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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aqiu     剑绽清锋txt下载     剑绽清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请叫我总兵大人

    “慢着!”

    这次,净极并未选择从二楼围栏翻过去,而是直接走到楼梯口,不慌不忙地一步步踏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浑厚有力、一改往日的嗓音,必然会让官兵队伍回头。

    普通人怎敢用这个语气和官人说话呢?

    “谁?”调查官果然停住脚步,回头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净极半仰着坐在长椅上,右腿弯曲踩住椅面不停地抖动,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十分嚣张。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调查官被嘲讽,心里十分不爽,但此人和常人表现不同,他也并不太敢轻举妄动。

    “我?我当然也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喽!”

    净极嘴角微撇,嗤笑道:“您是怎么评判昨夜的事情心里不清楚吗?”

    “呵……我当然是靠着证据公正地…”调查官脸部涨红,怒道:“我只是凭证据抓人,判什么罪,如何处理是官府的事情!”

    “哦。那您又是靠什么证据抓人的呢?这样……您就说一下凶手是谁吧,总不能没抓到凶手,就随便抓人充公吧……”

    “我……我之前说过,如果你们还不能交出凶手,我就必须带走所有涉及的相关人员,你们也并未交出,我抓人怎么了?”调查官义正言辞道,似乎抓到什么关键点。

    “那我告诉你……凶手是我,你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们放了呢?”

    “净极!你别干傻事啊!”杨茹大喊,心里似乎在疯狂骂着这个小子,本来事情就趋于恶化,此刻居然还明目张胆地跳出来捣乱。

    “哦,凶手是你啊,但这些人又怎么确定不是包庇你的呢?”调查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人是什么不好惹的主,急忙对后面空闲的士兵吩咐道:

    “来人,把这个真凶给我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净极将小白猛地砸在桌子上,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不断回响,震得众兵迟迟不敢上前。

    “不是吧……我想你们这件事也调查过了,明明是洪闵带着刺客夺珠杀人,我们也总强调,这件事我们属于标准的正当防卫,怎么算……这罪也该算到洪闵的头上吧……”

    净极干脆起身,指着调查官道:

    “你不会是因为洪闵和城防军长有关系……你就把罪硬拖到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头上吧?”

    “一派胡言!你们……愣着干什么,把他押起来!”

    “额……看来好好说话行不通呢……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只见一块雕有着貔貅的铜制方块突然出现在净极的手中,那貔貅散发着凛冽的目光,以调查官为首的官兵见此铜块,不敢移动半步,皆目瞪口呆,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净极长舒一口气,借势顺水推舟道:

    “在下武襄总兵,官职……我想不下你们所谓的城防军长吧……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净极看到众人反应,心中大喜,张博弈给他的东西居然如此奏效,他自己也只是在赌,如果这些人不认此物,那刚才的行为可不只能用一个“傻”字来形容了。

    “我希望你们这件事……最好是可以再回去好好调查调查……”净极将兵印收起,再次坐到长椅上道:“所以……人……就暂时先放了吧,嗯?”

    那调查官听后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只好又一声令下,让所有官兵松开了押解众人的双手,悻悻地撤到后方……

    “呵……算你们捡到了……”调查官甩了甩披风,率着兵队扬长而去。

    “呼……”净极瘫坐在地,脑袋像充血般肿胀难受,只有他自己清楚,刚才这气势完完全全是自己装出来的,如果出一点差错都可能被识破……怎么看这个少年都没有一个总兵的样子,这下总算熬到头结束了……

    当然,惊诧之情不仅仅存在于那些官兵之中,杨茹等人同样如此。

    “净……净极,那方块是什么,还有你怎么说自己是……武襄总兵?”杨茹质问道。

    “这方块嘛……是武襄总兵御赐的兵印,可统帅武襄地区所管辖的所有兵力。”净极打了个玩笑道:“我嘛……那还用问,当然是武襄总兵‘本人’喽!”

    “不过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们到了朝堂那边恐怕也说不清的……”

    净极挥挥手道:

    “害,没什么的,我也是看你们情况紧急,才被迫想出来的办法,这些人欺软怕硬……最后这件事应该会向着正常的轨迹走的……你就放心吧!”

    “小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他们虽然不清楚,但咱俩一起去的武襄,你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武襄总兵了?”

    净极眼神机灵地探视四周,总觉得这里讲故事还是不安全,要是暴露了可就糟糕了:

    “反正这件事已解决,你们就不必再过问了,如果想知道怎么回事,梦谣,我路上慢慢讲给你听便是。”

    “那眼下还有什么麻烦吗?”净极给自己倒了杯水,刚才临场的戏真的是费心费力,现在他感觉嗓子干得就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

    “暂时没什么了,剩下的交给官府处理即可,有你这么一个武襄总兵在,他们不敢太做手脚的。”杨茹道。

    “那……杨茹,我们就该走了,不在这儿麻烦你了……”

    “哪里添麻烦了,以后来梁城,我免房费”杨茹笑道。

    “嗯,本来来这儿就是绕了一个远路,现在又耽搁了好几天,确实应该走了……”净极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听小哥哥的!”

    容愿不语,默默点头示意。

    净极心中暗笑,自己的话现在都这么有权威了吗?

    “那深哥……你呢?”

    “啊!我都行,既然我是来帮助你,也不能自己待在一个地方不管你啊,你说走咱就走。”

    净极点头,对杨茹道:

    “那,我们这里达成共识了,收拾收拾就得离开了……”

    “关键我们往哪走啊!”容愿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但这句话异常关键,几个路痴凑到一起,对接下来的路程确实是毫无头绪,往哪走谁也不清楚……。

    “害……我帮你们吧!”杨茹从柜台下面抽出一张地图,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参陀山……应该是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嘶,那是皇城的方向啊!”杨茹在地图上仔细摸索着:“我这个地图只绘着梁城的周遭地区,那这次就先听我的,你们向东去往蔓息,从这儿出发只需三日左右的路程即可到达,随后再向北行进五日可达汾都,再然后就能到皇城了!”

    “谢谢杨老板了!”净极笑道。

    “但皇城再往东北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到时候再问问别人。”杨茹将地图收起,又塞回到柜台下面。

    “那蔓息怎么走呢……”净极挠头尴尬地问道。

    “唉,小哥哥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杨茹倒是很有耐性,继续解释道:

    “出了梁城北门,向东北方向走,有直通蔓息的小路,沿着路走下去,就可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毕竟生意火爆,我也好久没出过城了……嘿嘿”

    众人汗颜,原来这个拿着地图左右指使的老板娘也并不是十拿九稳的啊……

    “她说的没错,那条路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用脚踩出来的,路上有许多草地,你们可以很好地辨认!”

