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益州来客
对于徐荣的命令,董越虽然疑惑,但他还是马上领命而去。
若是以他看来,李蒙手下有一万兵马,又是趁着夜色埋伏在两侧山谷中,仅仅是阻敌一夜的任务而已,怎么可能会兵败?
但是徐荣将军用兵之妙,他却是不敢有什么怀疑的。
......
却说初平元年,二月初时。
虎牢关外群雄会盟,以及联军开始西进讨董的传闻,纵使隔着千山万水,也终于传到了西凉。
西凉太守府。
会客厅外。
一名锦衣裘服,身长八尺馀,身体骨架宽大,面鼻之间雄异不似汉人的汉子,双目紧闭着,背对府门站在院子正中,手中一柄寒光凛凛的大刀树立在侧。
在这大汉的身后,府门外一名脸面美如冠玉,双目流光闪耀如星辰,胸腹之间隐有虎狼之势乍现的锦衣少年,年岁至多十三四,声音中却带着深深的振奋冲了进来。
“父亲,果然没错,东面来消息了。”
少年人未至,声音便已传了过来。
听到少年的声音靠近,大汉却是双眼猛然睁开。
也不见他的头脸之上有任何表情,他手中的大刀却是猛地横飞起来,被这大汉挥动之间,直直向着冲来的少年迎面横斩了过去。
少年眉目飞起,大惊之下,却是不敢相抗。
只见少年腰腹之间猛一用力,身段竟然极为灵巧,整个人霎时间向后仰倒,身子立马便矮了几分。
场面虽然凶险,他却已经成功地从刀芒之下躲了过去。
“这是又要考校于我了?”少年心内暗道。
在他身体后仰的同时,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却又突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在半空猛地翻转了一下,而也就在他完成翻转之后,大汉的刀光也恰在这时,险之又险从他的侧脸一旁斩落下来,竟也是中途变招了。
当真是好险!
若不是少年中间猛地转变这一下,调整了自己躲避的路线,方才那一刀斩落下来,少年已然是头颅落地成为两半了。
“砰!”
巨响声中,刀芒落地。
就在大刀斩落在地上的同时,少年又是身形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脚猛地在地面一跺,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瞬间就倒飞了出去。
大汉见到少年退走,这才收了大刀,恢复了直挺挺的站姿,浑身的雄浑之力散逸而出,冲着少年满意地点点头。
“超儿,你今日表现很不错。”
大汉夸了一句,却早有一旁守候的几名亲兵冲上前来,有两人将大汉手中的大刀接过去抬走,又有一人递了棉布给大汉擦拭。
少年听到父亲的夸赞,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自信的笑,一脸骄狂地再次缓缓靠上前来。
“承蒙父亲夸赞,孩儿却是一刻都不曾放松习练武艺。”少年自谦道。
见到少年如此说,大汉了然的仰面大笑,这才领着少年进入会客厅问话。
“身为我马腾马寿成的长子,你马超若是孬熊,不需旁人嘲讽什么,为父也会将你斩了喂狼!”
“孩儿不敢懈怠!”
言语之间,这身为人父者,另类的宠溺却是叫人浑身生寒。
不过,也正是壮汉开口之后,却是终于让人知晓,这一对父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西凉自成体统的一支诸侯,马腾马超父子。
马腾早前征讨羌人,后来却是与王国、韩遂等人一同起兵作乱西凉。
前不久,董卓阴险设计,妄想通过大肆封赏天下诸侯,来达到自己收拢人心的目的,这马腾也顺手被他封了个西凉太守。
马腾能够成为一介诸侯,倒也算是得了董卓的臂助。
“超儿,为父却是差点忘了,方才你说起的东面来消息了,又是何消息?”马腾想起少年之前的话语,突然问了起来。
马超听问,赶忙从胸口掏出一眷巾帛,上前双手奉送给马腾。
马腾接过去,当场打开仔细观瞧。
不多时,马腾却是猛地一拍大腿,看向马超很是振奋。
好家伙!
等待多时的消息,竟然真的传了过来。
马腾眉眼之间满是兴奋,冲着马超道:“看来那刘汉中果然不曾欺骗我们,雒阳东面,竟然真的被那些个关外的诸侯联合出了一支浩大的军队,纵有虎牢关之险,董卓也是此劫难逃矣!”
“正是如此!”马超也满脸的激动,冲着马腾所说当即附和起来。
两人正在交谈之间,突然会客厅外有亲兵传报。
“将军,府外有人求见,言说乃是雒城来客。”
马腾与马超听到,却是齐齐皱起了眉头,兀自不解。
这个时候,雒城怎会突然有人来西凉?
“父亲,见是不见?”马超问了一嘴。
马腾挥了挥手,让马超暂时不要说话,他却是凝眉苦思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冲厅外的亲兵道:“去带进来吧。”
“诺!”亲兵领命自去了。
马超见到父亲这个模样,很是不解,此时却也顾不上多问,便正襟危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不多时。
亲兵引领着一名文士走近会客厅,让文士在会客厅内站定,亲兵自去了。
文士进来,看到主位上端坐的马腾,还有虎踞一旁的马超,两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却是微微一笑。
“马将军、少将军,对区区一介书生,竟也要如此严阵以待吗?”
文士这话说出口,马超立即收敛了身上的煞气,而马腾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冷冽之际。
“你是何人,若不想做了冤死之鬼,现在即刻报上名来!”马腾冷喝出声道。
文士呵呵浅笑了一阵,等到马腾身上的杀气如同实质,这才朗声答道:“吾乃是益州一名书佐,受益州之托,特来向马将军献上一份大大的功勋。”
马腾听到这却是没有丝毫缓和,冷哼道:“哼!藏头露耳之辈,竟连自家名讳都不敢报将出来,来人呐,将这名蛮夷细作推出去,斩了!”
马腾喊完,厅外立马就有两名雄壮的亲兵冲了进来,上前各自夹住文士的左右臂膀,就要拖出去行刑。
文士大惊,这才不敢继续装下去,惨然喊道:“马将军稍待!我真的是益州麾下书佐,名为王甫,表字国山!”
164 西凉发兵(二合一)
那名文士喊完,马腾这才轻蔑的一笑,冲着两名亲兵摆了摆手。
亲兵们将王甫撒开,冲着马腾拱了拱手便再次退下。
王甫惊魂未定,再没有了入门时的风轻云淡。
他顿了片刻,抬起头见到马腾脸色之中的嘲讽,脸色顿时羞红如猪肝,无地自容也不过如此,心里不禁暗暗记恨。
马腾晾了王甫一阵,这才再次开口道:“原来是王甫王国山,不知你从雒城此来,却是又能有何功勋献于我?”
王甫心里气愤,但是与马腾相对之时又被对方的气势折服,不敢再多耽搁,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我家使君言说,此时天下大势,不外乎天下群雄讨董。在此东有关外诸侯联军二十余万,中有其子伯仲在雒阳之际,西面若能再有马将军率领麾下健儿,如此三方共举,则董贼必败,马将军讨逆之功,也是手到擒来!”
王甫这边刚说完,一旁的马超闻言却是脸上大喜,嚯的站起身。
“父亲!孩儿以为……”
“退下!”
马腾还不等马超说完,却是突然面露大怒,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见到马腾如此,马超心里一紧,只能抱着拳收声不语,不安的再次坐下。
马腾将马超斥退,这边才转而冲着王甫道:“呵呵,有劳王书佐千里迢迢从益州而来,旅途之上必然是车马劳顿,便先在府内安歇,稍后再做议事吧?”
王甫却是不肯轻易放弃。
“马将军,雒阳之中,现有使君伯仲二子多番交通,共得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等人,俱是肝胆忠义之辈,只等将军...”
“王书佐当真无礼,客随主便都不懂吗?”马腾当即叱了一句。
虽然马腾表面上似乎是在问询,但是他的语气之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王甫心内惊慌,胆气本就还未恢复,此时听到马腾如此说,心里又是暗恨。
但是面上,王甫却是立即住口,告罪不已。
“是国山冒失了,还请将军恕罪,既如此,国山拜谢马将军!”
王甫起身拜了一礼,见马腾微笑着点头,心里终于稍稍放心下来。
看眼前这情形,自己只要不太急切,应当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马腾却是转向马超:“孟起,你且带上国山先生下去歇息。”
马超立即站起来,冲着会客厅之外相请,道:“国山先生,请!”
王甫又是客气了一句,道:“谢少将军!”
等到马超带着王甫出了会客厅,马腾呆坐了一会儿,捏着下巴,突然又冲着厅外叫了起来。
“来人,去请马利和李通过来。”
“诺!”
厅外立即就有亲兵应诺离去。
马腾想到的,却是叫人去请已经抵达西凉近半年的李通和马利。
说起这李通和马利,马腾心内也是颇为困惑。
马利和自己身为同宗的事情,在半年前突然就大肆在自己的治所附近传播,而且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自然也就引起了马腾的注意。
派遣专人调查之下,马腾却发现,不查还好,一查竟然一下子坐实了这件事,搞得全西凉都知晓了马伏波还有其他后人,并且辈分还在自己之上!
这事情,搞得马腾很是尴尬。
若是一开始便将之当作流言蜚语,完全无视倒好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连串的事情了。
此时却是悔之晚矣。
在得知对方同样是伏波之后,又是辈分高于自己,传闻已经四散而开,身为太守的马腾只能不再装聋作哑,亲自前去拜访,反而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碍于传闻,马利被马腾逼迫下认作叔伯,间接算是认祖归宗,心下自然也是欣喜。
只不过。
此次西凉之行能够如此顺利,却都是跟随着马利一同来西凉的李通的功劳,马利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李通经常外出,与许多羌人接洽是个什么道理,但是眼看着自己和马腾取得关联,更是平白重归了族谱,马利便完全不去管李通做些什么了。
马利只记住了一件事,那便是这一切,全赖刘府君的臂助!
却说李通和马利接到马腾亲兵的邀请,当即携手前来,经过亲兵的传报之后,快步就来到了马腾的会客厅。
“马太守!”李通抱拳行礼。
“文达,叔父。”马腾对着两人分别行礼,又瞪了眼一旁的马超。
马超撇撇嘴,也是站起身来,冲着两人拜礼道:“文达先生,叔翁。”
马利着重关注了几眼一旁的锦衣少年,看着马腾带着他站起身向自己拱手行礼,赶忙挥挥手,上前托住马超的双说道:“不需多礼,超儿当真是越发的威武不凡,愈有先祖的影子了。”
几人相见一番,在马腾的安排下,马超引领着马利向后院,去见见其他几个子侄。
很快,会客厅便只剩了马腾和李通。
李通的脸色古井不波,对于马腾特意做出如此安排,他并不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静等着马腾的下文。
马腾顾左右而言他,仔细观察了一阵,见李通面上的镇定不似作伪,不由得点点头。
“文达,你是汉中所属,前次府中突然出现的汉中来信,也是你叫人送来的吧?”马腾突然问道。
听见马腾这个问题,李通还是原本的模样,淡定地呷了口凉茶,从容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
回味了一番马腾的话,李通微笑着看向他,答道:“文达不论从属何处,皆是大汉之文达,而马太守也是大汉之太守,马太守如此相问,却是有些让文达摸不到头脑了。”
马腾见李通丝毫不为所动,却也不着恼。
“你我都不是蠢人,我问出此话,所为的是什么,文达心里必然清楚,若文达不能拿出坦诚以待,那便自回汉中去便是,我府中刚好有刘益州的门客,比之文达却是坦诚多了。”
李通听到马腾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反而有些惊讶起来。
王甫刚进入太守府,他李通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一点,他相信马腾心里是很清楚的。
可是这个时候,马腾突然又将这件事提出来,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马腾是在向自己提出警告。
或者说,马腾是想告诉自己,自己来到西凉之后的所作所为,他马腾是知晓的。
想到此处,李通的面色这才整了整,重新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弯腰冲着马腾重新拜礼。
“刘汉中麾下门下掾,西凉联络使李通李文达,拜见马太守。”
见到李通终于吐露自己身份,马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李通重新坐下。
“文达,从你带着利伯来到西凉开始,我便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拖到此时才与你坦然相见,又将刘益州来使告知,其中关节,文达可明白?”
李通暗道果然如此。
明面上,李通却是捏了捏下巴,不太确定地冲马腾答道:“文达愚钝,斗胆猜测太守所虑,是想要从文达此处,探听益州之事,或者说刘益州其人可否相信?”
马腾点点头,又摇摇头。
“文达何必妄自菲薄,你所言皆对,只是还有一事却是未能答上来。”
李通闻言当即皱眉,问道:“不知是何事,还请马太守赐教。”
马腾此时却是站了起来,仔细看着李通道:“我马腾起事以来,纵横西凉十余载,所见之人无不粗鄙,却是从未见过文达如此善于交通之辈,心下仰慕,不知可否延请文达留在西凉,便在府中替我做事?”
