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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再见神乐     大明剑尊txt下载     大明剑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0、巫蛊复生

    “金蚕蛊”主蛊、“引尸虫”主巫,这两个虫子正是苗疆巫蛊之术的绝圣之物。

    他们合成的东西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力,却没想到居然生的这么可爱,看这样子跟一个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小狗没什么分别。

    楚德彪疑惑道:“这、这是什么?他应该叫什么?”

    韦翁同道:“他叫巫蛊,就是咱们苗疆巫蛊之术的起源。”

    楚德彪心中肃穆,对着那巫蛊恭敬一礼,旋即又问道:“也不知这样的圣物如何相助我们抵御外敌!!”

    韦翁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三个圣童,心中“咯噔”一声,将头凑到了楚德彪的脸旁。

    “我觉得......可能......”

    他的眼神飘到了那三个圣童的身上,带着几分不好的意味。

    楚德彪大惊,“该不会真是这样吧!”

    那三个圣童仍在哭泣,难以从悲伤之中走出。

    远处奔来一人,手里拿着两截甘蔗,风尘仆仆的,好似十分焦急。

    他奔的不快,却非常的卖力,就像要赶着来投胎,头发凌乱,衣服破烂,连鞋子都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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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一会儿,待他奔的近了,楚德彪和韦翁同才看清那人是谁。

    “洪飞!!”

    两人诧异的喊着,不明白这个洪族的族长怎慌张成了这个样子。

    他奔了过来,却先向着洪蓝走去,面上憨憨的笑着,将手中甘蔗递给了他。

    那甘蔗被战火烧坏了一半,外皮被烧的焦熟,大致一看就像是一个烧火棍子,但洪飞却像拿着一个宝贝似的,万分珍惜。。

    从他身上的烧伤来看,应是在朝廷万炮齐发的时候,便将这甘蔗护住怀中。

    韦翁同心有疑惑,为何洪飞这般护着这个甘蔗,难道这甘蔗比他性命还重?!

    他看向楚德彪,然楚德彪也是一脸疑惑。

    甘蔗对于洪蓝而言,就像是他第二条性命。

    不论碰到什么事,不论碰到何等的悲伤,只要有甘蔗在,他一定会笑逐颜开。

    但这一次,洪蓝不仅没理,反而将这甘蔗径直甩了出去,断成两截。

    “滚开!”洪蓝骂道。

    洪飞陪着笑脸,将甘蔗捡了起来,用那双几乎被烧的半熟的手掌剥开甘蔗皮,漏出***新鲜的甘蔗肉。

    他笑着笑着,忽而哭了,哭的很是伤心。

    “吃吧,就吃一口。”

    洪蓝发怒,许多蛊虫飞了过来,将洪飞抬走。

    在一片挣扎声中,洪飞像一头猪般被甩了老远,那***的甘蔗在尘土之中滚了一滚,全都脏了。

    他艰难的爬起身,将甘蔗捡了起来,用手擦拭。

    鲜血留在甘蔗上,使得一半***、一般污秽的甘蔗又沾染了血污。

    这一幕楚德彪和韦翁同看的心揪,实不理解洪飞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但见他万分艰难的爬过去,近乎哀求道:“吃一口吧,就吃一口,尝尝这甘蔗的味道。”

    洪蓝眼中只有圣姑,只有那个还剩几分余温的尸体,根本不理会洪飞哪怕一眼。

    洪飞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难以自已,双手无力的捶打着地面。

    忽见,那巫蛊诡异的一笑,可爱的面容上漏出邪惨的神色,双翅微动,飞到三个圣童中间。

    就在一瞬间,楚德彪等感受到了一股阴冷,更有几分恐惧跃上心头。

    巫蛊小口一张,三个圣童立时呆立不动,见得他们生命力被巫蛊吸了去,肉眼可见。

    洪飞哭的更惨,像个孩子。

    直到这时楚德彪和韦翁同才知道洪飞为何如此纠结要洪蓝吃甘蔗。

    巫蛊复生之时,圣童的性命便没了,洪飞早就知道这点,才奋不顾身的带着一截甘蔗。

    洪飞是利用洪蓝,但在诸多的利用之中,洪飞对她有了感情,或许已经将她看成自己的闺女。

    死前洪飞想要他吃点好的,哪怕只是一口,只可惜洪蓝再也吃不到了。

    三个圣童死的很安详,依偎在圣姑身边。

    或许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为苗疆而来,为苗疆而去。

    那巫蛊得了三个圣童的性命之后力量大增,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体之中散发而出,更有无比的爆炸自他身体之中生出。

    但这爆炸的威力并没有想外宣泄,相反,巫蛊很需要能量,哪怕是他吸收圣童之后所留的余威也不愿宣泄出去。

    眼见得他圆胖的身体逐渐扭曲,变形,在经过几次变化之后,巫蛊胖了十倍,圆滚滚的身体变得略微袖长,绿色的体色也开始变化,变得血红了几分,身体的前端生出了一对爪子,悠悠血爪。

    经过变化,这幅模样显然不是巫蛊最后的形态,或许这种变化对于巫蛊来说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得了圣姑和三位圣童的性命之后,巫蛊毫不满足,眼光凶狠的起来,开始盯着楚德彪、韦翁同和洪飞,这三族的族长。

    被他眼睛盯着的一瞬,他们三人的身体便动不了了,更令他三个恐惧的是,自他们心地生出一种别样的害怕,在他们面前的巫蛊再也没有半分的可爱,反而变成了无尽的恐怖。

    巫蛊好像一个死神,专吃他们性命的死神,以他们性命为自己成长的怪物。

    这是他们三个族长始料未及的,本打算让巫蛊替他们守护苗疆,却未曾想巫蛊的复活要伤害性命!

    巫蛊嘶吼一声,暗红的血气自地面之上升起,血气蒸腾变作血雾,弥漫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

    忽有一十二道身影自天边飞来,各自带着奇绝蛊虫。

    巫蛊将眼光从三人身上挪开,盯向那十二个蛊虫,嘴巴微张,将那十二个蛊虫全部吞了进去,身体又发生变化。

    那十二人立马奔了过来,将三人救走。

    韦翁同看了看他们身穿的服侍,问道:“敢问诸位是十二侗的侗主?”

    其中一人道:“正是,湘西地界覆灭顷刻,苗疆也危同累卵,我十二侗再不出手,咱们所有人都将成为巫蛊的食物。”

    巫蛊的成长需食人命这种事三人已经料到,但却没想到,他的成长居然是以湘西和苗疆地界的所有人的性命为代价。

    楚德彪道:“为何会这样?他、他难道不是守护我祖的圣物吗?为何......为何会让我们去死!!”

    十二侗中其中一个老者道:“糊涂!你们糊涂啊!!他若真是守护苗疆的圣物,先人为何要将他分开,又为何要封印他们!”

    洪飞道:“看来这东西是苗疆最后的手段,与人同归于尽的手段。”

    那老者将巫蛊的来源说了出来。

    巫蛊原乃是蚩尤手下第一高手,一身巫蛊之术天下纵横。

    但他不听命令,枉顾人命,故而被蚩尤想方设法封印,将他的灵魂和肉体分离,再将他所剩的灵魂一分为二,抽干精魄,一个化作“引尸虫”一个化作“金蚕蛊”。

    蚩尤宁愿兵败身死也不愿启用巫蛊,就是因为巫蛊之威,毁天灭地。

    蚩尤本想毁去巫蛊,却于心不忍,一来他对巫蛊还有情义,二来想为后世之人留个手段,若是炎黄二帝的子孙杀来,保留一个能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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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德彪等三人听后无比自责,他们想要为自己的百姓谋求一条生路,却没想到间接伤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三人悔之晚矣,为今之计只有亡羊补牢。

    楚德彪道:“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十二侗神秘莫测,乃是苗疆之中最为厉害的族群,他们既能来此,必定有所办法阻止。

    然而,那年老

    的侗主却道:“我们真没什么办法阻止巫蛊,除非蚩尤复生。”

    三人心凉透了,纷纷沉默。

    老者又道:“但是咱们却有办法救人,相对于人命,巫蛊更喜欢吃蛊虫和巫,还有那些前来钦犯大明朝廷的兵马,趁着他暂且吃饱咱们尽量让百姓逃离湘西和苗疆的地界,只是......自此以后,苗疆各族便成了没有家之人......”

    说话间,巫蛊又发出一股嚎叫,震天动地,连天空都为之一震。

    两害相倾取其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迁徙数十万百姓谈何容易,哪里有是几日能做到的事情,倒是有些走的慢的免不了失去性命,仍旧是血流成河。

    楚德彪心悔,猛抽自己嘴巴。

    “都怪我!都怪我!!!”

    韦翁同道:“不全怪你,王岳下了死令,要将咱么屠灭,朝廷火炮何等威力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只怕时间一久,连苗疆的十万大山都给轰成平地。”

    巫蛊吃了十二侗的蛊虫之后,明显吃饱了,大约安生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他浑身退下了一层皮,前爪生的更为粗壮,后爪也生长了出来,整个身躯变得更加暗红,面目之上已经隐隐透出了人形。

    变化之后,他肚子又饿,双眼四处寻觅,看看周遭有没有蛊虫和生人。

    目光所及,一片荒凉,竟什么也找不到,这不禁令他心绪焦躁起来,震天动地的嚎叫再次响起,震的天光暗淡,白云轰散。

    就这样的一声嚎叫卷起了泼天的狂风,狂风之大,好似要将苗疆的十万大山吹起来一样。

    他扬起头颅,在风中猛然一嗅,嗅到了生人的气味,嗅到了饕餮盛宴。

    既闻到这股气味,巫蛊哪里还坐得住,翅膀轻灵扇动,不算肥胖的身躯拔地而起。

    绵延的山脉就像一个个细小的沟渠,在他面前飞速而过,不多时便见到密密麻麻的人群伏在地面上。@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那些人穿着的衣服明显同湘西地界和苗疆服侍不同,很显然他们是大明朝廷的精锐之师!

    巫蛊舔了舔嘴唇,向旁边瞧了瞧,但见有两个身影昂着头,用手遮在眉上,向这里看着。

    巫蛊看着他们,他们也瞧着巫蛊,堪堪对了几眼之后,巫蛊心中有了别样的感觉,或许这两个人比那些千军万马更值得他用时间去对付。

    那两人正是李孤行和慕容渊,在见到巫蛊的一刹那,两人心中同时震颤,仿佛天生的敌人一般,各自摆开了架势。

    慕容渊道:“这东西......你知道吗?”

    李孤行道:“不知道,但我想他绝不是好货!”。

241、为师来了

    巫蛊绝对不是善茬,李孤行想的没错,且在巫蛊的面前,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跟没有半分的能力去抵抗。

    且那巫蛊声势浩大,刚现出真身,天空便有一半乌云遮日,阴风也开始吹了起来。

    很显然,巫蛊方才吃的够饱,现在还不想要李孤行和慕容渊的性命,他觉得这两个人很不一样,同那些身穿铠甲的士兵们相比,他们两个更像顽强的战士。

    巫蛊心中生出念想,想要将这两个人戏耍一番。

    于是乎,他向天哀嚎一声,自地面处掀起更红的血雾。

    血雾浓厚,看不清里面什么状况,但听得细细索索的声响和哀鸿遍野的惨叫,想来并不容易对付。

    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睁眼瞧着,心中忐忑,心中同有一个想法,飞速离开这里,逃的越远越好。

    但李孤行和慕容渊有两个理由不能逃,纵使他们心中给了自己一万个逃跑的理由,但这两个理由却让他们向木桩子一样定在这里一动不动。

    第一个理由便是骆大狗、杨沁、蚩凰三人还在后面,他们两个或许能逃,但带着那三个人一定逃不了,经历这么多事,几人之间早已有了深情厚谊。

    尤其是骆大狗,更是同李孤行几经生死,又如何能舍弃他自己逃命而去?!!

    第二个理由便是这里的大明士兵,他们虽总找李孤行的麻烦,虽总想将他捉回去带给东厂厂公,但毕竟同是大明的子民,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又如何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迎着烈烈狂风,衣带肆意飘飞,极富悲壮的神色。

    但他们二人神色坚毅,却想磐石一般,不容轻易动摇。

    李孤行道:“就算死在这里,也不后悔!”

    慕容渊笑笑:“我早就想通了,同你死在一起也很好。”

    忽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但见夜风声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大吼着,“死多没意思,咱们要活,好好的活着!”

    两人回头一看,无奈摇头,李孤行更是直言道:“你武功跟我们相差太远了,更何况你现在身受重伤,为何非要跟我们送死!”

    夜风声眉头一挑,充满了自信的意味。

    “谁说我跟你们送死来,我说了我要活,不仅我要活你们也要活着。我好不容易才从王岳那个王八蛋的手里逃出来,难道要我死在这个地方?”

    李孤行哑然,夜风声说的轻松,可要从这怪物手中逃出去,谈何容易!

    夜风声瞧出他的无奈与心痛,拍胸脯道:“小爷我这一生朋友没几个,以前富贵之时身边拍马屁的乌泱泱一群,现在连个搭理我的人都没有。”

    说着他向李孤行胸口轻轻一捶,感激道:“也只有你小子,不仅还认我这个朋友,甚至肯救我为难,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死不死的不那么重要。”

    李孤行和慕容渊同时感激一笑,拍了拍夜风声肩膀,将他拍的一个趔趄。

    “你啊你,嘴巴真甜,等咱们活下来,好好喝一顿!”

    随着巫蛊的一声爆喝,气氛又变,原本狂奔的阴风之中竟多了许多杀气,杀气逐渐浓郁,完全取而代之。

    这杀气并不纯粹,却更令人心惊,只因这杀气之中带着许多死人的气息。

    李孤行运足了神通,向远处观望,隐约见得,血雾之中缓缓走来一群人,少说也有几千,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大多缺胳膊少腿,有些甚至提着脑袋。

    “或许这就是‘赶尸引’的威力!”

    慕容渊和夜风声同时惊叹,“竟是这样!”

    巫蛊将湘西和苗疆战死之人的尸体重新唤醒,瞬间变成铜人,驱使这些铜人跟李孤行等一较高下!

    那些大明士兵悍勇是悍勇,但哪里见到过这样恐怖景象。别说他们本就被无辜的气息压的站不起来,就算能站起身,也绝没有斗志同这些怪力乱神对抗。

    为了保护这些人,李孤行不得不做一件事,一件会祸乱天下之事。

    他伸手握住‘无归’,面上露出一抹邪笑。

    他面相本就生有三分邪气,此番一笑,更衬的面目诡邪无比,甚至不必前方那些新死的铜人好多少。

    慕容渊拉着李孤行的衣襟,正色道:“老李,不可!!”

    李孤行仿佛中了魔障,“为何不可?”

    “那些东西出来,天下颠倒!”

    李孤行愣了愣,神色有些缓和,又变得正道了些。

    他口中呆念‘天下颠倒’四个字,脑海之中想到许多修罗地狱之中的场景。

    慕容渊见有希望,继续道:“天下颠倒、王朝倾覆、民不聊生,就算咱们都死了,大明百姓仍旧安居。但若是动用‘无归’的力量,大明王朝崩坏,不知要死多少万无辜百姓、又有多少骸骨积累。”

    李孤行想了想,紧捏‘无归’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他又想了一想,两眼神色又变,刚刚放松的手又捏紧了起来,双眸紧紧盯着慕容渊,一字一句的问道:“一人性命、数万人性命、数百万人性命是不是都是命!”

    慕容渊一怔,不知李孤行要说什么,当即回道:“是!都是性命!”

    李孤行又道:“救一人是救,救数万人也是救,救数百万人也是救,难道救数百万人的功德就要比救一人的大许多吗?”

    “这......这.......”

    这问题万分晦涩难懂,便是普天之下的大贤也未必能回答的完美,慕容渊又哪里回答的出来?

    李孤行又道:“在我眼里,救一人和救数百万人是一样的,我不想要任何一个无辜的性命白白丧生!”

    夜风声拍手称快,大叫一声,“李孤行,兄弟服你!我说生,咱们就想尽办法让他一个人都杀不了!”

    慕容渊给了夜风声一个大大的白眼,差点没白死他。

    他们三个人里,夜风声武功是最低的,口气却是最大的,也不知他哪来的底气竟有这般狂言。

    听了夜风声的话,李孤行定了心神,眼神又变得狠辣无情,手捏‘无归’心念大东,那‘无归’仿佛自有脉搏,狂震了一下,大地开始动摇。

    无边的死气和杀气从地底之下冒出,同那巫蛊召唤出来的气息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更烈、比他更狠辣!

    巫蛊感受着这股气息,极少见的心中怕了几分。

    他不知李孤行要捣鼓些什么东西,但看着架势,动静一定小不了。

    他越来越觉得有趣,面上有了不一样的神采,嚎叫一声,那些被大炮炸死,被朝廷砍死的湘西派和苗疆九黎族、洪族所制作的铜人如潮水般攻了上去。

    大地仍旧在颤动,越来越烈,忽而裂开几个个黑乎乎、圆滚滚的洞,自洞中奔出一个个身着胡服、手拿长戈的阴兵,从那洞口之中鱼贯而出。

    阴兵浩浩荡荡,列阵以待,一时之间肃杀之气甚浓,与那铜人相抗。

    李孤行召唤出了被白起坑杀的四十万赵国精锐,他们身着生时铠甲、手拿以前的武器,向那些铜人发起了冲锋。

    区区铜人哪里是这些久经沙场征战四方赵国精锐的对手,还未对上便先丧了胆气。

    巫蛊心知不妙,见得后方朝廷大军尽伏在地,眼珠轻灵一动,施展巫术将大军定在当地动弹不得,旋即张口猛吸,竟欲隔空将他们的灵魂抽离。

    别说是那些普通士兵,就连李孤行、慕容渊和王岳这等功力奇绝者都抵抗不了巫蛊的术法。

    就在几人动弹不得,睁眼待死之时,李孤行自‘无归’之中召唤而出的赵国阴兵搭起强弓硬弩,像巫蛊疾射而去。

    赵国箭阵威力非凡,万箭齐发之下,将那巫蛊射的东倒西歪。

    巫蛊发怒,血雾逐渐蔓延到天空,朗朗晴空之下,一半血红、一半碧蓝。

    随着“嗡嗡”之声大作,自远处飞来不知多少蛊虫,遮天蔽日的蛊虫黑压压一片,又将那血红的颜色添上了漆黑。

    蛊虫飞到,尽数进了巫蛊口中。

    随着他吞噬蛊虫越多,他的威力也越来越大,几个呼吸之后,已变成一头龙首麒麟身,背生骷髅翅膀的凶兽!