    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从二楼缓台处传来,净极循声看去,居然是那个扶着围栏的“绷带人”,但此时他已经把包括手臂在内的大约三分之一的绷带拆了下去,身上残留的淤青清晰可见……

    “你不好好养伤,出来干嘛?”

    “呵……刚才官兵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错过了,现在你们都要走了,我再不出来送送,就太不地道了吧!”骁瞳语罢,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地走下来。

    众人见状,连忙跟着上去,硬是把他给抬到楼下的座位上,他刚坐下就把那颗浸明珠放到桌面上:

    “来吧,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我在你们走之前都说了吧!”

    净极正好有一肚子疑问,想趁此时机统统甩出去:

    “当时……也就是,昨晚,你那儿究竟发生什么了?”

    “哈……这个嘛,当时我被捅了一刀,意识有些模糊,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感觉自己像磕了药一样,突然就有一种力量从珠子中心迸发而出,甚至还有一部分流进我体内……之后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啊……”净极觉得这人的一番话跟没说一样,他想知道的一点也没套出来。

    “嗯,关于珠子的具体功效,我可能就要回家乡那边找找线索了……”

    “所以你也要……”杨茹问道。

    “嗯,待伤好我也要离开了,只不过和净极兄他们完全是两个方向,要不我非得赖着跟他们一起走才是!”

    众人又不舍得聊到午时,但日月轮转,人也终究会离开,杨茹心情百味错杂,索性今日打烊一天,好好打理打理客栈这几天混乱的事务。

    午时,净极一行人按着自己的名次来到承宴武馆领取自己的赏金,两人足足赚到了八十两,为了方便携带,净极又去银典把这赏金换成了随时都可以兑换的票子。

    因“故”没能领奖的那些人,奖励充公,听说要加到下一次武道会的奖池里。

    而这个案子,最终还是按着较为公平的方向评判,此事也再未追查到杨茹的头上,客栈来来往往的生意随着杨茹的生活平稳恢复了正常,一切似乎都来到一开始的模样,唯一少的,就是那颗夜明珠了吧……

    也不知下一次的武道会,是否能公平地进行下去呢?

第五十六章 花开小城前

    “天香夜染衣犹湿,国色朝酣酒未苏”

    五月花语,世间各自流传,但从未有人特意提起。

    前往蔓息的小石路,花开两岸,且离目的地越近,花的种类和数量就越多……

    此情此景让日夜奔疲,连连赶路的四人心情愉悦,花草香气混着进入呼吸……这感觉别提多清爽了。

    怎么还会有如此奇妙动人之地?这次送剑之行可让净极的见识蹭蹭猛涨,就这几日的旅程,他所看到的东西可比他在金州待一辈子看到的还要多。

    “小心点,别把两岸的花草糟蹋了……”梦谣小心盯着前方盛开的鲜花道。

    “就是的,这花石路一看就是人工建造的,而且花草的新鲜程度和摆放位置,应该是有人定期修缮,咱虽说赶路,但也别坏了人家的劳动成果。”康德深在后面补充道。

    眼看着离蔓息城越来越近,两侧的鲜花也逐渐被五颜六色的牡丹所替代,加上绿得透彻的燕草装饰,一幅春图似从蔓息城门前肆意绽放,净极沉浸这幅画中无法自拔,甚至下意识折下一朵,深深嗅吸起来。

    那紫色的花瓣约有数十片,层层叠叠,宛如花海中的点点涟漪,花儿芯散发着迷人的清香,浓而不腻,淡而不散,夹着带有晨露和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久久不能忘怀。

    倘若没有这蔓息花海的大环境,这朵牡丹还真就不一定这么诱人……

    “你在干嘛!”

    一个宛若黄莺般奶声奶气的“怒吼”声传来,众人一看,一侧的高草丛里居然钻出来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个子甚至还不到梦谣的肩膀,此刻他正背着竹篓,一脸怨恨地瞪着净极。

    “啊?没……没干嘛”净极吓了一跳,不经意间把手中折断的牡丹扔在了地上。

    “你居然还……!”小姑娘干脆从草丛里跳出,怒气冲冲地向着净极的方向压去。

    “啊?咋的了到底?”净极不解地看向周围的三人,但这三个人十分不靠谱,不仅不帮忙,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怎么……不会是要看自己被小女孩欺负的笑柄吧?

    小姑娘把净极脚边的牡丹花拾起,捧在手心仔细端详,随即仰头瞪着净极:

    “谁允许你把这朵牡丹折下来的?”

    净极心中暗度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小姑娘只是为了一朵花,天真的想法,天真的口气,这让他实在生气不来:

    “不是吧小妹妹,这花难不成是你养的?要是你栽的那我可就得说声抱歉了……但这花离城里还有一段距离,怎么算也算不到你一个小姑娘头上吧!”

    “哼,就是你们这些坏人,把城郊的花全都折了!害得伯伯们每天都要花大把时间来修剪这条花海小路!”

    “额……没……我也不是故意的……”

    “每朵花都是有生命的,你这种万恶行为一定会遭报应的!哼!”

    小女孩语罢,对着牡丹花吹了一口气,又把它插回到两侧的土壤中,随后沿着小石路愤愤离去……

    净极挠挠头,明显此刻他还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且不论刚才的事,小姑娘就这只带着一小段茎的花骨朵,插回到土里也活不成吧……

    “到底咋回事啊,你们别在那笑倒是说句话啊!”净极回头看着三人。

    “害,多简单个事,那个小姑娘可能非常喜欢花,碰巧看到你在那折花……所以……你刚才就是在往她刀口上撞了呗!”康德深笑道。

    “那不对劲啊,怎么偏偏我在采花的时候,她碰巧就在旁边呢?”净极心中些许担忧,谁能想到自己刚到一个新地方,就莫名其妙地拉了一个小女孩的仇恨,虽然只是个小女孩……但……

    深哥摸了摸下巴,推测道:

    “我看那小姑娘背着的篓子里面都是草,应该是来采药或者摘除杂草的,只能说你倒霉喽!净极兄!”

