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剑绽清锋TXT下载剑绽清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剑绽清锋全文阅读

作者:Aaqiu     剑绽清锋txt下载     剑绽清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地下炼药室

    想着那个被冻上的卫兵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两人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不过这方府的效率也真是够快,只半个多时辰,人员的缺失就被及时补了上来,大门前站着一个全新面孔。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哦哦,我们是扫地的,出去上了趟茅坑,还请您放我们回去,这耽搁了活可就麻烦了”净极笑着应付道。

    “是么?上个茅坑还用出去?”

    “这不……这不是……我们就一扫地的,知道自己不配用府上的茅坑,所以才……嘿嘿”

    “算你们识相,好好干活,发现你们偷懒别怪我不客气。”

    净极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人完全不知道他俩刚才干得“好事”,好歹这件事是混过去了,他和梦谣连忙抄起扫帚,躲到远远一边去,心虚到闷头干活,什么人路过都不去理会,就这样杵到了半夜,见方府四下都熄火休息,这俩才敢抬头活动活动关节,感受这依山傍水的夜空之美。

    “梦谣,你的手伤……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净极问道。

    “还好吧,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不过手指头还是没有知觉”她道。

    净极让梦谣把手指头伸出来放在微弱的灯光下,仔细观察一番,颜色依然没有褪去,这就怪了,此毒一没对身体造成损害,二没有任何影响内力的迹象,看来以他目前的知识储量是不可能知晓其中的秘密了。

    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未知的爆发条件,一旦毒性发作,后果是不可想象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方府内找找线索了。

    “梦谣,我们小心点,在这方府里面转转,一定会有那个红块的线索的。”

    梦谣点头应允,紧跟在净极身后,方府很大,我们绕过卫兵的视线,循着院子边一个个房间摸索,大部分房间都是给人住的,没有什么异样,直到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囤积烧火干柴的房间。

    “小哥哥,你闻到了么?”梦谣突然停下来,拎着鼻子问道。

    “啥呀?”净极使劲地嗅吸,好像确实有些臭味,但似乎都没掩埋在干柴点燃后的残烟之中了,等下……这味道有些……熟悉啊。

    “嗯,没错,不信你闻闻”梦谣不知道拿出个什么东西给了净极。

    “呕……”一股恶臭催得我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定睛一看,一个猩红色的方块在他鼻孔前晃悠着,净极一把推开梦谣的手,再闻一下真得把晚饭都吐出来。

    “没想到这东西近距离闻这么臭…”净极道:“不过你虽然做了些保护措施,但还是要小心误触……”

    梦谣把垫在布子上的方块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左右翻盖足足裹了有三层,在那之后,她又抽出一根细麻绳捆结实,这才揣到了兜子里,看来这丫头的细心程度还是很高的,起码这点就不用净极再操心了。

    进来柴房,满地都是碎柴火细屑和交错的木头茬子,四周堆满了麦秸秆和粗树枝,乍一看确实是柴房没错,可是柴房又怎么能有这种怪味道,难不成这方块是方府研制的燃料?净极随便拾起一根木条,但闻着很正常,理论上这方块味道这么大,和干柴放在一起是应该会去染味道的,可这木条依然散发着纯天然的木头的清香,也就是说,这味道很可能是某个地方飘散出来的,而这个地方和柴房还是联通的!

    “小哥哥!来,这好像有个暗门”梦谣指着柴火堆下对净极说道。

    净极扭头看去,果然柴火堆下隐匿着一抹亮光,他让梦谣去把柴房门关上,自己慢慢地把柴火堆拾起,以免发出声音惊动了方府里的人。

    待净极扒开了所有的木柴,果然发现了一个活板门,还不时地有热气夹杂着腥臭味从下面腾空而起,他示意梦谣凑近,数了三个数,随后搬起活板门,他先她后,纵身跃下。

    “砰!”溅起一云灰尘。

    尽管净极仅仅只有一百多斤,但这地窖离地面还是有一定的高度的,所以发出些声响也在所难免,地窖里聚集着味道相同且更加浓郁的腥臭味,看来源头就是这里,四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和巨缸,在他的正前方是一桩连接地面的熔炉,熔炉分为两部分一炉双用,一部分在上面烧柴取暖,另一部分则在这里不知道烧些什么,似乎是提炼这种小方块用的。

    炉前一把小椅,椅上摇晃一破布衫老头,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净极静步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挟了过来。

    “什……什么人?”

    净极捂住他嘴道:“别出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

    梦谣配合他,随地捡起一块锋利的断木条抵在老人脖子上,老人皮肤很疲软,只轻轻一碰,木条前端便抵出一小个深坑,眼看着就能扎进去。

    “别别小伙子……我都说我都说,我就是负责打工的,真的什么都跟我无关啊……”

    净极瞅这老头满脸碳黑,尽透露着沧桑的样子,想着可能真的就是一干苦力的,所以也不再为难他,便说:“别讲那些没用的,我问你,你这炼的是什么呀?”

    “这……这真的不能说啊,我要说我就完了……”

    “放心,绝对会帮你保密的,但你要不说,我可就动手了”

    梦谣将木条又抵深了些,这丫头分寸掌握得很好,这一抵依旧没有见血。

    “好好我说我说……,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我就是拿着配方来炼药,我有的时候能看见方大人在用,并且他还定期往外面运,具体运到哪老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明天可有什么运货的行程么?”

    “有是有,我记得他们说明天巳时好像有一批货要运往繁陵,剩下的就是我不配知道的了。”

    巳时?博弈兄约定的时间也是巳时,净极心里默笑,上天怎么会对我这么好,时间安排得稳稳当当的,不然还要一堆麻烦事去干。

    净极让梦谣把手指伸出来,颜色依旧未褪,老头看了看,似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道:“这……怎么弄得?”

    “碰了碰那个方块而已,变成这样子了”净极道。

    老头摇摇头道:“我炼药的时候捆着布条,他们不让我碰,说是有毒,不过炼药的这些东西奇奇怪怪的,混杂在一起有毒也不是不可能……”

    “原料都有什么?”净极问

    老头从炉子旁边的碎屑堆里翻出一张纸递给了他,他上下浏览,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乌鸦羽、樊草茎、兔耳骨、还有这个什么……血……看不太清,净极抹去了浮灰,这下清楚多了。

    “这是……干尸精血……?!”看到这里,净极虎躯一震,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把配方揉成团撇在地上,无论梦谣怎么问他,问他什么,他都只字未提,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居然用如此邪恶污秽之物?这方府干的事可远不止他所看到的这些啊……

第十二章 颇为完美的计划

    这地方究竟死了多少人啊?净极心里打怵地向后退,他根本不了解方府背地的勾当,更别说身后的忠可堂到底有多么地……

    “梦谣,既然这老头不知道,那咱就先走吧……”净极拉过梦谣向出口走去。

    “到底怎么了小哥哥?”梦谣踉跄地跟着他,不解地问道。

    “等我们安全了再跟你讲,我现在只能说这个方府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待的地方!”净极道。

    临走前,净极对老头比划比划,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你要把今晚的事泄露出去,有你好看的,随后两人爬出地窖,轻巧地盖上了盖子,地面之上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净极干脆坐在柴房门槛上缓缓神,寂夜掺杂着月光直直照射在净极身上,好歹是这点光芒,才让他能觉得好受一些。

    坐了良久,净极的冷汗终究被夜风吹灭,他晃了晃被咯生疼的脑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靠在门框上睡了过去,生怕耽搁什么事情,净极连忙起身,却听身旁“砰”一声落地。

    “哦…嘶,好痛”确见梦谣倒在地上一脸迷糊地嘀咕着。

    净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连忙把梦谣扶了起来,原来这丫头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这么猛地一起身,她不摔到脑袋才怪呢。

    “你这…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走咱去正当地方睡觉去。”净极心虚,拉着惺忪的梦谣回到了方府事先给安排好的破旧房间里,即便这里破败不整,但也远比睡在地上好多。

    两人就这么简单对付了一晚,不约而同地在辰时苏醒,似乎心里都装着一件事,一件三人精心谋划的事情,巧合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如此宝贵的机会,出一点岔子都有可能崩盘。

    净极和梦谣一如既往地拿着扫帚装样子,过了一会儿,昨天那两个和方彦达对话下人从前堂走了出来,跟着凑到门口一看,门前站了有十几号人,穿着和方府里的人明显不同,更像是平头老百姓,只听那两人前面那个打头的吆喝道:

    “各位,今天这批货,可是上面亲点的一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少了一两,到时候都要唯你们是问!”

    十几号人一声不吭,就这样由两个下人打头,四个卫兵围着十几个搬工的小方阵“浩浩荡荡”地向后山出发了,两人趁着卫兵交接,偷偷从围墙翻了出去,借着队伍行进速度慢的劣势,埋伏在后山藏货点的一块较为隐蔽巨石之后。

    日上竿头,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才缓缓见一队人人影进入净极的视线。

    “早知道他们这么慢,咱就不用气喘吁吁地费半天劲跑上来了……”梦谣道。

    “嘘……他们快过来了,小心别出什么岔子”净极心跳加快,如此危险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去做,他心里一直在重复盘算着计划,生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小哥哥!他们过来了”梦谣戳了戳净极,小声道。

    净极屏息,后山空旷且都是乱石,在他的耳朵里,仿佛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回音场,心跳被放大了无数倍,好在梦谣的提醒让他脱离这种紧张的状态,他透过石缝看去,两个下人正在指挥着搬工将一堆堆布匹包裹着的方块背在背上,搬工似乎受过某种训练,搬运动作连贯有序,眨眼功夫,深坑里的红块几乎全被背了出来。

    这些搬工手臂上多多少少侵染着一块儿块儿的红色斑点,与梦谣手指上的颇为相似,想到这些搬工工作如此长的时间身体几乎无恙,净极觉得此事可以暂时放心下来了,待次日交与点梅人观察观察,他那种江湖高手对于这东西应该是可以看出点门道来的。

    两个下人一声吆喝,方阵再次掉头行动,净极紧盯着方阵的行进轨迹,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一点了,果然没出什么差错,下山的路只此一条,那接下来的行动就好办多了。

    只见净极大喝一声,借着巨石做落脚点,弹射起步,还未等阵尾卫兵回头反应,净极左脚已然踢在了卫兵的脸上,卫兵被这临门一脚踢得晕头转向,直勾勾顺着净极的踢力栽倒在了地上,方阵被突袭搞得乱了阵脚,两个下人更是吓得身体僵直,盲目催促卫兵进攻,可还未等稳定阵型,梦谣按着刚才的净极一摸一样的套路又是一脚,只不过她这一脚是附着内力的,阵尾的另一个卫兵直接被踢出了好几米远,转眼间卫兵便只剩了两个,按照两人先前的推测,这些搬工都是苦力,算不上方府的人,出了事情自然也是站在中立面的墙头草,净极活动活动关节对梦谣说道:

    “我内力刚获得没多久,这两个卫兵就交给我活动活动筋骨吧,你就看好那两个下人,千万……看!好!了!”

    梦谣会心一笑,很显然,净极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两个人都懂,懂得人自然懂。

    净极拎起拳头就向卫兵冲了过去,卫兵伸胳膊一挡,居然轻松地把拳头格挡开了,刚才净极的飞出那一脚,一是偷袭,二是借力,但很显然这一拳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对于一个青壮年来说没有什么杀伤力,而净极所谓的集力,只不过单单地把内力聚集在了拳头处,实质上对于没有任何作战技巧的他来说,那团内力只不过是一团虚拟的炁。

    净极也意识到了,但为时已晚,卫兵反手抄起铁棍狠狠地抡在了净极的身上,净极连连后退,最终没站住阵脚倒在地上,这一棍,没有人让着他,也没有人与他闹着玩,就是实打实地打了上去,净极疼地说不上话来,在他眼里这一棍比他小时候从房梁上摔下来还要疼。

    他勉强站起了身,见两位兵缓缓走了过来,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太轻敌了,空有一身内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到头来还是啥也不会,早知道这么疼,这个逼就不应该装,净极干咳了两声,摆出战斗姿态,对两人恐吓道:

    “咳……你们,再靠近,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呵”卫兵轻哼,不顾净极地恐吓,步伐频率更快了,这两人见净极刚才的战斗方式莽撞没有章法,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行,你们别后悔”净极退后的脚步刚好在山溪边静止,他的目光突地变得坚毅,脸上写的杀气比之前上涨了好几倍有余,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吓了一跳,但仍不觉得这小子能使用出多么厉害地招式来,只见净极双拳紧握,双眸微合,气势汹汹地大喊道:

    “梦谣!救我!”