    他已经变得如同山岳般高大,轻灵一动便可毁灭山峦。

    李孤行呆呆的瞧着他,脑中一片空白,此番情景再也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形容,有的只是无比的惊讶和无尽的恐惧。

    巫蛊狂傲的笑声响彻苗疆的十万大山,他吐出人言,啸道:“蝼蚁,炎帝黄帝的蝼蚁们,去死!!”

    他集聚着能量,天地之前的灵气仿佛在一瞬之间被抽空,丹田处变得炙热,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李孤行被吓的后退,无意之间碰到了一个阵法。

    近乎同时,在他面前现出了一个身影,一个身穿八卦道袍,面目俊朗的老人,直挺挺的站在他的身前。

    李孤行怔怔的瞧着他的背影,口中道:“师父!”

    诸葛玄策摇了摇头,“徒儿,怎不早叫为师!哎,说什么都晚了,待为师勉力一试!”

    天地异变,出了这样厉害凶恶之物,诸葛玄策自然算到,但苦于诸葛家相距湘西地界甚远,未有阵法来之不及,只盼李孤行为求保命动用传送阵法。

    只是,他虽来了,面对这样的凶手,却也没甚办法。

    他脑中忽而想到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旋即面目一冷,无比严肃的瞧着巫蛊,“今日我便为天下人除了你这祸患!”

    白萧真人冲天而起,周身积聚着炽白的火焰。

    李孤行认得,这正是‘诸葛三十六奇门’中的‘三昧真火’,火焰炙热无比,却在陡然之间转冷,火焰之上竟覆盖着一层冰甲隐有龙吟之音,正是‘水龙吟’。

    他每高飞几丈,周身火焰便发生几分变化,点点落雷之音破空而来,火焰与冰晶竟闪耀着电光。

    “难道‘落雷劈掌’也有?”

    李孤行惊叹不已,看着诸葛玄策施展着神技,‘诸葛三十六’奇门被诸葛玄策用的变化万端,以‘三昧真火’为根基,覆盖其上。

    最终,随着一个八卦阵自足下升起之后,诸葛玄策整个人变了个模样,好似九天临凡的神仙,凌空面对着巫蛊。

242、万众一心

    李孤行遥遥见着如同谪仙一般的诸葛玄策,再看那荒古凶兽巫蛊,心中忐忑难安。

    诸葛玄策是厉害非凡,但就算不是个傻子,任谁也看得出诸葛玄策对上巫蛊必败无疑,两者实力相差之大,犹如黄天与厚土,大象与蝼蚁。

    “师傅,徒儿助你!”

    他酝酿剑势,指尖剑气犹如实质,纵使这一件凌厉无比,但对那荒古凶兽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诸葛玄策向下望着,喝道:“且住!”

    李孤行刚要进攻,生生顿住脚步,一脸不解。

    “师傅,为什么?”

    诸葛玄策道:“你既已得为师真传,为师便没有什么心愿了,活在这世上多一日少一日并没有什么。但你不同,你要好好活着,替为师传承武功!”

    “我......”

    李孤行剑气散落,泪水横流。

    这一生他过的太苦,终有一长辈能全心全意护他,哪怕豁出性命!

    这一刻,诸葛玄策为了李孤行放弃了所有,甚至将诸葛家千年来的夙愿都抛到脑后。他是个善于经营的人,但并非没有真性情,只是寻常时候太过看重利弊,故而他这一生并没有实心实意与人相交过。

    但此时,他得了自己令自己心满意足的弟子,有了同他一样具有天资的传承之人,心态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经过永夜城和昆仑派的奔走,诸葛玄策越发的器重李孤行,心中的那团火焰也冉冉升起,最起码在李孤行的身上,他全凭本心所为,再也不去计较所谓的得失。

    诸葛玄策率先发难,一道强光打向巫蛊。

    这一招看似毁天灭地,打在巫蛊的身上仅仅令他一跌,甚至没有掀起什么尘土。

    巫蛊狐疑的瞧着诸葛玄策,嘴角勾勒,凶相尽显,一爪打来,好似泰山压顶!

    诸葛玄策瞧这凌厉之势,心中百转千回,临到关头才平静下来,以内力传音,“徒儿,快逃!”

    “轰!!!”

    随着一声炸响,大地巨震,卷起的狂风将数万大明士兵吹飞了出去,只少数几个功力强横的仍旧站在这里,却也被这狂风吹的东倒西歪。

    李孤行双目炙热,心绪沮丧。

    他与诸葛玄策只见过寥寥几面,却在这段时日之中结成了师徒之间的深情厚谊。此番眼见师傅为自己牺牲,一股热血伴着悲痛自心底涌上了脑顶,哪里还能隐忍的住。

    可怖的气息瞬间炸裂,单足猛塔裂地三尺,正要飞身前去,却被一股无上气息压制,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孤行回首一往,但见一道人御剑而来风尘仆仆,面目风霜甚浓。

    李孤行躬身行李,泣声道:“白箫真人,我师傅......师傅......”

    白箫真人道:“你放心,你师傅没事。”

    浓烟散尽,那庞然大物竟消失不见,空中唯有一个半面浴血的老者摇摇欲坠,手中拿着一个缩小的房屋,正是“阴阳紫金阙”。

    李孤行随手擦干眼泪,面上露出了笑容,诸葛玄策看起来受了重伤,但想以他的能耐,性命应没甚大事。

    白箫真人道:“我要你寻“引尸虫”和“金蚕蛊”,没想到你能搞出这么打阵仗,险些生灵涂炭。”

    李孤行自责道:“是,是我的错。”

    白箫真人道:“诸葛老匹夫这一生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他愿意豁出性命护你,你若这么死了,岂不枉费他一番心意?”

    李孤行垂下了头,面色不好,不敢辩驳半句。

    诸葛玄策自空中落了下来,落在李孤行身边,喝道:“跪下!”

    他说的有气无力,言语之中却多了许多威严,李孤行应言而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没什么委屈,心中全是关切,对于这跪与不跪,反倒没甚要紧的。

    诸葛玄策长舒一口气,抚摸这李孤行的背,诸多责骂的词句全都变了样子,酝酿一阵,神色越发缓和,最后只剩一句,“以后不可冲动行事。”

    李孤行抬头瞧他,嘿嘿笑着,又痴又傻的模样,就像一个深受父亲宠爱的孩子。

    却不料,诸葛玄策面色忽而暗了下来,变得极其痛苦。

    他赶忙向后掠去,双掌举过头顶,生出一个硕大的八卦图。

    白萧真人心知不妙,赶忙运起神通,以两股清气为那八卦图护法,旋即向腹中猛的砸去。

    只是他们这般动作终究没有阻止巫蛊的逃离,“咔咔”几声脆响之后,在诸葛玄策身后破出了一个小洞,小洞逐渐变大,最终变得跟湖泊一般。

    自那洞心处,一个龙首逐渐漂浮了上来,口中叼着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自“阴阳紫金阙”之行后,李孤行明白了这场景意味着什么。

    诸葛玄策运用“阴阳紫金阙”的神通,将巫蛊关在了紫金阙中一角。

    那一角落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或许正是幽冥地府中的一个地方,里面鬼神阴差万分厉害,本想靠着他们将巫蛊制服,谁能想他们不仅被巫蛊打败,还从“阴阳紫金阙”中逃了出来。

    李孤行向诸葛玄策手中看去,果见那小小的宫阙之上蹦碎了一个角。

    “阴阳紫金阙”同诸葛玄策关联甚密,一损俱损,紫金阙被破开,诸葛玄策身体亦被贯穿了一个小洞,泊泊鲜血自那小洞之中流出。

    李孤行想要上前,却被诸葛玄策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孽徒,为师的话难道忘记了吗?”

    巫蛊出来之后,凶性大发,又吃了地狱之中数不尽的鬼神阴差,力量炸裂,身体又生变化,厚重的鳞甲之上生出尖刺,尖刺之上荧光碧绿,更透出暗紫的气息,有着无尽的毒物。

    天下“三绝顶”到其二,仍旧对这荒古凶兽无可奈何,实不知要如何才能对付得了他。

    诸葛玄策道:“白萧老头,咱们今天可能交代在这了。”

    白萧真人道:“死就死吧,我活了一百多岁,总也活够了,剩下的事交给后辈去做。”

    “你那几个徒弟着实不错,尤其是赵无钱,若不是他早已投到你昆仑派门下,老夫便要再开门庭将他收了。”

    白萧真人现出孩子神色,对着诸葛玄策吐了吐舌头。

    “诸葛老匹夫,想都别想,这徒儿是我自己找的,你怎不说将你徒儿让给我,他那天资,啧啧,比赵无钱强啊。”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将生死之事看的轻于鸿毛,决心拼了性命同那巫蛊一战。

    巫蛊听他俩笑的开心,愤怒更甚,此刻他吸收了这么多力量,早已天下无敌,哪里还容这群蝼蚁这般淡然欢笑。

    在他眼中,这群蝼蚁越是恐慌、越是害怕,他越是开心。

    终归是蚩尤的大将,对炎黄二帝的子孙带有天生的蔑视与厌恶,巨口大张,如同高塔一般长短的獠牙呲了出来,向两位绝顶咬去。

    那两绝顶决心赴死,再也不藏掖,将毕生神通使将出来。

    忽又见得,天空中一柄硕大无比的巨剑横贯天地,自后而来,向巫蛊斩去,裂地开云,浩浩威势!

    这凌然的剑气、肃杀的剑意,可称天下第一剑之美名。

    李孤行瞧着,心有所悟,这一剑正是胖阿姐的“一剑逍遥”,更代表着无上的杀招。

    “多谢阿姐救我师父!”

    身为“逍遥仙宫”的掌门,胖阿姐这一剑之威可比诸葛玄策和白萧真人要高出不少。

    三人各展平生绝学,堪堪与巫蛊那一口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也就撑了三个呼吸,三个呼吸之后,巫蛊威力大增,三人神通逐渐呈现溃散之势。

    又见天际之边,无数柄飞剑盘旋而来,护在一人身边。

    李孤行眼前一亮,大呼道:“清书前辈,你也来啦!”

    月清书道:“怎能让师姐一人出风头,看我“万剑归宗”!!!”

    漫天剑雨不知多少,既叫万剑归宗,应有数万柄长剑。

    每柄长剑威力不小,齐齐攻去,将三人溃散之势化解,与巫蛊斗个平。

    就像高手之间内力比拼一般,此刻四人对抗巫蛊,耗力虽大,但谁先撤手谁便先死的道理。

    现今只剩一个“耗”字,与巫蛊比拼谁的气力悠长。

    然,这四人武功再高、终究比不过巫蛊这头荒古凶兽,非有炎黄二帝只能而不能杀之。

    就算这一招四人将其斗败,那第二招、第三招呢?

    李孤行冥思苦想,思忖不出一个头绪。

    他想了想,忽而心头大震,指尖又凝剑气。

    看着这犹如实质的剑气,李孤行喃喃自语,“若加我这一剑,能否帮胖阿姐他们斗败这头凶兽!”

    他心中颇有顾虑,诸葛玄策的话音犹在耳,并非他贪生怕死,而是怕让自己师父的期许和盼望落空。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在他身后现出一个声音,那声音滑腻阴冷,此刻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咱们一齐上吧!”

    他向后一瞥,但见王岳变化成一条长着双翅的大蛇。

    李孤行道:“上?能杀了他?”

    王岳道:“不知能不能杀的了他,但若这时还不能杀他,咱们再没机会了。为了手下的士兵,我也要拼死一试!”

    慕容渊也犹豫不决,但听王岳说的万分坚定,自己也定了心神。

    “咱们三个本领不小,应能助一臂之力!”

    “慢着!”

    三人回头,但见夜风声不好意思的笑着,摸着头,一脸局促。

    “以我的本领,上去无疑是送死,但我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罢,他拿出几个钢针,用巧妙手法刺入三人穴道之中。

    随着钢针刺入,三人只觉体内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升起。

    “这法子能短暂提升你们内力,既然拼死一战,便不留余地。三位且去,身后的士兵有我护着!”

    李孤行点了点头,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两位绝顶,两位半步仙人、两个后起之秀和一个海中的霸王,为了身后的士兵、为了中原的百姓,拼出自己的性命,冲向那上古未有的凶兽!

    “轰!”

    三人各展绝学,刺向巫蛊,终于撼动了他!

    然而,这等荒古凶兽,又岂是他们能杀的了的,随着一声哀嚎,巫蛊神通又展,开始吸取众人生命。

    “摘叶飞花!”

    一个稚嫩的声音回荡李孤行耳畔,但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狂风大尘之中掀起一点寒芒,跌跌撞撞奔来!

243、双宝到手

    骆大狗!!!”

    李孤行心头登时紧张起来,哪里能想到,骆大狗竟也来了。

    “回去、快回去!!”

    他拼命的嘶吼着,声音沙哑、悲怆,却淹没在巫蛊狂傲的吼声中。

    骆大狗来的分外坚定,稚嫩的小手拿着匕首。

    那匕首李孤行熟悉的不行,正是他当初用来捅杀自己的那一柄,也多次在这匕首上受重伤。

    此刻这匕首转敌为友,更见骆大狗拿着它要跟自己赴死,一时之间心绪翻涌,难以自抑。

    “你这是为何?!!”

    他无力的哭喊着,更带着一抹绝望。

    这心情就像方才的诸葛玄策,眼见自己记挂之人前去赴死而不能阻止,简直比用刀刮了自己还要难受。

    骆大狗神情坚毅无比,更有一股狠辣在其中,那双充满光芒的眸子,无比坚定的直视着巫蛊,哪怕这荒古的凶兽比山还高,他仍旧寸步不退的向前走着。

    那“洛神剑诀”中的一招,乃是他唯一会用的一招,虽然用的十分正宗,但在此刻,威力却是没有。

    巫蛊和众人拼斗的气浪冲天而起,就算是一辆马车也会被吹飞天际,也不知骆大狗如何能耐,瘦小的身躯竟直挺挺的奔了过来。

    许是“洛神剑诀”的让那匕首破开气浪。

    只是在剑招施展完毕的时候,骆大狗还有何能耐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李孤行心头百感交集,心中暗骂,“月清流,你个混账,你为何不看好骆大狗,你为何让他从你身边走脱!!”

    在狂风中,李孤行大骂不止,直要骂他祖宗十八代。

    然而,并非月清流不力,而是骆大狗智计太足,将他暗算了。

    杨沁、蚩凰、月清流依旧在那个山洞之中,被骆大狗迷药麻翻,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正如骆大狗所说,以他的脑袋和手段,他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他。

    好似天下间只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做到,那便是杀了李孤行。

    骆大狗冲着李孤行笑了笑,笑容惨淡,更有些甜蜜。

    或许在这一刻,骆大狗心中仍有不舍,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正如夜风声所言,就算一起死在这里,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噗!”

    一声闷响过后,骆大狗将匕首插入巫蛊的脚趾。

    这一刺威力不猛,料想不会对巫蛊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这一刺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似轻微,实则举足轻重。

    也便是这一刺,巫蛊彻底破防,口中喷出鲜血,犹如河流一般,翻涌直下。

    随着滔天的气浪,众人飞吹的飞散。

    胖阿姐见骆大狗飞到了天际,心中“咯噔”一声。

    奈何骆大狗飞的太快、太远,他使尽了神通,也追赶不及。

    李孤行眼睁睁的瞧着,却又哪里赶得过去。

    他左足已断,奋力奔行反摔倒在地上,接连三次,无力的惨呼在一片呼啸之中显得那般的凄怆。

    只是,骆大狗终究没有落下去。

    他这一刺被巫蛊记恨在心,巫蛊张着大口,猛力一吸,那张大口吞天噬地,将周遭空气连同飞沙碎石一道吸了过来。

    骆大狗像一片落叶,无依无靠、在空中不断飘零,最终随风而散。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天天活在想念之中。

    譬如李四顾,李孤行又何尝敢想他父亲的事,又何尝不叹息其父枉死?

    他不想骆大狗就这么死亡,更不想眼睁睁的这么看着,若是如此,还不如一道随着他去了!

    人无力之事很多,但此刻应在李孤行身上的,唯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八个字!

    他无力的叹息、倍感自己无能。

    骆大狗被巫蛊吸到了口中,似乎吞了下去。

    在这一刻,李孤行万念俱灰,似乎连呼吸的念头都没有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众人低首叹息之时,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清风,清风柔和却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其中带着淡淡的檀香,令人情绪舒缓。

    清风吹来,那巫蛊凶性竟然稍减,仿佛碰到了什么惧怕之物,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众人眼睛看的真切,哪里知道这其中缘由是什么。

    但场中仍有三人知晓这股清气的来路,诸葛玄策、白萧真人、胖阿姐三人凌空立在一侧,躬身行礼,极进恭谦之能事。

    巫蛊退却两步后,积蓄力量,还要挣扎一番。

    他将全身的尖刺竖了起来,遥遥对准无尽的空中,漫天血雾也汇聚于一处,逐渐变化成一道犀利的长刺,冲天而指。

    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看不出门道,不知巫蛊意欲何为,还以为他要用自身神通将天戳破。

    然而,下一个瞬间,天空之中便有几道清气缓缓落下。

    清气落得极其的缓慢,缓慢到似乎悬在那里动也不动,但那巫蛊却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浑身挣扎这,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

    眼见得那些清气将他缠绕,最终变成一根分外细长的绳索,将他捆的结结实实。

    李孤行直叹,“通天手段、通天的手段!!”

    然而他还是夸的早了,但见远空之中,云层之上一股无与伦比的威慑向下排来。

    这股威慑甚至比巫蛊乃是几人合力施展的绝学更为广博,但却让李孤行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有种心安之感。

    一个呼吸过后,天空之中显出一个巨大的手掌,排云而来,径直向下砸落。

    “这、这莫非是“如来神掌”??”他惊而问道。

    王岳眯眼瞧着天空,怔怔看了一会儿,看出了些许门道。

    “此乃道家掌法,并非佛门神通!!!”

    巨掌携排山倒海之力打来,直压的巫蛊喘不过气。

    他奋力挣扎着,向寻求解脱。

    为此,他不惜将那血雾所化而成,通天的尖刺倒转过来,径直刺穿自己的身体,而体表生出的那些尖刺也倒立了过来,径直扎入肉中。

    王岳两眼放光,“兵解!他要兵解!!”

    旋即大喊道:“快!快阻止他!他要逃了!!”

