘴:

    “我的个乖乖,这要是和他打一架,我还去长安论哪门子道啊?”

    “到底是谁?师兄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赢贞!”

    “嘶~~~”

二一九章 一拳

    赢贞没有出声,跪在街道两旁的这些人,便没有一个敢出声的,蓝解语三人,皆是目光好奇的看向远去的马车,

    教主这是要去哪呢?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站起,紧随马车之后,

    渐渐的,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映入三人眼帘。

    白衣僧人李无邪盘膝坐在驴背,双目微闭,宝相庄严,只见他双手十指不停变幻,捏出一道佛家手印。

    “当~”

    犹如天钟撞向,

    熟睡中的长沙府,在这一刻,被这记来自天穹的晨钟惊醒。

    蓝解语三人顿时全身一震,只感体内气血上涌,难受非常。

    车夫邓九一张老脸上不见有丝毫异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们三个离远点。”

    三人闻言,哪还再敢上前,纷纷停步后退,也是这一刻,他们猜出了那白衣僧人的身份,

    佛门第一,慈目金刚,李无邪。

    金刚不败。

    邪王平陆生当然也看到了,虽然他不清楚李无邪为什么会来找魔皇,但他明白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在两人全力较量之时,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舒畅许多。

    白衣僧人,手印再起,

    只见天空之上,几道惊鸿划破黑夜,由苍穹落下,化作万千霞光朝着马车席卷而来。

    车厢内,赢贞当然不会怠慢,大通天手全力催发,

    霞光缤纷,绚丽非常,在它映照之下的长沙府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漫天白虹由车厢内迸发而出,耀眼夺目,使得长街上所有人在这一刻,眼盲如失明。

    白虹与霞光撞在一起,丝毫无让。

    星星点点的的光点漫天洒落,像是天空降下的一阵光雨,落地无形。

    马车未停,毛驴步伐未断,

    白衣僧人缓缓由驴背升起,漂浮于半空之上,双手捏出无上宝瓶印,一身白衣猛然鼓胀离体飞出,朝着天空飞旋而去,一步一变化,如雪白衣不过弹指刹那间,将整个长沙府都遮盖起来,铺天盖地,如同一匹白净无垢的遮天巨布,其上万千法文若隐若现,梵音响彻天地。

    长街诸人,只觉此刻体内的灵气像是被彻底封闭一般,提不起丝毫修为,心中皆是骇然,再抬头望向那波澜壮阔的白色天顶,心中的震撼实是无以复加。

    赢贞也察觉到这遮天法阵有镇压灵气之功,自己体内的灵气也于此刻运转迟钝,可惜,迟钝毕竟只是迟钝,又能如何呢?

    同时,他也猜到了白衣僧人的心思。

    金刚体魄,真的能不败吗?

    果然,李无邪忽的睁目,踏空而来,

    赢贞坐于车厢,右拳紧握肘不离肋,看似迟钝的一拳,缓缓轰出,

    李无邪察觉到车厢内的气机变幻,突然间双目神光四射,如同慈目老僧,一脸微笑的捣出这在白色法衣加持下丝毫不弱于慕容惊鸿的一拳。

    两匹骏马之前,气机骤然变化,时间如同静止一般。

    平陆生见状,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撒腿就跑。

    而其他人不是不想跑,只是没有他那般深厚的修为,体内气机凝固,完全无法像平陆生那样溜之大吉。

    李无邪拳头在前,身形静止于半空之上,良久,只见他犹如慢动作一般缓缓飘后,身体在半空上缓慢至极的一个空翻,潇潇洒洒落在蹄子悬空的毛驴背上。

    周遭景象再次恢复正常,毛驴抬起的前蹄终于踏下,遮天白衣徐徐飘落,落在僧人身上。

    东方已然破晓。

    白衣僧人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丝丝血迹从指缝流出,他输了,自从练成金刚体魄,这是第一见到自己的血,

    不过好像还蛮亲切的噢?

    他身旁的明空和尚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下好了,长安佛、道两家论道,还没开始,你便受伤了,师兄,你是不是在拖我们后退?”

    李无邪哈哈一笑,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此去长安路上,只要我能安心坐在驴子上修养,想必会恢复的。”

    “这又是你不让我骑驴找的新理由吗?”

    “怎么会?你看这血,多红,我是真受伤了。”

    ......