第十三章 背水临敌

    卫兵见状哈哈大笑,心想这小子不过就这点能耐,居然还要个小女孩来救场,卫兵的警惕完全消失,跟见了金子一样扑向净极,净极突然往地上一趴,两人刹不住车被净极绊到水中。

    净极只感觉后背冰冰凉,再一翻身瞥去,两个卫兵直接被冻成冰块,顺着溪流往山脚漂去,净极起身,扒拉掉头发上细碎的冰碴,捂着肚子回到了方阵旁边。

    梦谣的“神功”震慑力十足,刚刚踢卫兵的时候队伍中的搬工也仅仅是被震慑一下,这回可好,众人没见过如此奇景,瘫的瘫,倒的倒,血块更是掉地遍地都是,方阵至此可以说是彻底溃败了,净极大致扫了一眼,发现那两个下人似乎跑了一个,他先是本能地惊恐了一下,随即面部表情归为平静,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

    “梦谣!人怎么少了一个?”净极问

    “嗯?什么?刚才两个人都还在啊……完了完了,都怪你让我去救你,那个人肯定是趁着刚才的间隙偷摸跑掉了……”梦谣一脸懊恼,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表情的真假。

    净极抓住被抛弃在现场那个人的衣领,说道:

    “这丫头的力量你也见识到了吧,嘿嘿,快说吧,和你一起的那个哪去了?”

    “呵……你们废了,他…回去找方大人了,我早就看出你俩在方府的不对劲,就觉得你们对这散血凝散有想法,我相信家主不会看不出来的……”语罢,他张口喷吐,一股发着浓烈怪味的液体喷洒在净极身上,顿时净极衣服上的大片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东西在你身上,无论走到哪里,方大人一定会找到你的,方大人!要为我……报仇……啊!”

    净极再一看,下人已没了气息,喷出来的那种东西也是对自己有伤害的,看来下人也是条汉子,宁可牺牲性命,也要为这邪恶的勾当点上几分心思。

    净极心中担子轻了大半,既然那个人说沾上了液体,方燕达一定会找得到,所以只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羊心湖,计划就大功告成了,事不宜迟,两人不顾残局,直接沿着山道,向湖边约定好的埋伏圈跑去。

    血凝散…血凝散……,净极一边向山下跑,一边回顾刚刚下人与他的对话,他也仅是刚刚了解这血块的名字,但依然不了解具体作用,只能靠着名字进行两种推测,其一,这血凝散是一剂毒药,用干尸精血所提炼必为大邪大毒之物,如此说来,梦谣手上的那一抹必留后患,其二他觉得是忠可堂练邪功所用的材料,需要什么特定的阵法或者功底才可以发挥作用,如果是这种情况,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也许仅仅可以染色,过几天颜色会自然褪去。

    “小哥哥……他们还没来么?”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跑到了湖边,可正如梦谣所述,湖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根本看不到任何人活动的迹象,只有几片柳叶被风瑟瑟地吹到水面上,还不忘点起阵阵水花。

    是没到巳时么?还是博弈违约了?又或者他……根本就……

    净极不敢再往下想了,张博弈不像是……总不至于把他们两个卖给方府杀,然后自己拿赏金吧?那也不对啊,这两人也没在江湖上闹出什么名堂,也没和忠可堂结下什么仇怨,对于方府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吧?

    “小哥哥,现在应该过了巳时了,可博弈哥好像……不在这里。”

    “我知道……可这几乎完美的计划就这么……,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第二次啊……”

    “但你身上这个红色痕迹,会出事的……”梦谣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枝丫碎裂的揉搅声,山路尽头缓缓挪腾出一个人影,虽然个子与净极相仿,但强壮的身材使轮廓饱满坚实,气势完全上压了净极一头,他的步伐稳定异常,仿佛此地完全由他掌控一般,而落叶也随着身影的出现不再飘摇坠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氛围压得喘不过来气,只好撤守在湖边一动不动,心理祈祷着……那个人……千万别是那个人。

    “听说……你们在我的眼皮底下弄出了点动静?”人影踏出荫蔽显露在光下,笑道:“小鬼胆子不小啊,这方圆几里可没有几个人敢动我的货”

    净极心里咯噔一下,眼前这个人和昨日在方府所见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就是方燕达本人!

    “梦谣……他就是……”

    “我知道……但,博弈哥可能是路上出了点问题,我们得尽量拖到他来,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诶……梦谣,你怎么就保证张博弈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可能他根本就是诓我们,现在跑应该还来得及,别耽搁时间,一会儿再丢了命!”

    “你怎么就确定打不过他?博弈哥不像在骗我们,要走你走,我一定要等到博弈哥来!”梦谣稳扎步伐,附着寒气的左右掌错落在胸前,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战前的准备。

    “嘿呀……真拿你没办法,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净极无奈,但心想总不能扔下个女孩子对峙这八尺大汉,只好硬着头皮,正顶着方燕达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

    净极咽了口口水,他一个卫兵打起来都费劲,那真要对上这家主岂不是被暴揍?他吃了教训,不清楚对方实力盲目就上肯定会付出代价,现在就是要想个办法探探方燕达的大概实力,也好做下一步对策。

    净极就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向着方燕达猛劲踢过去,他虽然什么招式都不会,但踢石头这种把戏,儿时玩了不下千百遍,精准度和力道自然掌握非凡,就见石块如迅箭一般向方燕达面门飞驰,距离不远,且净极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若是击中,脸上非得砸出个坑不可。

    “砰”石头击碎了……

    净极愕住了,他亲眼看见方燕达只是手臂稍横,便将这能击穿皮肤的一击轻松格挡下来,而且受击的地方也仅仅是泛起微红,净极摸摸小腿上踢过石块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可恶,刚才这一下用力太猛,他没什么事,自己的腿反倒痛起来了,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就这水平?我那几个卫兵也真是够废物的,连这两个小鬼都要用我出手。”语罢,方燕达左拳紧握,迈着箭步向净极奔去,速度飞快,净极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双手护住胸前,即便这样也被打得连连后退,栽倒在地。

    净极胳膊受了这一击痛得发麻,胸口也被震得不断干咳,倘若方燕达用了全力,他的胳膊可能已经折了吧。

    “小哥哥,快下水!”梦谣见状急忙喊道,她边盯着方燕达,边向后撤到水中,到了水中,就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净极勉强起身,掉头直接扎进水中,他不确定方燕达下一次攻击会在什么时候,晚了一步,再来一次刚才那样甚至更高强度的攻击,他可承受不住。

    “你们以为水里就安全了?”方燕达突地腾空而起,似乎看准了净极的位置,直勾勾地对他发起了空对地冲击。

    “小哥哥,潜下去!”

    梦谣手中寒气四溢,她将寒气瞬间倾注到净极所在处,水面凭空浮起一大块不规则坚冰,方燕达这一拳实在地打到了冰上,坚冰碎裂,随后净极从稍远处冒出头来,还不停地打喷嚏,虽然他没受到直接伤害,但多少也受到了寒气的波及。

    “梦谣!快冻他!”

    梦谣双手凝力,趁着方燕达刚刚跌入水中的空隙,向他的方向注入大量寒气,顿时寒风四起,湖面结成以方燕达为圆心,半径约有十多米的浮冰圆“岛”。

    “这下……总算能歇一会儿了吧……呼……”梦谣对她体内的内力也没有做到收放自如,才刚释放这么多寒气,身体必然吃不消,最后还是靠净极扶着才勉强上了岸。

    “居然还会些烦人的小把戏,看来不能和你们浪费时间了。”

    圆岛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冰居然缓缓碎裂,似乎什么东西从冰中挣脱,净极暗叫不妙!梦谣现在的冰冻术对这种狠角色根本起不到作用。

    方燕达双手泛发金光踏冰再次跳起,这和刚刚一样的招式,可它带来的威压,它所蕴含的威力,可远不止刚才那一击能相比,这一招!似乎是带着他内力的一招!

    这要是被打中非死即残,净极来不及多想,拖着梦谣就跑,可这速度怎么能赶得上方燕达这由上而下的俯击呢?

    净极背后的压迫感愈加严重,可他只能继续跑,跑下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背后忽感一阵清凉,净极终于忍不住倒下了,他觉得那一击已然将他穿透,而清凉感也正是血液喷洒的结果,他趴在地上不再挣扎,嘴里念出最后一句话:

    “……梦谣,你快走……”

    “小哥哥,你怎么戏那么多?”梦谣捋掉了脸上的水,把同样浇成落汤鸡的净极翻了起来:“看看谁来了?”

    净极摇了摇脑袋,发现趴在地上的居然是方燕达,而自己……毫发无伤,也就是说刚才那清凉感的源头……是水不是血!

    “不好意思啊两位,路上解决了内急,耽搁了点时间”话音响起,带给了两人前所未有希望和安全感。

    抬眼看去,湖面上一轻舟,一人,一蓑,一笠,其后数十抹黑影,错落有致,虽不见其形,却感浩荡之气。

    净极起身揉了揉眼睛,影群渐近,原来,那是一整支阵型整齐的船队!

第十四章 冰龙啸世,寒风震天

    净极见大势已到,瞬间有了底气,疼痛感似乎也随着局势的改变而消失,他站起身,对张博弈道:

    “真的,你要是再晚来一点儿,我就挂了你知道么?”

    “嘿嘿,真不好意思,要怎么补偿随你开条件,只要在我张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尽量帮你实现。”

    “行,这可是你说的。等先眼下这个东西解决掉,再容我好好思考思考。”

    净极不敢怠慢,看到博弈撑舟而来,立马拽着梦谣跳了上去,他可是见识过方燕达的恐怖之处,此时方燕达已经站了起来,面对这颗不定时炸弹,还是躲在人多的地方安全些。

    博弈兄的浪击仅能救命而不能克敌,真正的战斗也许才刚刚刚开始。

    净极回头望去,抛去博弈的轻舟,小船约有二十支,船顶无蓬,每支船上均伫立一两个身着轻链甲,手持弯刀的壮汉,最中间的船稍宽出两尺,蓬中坐一人,肩披黑红斗篷,头戴墨色铁盔,身着百炼铁甲,腰挂横纹雕龙刃(精铁千锤百炼后的铁甲和横纹雕龙刃,为墨国武官专用),这与众不同的装备和保护措施,应该就是太守无疑。

    “呵……早就埋伏好了啊,不过,就你们这些臭鱼烂蟹也想和我对抗?”方燕达扭动着筋骨,对峙这船队和悬殊的人数差距,却没有一丝怯阵,他指着博弈骂道:

    “之前被我打成什么样子了?还敢来送死?你弟弟的死,不也是怪你自己么?”

    “你放屁!”博弈听得此话脸色大变,怒火完全从脸上迸发出来:“今天,我要你方燕达为我弟弟偿命!!!”

    张博弈双腿下扎马步,左手掌横至丹田慢慢上拉,右手握拳凭空向方燕达打去,只见湖水中顶化出高越三米的巨型水手,水手握拳,动作俨然与博弈同步,带着博弈的满腔怒火倾盆而去。

    方燕达不慌不忙,双臂被金黄色光芒所覆盖,转眼间金光变换为一副金钢臂甲,硬生生将水拳打碎,巨大的水量四散游离,岸边的黄土被浇灌成一片片黄泥。

    攻势并未停止,张博弈疯狂出拳,可同样一次接一次地被方燕达破解击碎,四散溅起的水花崩的两人睁不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净极发觉脸上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扑打感,睁眼一看,张博弈大口喘着粗气,攻势也慢了下来,怒火攻心的情况下耗了如此多的体力,搁谁恐怕也受不了吧。

    而转眼看方燕达,那家伙仅仅左右防守,体力消耗自然没有张博弈严重,几轮下来依然站得如青松搬挺拔。

    “博弈兄!别上头啊,这么打好像对他没有效果!”

    “对…你说得对……”张博弈被净极的一番话所冷静,这才反应到自己的攻击混乱异常,毫无章法可言。

    “这下该轮到我了吧。”方燕达腾空一跃,跳到了一艘船上,将船上的官兵一手一个拎着扔到水里,普通人在他这里毫无还手之力。

    “给我上!”太守从蓬中走出,挥手指向方燕达,顿时所有船上的官兵以船群为踏板,统统抽刀向方燕达跳去,方燕达依仗铁臂坚硬无比,与带刀的众官兵扭打在一起,霎时周围响起大量嘈杂的铁器碰撞声,携着产生的火花一同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之姿。

    “真的是难缠!”方燕达忽地跳起,他手臂周围的空气竟然肉眼可见般发生了旋转,随即在他手掌间汇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钻头。

    “玄天杵!”