马腾所说的倒不是假话。
李通来到西凉之后,不仅是结交大量的汉人士族,就算是和那些个羌氐蛮人,他也没有放过,和其中一些头领都有了联系。
他所做的联系,虽然只是给予好处,谈兄论弟,但是初来乍到就结交如此多的人,声名渐起之下,还是一下子引起了身为西凉太守的马腾的注意。
毕竟,这个李通几乎是和马利同时出现在西凉的。
出现的委实太巧了。
也正是因为马腾的查探,一些跟随马腾多年的羌人头领,私下里便将李通善于结交的事情做了禀报,马腾这才知道李通的厉害,手下没什么能人可用的马腾当即心动,今天也才有了这番对话。
李通惊讶地望着马腾,呆坐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张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马腾告罪。
“文达一时惊诧莫名,却是失了礼数,还请太守恕罪。”
“无妨。”马腾却是毫不在意,又道:“文达之机敏,这半年来我早已听闻多次,今次坦言相请,还请文达莫要拒绝才是。”
李通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马腾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也只能收拾了脸上的震惊,装作认真地考虑起来。
马腾见他如此,又是劝了一句。
“今日一见,之所以如此唐突便要延请文达,却还是有关刘益州有关雒阳之策,文达肯为刘汉中千里迢迢来到西凉,必然也是热衷于建功立业的好男儿,怎可错过如此大功绩呢?”
李通听到这里,见马腾将刘焉的计策都要说出来和自己听,明白自己表露出来的犹疑到此就可以了,当即就是一礼。
“承蒙太守看重,李通愿为太守效力。”
今天见到马腾之后,却是一连三番地冲着马腾行礼,李通也是暗地里撇嘴。
马腾却不管这些,见到李通在自己的劝导之下果真投了自己,很是开怀,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太好了,我今有文达相助,此去雒阳必然大功可成!”
两人在会客厅宾主相敬,又是客套了一番,说起刘焉将王甫派来所说的话,很是计较了一番后,当即就在太守府为李通开席,期间说起李通和马利的相识,李通也是早有腹稿,却是不曾叫马腾起疑。
后来,王甫也被重新请来,被马腾奉为座上宾。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在太守府相议了半晌,才最终拍板下来,马腾决议听从刘益州的建议,一同起兵。
李通则是摇身一变,以西凉太守府参军之名,前往韩遂处联络一同东出之事;王甫回归益州,答复马腾同意起兵之事,同时向雒阳派遣得力人手,对雒阳的几人交代起兵具细。
一切顺利,自然闲言少叙。
一转眼,便到了初平元年二月中。
此时,雒阳东面的虎牢关正在大战的当头,雒阳城内鸡飞狗跳,董卓已经传下命令,开始西迁长安。
而在西凉。
烟尘滚滚之中,却是有一大票骑兵奔腾而起,正是马腾马寿成麾下的西凉铁骑。
他从武威姑臧起兵,一路先是向东南,先后经金城天水两郡,汇合了其他混迹西凉多时的几支汉羌乱兵,又是一路向东,在右扶风境内汇合了等候在此的韩遂大部,全军合在一处后,共计八万余,却是号称十万大军。
此行,马腾的大儿子马超虽然只有十四岁,却是也被他给带在了身边。
用他的话说,乃是“军旅世家,好男儿就该如此!”
马超年纪虽小,勇气很壮,也丝毫不惧。
大军挥兵东进之时,早有董卓麾下的细作仓皇东逃,分别传报负责留守三辅之地的李傕、郭汜等人。
几人得报大惊。
一番计较之后,去守陈仓已经来不及,只能一边立马汇拢正在各处讨掠的部卒,齐往粮草充盈的扶风郡治所槐里屯驻,准备抵御。
另一边,又派出麾下精骑,以最快速度前往雒阳,将马韩等人起兵从西而来的事情,详细禀报董卓。
雒阳。
却说董卓下令迁都长安之后,经过连番征发,雒阳城内的百姓有见机早的,已经大量逃散别处。
后来被西凉乱兵大肆寇掠之下,雒阳城内外皆是一片凄惨之相,百姓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痛失父母子女者也是不知凡几。
哭嚎声中,大量的金银钱财不需任何理由,直接就被西凉兵们抢走,但有敢于争抢的百姓,统统杀死,首级充作乱匪以做军功;至于年轻女子,更是不能放过,统统绑缚上马带走。
不管听不听话,只要你家里有钱有女人,那便只能遭了殃。
更甚者,就连大汉宗室祖坟也被偷偷挖掘了不少,更遑论普通富户之家。
在这样的抢掠之下,还敢留在雒阳城内的,大部分是与宫廷之中,或是朝廷高官有些瓜葛的人家,这才能够撑到现在还不用迁走。
这一日,夜色已深。
谏议大夫种邵的府邸。
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人,专等夜深以后才先后出现,在种府后门出命人秘密通传求见。
165 怪不得我刘焉
在种邵的书房中,众人也不分什么宾主了,却是就着一盏昏黄的灯烛,围坐在一张案桌附近。
原来,在那案桌之上,有一张并不如何大的地图。
身为左中郎将的刘范,此时正不停地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不停地说着什么。其他三人听得很是认真,听到刘范说起一些重要的安排时,三人的眼中还会不时地绽放出异样的神彩,很是振奋。
刘范一番解说下来,却是说的口干舌燥,等将所有的事情讲说完毕,他拿起案桌一旁的杯盏就是一饮而尽。
将杯盏再次放下,刘范扫了眼其他三人的神情,果然都很是兴奋,眉头一挑,便低声问道:“事情便是如此的安排,种大夫,马侍中以为如何?”
......
益州州牧府。
“使君。”
刘焉正坐在政事厅内翻阅文书,闻声去看,厅外却是走进来一人。
刘焉见到来人,站起身点点头,微笑着应了一声:“国山,你回来了。”
一旁的刘璝亦步亦趋,看着刘焉颤颤巍巍的身子很是担忧。
“正是,恭喜使君,国山不辱使命,顺利达成使君所托。”
刘焉心里一震,却是挥手下压了两下,示意王甫打住话头。
刘焉本人则是慢悠悠的从议事厅走出来,带上了王甫,一同向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刘焉和王甫分宾主坐定,刘璝站在刘焉侧后。
“国山,快说说,这趟西凉之行如何。”刘焉坐稳之后便是问了出来。
王甫不敢隐瞒,唯独是在说起马腾的为人时,他很是不忿的说了些败坏的言语,刘焉心里明镜一般,却也不去挑明,只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王甫叙说。
等王甫将西凉之行的详细说完,又说起已经派遣得力人手前往雒阳,特地将西凉兵马即将赶到三辅的情况传递进去,刘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国山此行事毕,却是大功一件,从今日起,国山不如便先在犍为郡去做一名主簿如何?”等王甫说完,刘焉脸上的笑容不减,笑吟吟地就对王甫提议道。
王甫脸上显得很是激动,此时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当场就拜倒下去,一连拜了三拜。
“使君对王甫如此知遇之恩,王甫赴汤滔火,日后必定厚报!”
刘焉将他虚扶起来,此事便也定了下来。
王甫得了封赏,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离开了,而刘焉却转向了刘璝,道:“刘璝,你去将泠苞找来。”
“诺!”
刘璝没有任何犹豫,领了命便出书房,去往府内偏院寻找同样是刘焉家将的泠苞。
不多时,两人便联袂赶回了书房。
泠苞一进书房,当先便是冲着刘焉拱了拱手。
“主公,您找泠苞。”
刘焉正在翻看着雒阳前次传来的诏书,也就是将严颜任命为犍为太守、将黄忠任命为广汉校尉、加封刘茂为龙亭侯的那一封,看到两人进来这才将诏书收起来,微笑着冲两人点点头。
“你们俩坐下说话。”刘焉摆摆手道。
刘璝和泠苞跟随刘焉二十多年,这时也不见外,当即就在书房内坐下来。
刘焉等他们坐下,这才开口道:“茂儿前去酸枣参加联军会盟,而我益州境内此时又有诸多世家豪族不稳,却是叫天下人觉得我们益州力有未逮了。”
刘璝和泠苞相视了一眼,却都知趣的没有接话。
刘焉拿起案桌上的诏书,也不看两人,自顾自地说道:“趁此机会,我之前派王甫前往西凉,便是去联络马腾韩遂等人一同起兵,共进三辅以断董卓后路。”
说到这里,刘焉终于再次抬起头来,混浊的目光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却是看向了泠苞。
“泠苞,你跟随我二十余年,多次救我于危难,深得我之信赖,此时我需要一名忠心之人率军前往三辅,与马韩等人同举义兵,你可愿往?”刘焉问道。
泠苞目光之中虽然有些迟疑,嘴上却是好不拖沓,当场就站起身来跪向地下。
“苞愿往。”泠苞答道。
刘璝坐在一旁,只是看了看地下的泠苞,并未说什么。
“好,泠苞你起来吧。”刘焉仍然微笑着,似乎脸上的表情不曾有过什么改变。
“谢主公。”
等泠苞站起,刘焉却是从案桌下拿出一副令符,“泠苞,我任命你为校尉,统领五千叟兵,经白水关北上,秘密通过阳平关,借汉中密道进三辅,汇合马韩兵进扶风。”
“诺!”
泠苞弯腰拜礼,从刘焉的手中接过令符,又被刘焉嘱托了几句,这才从书房中离开,自去巴郡的剑阁关下汇合五千叟兵。
泠苞走后,刘焉却是看向刘璝,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问道:“刘璝,我命你找寻的工匠和材料,准备的如何了?”
刘璝心里一突,强压着心底的抗拒,张口答道:“回禀主公,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尽皆收拢在城内的别院之中,又有众多亲兵明里暗里护卫,绝不会有失。”
刘焉满意地点点头。
等刘焉安坐了又一会儿,这才颤颤巍巍的强自站起身来,口中又开始交代,“天下大势如此,也不能怪我刘焉了,刘璝,开始做所有的准备吧!”
......
初平元年,二月底。
雒阳东面的虎牢关之败终归遮掩不住,传到雒阳城内之前,董卓已经动身西迁。
他一边强迫天子车驾西迁长安,同时威逼着百官和司隶百姓同样跟随,但有不从者倒也简单,统统一刀结果。
不久之后。
董卓麾下的大将徐荣,听从董卓的调令紧急率领兵马东进,临时从负责督促迁都长安,变成为西迁队伍断后,顺便协助虎牢关上的吕布抵御联军。
只是徐荣的大军还未开到,探马却已经抢先一步赶来,将吕布败退虎牢关的消息传报于他。
徐荣随机应变,先是在巩县与偃师之间设伏,大败乌城侯长沙太守孙坚,还有代理奋武将军曹操的兵马,歼敌五千,俘获二千,叫这二人各自仅存兵马不足两千,匆忙之下东逃。
而后,徐荣正要对曹孙二人赶尽杀绝时,东面却又有两支兵马先后赶到。
这便是后将军袁术,和汉中太守刘茂二人来了。
在巩县东北,约莫十余里的一处山谷中,袁术派遣先行的麾下大将张勋,率领五千先锋军才到,就被事先设伏在此的徐荣副将李蒙趁着夜色率军杀出,一万西凉军各个杀气腾腾,夜色中更显狠戾,围住张勋的军阵狠杀了一阵,差点就把张勋杀的崩溃欲绝。
幸亏喊杀声中,袁术的中军紧随其后赶到,这才救下了先锋兵马。
166 援救袁公路
等到合兵一处,袁术麾下这近两万人便又回身,从山道中反杀回来。
两军不避不让,就在山道之中相持了半夜。
直到两军全都杀到力竭,李蒙兵少,被追着后退二十余里才稳住阵脚,两军就此分开,各自扎下营寨,等待明日天亮再次厮杀。
夜色深邃,隐隐在山道中,两军各下了营寨,已然呈相持之势。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袁术军阵之后突然又有兵马出现。
几乎是神兵天降。
当夜子时,袁术的兵马才睡下不久,突然听得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就如同从天空中降下,快速冲着营寨中袭来。
由于经历了一番长时间的厮杀,袁术军中当夜值守的士卒也是各个疲乏不已,值守不久,便早已沉沉睡倒在各个犄角旮沓。
等到喊杀声响起之时,他们才勉强睁开眼皮,震惊万分之下,漫山遍野的,已经尽是敌兵了。
“杀啊!”
“莫要走了敌将袁术!”
袁术带着仓皇聚集起来的三千兵马逃窜之时,突然听闻身后的夜色之中,又有兵马追了上来,大惊失色,愈加奋力地拍打马臀,期望能够再快一些。
头顶的月色时不时阴暗下来,抬头看去,却是不时有乌云飘过,将月亮投射下来的光亮挡住。
董越勒马驻足,向前仔细观望。
借着袁术窜出山道的光景,董越终于看清了袁术的装扮,当即大吼:“前面骑纯白色战马的,就是袁术!”