    随着倒刺扎入,巫蛊碎成了无数尸快,漫天哀嚎伴着无尽的血水从天而落,登时将原本诡邪的大地变成了修罗地狱。

    兵解之后,他的元神便在这其中一块碎肉之中。

    碎肉何其之多,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同一时间将这些碎肉尽数剿灭。

    正当大伙为其焦急万状之时,忽听身后远处传来几声咒文。

    这咒文在江湖之中并不少听,乃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这一段咒文念将出来,在那巫蛊兵解的四周,忽而冒出金色的光幕。

    金光夺目耀眼,刹那间包裹住那些碎肉。

    便在此刻,天空之中的那个巨掌也轰然落下,带着光幕一起,将碎肉轰成了齑粉。

    李孤行缓缓的看着,心中既有欣喜也有悲痛。

    但悲痛的又何止他一人,此间之人多少都见过骆大狗,或见过他的所作所为、或听说过他的诸多事迹。

    自出了万友客栈直至现今,李孤行在江湖之中有多么出名,骆大狗便也多么被人关注。

    在这些人心中,骆大狗早已如雷贯耳,如同生活在自家后院的孩子一般亲切。

    这般小的孩子,这般坚韧无匹的心智,便是强如“三绝顶”也只剩自愧不如。

    如今见得他身死在荒古凶兽的手中,众人又岂能不悲不叹?

    在那光华散去之中,众人又瞪大了双眼,齐齐看向一个老者。

    那老者生的魁梧,须发皆白,却没有分毫仙风道骨的感觉,穿了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随意用跟树杈挽着头发,自远处徐徐飞来。

    众人欣喜,只因那老者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骆大狗。

    见骆大狗呼吸均匀,李孤行喜出望外,不停向那老者道谢。

    白萧真人和诸葛玄策也对那老者毕恭毕敬,当即行礼问安。

    “后学晚辈,拜见张真人!”

    直到此刻,李孤行、慕容渊、王岳三人才知此人正是那“一羽化”的张三丰、张真人!

    张三丰随手在骆大狗身上一点,一股清妙之气灌注身体,咳嗽一声之后便醒了过来。

    骆大狗虽然醒了,但毕竟惊吓过度,见得李孤行平安心中安定,当即又睡了过去。

    张三丰笑了笑,又为他灌输一道清气,旋即对众人一一还礼,甚没架子。

    “贫道来得迟了,还请诸位恕罪。”

    众人哪里敢多说什么,就算是胖阿姐那般岁数,在张三丰张真人面前也算是个小辈。

    张三丰双目四望,将骆大狗放在李孤行怀中,问道:“月清泉呢?方才还在这里,现下哪里去了?”

    李孤行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回道:“额......回禀张真人,阿姐他......他许是走了。”

    “哦......”

    张三丰捋着胡须,“啧啧”两声,“看来阿姐还怕我打他屁股啊,哈哈哈哈。”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和性格,面面相觑起来,谁能想到当世唯一羽化登仙之人竟是这样一幅下里巴人的乐观脾气。

    张三丰见不到胖阿姐,坐在地上碎碎念了起来。

    “贫道本是在山上看守龙脉的,忽觉龙脉震动,料想这人世间应该出了岔子,当即掐指一算。这一算可不要紧,着实给贫道下了一个大跳,当时就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

    他说的绘声绘色,兼具神态和表情,就跟江湖之中茶馆里的脚力为了吸引人讲故事的模样一模一样,生怕露了一星半点败了别人的兴致。

    在场这些人,就算他没有一羽化的身份,光凭他那把年纪,出于礼节,这些人也不得不听,哪里还需这般。

    但张三丰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似将一切都放下了,全凭本心喜好。

    他又道:“所以啊,我掐指算算,原来是湘西地界出了事,“引尸虫”和“金蚕蛊”合二为一,将那荒古凶兽巫蛊给召唤出来,这哪里还得了,所以我,我赶紧跑去龙虎山,寻那......”

    “张老头,你有完没完,别叨叨些没用的!!”

    他说的兴起,却见后面一个紫袍道人分外不耐。

    面对这人,王岳却吓了一身冷汗,立马跪地,“师祖在上,孽徒不孝......”

244、双宝到手

    天下间、王岳凶名远播,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尤其是在海上,谁要是没听过王岳的名头,那一定是不想活了。

    同他这么大威名相反的是,他的来历成谜,尤其是其师承武功更是讳莫如深。

    旁人都以为他是触类旁通,融合百家和成的武艺,但若非有名师打下根基,什么样的武功也学不来。

    这一直是个谜,但这个谜题今日也要揭开了。

    那紫袍道人生的一脸刚髯,四四方方的脸盘分外周正,那一双如同老虎般的眼睛更具威武,粗略一瞧便觉他是一个绝不好惹的人。

    这幅一脸凶相的面容生在一个驻国大将的脸上或许更为合适,可他偏偏是一个道人,一个顺天应意,不为外物萦绕,超凡脱俗的道人。

    张三丰遥遥招手,呼喊道:“张天师,多谢您老了。”

    “张天师?金光咒?龙虎山?莫非是......”

    诸多词汇在众人脑中闪烁,张姓在龙虎山上有着绝特殊的地位,来源于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其后代代天师皆姓张。但也有本姓张的弟子入了道门,但能将金光咒运用到如此地步,又身着紫袍的张道长,整个龙虎山上,除了正一天师更无旁人。

    这般一想,此人身份呼之欲出,竟是龙虎山的天师。

    张天师听三丰真人叫他‘您老’两个字,眼角抽动不止,嘴巴更是不自然的笑着,显出一脸的无奈。

    “您老这两个字用我身上不合适,您好歹也比我大个一百来岁......”

    他略显恭敬的回话,但那语气也不是那般的有礼,能对张三丰如此之人,除了具有一定实力之外,便是同他极其熟络,熟到了骨子里,这才敢没大没小。

    张三丰摸着头,嘿嘿傻笑着。

    张天师偏头瞪了王岳,那迫人的气势连李孤行看了都免得气息一滞。

    “师祖?我怎不记得有你这么厉害的徒孙!!”

    王岳浑身一颤,伏地扣头,“弟子王岳,被师傅逐出山门,不能用往日姓名。”

    “哦?那你在龙虎山上道号叫甚?”

    “张秦。”

    这个名字一出口,别说李孤行和慕容渊惊掉了下巴,就连诸葛玄策和白萧真人也是为之一颤。

    张秦乃是近四十年前龙虎山最为出名的弟子,乃是正一天师府着力培养下代天师的继承人。

    只因张秦心有余情,爱慕上了一个女子,将道心抛弃,后因爱生恨,被女子抛弃之后灭了人家满门,这才被逐出师门。

    以张天师的脾气和手段,张秦定然成了废人,大抵上是活不成了,所以这个名号消失在江湖之中,谁也没有在意,只在茶余饭后对这个龙虎山的弟子有些议论罢了。

    谁能想到,张秦不仅没事,更改换了姓名跑到了海上,成了那海中的霸王。

    张天师瞪眼瞧着他,胡须倒立了起来。

    “孽徒,原来是你!”

    王岳怕道:“是......弟子......”

    张天师摸了摸胡子,再瞧了瞧方才被巫蛊吹得七零八落的朝廷军士,面目逐渐柔和了起来。

    “好歹进了朝廷,带了兵,今后多为国家做些事吧。当日你已被我驱逐出龙虎山,这一声师祖可是叫不得的,以后切莫再叫。”

    王岳伏地哭泣,几乎隐忍不住,颤声道:“是......”

    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之处,或许对于王岳而言,他的柔软之处便是龙虎山、天师府。

    张三丰瞧着王岳、又瞧了一会儿张天师。

    “您老就是太严肃,孩子都是好孩子嘛,你没教好,他做错了事你反而怪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天师气的大喘粗气,胸膛起伏,“张真人,还没轮到你来教育我如何教导徒弟吧,你若觉他可怜,将他收入你们武当,我绝没意见!”

    张三丰道:“别别别,他对我武当可没什么感情。”

    他瞧了瞧王岳,宽言道:“既在朝廷,当要为国为民,前半生你行了错事,后半生好好弥补便是。”

    张三丰看起来有些疯癫,但这句话却说得无比的正式,令王岳心中有了别样的滋味,更有许多想法在心中酝酿。

    都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当初堪不破爱恨,一怒之下屠戮女方一家自此改名换姓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海中霸王,今日得张三丰点化,又从那个海中的霸王逐渐做回自己。

    半生恶行和半生行善,他这一生也算不枉此行。

    张三丰提点完王岳之后,又看向李孤行。

    “你就是北镇抚司的那个小旗官,北武林王的儿子?”

    能得天下第一羽化之人的垂询,李孤行备感荣幸,恭谦回道:“家父哪里敢再您老人家称王,都是江湖之中瞎传的。”

    张三丰板起脸,瞪着李孤行。

    “你这是什么话?你老子行的正、坐得直,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大事,又为忠臣被阉人陷害以至身死,这等大仁大义之人,称一声‘北武林王’有何不可?!你老子当得起这个名号,你这个做儿子的哪里还跟他谦虚上了!”

    “我......”

    李孤行哑口无言,张三丰还是直脾气,看来在他老人家面前还是直来直去的好,免得招他老人家厌烦。

    “三丰真人说的对,小子惭愧、惭愧。”

    张三丰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伸出手来摆在他面前。

    “将你腰间凶剑给我看看。”

    李孤行面露难色,不是他珍惜宝物,而是这名为‘无归’的凶剑只认他一主,旁人拿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三丰真人虽已到了羽化的境界,但也不敢保他拿在手里不会出现什么异样。

    张三丰一眼看破李孤行顾虑,不耐烦道:“你放心,一柄剑再神,大不了赔了这把老骨头便是。”

    “是。”

    李孤行没再说什么,乖乖的解下腰间长剑,递到张三丰的手里。

    张三丰眯着眼睛看着这质地纯黑、无比凶邪的长剑,面色倏忽之间变了几变。

    凶剑‘无归’,乃天外飞石所铸,号称‘可斩蛟龙,可断气脉’,乃绝世凶剑,甚有传闻,此剑乃九五之剑。

    张三丰看守大明龙脉,自对这凶剑百般忌惮。

    天下百姓安稳来之不易,若被这‘无归’毁去,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他看了一会儿‘无归’,气息变得分外的凌厉,好似动了杀心。

    李孤行顿觉不好,想要将‘无归’抢回来,却又哪里敢再张三丰面前动手。

    好在,他并未与张三丰争抢,张三丰也未对那‘无归’做了什么,拿在手中看了半天之后,便将‘无归’还给了李孤行。

    白萧真人和诸葛玄策两人互对了眼色,均替李孤行捏了一把汗。

    但马上,他们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未等李孤行说什么,张三丰竟伸出一双手掌向李孤行面目摸去,仔仔细细,毫厘不落。

    两人都知道,这是摸骨之术,判断李孤行将来人生的卜辞之术。

    李孤行是诸葛玄策的徒儿,诸葛玄策自然关心,而白萧真人则看其和自家徒儿赵无钱的情分,也对其视如己出,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人心情惴惴,生怕张三丰摸出什么来,尤其是诸葛玄策,以往想要裹挟李孤行趁天下大乱取而代之,此刻不免为李孤行捏一把冷汗。

    但三丰真人摸了一会儿骨,面色逐渐舒缓了过来,更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孩子是好孩子,心地也善,做事也有手段,着实不错啊!!”

    张三丰看起来随口夸赞,但‘三绝顶’那两位却明白,能在他口中得一星半点的夸赞之语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一连串的夸耀简直是将李孤行夸上了天,心里也逐渐平复下来,不再那般紧张。

    李孤行被他弄的云里雾里的,好在平安无事,对张三丰报以微笑,拱手行礼道:“一切凭本心而为,算不得什么。”

    张三丰道:“你遭逢大难,没变本心,这已是千难万难。多少人遭遇磨难,行差就错,一失足成了千古恨,远的不说,便说这王岳、诸葛玄观、唐三彩,他们哪一个最初不是江湖侠义之辈,哪一个又不是恶名满山。”

    他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近乎就把老夫夸你就受着写在脸上,连一分客气的机会都不给。

    李孤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称是。

    “哦,对了,你来苗疆是寻这两个东西是吧。”

    他伸手向衣襟掏了掏,将‘引尸虫’和‘金蚕蛊’拿了出来,放到李孤行手上。

    “‘赶尸引’是‘引尸虫’的汗液,要疗伤,效用不及‘引尸虫’本身,这两样东西放在湘西派亦或是苗疆都太过危险,还是交给你保管吧,待你替你那生死之交的朋友疗好伤,再拖个稳重的人交给湘西派和九黎族。”

    李孤行眼前一亮,恭敬接过,对张三丰感激不尽。

    然,白萧真人的面目却如同土灰一般,很是难看。

    张三丰冲着他眨了眨眼,甚是俏皮可爱,活像个顽童。

    张天师看不下去,催促道:“老张头,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张三丰急道:“走走走,咱们一路。”

    但听一道落雷自天际劈下,两人乘雷而去,正是正一天师府的手段——五雷正法!

    李孤行得了‘引尸虫’和‘金蚕蛊’后转手将这两样东西送给了白萧真人。

    “还有‘大内传世龙骨’、‘永夜城龙首夜明珠’和‘冥宫金凤钗’,等寻到那几个物件,还望白萧真人救救我兄弟。”

    白萧真人哽住,接过‘引尸虫’和‘金蚕蛊’的手迟迟未曾收回。

    他骗了李孤行,见他寻的这般辛苦,不知要继续自己的谎言,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倒是诸葛玄策看的透彻,拉过李孤行的手道:“好徒儿,接下来去永夜城看看吧,你那兄弟林谢伤已经好了,正要寻你,你前去永夜城,顺便看看他。”

    他这一举动化解了白萧真人的尴尬,更为李孤行指明了今后的道路,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李孤行心中仍有挂碍,他心有一仇,杀父之仇,此番恐怕不能去永夜城了。

245、前程未卜

    论及天下,算筹之高、之准,除了泥菩萨这个深谙天命之道和三丰真人这种羽化登仙之人来说,好似没人比诸葛玄策这个天下‘三绝顶’之一更为精通之人。

    他要李孤行去永夜城,定然不是随口说说,其中蕴藏这极深的理由,定然是从智谋上、从命理上都是绝佳的选择。

    李孤行何尝又不知他这个师父的厉害,只是既已知晓林谢生命无恙,还成为了永夜城城主周羽的高徒,他便没必要急于在一时半刻。

    相反,他现在脑海之中充斥这为父报仇的想法,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这一切都是王振的算计,那杀父的血海深仇,便要找这个阉人去报!!

    怒火已经充斥了他的双眼,报仇的心也变得无比的炙热。

    慕容渊了解他的心情,明白他的苦楚,但李孤行现在不理智,为了避免报仇不成反送命的结局,他需要在旁提点一番。

    不过自己性子太直,方才因为保护湘西派百姓之事,同李孤行小吵了一番,此刻断不能还像方才那般说话,应选个委婉的方式,好让他接受。

    于是他在脑海中将话语过了一遍,用一种极其温柔,又容易令人接受的方式言道:“老李,你就听你师父的吧。”

    李孤行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怒气转瞬便消,回道:“我何尝不知师父是为了我好,只是......你也知晓,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慕容渊摸着他的背,像一个大姐姐一般,轻声细语。

    “我知道的,这件事对你很重要,但你也要想想,之前咱们在诸葛家,刚见你师父的时候,你明白的道理。”

    李孤行听得这话,登时一怔,之前的事都浮现于脑海之中。

    他当时苦于自己没有势力,被朝廷和徐念算计,又遇到诸葛玄策考验自己,被逼到了绝境之中。

    这才暗暗发誓,以后不论何事,一定要借助势力而为,这才开始筹谋帮助永夜城,相助湘西派。

    只是事情后面,出乎自己的意料,更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再得知真相之后,头脑一时发昏,这才说出这等混账的话来。

    他当即思索一番,面色倏忽几变。

    慕容渊看到他这副表情,心里有了底,慢慢放下心来。

    李孤行是个懂是非、明事理的人,有些事不要说的太死,逼迫太过,只要讲事实、摆道理他都能接受。

    就像现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准备按照诸葛玄策的建议先去永夜城。

    白萧真人看着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用手肘拐了拐诸葛玄策,两个老头说起了悄悄话。

    “诸葛老儿,你这徒弟有点惧内啊。”

    诸葛玄策一捋胡子,白了他一眼,“惧内?!惧从何来?”

    白萧真人改口道:“说错了,不是惧内,是被他内人拿捏的死死的,打蛇打七寸,这女娃子......啧啧......”

    诸葛玄策道:“这女娃子有点手段,我喜欢,我徒儿要被这样的女娃子管住,也是不错。”

    他习惯性的掐指算了算,越算越惊,越算越怕,面色忽然间变的铁青。

    白萧真人看他这副模样,问道:“诸葛老儿,你怎了?为何怕成这样?!”

    诸葛玄策道:“毁了毁了,一切都毁了!”

    原在李孤行手捏‘无归’召唤出赵国四十万士族亡灵之时,他的命数便已改变。

    诸葛玄策原本要他去永夜城积蓄力量,替永夜城在中原立足,取那‘龙首夜明珠’,再经由其它事物,让李孤行前去冥宫,寻那‘金凤钗’。

    ‘龙首夜明珠’几乎已被李孤行收入囊中,手到擒来,但那冥宫的‘金凤钗’却是千万难办,少说也得拖几个月。

    这几个月正是朝廷变故之时,只要错开时间,李孤行的人生轨迹便可改变。

    然而经此一事之后,命数已经发生变化,那‘龙首夜明珠’不用他取早有人赶着送来,且那人已经到了湘西地界。

    此一番,李孤行非去朝廷不可,走上了另一条路,另一条或将颠覆朝廷,问鼎天下的王霸之路。

    本来这是诸葛玄策最想见到的结局,但在此刻,这等结局实非由心,他更想李孤行在江湖之中做个闲散之人,匡扶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所以经过他测算,若要李孤行避免争端,定要先去永夜城,只有这样才能改变颠覆朝廷的命运,做一个富有侠义之心的闲散之人。

    然而,命由天定,半点不由人,诸葛玄策千万算筹,却没料到山不向我走来,我却向山走去。

    永夜城的人来寻李孤行,且来的这般快,任谁都始料不及,更难以预料。

    恐怕,李孤行命里必定有此一遭!

    他不禁又叹了口大气,手心捏出了汗水,拍着李孤行肩膀道:“永夜城不用去了,你且随心而行吧。”

    李孤行瞪着那双斜飞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师父,为何永夜城不用去了?”