    三人只听得一声大吼,再看去,那支被迫成为战场的船被打得散了架子,残骸飘得到处都是,众兵纷纷被击退到水中,有几个逃离不及的不幸正中招数,身溢鲜血仰躺在水面上,净极挡住梦谣的眼睛,怕她不小心见了这惨烈的画面。

    “他…好像冲我们来了,快跳船!”博弈语罢,飞身对着钻头边缘横踢,这一脚直接使方燕达的轨迹偏离,才给了两人安全跳船逃命的机会。

    “噗……”净极浮出水面,周围遍是碎木板和破布块儿,还有个被呛到了不停吐水的梦谣。

    两人被太守拖上了船,净极尴尬笑了笑:

    “谢……太…太守大人,嘿嘿…”

    不过此时,他更担心张博弈的安危,净极跳船之前清楚地看到张博弈将方燕达扑进水中,可他自己现在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这种无力感简直比平添外伤还要难受。

    两人同时浮出水面,在水里方燕达的金属臂笨重了许多,和张博弈的水上互殴没占多少便宜,不过最终还是张博弈体力不支,撤到了两人旁边。

    “咳…照这么打下去没有结果的……咳咳……刚才探了探,他似乎还有着许多力气……咳,起码要比我多……”博弈边咳水边说着。

    “那怎么办?要不先暂时撤退吧……,总有机会再干他的!”净极道

    “不行……咳咳……这样的机会不多了,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这一招我从来没用过,现在情形不乐观,我……不该再有所保留了,这一招,应该可战,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刚才战斗耗费太多内力了,现在……不够用了……”

    注:方框内为回忆部分

    【“你体内有一段特殊的脉络,姑且叫它会灵,顾名思义,他可以汇集天地间的自然灵气,也可以释放或接受其他人的内力,最重要的一点是,由于会灵始终吊着你,你不会因为内力散尽而亡”】

    看来终于可以帮上忙了,不过他注定是要把内力分给别人的么?下一次点梅人可不一定会那么慷慨了!

    不管那么多了,解决眼下的要紧,净极伸手对准张博弈的脉搏,张博弈手一缩,惊道:

    “你要干什么?”

    “不瞒你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废物,什么也不会?”

    “没……没啊,没有你俩怎么能把方燕达引到这里来呢?一般人可做不到在方府搅出名堂来啊。”

    “我确实什么也不会,但是我可以轻易地把内力传给别人,而且对我自己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

    “你别推脱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一会没时间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传内力的方法怎么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呢?”

    “博弈哥!你看看小哥哥是不是有什么操作上的失误,之前他这么救我好像是把内力分给我了”梦谣突发一语点出迷津。

    “我知道了!”博弈恍然大悟:“净极,你按我说的来,保证不会像你之前那样了”

    净极照博弈所述,直接聚气在手上,贴在他后背魂门穴处发力,净极可以感觉到自身内力的转移,但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他仅觉疲乏,那种抽空身体的感觉没有了!

    “这次你给我的内力是可恢复的,放心吧!”博弈道

    “加油!带着我的内力干掉他!”

    “照顾好太守大人,抓稳了,一会儿别掉下水!”博弈语罢,跃至另一艘空船,将方燕达的视线引了过去。

    张博弈将双腿用布条紧扎在船板上,口中念念有词,双手青筋暴起,用着看似极大的力量上挑,只见舟侧水面高速旋转,形成一个长约数十尺的漩涡,紧接着湖面发出轰隆的响声,一条栩栩如生的水龙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方燕达飞去。

    净极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人控水居然可以控到如此的境界,水龙所过之处皆向两侧扬起巨浪,卷起的罡风吹得净极睁不开眼,但他不想错过如此的视觉盛宴,只好用胳膊挡着勉强撑个视线。

    方燕达见此景象也惊了一刻,他之前对这船夫的时候也没见过使出这一招啊,但他扔不肯示弱,大金刚钻再现,两股强对流碰撞,水龙化雨,方燕达被碰撞的余波击倒在地,湖面上的船随浪疯狂晃动,净极终于知道博弈为何让他抓紧了。

    方燕达站起身,抹掉嘴角的鲜血笑道:

    “行啊,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不过你也快不行了吧……”

    是啊,这招实在太耗费内力了,净极看博弈的状态也就只能再施展一次此术,而且还不一定能击败方燕达,如果事情真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就只有逃跑可以带来一线生机了。

    “梦谣,等下情况如果不妙,你就先跑,博弈交给我……”

    “等等……小哥哥,你先别说话,我有办法……”梦谣紧盯着博弈的施法动作,似乎在找着什么可以动手的机会。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水龙本就冲击力巨大,如果在快击中之时凝为寒冰,硬度增大,冲击力可不止翻倍那么简单了!

    张博弈再次稳定身体,一条更为强劲的水龙呼啸而过,能看得出这次施法他赌上了几乎所有的剩余内力,若再不能击败方燕达,他也无力反抗,只得任其宰割。

    净极双手紧抱船杆,这次的罡风足以将整只船吹翻,他只感觉周围寒风刺骨,眯眼睛顶过去看,水龙携着寒流径直冲向方燕达,无数冰晶在水龙内部翻滚冲撞,最终结为一束冰龙尖骨随龙身腾空冲去。

    方燕达再次释放出玄天杵,击碎龙身,可他没想到的是,龙身后隐藏的是要比龙身坚硬数十倍的龙骨,龙骨击裂了臂甲,贯穿了手臂,最终扎进了方燕达的胸口,他……终于倒下了。

    龙骨碎裂,击破了层层壁垒,可还是没能贯穿他的胸膛。

    不过结果都一样,遗憾仅仅是留给一个没有生命的冰锥而已。

    冰龙所过之径,结成了一条向两侧爆炸散开的冰桥,寒风依旧在游荡,湖面上则结出一朵朵漂浮着的冰花。

    净极瞠目结舌之时,眉间面颜竟结出一层雪白的薄霜。

第十五章 正经的武襄潇洒时刻

    梦谣站在那里僵住了,不会……又发生上回树林一样的事情了吧?

    净极连忙过去,可刚接触到梦谣的一瞬间,她却突然栽倒净极怀里昏睡过去,也难怪,刚才梦谣释放的寒气强度更是前所未见,她能陪着博弈施展到术式完全,可能是靠着自身那点毅力吊着,一旦身边出现了些许依靠,觉得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承受着一切,那点毅力就会暂时隐退,把她经历的所有困苦在这一瞬间挥洒出去。

    也许这就是一个小姑娘身上的坚韧体现吧……

    净极干脆抱起梦谣,淌着水回了到岸边。

    “净……净极兄,你也得过来……扶我一下子啊”

    净极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对啊,差点忘了这家伙,他走过去,这人虽然清醒着,但托运方式和梦谣一模一样,都得淌水弄到岸边去,梦谣倒是轻盈,可这家伙……就算借着点浮力……搬过去也费劲啊……

    “太守大人……内个麻烦你帮忙把他搬出去……”净极没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也只能笑着说说。

    “嗯,我会托人把你们送到地方休息的,这场战斗我没帮上什么,那剩下的残局就交给我收拾好了!方燕达……死了,呵,这可是大功一件……”太守面露不易让人察觉的喜色,撑舟载着博弈和净极回到了岸边。

    净极摆个大字躺在岸边的黄泥之上,折腾这么久,他心里的担子也终于完全落了下来,黄泥质地柔软,他感到了久违的舒适,不经意间也闭眼睡了过去。

    “方家跨了!你听说没?”

    “什么?方家垮了?怎么可能,方家还和官府有几分渊源呢,怎么能说垮就垮?”

    “害……方燕达被太守大人带兵打死了,那方家没了主心骨,背后的买卖链不是说断就断啊,听说他们方家背后牵扯的关系可不小呢……”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反正人方家怎么垮跟咱也没关系,地痞恶霸少一个是一个,快吃菜快吃菜,一会儿都凉了!”

    净极听到这番话时,已然到了第二天的黄昏,三人仅是内力消耗的疲乏和一些不起眼的皮外伤,在太守的精心照料下,睡上一觉就已无大碍,博弈为了补偿和答谢净极梦谣,带着两人来到了武襄生意最火,味道最赞的饭馆——”吴氏烤鸡”,而这段对话,也正是三人等待佳肴呈递时旁听到的。

    一大盘被切制好的烤鸡端了上来,净极迫不及待地夹起来一块儿,一口吞下去,连余香都久久围绕在他的身边,别管是烤鸡本身就诱人还是三人好久没有进食,没等主食上来,盘就被扫的精光。

    “你们尽管吃,这顿我请!”博弈说完又管店小二要了一份烤鸡。

    净极环视一圈,这里的客人一波刚走,一波又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处于爆满的状态,心中顿时起了疑问,这里究竟怎么做到这么火的?要是他家生意也能像这样好,估计下半辈子都能享清福了。

    张博弈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

    “这店可是非常有名的全国连锁店,好多好多地方都有开的,总店设在汾都,不仅规模大,味道也极好,温火烤制,淋的都是材料本身的油,没有一点添加剂,据说他们用的火也是独家机密,不可外传的……”

    净极突然有了在金州开分店的想法,他感觉仿佛坐在了金堆里,口水直流,不停地傻笑。

    “小哥哥,你寻思啥呢,知道你馋也不至于流这么多口水吧,丢死人了……”

    “啊…没事”净极这才回过神来,看来他流口水这件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好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博弈兄,你那招水龙升天是什么招式?真的是太帅了吧!”

    “哦哈哈,这个啊,此招名水龙啸,是内力聚形,外化实体的招式,别看我只有四甲的内力,这一招一旦发动,甚至可以越级伤害到五、六等的人,不过条件较为苛刻,只能在江河湖海这种蕴积大量水的地方奏效。”

    净极若有所思,怪不得他要把方燕达引到水上战斗。

    “但我想象众的这招太过理想化了,若不是你分给我那些内力和梦谣的寒冰加持,可能这招真要栽到方燕达手里,没办法,他所修炼的玄天杵也是攻守兼备的强力招式……”

    梦谣听到被夸赞乐开了花:

    “哪里哪里,我只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啦。”

    净极笑容忽地阴险起来:

    “博弈兄,这么厉害的招式要不教一教我?”

    “哦哈哈……这个嘛,速成的方法暂时没有,我练这招有十余年了,你天赋好怎么也得三年时间,你要真想学以后有时间慢慢教你……”

    “那还是算了吧。”净极现在这啥也不会干着急的状态,可等不了三年,他想要的是简单易学,强度又高的招式,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东西,无论哪行哪业的传奇,不都是靠着天赋和努力共同造就的么?

    第二份烤鸡和主菜纷纷呈上来,三人话题也随着展开了

    “你们两个,别骗我了,我就知道不可能单单是去山上抓山鸡玩的……方便的话我还能帮你们,如果不便我也不再问下去了。”

    净极觉得三人关系密切些了,况且张博弈还救过他的命,这点秘密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他撸起袖子,将手腕梅花一览无余地展示给了张博弈:

    “我俩都是金州人,我老姐说武襄上的梅花庙和我手上的这个印记相同,于是就寻思来这找找答案,就连这丫头……”净极指了指她道:“都是我路上捡的……”

    “呸!谁你捡的,瞎说”梦谣在一旁急了,刚喝下去的水全喷到净极脸上。

    “那你是干嘛来的?我就不信你连个糖人都买不起?哦,这还没完,抢了糖人还抢包,你靠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哎呀,非要我说么……内个……我……”

    “快说!你这丫头怎么还骗人呢?”

    “那我说了啊……小哥哥你听完别生气……嘿嘿……”

    “我还能揍你一顿不成?”净极自认打不过梦谣,借着占理疯狂长自己威风。

    “你……发没发现你丢了点东西……只不过…我一直没提……”梦谣不敢直视净极,只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角,羞愧两字赫然写在了她的脸上。

第十六章 赴约

    “嗯?我没少什么东西啊?”净极低头翻包,盘缠一分没少,除了那本泡出褶皱的落梅心经,自己身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镯子啊!”

    “什么镯子,我没带镯子出来?它长什么样?”

    “质地好像是紫玉的,上面还有隐约的墨蓝斜纹,剩下的我也没太看清,我记得当时不小心丢在树林里…然后狼就过来了,最后也没机会去捡……”

    “完了完了……”净极呆住了,听梦谣所述这个镯子好像是他老姐的,而且她还非常喜欢,这下让他弄丢了可糟了。

    “小哥哥……对不起…,等我回去求爹爹再给你赔一个,要是还不行的话……我就再想办法。”

    “算了算了,丢就丢吧,没什么大碍的。”净极为了面子大手一挥,谁又知道他回家之后又要挨多少揍,听多少唠叨。

    “那,这镯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还是单单因为好看你喜欢?”净极问。

    “当然了,一般的镯子我也瞧不上眼,我家里还有许多毫不逊色的呢,这个镯子……和我以前看过的神话书上的图案相似,我就想拿过来看看有没有书上的功效,那书上描写戴此镯者有着引天雷之威,可将数顷良田皆化为秸烬……”

    “梦谣你别开玩笑了,我看过老姐戴过几次,要真能引天雷,我家还不得烧成糊糊啊……可能就是单单外貌相似吧……”

    “那咱们回去的时候还是留意一下吧,要是真找不到,还请我和你姐姐当面赔罪。”

    “哎呀,没事的,我自己和老姐撒个谎就好,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小心眼。”净极虽嘴上这么说,眉眼间还是显现了些许忧愁,他并不是怕老姐,而是这东西老姐真的喜欢,这么多年他净给她添麻烦了,总该付诸点行动报答报答老姐才对。

    张博弈见场面一度尴尬,便道:

    “好了好了,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赶紧吃,吃饱了,我带你们去集市逛逛。”

    三人吃得肚子溜圆,离开饭馆,向城中心走去,武襄虽然面积小了金州不少,但集市的热闹繁华程度确丝毫不输金州,花果零食、装饰品、玩具、胭脂、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卖刀!卖刀!家传宝刀!特卖一两银子!过这儿村没这儿店了!”