奔腾不久,得了董越的指引,冲锋在前的西凉骑兵们这才醒悟过来,一起大喊:“骑纯白色战马的,就是袁术。”
这下好了,方才各自乱追一气,这一下子却是有了明确的追击目标。
西凉士兵们再不顾其他奔逃的乱军,纷纷打起精神,只管冲着月色中比较显眼的那匹纯白色战马,追击上去,不肯叫袁术逃脱。
袁术听闻后方追击自己的喊声如同附骨之蛆,心内惊慌之下,却是没了主意,而此时一旁的纪灵反应过来,急忙叫了一名亲兵与袁术换马而骑,又叫那亲兵另走他路。
果不其然。
当袁术和纪灵率领着大队兵马继续逃窜,身后的西凉骑兵果真向着那骑白马的亲兵追去,身后的追兵也立时少了一大半。
只是好景不长,夜色中行军本就艰难,加之又是山道之中,袁术心里几乎感觉都没过去多久,身后的喊杀声便又一次追了上来。
那名亲兵必然是已经身死当场了。
又追了片刻,董越再次追上袁术大队,看到袁术仍在队伍之中,便再次大喊道:“身穿带有紫光琉璃配饰锦衣的,便是袁术!”
好家伙。
董越再次喊将出来,身前身后的西凉士卒们这次却是有了经验,立马就跟着叫喊起来:“穿带有紫光琉璃配饰锦衣的,便是袁术!”
声音传到袁术的耳中,袁术气的只想骂娘。
可是此时逃命,他又哪里敢,只得再次与纪灵说了一声,又唤出一名亲兵来,将自己身上的衣甲和亲兵换了,自己和纪灵继续向前逃窜,而那亲兵则是领了几十名亲兵逃向另外一路。
只是身后的董越却是也有了经验。
这一次,董越也不再将自己麾下的兵马全部压向一路,只是将一部分士卒分出去追击那亲兵,自己则是继续率领大队,向着袁军的大队逃兵追击。
又不多久,董越在前面逃窜的士卒中间终于再一次发现了袁术,他的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嘲讽的笑容,再次张口就喊:“前面......”
只是这次董越的话还没有喊出口,突然就觉得喉咙一痛,张开的嘴巴中立时就有大团的鲜血狂吐而出,喉咙之中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影影绰绰的火把照亮,士卒们这才看清,刚刚还肆意张狂地追击袁术的董越,此时却是双手捧着自己的喉咙,手中捉着一支羽箭,其上满是鲜血。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董越翻身落马,身死当场!
“杀!”
西凉军心内震撼莫名之时,就听到身前身后还有左右全都是喊杀声,而且对方明显是准备多时,在此以逸待劳之下,突然杀将出来自然是杀气滚滚。
一时之间,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西凉追兵们,此时主将身死之后,却是立即乱了阵脚。
大堆的西凉兵想要向后撤退,却见在自家后阵已经有一员大将拨马出阵,引领着身后众多小将,还有近一千骑兵堵住了去路。
正是甘宁!
甘宁身后,又有黄叙、甘兴、甘辽等将!
再看前方。
却是一名枣红脸骁将引领着近二千刀盾兵,将袁术的逃兵让过之后这才冲上前来,将西凉兵的前进道路也给堵死。
正是魏延!
至于山道的两旁,这时也是大堆的士卒纷纷跃然其上,各个引弓搭箭,向着山道正中,被堵在原地不能动弹的西凉兵乱射。
其中一名猛将手持一柄大弓,影影绰绰之中不时地引弓拉箭,向着西凉兵之间就是一发三箭,不停地怒射着箭矢。
方才董越所中之箭,便是出自他手。
不是雄狮黄忠,还能是谁?
直到这个时候,当作袁术后军的益州兵马才终于出现在了场中,而且一出现,便是先将袁术救下,又将追击的西凉兵给围困了起来。
此时,在魏延所率领的猛虎营之后,刘茂带着一千步卒缓缓跟上,将袁术的兵马接了下来。
“公路兄,叔玉来迟了。”
刘茂看到袁术的惨象,心里想笑,却还是忍住,当先叫了他一声。
袁术心内惨然。
这个时候的场面,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自己已然得救,之后又听到前方是刘茂亲自来救,差点就要当场哭出来。
在纪灵的护卫之下,袁术带着所剩不多的亲兵上前,向着刘茂道:“这次却是亏了叔玉贤弟的援救,否则为兄危矣!”
刘茂微微一笑,摆手道:“公路兄不必如此说,同是为了讨伐董贼,本该同心协力,互相之间伸出援手本就是情理之中,公路兄还请稍带,刘茂这便上前去将这支敌兵尽皆杀了。”
PS、今天的两张情节太连贯,一起发出来了。
167 计图董卓
对刘茂的提议,袁术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点头称是。
刘茂见他同意,这便拱拱手,领着自家的兵马继续向前。
而袁术这才下令全军歇息片刻,又派斥候绕过山道,向着之前的战场附近去收拢败兵。
今夜一战。
袁术的二万兵马大多都走失在了夜色中,身边仅剩了两千余跟随,心内自然凄惶。
他此时已然不奢望再能正面硬刚西凉铁骑,只盼着能够尽量多收拢回来一些败兵,才好重新凝聚力量,等到其他诸侯赶上来之后,再合兵一处继续向西行进。
至于领兵向前的刘茂,则是下令手下士卒迫降被围困中间的西凉兵,虽然有人愿降,却不料这支兵马中的大部分竟然有些骨气,宁死也不肯投降,倒也只能杀了。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一直杀到寅时,这支西凉军才终于被围杀一空。
刘茂命令将士们一番清点,却是杀敌两千,俘获五百,而自家埋伏之下,又是以多攻少,折损竟然也达到了三百余人。
西凉军之骁勇,也是不得不让刘茂有些钦佩。
初平元年,二月底。
在古城以西,虎牢关兵败的消息传到西行的迁都队伍中,刚刚到了函谷关的董卓雷霆震怒,当场鞭打致死了言官数名,还有几十名宫娥遭了无妄之灾,一并被他用剑刺死,统统让人竖起木架绑缚其上。
按他的说法,却是叫后面跟随的百姓看上一看,再有敢于逃离者就是如此下场云云。
这日入夜之后,队伍才终于停了下来,士卒们有营寨安歇,而被胁迫至此的百姓们只能就地坐卧,连个卧榻之地都没有。
当夜色越来越深,西凉军的营寨中却是笑闹声不停,不时还会间杂着少女的哭喊和惨嚎,却是引得施暴的西凉兵愈发兴起,动作之间更是卖力。
对于那是谁家的女儿,又是何人的妻妾,却是无人理会。
西凉军营寨中心,被裹挟到此的百官车驾,侍中马宇的马车中。
小小的车厢内,此时竟然坐下了四人,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其中分别是马车的主人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还有一个便是谏议大夫种邵。
还是这四人,这次倒是没有凭借地图说事,单单是听闻营寨之中传来的喧闹声,四人无不是脸色极差。
“诸位,你们听得到吗?这西凉军中,全是如此肆虐百姓的杂碎!他们夜夜都要如此,欺辱良家女子,第二日,便又多上成百上千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女子尸身,如此恶行令人发指!
此去长安几百里,按照如此的行进速度,到达长安不知要到何时,若在半路上百姓中女子死亡殆尽后,我等众人家中的妻妾,又能逃得过此劫吗?”
这次说话的,却是谏议大夫种邵。
在董卓下令迁都之前,他才新娶了一房妾氏,很是得他的宠爱,此次西行自然也带在身边。
眼下看着一些雒阳来的大户人家的女子,都不能逃脱此劫,种邵推彼及己,心下也是越来越急,对于起事便也越来越迫切。
毕竟他只是一名谏议大夫,比之一些有宗亲背景的大户来说,并没有多么的高贵,此时见到那些大户都遭了毒手,他自然也是心内惊惶。
另外三人听他所说,也是纷纷点头,神情肃穆。
刘范瞅了一圈众人神色,当先表态道:“种兄不必担心!”
听到刘范开腔,大家一起望向他。
刘范信誓旦旦的先宽慰了两句,又道:“日前,我家阿翁已然传来消息,不仅西面有马韩的十万铁骑,正在日夜向东而来,南面我家阿翁也已行动,前几日便令麾下泠苞将军率领了五千叟兵开拔,不日就将抵达三辅境内。”
“到时大军一同来到,定然叫董贼死无葬身之地,这些个西凉乱军,也必然不得好死。”刘范说起此事来,神情都振奋了起来。
刘诞在一旁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他一向如此,凡事也都是听从自己长兄,其他二人也便不去看他。
其他二人听到他说出来的消息,目光中也浮出了些振奋。
马宇这个时候却是压低了声音,又道:“这倒都是之前计议定下的事情了,想来有令尊和马韩等人一同起兵,却是不会出些什么岔子的,只是当今我却有一件烦心事,还得请左中郎将助我。”
刘范皱了皱眉,这等关乎大汉社稷的事情,怎么能够疏忽,这马宇又有什么事要叫自己帮忙的?
不过既然马宇已经开了口,刘范此时也不好直接拒绝,便问道:“不知马兄有何事?”
马宇神色间有些愤懑,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虽然很是丢脸,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诸位了。”
顿了一下,似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马宇这才接着道:“我与家中的一名丫鬟两情相悦,本打算在雒阳时便要将她收到房中,怎料她与家中一名家僮有些渊源,他们两家的父母也有意叫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只是他们之前并无姻婚定下,此时又是夺我所爱,我如何能忍?”
听到马宇如此说,车厢中的另外三人倒都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身为主人,愿意放下身段收下家中的一个丫鬟,已经是抬举那个丫鬟了。
就算那丫鬟事先已经定下了姻婚,只要那丫鬟本人愿意,那便都算不得什么事,不外乎花些银子给对方,叫对方主动放弃就是了。
可也正是如此,对于马宇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又满脸的为难之色,三人都是有些不解了起来。
马宇看到,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之所以我回如此为难,却是因为这名家僮有些背景,与董卓军中的一名军侯有些沾亲带故,我却是担心他趁着如今西行的路上,前去找到那军侯来,坏了我的家事是小,坏了我等设计才是大事。”
他这一番弯弯绕绕,三人这才算是迷糊了过来。
好家伙,这样的一个家僮,不趁着大军即将赶到的时候赶紧杀了,还留着过年节吗?
想到关键处,刘范心里一紧,当即失声问道:“这家僮现在何处?”
就在刘范出声的同时,只听得车厢外“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之后便是一阵奔跑声快速远去。
PS。中午的一章不知道能不能过审,过不了审的话大家也别太奇怪...
168 董卓锄奸
听到一声脆响,车厢里四人大惊失色。
赶忙挑开门帘窗帘四下张望之时,却只在夜色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早已经逃远了。
而不远处,西凉军营寨内的女子惨叫此起彼伏,不曾有丝毫减少。
四人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如今,该当如何?”
颤抖之中,四人简短的定计下来,赶忙各自卷了些细软趁夜便逃。
......
函谷关。
董卓带着一心的鄙夷,今日才从天子车驾那边赶回来,就见到有人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
一问之下,却是来自益州的告密者。
跟随董卓的李儒仔细相问,这才得知此人是益州州牧府书佐王甫的亲信,此来就是为了出首刘焉和马腾,言说远在三辅的牛辅等人或有危机。
董卓李儒二人原本还不以为意,听闻这人一番细说之后,立马大惊失色。
原来,据这告密者所言,益州刘焉日前已经分别秘密联络了雒阳和西凉两边。
在雒阳这边,由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人为内应,串联百官准备起事,而在外则分别是西凉由马腾、韩遂等出大军,南方由刘焉本人为奇兵,三面共举之下,欲要以救天子车驾为号,图谋正大举西进的董卓,
得了益州来的密告之后。
董卓心里急切,正准备发号施令惩治内患,又有侍中马宇家中的家僮前来出首。
家僮言说,自家家主马宇图谋不轨,正与几名近臣密谋不臣之事,其中细节一一道出之后,却是比之益州来的密报更为凶险。
当夜。
夜色中,几支骑兵小队在呼喝声下,先是分别前往几名参与密谋者的所在擒拿,一番扑空之后,营寨中立马集合起来了几支骑兵队伍,向着各个方向狂奔而去。
百姓们各个惶恐,都躲那些队伍远远的。
只是声随风来,百姓们听到在队伍的呼喝声中,那些西凉骑兵言说个不停,乃是去追击什么密议叛逃之人。
次日。
西行的队伍受昨夜的一番折腾后,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又被随行的西凉军催促着加快速度。
期间马鞭长矛更是不由分说,见有腿脚慢的就会劈落下来,只为了叫百姓们快走。
同时,又有大量青壮被强行拉出队伍,在队伍外面又重新组建成了一支新军,行走在西行队伍的前方,当先朝着三辅的方向疾行。
仅仅半天后。
在函谷关南面仅仅六十里的宜阳县境内,侍中马宇连同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三人齐齐被西凉骑兵追上,全部擒拿之后,直接带向函谷关。
唯独谏议大夫种邵不见了踪影。
三人再出现时,已然被绑缚在木桩之上。
在董卓面前,三人被一字排开,各个衣不蔽体,鞭打后的伤痕累累不可胜数。
“哼,几个宵小之辈,竟然胆敢私下设计于我董卓,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董卓手中拿着浸了水的长鞭,口中说着便是突然用力一甩,长鞭“啪”的一声骤然间被他甩将出去,落在左中郎将刘范的身上,又是一道深及血肉的鞭痕。
只是刘范受了这一记鞭打,却并没有惨嚎或者求饶,只是不声不响的暗自承受。
见刘范这样逞强,董卓又是一鞭挥打而出,同样落在刘范的身上。
只是刘范并没有什么变化,强自硬撑着。
在刘范一旁的马宇见状,却是突然张口冲着董卓就是一口血痰吐出来,“呸!”