    诸葛玄策道:“因为林谢已经带着‘龙首夜明珠’前来寻你了,左右不足一日便到。你且在朝廷军营里寻个地方住着,待明日未时,你便见得到他了。”

    李孤行和慕容渊一听,登时喜出望外,兴奋的无以复加。

    出得诸葛家时,李孤行心中还有万千担忧,生怕林谢治不回来,没想到永夜城竟这般厉害,没几日便将林谢的伤给治好了。

    诸葛玄策笑了笑,分外宠溺,更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看着李孤行和林谢如此情义,心中感触万分。

    普天之下,又有多少能比得过兄弟间的赤诚来的感人。

    不过......对于诸葛玄策的言语,慕容渊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他瞧了瞧王岳,心中仍是放心不下,生怕这个海中的霸王从中使坏,毕竟在不久之前,王岳还想尽办法要将自己一行人带回朝廷。

    但李孤行却没有这样的担忧,他对师父的信任已经胜过了许多,纵使诸葛玄策要坑自己,那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况且,现在他们一行在湘西地界,相比起大明的军队来说,湘西派的那些人才更加的危险。

    更何况,他们手中拿着湘西派和苗疆‘引尸虫’和‘金蚕蛊’两个至宝,若没大明军队护佑,到时候湘西派和苗疆两族的人再杀回来,又会造成很多麻烦。

    李孤行思忖一下,觉得王岳可信,便去方才的地方寻找杨沁和蚩凰两人,再将他们带入大明军队之中。

    王岳见过张天师后,心中发生了变化,却如张天师和三丰真人所言,他这一生过大于功,而他的初心则是要为天下人谋求幸福。

    这些年所行所为早已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是该借此机会,放下手中屠刀、回头是岸了。

    既已身在朝廷,护卫国家、保护百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故而,他也不愿在同李孤行为敌,甚至要同李孤行站在一起,铲除王振这个奸佞!

    说回另一面,身在十二侗中的楚德彪、维翁同和洪飞三人趁着巫蛊作乱的时候,早就发动全部力量将湘西地界和苗疆的百姓给迁走了,生怕巫蛊将这两地百姓屠戮殆尽。

    他们在十二侗中,被十二侗的十二个侗主施以刑法,惩戒这次的过失。

    不过,这三人也是为了今后湘西地界和苗疆的发展,倒是不宜施展过重的刑罚,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便草草了事。

    三人在这里等着,等待探子的回报,等待前方的消息。

    然而,他们等了许久也未曾得到准确的消息,令他们三个很是坐立难安。

    巫蛊乃是上古时期,蚩尤手下最为凶恶的大将,很有可能在吞噬大明士兵之后会转头对付自家百姓。

    三人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了一点乱子。

    与他们三个起伏不定的心情相反的是,外面好似十分安静,更没有听到什么哀嚎,似乎巫蛊已经完全将这里忘了。

    楚德彪沉不住气,不顾身上的伤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要去看看,前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么呆着太难熬了!”

    维翁同赶忙拦道:“慢着、你可慢着!你关心百姓安危不假,倘若你被巫蛊发现,岂不是暴露了咱们的行踪?到时候你一人危险事小,危害了咱们的百姓事大!”

    楚德彪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难道我还会回来求援?”

    维翁同默不作声,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不论何等的英雄好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跌份的,更何况他楚德彪本不是什么英雄汉子。

    其实何止是他楚德彪,他维翁同、洪飞,这三个人加在一起也算不得什么顶天立地的好汉。

    他将心比心道:“换做是我,也有勇气出去探查,但我自信没有勇气面临死亡之时不求人,不单单是我,我相信洪飞也是一样,此乃人之常情,不丢人。”

    楚德彪默然低头,眉头紧皱,他一口将三人说成了窝囊废,虽然惹得自己很是不满,但他说的却是实情,真到了整死关头,恐怕心中只有活下去一条信念,哪里还管其它。

    若是将巫蛊给放出来乃是他们无心之失,那明知巫蛊会为祸人间而不想办法阻止便是他们的软弱。

    楚德彪默默叹息,紧握的双拳松了下来,心中伴着悔恨更伴着自责,自责自己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责自己的懦弱。

    就当他们三人纠结的时刻,探子终于回来了,“启禀大侗主,巫蛊......巫蛊他被降服了!”

    这一句话好似一声惊雷,场中所有忍无一例外,愣在当场,便连十二侗的各位侗主也没喘分毫大气。

    大侗主道:“巫蛊被降服了?你可知那巫蛊乃是上古蚩尤大将,连蚩尤都没有自信能将他打败,有有谁能将他降服?”

    十二侗中有一侗主精通卜辞之术,抓了几枚铜钱向地上一扔,用‘六爻’之术算了算。

    片刻过后,有了结果,他安心的穿了一大口气,言道:“降服巫蛊的乃是当今唯一羽化登仙之人,张三丰!”

246、徐念的善意

    张三丰的名号一出,整个十二侗内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当世唯一羽化登仙之人,谁人敢触其眉头,谁人又敢对他不敬?

    十二侗大侗主默然叹服,低头赞叹,“真不愧是三丰真人,连巫蛊这等荒古凶兽都能打败,我苗疆安矣。

    无错更新@”

    楚德彪、维翁同、洪飞三人点了点头,想来巫蛊之祸已经平息,苗疆和湘西地界的百姓倒不会死在巫蛊手上。

    但他们三个转念一想,登时又紧张起来。

    楚德彪问道:“那大明朝廷的人呢?他们哪里去了?”

    那探子显然做足了准备,已将情况探的清清楚楚。

    “大明朝廷的兵马已经退了,死伤不少,就在湘西地界不远......”

    维翁同惊道:“三丰真人何时来的?”

    探子道:“三丰真人来了不久。”

    洪飞听后分外惊讶,他们将巫蛊放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乎半天的时间,这半天他坚信巫蛊有能力将大明的兵马全都给吞了,怎的还有人活着,仅仅是死伤一些人?

    楚德彪和维翁同也想到了这个事情,三人心中惴惴不安,好似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

    洪飞又问道:“那......是何人阻了巫蛊,能让大明的军队撑过半天。王岳?还是武当派的那个道人,还是冥宫的......”

    那探子笑了笑,摇了摇头,“都不是,他们可没那个能耐。”

    “那能是谁?!”

    探子道:“自然是李孤行和他的师父,还有同为“三绝顶”之一的白萧真人,自然,还有与冥宫齐名的“逍遥仙宫”,看那身手应该是他们掌门吧.......”

    “完了!完了!!”

    三人口中默念,跌坐下来,面如死灰。

    尤其是楚德彪,他为了对抗朝廷兵马,诓骗李孤行进了“通天塔”中,实则是为了要他的性命。

    而李孤行大难不死,此刻又召集人手相助朝廷将巫蛊收服,这双方联手,别说苗疆再无抵抗之力,便是三个圣童复生,圣姑亲自带人拦阻,也未必能挡得住!

    他们三个犹犹豫豫,面色越发灰暗。

    一旁的十二侗的十二个侗主也是无奈叹息,更想不出个好法子。

    恐怕,苗疆这一次在劫难逃,更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虽然李孤行在江湖之中没做过什么恶贯满盈的事情,但他自锦衣卫出来,报起仇来,定不会心慈手软,且朝廷本就想将苗疆夷为平地,双方联手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踌躇不定的时候,大侗主似乎看出了端倪,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探子,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给我如实招来,否则定要你死在这里!!”

    那探子微微一笑,笑容自信至极,凌空转了个身,将一身苗疆的粗布衣服脱了下去,顺手解开面罩,自胸口拿出一个纯白的折扇一摇,扇开香落,风流俊雅,一个翩翩佳公子跃然众人面前。

    “拜见诸位前辈,小生冥宫尊使,向十二侗大侗主请安。”

    大侗主眯着眼睛,苍老的面容上漏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仔仔细细打量了徐念一遍,却似乎看不出什么门路来,只觉得徐念玉树临风,天下少有,苗疆俊杰如此之多,也没有谁比得上他。

    但冥宫大名大侗主还是略有耳闻,见得他自保家门乃是冥宫的尊使,也客气了下来,回礼报以微笑。

    “原是这样,不知冥宫尊使装成我苗族的探子,意欲何为?”

    徐念道:“倒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不想苗疆这么些年的基业,毁在你们的手中,尤其是你们十二侗,就算你们出手,朝廷也绝不会败!”

    大侗主捋了捋了形势,对于刚刚的判断,他绝对相信李孤行和朝廷既有能力也有想法,将湘西和苗疆除去,或许李孤行不会屠。(本章未完!)

    城,但那王岳却绝对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想着想着,他后背不禁发凉,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惧在心头涌动,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一个尸横遍野,人畜无存的地方。

    楚德彪、维翁同、洪飞三人亦是如此害怕,甚至苗疆十二侗其它侗主也怕的不行。

    在此地没有一个糊涂人,不仅不糊涂,他们还十分谨慎,谨慎到平日里别人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微小的表情都会琢磨半天。

    对于李孤行和朝廷的选择,他们无一例外的想到了报复,报复整个苗疆,甚至连湘西地界同苗疆没甚瓜葛的人也难以逃脱。

    当徐念将这件事说出之后,都获得了他们的认同,更有一点共识,要想活命或许真的只有徐念能够帮助他们了。

    大侗主缓缓点了点头,示意徐念继续。

    徐念道:“反正苗疆只剩下十万大山中的十二侗,湘西地界和九黎、洪族已经全毁了,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人的安全,也为了保护手下百姓的安全,倒不如你们集体投靠冥宫。”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却不知冥宫究竟有多大势力,能护佑苗疆。

    恐怕眼前这个叫做徐念的年轻人只不过在吃人说明,拿他们这些人消遣。

    此言一出,众人都现出了怒容,大侗主更是直言不讳。

    “你冥宫虽然厉害,可最多与“逍遥仙宫”齐名,别说“三绝顶”其二对付不了,更别提朝廷了!”

    徐念哈哈一笑,将折扇打开,在胸前扇了扇。

    “你们这些蛮族自然不懂我们中原的道道,你想想,冥宫身处大明国外,还能有如此实力控制中原武林江湖,朝廷之中就没有我们的人?”

    大侗主琢磨一阵,面上露出丁点笑容。

    徐念说的不错,大明臣属也不都是忠诚清廉之辈,总有一些人物欲横流。

    冥宫手段自不必问,不能说是通天也差不了多少,对那些大臣或以利诱之、或以美人引之、或以***送之,不论哪种手段都能笼络一批人。

    尤其在三杨相继病退老死之后,朝廷清流不复以往,加之新帝年幼,朝中宦官当权,这等事哪里还少得了,如此一来徐念说的多半是你真的。

    高明的提议并非是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清楚,而是点到即止,将话说一半,引起人们遐想,剩余的部分就交给对方自行猜测。

    这样的好处,一来可以达到比说明白更好的效果,二来若是将来出了什么岔子,自己也不用负责,起码对自己的名誉无损。

    徐念正是运用了这个技巧,将大侗主引入自己的圈套之中。

    再看大侗主的反应,显然着了徐念的道,原本将信将疑,现在竟全部信了。

    “如此说来,我们投靠冥宫,你会保我们性命?”

    徐念将折扇一合,斩钉截铁道:“那是自然,否则我何必费力且冒着危险来这里雪中送炭?”

    大侗主嘿嘿一笑,干瘪而又细长的嘴唇眯成了一道缝,显然,他和徐念达成了共识。

    两人心知肚明,这件事便不用再说透了。

    徐念道:“既如此,诸位在这里呆上月余,月余之后,朝廷大军自撤。”

    大侗主向他拱了拱手,“尊使保重,今后冥宫但有吩咐,我苗疆无有不从!”

    其余十一个侗主和维翁同、楚德彪、洪飞三人也站起了身,恭敬行礼。

    忽而,维翁同和楚德彪想到一事,至关重要的大事,几乎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敢问尊使,那“金蚕蛊”和“引尸虫”何时归还......”

    徐念转身刚走,步履轻盈,听这一句后,顿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这眼神之中杀伐凌厉,带着无比的威慑,害得三人登时噤声。

    掀起这么大风浪,近。(本章未完!)

    乎造成人世动荡的巫蛊便是拜这“引尸虫”和“金蚕蛊”所赐,若不是三人不及后果,哪里会引来这么大的波折。

    闯祸比谁都厉害,擦屁股却要别人来,现在还舔着脸问徐念要“引尸虫”和“金蚕蛊”,也不知他们三人的面皮究竟有多厚。

    徐念面目自冷便暖,进而轻松一笑,充满了意味。

    “你们问那两样宝物在哪,我还真知道,只不过这两样东西可不能再换给你们了。”

    三人还要些脸面,听这话后低下了头去。

    然而,那楚德彪心中颇为不甘,他们湘西派以赶尸为生,全靠这“赶尸引”赖以生存,若是没了“引尸虫”,“赶尸引”也终将枯竭,到头来湘西地界那么多百姓又靠什么吃喝?湘西派又靠什么立足?

    他顿了顿,心中打定了主意。

    “还请将“引尸虫”还给我们......”

    他自知理亏,这句话说的声音奇小,小到似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然而,此地鸦雀无声,便是一根绣花针掉在了地上也会被人听了全去,他这番话徐念又怎能听不到?

    徐念走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内力微动,“咔咔咔”几声,将楚德彪肩骨捏碎。

    撕心裂肺的疼痛令楚德彪隐忍不住,大叫出来,一瞬之间,满头的汗水顺着额角流淌下来,面色变得苍白至极。

    徐念道:“这东西你就别想了,他们已经在李孤行的手中。我能保护你们苗疆和湘西地界的百姓不死,其余的我可没这义务!”

    说罢,他走了,潇洒如意,丝毫没把苗疆和十二侗放在眼中。

    好似这个地方他来便来,去便去,谁也拦他不得。

    其实冥宫并没有收编苗疆和十二侗的意思,更没想将湘西派收到自己门下,一切都是徐念自作主张。

    这也并不是他想要邀功,更没有什么害人之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帮助李孤行。

    这情感他也自觉奇怪,明明恨李孤行恨到了骨子里,然而此时此刻却为李孤行奔波劳碌。

    李孤行和朝廷兵马手上惨重,那十二侗不仅没有伤筋动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损伤也没有。

    十二侗实力还在湘西派和苗疆那两族之上,若是他们为了“金蚕蛊”和“引尸虫”杀个回马枪,那李孤行和朝廷等人便要再起波折。

    李孤行不计前嫌,相助朝廷,毅然决然的铲除巫蛊,这等事实乃大侠风范,将徐念折服,故而他才有了这般作为。

    当然,他也只会帮李孤行做这一件事,之后,两人再见,依旧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247、与人玩耍

    有了徐念的帮助,李孤行在大明军队里的日子过的不要太如鱼得水。

    大明的士兵本就喜好强者,对于李孤行这样的少年天才自然钦佩的五体投地,加之李孤行之前在锦衣卫格外的出名,名声传到军队之中更让这群士兵钦慕。

    当然也有好胜不服者想要将李孤行拉下神坛,故而这几日比试也不再少数。

    这不,一个飙形大汉便对李孤行颇不服气,要同他比试一番。

    那彪形汉子酸道:“什么少年英豪,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要不跟我比划比划!赢了我才算好汉!”

    大明的士兵可不会什么江湖武功,学的都是战场之上厮杀的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四平八稳,故而这功夫使将出来有些摔跤的意思。

    大汉多一跺脚,地面便震了震,当真有些实力。

    众多士兵见又热闹可看,立马未成了一圈。初时他们还觉得这大汉不自量力,等这一手功夫漏出来,话锋又转了过去,有不少人都觉得,这汉子或许能赢李孤行。

    那汉子见有些人称赞,立马挺起胸膛,炫耀了起来,连续做了二十来个后手翻,大气都不喘一口。

    他这般庞大似山包的身影竟有这般灵活着实罕见,且气力悠长、巧力运用得当,十分难得。

    这一手露了出来,赢得了满堂喝彩,虽然李孤行名声在外,但这些士兵更信眼见为实,见得这等厉害的功夫,齐声起哄。

    忽有一人认出了他来,大喊道:“这、这不是吴将军手下先锋队的力士吗?!”

    “吴将军?吴大力将军手下先锋队?那不是咱们的敢死队吗?”

    “可不,每次征战他都冲在最前头,敢死队死了来、来了死,就他一个,换了三四批还活着呢!”

    “真的?!”

    “这还能有假?有一次攻城,城门落下来了,吴将军一人扛了一半,那另一半便是他抗的!”

    “嘶!!!竟有如此神力!!”

    经他们窃窃私语一番,众人又向李孤行投来同情的目光,全然忘了这个少年乃是他们口中吴大力吴将军都敌不过的少年英豪。

    李孤行淡淡的笑了笑,一脸的无奈。

    既然这个汉子在军中有这般高的声望,自己倒不能让他输的太惨,应要多留手几分。

    他极其庄重的摆了个架势,伸出一根手指略微勾了勾,言道:“上吧!”

    他这动作充满了挑衅的意味,那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爆喝一声,吼声如雷,微一用力,澎湃的肌肉将那盔甲顶高几寸,飞也似的像李孤行扑来。

    李孤行未曾后退,也并没有用什么身法,而是结结实实的扎了一个马步,两手向前平推,“嘭”的一声,跟他以硬碰硬!

    那汉子的力道不知比李孤行大了多少,多少次死里逃生的战阵之中锻炼而来的技能,一副铜皮铁骨着实力大无穷。

    李孤行想同他比拼力量,并没有动用内力,只听得“卡卡卡卡”几声脆响,筋骨已经错位,被那大汉掰的疼痛难忍。

    很显然那大汉留了手,否则在掰下去,李孤行这双胳膊就要废了。

    这一交手,大汉便占了上风,引得众多士兵满堂的喝彩,纷纷夸耀起来。

    那大汉道:“少年,你这瘦弱的身板居然有此等力道,着实不错,可惜你遇到的对手是我!”

    李孤行浅浅笑着,在那大汉诧异的目光中,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道自手上传来,登时将错位的骨头复正,同时将他的胳膊掰了回去。

    “可别小瞧我。”

    李孤行轻描淡写的说着,好似没将那大汉放在眼中。

    那大汉悍勇之气浮现,额角青筋暴起,再也不留手,使了大力,奋然掰去,打了个平。

    也正是这个平手,令李孤行诧异无比,他得了永觉大师的内力,又。(本章未完!)