    净极看宝刀成色不错,便想过去看看,谁知被博弈拦了下来:

    “净极兄,这卖刀的是一江湖骗子,那刀也就是个花架子,估摸着砍两回就断了,记住了,真正的宝刀是没有人会拿到集市上显摆的。”

    “唉……可瞅着确实不错啊……”净极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那刀,说道:“有生之年我也能有一把称手,可以陪着我一辈子的兵器就好了,就连我老姐都有,我看她那菜刀陪她好几年了,切菜砍人到现在还没钝刃呢。”

    “额……砍人?……额……你想想,既然是一辈子,那必然绝世的好兵器才配得上你,这种街边破烂……不值当,如果有机会,最好去参陀山看一看,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锻造师,最优质的锻造材料以及最富集灵气的锻造位置,多少习武之人想去那里捞一把兵器啊,我这辈子可能没机会去了,净极兄,倘若你有朝一日去了参陀山,还请帮我稍回点东西来……嘿嘿,也算是完成我一个心愿了。”

    “嗯……放心吧,如果可以……”净极也根本没想过自己憋在金州那么多年,居然也有能够四处闯荡,向往遥远北方的机会。

    三人边走边聊,越聊越投机,似乎有好多好多东西可以相互分享,可毕竟家不在此,要事缠身,如果只是单纯来游玩,净极巴不得再待上一周才好。

    黑暗抹去了昏黄的落日,街上华灯四起,净极沉溺在繁华景色里不愿脱离,但有约在身,只好早早回到客栈休息,等他躺在床上才发现,逛集市可没比打架轻巧到哪里去,于是倒头便睡,再醒时天已大亮。

    净极收拾好行李,发现张博弈早已候在客栈门口多时。

    “这么早就走了么?”

    “嗯……不早了,这里到三门桥怎么也要两个时辰的路途,再晚些可能就要违约了”

    梦谣也从客栈跳了出来,手中多了个纸袋,净极闻着味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包子,刚要伸手拿一个,梦谣故技重施把包子袋藏在身后:

    “小哥哥,我可没买太多,现在吃,路上可就没了呀!”

    净极挠挠头,尴尬道:

    “看吧博弈兄,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这不都准备好了么……嘿嘿”

    张博弈左掏右掏,从袋子里捣腾出一个小石盘,中间立着一个针状石棍,盘面上按顺序清晰地刻着十二地支。

    “这个东西叫日晷。”博弈把日晷放在地上,阳光射下来,阴影打在了“辰”字左右的位置:“有了这个,你们看时间会很方便,昨天逛集市的时候我顺手买下来的,想着你们路途也用得上……”

    “谢了博弈兄,……有这个东西,应该就不用总盯着太阳看了。”

    “你们帮我一个大忙,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以后常来武襄玩啊!”

    “嗯!待我们事了,一定会来的”

    张博弈将一个裹好的黑红白相间的布帕递给净极,告诉他空下来了再打开看看,两人和博弈挥手告别,便向三门山而去。

    羊心湖边,昨日——

    两影错落湖边,一人前,另一人伫立斜后,前方则是一个到两人膝盖高的黄土堆,土堆前立一墨色石碑,长期受湖雾熏染,碑上字犹如新刻一般。

    “这个仇……哥哥我帮你报了……”人影忽地跪地掩面,将准备好的几盘糕点果子摆在堆前,和着一坛小酿的清酒挥洒在堆上,顿时荫浮其上,除了他自己,没人会知道这一条条、一点点化作黄泥的荫点,有几分是酒,几分是泪,几分是浪花吹上来的湖水……

    “……我们打小就和爹娘住在水上,湖边潮气重,也许只有在这种环境下他才会感到舒服……”

    人影将一块儿暗金色臂甲残片盖在土堆正上方,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无牵无挂,我们可以走了……”

    另一人紧了紧腰间的横龙雕纹刃鞘,也对着碑简单行礼,两人伫立良久,随后共同隐匿于山林之间……

    木舟被麻绳牵在了岸边,舟上木板年头久了,随着舟身飘荡吱呀作响,仿佛哭诉着孤独,那不知道将要承载多少寒冬炎夏的孤独。

    舟的主人,那个披蓑戴笠的青年,还会再回来看看它么……

第十七章 快刀斩乱麻

    天气正好,山路也就没有来时那么泥泞湿滑了,转眼间两人就走到了三门桥,净极把日晷就地一放,阴影所在位置显示已然午时,两人并未违约,但三门桥四下无人,干等着不是办法,净极便找了一块儿干燥的石头,坐了下去:

    “梦谣!来坐下吃点包子吧!”

    “你先吧,我可没你那么大饭量……”

    一袋包子路上梦谣就吃了一个,剩下的都被净极扫光了,谁能想到到了三门桥这家伙居然还没吃饱。

    “梦……唔……梦谣,这不能怪我能吃……唔……这包子还不敢我老姐包的一半大呢……奸商奸商。”

    净极正吃着,忽感后脖子一股阴风:

    “山风这么刺骨么?专挑我脖子扎……”

    “啊哈!小子!干嘛呢!”

    “卧槽!”净极吓个趔趄,跳起来回头看,居然又是那张漆黑不见底的脸,他捋捋心脯说道:

    “你……呼……下次别离我这么近吓唬我,跟个鬼似的要吓死人啊!”

    梦谣见状,连忙鞠躬行礼:

    “大叔好!大叔好!”

    点梅人面部黑气颤了一颤:

    “看看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小姑娘多有礼貌!你再瞅瞅瞅瞅你?你瞅瞅你,我再怎么也是你的江湖前辈吧,见我连个称呼都没……”

    “你还有理了?你每次出场方式正常么?来…你告诉告诉我正常么?不是吓唬我就是在哪阴着,我倒是想和你打招呼,你给个机会啊你!”

    “打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点梅人转过身,双手背后:“咱唠点正事,定军剑……有线索了。”

    不是吧,这点梅人怎么这么神?才两天线索就找好了,净极若有所思,他心里萌生了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点梅人会不会下圈套骗他,不然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合?

    “嗯,就在昨日,我收到朋友的来信,他在护送定军剑的途中惨遭忠可堂右护法袭击,而且遇袭之地就在这里。”

    净极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天他会和梦谣在桥上见到血迹,原来是这样啊……

    “他不是右护法对手,战败,为了保护定军剑,将剑顺手插进大腿里,沿瀑流跳了下去。”又一口黑气从点梅人探出:

    “唉……所幸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三门桥底瀑布本就呈阶梯状,外加赵辰及时被孟庄庄主所救治,所以无论是人还是剑,情况都还不错。”

    “耶!”梦谣高兴地跳了起来,净极汗颜,这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知道她在那里高哪门子兴呢……

    这几乎完美的前因后果让净极更信了几分,他问道:

    “所以我们此行是去孟庄?”

    “嗯,看来你还不算太傻,我那朋友已经为此付出那么多,我再托他去办这件危险……呸……无聊……呸……不适合他的事就太不仗义了。”

    “额……你想杀我直说,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别别……我跟你开玩笑呢”点梅人清了清他浑厚的嗓子:“继续说正事,这趟旅程只适合你自己,无论是对你还是你内力,都是提升的不二选择,最重要的是……定军剑是属于你的……”

    “什么?!”净极懵了,如此传神的一把神剑怎么可能会属于他呢?他不敢相信点没人说的就是真的。

    “你没听错,就是你的,不过待剑彻底重铸后,你才能真正拥有这把剑,在此之前,你还是把剑安稳无恙地送到参陀山才对。”

    “参陀山??!”

    “怎么了,参陀山挺好个地方啊!”

    “哦……没事,我有病”净极心中暗喜,看来博弈兄的愿望,他可以提前帮着完成了。

    “对了,到了参陀山之后,你只需要把剑交给健嘉大师熔掉就好了,剩下的工序大师自有打算,你坐享其成,多么完美的交易啊……哈哈哈哈……”

    净极思想转变,他开始考虑另一个东西……忠可堂,毕竟点梅人也讲明白了,送剑的最大阻碍就是忠可堂。

    “点梅人,你那个朋友内力什么程度的?”

    “五等左右吧……”

    净极嘴角发颤,他开始打怵了。

    那忠可堂右护法打一个五等的人都毫不费力,揍他自己不跟玩儿似的?

    “路途这么遥远,敌人又那么强,我俩可能有些力不从心……”

    “害……我说过了啊,既然我给你这趟苦差事,那我就一定负责到底,某些江湖规矩我不会不懂的……”点梅人挥了挥他空洞飘然的衣袖:“容愿!该你上场表演了!”

    净极环顾四周,除了两人一魂儿,也没别人啊!

    忽然,头顶传来了树叶窸窸窣窣地响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轻盈落地,不扬一抹尘埃,这出场让净极的心里十分踏实,起码现在就知道他轻功了得,点梅人不是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的。

    一袭灰白束衣,打理的干净利索,略带沉稳的明眸中透漏出隐隐坚毅,在勾眉的衬托下又显得清澈无比,沧桑与冷漠杂糅在他俊俏的面颜之上。

    三门桥上,卷起的水花飞溅,击打在他原本就净得发亮的关节甲(仅保护四肢与关节的铠甲)上,飘然的青灰纱衣紧缩在甲内,这人无论是模样还是举止气质都给了两人十足的安全感。

    “容愿哥哥……你也太帅了吧……”梦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显然这丫头犯花痴了。

    “谢谢……”容愿只是吐出了平淡不能再平淡的两字而已,即便被夸赞,表情却始终如一。

    点梅人笑道:“这是……我朋友,哈哈……厉害得很,有四五六七等内力吧。”

    “到底是几,你说明白了!”净极巴不得他说个七八九,若真是这样,这趟危途自然就变成欢快的旅途了。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大不了你就取个中间值,你俩放一百个心吧,我找的人没问题的!”

    见两人信不过,点梅人又道:

    “他俩不放心你,快给他们露一手!”

    只见容愿手握刀柄,以净极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刀抽离出来,洁白无瑕的双手竟与刀刃颜色无异,只一瞬间,手起刀落,桥边的小灌木便被切成许多段大小相同的木条。

    与此同时,一阵轻风拂面,与刺骨的山风完全不同,这风打在脸上是轻柔、醉人的。

    “容愿兄,上我家干切墩来吧,我老姐指定不能亏待你。”净极见这人如此强劲,连忙想办法拉近拉近关系,这一招可比练十年功省事多了。

    “……额……”

    “容愿,这次任务就拜托你了!”

    容愿不语,也仅是点头示意。

    “这次行程关乎重大,路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祝你们好运!我如今的身体却是帮不上什么忙啊!”点梅人仰天大笑:“倘若我未中邪术,如此简单的任务怎么还要像这般大费周章!呵呵……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神经病啊……这也能笑得出来?”净极叹气,给自己发任务的什么时候能来个正常人啊。

    “诶?对了!”净极忽然想起什么,把落梅心经掏出来问道:“这本书到底怎么看啊?”

    “哦呦……对不住了,我忘告诉你了……”

    “……没事,你现在告诉我吧。”净极心里暗骂,他要是早会一些,对付方燕达也就没那么被动了。

    “你翻开它……”

    “我翻了啊,这不每一页都一样么。”净极还怕点梅人不信,不停地给他翻看。

    “你翻到第一页,把手和书页对接。”

    净极照做,把手腕上和书页一模一样的图案对接,点梅人将一股黑气注入贴合处,一阵剧痛,再看去,那九支梅竟然全部刻画在净极手臂上,而书上原本画着梅花的地方变成了简单易懂的招式详解,净极继续翻下去,好多页都被“翻译”了过来,七八页之后则又是那一株株令人费解的梅花图。

    “这九支梅花代表你的内力上限,梅花微亮几朵,你现在内力就是几等。”

    净极一看,手腕上的梅花亮了三朵,甚至连接第四朵的枝丫也变了颜色。

    “小伙子可以的,这不过几天时间,内力已经直逼四乙了;你看心经,内力越高,可以‘翻译’过来的页数越多,剩下的就要你实践去喽,加油吧少年!我看好你!”

    “等下,还有一件事!”净极大喊,这件事可不能忘了,忘了容易出事啊。

    他让梦谣伸出手指,那抹黑至今依然没有褪去,净极解释道:

    “她摸了方府的血凝散,就变成这样子了,你看看怎么解决。”

    点梅人稍作观察,道:“这……小意思,容愿,你来吧!”