虽然距离太远,他这口老痰根本没有沾到董卓分毫,但他的举动还是让本就愤怒的董卓更加狂暴。
“混账!”董卓怒骂一声。
“啪!啪!啪!啪!啪!”
董卓大发雷霆之下,手中长鞭又是一连五次用力甩将出去,分别落在三人的身上。
长鞭挥舞了几次,董卓兀自还是不觉得解恨,又将将腰间的佩剑抽出,直接走向了最是让他愤恨的马宇。
“马宇小儿,你不是与你家府中的丫鬟两情相悦,还想要将她娶做妾室吗?哼,胆敢与我为敌,我就让成千上万的男人享用她,还要在你的面前,让你亲眼看着这一切!”
董卓说完,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一副狡诈的冷笑。
马宇听到他说的话,却是直接闭上了双眼,根本理也不理他。
他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在出逃之时他就做了妥善安排,那名丫鬟此时已然不在人世,所以他对于董卓的威胁才不屑一顾。
只是,他有些小看董卓的狠毒了。
董卓见他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立马冷笑连连。
“嘿嘿嘿,你莫不是以为人死了,我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董卓说到这里就把话头打住,手中的长剑也给收了回去,径自向着一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们得了暗示,立即有两人向停在一旁多时的一架马车走去,两人一同进了车厢,片刻之后,便抬了一具女尸出来。
马宇方才大义凛然,可听完董卓刚才的话语后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此时再看到董卓的亲兵抬将出来的女尸,马宇心下一凉,哪里还会不知道董卓做的是个什么打算?
马宇当即破口大骂:“董贼,你不是人!你祸乱朝纲,夜宿龙床,你做的这一切,上天都看在眼里!你卑鄙下流至此,连个畜生也是不如!迟早有一天,老天会来收了你这逆贼!”
只可惜,不论马宇如何怒骂,董卓根本不为所动。
看到亲兵们将女尸抬了过来,董卓脸上浮现出一副讥讽,他本人却是转身就走,冲着亲兵们挥挥手。
亲兵们将女尸扔在地下后,立马各自上马一同离去。
在董卓走后,场中立马只剩了被绑在木桩上的三人,还有地上躺着的一具僵硬的女尸。
马宇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丫鬟尸身,这才停下斥骂,眼中含着热泪,和刘范刘诞面面相觑了片刻,三人还摸不到头脑,突然就见到不远处有不计其数的骑兵冲了过来。
是西凉铁骑的辅兵,羌骑!
羌骑们来到近处纷纷下马,立即分作两队。
一队上前来控制住被绑缚的几人,叫他们不能闭眼并且不准他们转头他顾,另一对则是争先恐后脱下衣甲,片刻就脱的精光,一个个带着一脸的淫笑,明目张胆就冲向了地下的女尸。
马宇见此,脸色瞬间化做死灰,却连闭上眼皮都做不到......
169 战前卜卦
事毕之后。
董卓下令,处死为首者马宇三人,再一次催促西行队伍加快速度。
期间,但有懈怠者,统统拉出队伍斩首,将首级堆放在道路一旁,很快就成了一座单纯由头颅组成的京观,惊醒西迁的百姓。
就当董卓带上天子车驾西出函谷关,继续向弘农郡进发之后,不足十日间,远在六百里开外的扶风郡内却是已经一片紧张,隐然间有大战将起的势头。
槐里县城。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全部在座,主位之上却是董卓事先一步调派回来的牛辅。
牛辅身为董卓的女婿,生的膀大腰圆,很有一些猛士的气概。
比之李儒来说,身为武将的牛辅更为得到董卓的喜爱。
此时,牛辅被董卓任命为中郎将,此次调他前来槐里,也是叫牛辅统领其他四将,抵御西凉马韩。
“将军,如今马腾、韩遂等人麾下虽然共有兵马八万余,又诈称十余万,然而不过是我等手下败将,在某眼中不过尔尔,李傕愿向将军讨一万精骑,自出槐里向西荡平他们。”
李傕的话一讲完。
在他之后,又有郭汜等人各个骁勇狂傲的出列,四将之后又有张济的侄子张绣、牛辅的亲信部将胡赤儿等,也是紧随其后,纷纷出列向着牛辅各自抱拳请命。
“我等同样愿意出战!”
牛辅很是满意诸将的态度,不过却并不立时允许。
他摆摆手,叫众将先退下,而后招了招手,将身后不远侍立的一名道人叫上前来,对他问道:“道长,麾下诸将请战心切,我也觉得此时可以出战,只是还要烦劳道长为我卜算一卦,看一看这一战的前景如何。”
见到道人走上前来,众将最后的几名骁将虽然有人很是不屑,却并没人愿意在这时触霉头。
“*%&*¥*¥……&¥%……”
道人口中唱着难明的言语,摇头晃脑地在厅中转了几圈,最终面朝厅外,手中不知如何施展了手段,就见突然有一支竹签掉在了地下。
道人俯身从地下将竹签捡起,稍微向外挪动了几步,借着厅外的光亮看清了卦签。
牛辅看着道人做完这一连串的举动,赶忙上前问道:“道长,得的是何卦?”
那道人微微一笑,将卦签递到牛辅面前让他观瞧。
“启禀将军,所得乃是吉卦,此次出兵定然功成!”
道人说完,厅中的众将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的怕这道人胡口说出一个不吉来,那样的话,这次西迎马韩之战纵使还未开打,主帅牛辅可能就已经没了争胜的心思。
牛辅见此也是大喜,当即大马金刀重新回归主座,扫了一眼堂内坐着的众将,心下很是满意。
向着厅内众将,牛辅不再拖沓,当即朗声喝道:“众将听令!”
听到牛辅发号施令,众将齐齐拜道:“末将在!”
“着张济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向南屯驻鄠县,迎战益州兵马。”
“张济领命!”
牛辅说完,张济当即抱拳领命,从牛辅手中接过令箭。
在张济身后,张绣也是一脸的振奋。
张济带上张绣离开之后,牛辅又看向李傕和郭汜二人。
这两人形同兄弟,在西凉众将里面关系最是莫逆,牛辅自然不会将这二人分开使用。
“着李傕、郭汜二将,各领本部兵马五千精骑,出槐里向西三十里下寨,充作先锋屯驻小槐里,准备迎战马韩所部。”牛辅又一次下令。
李傕和郭汜齐齐出列,来到厅内站定后,领了令箭一同抱拳。
“李傕(郭汜)领命!”
这二人带上令箭也是立即离开,去点起一万西凉铁骑出槐里县城,径自向西三十里下寨去了。
牛辅再看厅内剩余几人,又道:“着胡赤儿领五千兵马留守槐里,务必要严守城池,不得有失!”
“诺!”
胡赤儿立马起身抱拳应诺。
牛辅吩咐完毕,这才站起身道:“其余众将各领本部兵马,跟随本将大队一同出城,定要勠力同心,将马腾、韩遂两人的兵马击退。”
“我等领命!”
牛辅下令之后,麾下剩下没有分到任务的樊稠、董承、杨奉等人也是抱拳应诺,很快便散了军议,各自去召集本部兵马往槐里县城西门外汇聚。
半晌后。
槐里县城西门外,除了张济、李傕、郭汜三人各自领了五千兵马离开,胡赤儿领五千兵马驻守槐里城之外,如今还汇聚在槐里的兵马全都聚集了起来。
放眼望去,城外一马平川的道路全部被西凉军塞满。
牛辅心里计较着,这眼前浩浩荡荡的,却是总计有三万西凉精骑,其外还有两万羌骑辅兵。
加上前面李傕和郭汜的一万人,自己用来迎战马韩的兵马,也有了足足六万之数。
虽然在人数上,他牛辅不及马腾和韩遂,但是差的倒也并不多,加之他这六万兵马都是历年征战西凉所得的老卒,久经战阵,还有之前数次败退马韩的心理优势在,却是完全不怯马韩的八万大军。
“出发!”牛辅下令。
军队调配完毕,又有卜卦得了一个吉兆,牛辅毫不废话,信心也是早已爆棚,等士卒们汇聚完毕当即下令开拔。
马蹄声渐起,当场六万大军一同拨转马头西去,当真是气势盈天。
槐里向西三十里,便是一处叫做小槐里的大型乡村。
只是经过西凉军的肆虐之后,这里早已不剩什么人了,只有一些老弱实在无力南逃,才留在小槐里附近的山间过活。
李傕郭汜二人来到小槐里之后,立即在原本小槐里破败的房屋基础上扎营,将营寨方圆二里内的高大草木全部砍光,着重又向西面的美阳和武功二县的方向,分别派出了大批的探马。
等这些安排全部妥当之后,李傕郭汜二人歇息了半日,便收到了后方牛辅大军赶到的消息。
话说这小槐里方圆四五十里都是坦途,倒也刚好适合用来大战一场。
牛辅带领大军赶到,向李傕郭汜二人问过马腾韩遂的情况,当即下令麾下士卒埋锅造饭,当天夜里好生休息。
大战一触即发。
170 槐里大战
而在牛辅这支大军的对面。
位于小槐里以西,刚好都是五十里,分别是美阳和武功两座县城,此时则是已经被马腾和韩遂分别占据。
其中马腾麾下兵马两万五,并有其他几名西凉起兵的将领,共有兵马四万驻武功。
韩遂则是自领麾下四万兵马驻美阳,与在武功的马腾等人隐隐成犄角之势,可以互为应援。
得知牛辅率领大军前出三十里,到达小槐里下寨,韩遂立即派人去与马腾联络。言说明日一同出兵搦战,马腾自然应允。
第二日。
牛辅亲自率领麾下大军齐出营寨,一直向西行进了十里,却是刚好迎面见到马韩的兵马合在一处,也正好向东而来。
两支大军撞在一起,自然没有什么好话可讲,各自将军阵定下来,便由两边的主将出来互骂。
不外乎乃翁来到,逆贼速速下马投降云云。
骂了一阵,牛辅自诩有卜算的吉卦加持,丝毫不将对面的马韩二人放在眼里,当场便下达命令。
“命李傕、郭汜二将各领本部兵马,列于本阵左右,护住两翼。”牛辅道。
“诺!”
李傕郭汜领了军令,当即奔回各自的本部,引领着麾下士卒分别向了左右。
牛辅又道:“命樊稠统领一万前军,只管向着马韩的大军冲杀,为本将冲开一条血路来!”
“诺!”
牛辅下了命令,樊稠不敢推脱,当即抱拳领命,自去点起兵马去了。
樊稠领命走后,牛辅又将麾下的杨奉、董承等人也都做了调派,不外乎等下只管跟随中军冲杀,誓要一击功成。
马腾和韩遂本来并马站于阵前,此时见到西凉军的阵势调动,立马明白对方这是打算直接开打了,两人相视一眼,只能下定决心,一同向身后众将下令。
却是马腾率军攻左路,韩遂带军打右路,争取将牛辅的大军击败。
两方都是西凉宿将领头,军阵调动之间自然行云流水,很快便有两方的先头部队冲杀了出来。
马韩这一边,却是如同两支重拳,左右各有一支精骑出阵。
而在牛辅这边,却是本阵压上的同时,左右的李傕郭汜二将率领着本部兵马提前一步冲出,先行挡住对面的骑兵,又在片刻之后,牛辅的中军闪开一条道路,樊稠突然带领了一万骑兵杀了出来,本阵之后又有两万羌骑辅兵冲出,前去援助李傕郭汜。
这样的安排让对面的马腾韩遂见到,颇有些出人意料。
马韩不敢耽搁,立即有马腾派了麾下的庞德带领五千骑兵和同样数量的辅兵,从中间杀出,迎击樊稠。
而在两翼,韩遂也没有敷衍,又是分别派了五千骑兵上去巩固两翼的力量。
隐隐间,这一战有些想要成为添油战了。
牛辅见到对面的应对,却是不以为意,只管继续带着中军继续压上。
“冲过去,碾碎敌阵!”牛辅大喊一声。
“杀!”
“杀啊!”