    经“通天塔”将自身三股内力熔炼一体,内力说不上震古烁今却也是武林顶尖之列。

    那大汉纯以肉身能抵自己三成内力,能耐着实不小!

    但即便那大汉再怎么厉害,也决计不是李孤行的对手,看着围观士兵张开了嘴合不上的表情,李孤行稍稍撤了一些力。

    这大汉的悍勇,是他生平少见,想来在军中有许多威望,自己武功和实力有目共睹,何苦为了一时的长短,损了他在军中的威名。

    李孤行微微笑了笑,面上装作难挡的神色,夸奖道:“真、真厉害!”

    围观众士兵见了这等事,欢呼了起来,一时之间忘乎所以,有些性子直的,甚至直言不讳的贬低起李孤行来。

    换做以往,他本来是要跟这些人争一争长短的,但现在有实力傍身,他也不会计较这些。

    譬如家有金山之人,非要穿一身破衣烂衫,旁人嘲笑他穷,他大多一笑置之,大体之上是这么个道理。

    然那那大汉是个甚有眼力的主,他早就看出了端倪,自知自己远不是不是对手,这一切取得的成绩都是李孤行谦让为之。

    他也不能这般恬不知耻的将这一切成果揽在自己身上,当即松了力道,后退了两步,对李孤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是我输了!!”

    李孤行也不多说什么,仍旧替他留了几分颜面,“哪里哪里,咱们是平手。”

    众人一时雀跃忘乎所以,对场上的情形判断不清,更不知那大汉为何会认输,还以为李孤行用了狡诈的手段,纷纷辱骂了起来。

    李孤行倒是哭笑不得,他们两个人坦坦荡荡,却在别人眼中有了猫腻。

    那大汉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站在李孤行身前,维护他道:“你们骂个鸟,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实力,连吴将军都甘拜下风的少侠,他对我留手我却不能不要脸,说自己胜过了人家!你们不信自己上来试试!”

    众人一听,又窃窃私语了起来,交头接耳,哪里还有半点大明士兵的模样,倒是跟那些在私塾读书的孩童有些相似。

    过了一会儿,倒是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我就不信,让我来试试!”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第二个、第三个、直至蹦出十五个。

    这些人各式各样,有的生的比方才那汉子还要悍勇、有些虽然生的干瘦,但那一身铜皮铁骨却令人不敢小觑。

    这十五个人组成一队,以他们的精锐程度,便是闯入蒙古骑兵的阵中,也必然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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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样的精兵,众人不禁吞了一口吐沫,为李孤行捏了一把汗。

    然李孤行却道:“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一起上吧。”

    以他的实力别说是十五个汉子,便是一百五十个,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他如此狂妄也是因为之前被那些人给气到了,心里不爽,出一出小孩子的脾气。

    十五个士兵正要动手,却听一人喊道:“算我一个!”

    众人面面相觑,回身一望,但见一袭白衣、面容俊秀且略带几分邪气的和尚不知在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旁人或许不知此乃何人,李孤行、慕容渊、骆大狗可差点喷出了眼泪。

    一旁的夜风声笑道:“好啊,又来了个朋友。”

    李孤行见林谢,心情大好,“林大师想同我较量较量?”

    林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生不才,正想同施主比划两招。”

    那十五个人哪里能承林谢的情,他们都是大明的士兵,天性悍勇,决不允许身旁另有人相助。

    一人道:“大师,咱们兄弟上阵杀敌,你可别瞎在这里添乱!”

    另一人道:“是啊,拳脚无眼,咱们这些粗人可别伤了你!”

    他们看林谢生的细皮嫩肉的,想来不是什么厉。(本章未完!)

    害角色,说话也颇为不客气。

    林谢涵养极好,毕竟在永觉大师悉心教导多年,双手合十嘴角含笑。

    “众位且上,小僧现在一旁掠阵便是。”

    士兵听后,这才放下心,先后退李孤行略微抱拳,嘶吼着冲杀过来。

    他们来势极凶,冲锋陷阵、所向无敌,一时间令李孤行有些措手不及,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恍惚之间,已经被那些人围在了中间,乱拳乱脚之下,竟挨了一个拳头。

    他心中有些惊诧,自言道:“难怪江湖之中的武林高手不敢同这些精兵猛将对垒,完全就是两个路子啊。”

    事实上,不论江湖高手招式再精妙、内力再强悍,面对这些懂得阵法又悍不畏死的精兵,谁都会乱了阵脚。

    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讲得就是这个道理。

    李孤行内力强、招式精,对付一人或者几人还可,若是百十人一起上,除了逃命的份再无其它。

    眼见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拳脚打了过来,李孤行心里一紧,一招“东木速行”施展出来,这招颇有缩地成寸的神妙,一瞬间自那十五个士兵的包围之中钻了出来。

    那些士兵打的乱七八糟,还没意识到李孤行已经逃脱,仍旧对着空气死命喊打。

    李孤行双臂抱着胸,瞧着好笑。

    等到他们打的累了,倦了,才笑道:“别打了,再打你们兄弟就被你们打死了。”

    十五个士兵手下没有轻重,一拥而上反而打了个寂寞,倒是有个倒霉蛋被这些没轻没重的士兵当做李孤行按在地上打了好久。

    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肋骨断了几根,对于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

    李孤行笑了笑,看了一阵热闹。

    而那些士兵自觉被人戏耍了,心里面憋着火气。

    但他们再也没有赢的机会了,纵使剩余十四个人一起上,那也是有先有后,他们这些人对李孤行来说没有一个是他的一招之敌,只要各个击破,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将这些人全部击倒。

    李孤行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飞身上前,但见一道虚影闪过,十四个士兵还没看清来人身影便觉腹部剧痛,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林谢在旁边看着,鼓掌道:“老李,你精进了不少啊。”

    李孤行道:“倒是要瞧瞧你,现在能耐有几分。”。

248、龙首夜明珠

    林谢有几分能耐,他自己到现在也不清楚,被李孤行这么一问,倒是也跃跃欲试了起来。

    他自在诸葛玄策和袁天正的双重计策下去了永夜城,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那周羽虽是他的亲舅舅,但却没有给他一点疼爱,反而给了他近乎变态般疯狂训练。

    或许这正是周羽疼爱他的所在,毕竟在这纷乱的江湖之中,自己有手段,能够保护自己比旁人守护更为重要。

    都说严师出高徒,林谢这才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太过闲散,以至于怠惰了武功。

    他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虽是无价的珍宝,但却有极大潜力未被开发出来。故而周羽以自己“三绝顶”之一的眼光和见识,将林谢身怀的“龙鳞宝典”和佛门六神通融合起来,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更厉害,也更为霸道的武功。

    平日里,林谢依旧如同谦谦君子般,一旦全力施展武艺,气息则变得完全相反。

    “龙鳞宝典”本就不是江湖中正派武功,而佛门六神通被“龙鳞宝典”影响之后,则变成了地狱里魔罗的手段。

    周羽需要注意的是林谢的情绪,虽可妖魔化,但心智却不能被妖魔所慑,故而这段时日之间,除了督促他的武功之外,更用一些对待敌人的刑罚,来迫使他心境变得空无。

    譬如水刑、譬如钟刑,磨练心智之后,林谢已然脱胎换骨,成了当世顶尖之列。

    周羽私下里更是亲口对袁天正说过,再过几年,恐怕连他自己也教训不了林谢了。

    自然,李孤行在这几天也没有闲着,武功之上的进境也多了不少。

    尤其在见识过三丰真人那几乎神仙手段的一剑后,李孤行融合毕生所学创造出剑法的第二招也逐渐在脑海之中成形。

    感受着那惶惶之威的一剑,那近乎通玄的一剑,将这份激动与感悟记在了心里,更将他演化成了第二剑。

    一套剑法之中怎能只有两剑,前路迷途,不知还要走多久,但李孤行这两剑已经超过了武林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在脑海之中对战自己师父诸葛玄策,敢保证在他施展“诸葛三十六奇门”的情况下,保持五十招而不败。

    两人如今都有神功,都几乎大成,施展出来自然是惊天动地、气吞山河。

    两人相视一笑,深藏功与名,现在他们两个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

    袁天正凑到林谢身旁,低声道:“少城主,依我看咱们先试探试探吧。”

    林谢道:“阿弥陀佛,小僧乃是出家人,可不是你们少城主。你说试探试探,就怕老李一上来就下狠手,打我个措手不及。”

    袁天正“嘿嘿”一笑,“少城主,你可以不认,但我们不得不服啊,您可是城主亲自定下来的,更何况您打败了永夜城的所有人,连我们三个护城法王一起上也没逼您用出全力,您这少城主可是实至名归。”

    林谢道:“那也是今后的事了,舅舅春秋鼎盛,可别瞎说。至于留手嘛......我心里有数。”

    他对李孤行喊道:“老李,咱们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淡淡的一句令李孤行惊讶半晌,那林谢虽不是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慈悲人,但也不是天性弑杀之辈,怎的一上来便要决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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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尴尬的笑了笑,样子有些扭捏,更有些紧张。

    “林大师,我老李可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咱们何至于拼命啊。”

    林谢也笑了,笑的很是意味深长。

    “倒不是非要跟你拼命,只是我要跟你较量高低,手上免不了没个轻重,真把你打出个好歹来......”

    李孤行故作恍然道:“那正好,我也怕你受不住我一招剑气。”

    林谢嘴角流露笑容,笑的分外诡邪,好似一个弑杀的反派。

    王岳在旁一直看着,心里

    默默打鼓,这抹笑容不禁令他害怕了起来。

    他乃是何人,海上的霸王,嗜血的魔头,杀人从来不眨眼,甚至为了立于不败,舍弃人身,将自己变成了一条白磷大蛇。

    连他这样的人竟会对一抹笑容产生了害怕的感觉,足以证明林谢现在多么恐怖。

    随着他笑容散发而出的乃是他极其恐怖的气息。

    在他身后卷起的气浪犹如一条条细小的龙,细细数来,竟有八条。

    每条浑身暗红,口中獠牙参差,没了平日里所见之龙半点庄严的模样。

    而他自身则变得更邪,洁白的僧衣随风荡漾,纤尘不染,却令人有一种来自于地狱之中的感觉,甚至比在“阴阳紫金阙”中见到牛头马面那等阴差更具幽冥之气。

    李孤行盯着他已经血红的眼睛,言道:“林大师,你现在还有意识吗?”

    林谢道:“自然有的,不过,我不确定能维持多久......”

    李孤行也看出了端倪,本打算留手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面对现在的林谢,留手等于找死。

    两人以死斗的姿态比拼各自的实力,那是基于两人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虽是死斗却有余地,但李孤行还不放心,生怕自己和林谢两人有个什么好歹。

    他心有顾虑,自然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他们这番声势,自然吸引了诸葛玄策和白萧真人。

    这两位“三绝顶”决战巫蛊之时受伤不浅,尤其是诸葛玄策,半面身子近乎废了。

    这些时日,白萧真人倾尽全力为他疗伤,倒也康健的彻底。

    两人此时正在一处大寨之中喝茶,忽觉近处气息窜动,骇的一个激灵,还以为那巫蛊去而复返,立马奔出营帐查看。

    待见得之时,这才看见李孤行和林谢两人剑拔弩张。

    这两个都是世间少有的通透之人,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诸葛玄策见得自己徒儿有些束手束脚,在一旁提点道:“你就放心大胆的施展吧,有为师和白萧老头在,你们两个还会受伤不成?”

    李孤行偏头向诸葛玄策望了望,面上紧张的神情逐渐松懈了下来,报以微笑。

    “谨遵师命!”

    但见他手中剑气凝练成实质,仿若真有一柄长剑捏在手中。

    林谢猩红的双眼瞧着这长剑,心中登时紧张起来,因从这长剑之威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一股举世无双的剑气自那长剑之中显现,比之唐家堡之时学会“仙决无量”更为惊人。

    “看来这些时日,你之精进也不小啊。”

    李孤行道:“你有“三绝顶”之一的周羽倾囊相授,我师父也是“三绝顶”之一,从不藏私,他们两个老人家半斤八两,作为徒儿我又怎能输你太多。”

    慕容渊和骆大狗在一旁看着,骆大狗全然看不出个名堂,倒是慕容渊心里明白,这两个人看来现下武功都要高自己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星半点,差不了太多。

    他心中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誓要同这两人争个长短,但情形已经够复杂了,自己也没那么大闲心去添乱。

    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看看这两人如何施展,到时偷师学艺。@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李孤行道:“林大师,你先?”

    林谢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林谢身影闪烁,一股狠辣的气息迎面射来,身后那六条红色的小龙先行一步,直取李孤行面门。

    李孤行侧身应对,剑气一摆,稍微透出的剑气竟将围观的士兵撞的一个趔趄。

    这些人一开始还抱着一拥而上能将李孤行拿下的想法,见得流露而出的剑气都有如此威力,纷纷后怕了起来,尤其刚跟他交过手的十五个士兵,更是怕的不行。

    但凡李孤行刚刚跟他们动一点真格,他

    们这条命可就交代了。

    那六条赤红小龙呼啸而至,被李孤行闪过之后绕了一个小圈,又回过身来向李孤行后心攻去。

    而林谢则单手变爪,正面向李孤行攻击而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换做以往,这情势对于李孤行来说乃是必死的局面,非得挨上一招半式不可。

    然,他自学了“诸葛三十六”奇门之后,这点小小伎俩又能耐他如何?

    但见那身后六条赤龙被他一招“水龙吟”冰封而住,而足下闪动之间,则施展出“东木速行”的功夫,缩地成寸,一瞬之间饶到了林谢身后,手持剑气向他后颈斩去。

    这一剑,他丝毫没有留手,连“通天塔”中那号称金刚不坏的铜人都被他这一剑给斩倒,林谢纵有天大的能耐也低不了这一剑。

    但会身法的又何止李孤行一人,佛门六神通绝不弱于“诸葛三十六”奇门。

    林谢施展“神足通”的功夫,极尽玄妙之能事,眼见得那剑气斩去,却透体而过,只斩了个虚影,连他衣角都没沾到。

    待得他身形稳固,却又站在李孤行身后,双手合十诵了一声“阿弥陀佛”,身后跟着六条赤龙。

    这速度已比李孤行“东木速行”要快上几分,不仅能在间不容发的境地躲开剑气,还有余力将六条赤龙解救出来。

    这一回合,两人见了真章,却都没有伤对方分毫,算是个平局。

    这种拼了性命又点到即止的结果可以说是佳作天成,任何人为的修饰都做不到的程度。

    林谢双手合十,冲李孤行笑了笑,“看来咱们两个要想在百招之内分出胜负属实困难。”

    李孤行道:“未曾想大师现今进步如斯,可喜可贺。”

    林谢道:“若没有现在的手段,小僧又怎敢找你,又怎敢带着重宝跋山涉水而来?”

    李孤行一行人面上露出笑容,倒是一旁的白萧真人面色越发的难看。

    他说的那几样东西本不必找,赵无钱骨骼惊奇,体质特异,躺在床上一年半载的辅以白萧真人自己独到功力便会痊愈。

    只是他想试试李孤行,更想看看他对赵无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义,免得自己徒儿遇人不淑。

    这一切本在李孤行闯荡诸葛家时便已印证,只是自己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纵使目的已经达到,却也不敢告知真相。

    林谢从怀中拿出一个珍宝,晶莹剔透,通体碧绿,正是永夜城至宝,“龙首夜明珠”!。

249、开战

    那‘龙首夜明珠’外表看似平平无奇,却跟其他几个珍宝一样,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

    那‘阴阳紫金阙’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宝物,甚至可以说是神器,内部独成一体,可将世间万物包含其中,可以说紫金阙内便是一番天地。

    ‘引尸虫’的汗液便是‘赶尸引’,可作御尸之中,更凭借‘赶尸引’这个东西创立了湘西派,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神秘莫测。

    而‘金蚕蛊’号称‘万蛊之王’,若说天下间所有蛊虫毒性拢共一石,但‘金蚕蛊’便要独占八斗。

    这两者结合更能唤出荒古凶兽——巫蛊,恐怕连三丰真人施展手段也未必能杀灭这巫蛊,两者效用可怖,足见一般。

    而这‘龙首夜明珠’既与这些东西并驾齐驱,自也不是凡俗之物,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比寻常夜明珠大一些之外并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但其效用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林谢拿在手里,感受着‘龙首夜明珠’的晶莹玉润,笑道:“你倒是猜猜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

    李孤行哪里知晓,就算猜到天亮也未必猜得准。

    他眨了眨眼,装作一脸的淡定,甚至用一种近乎不屑的语气道:“我哪里能猜到?这又不是我的东西,这种蠢事我才不做。倒是你,林大师,许久不见,你竟在永夜城学会了跟人卖关子的陋习。”

    林谢雅然笑笑,纯白的僧衣飘荡了起来。

    “也是,跟舅舅别的没学会,说话云山雾罩卖弄关子倒是学会了不少。”

    他将‘龙首夜明珠’放在李孤行手上,“感受一下,用自身内力催动他,看看有什么感觉。”

    李孤行依言照做,磅礴内力灌输其中,只觉‘龙首夜明珠’变得越发滚烫,极其烫手,但从外观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更没感受出他有什么不同。

    林谢瞧着他一脸疑惑的神情,心觉好笑。

    “将心思放平,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这东西心智不专可看不出什么门道。”

    李孤行依言而行,将自己杂念排出干净,心中只有那‘龙首夜明珠’。

    也便是在他排空心思的同时,他忽然觉得原本万般滚当的‘龙首夜明珠’竟逐渐变得清凉了起来。

    原本这股炙热还难以让其专注,自这股清凉传入身体之后,顿觉无比的舒爽,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与畅快。

    随着他心思排的越发干净,那分畅快与平静也变得越发的稳固。

    他整个人好似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片苍茫混沌之中,亮着一颗内有龙纹的夜明珠。

    这夜明珠带来无尽的安全感,甚至令李孤行不自觉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连最后一分提防的意识也消失殆尽。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婴儿趴在母亲的怀里,安心、舒服,没有一分想法。

    等他回过神来,这才发觉‘龙首夜明珠’的神妙,大赞道:“神了,果真神了!!”

    林谢道:“你现在明白了?”

    李孤行点点头,“这东西效用看起来不甚起眼,但却是是人日进千里的良助!”