    “嗯。”容愿抽刀,一点白芒划在梦谣手指上,随即三滴黑血渗出,颜色褪去,两人见了大喜,果然这点小麻烦在高手眼里都不值一提。

    “只是手指表面那里的血被邪气沾染了,没碰到血管就无碍,容愿那一刀已经解决了,而且分寸正好,伤口不久便可自愈,你们大可放心就是。”

    “命运终究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必要的时候随机应变,问题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三人看向声音源头,大概是来自空灵幽寂的密林深处,而点梅人早已悄无声息地褪去,不留一点踪影。

    与此同时,武襄后山溪边——

    “呕……”男子捡起地上的红色方块深吸,可身体却做出抗拒反应,不断干呕,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把地上四散方块捡起,层层堆叠,叠成一座小高塔,之后扯下衣服上的布条将塔缠绕稳定,背在背上离去。

    “臭可不妨碍它是个好东西。”男子边走边说着。

第十八章 应是故人逢

    一路上,净极问了容愿好多好多问题,可容愿仅仅是点头或摇头,只有极少数实在没法用脑袋回答的情况下,嘴里才吐出几个字,就好像和他说话收钱似的。

    “容愿兄,你是不是嗓子疼啊?”

    容愿摇头,看来他嗓子没问题。

    “容愿哥哥既然不爱说话,你就别老问他了,我听半天我都烦……”

    “行吧,路上帮我留意下,虽然镯子不好找,但还是得多看看”

    三人边走边仔细摸索,可依旧毫无线索,净极摸了摸头: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之前还抱点侥幸心理呢,估计也有人识货,被捡走了……”

    “既然被人拿走了,咱还是快回吧,天色也不晚了,等我回去一定挑一个成色更好些的镯子给你姐姐……”

    净极知道,这丫头决定的事没几个人能动摇她,便不再推托:

    “嗯,那就先这样,我们快一点,晚上金州就该封城了。”

    “……金州?”

    “嗯?容愿兄,金州怎么了?”净极听力极好,容愿的这句低语,梦谣竟然一点察觉都没。

    容愿摇头不语,净极觉得这人的高冷又开始泛滥了,便也不再搭讪,继续赶路。

    两天没回来,城里还是老样子,净极亲自把梦谣交到他爹手里,带着容愿回到家里,毕竟他家是个附加着客栈的业务的酒馆,能容下容愿的空房间岂不是多得是?

    由于不是饭点儿,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两桌散客,走的这两天,就算是老姐一个人也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净极走进厨房大叫:

    “姐,俺回来了!”

    老姐放下手里的活,脸上不带一分惊色,递给净极块儿抹布:“回来就好,先去把那几个桌子擦一擦,剩下的干完再说……”

    “唉,也不知道想我,倒想我帮你干活了……”净极无奈,拿着抹布走到大堂,擦着擦着却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容愿兄呢?不会自己跑了?”

    净极出门看,发现容愿正倚在门柱上,眼睛空洞洞地望着集市尽头的一片空地。

    那片空地有啥好看的?好多年前那里是一个大豪宅,不过后来被烧掉了啊,这人究竟在看些什么?

    “别站门口了,进来坐坐吧,别看我老姐总凶人,但她很好相处的。”净极说罢,想把他拽进来,谁知容愿手猛得一缩,把净极的手给弹开了。

    “……不进就不进,怎么还……”净极没办法,打算找老姐出来用强。

    “姐,我那朋友他死活不进来,你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你小子,净给我添麻烦,你改名叫净事儿得了”她拎着扫帚直接走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要打人了。

    “进去坐坐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屋里也不热的……”

    容愿终于回头了,两人对视,愣了十余秒。

    “你是……容……?”老姐脸色突变,口中哽咽,好像看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我不……你认…错。”

    未等他说完,老姐一把抱住容愿,此时她再绷不住,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净极看懵了,他头一次看老姐哭成这个样子,但他能感觉出来,久别重逢,有缘再见,那是喜极而泣的泪。

    净极被这氛围熏染地眼圈泛红,这俩人认得,那容愿说不定还是他未来姐夫呢,老姐有人照顾,他自然就可以放心跑路,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没想到你真的活着……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老姐抚摸着容愿的脸,暧昧气息瞬间溢满了整个堂厅。

    “…你还是…那么好看……”容愿泫然欲泣,净极从刚见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动容。

    “净极……去照顾照顾客人,我想和他唠一会儿……”

    净极无奈叹气,幸福的是他俩,麻烦的是自己,算了,就当成人之美了,净极把手帕递给老姐擦拭眼泪,随即收拾着桌上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边收拾着,边听着二人的对话,不过说起来这两人的对话净极还是颇感兴趣的。

    大概就是讲了当年发生的事,容愿也是金州人,还是老姐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后来容愿家里出了些变故,惨遭灭门,他自己却在仆人的替身掩护下逃过一劫,为了报仇,他拜师学武,四处学艺,并受恩于身躯完好时期的点梅人,即使报了仇也没再回来过,再后来就听说点梅人有一趟差事,叫来容愿帮忙,结果就碰到我,碰到老姐了,这一切可能都是缘分吧。

    净极知道容愿为什么靠在门柱上发呆了,那片大火焚烧后的废墟,再怎么经过岁月的摧残、风雨的击打,可终究是他的家啊……

    一直忙到晚上,净极才腾出时间休息来,他坐到两人边上,对老姐说:

    “姐……其实……我这次是回来……”

    “嗯,我都知道了,容愿把来龙去脉都和我讲过了,没事,有容愿在你身边,老姐放心……你也是时候该出去闯荡闯荡了,总圈在凌云里不是办法……”

    “行……没别的事儿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俩也别太晚喽。”净极看跟这俩“老年人”也插不上话,便识趣地走了。

    回到房间,空下来才想起博弈兄给他的布帕,不过他自己看没给梦谣好么?算了,到嘴的肉怎么能放回去,大不了再单独给梦遥看一遍。

    他展开布帕,一个铜制方块掉在了地上,净极不知此为何物,还是决定先看手帕上的字迹:

    “首先,谢谢你们,净极兄,梦谣妹妹,如果那晚我的舟上载的不是你们,我,可能至今还麻木地在湖上飘荡着。

    方府垮了,是真的垮了,他们的交易链几乎占了整个武襄的一半,方燕达还串通武襄官府,弄得朝堂一片乌烟瘴气,除掉方燕达,不仅帮我报了仇,也是对武襄的一个福泽。

    其实那天我来的稍晚些,并不是去解决内急,而是靠着我平日的证据,带着太守大人端掉了方府最重要的交易黑点,这是击垮方府的另一重点部分,没有这些证据,是没办法堂堂正正地告发方燕达的,事先没告诉你们,脱离在计划之外,差点给你们制造危险和麻烦,我在此说一声……对不起。

    除掉方燕达,举报方府秘密勾当,都是功劳,太守向皇城汇报,决定封我为武襄总兵,赐我武襄地区兵印,而我大仇已报,身边了无牵挂,在告别自己的弟弟后,毅然决然走向官场,你们就心里默默祝我官场之旅顺利吧!”

    看到这里,净极莫名欣慰,前天看他还是个小船夫呢,没想到这下子当上官了,以后可以跟街坊邻里吹:武襄总兵是我哥们。

    净极继续往看,下面有几行居然是血色的,净极贴着闻了闻,果然一股血腥味:

    “我实在无以为报,只得连夜请人打造了个一模一样的兵印,真正的兵印就交予你了,在我这里兵印只是个象征,只要我还在,就没人可以动兵印一下,更别说鉴别真伪了,你有兵印,可能路上的许多麻烦也就省去了。

    若有需要,义不容辞。

    挥血为墨,以鉴诚意。”

    净极捡起地上的铜块,陷入良久的沉思之中……

第十九章 姐?姐夫?

    净极把兵印像之前一样裹好,小心翼翼地贡在包里,张博弈给了他这么牛掰的东西,说啥都得从参陀山上带回把大宝剑当作回礼。

    净极回归到熟悉的环境里,不久便睡了过去。

    不过这家伙又被尿憋醒了,走向茅房,迷糊中发现有一间客房亮着烛火,还伴着潺潺流水声,这里住的谁啊?大半夜在这里弄啥嘞?

    净极好奇心重,想凑过去一探究竟,可刚贴在门边窥着,他就感觉脸像火烧般,心脏跳得要蹦了出来——只见烛光的照应下,一个修长纤细、前微突后翘的身影正站在木盆里,不停地用手往肩上泼热水,蒸汽腾腾向外冒,伴着茉莉花香熏染在净极睁溜圆的大眼睛上。

    净极猛地回神,脱离诱惑,身体慢慢后退,挪开视线,谁知太过紧张,脚没站稳,“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哦呦”净极后背似乎咯到石块,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一叫可闯了大祸,净极透过木窗看见房内的黑影缓缓转身,只听“嗖”一声,一把仅两个手指宽的长刀飞出,插在离净极脸不到一寸的地方。

    “救……救……”净极躺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那刀稳稳地插在石砖里,倘若再歪一点,他可就脸部贯穿,当场命丧黄泉了。

    门开了,一个身着白衣,披散着湿漉头发的女子推开门走过去,直接把插在净极脸旁的长刀拾起,轻道:

    “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习惯了,半夜不要鬼鬼祟祟的,容易出事……”

    “我……路过……不小心……摔……”

    未等净极解释完,女子便提刀,关门,回到房间里去了。

    净极吓得不浅,解完了小便,急忙缩到被子里,躺了好久才从刚才这股劲里缓回来。

    刚才那把刀不正是三门桥上容愿兄斩灌木的刀么?这女的怎么?

    “不对劲……我知道了!”净极猛地起身。

    今晚老姐客房里没招待过其他客人,而刚才洗澡那女的,和容愿有着相差无几的身高和脸廓线,甚至武器都一模一样,那么……刚才这个女人……

    就是容愿!

    “呵呵……我怎么这么聪明……这女人隐藏这么完美居然被我发现了哈哈哈哈哈哈……”净极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谁知道他内心里真正的兴奋来源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净极早早穿戴完毕,半仰在堂厅客桌上,激动地等待验证着他昨晚不合常理却又智珠在握的猜想。

    “这么早就出来干活来了!可以可以,小子出息了……”老姐率先推门来到厅堂,胳膊上挎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衣服,边打哈欠边抱怨着:“有客你就先招待着,容愿那家伙太麻烦了……”

    “等下……容愿是……女的么?”

    “嗯……哦对,你之前不知道,行了先不说这个了,我得忙去了。”

    这件事倒是证实下来了,老姐怎么不早说?容愿兄……哦不,是容愿姐怎么做到装的这么像的,就连说话声都跟男的似的……还有老姐为什么要说他麻烦呢?

    “你看你,穿这件多漂亮!不比你那破布衫强多了?”突然,老姐的嘶吼声从她闺房传来。

    “算了吧……我不太适应……”净极一听,这次传来的声音和昨晚女人无异,看来是容愿本音没错了,这声音虽然扔带着一丝丝沙哑,但也比原来细腻多了……

    “你听话!你底子多好,穿上一定比现在好看千百倍……”

    “唉……我多少年没穿过裙子了,算了吧……”

    “不行!必须穿!跟我装什么?你今天要是不穿我就……”

    净极苦笑,果然在老姐的逼迫下没几个人能逃脱,就连容愿也不行。

    “来,我帮你梳梳头!”

    “没事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别动!我来!”

    “好吧……”

    “簪子,插上!”

    “别了,打架不方便……”

    “打什么架打架,现在不打架就插上!”

    “好吧……”

    “你看这个云凤的发饰怎么样?”

    “你留着吧……这个我真的不用……”

    “嗯……行吧,好像这个跟你的气质确实不太搭,那这个先放一边……”

    “行,你稍等下,我有一个特喜欢的镯子,但一直没腾出手来戴,不如就送你吧。”紧接着净极便听到了一阵振聋发聩的捣腾声。

    捣腾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老姐的吵吵声:

    “不会吧?我那镯子前几天看还在呢?怎么没了呢?”

    “什么样的镯子?”容愿问。

    “一个紫色带墨蓝斜纹的,你戴肯定特别好看!”老姐话停,又开始无休止的翻腾。

    “这个……我知道,被你弟整丢了……”

    “?”

    “但不怪他……”容愿叹气,她话还没说完,这筱筱(前文可能没提过,这是老姐真名)怎么就跑出去了,这下把净极坑惨了。

    这边净极也意识到不对,撒腿就跑,这家伙路上话那么少,怎么到这儿话还多了呢?正巧碰上了刚跨进门槛的梦谣,没来得及打招呼,净极就拽着她衣角躲在后面。

    “梦谣救我,老姐要杀人了!”