    “小哥哥,别丧气了,咱还是快进城吧,就一朵花而已,而且那个小妹妹也已经把它栽回去了不是?”梦谣在一旁劝道。

    “也是,咱们先进城再说……”

    净极回头看那朵牡丹,依旧新鲜艳丽,难不成是刚插进去没多久的缘故……还是真的给插活了?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活呢!净极被自己给逗乐,突然傻笑起来。

    三人沿着这小石花路一直走下去,没过多久便到了城门前,蔓息的卡口相当于个摆设,卡口没有卫兵把守,只有两株巨大的参天槐树,城内更是一片祥和之景,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披着城关的自然村落。

    大街上遍地都长满了草泊,家家临树,院院栽花,这壮观之景更是惊到净极,要知道这种布局的村庄墨国可是鲜有,不仅要做到人与花草和谐相处,更是要严格地控制火源才可以,如此密集的植被,一把火可就都烧没了呀!

    但此地的百姓对外来人似乎并不友好,即便这几个人已经小心翼翼地尽量连路上的草坪都避免去踩踏了,但净极发现,所有人的脸色似乎冷漠异常,这么看来,那个小女孩的愤恨之情还是挺亲切的。

    “这儿人怎么都拉个脸……”梦谣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每天都得繁忙地照顾花卉,没工夫笑给我们这些外地游客吧……”净极想想,给出一个较为安慰大家的理由。

    毕竟连赶了三日路,总要在这儿休息休息,这些人表情虽令人厌恶,也不能上去给他们几拳。

    蔓息城房屋分布、城道结构十分古怪,几人沿着大路找了好几圈,也不见客栈的影子,眼下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路上的人……那些对他们冷眼相对的人。

    “您好!我想问一下城里有没有客栈什么的?”净极看见一个坐在路边的妇女,此刻并未忙着干什么,便走过去问道。

    “没有。”妇女看了一眼净极,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吧……这蔓息好歹算个城,怎么连个客栈都没?”净极望着四周,焦急吐槽道……要是真没地方住,就只能接着赶路,但要到下一个地方不一定要多少天呢……那还不得累死啊……

    “算了,我们再问问别人吧……”净极颠了颠背上的行囊,继续沿着城干道走着,路上又打听了许多人,但结果无非就是两个字“没有”。

    众人正坐在路边锤头丧气之时,一个苍老羸弱的声音凑了过来:

    “你们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是想找个能休息的店家吗?”

    净极一听,大喜,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们冷眼相看,他抬头看去,一个老婆婆正拄杖站在众人身后:

    “小城客人不多,再加上城乡中亲们的工作,也无暇开办客栈照顾来往之人,如果各位不嫌弃,就到老婆子的花房对付几宿吧!”

    有此等好事那还不赶紧抓住了?净极看几人意见一致,便激动地答应下来:

    “真的吗?老婆婆,那真是麻烦您了!放心吧,我们不会白住您的!”

    “跟我走吧……”老婆婆轻点拄杖,背向众人缓慢踱步:“我之前也不时接待来往的客人,知道你们都是途经此地,或向东向北赶路……不得已才在蔓息停步……”

    “蔓息可是墨国的‘花城’,别看蔓息不大,但它有着全国能见的所有花种,……放在以前,这儿也是有着固定的交易体系,每年都要发鲜花和种子到世界各地,但现在,不知人们的赏花情趣渐渐薄弱,还是外面的纷争太过混乱,我们的花卉生意趋于冷淡,最后干脆就不外售,种在自己的城区周遭,还特意修缮了来往的花石路……”

    “蔓息地处大陆中北处,气候条件良好,依山傍水,大地土壤肥沃,涵养水源,对于花草的呵护有着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天然有利条件,所以花儿的相貌才那么的优雅美丽,现在正值伍月,城里城外悉数种上了牡丹花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老婆婆虽然年过半百,但每天受这自然灵气滋润,谈吐极为利落清晰

    众人得益于老婆婆的恩情,不敢太过搭话,只是笑一笑亦或是轻声应允,路上就听老婆婆讲着蔓息城的故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老婆婆的家——一个精致优雅的花店。

    花店门前的花卉五颜六色,玫瑰、芍药、鸢尾、紫藤花争奇斗艳;栀子、石榴、牵牛、杜鹃花竞相开放,当然最亮眼的还是那压了众花一头的红紫牡丹。

    老婆婆说得没错,一路上看去,确实是牡丹花种的数量最多。

    净极等人来到花店后院,为了尽可能不麻烦老婆婆,四人决定只占两个房间,净极康德深一间,容愿梦谣一间,房间内有床有桌,还有一个小木柜……对于住而言已经足够,而且有时还能闻到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听老婆婆说,这里原来是栽花的花房,后来生意渐渐淡却,这些花房用不上,便抛去泥土翻新了一遍,改成了现在的可供人居住的房间,房内通风采光都十分良好,是养花的绝佳环境,当然,对于人生活来说,这环境也同样绝佳。

    如果遇到路过的游客也对花卉十分感兴趣,加上此地又无客栈,老婆婆就会邀请人过来暂住……而净极他们一来不喜欢花,二来又不懂花,凭什么可以住在这里?

    “我看你们坐在路边半天,没人搭理,实在可怜,又不像什么坏人,知道你们是长途跋涉而来,必然周身劳累,便决定让你们过来暂住几日。”

    而这就是老婆婆的原话。

    净极终于可以坐在床榻上休息了,要知道自己身上可是背着三把剑呢!还走了这么远!要不是自己总干粗活,正常人早就累垮了吧!

    可他刚卸下沉重的包袱,就听屋外一阵女孩的吵闹声:

    “奶奶!他们是坏人,为什么要让他们过来!”

    净极竖起耳朵,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呢?

第五十七章 熊孩子

    “鸢儿,有客人在这儿,不要胡说!”

    “奶奶,我没胡说,他们就是坏人!”

    净极心里暗道晦气,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啊,偏偏自己要住到蔓息城内唯一的‘仇人’家里……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

    “这是咋回事嘛……”

    “就是他!就是他!肯定就是他把城周的樊草茎全给拔光了,我今天亲眼看见他去折牡丹花,没想到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小女孩瞪着红肿的眼睛,抄起一根木条就要冲净极打去。

    好在老人阻拦及时,这一棒子仅仅刮掉了净极裤子上的灰尘:

    “鸢儿!不得无礼!”