    来至天空中的威压消失,平陆生骤然加速,他敢肯定,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拼尽全力的逃命,自从投奔孔渊之后,就代表着他与圣门倾向于赢贞一派的宗门彻底决裂,此次在山南道针对姜阀的所有行动都是由他牵头,如今虽然失败,但回去也不怕不好交代,而且姜阀一旦有明教全力支持,天赐府的局势便显得更加不明朗,他必须回去,好让孔渊就目下的形势改变策略。

    出了长沙一路向西,翻过几座山之后,平陆生忽然止步,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赢贞负手立于一颗清脆的松柏之下,眼神朝他看来。

    平陆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苦笑一声:

    “陆生见过圣主。”

    赢贞淡淡道:

    “其实本尊有点好奇,水袖都懂得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你堂堂邪王怎么就不明白呢?”

    到了这种时候,平陆生反而安静下来,左右都是个死,枭雄一世,又何苦在死前表现的那么窝囊。

    “不是不明白,只是圣主所做所为,实在是让陆生寒心,我圣门与玄门之间争斗数千年,虽一直处在劣势,但好在根底一直都在,可是当今之世,先有人皇李元乾崇尚玄门黄老之道,又有张九洞与丹辰子之流投其所好,在大周广播玄门教义,致使我圣门愈发被压迫的抬不起头来,连孔渊都知道早早安排陈角进入朝天观炼丹药死李元乾,而圣主执掌着整个圣门,又做了些什么?”

    赢贞听罢,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忠言逆耳。”

    平陆生垂首苦笑:

    “为圣门大业而死,平陆生无怨无悔,我知道圣主不会放过我,毕竟我对于你而言,是个叛徒,但我平陆生却绝不是圣门的叛徒。”

    赢贞笑了笑,抬步向山脚下去走去,

    “步行回剑南,你可不死。”

    平陆生神情一滞,呆呆的伫立在半山腰上,半晌后,朝着赢贞远去的身影躬身一揖,随后转过身来,循着山间小路,步行离开。

二二零章 圣门分支(求月票求推荐票)

    白衣僧人李无邪是怎么来的,他便是怎么走的,

    赢贞心里对他多少有些失望,难道这就是佛门第一人吗?这就是金刚不败吗?似乎连李晴雪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一处荒废的宅院中,车夫邓九坐在井边抽着旱烟喝着酒,身前是五传教教主秦河以及风月亭主人谢飞烟,

    如今两人在邓九面前哪还有一点一派宗师的风范,如同小辈见到长辈一样,实在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邓九抽口烟喝口酒,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说道:

    “秦河,”

    “晚辈在。”

    “你师傅活着的那会儿,有事没事总喜欢到光明顶找我蹭酒喝,他是穷的买不起酒吗?你们五传教的酒窖之中藏有万千佳酿,当我不知道?可是那个老不死的从来都是空着手来找我,一来就要在光明顶上赖上半旬,你可知为何?”

    秦河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

    “他老人家曾说起过,喜欢往光明顶跑,是希望先魔皇他老人家能注意到他,也给他一份光明顶上的差事,师傅常说,他特别羡慕前辈。”

    邓九灌了两口酒,油然道:

    “圣门之中,唯我明教马首是瞻,可先皇他老人家从未亏待过任何圣门分支,你五传教做的那些好事光明顶不是不知道,又何曾找过你们问罪?你师傅心里面很清楚,他无论在外面怎么伤天害理,怎么胡作非为,只要对圣门忠心,都会有光明顶给他兜着,他懂这个道理,可你不懂,孔渊又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配和光明顶分庭抗礼了?”

    秦河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谢飞烟,”

    “晚辈在。”

    “你爹谢辉当年引得天下共愤,被白道武林张榜追杀,是谁救了他那条狗命?”

    谢飞烟毕恭毕敬道:“回前辈,是圣后她老人家。”

    “原来你还记得啊?怎么?你们风月亭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忘恩负义?要知道,我圣门虽分支众多,遍布天下,但若是离开光明顶,便犹如浮萍断梗,无根之木,圣后在世之时,每当她老人家寿辰之时,你父亲总是第一个到,贺礼也是最重的,他若是在地底下知道自己儿子反了光明顶,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谢飞烟脸上愧色难当,默不作声。

    邓九磕了磕袋中烟灰,黯然道:

    “你们俩现在之所以还活着,便是因为先辈的福荫,你们不念旧情,但教主仁慈,却没有忘,不过,你们若还是跟着孔渊与光明顶作对,我老头子第一个不饶你们,滚吧。”

    秦河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羞愧道:

    “邓公,若是没有明镜湖一战,我等万死也不敢背叛圣教,后来听闻圣主仍然在世的消息,却已是箭在弦上身不由己,没的后悔了,晚辈知道,五传教如今在圣门之中,便如同一盆泼出去的脏水,光明顶万不会再庇荫我们,但今日圣主不杀之恩,我秦河却不能不报,山南道某处隐藏着一直两万人的铁甲精骑,是王奎让留下来专门用于对付姜阀的,五传教愿与风月亭一起,尽全力将这支精锐剿灭,为圣主分忧。”