就在牛辅喊过之后,不时之间,军阵之间喊杀声震天响起。
两边合计近十五万人进场厮杀,却是没有人后退,也没有人逃跑。
在场的全都是骑兵,除了正面冲杀得胜,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从高处看下去,此时的地面上,两团血肉洪流没有丝毫的避让,已然迎面撞击在一起。
军阵之中,战马临死前的哀鸣,士卒身受刀剑时的惨嚎,传的漫山遍野,更多的却是两边士卒口中不停的喊杀声。
牛辅一方。
在牛辅的调令之下,李傕、郭汜、樊稠三将分别在左中右三支箭形冲阵之上,带领着大股骑兵董向前冲杀,紧随其后,董承、杨奉等将也是不肯落后,各自督促本部兵马紧随其后掩杀而上。
而马韩一方。
此时军阵中也是各个争先恐后,马腾与韩遂身先士卒,麾下众将分别有庞德、候选、程银、李堪、成宜、梁兴、张横、马玩、杨秋等,也是各个英雄,人人奋勇向前,麾下士卒竭力厮杀。
声振寰宇的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当天午后才停,两边兵马都是杀到力竭,牛辅和马韩各自鸣金收兵,命后阵士卒上前打扫战场,大队兵马则是各自后撤十里下寨,开始埋锅造饭,稍作休息。
在这时,两边倒是形成了一种默契。
虽然两军都有大量的斥候队在战场周围巡弋,但是对于两边派遣出来收敛各自士卒的后备队,却是都刻意的睁只眼闭只眼。
趁此机会,两支兵马各自一番清点。
牛辅这边,原本共计四万西凉铁骑,两万羌骑辅兵,只这一番厮杀下来,竟然死伤三千铁骑,辅兵更是死伤惨重,足足减员六千余!
合计下来,原本的六万兵马,半天下来就死伤了近万!
这一场战斗的惨烈,由此也是可见一斑。
至于马韩那边,其实损伤更重。
马腾韩遂二人虽然号称共得兵马八万余,可是其中正经的西凉铁骑也是只有四万,剩余的四万之数,则是全部由羌骑辅兵凑数的。
大战之后马腾和韩遂各自清点,竟然发现本部兵马损伤虽然也是只有三千多,可是羌骑竟然死伤惨重,半日间就折损了近万!
如果不是马腾和韩遂一直小心维持,恐怕如此惨重的死伤之下,羌骑辅兵早就当场溃散,各自逃命而去了。
也是经此一番大战下来,两边真实的战斗力也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董卓能够纵横西凉十数年,所依仗的乃是麾下精锐的骁勇,自然不是空口无凭吹出来的。
却说两边各自厮杀一场后鸣金收兵之时。
在槐里县城南方,近四十里的鄠县附近,突然从山野之间窜出来了一支兵马,正是来自益州,由泠苞所领的五千叟兵。
刘焉之前给泠苞的交代,是让他率领五千叟兵,趁着董卓军和马韩军杀在一处之时,伺机兵出子午谷,在董卓军的后背突然杀出来。
以此直取董卓军后阵,好给马腾韩遂的大军创造机会。
而此时。
因为州牧府书佐王甫的私下告密,泠苞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仍然满心以为自己乃是奇兵天降。
171 草草收场(求月票)
刚刚才出了子午谷。
泠苞下令士卒们原地驻扎,并且派遣了大批的细作,分别向北向西去往探查,主要就是想要探明马腾和韩遂军的动向。
只是他麾下的细作还不曾派出去,在他们刚刚停驻下来的山谷出口前后,却是突然间喊杀声大作。
漫山遍野间,不知有多少兵马杀了出来。
“来人,速去聚拢军阵!”
“诺!”
泠苞刚刚下了马,想要歇息片刻,听到四面传来的喊杀声,立即又翻身上马,赶忙号令麾下亲兵四下去聚拢士卒,抓紧时间组成军阵。
只是叟兵虽然骁勇,却是本身不善军阵,更何况,此时军阵外围已然和敌军杀在了一起,即使泠苞的亲兵再加催促,两军杀在一处之后,叟兵士卒们根本无法和敌军脱离,军阵也就无法快速成形。
泠苞见此无奈。
眼下只有三百亲兵军阵严整,他便咬了咬牙,带上麾下的亲兵一边呼喝着鼓舞士气,一边亲自上前。
“随我前去挡住敌兵!”
泠苞呼喝一声,手中舞动起来一柄长刀,当先向着后阵冲去,想要将自家的后路打通。
等泠苞冲到,却见迎面一员小将,正在军阵后方横冲直撞,率领着一彪人马大肆屠戮自己麾下的叟兵。
这员小将面阔额方,虎目之中满是凶光,小小年纪便有一股骁勇的气势蓬勃而出,他手中使着一杆虎头湛金枪,或挑或刺或横扫,等闲士卒根本近身不得。
正是张济的侄子,张绣是也。
泠苞见到对方,当即怒喝一声:“贼将,安敢逞凶!”
口中喝叫了一声,泠苞拍马便出,舞动起来长刀向着张绣的腰腹就是斩落下来。
张绣看到泠苞冲来,丝毫不惧他,手中虎头湛金枪又一次横扫,将身后众多的叟兵统统逼退,瞬间扭身就是一枪回击而去,将泠苞斩来的长刀拨开。
“敌将受死!”
张绣顺势拨转马头,怒喝一声,同样迎着泠苞而来。
两杆兵器在空中再次重重相交,怦然声响之下,泠苞却是大骇色变。
之前一枪,张绣为的只是拨开他的长刀,是以用的乃是巧劲,泠苞倒还没什么感觉,而这次正面撞击之下,张绣用足了力量,长刀之上传来的力道叫泠苞立马变了颜色,心下震惊。
眼前这名小将长得不甚壮硕,却没想到力气如此之大,这让泠苞暗暗咋舌。
一击过后,两人各执兵器再战。
泠苞长刀舞动之间,远远没有张绣的招式灵动,不出十合,泠苞情知不敌,当即拨转马头就走。
引领着半数亲兵,泠苞慌忙从溃不成形的军阵侧旁冲过,带着麾下叟兵逃回了山谷。
“敌将莫走!”
张绣见状还想阻拦,却被泠苞留在当场的亲兵拼死相阻之下,追之不及了。
无法将泠苞拦下,张绣气急,愤怒之下大开大合,很快便将泠苞留在原地阻拦的亲兵斩杀一空。
不多时。
在张绣的引领下,刚刚汇聚过来的五百骑兵发动起来,向着山谷直追而去。
只是山间道路难行,才追不久,他们便只能无奈地放弃,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在之前厮杀的地方,刚好和张济率领赶来的本部兵马汇合。
“叔父,侄儿不辱使命!”
张绣回来就看到张济正勒马驻足在场中,赶忙策马上前,遥遥就冲着张济拜了一礼,言语之间满是傲气。
张济看着这个骁勇善战的侄儿,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便收拾一番,速速与我一同回归槐里,去往牛将军处助战!”
“诺!”
张绣不敢拖延,当即催促麾下士卒们打扫战场,清点死伤。
这一战,他领了一千兵马埋伏在泠苞的阵后,另有张济的两员部将分别领了一千部卒埋伏在左右,正前方则是张济本人,领了剩余两千精锐挡住去路。
当泠苞领着五千兵马刚刚走出山谷,便是已经踏入了他们这一张大网之中。
一番清点,张济带来的五千兵马死伤不多,仅仅折损了不到五百人。
反观泠苞带领的叟兵。
虽叟兵们出身山中蛮夷,本身各个勇猛善战,却怎奈不习军阵,又被四面围困之下,刚刚临战便是失了锐气,又被张绣败了泠苞之后,军心尽失,短短半个时辰的厮杀,五千叟兵当场折损的足有两千余人,剩余都是趁乱逃亡开来了。
可谓是惨败。
不说泠苞率领麾下急逃,最后汇聚了两千多残兵败回益州,却说张济领着麾下得胜之兵赶回槐里。
张济带着士卒们紧赶慢赶,还没到槐里县城,却是已经有探马来报,说是牛辅领了大部兵马西出,去往小槐里迎战马韩联军去了。
张济见此,立马决定直接转道西进,前去增援牛辅的大军。
只是他的队伍还没走出多远,却听到前方已经传来了牛辅大胜的消息。
原来,张济率军埋伏泠苞领着的五千兵马之时,马腾和韩遂却是已经收到了雒阳来的噩耗。
就在三日前。
董卓不知得了何处传去的密报,在函谷关下处死了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使刘诞等人,另外,还将三人的首级悬挂在函谷关的关门之上,叫西迁的百官引以为鉴。
在此之后,董卓另外遣了一部兵马,约有三万余人,行军极快,紧急向着扶风而来,打算增援牛辅等人。
得到这样的消息,对于刚刚经历了一番厮杀,却损失极大的马腾和韩遂而言,可谓是当头棒喝。
因为就在他们二人得到消息,心生疑虑之时,对面的牛辅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牛辅得知此事自然战心更盛,加之有前不久的卜卦加持,对于自己能够击退马韩二人,他不再抱有丝毫疑虑,大军才扎营休息不久,就已经再次大军尽出,继续向西行进,准备到马韩二人的营前搦战。
马腾和韩遂得到探马禀报之后,仅仅商议了片刻,便不再犹豫。
他们二人各领了本部兵马,趁着还没有被牛辅的大军纠缠住,当即向西急撤。
牛辅大军大举出动之下扑了个空,却并不失望,反而趁势占据了武功和美阳二县,又继续派遣李傕郭汜二将,叫他们二人向西追击了百余里,一直将陈仓也给牢牢占再停下脚步。
一番参战共计十五万余,几乎波及大半个三辅的闹剧式的大战,至此也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
又十日后。
初平元年,三月初。
雒阳城。
在后面小心尾随徐荣军团撤离的袁术和刘茂,还有被救下来的曹操和孙坚,见到徐荣的军团终于越过雒阳城,继续向着西方撤退,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172 入雒阳
“此次,真的是多赖公路与叔玉相救了!”
孙坚拨马来到袁术和刘茂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羞赧,当着众人的面就冲着袁术和刘茂重重抱拳行了一礼。
其间,说起之前刘茂率军先救下袁术,又继续向前接应曹孙二人,结果碰到了徐荣亲领的西凉军主力的大战。
益州军人数虽少,却能与西凉军相持,然而两军在刚刚厮杀到一处,西凉军军阵内就突然火光大作,又有震天轰鸣声响彻天地,骇人不已。
“之前,叔玉率军与西凉军相持,西凉军军阵内却突然之间地动山摇...”
孙坚添油加醋的叙说之间,脸面上还显得心有余悸,踌躇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通其中神奇,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为乃是天助。
“...只是巧合罢了!”
刘茂见此赶忙谦让,忙不迭的回着礼,话里话外直说是恰逢天地异变,故意撇过了异象之事。
火雷膏和霹雳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外泄为妙。
遮掩过去后,刘茂又冲孙坚接连劝道:“文台兄却是太过客气了,同为盟军,兄有危难之时,兄弟就本该出手相救才对。”
刘茂如此客气,而反观袁术,却是沉默不语。
甚至袁术仅仅是冲着孙坚的方向拱了拱手,便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两人的心意一番表露,在孙坚的心里自然高下立判。
孙坚感动,又冲着刘茂抱了一拳,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心间牢牢记下了这份恩情。
在孙坚之后,曹操也是出列向着二人拜谢,两人推辞一番,自然也都不在话下。
“如今既然董贼大军已经撤出雒阳,我等还是尽快前往雒阳城内,扫清西凉残余为好。”
袁术虚与委蛇了片刻,终于再忍不住心内所想。
“纪灵,去聚集士卒,我们立即入城,去城内扫清西凉残余!”
“诺!”
冲着几人说了一句,还不等几人有所反应,便已经叫身后的纪灵调派军伍西进。
虽然前次被李蒙和董越埋伏之下,袁术很是折损了不少人马,但是后来他极力收拢残军才发现,自己麾下的兵马并不是全被西凉军杀戮一空了,其中绝大部分竟然只是在夜色中被冲散了,真正死伤的不足一半,最后派人一番聚拢,回来的还剩了万余人。
是以,这个时候在四支兵马之中,他仍然是人马最多的一方。
凭借着自己的拳头最大,现在袁术自行其是起来,倒也心有底气。
刘茂三人见此,情知无法拒绝,只能欣然应允。
几人纷纷率领麾下士卒跟上,一同挥军向着隐隐还有火光肆虐的雒阳城。
“主公,末将已经探明,前有后将军的一把大火,今次又有董卓的焚城之策,如今的皇宫之中已然近乎成了一片白地。”
刘茂带着麾下兵马才进入雒阳城内,便有先行率军前出探查的黄叙回来禀报。
刘茂对此早有预料,只是点点头便也不做纠缠。
看了眼身后紧紧跟随的甘宁,刘茂问道:“兴霸,我叫你派人密切注意其他三支兵马的去向,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刘茂之所以如此问,却是在几支兵马一同前来雒阳城内之时,他便向甘宁秘密下了命令,叫他大肆洒出军中探马,专职探查其他人马的详细,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动向。
毕竟据他所知,雒阳城内可还有个烫手的山芋在等着几人呢。
袁术一张口,孙坚和曹操也都如此痛快,心急如焚就冲进城,为的也是那件东西。
甘宁听到刘茂问询,赶忙策马上前禀报道:“回禀主公,方才探马传来的消息,其他三支兵马都在皇宫内外,并无其他异动。”
刘茂听到答案心里就是一紧。
好家伙。
“这几个人倒不笨,都知道这个时候先去皇宫附近碰碰运气。”刘茂暗道。
如今的雒阳城,被董卓和西凉军一番肆虐,简直如同人间炼狱,处处都是死尸满地,每每行不多远,就有木桩树立在道路两旁,其上都有被五花大绑的尸首,却是早就被烧的不成人形了。
也不知道,这些被放置此处的尸首,生前都是个什么身份,此时也都不重要了。
刘茂想到这里不再耽搁,当即就叫全军也向着皇宫进发。
他隐约间记得,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在皇宫中的某一个枯井里面,传国玉玺就安静的躺在里面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他们这些诸侯前去发掘出来。
因为最为谨慎,时刻谨守着军阵调度,直到其他三家兵马全都进了皇宫有一阵子,刘茂带领的益州军才终于姗姗来迟。
都不需要引领,大队人马只是望着城池正中前行,总算来到了皇宫所在。
大军才赶到皇宫门前,已然有一支兵马从皇宫中出来,刘茂拿眼望去,一杆曹字大旗飘扬其中。
是曹操。
“孟德兄,皇宫内现今如何了?”