    净极被这暴躁的小女孩吓怕了,连连后退两步解释道:

    “老婆婆,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都是借口!你别在这装好人!”

    这小女孩也就七八岁……怎么说话这么扼人口舌,净极强吞怒火,要不是看她年纪尚小让着她,此刻又寄人篱下,他高低要揍这小姑娘一顿:

    “老婆婆,您听我说,我们从梁城来,想去皇城,途经此地,因为濒近城墙的花海太过美丽,外加上我之前实在没见过此壮观之景,便下意识地摘了一朵牡丹花,碰巧被您孙女看见了……但那纯属无意之举,小姑娘口中的樊草茎我……我发誓,那东西我根本不知道,也没碰过……”

    净极为表诚意,又补充道:

    “若之前有什么冒犯,实在是对不住了……”

    “小伙子不怪你,是我家鸢儿太任性了,去吧,把新采的碧纺草送给你前街的叶阿嬷吧,她腿脚有伤,行动不便,你告诉她把这草打成碎泥,敷在伤口处即可,不出几日,伤情应该会有些好转吧。”

    “老婆婆,我正好没事,要不我帮您送吧!小姑娘这个年纪……就让她玩去吧!”净极笑道,想靠帮帮忙增加点对自己的好感。

    “没事,她去吧,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看你们面色焦躁,定是长途跋涉,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好吧。”净极应道。

    小姑娘临走之前,还特意冲净极吐了个鬼脸,威胁道:

    “你可小心点,别总出去晃悠!哼!”

    净极感觉头上的雾水越来越浓烈了,这丫头片子说的话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这丫头好皮……”

    “小伙子,真不好意思,自从蔓息城生意链断之后,人们纷纷投入到城内花卉景色建造中,我们家就成了少有的花种供出商,鸢儿的父母为维持生计,长期奔赴世界各处完成订单……对鸢儿的管教少有,而老婆子我实在也不舍得对她严加看管,放养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才导致她这种刁蛮任性的性格……”

    “哈哈,没事的,小孩子嘛……我小时候也这样!”净极挠头笑着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蔓息城自然灵气渲染的缘故,这孩子生下来就对花草树木感兴趣,正常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要上学堂了,可鸢儿死活不去,每天就泡在花房里左探探,右看看……”

    “既然她喜欢,就让她按这个爱好发展下去呗!要是她长大了能来我们金州开一家花店,那这辈子的吃住都不用愁了啊!”净极回想着自己家那儿的二流花店,种的不是仙人掌,就是小挫树,这些花卉根本不需要特别照顾,跟蔓息这儿的花儿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老婆婆叹了口气道:“唉……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随她去了,白天闲时,就让在城墙边采采草药,她个子小眼神好,再加上兴趣使然,每天采到的有利用价值的草药比一个成年人还要多。”

    “这么小就能挣钱了啊!”净极汗颜,没想到这么欠揍的一个小姑娘居然如此能干。

    “小伙子,你就别拿她打趣了,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就把钱看得太重,对她的成长是没有益处的,那些采来的草药,我一般拿来自己捣碎,不是送给街坊邻里,就是晒干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那还真是一举两得喽……”

    “嗯……我看时候尚早,你们就在蔓息四处逛一逛吧!”

    “嗯呢!”净极应道,但决定出门前,他还是想起了一个问题:

    “老婆婆,您管您孙女叫鸢儿……那她的名字应该也很好听吧”

    “她父亲姓常,你们叫她灵鸢就行……我想这丫头也是太爱花儿了,有空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没事的,老婆婆,一个小孩子而已嘛……皮实点是好事……”净极咧嘴苦笑道,嘴上这么说……但对这小女孩的好感并没有多少,这真的就是他脑海里典型的熊孩子模板啊!!!

    “那我先忙去了,你们照顾好自己……”老婆婆语罢,拄着拐杖踏门而去。

    眼下没有什么事,净极便也回到房间,看康德深已经把大多行囊规矩地打理好,便凑过去搭讪道:

    “嘿,你说有意思不,咱城外见到那小女孩……你猜怎么着?”

    “嗯?怎么了?”康德深一脸疑惑道。

    “她是这老婆婆的孙女!”

    “哇哦,好巧哦!”康德深表情十分夸张,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嗯,我笛子也不是白吹的,那小女孩的声线挺特别,我一听便知道是她,刚才只不过是为了配合你一下……”

    “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个……多倒霉个事,那小姑娘好像有仇似的,刚才就拼命在老婆婆面前说我坏话,我住在这,指不定半夜就抓一把虫子塞到被窝里去了……”

    “小姑娘嘛……你忍忍就好了,再说了,不也是你折花在先?”康德深幸灾乐祸道。

    “唉……咱出去逛逛吧,虽然说那些人的脸色不好看,但这蔓息城的美景还是很好的嘛!”净极提议道。

    两人收拾收拾,就去往隔壁招呼两个女生,净极很长记性,知道进门先敲门:

    “有人在吗?咱……出去溜达溜达吧。”

    “好的小哥哥,等我们收拾收拾马上!”梦谣搁着纸封窗道,略显焦急的语气好像确实在收拾东西。

    果然女生整理物品就是细啊!

    两人坐在台阶上良久,容愿、梦谣才缓缓而出,不过结果都一样,她们收拾得再慢最终还是要走出来。

    阳光和煦,但依然照不开街上百姓的“丑恶”嘴脸,四人漫步在蔓息的主干道,他们发现,只要闭眼感受着夏风与大自然的触摸,那些人身上的消极情绪就影响不到他们,不过,也得找时间问问老婆婆,为什么大街上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诶?小哥哥你看这是啥?”净极睁眼,发现梦谣站在一堵墙前,指着墙上的画示意大家过去。

    净极凑了过去,那画上抽象的画着四个人,两男两女,能勉强看出个人形来,而且最边上那个“人”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株折断的花儿,众人恍然大悟,这画的不就是他们四个么?

    再往下看,图像的正下方写着十六个大字——“毁花恶贼,坏人坏人!父老乡亲,避而远之!”

    净极看到这儿一下子就把画撕扯下来,火冒三丈,心想这熊孩子居然还干这种事情,不细看的还以为是重金悬赏呢!