    “哈?发生什么了?”梦谣一脸懵逼,下意识聚寒气在手掌上,她之前听说的净极姐姐没这么恐怖啊。

    “你跑啥啊?我正好要找你呢?”老姐带着容愿跟到了堂厅。

    “梦谣,镯子……镯子。”

    “啊对……姐姐,你先冷静冷静,镯子是我弄丢的,抱歉抱歉。”梦谣收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无瑕翡翠玉镯,双手递给老姐道:“这个镯子,就当作是我的赔礼了……虽然不知道价值抵不抵得上……。”

    “害……姑娘快拿回去,镯子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掉到净极包里的,丢了也不能怪他,不过姑娘你是……”

    净极见危机解除,忙道:

    “哦,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梦谣,一路上开销基本都是她花的,你给人家报销下,我心里过意不去……实在不行我这个月零花钱不要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老姐转身从柜台里抽出两大块银元递给梦谣:“姑娘,托你这两天对净极的照顾了,这都是从他零用钱里扣的,你就收下吧。”

    “没事的没事的,姐姐,银子您先拿回去吧,我这给添麻烦了,非旦镯子没赔上,还倒要了两大块银子,怎么好意思呢,而且小哥哥路上也没少照顾我啊……”

    两人相互推脱好一会儿,净极看不下去了,把银子给了梦谣,镯子给了老姐,摇头道:

    “一码归一码,这下子就好了,再吵我就该晕了。”

    两人汗颜,不过这笨方法也确实是眼下解决推脱的最好办法。

    “姐,你既然不是因为镯子的事,那干嘛跟要我命似的追你?”

    “谁知道你上来就跑啊?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改造成果……“

    “当当当当!”

    老姐一把把身后羞涩的女人推了出来,此时她身着灰白色束腰镂雕锦裙,外披层叠缀花雪白纱衣,一支霄兰溟珠簪穿过她梳得柔光靓丽、顺滑无比的马尾,眼神由之前的坚毅冷漠变得清澈迷人,风沙在脸上的摧残褪去,点着浅瑰色的唇脂和淡桃红的胭脂,别提多美了……

    净极脸霎时红了下来,他怎么昨晚就无意间看见她……唉……,谁大半夜不睡觉偏偏在那洗澡……

    “小哥哥,这位姐姐是……,怎么这么漂亮?”梦谣问道。

    “看着不眼熟么?这是你容愿姐姐啊……”

    “容愿……姐…姐…?!”

    梦谣看着容愿呆住了,惊得下巴都快点到了地上……

第二十章 精钢白玉剑

    女的?不会吧!!可为什么要装成男的啊?”

    “是啊,姐,你就说一下吧,实在是好奇……”

    得到容愿允许后,老姐便和两人讲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仅是女儿身单独行走江湖不太方便,容愿便脱掉裙襦,披上肩甲,也不再注重女子脸上本该有的胭脂水粉,封住廉泉穴让自己的声音嘶哑,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太多,这些本该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眼里也不再重要了。

    “不过,既然回来了……你就给我打扮好好的,嗯?”老姐面色变得凝重:“这次旅行……也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净极不小了,可以保护人了,你应该也不用……什么都自己抗了吧……”

    日上竿头,三人收拾得差不多,也该出发了,容愿最终还是换上了便衣,不过老姐的衣服她穿着也比之前要好看千百倍,筱筱觉得她这样方便行动作战,便没再逼着她穿裙子。

    “我走了,客栈是不是没人帮工了……”

    “你放心吧,我会雇人的,不过你别着急,回来让你把活全补上了,一个也不能少……”老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算盘:“而且刨除你外出冒险的工时,雇人的费用从你回来补活干的工钱里扣……”

    这完全是敲诈剥削啊!!!

    净极听到这儿,连忙拉着梦谣就往外面跑,既然老姐这么说,他完全可以装不知道,因为再多听一秒,就有可能再扣一大部分工钱。

    “这么着急干嘛?路上钱不要了么?”

    “唉……”净极无奈,最后还是得回头,没了基本的盘缠,一路上靠梦谣胡吃海喝,那也……太不要脸了吧。

    “给我吧……”净极伸手,等了好一会儿手上依旧空空如也。

    “哪去了呢?”老姐装作左翻右翻找东西的样子找了半天,随后笑道:“哦对,给你容愿姐了,你总爱丢东西,花钱还没个量度,交给你容愿姐我能放心点,没准最后回来还能给我剩下来点……”

    “行……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净极安慰自己总比没钱强,起码放在容愿那里不会像老姐一样总进行莫名其妙却又带着道理的压榨行为,她闯荡江湖那么多年,对金钱的支配一定没问题。

    “等等……”

    “哎呀,又什么事嘛……”

    “怎么,这就嫌你老姐磨叽了?过段时间……你想听也听不到喽!你要走了我给你个东西……”

    筱筱从堂厅消失,不一会儿灰头土面地端出个长方形木盒,打开机关,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把长约三尺的宝剑!剑身锋利无比,在阳光的照耀下焕闪着刺眼的银光,剑柄握感光滑,做工精致,没有一根贴倒出来的木刺,剑身剑柄处镶着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白玉,净极忍不住,伸手拿剑掂量着,对着空气一顿挥舞劈砍,这剑就好像是为净极量身打造的,重量合适,手感也非常完美。

    “姐,咱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把剑……”

    “这把剑叫精钢白玉剑,是咱的镇店之宝……”

    “噗嗤……不是吧,就咱家这小破店还有镇店之宝呢?”

    老姐揪住了净极的耳朵:

    “怎么了?你什么意思?这是个挺严肃的事……”

    “嘶……好,你说你说,你先松开……”

    “此剑乃百炼精钢所煅,剑柄采用了千年劲松枝干打磨,镶着上好的九州玉,可很好地容纳松木千年所化的自然灵气……这剑本来是爹爹专门为我打造的佩剑,可自从三年前的事故……我也再没用过,只好把它雪藏起来,这剑以后我也用不上了,以后还得顾店,今天你出远门,剑就交给你防身吧。”

    “嗯……既然你说这剑有灵性,那我就暂且叫它小白吧!”

    “哈……你随便,反正它给你了,记得路上照顾好两个姑娘,虽然打起架来她们比你要厉害,但如果有危险千万别让她们站在前面,有些细节啊,梦谣看样子还未成年呢吧,她的东西你都记得主动拿过来;遇到什么苦力活你也统统顶过去……知道你都懂,我就不再说了。”

    老姐突然贴在净极的耳边悄声道:

    “容愿……这么多年来,心里留下的创伤,所经历的苦难……实在是太多太多,要是有空,你们多陪她聊聊天,谈谈心,总之别再让她孤僻下去就好……”

    “嗯……”

    净极知道,此程不像武襄之行,这是一次长途跋涉,短则数周,长则个把月,之前总想着脱离这个束缚他的地方,可当真要离开时,却又舍不得了。

    与老姐道别后,净极亦不再回头,生怕看一眼,便转了心思。

    筱筱凝视着三人,直到出了城门的卡口,这才放心坐回到柜台前核对着账本,自打有意识起,她就看着净极长大,三年前爹娘失踪,她更是担负起抚养弟弟的责任,明面让他擦桌子上菜,打理日常事务,甚至总是装作没时间从而让净极自己掌勺,只是想让自己的弟弟早些独立,自打净极带着“会灵”出生之时,她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轮到净极照顾自己和别人的一天,也不知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这一天来得太早了。

    酒馆里,客人依旧像往常一样临别有序,少的只不过是净极一人,可对她而言,那一人所带来的温度,是多少人都换不来的。

    筱筱望着热闹的集市发呆良久,回过神来,颤抖着撕掉她刚刚记过的帐单。

    三年了,她可是头一次记错账啊……

第二十一章 听闻林深有笛声

    可是……孟庄该怎么走?

    此时三人早已离得金州远远的,再回去问路……谁都不愿意多走。

    “容愿姐,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总知道孟庄在哪吧……”

    “不知道……孟庄太小,知名度过低,我之前也没在这片区域活动过……”

    净极虽然没问到路,但却头一次听容愿跟他说了这么多的话,瞬间喜上眉梢,思路似乎也随之而清晰了。

    点梅人的朋友是顺着河流漂至孟庄,而河流方向向东,现在是下午,太阳升在偏西的位置,所以只要反着太阳的方向走准没错,金州附近只卫河一条,若有幸能找到卫河,那去孟庄岂不是更简单了?

    眼下三人无奈,只能暂时相信净极颇有道理的想法,走着走着,不见孟庄的影子,却走进一个深邃不见出处的竹林。

    梦谣见走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出路,有些不耐烦:

    “小哥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咱们要不先歇一会儿吧……”

    “嗯?哦!”净极这才发现为了尽快走出竹林,步伐比之前快了不少,容愿习武会轻功倒没觉得怎样,梦谣可遭不住这衔枚疾走,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容愿表示自己靠在竹竿上休息即可,净极拗不过,掏出一块方布垫在地上,和梦谣背靠背坐地休息,虽然这竹林耗费了三人许多时间,但阳光很少能照得进来,是个遮阴避暑的好地方。

    “嘘……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容愿忽地从竹竿上脱离,轻声对两人道。

    净极竖起耳朵,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声,不过距离隔得远,却听不得是什么乐器,想弄清楚来源就更别想了。

    “太棒了,看来有人在这里,我们找到他问问路,应该会知道孟庄在哪的!”梦谣道。

    容愿不再说话,抽刀插于土中,她把食指搭在唇上,示意两人不要发出声音,净极不敢喘大气,他知道,容愿姐又要施展绝活了。

    净极盯着刀刃,它居然开始微微颤动,频率越来越快,直到看不清晃动的频率时,才发现刀刃已然静止,不过比一开始要偏了一点点。

    容愿拔刀,指向刀刃偏离的那个方向道:“此刀名为‘轻隐’,刀身轻薄,所以对波动也极其敏感,刚才我施加了一层内力,特殊声音的波动可以使内力膜感应,进而使刀向着声音所在方向偏移。”

    语罢,容愿怕声音来源移动,便先行一步,两人则怕被容愿甩了,二话不说也拎东西跟了上去。

    眼看声音来源离三人渐进,净极拍手叫好:“容愿姐,你这么狠啊,看来跟着你有肉吃啊。”

    容愿并未理会,梦谣拍拍净极的肩膀道:“小哥哥,你就别拍这马屁了,容愿姐的厉害是有目共睹的……”

    “什么拍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净极扭头悄声对梦谣道:“你干嘛?走之前老姐把我的零用钱都给她了,我得多说点好话,要不我就没钱挥霍了……”

    “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便是。”容愿似乎听到了净极的耳语:“你姐姐只是怕你丢钱才放在我这里,我没理由随意克扣你的盘缠。”

    “哎呀,容愿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起码比我姐强了百八十倍。”净极这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之前他说容愿也都是实话啊!

    “噗嗤……”

    “梦谣你笑啥呢?”

    “嗯?不是我,我没笑啊!”

    “好了……别探讨这个了,前面快到了。”容愿为掩盖某些东西,迅速转移话题。

    竹林逐渐稀疏下去,呈现在净极眼前的是一片十分开阔的石地,石地中间横过一条小溪,一个身着青蓝布衣的少年此时正仰躺在溪边一块儿巨石上,叼着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一样,这等悠闲自在……净极着实羡慕了。

    净极还没等开口搭讪,少年翻身就从石头上摔了下来,他疼得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颤颤巍巍道:“各位……有什么事么?”

    一把长笛从他腰间滑出,展现在净极面前,刚才少年仰躺着,笛子可能挂在了背对着三人的那一侧,这下“原形毕露”,声音的来源多半就是他了。

    “你好,我想问下孟庄怎么走?”净极问道。

    “你们不简单啊……”少年掸了掸身上的浮灰,阴笑道:“这竹林被我设下了结界,凡是踏入之人,都会在一瞬间迷失方向,少则要走上个一天才能出去……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先别问,问就是我们厉害,我们就是想去孟庄而已,麻烦指下路就行……”

    “哦?想去孟庄的多了,我设此结界就是为了阻隔这些鱼龙混杂的人。”少年用衣袖轻轻擦拭竹笛,道:“那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是好人呢?”

    净极伸手把梦谣拽到前面去:“看这纯真的小姑娘,像坏人么?”

    少年若有所思,随即一口答应下来:“好了,算你们过了,不过……如果发现你们有什么异常,我可就不客气了。”

    “害……这么大小姑娘能有什么异常?”

    “那你们跟我走吧,我正好要回孟庄一趟……”

    这下可捡到了,一个连容愿姐都毫无察觉的结界,如果没有他,三人走一天还真就走不出去。

    “那麻烦了!”净极习惯性的要去拍少年的肩膀,少年却一个闪身躲过,道:“别,我们还不太熟,你这个举动……”

    净极想来也是,他听过不少在手掌上下迷药,拍拍肩膀就能晕倒的流传,看来这个人也是很谨慎,同时也提醒他自己行走江湖还是小心为妙。

    “小哥哥,你叫什么啊!”梦谣伸手,欲和少年握手相识。

    少年挠挠头,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来:“啊哈……我姓康名德深,叫我深哥就行……”

    谨慎个屁啊!净极顿时火冒三丈,凭啥他伸手就闪开了,梦谣伸手就巴不得握上去,男女差别对待从现在就开始了吗?