看到曹操脸色如墨,刘茂还是拨马上前问询了一句。
曹操脑袋轻摇,回道:“其间惨像如同炼狱,不提也罢。”
顿了一下,曹操反过来又问道:“天子车驾已经被董贼裹着西进,不知叔玉贤弟可愿与某一道,立即发兵追击西凉军,以救天子?”
刘茂一怔。
果然,曹操还是打算自行前去追击西凉军啊。
“孟德兄,你我麾下如今一共只剩七千余兵马,反观西退的西凉军仍有三万,以我俩的弱势兵力,去追击三万敌军,岂非是以卵击石乎?”刘茂振振有词反问。
他可不愿去做这个出头鸟。
说不定,人家徐荣又在西行的道路上埋伏上了,正等着你曹孟德向西追击呢。
曹操见刘茂都如此说,哀叹一声不再多说,向着刘茂拱拱手,自行带兵离去了。
他的心,在这一刻算是看破了众多诸侯的嘴脸,就连才让他有些敬佩的刘茂刘叔玉,这时候也让他很是失望。
刘茂也不拦他,只是派了探马远远跟随,去看看曹操接下来作何打算。
大军交给黄叙等将带领,在皇宫外驻扎,叫他们密切注意皇宫内另外两路兵马的动向,刘茂自己则是带上了甘宁黄忠等将,亲自率领各自的本部亲兵鱼贯进入皇宫之中。
才进入皇宫,刘茂就闻到一股很是浓重的恶臭味。
其间还夹杂着漆器被火烧后特殊的刺鼻味道,让人很是不舒服。
放眼看去,皇宫之中乱糟糟的都是兵马,不停的在皇宫各个宫殿的废墟之间翻找着。
前次十常侍之乱时,张让、段珪等人挟持少帝逃出雒阳,那时候大汉的传国玉玺便已经遗失,后来昭告天下所用的都是天子的私印,传国玉玺再也不曾出现过,现在这些人找寻的都是它。
173 传国玉玺
这个时候大家忙不迭的寻找,很明显便是为了这个东西。
刘茂却是不管不顾,只管带领队伍一路向前,朝着宗祠的方向就过去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那里才是玉玺所在。
反正大家都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玉玺在宗祠那边不知道究竟是演义杜撰出来的还是确有其事,都不重要。
自己只当过去碰碰运气就是。
“能拿到最好,拿不到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刘茂心里有明确的目标,队伍行走起来自然一扫之前的缓慢,变得极为迅捷起来,仅仅半刻不到,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汉宗室的宗祠所在。
看着眼前宗祠残垣断壁,同样没能逃脱这次的灾祸,刘茂装腔作势的抹了抹眼角。
“大汉逢难,闻听雒阳城内被放起大火,茂便一直担忧宗祠遭劫,不料董贼可恶,竟是连吾刘氏宗祠也是不肯放过!”
听到刘茂言语之间,满是愤怒与仇恨,黄忠甘宁典韦等人纷纷上前安慰。
刘茂摆摆手,对众人又道:“不劳诸位劝慰了,来人,都打起精神来,好生将宗祠清扫一番。”
“诺!”
刘茂发下令来,众多的亲兵们赶忙行动起来,上前将宗祠之间的断壁残垣慢慢清理出来。
刘茂在这边刚刚开始清扫,孙坚却是突然带了部众们,也来到了刘氏宗祠。
“叔玉贤弟,原来你却是径自来了宗祠这里。”
孙坚还没来到近处,远远的便看到益州兵马正在清理,当即冲着刘茂敬佩的赞了一句。
原本他只是恰巧路过,远远看到天子家的祖宗祠堂,此时竟然也是房塌瓦残,遭了此等大劫,孙坚心里也是一番唏嘘,当即带着人马准备前来清扫一下。
却不曾想刘茂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此处。
“唉,是文台兄啊。”刘茂装作悲愤莫名的接了一句,却是闭口不言。
孙坚当他是心里难受,只是上前来安慰了两句,见益州军已经开始了大面积的清理工作,便也不再继续在这里碍事,与刘茂辞别之后带兵离去,向着别的宫殿去寻觅去了。
刘茂见孙坚终于离去,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的害怕历史的惯性在孙坚来到这里之后突然发作,自己折腾半天啥都没找到,让孙坚一来到宗祠就给发现了玉玺,那才头大。
幸好这种情况并未发生。
只是可惜的是,截至目前为止,刘茂也还没有找到所谓的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你究竟在哪里?”
又等了一个时辰,刘茂却是已经忍不住在心间念道了起来。
“传国玉玺,你到底在哪里?”
几乎就在刘茂念头落下的当口,正在宗祠里面督促士卒清扫的甘宁突然奔了出来,看到刘茂所在就直冲而来,大喜之下险些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主公,我们...我们在宗祠中找到了...”
“兴霸!”
见甘宁想要当众说出来,刘茂赶忙出言打断,叫甘宁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好险,我差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甘宁被刘茂打断,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他兴奋莫名,脸上的惊喜之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消减,甚至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刘茂见他如此,心里也是极为振奋,暗道果然是经不住念叨,这传国玉玺或许真的就是在此处,现在也终于要落在自己手中了。
将所有的亲兵挥退,仅仅留下刘标、典韦、甘宁、黄忠、郭嘉、贾穆在侧。
刘茂这才问起来:“兴霸,我看你如此兴奋,是在宗祠之中发现了什么东西不成?”
甘宁听到刘茂这样问起来,却是小鸡啄米般的狠狠点起了头,低声答道:“主公英明,简直是料事如神,我等在宗祠之内确实发现了东西,乃是那传国玉玺!”
甘宁心里急切,想都没想就赶忙对刘茂和盘托出,双手托着一个物事就送向了刘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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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向甘宁的手掌看去,之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事安静的躺在上面,若不是事先知道它的存在,倒也不会特意去注意他手中这一尊印玺。
当着众人的面,刘茂从甘宁手上接了过来,只是瞟了一眼就赶忙装进了袖口之中。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此时玉玺落在自己的手中,刘茂还是情不自禁的虎躯一震。
连他脸上的震惊也完全不是作假。
而在他身后的黄忠和郭嘉等人,甚至一直表现的神经大条的典韦,这个时候也是都好不到哪里去,各自也是惊喜莫名。
“主公,真乃是天命所在!”
顿了片刻。
刘茂还沉浸在天大的喜悦中时,郭嘉却是已经迈步上前来,向着刘茂建言道:“主公,得到如此宝物,此乃是上天诏命于主公,还请主公莫要多做耽搁,快快进入宗祠,亲自出面安慰知晓此事的士卒们一番,莫要叫他们节外生枝才好!”
郭嘉的话说完,刘茂心里一凛,直接就迈起步子向着宗祠走去。
在他身后,几人亦步亦趋跟随了上来。
刘茂一边向前走着,还在一边问向甘宁,“此事都有何人知晓?”
“回禀主公,仅仅只有负责清理宗祠枯井的两名士卒,除此之外便是兴霸麾下的两名亲兵,还有兴霸本人了。”
甘宁在后面跟着,却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在甘宁回答的同时,刘茂等人已经迈进了宗祠的大门,径自来到了甘宁所说的那口枯井。
此时,在那枯井的一旁,一共站着四名士卒。
看这四人身上的衣甲,其中两名便是负责清理这口枯井的,是甘宁所部的两名普通士卒,另外两名则是甘宁的亲兵。
除此之外,似乎事先得了甘宁的命令,外面有一圈甘宁的亲兵把守,不叫其他人靠近这口枯井。
在这四人之间,一个毫不起眼的枯井赫然其中。
“见过主公。”
几人来到枯井旁,四名士卒赶忙向着刘茂行礼。
刘茂先是打量了一下站在原地的四名士卒,见他们脸上都带着喜色,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也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当即冲他们点点头。
“是你们四个发现的?”
刘茂问出口,四人立即同时单膝下跪在地,禀道:“回禀主公,正是我等四人。”
刘茂点点头,上前将四人扶起来,道:“你们四人立了大功,我要大大封赏你们!”
感受了一下怀中沉甸甸的玉玺,刘茂冲着四名士卒先是许了个甜枣。
四名士卒齐齐拜谢,都是大喜。
不过,正当四人开心的时候,刘茂却突然微不可查地瞄了一眼郭嘉,郭嘉见此心领神会,当即出列,站到了刘茂和四名士卒之间。
“有功要赏,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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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得天诏命
四人还在拜谢,突然见到有一人出现在眼前,见到是郭嘉,当即就是心生疑惑。
郭嘉借着刘茂的话头,此时却是话锋一转,冲四人道:“你们四人立下大功,主公虽然许下封赏,但是逢此董贼祸乱朝纲之时,加之此间又是天子宗祠,再联系到主公乃是汉室宗亲,这件事若被有心人得知,便有可能被人牵扯出关乎上天诏命之说,你们可能明白此间的机要?若事情传将了出去,你们又能否想到自己会有何下场?”
四人愣了愣神,按着郭嘉的话语向深处稍稍思量了一下,却是统统变色。
“主公...我等...我等绝不会...”
四人被郭嘉这一番恐吓,却是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茂心下极为满意,见到郭嘉已经演完了黑脸,该轮到自己来唱白脸了,赶忙上前一步又站到了郭嘉的身前,冲着四人连连挥手。
“你们不必惊慌,郭军师只不过是警示你们一番,并无什么恶意。”
刘茂先是宽慰了一句,脸上慢慢泛起了笑容,接着道:“兴霸,我看他们四人都是忠勇之辈,便将他们四人统统调入我的手下充作亲兵,暂时归在典韦名下。”
甘宁见此哪里还不明白刘茂的打算,赶忙出列答道:“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典韦见刘茂将这四人划到自己名下,心里也是一震,赶忙在一旁也出声拜谢。
刘茂如此信任自己,典韦自然感动。
刘茂冲几人点点头,稍微放松了下来,又向四名士卒问询了一番,譬如这四人可有家小,可曾娶妻等等。
之后,刘茂趁机便许下诺言。
他要确确实实地对四人大加封赏。
“尔等四人中,未曾娶妻的,我刘茂来给你们在汉中郡许下两房妻室,好叫你们在汉中郡能落下一个家。至于娶过妻的,也会有厚待,便将你们的子嗣,以太守府名义接入府中过活,待他们长大后,只要品性过关,便可直接出任汉中郡府吏!”
“谢主公厚待!”
这四人哪里见过如此丰厚的奖赏,统统感激涕零,拜伏在刘茂的脚下,长久不肯起身。
刘茂又一次将四人扶起来,便让这四人与典韦相见。
“此次得了传国玉玺,这趟入雒阳城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刘茂心里暗暗想到此处,却是强压着心里的急切,又等了一个时辰。
既然已经开始打扫宗祠了,肯定要有始有终,不然落在有心人的眼中,打扫到一半就匆匆离去的话,必然会被人怀疑。
一直等到宗祠内俱都打扫干净,一个时辰也已经过去,却是再无任何其他发现。
刘茂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当天便暗暗揣着传国玉玺,在一众将士们的见证下,向着自家宗祠焚香拜祭,传禀上天自认罪责云云,自然不在话下。
甚至于,得知刘茂在这里的举动之后,就连已经转道他处的孙坚还特意又一次折了回来。
天子宗祠遭逢此难,身为兵圣传人的孙坚也是颇有感慨的。
“叔玉忠孝两全,历代先皇若天上有知,今后必定加倍护佑我大汉与叔玉!”
孙坚来到之后,亲自见证刘茂祭拜祖宗祠堂,看着刘茂对于祖宗祠堂的诚心祭拜,对刘茂上来又是一番恭维。
事毕之后。
刘茂正和孙坚一边率军准备出皇宫,一边派人去与袁术言说去意,却又有探马来报。
“启禀主公,其他诸侯已经抵达雒阳城外,正在从东西南三门入城。”
刘茂一愣,暗道这些家伙都是从东面过来,怎么的却要从三门一同进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反应了过来。
想必是这些个家伙对他人都不放心,又都不肯将自家兵马放在城外,如此多的兵马同时从东门进城自然不现实,短时间内也完全办不到,这才有了现在的结果,干脆分做三路,分别进城。
雒阳城北面是北邙山,又是皇宫坐靠,向从那边进来需要绕一大圈子,这才没人去走那边。
与孙坚一同出了皇宫,汇合了各自的麾下部众,两人才再次聚到一处商议起来。
孙坚看了看刘茂,当即问道:“叔玉贤弟,我听说曹孟德正在西门外汇聚士卒,准备继续向西追击,只可惜他麾下士卒仅仅两千余,若他单独前出,以我之见,恐怕只能是又一次落得惨败,贤弟可愿随我一同前去援助一二?”