    林谢道:“倒也不假,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那‘龙首夜明珠’使人纯一无暇,心思澄澈,拥有这般心境,修行高深晦涩的武功或是突破瓶颈便可事半功倍,甚至能一蹴而就根基牢固。

    林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实力上如此突飞猛进,想来少不了这‘龙首夜明珠’的功劳。

    便是将这东西借给自己的师父诸葛玄策,相比他那‘诸葛三十六’奇门的瓶颈也会突破。

    但这效用也只是‘龙首夜明珠’的一半,能给人带来平静,是因为他能隔绝世间一切恶意。

    譬如对李孤行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徐念,只要李孤行身怀‘龙首夜明珠’便再也对他恨不起来。

    不仅不恨,甚至能将这份恨意转化为友情。

    而早些拥有这个东西,那苗疆之行中,‘通天塔’和巫蛊两大难关,便不用这般九死一生了。

    林谢讲了这些,倒是令李孤行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楚,更用一种幽怨又带有感激的眼神看向了诸葛玄策。

    “师父啊,你让我去湘西地界,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心里念叨着,却有一股无比的暖热。

    诸葛玄策是何等人,他哪里算不出来解决湘西派之行简单的办法,但在荆棘和坦途之中,他毅然决然的帮李孤行选择了荆棘,更不惜搭上自己重伤,和三丰真人与龙虎山张天师为他助力,只为了李孤行在这趟旅行之中能获得提升。

    “你还真是会打磨弟子啊。”

    李孤行悠悠道,心里又多了几分感激。

    诸葛玄策的确是这样的人,一心一意为李孤行着想。

    不过他也有没算到的地方,譬如李孤行会动用手中的‘无归’。

    那赵国四十万怨灵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强从幽冥地府之中召唤而出,势必会影响天下。

    尤其是那龙脉,在李孤行的影响下,变得更加的动荡。

    几人又在军营之中呆了几日,期间李孤行和林谢、慕容渊切磋,彼此之间精进不少。ωωw.

    李孤行又将‘龙首夜明珠’交给了白萧真人,并交代了用法,两位绝顶相视一笑,转身闲云野鹤去了。

    就是骆大狗似乎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之中,他好似终日心不在焉,更说不清自己心中想了些什么。

    总而言之,这些时日他沉默了许多,原本开朗爱小的他竟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这状态也就在他见过冥竹灵之后。

    且冥宫此番作为倒是让李孤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冥宫除了冥竹灵之外还派了包括徐念在内的六名尊使,这阵仗可是前所未有。

    这么大的阵仗只随王岳打了个仗,更没跟自己一行过多的为难,甚至在对付巫蛊的时候没有趁人之危。

    冥竹灵何等武功,甚至连月清书都自言没有把握胜过他。

    更何况再加上那包括徐念在内的六个尊使。

    别说一个月清流护着,便是胖阿姐亲在,他们要抢人也未必抢不到。

    如此一来,再结合骆大狗的反应,李孤行有些坐不住了,更加想不透他们此行所来的目的是什么。

    李孤行本想问问骆大狗,却不知如何开口,就像当初的真像浮出水面,骆大狗的父亲确非自己所杀,但他却不敢同骆大狗讲半句一样,甚至默默忍受着骆大狗随时而来的报复。

    倒是杨沁看的通透,夜半时分拉来李孤行,同他诉说了一番。

    骆大狗这个孩子的心思虽重,但说到底,他仍旧是个孩子,要用孩子的思维去开导他。

    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两个表面上吵吵闹闹的,但心里是真正的要好,设身处地为彼此考虑,这样的关系又哪里是一些蝇营狗苟的事能够撼动的。

    与其自己在这里瞎猜,倒不如装作一个大人的模样,同他好好的敞开心扉谈一次。

    李孤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听懂,什么孩子的想法长辈的教导,对于他来说跟稀粥和干饭一样,除了干的和细的,都是大米。

    杨沁瞧着李孤行一头雾水的样子,也懒得解释,放下一句‘你自己想去吧’,便不再理会了。

    他还没有理顺清楚头绪,但见远处飞马来报。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但见一卷黄尘滚滚,骏马飞驰而至,但见人影一晃,跳将下马。大喝:“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求见王岳王大人!”

    此乃圣命,谁敢怠慢,王岳施展轻功,一个起落自人群中跃了出去,跪地接旨。

    他这一跪,众人皆明白是什么意思,出去李孤行等不愿收此拘束,其他人不论男女老幼皆都跪下听旨。

    那传令的士兵对着王岳看了看文书上的金印,但见上面用金印写了马上飞递四字,文书完好无损,证明内容没有泄露。

    那人同王岳一起将文书打开,登时将王岳吓得一个激灵。

    传令兵道:“这便是圣上旨意,立马班师回朝!”

    王岳跪地扣头,道了句“臣领旨谢恩。”便即接了文书。

    李孤行不明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需用到八百里加急。

    白萧真人不想理凡尘俗务,领旨谢恩之后便径自飞走了。

    诸葛玄策掐指算了算,将前前后后算的明白,悄悄叫过李孤行,拉在一旁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也不确定你要不要掺和。”

    诸葛玄策头一次这般对他说话,这般严肃又这般的不确定,足可见此间事干系定然不小。

    李孤行道:“师父请说,到底何事?”

    他偏头看了看王岳的神情,面如死灰,慌张不行,却又有带着几分狡黠和兴奋。

    瞧着他的神情,李孤行也猜到了几分,凑在诸葛玄策耳边小声道:“莫非是朝廷要开战了?”

    诸葛玄策用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瓜,“你啊你,老夫就喜欢你这聪明劲。诚如所说,朝廷是要同瓦剌部开战了!”

    李孤行大喘一口冷气,心中做起了计较。

    自仁宗、宣宗之后,朝廷与民耕始,休养生息,百姓生活富足国泰民安,已有仁宣之治的称呼。

    在太平盛世无事生非对蒙元瓦剌部用兵,无异于自断长城。

    且不说打的打不过,光是钱粮、民夫、兵源等就不是能用脑袋丈量出来的量级。

    李孤行实在不明白,为何朝廷要同瓦剌部开战。

    更何况,边民开商互市多年,彼此之间虽偶有摩擦,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更多的人从这里面得到了利益,谁也不会有意破坏。

    毕竟一个家庭最重要的是要吃饱穿暖,而一个太平盛世正是这些百姓吃饱穿暖的前提,朝廷无缘无故同瓦剌部开战无疑是自寻死路。

    李孤行正这般想着,忽而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更想到了一件令他后背发凉的事。

    那人便是诸葛正、他本在边塞好好的做着生意,没来由的沦落成了乞丐,甚至于差点连诸葛家本家的大小姐的性命都保不住。

250、命运的捉弄

    自宣宗死后,幼帝登基,太皇太后张氏虽然贤明,三杨也属能臣,但在某些小节之上却有着不大不小的瑕疵,譬如张氏的弟弟张克行。

    此人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但所行之事却是人神共愤,为了自己的财路垄断了边贸的生意,让大明百姓没有生意可做,同时又跟边境的牧民哄抬物价,甚至着手抢夺,弄的边境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本来这等皇亲国戚,任由他闹下去也没甚要紧,大不了就是苦几年、忍几年,等他死了,落的个干净,大家谁都省心。

    可大明的子民能这般想,瓦剌部的子民却咽不下这口气。

    那张克行不仅是个贪财之人,更是个好色之徒。

    瓦剌部行商的女子有些姿色不错,那张克行便用钱财或强掳将女子夺来,以至于被瓦剌的边民生生打死。

    他这本是咎由自取,谁也怨不得,然朝廷某些大臣便动了歪脑筋,想用这件事做做文章。

    譬如那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王振,被朱祁镇亲切称呼为伴伴的王公公。

    他身为一个太监骤然得势必然被人瞧不起,而他这种拥有权势的人又想得到别人的尊重,所以才想另辟蹊径,在某些事情上做做文章,立下战功。

    就比如此番瓦剌部落将太皇太后张氏的亲弟弟给杀了,以杀害皇亲国戚的罪名对瓦剌发兵。

    杀害皇亲国戚的罪名可是不小,他一个太监,位置再高也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

    但禁不住有底下人阿谀奉承、攀龙附凤,尤其他得势之后,收的那些干儿子们,一个个削尖了脑袋,上前谏言。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响应者云集。

    有些本就是王振一脉,想要借此攀附。

    有些属于摇摆不定,但看在王振之势,尤其畏惧他手下锦衣卫,怕此番不表明立场日后会寻找自己的麻烦,故而随声附和。

    但仍有一些中正耿直的大臣,据理力争,以于谦为首,为当世之清流对这些阿谀奉承、攀龙附凤之辈嗤之以鼻。

    当时幼帝刚刚亲政,皇太后孙氏在旁协理,在一块帘子后面倾听朝堂政事。

    当他听到朝中有人响应出兵之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什么乱子,手心里的汗就没停过。

    直到于谦站出来说话,他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

    于谦环顾四周,陈述道理。

    “启禀圣上,那张克行多行不义,欺压百姓,影响互市,先帝在时早有耳闻。只是那时没出什么乱子,又顾忌他皇亲国戚的身份,才让他依旧逍遥法外。”

    他缓了缓语气,毕竟身为朝廷重臣,在朝堂之上痛陈皇亲国戚的过失与皇家颜面有损,他是个直臣又不是没脑子,可不嫌自己的命太长久。

    不过,就是这番话,已让以王振为首的那些大臣颜面挂不住了,且皇上的颜面也损了不少。

    底下大臣能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意见,少不了皇上的首肯,这一切都使王振在背后运作,为了自己能够青云直上,获得比三保太监更大的功绩,而做的手段。

    朱祁镇尚且不懂什么叫做与民修养,骨子里还带着他太爷爷好战的热血,想要做一个有军功的皇帝,想要向他太爷爷朱棣、他父亲朱瞻基一样,征战沙场,令四夷宾服。

    然而,他只有心中的愿景,却没有这般能力,还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孩子,尚且不懂刀兵为何物,更不懂的战争对朝廷、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听到于谦在朝堂之上痛陈利弊,刺激到了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他刚刚亲政想要做件彪炳千秋的大事便遭到手下大臣的阻挠,哪里肯容。

    当即站起身来,驳斥道:“住口!!瓦剌杀我皇族,屠我血亲,边疆多少百姓死在瓦剌的铁蹄之下,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简直欺我太甚!不平、不足以......不足以......”

    他说的慷慨激昂,都是提前备好的词,此刻一紧张,哪里还说得出来,顿在那里,尴尬的瞧着跪在朝堂之下的一帮大臣,慌慌张张的吞吐这‘不足以’三个字,却没了下文。

    当他说道第四个‘不足以’的时候,王振开口帮腔道:“不足以平民愤!”

    朱祁镇一拍脑门,“对!不平不足以平民愤!这都是血粼粼的教训啊......”

    ‘啪、啪、啪......’

    朱祁镇话说一半,却看见于谦冷笑着鼓起掌来,笑里藏刀,死死盯着王振。

    忽而,他敛了笑容,将头上乌纱帽拿在一旁,跪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皇上,您心里想些什么作为臣子的我心里清楚。我也不怕你治我什么妄自揣测君心的罪名。皇亲国戚!呵呵!好大的名头,说到底就是个贼,一个扰乱边塞互市的贼。这些年多少御史言官的折子弹劾他,要不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他早死了八百多回了!现在他被瓦剌人杀了,乃是他咎由自取,难道我大明派兵要替贼找场子吗?!”

    他说的凌厉,句句是杀头的罪过。

    然朝堂之上,忠志死谏之臣不少,全都跪了下来,将头顶乌纱放在一边,跪地扣头,附和于谦!

    那些原本附和王振的墙头草,此刻也被于谦气节所染,纷纷倒戈。

    毕竟能获得一个直臣的名声可要比攀附而得来的荣华富贵要珍贵的多,所以这些人也不惜命,将头磕到了底!

    朱祁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勃然大怒,指着于谦大骂道:“放肆!于谦你放肆!”

    但他毕竟年轻,也没有驾驭群臣的经验,加之本身并非出于公心,那一句放肆说出口来明显底气不足。

    朝廷三杨不在,阉党横行,皇帝年少不通是非,正需要一个刚直不阿的臣子。

    于谦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触怒龙颜也要冒死直谏,为的就是天下的百姓、大明的朝廷!

    一派风清气正,于谦昂首挺胸,直起身来,直面皇帝言道:“圣上,那张克行劣迹斑斑,强抢瓦剌良人女子才被瓦剌人打死的。这等腌臜,难道还需我大明战士血战?还要我大明百姓受苦?大军一动,粮草何止千万,劳民伤财,徒耗几代人的心血!!”

    他据理力争,加之神情严肃刚正不阿,出于一片公心,怼的朱祁镇哑口无言,手指着他一直呼着“你、你、你......”再也没有半句。

    于谦见皇帝词穷,进一步紧逼,眼睛看向王振,正气凛然的眼神仿佛是地狱里降妖除魔的钟馗,像盯一个恶鬼,盯得王振身体不断后缩。

    但于谦仅仅是盯着他,君臣之礼他还是要顾忌,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这人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但他什么也没说却胜过了千言万语,恭恭敬敬对朱祁镇行了一礼,言语缓和道:“臣身体不适,还请告退。”

    还未等朱祁镇说话,自先从朝堂之上退了下去。

    朱祁镇气的不行,少年脾气一来,险些跳将下去将于谦痛打一顿,但他作为皇帝,自有威仪,忙声喊道:“左右,左右,将于谦拿下!!”

    左右侍卫都知于谦是个忠臣,朱祁镇只是年幼被王振蒙蔽了双眼,彼此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

    但皇帝金口玉言,他一再催促,自己哪能不动,略一思忖,几个禁卫便从大殿之外手持刀兵闯了进来。

    于谦同他们对视一眼,腰板挺得更直,毫不畏惧。

    就在他们要将于谦拿下之时,孙太后在帘后怒吼道:“够了!退下!!”

    得了太后懿旨,这几个禁卫如遇大赦,行了一礼匆匆跑了下去。

    孙太后自帘后走了出来,缓缓抚摸着朱祁镇的后背,对着朝堂上的重臣,对着满朝的文武,言道:“皇帝累了,退朝。”

    朱祁镇还要反驳,却哪里敌得过孙太后的那一双大手。

    毕竟是文治武功千古罕有明宣宗的妻子,孙太后出手朱祁镇哪里还敢造次,赶忙吞了声,眼睁睁的瞧着于谦走出大殿。

    王振心中气不过,呼了一声‘皇上’,被孙太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连个闷屁都不敢放。

    这件事闹得不小,立马从朝野传开,传到了诸葛玄策耳朵里,他将此事说出,令李孤行惊讶万分。

    “朱祁镇那小皇帝比我还要大几岁,怎的这般糊涂?”

    诸葛玄策道:“自小被人宠坏罢了,八岁没了父亲,心里便将王振当做父亲对待,能出息成什么样子。”

    “后来呢?后来大明出兵了?”

    诸葛玄策道:“是啊,这不圣旨来了?大明即将出兵攻打瓦剌,王岳带来的部队要拉回去了。”

    李孤行一跺脚,“不行!百姓才安居几年,怎可为了一个畜生出兵!!”ωωw.

    “金口玉言,这天下都是他朱家的,除非......”

    “除非什么?”

    诸葛玄策摇摇头,叹息道:“没什么,当我没说。”

    他见李孤行低头沉思,又问道:“你待如何?莫非要去前线?”

    李孤行道:“大明威武之师,当年能把他们从中原赶出去,现在也一定打得过。”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威武的士兵,显示出十足的自信。

    “就算师出无名,咱们也不会败。倒是赵无钱的事,我需去一趟大内,拿传世龙骨。”

    诸葛玄策略感无奈,但心中又有了些许期待,也许有些事并非人力能想。

    就譬如以前,他竭尽全力想要李孤行争夺天下,自己在旁辅佐完成诸葛家千年来的夙愿。

    不论他如何蝇营狗苟、不论他如何经营,李孤行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甚至给一鞭子还往后退。

    但现在,他与李孤行师徒情深,已经放弃了让李孤行争夺天下的想法,甚至想办法去规避这件事。

    可李孤行却好像受到了命运的召唤,就连‘龙首夜明珠’也被主动送来了,正正好好让李孤行腾出手来去皇宫大内盗取‘龙骨’。

    此番朝廷动荡,李孤行身世神秘,手中又有可断龙脉的凶剑‘无归’,此番前去大内,或许会不自觉被卷入风波之中。

    只慨叹,命运之玄妙有些捉弄。

251、进京

    王岳接了圣旨,立马下令大军开拔,战事刚起,谁也不敢耽搁,毕竟差一分一毫便是死伤千万的罪过。

    李孤行、骆大狗、慕容渊、林谢、袁天正、杨沁几人在三辆马车之中在大军后方悄然跟随,而夜风声却因王振之事,不敢再回京城,在李孤行一封推荐信下,寻丐帮方定风去了。

    诸葛玄策和白萧真人两绝顶依旧做了不辞而别的事,这些李孤行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两个闲云野鹤惯了,若不是此番事大,怎能请得动这两位大能出山。

    蚩凰同众人分别,留在了空荡荡的苗疆,这里是他的家乡,他无论如何不想离开这里。

    哪怕就算剩下他一人,也要将这里重新建立起来,让这里再次繁荣兴盛。

    路上李孤行和骆大狗默不作声,彼此之间没有半分交流,就像两个陌生人。

    骆大狗好似故意避开李孤行一般,即便同坐一辆马车,也不敢直视李孤行的眼睛。这让李孤行倍感纳闷,同时脑海中想起杨沁的话,‘他虽成熟,却仍旧是一个孩子,要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去开导他。’

    可对李孤行来说,这事情他最不擅长,更想不通透,诸多事情已经萦绕心头,心中荒草丛生,哪里有空闲想这些事情。

    古代车马速度有限,就算是八百里加急,得到的消息也是几天之前的了。

    他也不知为何大明的小皇帝朱祁镇为何非要出兵瓦剌,要跟他硬碰硬。

    他想了一会儿,便将这思绪按在了脑海之中,转而去想修行之事。

    皇宫大内不比其它江湖门派,虽然不像江湖之中诸多名手有那般响亮的名头,但不代表他们的实力要比江湖中人要差,相反,或许还要更厉害一些。

    譬如当年开国大将徐达,人人都知他行军打仗是一把好手,甚至在璀璨的历史长河中都能排得上名号,却极少有人知道在武道之上其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便是当时问鼎武林的门派大宗师也未必敢说能打的赢他。