    净极快了梦谣一步夺过少年的手,仅仅握着:“你好,叫我净极就行,真是感谢你啊……”

    少年不到一秒便嫌弃地甩开净极的手,明面上不好解释,便转移话题道:“那我们走吧,这里离孟庄不远,天黑前可以到的……”

    “要没有结界还用的着你?和你待在一起我都替小梦瑶感到不安全!”净极不屑道。

    “小哥哥没事的,我看深哥也不像什么下三滥之人……”

    康德深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因为一个小姑娘,才带你们去孟庄的吧?你手腕上的那个东西我其实认得……”

    净极有些发懵,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己手腕上的图案的?是刚才推梦谣的时候?算了,既然认得图案,应该没什么问题,净极也不再和他争论此事。

    少年再次吹奏竹笛,笛声空灵婉转,似乎充斥着整片竹林,不久,一只白色小鸟飞了过来,停在少年的肩头上,少年在鸟儿腿上绑了一张卷起的纸片,叽叽咕咕说了点什么,鸟儿随即便再次飞走了,怕三人不放心,他解释道:

    “既然有人来到孟庄,那当然得通告一声庄主了……”

    康德深破了结界,竹林忽地现了光亮,路也自然没有先前那么难走了,待出了竹林,天空俨然泛起一抹殷红,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在竹林中逛游半天了。

    “前方不远就是孟庄了,大概还有六七里的路程吧……”

    “六七里?这还不远么”六七里在之前对于他确实不算远,可净极走了一天,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躺着。

    “小哥哥,再坚持一下,那么远都走过来了。”

    正走着,前方的康德深停了下来,净极一看,那只白鸟居然飞回,再次落在他肩头,不过这次白鸟身上似乎带了点点血迹。

    “怎么了?”净极见状忙问,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康德深拆信,那略微浓黑的剑眉紧紧皱下去,他咽了口气道:

    “孟庄……应该是出事了……”

第二十二章 斜阳杀机

    金州,凌云客栈——

    天色渐晚,女子走到门前想要挂上门栓,刚要起身,一道黑影硬是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女子先是一脸惊讶,随即便像是恍然大悟般请黑影坐下。

    “你弟弟……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嗯,可是,叔,你这样让他做真是太危险了!就算你给他内力,又派容愿保护他,但忠可堂的人……更何况还是那么危险的定军剑!”

    黑影叹气,沉道:“你知道忠可堂要定军剑有何用么?”

    女子摇头,继续擦拭手中的烛台,她整天操办着酒馆事务,哪有功夫去管忠可堂如何如何。

    “他们……在预谋……叛乱……”

    “什么?”女子手一颤,烛台掉到了地上,她急忙踩灭了火苗,重新将断了的蜡烛摆放上去。

    “忠可堂高手众多,其下许多还掌握部分官府权力,所以叛乱对他们而言并不难……忠可堂很久之前还是个相当优秀的御边组织,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炼起邪术……到现在一切都变了。”

    “可又和定军剑有什么关系?”

    “定军剑实为惑军剑,若让忠可堂拥有此剑,便相当于为他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兵力,所以我们必须销毁它……”

    “为何不……把它交到皇城啊……”

    “呵……终究还是个小姑娘的见识啊,倘若当朝任一人懂得定军之法,我还会如此大费周章么?”

    “……”

    “这个任务交给你弟弟,更重要的是磨练他的能力,定军剑只是个信号,叛乱不会因定军剑的销毁而停止,趁早对抗战争才是重中之重,大战在即,可不能让‘会灵’这个筹码白白浪费了啊。”

    “可……太残忍了吧,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

    “我理解你,可若此战无他,忠可堂取代当朝,死的人可就不止千百而已了……姑娘,这也是我和你父亲这辈人所留下的遗憾啊,三年前本该结束一切的……唉……是我无能……交给你们来处理,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

    语罢,黑影再次隐匿于烛光之中,不见踪影,而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封信。

    女子拆信,随即撕碎扔在烛火中燃烬,心中只默念

    “但愿……”

    与此同时,孟庄——

    四人到达孟庄,却发现此处零星散落着几具尸体,看血色,确是像刚刚发生过的战斗,据康德深所述,这些尸体都是庄里的护卫人员。

    深入到庄中心,十来个人正围着一个红衣男子,虽说人数压制,却迟迟不敢上前,红衣男子挥舞手中大刀,手起刀落,转眼间三人倒地,一时分不清战场形势,康德深把一干人拉进最近的屋子里,透过窗户观察着战场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都是孟庄的护卫么?”净极问。

    “嗯……带头的是庄主孟磊,身后是孟庄护卫,红衣男子……我也不认得,不过看样子庄中百姓应该是被安全撤离了……”康德深道。

    “红尘……”容愿冷道:“之前见过,没交过手,此人乃忠可堂右护法,功力不在我之下,千万不可小觑……”

    “那既然分清敌我了,赶紧去帮忙啊!”

    净极刚要起身,却被容愿横刀拦住:“不可,红尘起码有七等内力,不了解其招式绝不可轻举妄动,更何况你去就是送死。”

    净极被唠了短处有些不爽,不过容愿说的也对,他现在这么菜去红尘面前的确是送死。

    “孟庄主六等内力,处于下风啊”康德深叹道。

    又听“咔嚓”几声金属穿过肉体的声音,再看去,算上庄主孟磊十仅存三,状况十分惨烈,孟磊示意护卫撤离战场,他意识到对上这怪物,普通人只会白白沦为祭刀亡魂。

    孟磊抽剑向红尘刺去,剑还未刺身,突然以剑为中心幻化出三把一模一样的剑,红尘后撤,挥刀抵挡,可身上不小心还是破了口子。

    “定军剑……快交出来!”红尘发出怒吼,很显然他被划了一道后便沉不住气了。

    “呵……定军剑?你斩我百姓,害我门客的帐还没算清楚呢!去尼的,还妄想要定军剑!”

    孟磊持剑划过天空,痕迹顿时化为五抹金光,金光相互撞击,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圆形空洞,一把长宽皆为普通铁剑数倍的巨剑从空洞中迅速溢出,像拉满弓的脱弦箭般朝红尘面门飞去

    “御剑·太古灵剑!”

    红尘抽刀不及,身体顿时被巨剑穿透,倒地不起,这一招威力巨大,激起的气浪将净极一行人所在屋子的窗纸震破。

    “呸……”净极吐掉气浪带来的尘土道:“这七等功力不过如此吗?”

    “不对……”还没等净极反应过来,容愿提刀如风般从窗户冲了出去,净极一脸懵逼,这……这是要去捡漏?

    正发懵之时,一道黑影从孟磊身后闪出,黑影的砍刀染满了血红血红的气体,再一看,先前被巨剑贯穿的尸体居然化为一滩黑水。

    卧槽,难道这就是……忠可堂的邪术么?

    此刀若击中,孟磊怕是凶多吉少喽。

    “叮——”眨眼间,容愿已然亲临战场,横刀硬是接住了红尘那必杀一劈,原来她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之前中剑的只不过是内力幻化的替身,这招式她之前也确实见识过,甚至还吃过点亏。

    窗纸这下被彻底被捅破,三人不再藏掖着,跟了过去以防万一。

    虽逃过一劫,但那一刀后劲十足,压得容愿喘不过气,她双腿渐渐曲折,握刀的手颤抖不止,孟磊见状一脚踢开红尘的刀,不顾心中疑惑,挥剑再次与红尘缠斗。

    净极和梦谣扶起容愿,之前的僵局被突如其来的四人彻底瓦解。

    “刚才这一刀,单是力道就足以碾压我了……我去想办法拖延时间,在场所有人单挑都没戏,你俩最好离远些,别受伤了。”

    语罢,容愿再次提刀上阵,净极只能在后面听着接连不断的武器击打声,唉……这一次他依然没帮上什么忙……着实有些不甘啊……

第二十三章 三向之离

    刀光剑影,几回合下来,双方打得不分胜负,但从体力看去,那红尘依然占着上风。

    “净极,你问问庄主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尽量给你腾出时间!”

    容愿将长刀向红尘扔了过去,一道残影划过,容愿瞬移到刀柄处,接刀、扔刀,重复着无数次,每一次都快到看不清,霎时无数残影接踵而至,在红尘面前不断地来去,红尘显然比不及这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身上不知不觉多出了数抹深浅不一的伤疤。

    “这是……斩风决……”站在一旁的孟磊扔盯向战场道:“可此招没法对他致命,若想彻底除掉红尘……还得我在一旁围击才行!”

    净极见事态严重,也不想多说废话,伸出手腕上的梅花展示给孟磊道:“在哪?剑……定军剑!”

    孟磊点头示意,随即对康德深道:“你带他去,这里没我不行的……”语罢,他握剑再次奔入战场。

    “跟我走吧!”

    两人跟着康德深迅速越过村庄,来到河边,此处毫无任何能够遮掩的建筑,只有一张画着棋盘的石桌和四张打磨光滑的石椅,净极不语,他知道一定有密室藏在这石桌之下。

    “你站着干啥呢?快启动密室啊!”净极道。

    “哪来的密室?我就是忘了在哪,停下来想想……”

    “……好吧”

    “不过,要过河……”

    “小问题!”梦谣伸手一挥,寒气注入,河面上瞬间结成一条冰桥:“河流有点湍急,维持不了多久的!”

    过了“桥”是一片树林,再深入些,一木屋隐匿在一片遮盖严实的树丛后,三人见状急忙赶了过去,木屋门并没有锁,净极小心推开,一个青年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净极率先开口:“你好,请问定军剑……”

    “嗯?你们是?”青年眼神突地变得警惕,手里似乎正运转着功法以防不备。

    净极这才发现自己进门有些唐突,所以才给青年一个带着敌意的初印象,他无奈伸出手腕,在他眼里,那株梅花就是证明自己好人身份的最好证据,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哦……终于等到你们了……”青年放下警惕,走过来与净极握手相示,互相介绍后,净极得知此人名为赵辰,两人身份确认,解除芥蒂,有些话就可以说明白了。

    净极同时也突发奇想,既然这个标识人尽皆知,那以后的路上还是想办法多多隐藏为妙。

    只见赵辰从床榻上搬出一个布袋,卸掉布袋,又见一铁盒,铁盒打开,一把大剑展现在三人眼前,剑身长约三尺有余,剑刃打磨得光亮异常,几乎聚敛了小木屋内仅存的所有光芒,剑身刻印着一条气势恢宏的金龙,龙尾向剑柄延伸,化为一条锁链紧紧缠绕与剑身剑柄之间,“小白”在它面前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一样。

    “这就是定军剑了,这剑本来是有剑鞘的,可红尘实力强我太多,我赌上性命才勉强把剑护住,剑鞘……自然就下落未知了,我想大概是顺着河流飘荡到哪里了吧。”

    “……没事,只要剑还在就好,那剑鞘反正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净极道。

    赵辰欲言又止,其实在他印象里剑鞘似乎是有点作用的,不过相比于剑本身,那点能力也不值一提,剑鞘丢失的责任在于他,所以也不好开口解释什么。

    “那边情况久僵不下,我想我们必须有人回去帮忙才是。”康德深道。

    “我有个想法……”净极望着河对岸,嘀咕着:“可……这办法,明明自己那么废物,还要担心这担心那的……”

    “小哥哥,你不要想别的,眼下情况紧急,无论什么思路都应该说出来才是……”

    “好吧,我只是在想,我们要不要先偷偷把剑带走……”

    “我们不清楚红尘,究竟是否孤身前来,倘若如此,一切还好说,这个方法就可行,如果路上有伏兵,那恐怕就要出事了……”赵辰道。

    “我知道……所以我想有人暂时去某个他们意向不到的地方,待击败红尘或者成功脱身后,所有人再去那个地方汇合,这边人越多胜率越大,带剑的人越少越不易被察觉。”净极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梦谣对于这场战斗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不像我可以给他们输送些内力,不如让她带着剑转移到附近的某个地方……只是不知……”

    “没问题的……,只要小哥哥敢想,我就敢做,真遇上什么敌人,我打不过的你肯定也打不过。”

    “害,硬碰硬我还真不替你担心,就怕有好多傻x专门玩阴的,像你这种天真的小姑娘最容易中招了啊!”

    “那我跟梦谣姑娘一起吧!”

    净极一看,这提议居然是康德深说出来的,顿时犹豫下来,谁知道这小子安没安什么好心?

    “小哥哥,我觉得深哥没问题的……”

    “我就知道你不放心。”康德深取下挂在腰间的笛子递给净极:“这样,我的笛子就押给你,可千万别弄丢了,你找人打听打听,这个竹笛的价值可丝毫不逊于定军剑!”

    “真能吹!”净极打个玩笑,心里却在想,这家伙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可能真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吧!