    四人接着走下去,果然街坊各处都贴满了一模一样的画,就这样边走边撕,很快一沓画纸被紧紧掐在净极手里,大致看去足足有二十多张。

    “我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用如此嫌弃的眼神看咱们了!真晦气!而且那丫头走之前还特意告诉我让我别出门啊啊啊!”净极双手气的发抖,把一沓画纸揉成了一团。

    “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她好像没比咱们先进城多久吧,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要画画写字,又要满城张贴……我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康德深笑道。

    “你还笑!上面画的又不止是我,现在先别管她怎么做到的,这丫头片子肯定不止在这一条道粘过,我们四处走走,把看见的都给它扯下来……”净极有气无力,甚至还对着空气傻笑起来,要是老姐在,肯定能收拾她服服帖帖的……

    正所谓“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小姑娘的“恶行”,迟早会遭报应的!

    四人边走边欣赏着蔓息城内的风景,空中不时有芙碟随风舞蹈,似被花香吸引着,不停挪腾于红黄斑驳之间;孩子们在绿地上愉快地玩耍,即便身附泥点,衣挂杂草,也依然乐此不疲。

    只有净极……眼神犀利,不放过途经每一个角落,只要有一点挂墙白纸的痕迹,他都犹如对敌般迅速冲去给予致命一击,不过这也算为城内的环境打理做贡献了,可惜没人发酬金,也没人颁奖……

    “嘘……你们听……”康德深突然停步,神叨道:“好像有小孩子在哭……”

    几人知道康德深听力非凡,所以不敢大意,要知道,他能突然停下说这种话,定不是什么简单事。

    “跟我来……”康德深示意众人不要出声,悄悄走到一个院子墙边,净极到了这儿,也就能大致听出个一二,院子里确实有女孩子在哭,而且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净极笑了,这不就是恶人自有天收么……不过这孩子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她奶奶不是让她送药糜吗?

    “放开我!你个坏人,你肯定和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你们割了城墙边所有的樊草茎!坏人!坏人!”

    康德深贴在墙边,笑道:

    “来吧净极兄,由你决定……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第五十八章 走进鸢儿的心

    “唉……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她出什么事呢?回去对老婆婆也没法交代……”净极内心虽然想看这熊孩子遭报应,但事情摆在眼前也不能放之不管。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利落地翻进院子,院内房屋仅几座,但都敞开大门,空无一人,唯一有蛛丝马迹的,就是院北那间紧闭的房间了。

    “她应该就在那间屋子里吧……”净极推测道。

    “但那间房屋似乎从里面拴上了……可能我们要硬闯了。”康德深看着门的结构,门外侧没有挂锁的痕迹,而风拂过,门却纹丝不动,那就一定是内有玄机……

    “你们先别出声……”容愿语罢,轻踏至门前,这期间的位移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里面要是有人自然也更听不见了。

    容愿给三人眼神示意,随机手掌微收,释放一股内力波浮游于门面的每一个角落,片刻后,内力像有意收聚般,只听“砰”一声,门板炸裂,三人见机向着门内俯冲而去……

    可房间内根本没有小女孩的踪迹!

    “容愿姐,这门快碎成渣滓了,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我帮你赔啊!”净极问道。

    “不然呢?”

    “好了好了,先别开玩笑了,那个小女孩呢?”

    探视了一周,只有床上背对几人躺着一个老妇,地上净是些碎草屑,房间角落还有一个竹篓——确认过眼神,那就是常灵鸢采药用的竹篓……那这儿莫非就是老婆婆口中让小姑娘送药的叶阿嬷家?

    “叶阿嬷?”净极试探地问道。

    可床榻上的老人没做任何回应,知道出了什么事,净极走过去扒了扒她的身体,依旧没反应……

    “你们过来看看这老妇人怎么了?”净极焦急地对一边勘察现场的三人说。

    容愿凑了过来,将老妇的身体翻平整,双指探其鼻息,又用指关节顶了顶人中,随后低声道:

    “应该是昏过去了……”

    “那人跳窗户跑了。”康德深看窗框,明显有两抹异色的灰迹,也就是说,“欺负”小女孩的凶手,一定是发现了异样,趁容愿爆破门窗之时,携着小女孩跳窗逃脱。

    “这老妇人不知何时会醒来,我先留下照顾她,你们找人,到时候无论有无结果,我都在这个地方等你们!”

    “嗯”三人应允,纷纷翻窗窗分头搜寻。

    净极临走之前瞥到了老妇人的小腿,确实敷着一团绿油油的东西,老婆婆让灵鸢送的成草,但此时却是捣碎后的药泥……小姑娘应该在这儿很久了,并且完全有时间帮着老妇把成草磨碎……也许那人是趁此时机闯进去的?

    是不是这常灵鸢太欠揍了,举手投足间惹了好多仇家,所以才会被恶意绑架……净极虽然也有这念头,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哪敢啊!正常人也都不敢啊!

    他现在想到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山贼混混,就是强盗恶匪,当然……也不排除那个罪贯满盈的忠可堂!

    那时在外面听……常灵鸢似乎说樊草茎,而这个樊草茎也是让她误认净极是坏人的“罪魁祸首”……可这植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还听着如此耳熟……

    净极在城区绕来绕去,累得气喘吁吁,又没有结果,只能心里暗骂着,蔓息城不小,翻过三街六巷依然没有线索,小姑娘不让人省心,这贼人居然更不让人省心。

    “这贼赶着投胎吗?跑得这么快!”

    净极知道这么像无头苍蝇般追下去,追不出什么结果,于是决定靠在路边歇息,捋捋游荡在脑海里那些杂碎的思路,路边的草坪松软,躺下去,草尖刺激着每一寸外露的皮肤,阵阵麻酥酥的放松感传遍全身,这环境让净极冷静异常,思路也整理的十分清晰。

    正常来讲蔓息城房屋分布不密集,天色还没晚,任谁挟持个小姑娘在街上跑都能看见动静吧,而且……这些房子大多种满鲜花,需要采光和潮露水分滋养,明面上并没有什么隐蔽、可以藏人之地……嗯……哦?有没有可能……真是够聪明的啊!在窗棂上故意留下痕迹,误导几人向外搜寻,而自己则藏在院子里,待人散去再伺机出动。

    ,

    不过他也想不到容愿会留在原地吧,哦呦……碰到容愿,这下“贼人”可倒霉喽!