刘茂叹了口气。
曹孟德如此,孙文台又如此。
果然这历史的惯性,很多时候还是无法改变。
刘茂微微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正在孙坚眉头紧皱之时,他才说道:“文台兄还请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和其他诸侯说上一说。”
孙坚性子直,心里疑惑,也不管合不合适,张口就再次问道:“那些人,都是只知道争名夺利之辈,叔玉却还有何事要与他们言说?”
这一次会盟联军,可是把孙坚恶心到家了。
见孙坚如此嫉恶如仇,刘茂也只能苦笑一下。
“倒也没什么,不瞒文台兄,我与公孙伯圭军中一员骁将有些渊源,此次西行安危难料,临行前还是希望能够当面和他做个告别才好,文台兄还请先行一步前往西门追上曹孟德,茂不时便至。”刘茂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遍。
孙坚想了想,暗赞了一句刘叔玉有情有义,当即点头道“也只能如此。”
说完,孙坚向刘茂拱拱手,率先带上自家剩余不多的残兵,向着西门去了。
刘茂等孙坚走后,这才转向甘宁问道:“方才的探马呢?”
“在军中,请主公稍待。”
甘宁回了一声,立马派了身后众多的亲兵散开,叫他们去将那名探子给找出来。
等待甘宁的亲兵去找寻探子的间隙,刘茂转过头,叫刘标命令亲兵们严加把守四面,然后他就看向了贾穆。
“奉孝,昌宁。”
“郭嘉在。”郭嘉立马上前。
“贾穆在。”
贾穆原本在后面的角落跟随,突然听到刘茂喊自己,立即从后面上前应了一声。
黄忠、甘宁、典韦等人见到刘茂单独唤了这两人上前,明白刘茂是有特殊的交代,当即纷纷转过身,背对着这三人。
刘茂将两人召到近前,小心的将自己怀中的玉玺取出,当着郭嘉的面便递向了贾穆。
“主公,这是何意?!”
贾穆的眉头狂跳,不敢去接,双膝跪地问了一句,一旁的郭嘉也是面露不解,疑惑地看着刘茂。
刘茂见贾穆不敢接,只能先将自己的打算说清楚,道:“你们不要多想,昌宁,我是想要你秘密指示军中工匠仿造一枚印玺,之后找寻合适时机,将仿造出来的印玺送往袁术所在。”
刘茂把话说到这里,眼前的两人便都有了些明悟。
“主公,此计甚妙!”
郭嘉只是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就明悟了这样设计的巧妙,暗道主公心胸极广,雄才伟略滔天,自己这大腿当真是抱准了。
贾穆稍慢一丝也反应了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刘茂的手中接过,不敢怠慢,认真地揣进自己的胸口。
刘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道:“昌宁,此事极为重要,你务必要保证不可外泄,你可明白?”
贾穆一抱拳,信誓旦旦的回道:“请主公放心,贾穆知晓其中机要!”
“对了,你家兄弟可曾留下消息?”
刚刚才从刘茂的手中手下玉玺,贾穆心神激荡,还有些紧张,此时刘茂问起自己的兄弟贾玑,他对刘茂不敢隐瞒,张口就答:“回禀主公,我家兄弟留了人手传递消息与我,说是他已经秘密跟随董贼西迁的队伍西进了,打算进入长安继续打探董贼的详细。”
“如此甚好,奉孝以为如何?”刘茂转向一旁的郭嘉,问了一嘴。
“昌荣随机应变之能极佳。”
听风的事情郭嘉一向都没有经手过,此时刘茂问询起来,他自然没有意见,对贾玑也赞了一句。
这边安排完毕,不多时,探子也在甘宁的亲兵带领下再次来到了刘茂的面前。
“主公!”
刘茂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冲着探子张口便问,“可知道鲍济北和公孙伯圭,还有盟主袁绍的兵马,都是从何门进来的?”
探子稍稍思量了片刻,立即答道:“回禀主公,公孙将军与鲍济北都是从南门进入,袁盟主的大军正从东门进来。”
刘茂点点头,将探马再次挥退。
既然这样,倒也省了自己多跑一趟了。
“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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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怒斥诸侯
刘茂见贾穆不敢接,只能先将自己的打算说清楚,道:“你们不要多想,昌宁,我是想要你秘密指示军中工匠仿造一枚印玺,之后找寻合适时机,将仿造出来的印玺送往袁术所在。”
刘茂把话说到这里,眼前的两人便都有了些明悟。
“主公,此计甚妙!”
郭嘉只是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就明悟了这样设计的巧妙,暗道主公心胸极广,雄才伟略滔天,自己这大腿当真是抱准了。
贾穆稍慢一丝也反应了过来,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刘茂的手中接过,不敢怠慢,认真地揣进自己的胸口。
刘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道:“昌宁,此事极为重要,你务必要保证不可外泄,你可明白?”
贾穆一抱拳,信誓旦旦的回道:“请主公放心,贾穆知晓其中机要!”
这边安排完毕,不多时,探子也在甘宁的亲兵带领下再次来到了刘茂的面前。
“主公!”
刘茂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冲着探子张口便问,“可知道鲍济北和公孙伯圭,还有盟主袁绍的兵马,都是从何门进来的?”
探子稍稍思量了片刻,立即答道:“回禀主公,公孙将军与鲍济北都是从南门进入,袁盟主的大军正从东门进来。”
刘茂点点头,将探马再次挥退。
既然这样,倒也省了自己多跑一趟了。
“奉孝。”
听到刘茂叫自己,郭嘉赶忙一拱手,问道:“主公,何事?”
“便麻烦你去跑一趟,去往东门附近找寻盟主袁本初,向他辞行,事毕之后去往西门外与我汇合。”
郭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只是奉孝不知,此次前去,该当以何种态度辞行?”
刘茂年轻的脸上却是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袁氏烧皇宫,董贼焚我宗祠,我刘茂该当是何态度?”
郭嘉这才点了点头,道:“奉孝懂了,这便去。”
“嗯,刘标,你带上二百亲兵护卫军师一二。”刘茂又转向亲兵统领刘标。
刘标赶紧应诺,很快点起了两百亲兵,跟着郭嘉径直向着东门方向去了。
刘茂也没有闲着,带上典韦黄忠等人,却是转道向南而去。
“走,我们向南去迎一迎。”
“诺!”
刘茂一马当先,典韦、黄忠、甘宁等将如影随形。
行不多远,浩浩荡荡之下,多路兵马已然一同来到了跟前。
旌旗招展之中,刘茂放眼望去,分别是冀州牧韩馥、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和北平太守公孙瓒。
见到刘茂率军迎了上来,几名诸侯纷纷拍马上前,遥遥就冲着刘茂拱了拱手,各自见礼。
韩馥以冀州牧身份,却是代表来的几人先向着刘茂赞了几句。
“叔玉竟是已经抢先我等一步入了雒阳城,却是讨贼心切,拳拳忠君为国之情,甚是让我等感动。”
刘茂对于这样的奉承,早就有了深厚的免疫力,只是摇摇头推辞了一番,却是立马换了颜色。
毫不掩饰自己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刘茂对几人斥道:“诸位都是深受皇恩的臣子,缘何此次讨董,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沓进军速度,数度延误军机?!若不是你们停步不前,造成我与孙文台、曹孟德,甚至还有袁公路四路兵马,虽有心杀贼,却是兵力不足,无力回天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凉军焚烧雒阳城,毁我宗祠,却又从容西撤!尔等愧为我大汉牧民之臣,罪责深重!”
被刘茂如此一番怒斥,迎面几名诸侯都是脸色一僵。
几名诸侯还未答话,却有一人直奔出阵,面色惊惶,当着众人面向刘茂就问道:“叔玉,你说董贼焚烧我们宗祠,可是确有其事?”
此时出声的,正是一直跟随公孙瓒的大耳贼,刘备!
刘茂脸上满是悲痛,极为痛苦地点点头,道:“正是!”
刘备听到刘茂的答复,眼眶立马又红通通的,豆大的泪珠不由分说开始滚落,见者无不伤怀。
“气煞我也!董贼,毁我宗庙,我刘备刘玄德,与你不共戴天!啊呀呀呀!”
一连吼了好几嗓子,刘备这才缓和下来,冲着刘茂一抱拳,不再说话。
礼毕,刘备当即领了关羽张飞,还有他们三人的部众,向着刘茂这边就奔了过来,明显是要借道去往皇宫中的宗祠。
刘茂一挥手,身后的益州军当即让开一条路,将刘备的一干人等放了过去。
在刘备之后,其他诸侯刚想要动身,却不见刘茂有何动作,他麾下的士卒已然将道路重新封堵起来,让其他诸侯过不得。
面面相觑之下,几名诸侯心里都开始思索起来。
一来,刘茂自从会盟之后,一直都是一副好好公子的模样,从不曾有过这么失态,今天突然这么大动干戈,必然是事有蹊跷。
二来,刘茂说他们贻误战机,一直停步不前,也都是确有其事。
只不过,被刘茂这样当面说出来,还有什么宗祠被毁的罪责,此时一并牵扯到几人身上,他们心里当即也是咯噔一下,各自有些犹疑。
韩馥等人还未说什么,却是突然又有一员将领从军阵之中冲了出来。
“大胆刘茂,你只是汉中一介太守,有何资格于军阵之前如此数落众位将军大人?大人们与你不做计较,你却不识好歹,此时竟又将道路拦住,究竟意欲何为!”
刘茂抬眼看去。
这员猛将却是双手握着一把巨大的开山斧,坐在高大的战马之上,昂首向着自己乱叫一通,倒是挺有威势。
见他是从王匡的身后冲将出来的,又是使一柄开山斧,刘茂心下已然知晓,这人便是王匡手下大将武安国了。
不过,刘茂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瞪视着韩馥等人。
毕竟武安国的话才刚刚撂在这里。
“你武安国又是什么身份,如何能轮得到你来指责我刘茂?”刘茂暗道。
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去吧!
虽然刘茂没说什么,可是他身后的一应武将却是不答应了。
黄忠、典韦等人稳重知礼,横眉冷眼地怒瞪武安国,其他还没什么出格的表现,甘宁却是脾气火爆。
听到对面一员武将竟然胆敢回嘴,甘宁立即就拨马出阵,向着对面骂道:“兀那匹夫,你又是何身份,竟然胆敢直呼我家主公名讳,诺大的头颅可是不想要了,乃翁这便为你割了他去!”
甘宁口中喝骂起来,完全不似作假,竟然真的就将断头刀从马后抽了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冲将上去斩杀武安国的气势。
看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再不理会的话,有可能同为盟军却就要大打出手,王匡赶忙趁机出马,怒斥了武安国两句。
“大胆武安国,还不速速退下!”
176 巧借赵云
武安国颇为不忿,手中大斧都舞将起来准备应对甘宁了,见到王匡亲自出来,他也只能气哼哼的收了开山斧,退回了本阵。
甘宁这才作罢。
看到刘茂的面色还是不好看,韩馥还想上来劝慰两句,却见一人已然先他一步出阵。
刘茂看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瓒。
“叔玉贤弟教训的是,此时西凉军已然撤走,我等就算再找些什么理由,也都已是枉然。”公孙瓒出声道。
公孙瓒在与鲜卑厮杀惯了,一向都是把所思所想表露在面上,因此此时他回应刘茂的指责,大脸上显得极为尴尬,却是并不逃避刘茂的指责。
听到公孙瓒的话,刘茂的面色这才稍稍有了些缓解,唯独不去与几人对视,也不说话。
公孙瓒见刘茂不说话,而他身后的军队又是挡住前往皇宫的要道,大有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便不肯让开道路的样子,心里有些气闷,可是碍于刘茂的身份还有他麾下虎视眈眈的士卒,只能强压怒气。
韩馥这时感觉到气氛的凝重,立即纵马出列,又劝:“天子宗祠被毁,我等确实有援救不力之责,既然如此,不如烦请叔玉将道路让开,好叫我等快快入皇宫,去将宗祠好生打扫一番?”
“哼!”
听到韩馥这样说,刘茂当即冷哼了一声。
不过,虽然语气冰冷,刘茂却终于肯和几人正面相对了,就像是终于被公孙瓒和韩馥的话给打动了。
刘茂张口道:“不劳众位州牧太守动手,我们刘家的宗祠,我刘茂已然打扫完毕。”
听完刘茂所说,公孙瓒这个时候也是皱起了眉。
眼前的一个龙亭侯刘茂,今天很不对劲啊。
若是打个比方来说,现在的刘茂就像是个刺猬一样。
关键问题是,也不知他究竟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到底他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变得油盐不进了起来,一点点都不像是那天去他军营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刘家三郎了。
刘茂却是突然道:“不过...”