    皇宫大内看的是官职和地位,一个人的武功和实力是最为容易忽略的事情。

    用‘卧虎藏龙’四个字形容丝毫不为过。

    譬如自己曾以‘洛神剑诀’的名头,将江湖众人骇的不行,可平心而论,就在小小的北镇抚司,除了自己父亲之外,自己也算不得顶尖之流,更何况大内之中禁卫、武将,甚至在东厂之中也有极多好手。

    他们一行要夜闯皇宫大内,从重重关卡与看守之中将‘传世龙骨’盗出,不再提升些实力心里总没有底。

    更何况,在看到三丰真人和龙虎山张天师的手段之后,在加上自己这几日心中的感悟,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已经呼之欲出。

    他自‘通天塔’出来之后,一剑之威已如此可怖,第五剑若横空出世,不知这世间还有谁能抵挡。

    他坐在骆大狗身边,双腿盘膝坐定,将诸多招式心法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

    每过一次,都有一次新的感悟、每经历一次,都有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体会。

    他就这样,进入到了一种莫名的状态,这种状态很是舒服,更带着些许温暖,令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一切,脑海之中只有一条大路,通往武道极致的大路。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在这几日之中,骆大狗一直陪着他,睡得很是安稳。

    他将车帘拉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更有一股夏日的清风吹走车内沉闷的空气。

    他使劲呼吸着空气,甚至逐渐复苏,轻轻动了动,似乎连骨头都变得无比的坚硬。

    “看来第四剑已经没有问题了,第五剑也即将完成。”

    文章本天成、天然偶得之,武道与文章一样,有些时候陷入瓶颈,穷尽一生停滞不前,而有些时候得命运的眷顾,在几日之间飞速行进,成就旁人一生难以企及的高度。

    或许李孤行天资太高,又得这等机遇,才有如此突飞猛进的速度。

    不仅仅是他,慕容渊也精进不少,毕竟亲眼见到过三丰真人和龙虎山张天师的手段,对他融合百家绝学而言,也是一个臂助,这期间的提升,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李孤行瞧了瞧身旁的骆大狗,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见他仍就睡得很熟,不忍心打扰,悄悄走出了车门,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去了。

    就在他走出马车的一瞬,骆大狗突然睁开了眼睛,流下一滴泪水。

    李孤行坐定的时候,他找过杨沁,更了解了一些事情。

    杨沁虽有意遮掩,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将此事说出,但他这等大家闺秀又哪里是骆大狗的对手,几次打探便全都知晓了。

    原来当初李四顾正是为了护佑朝廷的巩固才得罪了王振,进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而李孤行会寻他父亲骆勇的麻烦,甚至要杀骆勇,正是因为当初杀害李四顾的正是他的父亲。

    可怜他的父亲骆勇一直被埋在鼓里,还以为自己做了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却没想到,将自己最为爱戴的师兄杀死。

    王振令两个关系极好的人互相残杀,正是为了方便杀人灭口,骆勇手上染了李四顾的鲜血,自然没脸再为李四顾讨回公道。

    他的诸多事情也不会败露,到时候找个机会将骆勇除了,神不知鬼不觉,更没有人知晓过去的事了。

    估计骆勇杀了李四顾的消息,也是王振故意透漏给李孤行的,方便借李孤行的手灭口。

    到时候自己在下令通缉李孤行,凭借东厂在朝堂和江湖上的势力,李孤行哪有不死之理。

    做到这一切,他所做的所有恶事都已无人知晓。

    所以,骆大狗现在同李孤行有了共同的敌人,王振。

    只是,杀父之仇仍旧板上钉钉,不论如何李孤行亲手杀了骆勇,这是骆大狗亲眼所见,无论如何更改不了,在铲除王振之后,他势必同李孤行有一战!

    但现今,他还有机会下手吗?

    骆大狗自问,凭借李孤行现在的实力,别说自己偷袭他,就算在他日常饮水之中下毒,也未必能要了他的性命。

    慕容渊、林谢,现今哪一个不是江湖上厉害人物,更有诸葛玄策这个天下‘三绝顶’之一为李孤行保驾护航,要杀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李孤行心中愧疚,要将性命交给自己,可骆大狗扪心自问,又哪里忍心下手真的杀死他。

    经历过这么多波折后,经历过这么多生死后,李孤行对自己可谓是千好万好。

    他一次次的暗杀李孤行,一次次的将他置于危境之中,得来的并非报复,反而是一次次的真心碰撞,试问这样的人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更何况,若不是李孤行带着自己流浪,自己很有可能早就死在江湖之中,就算能在险恶的江湖中活下来,也会被东厂斩草除根。

    李孤行护佑着他,尤胜过再生父母,再杀李孤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又怎能置若罔闻?!

    想着想着,骆大狗落了一滴泪,心中痛苦不已。

    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浮萍孤苦无依随风飘荡。

    但他心中仍有一团火焰,一团要将仇人置于死地的火焰。

    他父亲之死李孤行只是受人蒙蔽,真正的执刀人乃是朝廷之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

    “我要杀了他!!”

    骆大狗暗暗发誓,这也是他继续跟在李孤行身边的理由,同李孤行一起,将王振的脑袋砍下来。

    大军行进迅速,不多时便到了京郊附近。

    京城不比其它,富丽堂皇至极。

    这里本是元朝大都,永乐大帝为了镇守边塞,才将都城迁到了这里,称之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而原本的首都应天变成了陪都,管理着一些事物。

    永乐大帝薨逝之后,汉王朱高煦叛变,纠集部队向京城杀来,那时朝廷大臣贪生怕死,惧怕汉王势大,提出了南迁的建议。

    还是于谦痛陈利弊,向朱瞻基阐述利害,守住了京城,这才一直定都下来。

    李孤行瞧着京城城的城墙,既感熟悉又感陌生。

    这里毕竟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的家毕竟在这里,可因事有变故,他不得不浪迹天涯,有家归不得、有国报不得,甚至连父母的坟茔都不敢去。

    也许他们两个的坟早就被东厂那群番子给毁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滔天的恨意漫了出来,使得周遭之人感受到了一股寒凉。

    李孤行错了措手,道:“咱们进京,人多口杂,多有人认识我,更知道我的手段。咱们需要改换一番,免得惹麻烦。”

    京城不比其它,这里从来不缺精锐也不缺高手,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但在这里,天子脚下,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不能逃出生天。

    他早早准备好了面具,将一行人改换妆容,再同王岳混进城中,趁着人少的时候买了一些货物车马,扮成行商的商贾,在紫禁城附近的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京城的客栈也不同一般,在这个地方,掌柜不单单看钱财,更看来者的派头。

    在这个从城墙上扔下一块砖,打中十人有九个六品以上官员的地方,谁的派头大,谁的能耐也就越大。

    当官的自不言而喻,要是能巴结上皇亲国戚,那荣华富贵哪里还少得了。

    所以当掌柜的看见李孤行这一伙穿的分外朴素的人来了之后,压根正眼就不瞧一下,没有冷言冷语就算不错的了。

    但李孤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起眼就是最好的,免得引人注意,招来杀身之祸。

    他们择了一处简陋的房间,彼此住下,休整了一阵。

    说是夜闯皇宫,但也要趁什么时候。

    李孤行身为小旗官,去过几次,当真是五步一岗,动一发而牵全身,没个好计划,还真不敢随意进入。

    所以,他准备趁夜潜入,探探口风。

252、八百个心眼子

    潜入皇宫可不比其他地方,就算条真龙跳到那个地方也得给你剥层皮。更何况像李孤行这样的朝廷侵犯,真被人抓到那可是连半点生的机会都没有。

    想当初,丐帮的洪七公洪老前辈为了吃那‘鸳鸯五珍烩’偷偷摸进临安朝廷住了一个月。

    除了他老人家神功盖世之外,更有一些吹牛的成分。

    试想,北宋时期震惊江湖的‘九阴真经’就是朝廷一个叫做黄裳的文官所创。

    一介文官尚能有如此造诣,那群武将哪里还有比文官还弱的道理。

    只是他们在朝为官,食君俸禄,身份地位同江湖草莽截然不同,再也不用管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江湖名声自然不会响亮。

    就譬如李孤行的父亲李四顾,本是江湖之上鼎鼎大名的北武林王,去了朝廷之后也仅仅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做一个千总。

    所以李孤行此番去,几乎等同于找死。

    他将这件事情同众人说了,除了杨沁对他了解不深之外,其他人都没有阻止他。

    他素来是这样的性格,素来是这样的脾气,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况且这些人中只有李孤行对紫禁城最熟,为了盗取那‘传世龙骨’总该要探探路,此间前去,自是非他莫属。

    骆大狗、慕容渊、林谢三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就是面上的愁容再也未曾散去。

    倒是杨沁心中怕的不行,拉起李孤行的手道:“你一定要带我去!”

    李孤行看看林谢又瞧瞧慕容渊,略微笑了笑,“杨姐姐,何至于此?我李孤行一介匹夫,犯不着你为我搭上性命。”

    杨沁如水的双眸盯着李孤行的眼睛,十分严肃认真,字句顿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爷要我嫁你我自然......自然.......”

    他这话说的有些冰冷,但谁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甜言蜜意。

    林谢更是骇的动也不敢动,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叨着‘阿弥陀佛’,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慕容渊和骆大狗。

    这两人倒也矜持,就是面上阴霾笼罩,憋得通红,也不知是翻了醋坛子,还是被他这番话给气的。

    杨沁似乎没有看出其他人的气氛,就是瞧着李孤行的神情分外的尴尬,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

    李孤行干咳两声,打破气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暂且放在一边,倒是先要做做准备。这柄‘无归’你们收好,此番旨在刺探,不在伤人,带着他倒有许多不便。”

    他这话说的没错,自从唐家堡出来之后,时日虽然不多,但这‘无归’却在江湖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唐家堡近千年的凶剑被李孤行拔出,觊觎之人自不在少数,就算没有胆子去抢这柄剑,也对这柄剑的外貌了如指掌。

    进入京城之后,李孤行早就将他包的严严实实,更将他藏了起来,哪里还敢带在身上。

    若是带进皇宫,倒是多了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谁人看见这柄剑,不知这柄剑的主人是李孤行。

    但那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在关键时刻却是一等一的良助,李孤行不带身上多少又少了些保靠。

    不过看他心急火燎的模样,众人也不想再劝,免得杨沁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倒是慕容渊沉默思索一阵,问道:“用不用我陪你?毕竟我现今武功已经......”

    李孤行一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立马让慕容渊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夜闯皇宫,乃是寻个僻静所在,扮作禁军。你武功虽好,但性别不对啊。”

    林谢道:“那小僧呢?老李你可别忘了我是个男人。”

    李孤行“噗嗤”一笑,“你是个男人不假,可惜你是个光头,又是一副僧人的做派,那些禁军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来。”

    他这一说众人都沉默了,再也不提半句。

    李孤行往床上一躺,伸了伸懒腰,骨节“咔咔”作响,将诸多的愤懑宣泄了出来。

    “待我老李好好休息一番,晚上再做计较!”

    众人听了这话,悄悄退了出去,心中各自五味杂陈,皆是担心不已。

    但好在论及能力来说,李孤行要胜过这里所有人,他们这般担心也是徒劳,倒不如安心等着。

    慕容渊瞧着骆大狗独自走了出去,奔上集市立马叫住他,“你去哪?”

    骆大狗两手一摊,“这不明显吗?打探消息啊。”

    “......”

    林谢‘荡心魄’功夫一展,已明骆大狗心中所想,淡然笑着,对慕容渊和杨沁两人道:“论及关心老李,你们两个可不及他了。”

    杨沁和慕容渊两大美女看着骆大狗小小的背影哑然失笑,觉得自己的倾慕还比不上一个孩子管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京城之中贩夫走卒不少,消息也是灵通的很,虽说人多口杂,他们问东问西难免会被人盯上,但骆大狗这样大的一个孩子,以常理推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更不会有人多想,可以说他来探听消息是最安全不过的。

    骆大狗寻了个卖糖葫芦的,装作可爱道:“姐姐,我要吃这个。”

    他本就是那天真烂漫的年纪,一派天真可爱,如不是了解他的人哪里会知道他有这般多的心思。

    加之他长得分外白净,像个瓷娃娃,更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心思。

    那卖糖葫芦的老板一见他便心生喜欢,满面的胡茬笑的堆了起来。

    “小娃娃,你看好哪颗?”

    骆大狗看了看,将手指伸进嘴里,口水流了出来。

    这幅样子让远处的林谢见了头疼的不行,骆大狗看起来可爱的很,心里想的东西着实不好说。

    他看似对那糖葫芦表现的垂涎欲滴,心中却在犯嘀咕这东西干不干净,毕竟那个卖东西的男人着实有些邋遢的不修边幅。

    很显然,这卖糖葫芦的商贩乃是锦衣卫撒在民间的探子,用来刺探各类情报,故而卖糖葫芦是假,刺探消息是真。

    骆大狗一眼瞧破,寻思着既要打听事情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找个专业的明白人来问问。

    他素来大胆,大胆到令人觉得不甚谨慎。不过他心思倒是细腻的很,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反倒是给慕容渊、杨沁、林谢三人出了一道难题。

    慕容渊和杨沁本来没有多想,但林谢一早便用‘荡心魄’瞧出了那商贩的身份,暗暗告诉了他们,气得两人直接翻了白眼,心中暗骂骆大狗。

    但他们又不敢声张,只能暗暗跺脚,生着闷气。

    他们两人对了一眼,心思闪动,两个视为情敌的女人此刻却有了非同一般的默契,仅仅过了两个瞬间心中便即定了主意,杨沁自告退了回去。

    几人都带着面具,跟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但杨沁的气质和做派乃是名媛淑女的风范,一般女子学习不来不说,更被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所熟知,就算带了面具改扮妆容也易于被人识破。

    故而,只有慕容渊凑到了骆大狗身前,才能在这探子面前尽量少漏破绽。

    “弟弟,你要糖葫芦吗?”

    慕容渊笑盈盈的走过,面具虽是个平常女子,但他武林世家英武的飒爽却在举手投足之间表露无疑,令那卖糖葫芦的商贩心中一凛,暗暗称道,“好凌厉的女子!”

    他这情不自禁的称道当即引来自己的怀疑,两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慕容渊一番。

    但见这女子生的普通,面上两片粗糙的红晕挂在脸颊,颇有风霜之色,打眼一瞧便是个走南闯北行商的商贾,可行商之人又如何有这般凌厉的气势,且从慕容渊走来的那两三下步伐上看,轻功颇为不弱。

    但他又见骆大狗口水流到了地上,两眼紧紧盯着糖葫芦,生怕他会飞走一样,令他又打消了些许顾虑。

    “若真是什么心怀不轨之徒,该不会带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吧......况且看他这身粗布衣服,应不是什么大商贾,走南闯北的贩卖些稀奇物件,难免会碰到什么山贼盗匪,有些武功傍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这般一想,倒是全想的通了,心头的怀疑又去了几分。

    骆大狗见他倏忽之间面色数变,嘴角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微笑。

    忽而他踮起脚尖,伸出手向最上面的那个糖葫芦勾去,尝试着跳了跳,仍旧相距甚远,装作着急大喊道:“姐姐,我要那个,最上面的那个!”

    本来那探子有些怀疑,看到骆大狗这般模样,心中犹疑几乎顿扫一空,猛拍了拍脑袋。

    “我莫不是糊涂了......多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他一个汉人女子还能是瓦剌来的探子不成?”

    慕容渊从钱袋拿出两个铜板,装作极其珍惜的模样在手中搓了又搓,真有几分行商不易的模样,将那铜板恋恋不舍的放在那探子手中道:“就要那个吧。”

    探子接过铜板,满面带笑,道了一声“好嘞。”拿下最上面那个糖葫芦交到骆大狗手中。

    骆大狗急不可耐,一把拽过,仔仔细细的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吧唧嘴,看起来极其享受。

    期间,他暗中对慕容渊使了使眼色。

    慕容渊立马叹息了起来,装作一脸愁容。

    骆大狗和慕容渊两人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子,将那探子耍的团团转,探子心中早已认定慕容渊是行商不易的贩夫走卒,哪里还有怀疑,好心问道:“不知姑娘为何事叹息?”

    慕容渊道:“我刚从南面带了些布匹寻思去北面贩卖,换些羊皮回来,可我听说北面战事要起,不知这趟生意还能不能做。”

    那探子见他面上愁容甚浓,问道:“姑娘啊,你做这行多久了?”

    慕容渊假装道:“以往就在大明境内贩些东西,这不最近上下打点要的紧,走南闯北都给了官家,自己也留不下几个,要不也不会想着去北面跟那些凶蛮之人做生意。”

    各州官府盘剥商人也不是近期才有的事,太平盛世之下商人钱袋子鼓了,这些当官的变本加厉,以至于商人近乎赚不到什么钱。

    本来这探子家里也做了些小买卖,就是要钱要的多了,才做了这行,否则他又如何给锦衣卫当探子。

    听到这话,同情心起,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253、混入皇宫

    那探子开启了话匣子,泛起了同情心,对骆大狗他们而言乃是再好不过的事。

    骆大狗侧头瞧了瞧慕容渊,做了一个鬼脸,一脸的俏皮。

    那探子还不知自己掉入到这女子和小孩的圈套之中,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原来大军已经开拔,带了三大营的主力,王岳所带领的部队也于明日凌晨时分开拔,火速追赶。

    大明境内,现在除了山东的二十万备倭兵之外,其余的几乎全部走空,足足带了五十万的军队御驾亲征。

    他宽慰道:“放心,皇上年纪虽然小,但毕竟是永乐大帝的种,大漠孤烟、封狼居胥,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打赢区区瓦剌,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边塞安定,再做生意,可就容易的多了。”

    慕容渊皱眉思索,从他的话中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事,譬如皇帝御驾亲征,那紫禁城中的守备必然松懈,那些禁军精锐也随着皇帝而走,对李孤行来说可是大有益处。

    而且以大明军队战力之强,士兵之勇猛,断没有失败的可能,此番朱祁镇倒是做了不小的功绩。

    但慕容渊只是想到了表浅,骆大狗却想到了深处。

    李孤行盗取‘传世龙骨’倒是十拿九稳了,但他的目的不仅仅在此,此时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大仇人王振,在盗取‘传世龙骨’之后,定会潜入大营刺杀于他,这可要比闯入皇宫要凶险数十倍。

    骆大狗将糖葫芦囫囵吃了几个,显得急不可耐,甜甜美美的拍了拍肚皮,又指着上面的一个道:“姐姐,我还要吃一个!”

    慕容渊笑着拍拍骆大狗的头,“你身子小小的,吃这么多糖葫芦,将肚皮撑破了怎么办?”