    净极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便迅速摸着记忆缕着来时的路跑回叶阿嬷家里,再次翻墙而入……果然眼前呈现的不出他所料……

    一男子正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地蹲坐在院北房间的门前,净极走进房间,发现“叶阿嬷”已经醒了,常灵鸢则眼睛红肿地坐在床榻上,紧紧抓住叶阿嬷的胳膊,看样子是刚哭过,情绪才恢复稳定。

    净极看着轻靠门框的容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们走不久,这个人就从窗户翻了回来,然后我俩就对上眼了……然后就……”容愿摊开双手笑道:“没办法啊,我本来就是想照顾照顾这位老妇人,谁知道他自己就带着小姑娘送上门了……”

    “我去……”净极眉毛挑起,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吧,还真让他给猜到了!

    “之后我帮小姑娘松绑,她可能被吓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妇人醒来后,就一直坐在她边上……”容愿补充道。

    净极干脆半蹲在常灵鸢面前,盯着她那双楚楚可怜,哭得红肿的双眼道:“哦呦……小姑娘,这是受了什么欺负了呀!”

    常灵鸢瞪着净极,紧咬嘴唇一言不发,还在往叶阿嬷身上靠着。

    净极心中暗笑,这丫头终于遭报应了,身体无碍,然而又被吓成这样,他们和“贼人”的配合手段,高啊!实在是高啊!

    “那阿嬷,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啊?”净极问道。

    “额……就是……”阿嬷吐字有些模糊,可能是对我们面生外加昏厥刚刚醒来的缘故。

    “阿嬷你放心,我们是这小姑娘奶奶的房客,在街上游玩的时候,偶然听到这小姑娘的哭喊声,便想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净极指着门外的“五花蟹”道:“诺,真凶我们已经帮您抓住了。”

    “嗯,说出来我们可以帮您的。”容愿道。

    “这样啊……”阿嬷咽了咽口水,整理语言说道:“我腿上有陈年旧伤,鸢儿经常过来送草药,可以帮着恢复伤势,她知道我腿脚不便,又主动帮我磨成药糜,我正涂抹之时,好像有人忽然在背后给了我一下,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叶阿嬷语罢,还在不停地按揉着自己的脖子,净极看着床榻边上的小石台,确实有个研钵,里面的药糜表面已经干透了。

    没办法,叶阿嬷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出现了空挡,眼下要了解事情真相,就只能靠着这个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和门口那个需要严刑逼供的“贼人”了。

    “那容愿姐,你问问那个人吧,他在你面前应该不敢说谎,小女孩就交给我来问吧。”净极提议道。

    他再次半蹲到这个小女孩面前,说实话,以他在小女孩脑海里的印象,想要套出点话来,真的不比严刑逼供的难度简单,净极硬着头皮摆出笑脸道:

    “小妹妹,你叫常灵鸢是吧?”

    “唔……”常灵鸢依然瞪着净极,只字不提。

    “唉……之前折花是我不对,我知道你可能特别喜爱花儿才这样做,不是在你奶奶面前说我坏话,就是满城关里贴着告示……但我初来此地,的确是什么也不知,折花纯属无意之举……所以对不起,就先原谅我一次吧。”净极说着说着感情似乎莫名其妙地带入进去了,仔细想想,小姑娘性格纯真直率,自己却总想见得她不好,甚至都有见死不救的想法……确实有些过分。

    “实在不行,我帮你种花,种……十朵!百朵也不是问题!”净极贡献出自己最真切的眼神道:“但……此刻,你一定告诉我,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特别是旁边的大姐姐,武功高强,一定会帮你除掉你口中的‘坏人’的,而且就像门口那位一样,怎么对待的你,就怎么报复回来!”

    “你……真的没骗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害,就算是我跟他们一伙的,你看救你的这个大姐姐像是坏人吗?”净极也不经意间回头,虽说容愿冷言冷语,外表看着不近人情,但就凭她那姣好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更何况这家伙的性格还是外冷内热型的,相处时间久了,就会有很踏实的安全感。

    净极使劲摇头,他在问小女孩的时候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容愿那里去了……

    “好吧,看你摇头那么用力,我就相信你一次!”常灵鸢嘟着嘴,眼睛贼溜溜地转着:“不过你答应过我的,要种一百朵花才可以!”

    “好好好,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们都在这儿,你尽管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统统说出来!”净极偷喜,这七八岁的小孩子真是好哄,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嗯……让我好好想想,我先是听奶奶的话,来叶阿嬷家送药,叶阿嬷行动不便,我就帮她捣药,叶阿嬷和奶奶的关系可好了,有时奶奶不在家,都是叶阿嬷帮忙打理门前的花,遇到暴雨季节,也是奶奶跟叶阿嬷一起把花儿收到屋子里去……”

    “额……等下。”这小姑娘的话天马行空的,唠着唠着就唠到别的地方去了,净极缓道:“还有别的吗,多说说刚才发生的事……”

    “啊!刚才呀,叶阿嬷说不用我帮他敷药,我就去院子帮忙整理草垛,这些草垛都是花丛生出的杂草,整理整理不仅可以用来铺顶防潮,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柴火来烧……”

    “呃……然后刚才又发生什么了,你整理完草垛之后……”净极汗颜,这小姑娘打岔的能力真是一顶一的啊!

    “然后……额,我就听小樊说,有伤害它们的坏人要来了!”常灵鸢说到这里,面部突显黯淡之色,小孩子面部表情单纯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孩子肯定不开心了……

    “小樊是谁啊?是叶阿嬷的孩子吗?”净极懵了,他进院子的时候没见别人啊。

    “嗯?小樊就是小樊啊……你难道看不见吗?”

第五十九章 木偶

    听到这儿,净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傻了,他为了确定再次抬眼看了看,真的没有人啊!

    “没看见……”净极低声道。

    “我就说嘛,你们坏人是看不到的!”灵鸢笑道。

    但这小女孩的笑在净极眼里却诡异十足,之前听邻里说过,小孩子总能看见一些大人看不见的东西,算下来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了吧……不会她口中的小樊……就是……

    “那……小樊到底是谁啊?他还在这儿吗?”净极好奇心驱使,斗胆问道。

    “在你后面……”灵鸢胳膊搭在净极肩膀上,指着后面道。

    这小姑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净极虽然不想回头,但脑袋还是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啊!!!”

    一张脸突然凑了过来,吓得净极跌倒在床榻底边。

    “小哥哥,你不会这么不抗吓吧!”