    “算了,那就信你一回!”净极无奈,但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可行……”一旁思考良久的赵辰突然站起道:“而且可以更完善。”

    语罢,赵辰从木屋外捡起两个大小长度都与定军剑相仿的木棍,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两木棍竟然演化成了定军剑的样子,如果不亲眼见证这过程根本不知道哪把是真的。

    “我带着假剑沿着原路线的偏道走,直接去参陀山,姑娘和康德深,你们带着真剑去东南方向的梁城,那里可能是忠可堂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了,净极既然你留在这儿,那就带着另一把假剑去混淆红尘的视线,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有再多的埋伏,短时间也没办法分辨究竟哪一把是真的定军剑,还有记住,假剑如果出现破损,就会现出原形,所以千万小心!”赵辰紧了紧缠在腿上的止血带:“如果我不幸中了埋伏,希望你们可以不负使命,把剑顺利送到参陀山!”

    “嗯!”

    简单准备后,四人离开木屋,按着先前的计划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离去。

    赵辰心里其实早就挂上了千斤重的担子,除了他自己,又有谁知道哪一把才是真的呢?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赌了。

第二十四章 落梅五式·元重

    待净极回到战场,却发现此处已然杯盘狼藉,容愿姐左手靠膝,右手拄剑,背对着净极单膝蹲坐在地上,甚至有点点血迹顺着她柔顺的发丝滴答落地,护卫全数身亡,十不存一,也仅仅是孟庄主扔在和红尘火拼着,相比于这种残局,让梦谣跟着康德深走还是会让他更安心些。

    净极赶忙过去扶起容愿:

    “容愿姐,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容愿眼皮半睁半闭,似有点神志不清:“不用管我……去帮下孟庄主,我只不过……不清楚红尘的招式套路才中招的,没事的……”

    净极一瞥,果然容愿的肩上多出一道刀口,表面看不出来,实际上血液已经渗透到衣服里面去了,净极来不及多想,不知道从哪慌乱地扯下一根布条,三下五除二扎在容愿的伤口处,所幸血终于止住了。

    “谢…谢……”容愿低语,这一声可能连自己都没能听清楚,她望着净极,想说什么却又感觉嗓子被堵住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没事就好。”净极一套华丽的动作将“小白”抽出,又对着剑自言自语道:“好兄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小心点!别被那红光刮到……”容愿奋力将这句话喊了出去,可她由于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又没有及时调息,音量早不及平常的十分之一,这句她亲身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是被一股脑冲过去的净极漏掉了。

    “你在干嘛!”孟磊不得不中断施法,匆忙抽剑击歪了即将砍在净极身上的一刀,在他眼里净极这一剑毫无章法可言,莽撞地刺过去无异于送死。

    才从濒临死亡回过神来,净极出了一身冷汗:“呼……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上头”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要冲上去了,可能看着容愿姐伤成那样,复仇之心蠢蠢欲动。

    只见红尘右掌越发黑紫,冲着孟磊疾驰而去,孟磊见势不妙,唤剑抵挡,可剑居然被打得支离破碎,不得已孟磊只得伸掌对接,两股强大的内力相对峙,散发的气浪震得净极睁不开眼,甚至向前移动都费几分气力。

    两人相持不下,掌与掌对接处不停地向下溢出鲜血,孟磊右臂越发颤抖,低吼道:

    “我……限制住他了,快!”

    净极懂了庄主的意思,再次抄剑向红尘心口刺去,可这红尘功夫了得,对掌之际,左脚却直接踢中净极手腕,剑弹出去好几米远,与此同时,右脚携着强劲到抽动空气的力道踹向净极的脸。

    情急之下,净极双臂交叉,拼尽所能保护着自己的颜面,其实照这一脚的力度来说,这举动也是护着自己的性命,但他知道自己是在螳臂挡车,只能祈祷着谁能再救他一命。

    净极感觉自己被踢出了好远,但正中踢击的手臂也只是有些发麻,真正算受伤的地方居然是飞出去摔到的尾椎骨,净极睁眼看去,手臂上的衣服已经烂了,但那块儿的皮肉却仅是微微发红,他甩了甩胳膊,还是熟悉的感觉,明显这一击丝毫没影响他活动啊!

    “卧槽……?”净极懵了,连带着在场另外三人也懵了,红尘这一脚明明可以把他手臂踢废,可现在就好像没事一样?

    孟磊借此时机,左手施咒从红尘后面唤出一把长剑,刺进红尘背部,对峙局面“砰”一声分开,净极连忙在背后扶住孟磊,这一看,他手掌的伤口纵横交错,皮肉微绽,渗出好多鲜血,看着净极,孟磊似乎找到了什么制敌之法,他道:“刚才那家伙一脚虽未尽全力,但对你这样的人却是致命的,我想这背后暗藏着什么玄机吧……”

    净极抬起发麻的手腕,却见那株梅花隐隐亮起红光,他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它确实是在刚才亮的,我想缘由都和它有关。”

    “元重……”容愿扶着肩走到两人身旁道:“落梅五式其下招式,之前有幸见点梅人亲自用过,不过横臂抵挡,便能将围击他的刀剑攻击通通弹开。”

    “这招……如果他可以运用自如,那击败红尘似乎简单多了……”孟磊眉头紧蹙:“姑娘你还可以么?”

    “没事的,刚才休息一下,状态恢复好多了,虽然有肩伤,但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容愿提刀,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容愿姐,你肩伤……”

    “没事的,我有分寸,之前是不了解他的招式,现在他想伤到我还没那么容易。”

    “那就先麻烦姑娘了,我有办法……应该可以帮他练出此技……”孟磊叹道:“若没能成功,也有办法击败他,到时你们带着定军剑走就是了……”

    容愿点头,提刀前去,他知道孟庄主要干什么,如果没能成功帮净极练出元重,他可能就要使用舍命之技了,不过在容愿眼里这也无妨,多年的游历使得她眼中对任务结果颇为看重,只要安全护着净极把剑送到参陀山,其他人的死活她一概不顾,虽说有些无情,但这种人却是交付起来最为安心的。

    净极一头雾水,那本点梅人给他的落梅心经也没腾出时间来看,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把落梅五式给用出来了?

    “可能是生死攸关,身体紧急做出了反应,也可能是那一脚正好打通了你某一条脉络,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现在你已经有使用出来的迹象了,那我就帮你彻底学会。”孟磊解释道。

    语罢,还未等净极反应,孟磊提剑,向净极胸口刺去,情急之下净极再次用胳膊抵挡,剑尖就像被一股力量所抵挡而稍稍弯折,这个过程被孟磊看得一清二楚,连忙在剑扎进皮肉前收剑,整副动作下来晃得净极一脸懵逼。

    孟磊嘴角微扬:“你也看到了,这剑在快刺到你的时候被某种力量给弹开了,虽然不明显,但这证明……落梅五式你的确是掌握的,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第二十五章 九宫剑冢

    “容愿姐……”

    孟磊拍了拍净极的肩膀道:

    “别分神了,那姑娘的速度非常人可比拟,拖住红尘没问题的……你专心点,我们进度就可以更快些!”

    净极虽然对容愿的实力很放心,但面临强敌,又受了伤,真怕她再出什么事……

    “要开始了……”

    净极谨听信号,紧跟摆出防御的姿态,孟磊握剑向净极砍去,一剑锋落,另一剑又起,每一剑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刚触碰到内力膜,便再次收剑起剑,这种细微高难度的操作,使得净极几十剑下来,居然没受到一点伤害。

    突然,孟磊猛地出掌,硬生生拍在防备不及的净极胸前,净极尽力平衡重心,可还是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好几步,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孟磊再次抽剑,似有目的般朝净极扔了过去。

    眼看剑就要刺进心脏,净极左臂只一挥,竟然活生生把剑弹飞了!

    “哈哈哈……居然成功了!”孟磊净极相视一笑,兴奋之情似乎同时在两人脸上溢出,净极起身走了回去,孟磊又象征性地朝净极挥了几剑,结果都被一一格挡。

    “这……什么原理啊?”净极激动道。

    “我不是落梅的创作者,不懂其中原理,所以没法令你自由运用,我只是帮你训练出了双臂经脉的内力记忆,和肌肉记忆道理相仿,每次攻击都可以快速本能地激活这层内力膜,就可做到自由防御了。”孟磊若有所思,随即又道:“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暂时训练你的手臂,依我看,这招你以后要是多加练习,防御范围可以覆盖到全身……”

    孟磊双手合掌,接着慢慢向外拉伸,一股微弱的黄色光芒在他两掌间旋转漂浮,他让净极伸手触碰光芒,净极照做,光芒转移到他的双手上。

    “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能取他性命的计划,此招名为‘九宫剑冢’,威力巨大,且百分百命中,但需要极长的准备时间和较为严苛的条件,这下你有了元重护体,相当于给此招的成功施放提供了一个较为稳定的条件。”

    净极疑惑地望着手上的黄光道:“我……能干什么?”

    “姑娘在那里和红尘拖着,你需要用这光在地上画一个九宫格,将他引入九宫格正中间,并用此涂抹在他身上,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可我画九宫格的时候,傻子才会往里站!”

    “……所以我说条件极为苛刻嘛……”

    “诶?我好像有招了!”净极脸上泛起阵阵诡异的笑容,掂量着后背上的大木盒子。

    嘿嘿!好家伙,终于该轮到你上场了!

    “这……这不是定军剑么?你不会要拿他当诱饵吧?”孟磊脸上突地流过一丝诧异,虽说剑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小伙子那这么重要的东西搞事情啊。

    “害……你放心,这剑其实不是真的。”净极把木盒上的卡扣打开,以便一会儿自己稍微做些大幅度运动,剑便能从木盒中脱落而出。

    孟磊此刻也无瑕顾及这小子的计划亦或是剑的真假,眼下他还是应该专心施法,干掉红尘才是重中之重。

    净极拿起“小白”,转身奔赴战场,他知道自己即便有了元重,也不是红尘的对手,看着渐渐体力不支的容愿姐,只能一边佯攻,一边躲闪,他只能尽快完成九宫阵,把希望寄托在孟磊身上。

    “容愿姐,千万别让他过来!这个阵法一旦被破坏就失效了!”净极想了想,又喊道:“此阵失效,庄主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别再受伤了!”

    净极看到红尘注意力被分散到他这里,心中暗笑,看来这家伙真的相信他编造的胡乱谎话了,净极连忙画好九宫格,假模假样地站在正中心,手脚并用,借着灰土尽可能的将法阵掩埋,只留下几抹供自己分辨的细小光点,从远处看着,真就像在施展什么高级的法术。

    红尘中计,挥刀向着净极砍来,净极看这家伙,身体受伤,又被两人拖延了那么久,见到他这“突破口”明显有些沉不住气,净极只向侧面闪身,躲过了这一击,还借此机会将黄光抹在了红尘的腰上。

    净极松了一口气,这下只要把他引到九宫阵正中心就好了,正沾沾自喜,顿感胸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多出了道巨长的口子,不是吧!那红尘根本没打到他啊?

    容愿向地猛踩,借力踏上天空,双手握刀,由上至下向红尘面门插去,红尘将手中大刀一横,硬顶着这附带物理压制的一击,容愿见进攻失败,后跳撤回到净极身旁。

    “他那带着红光的剑气,刮到你不会立即造成伤害,倘若他后续对别人发起进攻,你身上那道红光处便会同时皮开肉绽,这种邪术真可谓一举两得……我刚才就是不了解,才会不小心中招……”容愿半蹲在地,气息急促而紊乱,眼下的状态可能发起不了几次带着威胁的进攻了。

    不容净极思考,红尘大刀再次袭来,净极抽剑格挡,本想后撤将对峙点往九宫格中心的方向引,但无奈刀劲过于强大,净极全力抵抗,根本抽不出力来后退,而且就这情况,刀刃还慢慢向他眉目间紧逼,用于格挡的“小白”更是贴在自己的皮肤上,净极额头出现阵阵不适感,这种感觉他熟悉,小时候在厨房玩,不小心碰掉到案板上的菜刀把,顿时额头就像挤满了东西一样,好在老姐眼疾手快,在刀即将砍到脸的时候把他拽到了一旁,可老姐不在,脸前的又是菜刀十倍有余的大砍刀……

    一道残影划过,万吨压力霎时解除,刀被净极弹开,定睛一看,居然是容愿姐用身体活生生把红尘撞了出去,若无此解围之举,他可能当时就被劈成两半了吧……

    木盒颠簸,一把雕着金龙的长剑翻滚而出,正好掉在了九宫格的正中心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589/ 第一时间欣赏剑绽清锋最新章节! 作者:Aaqiu所写的《剑绽清锋》为转载作品,剑绽清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剑绽清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剑绽清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剑绽清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剑绽清锋介绍:
世道变迁,命运多舛,我,必以一剑之力,拨云雾,开污浊,绽尽世间清锋。剑绽清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绽清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绽清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