    骆大狗嘟起了小嘴,叫嚷道:“我要嘛、我就要嘛,没吃够......”

    慕容渊眼珠转了转,感觉到骆大狗好似有话要说,佯装恼怒,将他拉到一旁,好似一个严厉的姐姐,使劲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骆大狗立马惨叫,哭爹喊娘。

    “你干嘛打我,疼死了!!”

    慕容渊喝道:“谁让你不听话!!”

    他们在这叫嚷,暗地里却小声道:“骆大狗到底有什么事?”

    骆大狗顽皮的眨了眨眼,“你脑子转挺快啊。”

    他说完又“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带着哭腔。

    他装的极像,真就像是被姐姐打了吃痛撒泼打滚一样。平日里他那般成熟,此番却显得这般幼稚,前后反差不由得令慕容渊忍俊不禁。

    他忍住笑,厉声喝了两声,骆大狗似是害怕,立时止住哭声。

    “还哭吗??”慕容渊问道。

    骆大狗摇摇头,泪水从娇嫩嫩的脸蛋上滑落,哭红的眼睛四处张望,水灵灵的,甚是惹人怜爱。

    慕容渊佯装安慰他,趁机趴在他的脸庞,柔声道:“我脑筋一直很快,到底有什么事。”

    骆大狗道:“你问问王振的事!”

    提起王振,慕容渊心头登时一震,诸多思绪也翻涌了起来,明白了原因,再看骆大狗的神情已然变了,带着些许崇拜。

    他佯装无可奈何,走到探子面前,局促的搓搓手,面上现出几分尴尬。

    “老板,对不住,我这弟弟总想吃,拗不过他,方才打扰你做生意了。”

    那探子摆手一笑,回头愣住,瞪着骆大狗瞧了一瞧。

    “这是男孩子?”

    慕容渊尬笑着点头,“是、是啊,就是生的秀气了些,加上爹妈娇惯,所以生的有些娇嫩。”

    探子道:“也是也是,倒是你这个做姐姐的操劳了,来,小朋友,选一个吧。”

    骆大狗指着最上面的那个糖葫芦,“就那个吧,高的好吃。”

    探子哈哈一笑,不明所以,小孩子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论高低不都是糖葫芦,哪里还有好坏一说。

    慕容渊趁机问道:“我在外地听说京城中公公身影随处可见,我看这大街上也没见到几个公公啊。”

    ‘公公’一词乃是对太监的尊称,慕容渊怕东厂的人在附近,况且这探子大概是东厂或是锦衣卫的人,尊称一声‘公公’也免了不少麻烦。

    但这一问免不了又让那个探子紧张起来,他一介商贾,为何要打听宫里的‘公公’,这倒是少见的很。

    慕容渊见他神色起疑,赶忙解释道:“哎呀,这不是听说京城里有个什么什么长,势力特别大,那些公公我又不认得,一旦惹到了他们,该怎么办?”

    这一句话打消了探子的疑虑,这都源自于这探子的共情之心。

    那些东厂的公公吃拿卡要,无恶不作,甚至身为无根之人还能娶上几个娇妻美妾,令人怎能不恼?

    他们做生意的走南闯北,既要打点官差,自然也要在京城之中打点打点公公,免得到时候被人算计了,又怎斗的过那帮官字头的。

    想着想着,探子警惕之心不仅放了下来,连同情心也开始泛滥。

    “原来是这样啊,你看大街上那些没有喉结的中年男子,就是公公了。”

    慕容渊嘴角微笑,面上却装作苦涩,显示出十足的为难。

    那探子看到他这个样子,立马问道:“怎的这副表情?”

    慕容渊叹了口气,幽怨道:“实不相瞒,倒不是不信您,昨日我们刚来,便碰到了一个人,那人有着喉结,说话却细声细气的,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被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探子点头道:“这也正常,有些是成年后才去净身的,倒也会有喉结,终归还是要小心一些,尤其是那些生的白净,胡子茂密的。”

    “多谢提点。”

    探子又道:“不过这几日,大街上的公公会少些,毕竟皇帝出征,随身总会带些公公侍奉。”

    慕容渊听了这话心下了然,再也不敢那探子说了,匆匆行了个礼,带着骆大狗走了。

    他们这次问询倒不是天衣无缝,其中破绽很多,那探子过后便会反应过来,还需林谢多伸些援手。

    林谢自然知晓骆大狗心思,远远施展‘荡心魄’,将这段记忆从那探子脑海之中剔除,再也回忆不起来任何。

    杨沁远远看着,也看出了些门道,明白骆大狗和慕容渊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李孤行,心中暖热的同时又不由得吃了些醋。

    不过,既是为了李孤行好,倒是得多加忍耐。

    李孤行是夜私探皇宫,诸多为难才刚刚开始,众人陪伴不了,只能在皇宫之外干着急。

    说回李孤行。

    他早早做了准备,弄了两三张面具,在皇宫之外看了看锦衣卫中的值守。

    不凑巧的是,今夜轮到了南镇抚司的人当差,倒是给了他一些阻碍,否则凭着自己在北镇抚司混迹多年,遇到个熟悉的将那人打晕,改扮成那人的样貌,倒是方便不少。

    南镇抚司的人他虽也认得,但毕竟没在同一屋檐下呆过,锦衣卫之中聪明人不少,区区改换容貌可未必能将他们都骗到,到时候暴露了身份,又身处这样的地方,自是危及万难。

    但他有一个好消息,一个泼天大的好消息。

    白日里骆大狗和慕容渊等略微打探了下,将现今的状况打听了出来。

    皇帝带着三大营精锐出征,皇宫之内守卫空虚,没了皇帝剩余的老弱病残定不会像平日里那般抖擞精神,说不定还会慵懒懈怠,那潜入皇宫盗取‘传世龙骨’说不定一次便能成功。

    李孤行在城墙边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侍卫换岗。

    他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从中午等到了傍晚。

    夕阳斜照,将人影拉的极长,微风轻吹,倒是多了几分寒凉。

    八月的天气虽然炎热,却也不像七月那般盛气凌人,多了许多温柔,又多了许多寒冷。

    但这对李孤行来说却没有什么,反而在充盈内力的作用下感觉格外舒爽,精神振奋。

    按照以往,傍晚时分正有一班禁卫进入皇宫换岗。

    虽然大多禁卫都住在皇宫之内,但也有一部分人在家境殷实,地位也高,在京城之中买了房子,平日里回家里住。

    李孤行等的就是这些人,斜阳下,遥遥见得一个穿着锦衣铠甲的中年男子,醉醺醺的沿路走来,心中乐开了花。

    那人显然没想到今夜会栽跟头,还享受着微风带来的舒爽,却不料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这样的武功又哪里是李孤行的对手,连人影都没看到,便被李孤行打晕了过去。

    李孤行将他拖到了一边,换上他的衣服,再将面具按照他的特征略微改扮了一下,大体有个七分像,拿着他的酒壶猛灌了一口,又“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他向那小官瞧了一眼,啐道:“都当值了,怎还喝这么破的酒,就不能花钱买点好的?”

    他将盔甲穿戴整齐后向腰间摸了摸,好似落了些什么,再向那人腰间摸去,摸到了被抠去半面的金牌,当即会心一笑。

    原是个酒鬼,连纯金腰牌都敢拿去换酒喝,难怪喝这么破的酒。

    他再也没做什么,将他随身携带的钱财原封不动的放在他身边,又给了他留了二两白银,算是借了这身衣服。

    做完这一切,李孤行走上了大路,大摇大摆起来,反正天色渐晚,这人又是个酒鬼,有些许不像之处倒也无伤大雅。

    他将腰牌摸出来,放在眼前,定睛这般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孙一刀”三个大字,只是最后的那个刀字被他抠的近乎快没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原来是个旧时勋贵,难免有这般做派。”

    孙一刀此人李孤行还是知晓的,靖难之役时,孙长胜开门有功,迎接永乐大帝,故而给了他一些恩赏,这孙一刀乃是他的儿子,自凭父贵,虽是个酒囊饭袋,却也得皇恩荫护。

    他本就是个难当大任之人,平日也是嗜酒如命,几乎天天醉醺醺的,也没甚亲朋好友,就好喝个闷酒,倒是省去了李孤行不少的麻烦。

    李孤行大摇大摆的走着,走入那硕大的城门,对着值守的禁卫晃了晃酒壶,粗这嗓子言道:“都喝了么?”

254、苦等

    那些禁卫嫌弃他一身的酒臭味,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能瞧他半分,捏着鼻子,骂道:“喝个屁,滚滚滚!”

    李孤行哈哈一笑,将酒壶向他们一递,装作宿醉豪爽道:“没喝啊,来,一块喝!”

    立马凑到他们身前,佯装要吐,吓得两个禁卫飞快躲闪,让出了好大一块空当。

    李孤行擦了擦嘴,瞧着他俩哀怨的看了一眼,心说好笑。

    “不喝就不喝嘛,看你们吓得这个样,走了!”

    他摇摇晃晃的向皇宫内廷走去,只觉道路千万条,却不知那一条才是‘传世龙骨’之所在。

    正摇晃的走着,却听身后一人不耐喊道:“走错了,那条路!”

    李孤行侧面回头,抬眼瞥了他一瞥,问道:“哪条?!”

    那禁卫道:“左面!哎呀,我说孙大哥,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李孤行嘴角微微一笑,“少喝点还活着个什么劲!”

    他又晃了晃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朝着那禁卫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在那人心善,否则自己还真暴露了不可。

    紫禁城内当值可不是个小事,尤其是禁卫,他这般醉醺醺的要是走错了路,到时候被抓住追究下来,那还不全都露了馅,到时候自己武功虽好可插翅也难飞了。

    他继续摇摇晃晃的走着,迈着八字步,一会儿转一圈一会儿又转回来,走了许久没没走出多远的距离。

    后面那两个禁卫见他这副狼狈模样,无奈的叹起气来。

    “你说孙大哥这副混蛋的鸟样,怎的圣上这般赏识。”

    “嘘,这事可不能乱说,谁让他有个好爹。”

    “好爹?他爹是谁?”

    “当初有开门之功的孙长胜呗,不过那只是他的亲爹,他还有个......嘿嘿......”

    说话间,那人猥琐的笑了笑,面上流露出一些难看的神情。

    另一人催促道:“快说啊,他难道还有个爹?”

    那禁卫点了点头,“可不是,还是个不带把的。”

    “哦......原来是那个不带把的,王振王大公公。”

    “就是他,哎,可惜我人微言轻,要我在锦衣卫,非得要那王振好看。”

    那禁卫又是点了点头,“不过看来这孙大哥倒也不受王振公公待见。”

    “何以见得?”

    “你瞧?咱们圣上这次出去打仗,带了何其多的人。五十万大军啊,有胜无败啊。咱们多少年没打仗了,那些武官想混军功都想疯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对啊,他干爹对他要是真好,就该带着他上战场,哪里还让他留守京城。”

    “可惜了,可惜了,连点禁卫的气节都没了,白白认了个爹。”

    李孤行耳力身灵,听着觉得好笑。

    据他所知,此番出兵内阁本未同意,尤其是于谦,反对之声甚是激烈。

    然而,皇帝发兵之意已决,又已亲政多年,又有谁敢不同意?

    不过于谦是个谏臣,宁死不折,最后经孙太后的示意,将他打发到南边养马了。虽是左迁,却是在救他。

    以于谦那个钢铁一般的性格,铁定能直谏到死,到时候双方都下不来台,小皇帝朱祁镇为了自己的权威,指不定会做出杀鸡儆猴的事情来,拿于谦的人头稳固自己的皇权也未必不可。

    孙太后知晓于谦是个能臣、更是个忠臣,不想让他栽在这种事情上,故而才下了懿旨,将于谦送去养马了。

    按照孙太后的话讲,“这天下是他们老朱家的天下,终究还是姓朱的人做主。”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就是让于谦不要太过刚直。

    他是个忠臣不假,但他同的忠臣不同,别人忠的是皇帝,他忠的是大明的江山与臣民,只要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哪怕跟皇上的意思冲突,他也会据理力争,照做不误。ωωw.

    李孤行心中钦佩这个永乐年间的进士,将他的忠良死节记在了心里。

    他继续走着,散散慢慢的晃着八字步,走走停停,将诸多道路记在心中。

    据说‘传世龙骨’被放在了一个佛堂之中,佛堂在太后仁寿宫内。

    老朱家传世之物却由当世辈分最老的嫡母看管,说到底还是当初开国皇帝朱元璋与马皇后伉俪情深,才能将看护国运的重要之物托付大任。

    好在孙一刀值守的地方距离仁寿宫不远,孙太后又以仁慈著称,在皇帝出征的几日,宫里的太监、宫女、侍卫都不像平时那般紧张,过的有些散漫。

    他素来记路,但紫禁城甚大,他在北镇抚司当差这几年也没机会将紫禁城逛个便,于是借着孙一刀的身份,偷偷观察了许久,直至值守所在。

    那是一个偏殿,或者说是一个冷宫,乃是太妃胡氏所居住的地方。

    本来这等地方是不让侍卫值守的,可能先帝仁宗皇帝对太妃胡氏并不信任,怕他手段太高、太毒,亦怕他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寻短见,这才在远处遥遥用了两个禁卫以备不时之需。

    自然,这样的冷宫可不能用什么精明强干的人来,否则像秦始皇的生母赵姬跟嫪毐做出秽乱后宫的事,那就不好了。

    孙一刀有些武艺,嗜酒如命,为人邋里邋遢,可谓是绝佳的人选。

    想到这里,李孤行心中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有一天喝酒还能喝出个差事来,不得不佩服宣宗朱瞻基的聪明才干。

    另一个禁卫也是同他差不多的人,乃是个赌鬼,也是借祖上余荫得来的差事,终日嗜赌成性,那块腰牌孙一刀也只是在没钱买酒的时候抠下一块当做资材,而这人却早就将那腰牌当了出去,换了钱出了个精光。

    有道是赌酒不分家,那人遥遥见得李孤行前来,将他当做了孙一刀,诉起苦来。

    “孙大哥、来来来,借兄弟俩字儿花花。”

    想来这哥俩平时关系不错,借钱都这般直率。

    李孤行眼珠一转,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豪横道:“放心,包在哥哥我身上。”

    那人一听乐不可支,“孙大哥,你有钱了啊,当真肯借给弟弟?”

    李孤行道:“钱?没有、没有,但酒我有的是。”

    那人愁苦道:“酒是个好东西,可惜......哥哥不知,弟弟我这手痒的很啊......”

    李孤行喝了一大口酒,两手一摆,“那能怎么办?没办法啊。”

    那人又道:“那哥哥方才说包在你身上?如何包在你身上?”

    李孤行拍了拍胸脯,色眯眯的眼神在那人身上打量一番,用手捶了捶他的胸肌。

    “兄弟身板不错啊。”

    那人被李孤行瞧得有些错愕,连忙向后退了退。

    “哥哥说笑了,咱们都是习武之人,这身体自然要比旁人强许多。”

    李孤行又捏了捏他的脸,端详了一阵。

    “这脸要收拾收拾,也是一副不错的皮囊。”

    那人面上有些惊骇,吞吐道:“哥哥......要说什么?”

    李孤行道:“还能有啥,京城达官显贵好这口的不少,凭你这皮囊,一晚上,怎还不得弄个十两二十两银子?”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尴尬的笑着,“孙大哥,这、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李孤行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将帮,将酒仍他怀里。

    “说笑呢,看给你吓得。老哥哥还能这么害你?”

    他将腰牌拿了出来,抠了几个金豆子,放在他手心中。

    “这些就给你,你仔细翻本!!”

    那人得了这几个金豆子,高兴的不知所以,那双手当即又痒痒了起来,一刻也不想呆,猛灌了几大口酒,精神振奋!

    李孤行道:“老哥哥给你这几个金豆子,可不是要你现在就去赌的。”

    他晃了晃酒壶,向下倒了倒。

    “同你一样,老哥哥没有酒可活不了,长夜漫漫,你先帮我看着,带我回来你再走。”

    那人得了恩惠,纵然心痒难耐,但这点薄面还是得给的,拍着胸脯保证,“孙大哥放心,我一定在这等你!”

    李孤行咧嘴一笑,挂着酒壶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走向远处。

    估计着自己已经消失在那人视野之中时,他施展轻功,寻了个僻静所在,内力猛运,将体内黄汤迫了出来,凉风一吹,头脑便即清醒。

    黑夜之中,李孤行双眼如炬,像一只猫一样盯着猎物。

    皇宫大内不比其它,夜晚仍是灯火通明,尤其内阁之中,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刻耽搁,与那些太监宫女形成鲜明的反差。

    前方打仗,将士豁出性命,这些文官们不比他们轻松,粮草、辎重、银钱,哪一样都是他们需要精妙筹谋的。

    故而自古开国第一功并不是前方征战的大将,反而是后方主管统筹的丞相,譬如明朝的李善长、汉朝的萧何。

    李孤行心中感叹,大明能臣如此,偏偏有这么一个宠信宦官的皇帝,殊不知汉末之乱,便是因那十常侍。

    他收起心中的慨叹,躲在一处假山之后,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

    孙太后用食清淡、雅致,仁寿宫的宫女在孙太后的熏陶之下也与旁的宫女气质不同,只要趁着给孙太后送夜宵时悄悄跟着他们,便能知晓仁寿宫的所在。

    李孤行这一等便是等了大半夜,直至宫内打更的太监打了二更却也没见得那些宫女的身影。

    “孙太后究竟在何处?”

    李孤行心中郁闷,守卫森严的皇宫他况且说来就来,偏不知那孙太后的所在,更没等到送夜宵的宫女,况且眼见此等时辰,谁人还能在这里吃宵夜。

    李孤行暗叹无奈,心中估忖着,自己或许要在这皇宫大内呆上几天。

    这半日他除了用黄汤过了遍肠子之外,再也未进半点水米,此时此刻不由得腹中饥饿,不自觉的叫了起来。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李孤行可不是一个只知死等的傻子,能寻到些吃的自然是首要。

    别的他或许找不到,但这御膳房,他闻着香气便能知晓,寻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小路,躲开夜里巡逻的侍卫,身形一闪,便即入到御膳房,再纵身一跃,跳到房梁之上,神不知鬼不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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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剑尊介绍:
为天地立剑,为生民证道,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李孤行但有一剑,败尽武林诸邪,廓清庙堂奸佞。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但有我李孤行一剑,焉容尔等蛮夷踏足半分!退出长城,保尔全尸!大明数万万仁人志士,请随我剑!!大明剑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剑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剑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