    净极回神,才发现是梦谣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你干嘛突然站在我后面……”净极扶床起身,捋着心脯道。

    “嗯……看你和小妹妹聊得太认真了,怕耽误你事儿,就只能站你后听一听喽!”

    “呼……真的吓死我了,下次你即便站在我后面,也跟我说一声,没听这熊孩子说吗,她还能看见个叫‘小樊’的不知名物体,我还以为真有恶鬼呢……”

    “哈哈哈哈!”灵鸢坐在床上笑得左右摇晃,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净极冷静下来,看梦谣和康德深都回来了,也就大致清楚了情况,这两个人也定是无功而返,最后发现罪魁祸首已经被蹲点的容愿捉拿归案了。

    “这事不简单啊……”

    净极回头,声音来自康德深,那里两人正蹲伏在门口对着地上一堆散乱的东西研究着,净极便先放下“小樊”的事情,毕竟眼下“小樊”的存在与否最多只是个小女孩的幻想,而此时这件事的真相还尚未探明。

    “贼人”的四肢散落在地,但地上却没有一丝血迹,净极伸手试探一摸,可刚碰到肢体,就发现这手感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人的皮肤,更像是一种草木混合的条块,外表光滑,却有一点草刺扎手的感觉……如果不亲自触摸根本就不知道,以他以往的知识面来讲,这东西就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制人偶!

    “这……这是人偶吗?也太逼真了吧!”净极惊道。

    “嗯,确实,而且刚才它还和我交手过了几招,行为举止与活人无二,我甚至将它捆绑之时也没发现异常,还以为是身上绑了什么特制的防御用品……”容愿叹道:“还好康德深进来帮我勘察时,笛子不小心撞到它的身体,听出了声音的细微差别,要不对着‘木头人’审下去,怎么都审不出个结果来……”

    “然后我探了探,此‘人’没有任何气息可言,就干脆伸手握去,发现浑身上下都是带着关节的木条,于是和容愿合力将其拆解,结果就成这样子了……”康德深一边捡着“肢体”端详着,一边补充道。

    蔓息城还有这样的高手呢?居然可以操控人偶来完成一系列的事情,不仅能假造跳窗痕迹,伺机躲藏,还能跟容愿过上两招,不露任何破绽……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报复这个熊孩子就对了……

    而现在这个状况,调查下去还就只得靠着灵鸢了……

    “灵鸢,你的那个‘小樊’说坏人来了之后呢?”净极一提到这个叫“小樊”的心里就一阵后怕,但要问下去,就不得不提起这个“小樊”。

    “嗯……小樊说了,这个人就是城外收割他们的坏人,要我赶紧逃跑,但叶阿嬷被他打晕了,我不能扔下叶阿嬷不管……于是就跑了回去,我想拦住坏人,但他一下子就把我掳走装进一个大布袋子里……那袋子很紧,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净极瞥了一眼,地上确实有一个黑布袋,但只是平常装谷物的袋子,并没有多结实,可能是小女孩力气太小的缘故吧……

    “再然后我就在袋子里晃来晃去的……”

    “好了,可以了……后面的利用价值也不大了。”净极思考道。

    但这木偶人为什么偏偏盯上叶阿嬷家了?

    “灵鸢,你可知这坏人为什么要来吗?”

    小女孩摇摇头:

    “不知道……坏人就是坏人,干坏事哪还需要理由。”

    “那阿嬷你知道吗?”

    “我也不太清楚……平时我很本分,没有什么仇家啊……”

    这下子棘手了啊,连作案动机都没有……这还咋查下去了,净极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撒手人寰,干脆不管了,但这木偶行凶实在太过诡异,凭这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太婆怎么能找到真凶呢?若是凶手再狠一点儿,悄声用木偶杀掉这两个老弱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啊。

    “阿嬷……那您平常都做些什么事呢?这院子好多草垛啊……”梦谣用眼睛在院子巡视了一圈,随口问道。

    “啊……我平时在城边收收杂草,不仅能美化花海,而且杂草里面还有樊草茎的幼苗,拿回来栽种,是一味很好的入药材料。”

    樊草茎?净极像是被突然点明般,他似乎知道些来龙去脉,但还需进一步验证:

    “那阿嬷,您家种得多吗?别人家种这些吗?”

    阿嬷若有所思,随后答复道:

    “别人家我不太清楚……这种樊草茎没有人大批量收购的,大多都是自己种回来家用,因为城关那儿除杂草的工作我去的最多,前些日子我发现野生的樊草被大量收割,而且只割不种,我担心这种收种平衡会被打破,就在杂草堆里翻腾些樊草种子,回来把花园腾出点地方进行栽种,等这一批成熟了,在托人大肆将樊草种回去……”

    “这样啊……”看来这儿可能就是唯一稍大量种植樊草的地方了,可这背后之人要樊草究竟做什么?

    “那阿嬷,这樊草除了入药,还能做什么……嗯……比如对环境有没有什么……”

    “坏境吗……樊草毕竟是草,可以让周围土质疏松,腐烂后还能化为养分……”

    “那樊草的消失,对其他花种有什么影响吗?”

    阿嬷摇头道:

    “这个倒是没有,因为蔓息城的所有野花大多靠城门前的两颗槐树涵养水分,此槐树名为浮水万根槐,树干长到一定高度之时,便开始延伸根的长度,这两棵树大约存在近百年,可能土地之下的根茎已经绵延几里,滋养着蔓息城边的所有花卉,只要槐树不倒,这些樊草的有无对花儿、蔓息城的破坏并无影响的……”

    净极微微点头,阿嬷的一席话倒是推翻了他之前的想法,他觉得那个“人”可能是要清除樊草,从而毁掉樊城的坏境基础,自己对花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但他相信樊草一定还是有其他特别重要的用途,否则那个“人”不会费劲心思,去挖空叶阿嬷家仅剩的这些和城边相比微不足道的樊草……

    “那叶阿嬷,我们这几天就住在常婆婆家里,如果还有人找你的麻烦,就来找我们,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我们也尽可能地在您家附近活动……”

    “好。”

    “那我们呢就先回去了,灵鸢和我们待在一起,很安全的!”