    一旁的谢飞烟闻言,也是赶忙答道:

    “风月亭定当万死不辞。”

    邓九听到这里,脸色一变,怒斥道:

    “你二人的父辈与光明顶渊源不浅,今日才得以苟活,你们俩几时听说过光明顶需要你们帮忙的?滚!再呆在这里磨蹭,老头子先毙了你们。”

    秦、谢二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躬身告退离开。

    ......

    一碗粥,一碟子腌菜,清淡又美味,

    赢贞就坐在街边的路边摊上,喝着这碗桂花粥,蓝解语几人已然赶赴姜阀,正与对方的精锐子弟一道,清理长沙府内的漏网之鱼。

    按计划,姜阀将会在三日内出长沙府,展开全面反攻。

    粥摊前客人不少,或许是因为味道不错的缘故,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摊位一旁,跪着两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一人气势迫人,神情肃穆,身上锦袍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另一人虽是已过中年,却仍是丰神俊朗,气质不凡,手上两枚羊脂白玉扳指极为显眼。

    两人就跪在青衣男子背后,由始自终不发一言,这一幕也引来不少人的好奇目光。

    不过如今长沙府最大的事,莫过于姜阀精英尽出满城搜捕,街道上时不时便会有成队的精锐骑士奔驰而过,使得整个长沙府的气氛分外紧张。

    赢贞吃完粥,放下碗筷,起身就走,完全没有理会背后这两位请罪之人,

    谢飞烟眼疾手快,看出圣主忘了付粥钱,没等粥摊老板开口,一锭十两的银子已然落在粥摊前,随后狠狠的瞪了掌柜的一眼,示意他闭嘴。

    那老板被这道凌厉的眼神一瞪,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银子都没敢收。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站起,悄悄跟在赢贞背后,他们俩决定了,不亲自向圣主请罪绝不罢休。

    赢贞一路悠闲漫步,看似茫无目的,实则已是来到城北占地足有百倾的姜阀高耸的红墙之外,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人已如流光般射入府中,速度之快,肉眼难及。

    秦、谢二人不敢追入,便在院墙之外安静等候。

    “老秦,圣主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和姜阀的那位庭鼎有那种关系?”

    “这还用问吗?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咱们跑来山南道对付姜阀,不但临辉殿的来了,圣主都亲自赶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当时听到传闻,孔渊这王八蛋还口口声声说绝对不可能,咱们几个当时也真是糊涂了,以为有女帝这层关系,怎么着也轮不到姜阀这位,这才敢来山南道,现在好了,平陆生现在生死不知,宇文显,端木华,祁华珠全挂了,我要是知道圣主会来,我打死也不来趟这趟浑水。”

    “老秦,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当初孔渊之所以能号召这么多圣门分支,还不是因为咱们都信了叶玄的鬼话以为圣主死定了,还有就是临辉殿在女帝的统领下实在太过于目中无人,根本瞧不起咱们这些圣教之外的分支,才使得很多人一气之下投靠了孔渊,现在既然圣主仁慈念旧不杀你我,咱们就更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不论你怎么想,就算圣主不再认我风月亭,我风月亭却绝不会再不认圣主。”

    “你这话说的,从今往后,我五传教自然还是一心为圣主做事,剑南道我是不回了,孔渊再这么下去,终究也是死路一条,只可惜我圣门如今半数都在那里,说不得你我需劝说一番。”

    “自当如此,但此事需悄悄进行,不然只怕还会反过来连累他们。”

    “这个我懂。”

    ......

    姜府之中,湖边小楼,主人虽不在,但小楼内仍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楼有三层,内中装饰极为雅致,处处透露着女儿家才有的温馨,嬴贞在三楼找到了她的藏剑之处,一处不大的房间内,极为整齐的摆放着数十柄名剑,其中便有她曾提及的那柄当世十大名剑之一,重达一百三十斤的【地阚】,剑身宽阔,内有金丝游动,剑灵已成,只不过这柄剑确实太大了些,她一个女孩子家肯定是不愿意用这样一柄剑。

    赢贞舒舒服服的躺在属于她的蚕丝软榻上,心神放松,

    他不打算将山南道留给李隶,也并不看好他能攻下长安,孔渊若是知道自己如今的打算,又会如何抉择呢?

    呵呵,有意思.....

    赢贞缓缓入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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