刘茂又一次张口,虽然仅仅两个字,却让几人一听就立即侧耳倾听起来。
他们也已经明白,刘茂这是要开条件了。
刘茂终于要口风松动,几名诸侯的注意力都过来了。
“不知叔玉贤弟可是还有什么见教?”公孙瓒趁热打铁,赶忙询问。
几名诸侯里面,唯独公孙瓒自诩与刘茂有过私交,算是关系亲近一些,这才自顾自地张口询问。
刘茂捏了捏下巴。
不动声色之间,他已然暗搓搓的将几名诸侯身后的兵马打量了个遍。
“虽然几位州牧太守来的太迟,但是毕竟还是来了,比之那些个连出兵都不肯的牧守又是好了许多。”
刘茂顿了顿。
见几人眉头紧皱,明显都在为摸不到自己意愿而疑虑,接着又道:“刘茂对诸位大人并无恶感,今日突然拦在此处,还狂妄不已地斥责几位大人,属实是因为族中宗祠被董贼焚毁,心下恨意难平之时,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寻他人发泄一通,却是叫几位大人遭了罪。”
“叔玉贤弟这是哪里话?方才叔玉贤弟所说的,并无什么不对的,我等也是难以推辞其间的罪责。”
“正是正是,叔玉说的都很在理,是我们顾虑太多,未能及时进军。”
几人一番敷衍,刘茂只是冷眼看着。
等他们发觉刘茂住了口,便将话音全都落了下来,又齐齐看向刘茂。
刘茂却是摊开手。
在他身后,益州兵马虽然军阵严整,又是几经战阵,但他们身上的血污干涸,凝结在衣甲之上,一直都没有顾得上清洗,此时一个个看上去显得颇为衣衫褴褛。
而这也正是刘茂希望几个诸侯看到的。
“正如诸位大人所见,之前董贼焚毁宗祠之时,刘茂便是因为麾下兵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漫卷,心里很是自责难过。
而此时,西凉军向西撤退,刘茂想要率军前去追击,又仍是因为手中兵力不足,着实有心无力。”
听到刘茂所说,面前的几人却是已然有些明悟。
看来,这个刘茂之所以挡在这里,一番莫名其妙的大道理劈头盖脸砸将过来,为的便是几人手中的兵马啊!
而且,若是此时被他借去,日后怎么可能还有归还的道理?
几人心里都是冷哼不已,对刘茂暗地里嗤之以鼻。
大家的兵马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又不是凭空从天上掉的,怎么可能你三言两语就给了你?
刘茂却不管他们心中所想,再次出言道:“反观几位大人,自从会盟之后,除了鲍济北之外,其他人却是一战未打,兵强马壮,如此强兵在手,却只能看着西凉军西遁而不能用,岂不可惜?”
这个时候,刘茂也是完全放开了。
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告诉你们了,小爷就是要你们手里的兵将。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真的能要来兵马,也绝不可能太多。
而且,能不能要的来,还是两说。
不过,这倒并不打紧。
要不来兵,如果能要来武将也行。
如果啥都要不来,那自己也是占了大义,今后再惦记这些人的谋臣武将,也就有了话语可以说道了。
更何况,眼下看去,面前有人好像已经动心了。
果不其然。
这边刘茂说完,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一番,还没个计较,手下兵马众多财大气粗的韩馥出来了。
看到其他人不愿发表意见,韩馥却是直接向刘茂问道:“不知叔玉需要多少兵马去追击西凉军?”
听韩馥的口气,自己的试探还真的有可能要见效了,刘茂心里大喜,面上不动声色。
捏了捏下巴,刘茂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回道:“前次与我们几支兵马交手之后,向西逃窜的西凉军共有三万余,现今曹孟德和孙文台共有兵马不足五千,我手中也只剩了五千人,敌军虽然丧胆,但是我等前去追击的兵力,却还是越多越好。”
韩馥捋了捋胡须,却是扫了一眼其他几人。
公孙瓒神色淡然,对刘茂的要求,他倒是觉得合情合理,只是他从北境来此,手中的兵马并不多,也就不可能给刘茂多少,因此并不打算轻易松口。
反倒是其他几人。
鲍信的兵马前次经过惨败,折损了许多,此时自然不肯再给刘茂的。
至于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则是有些进退两难。
说实话,若是给刘茂一些兵马,叫刘茂赶快闭嘴并且让开道路,他们也是能够接受的。
只是,刘茂一个越多越好,却是叫他们给他多少合适?
这可就叫人犯了难了。
这个时候,反倒又是财大气粗的韩馥开了口。
“既如此,那我便将麾下两千精卒借给叔玉,好叫叔玉尽快西进追击西凉军!”
韩馥说完,便算是为其他几人定下了一个基调。
他韩馥身为冀州牧,这次会盟一共带来了三万兵马,却只给了二千,其他人心里当即也都有了谱。
刘茂这边正自暗乐,就听对面几人也都纷纷开了口。
王匡:“那我便将手中的河内精锐拨给叔玉八百。”
张邈:“我也调给你八百悍卒。”
轮到最后的公孙瓒时,他的脸颊却是狠狠抽了抽。
这些个鸟人!
按照前面的王匡和张邈给的数量的话,他公孙瓒也要拿出八百精兵才能配的上自己的太守之位,只是他此次参与会盟,带来的可都是北地的精骑,其中三千白马义从更是骁勇善战,比之西凉铁骑最精锐的那一部分,也是不遑多让的。
若是自己也要送八百骑兵出来,公孙瓒当然肉痛。
犹豫了片刻,公孙瓒只能低着头,也不看刘茂和其他几人,低声道:“那我便将麾下白马义从拨一队给叔玉贤弟,充作叔玉贤弟的护卫。”
听到公孙瓒这句话,其他几人都是有些鄙夷,却唯独刘茂眼中精光闪烁,直接就坦言道:“如此就多谢诸位大人了!”
刘茂嘴上道着谢,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这公孙瓒怎么这么小气?那就别怪我刮地皮了!”
先谢了一句,刘茂马上又转向公孙瓒,也不怕他们说自己打蛇随棍上,求道:“伯珪兄,你肯调一队白马义从给我,刘茂甚是感激。
只是刘茂对白马义从该当如何使用不太清楚,不知伯珪兄能否为茂解难,将你军中校尉赵云借给我一段时日?”
生怕公孙瓒多想,刘茂又补了一句道:“前次承蒙赵校尉护送我回营,我与他有过一番交谈,却是与他很合得来,由他带领这一百白马义从,才刚好能做到知根知底。”
公孙瓒只是眉头皱了皱,但是想到自己只给了一百人,如果再拒绝这个要求,实在说不过去。
很快他就释然了。
赵云虽然有些武勇,但是在北地与鲜卑和乌桓交战,仅仅靠武勇还不够,更多时候靠的是杀性。
而赵云太过仁义,不得公孙瓒的喜爱,自然在他手下也很难得到重用。
仅仅一个没什么杀性的校尉而已,自己军中多的是,给就给了!
公孙瓒心内计议已定,又瞅了瞅身后的赵云,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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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又得于禁
刘茂要赵云,公孙瓒想了一下,也不愿多与刘茂纠葛,当即摆摆手应允了。
就在公孙瓒的身后,听到自己被拨给了刘茂,赵云心里虽然也有些高兴,但是见到自己如此轻易被公孙瓒送与他人,却还是有些悲凉。
“君臣以义合。君待臣如手足,则臣待君如腹心;君待臣如犬马,则臣待君如路人。如此而已!”
刘茂之前说与赵云的话,此时不停在他的心里激荡开来,叫赵云很是唏嘘不已。
这边和公孙瓒定下赵云的调动,刘茂却是又看向了鲍信。
鲍信见他看向自己,刚才又有了刘茂向公孙瓒讨要赵云的先例,当即心里就是一突。
他明白过来,自己军中的某个将校说不定也是被刘茂给看上了。
“之前会盟之日,刘茂见过鲍济北军中的一位军司马,虽然其武勇并不如何出众,但是督率军士倒还说的过去,是以刘茂与他交谈过一番,从那之后倒也算认识,不知鲍济北可否将贵军军中的军司马,于禁于文则拨给刘茂?”
鲍信想了想,却是完全没有想起这个什么于禁于文则,他的印象里面,压根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想来,只是一个善于溜须拍马之徒,恰巧奉迎了这刘叔玉几句,这才要被他讨要过去。”鲍信心里暗道。
见刘茂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鲍信也不在乎的一摆手,回道:“好吧,便一并拨给你了。”
得了几位诸侯的许诺,当即他们身后的军阵便开始了调动,分别按照几人说出的数量,有对应数量的兵马被点齐出列,向着刘茂身后的军阵汇聚了过去。
其中,除了公孙瓒无法作假,被赵云引领着,实打实的送来的是一百名精锐的白马义从,其他几人全都是吹牛不打草稿,送给刘茂的都是些老兵油子。
对于几人塞给自己的所谓精卒,其实都是不好带的滑头,刘茂也不点破。
赵云和于禁都要来了,自己还是要知足。
须知曹老板有言: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啊!
“还要什么手表,还要什么自行车?”
好处尽皆到手,刘茂当即向着几人分别告辞,之后便是一挥大手,军阵后撤一段,顺着道路直接向西而行。
在这几名诸侯的目送之下,竟似乎是真的要向西追击西凉军去的。
等刘茂率领麾下和新得的近四千兵马转道向西,将通往皇宫的道路让了出来,韩馥等人也是顾不得再去管他刘茂刘叔玉,各自争先恐后之下,纷纷调派人马向前,只希望尽快进入皇宫搜索。
而刘茂对于他们的动作自然也不再理会。
带着麾下兵马,刘茂只管尽快向西而行,在半道上又分别遇上了从西门进来的东郡太守乔瑁和广陵太守张超,刘茂都是敷衍两句当即告辞,继续一路向西。
出了西门外,又行五里。
一路烟尘,荒芜之中却是带着一股死气。
在道路一旁,刘茂看到等候在此的郭嘉,还有护卫刘标率领的亲兵们,马上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这才勒停了队伍。
“主公,奉孝遵从您的要求,方才去往袁本初的军中,当面痛陈众诸侯拖沓军机,踱步不前之下,致使宗室祠堂被焚,言明了其中厉害。”
郭嘉来到刘茂的身边,立马就将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向刘茂做了禀报。
刘茂很满意,脸上更是本该如此的模样,冲郭嘉回道:“如此甚好,等回到汉中之后,便可命听风广布此次诸侯会盟的情况,将他们争权夺利的嘴脸好生传播一番。”
“主公英明。”
对郭嘉回了一句,刘茂却是此时才松了口气,准备接待一下刚刚调到自己军中的赵云和于禁。
“来人,去将赵云和于禁请来。”刘茂下令道。
“诺!”
刘茂的命令下达之后,一旁立即有两名亲兵抱拳应诺,分别向赵云和于禁所在奔去。
前方西凉军很可能又有埋伏等候,刘茂想着,还是尽快将这二人,还有新得得三千六百士卒做一些安排。
此时,赵云带了一百名白马义从,正在刘茂亲卫营的圈子外面,作为游弋在刘茂护卫圈子外的一道屏障。
至于于禁,则是带着才归入刘茂麾下的三千六百人,远远缀在益州军的末尾。
很快,在这两名亲兵的带领下,赵云和于禁都来到了刘茂的面前。
“刘将军!”
于禁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上来便向刘茂行礼。
反倒是赵云有些不太自在,之前与刘茂结为了异姓兄弟,此时却又被调拨进入了刘茂的麾下,现在该如何称呼刘茂呢?
这对赵云来说,倒是一个问题。
犹豫了片刻,赵云最后也只能以军职相称,道了声“将军!”
刘茂也不曾想当面让赵云难堪,对两人立即点了点头,道:“云兄,文则,刘茂一番设计之下,把你们二人要到自己麾下来,所图不是别的,乃是希望凭借二位的武勇和军略,在今后讨平董贼和其他不臣之人中大发其威,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理解刘茂的苦心,不要有什么疑虑才是。”
赵云和于禁相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
赵云叹了口气,拱拱手,先张口道:“叔玉,让你如此费心,子龙却是惶恐,委实担忧自己会让你失望。”
于禁听闻之后,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冲着刘茂拱拱手,道:“子龙所言甚是,文则也很是担忧,唯恐自己的能力不够,不值刘将军如此看重。”
刘茂向二人虚扶一下,微笑着回道:“二位却是过谦了,刘茂虽然年岁不长,却颇为自信,对于自己这双眼睛能够慧眼识英雄,可是极为自信的。”
郭嘉等人听闻刘茂如此说,都是极为认可的直点头。
主公有识人之明,这一项能力,在他们看来,比之编撰月旦评的许邵许靖兄弟可要强出太多了。
文有贾诩、郭嘉、阎圃、石韬、徐庶等,武有严颜、甘宁、黄忠、魏延、张任、典韦等,这些人,随便哪一个,现在回忆他们的表现,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而且,大家都是在与刘茂接触的第一面,便被刘茂礼遇有加,还都委以重任。
这一点,绝不是简单的靠了什么魄力就能如此,若没有一双识人慧眼,又有礼贤下士的果敢,自然是无法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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