    几人觉得再在这儿等着不会有什么结果,事情也没法推进下去,不如先回去等待,或者慢慢向灵鸢打听些细致的缘由才有点破局的机会。

    康德深把“四肢”和“躯干”统统装进布袋子里,拎起袋口抗在肩上,这东西留在这里,虽然没有什么血迹,但看着实在太逼真,半夜说不定会吓到阿嬷。

    花店——

    “回来了啊,鸢儿”

    “奶奶!”灵鸢回到花店第一件事,就是奔过去紧紧抱住婆婆,泪水止不住地打转,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鸢儿?”

    几人刚想解释,可小女孩却哽咽地率先开口:

    “从叶阿嬷家里出来时……不小心绊到掉进坑里去了……还好哥哥姐姐们路过看到,把我救了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不哭……不哭,谢谢哥哥姐姐们了吗?”

    “谢过了……”

    这小女孩真够机灵的,知道此事不简单,又不想让奶奶担心,居然想出这样一个理由来“欺骗”自己的奶奶。

    “好了好了,去拿草灰把门口的牡丹土壤添一添吧……”

    “嗯!”灵鸢得到指令,一股脑就拿起灰盆冲到门口,干起了自己的工作。

    几人和老婆婆打过照面,便各自回房间休息,净极无事,悄声来到灵鸢背后,此刻她正在用小铁匙一勺勺盛起草灰,均匀地往盆里摊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些草灰可是奶奶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快快吃吧,好好长大,长大后就可以陪我玩啦!”

    “嘿!”

    “呸!坏人,吓唬我!”灵鸢被吓了一跳,灰盆摔落在地,好在里面的草灰并没有洒出来多少。

    净极蹲地帮着捡了起来:

    “呦,自己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呢?”

    “哼,坏人听不到!”

    “嗯……好吧,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小樊’究竟是谁了吧!”

    “说了你也不懂,你也不需要认识!”

    “唉呀,别这样子吗,没准我们还能玩的很好呢。”净极苦笑道。

    “真的?”

    “当然喽,要不你介绍介绍给我认识?”

    “那好吧……”灵鸢长嗯一声,随即说道:“小樊是我的好朋友,它是樊草的花灵,城边樊草被大量收割的事,就是它告诉我的……”

    “花灵???”净极懵了,花灵又是什么东西?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不过只要不是什么阴间恶鬼之类的东西就好说。

    “对啊,每一支花都有一个小花灵,小樊就是樊草花灵的首领,你当时在城边就差点杀了一个牡丹花灵,要不是我及时地插了回去,它可能……可能就没命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净极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这个小女孩的脑洞实在是太大了。

    “你笑什么!”

第六十章 花灵

    “没笑没笑……你继续说。”净极连忙道

    “还说什么啊,坏人,不想跟你说话了。”

    “你就说吧,我还挺喜欢听的。”净极干脆搬来一个小板凳,直接坐到灵鸢边上。

    “额……行吧,但你不准笑了!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好好好,我听着呢!”

    “这些花,每一株都生长着一个花灵,花灵随着植株成长而成长,待花完全绽放,或草伸展最长之时,便是花灵成年之日,它们有的寿命很短,有的却很长,从小爸妈不在身边,奶奶有时也忙,都是这些可爱的花灵陪我玩的……不过都是陪我一段时间就死去了……”灵鸢讲到这儿,眼泪就像是假的一样说掉就掉。

    净极呆住了,这小姑娘可能也是小时候缺少爱,缺少亲情,友情,才会患有如此严重的幻想症吧……

    不过此刻和她分享这些故事,希望可以对她打开这心结有所帮助吧,哪怕一丢丢也好。

    “那它们长什么样子啊?”净极问道。

    “它们……每个长得都不一样,个头只有手掌大小,穿着不同的衣服,每天在花朵上面跳来跳去,我一到它们身边,它们就开心地飞到我身上来……”

    “那它们为什么就偏偏愿意和你玩呀!别人就……”

    “因为它们说话我能听懂啊,而且我还知道怎么照顾花灵!”

    “嗯,就拿那个‘小樊’来说吧,你和我讲讲他的故事……”

    “小樊是绿色的,然后长得也很可爱,他大概当首领有好几个月了,可那些天坏人自从把城墙前的樊草全部割掉之后,小樊就受了重大打击,每天都面色憔悴,开始不爱说话,我也是之后才勉强问出来这件事……”

    “那……然后呢?你叶阿嬷那儿……”净极把事情牵扯到今日叶阿嬷院子的种种,或许靠着小女孩天真的幻想,真能对事情有着不小的进展,毕竟幻想也是一种来源于现实的折射。

    “嗯,我想想……因为城边的樊草都被割了嘛,小樊说,这些花灵死得死,伤得伤,好在叶阿嬷带了许多樊草种回去,这也让樊草大家族得以新的繁衍生息,所以小樊也跟着去到了叶阿嬷家里……”

    “那我有个问题啊……”听到这儿,净极也越来越入迷,甚至还互动了起来。

    “你说樊草被割,花灵就会死伤……但有些草药的制作,你们就不得不把它们割掉或者摘取……那那些对应的花灵不会死嘛?”

    “当然会了……但是……”灵鸢眼圈再次泛红:“这些事情我都没法阻止……毕竟是大人们的事……我之前问过小狗,它说只要可以为人们做贡献,让人们制造出它们能生存栖息的土地,它们就甘愿献出生命帮助人类,而且……蔓息的人采摘大多数草药之时并不会破坏深根,所以花灵的灵魂本体还在,再次生长它们也就会复活……。”

    “你还能和小狗说话?”

    “不是,小狗是枸杞的花灵……”

    “好吧好吧!”净极觉得有些跑题,所以又尝试把话柄唠回到今日之事:“那为什么那些坏人要对小樊它们赶尽杀绝呢?”

    “不知道……但我觉得它们的目的是小樊!”灵鸢眼神飘忽不定,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骗人:“小樊是樊草的首领,他们赶尽杀绝的目的一定是小樊!”

    “啊?”净极有点被吓到了,按照小姑娘这个思路捋,他们的目的好像确实是这个常人看不见的“小樊”,因为叶阿嬷家的樊草和城边的数量相比仅仅是沧海一粟……没必要因为这点塞牙缝的东西就……但这也变相证明了常灵鸢嘴里这些富有幻想意味的东西都是真的!

    净极摇摇头,企图让脑子里的浆糊水粉分离……这花灵够扯的,自己怎么还会想这些东西……刚才的推理也根本就是毫无根据。

    灵鸢突然拽住净极的衣角,哽咽道:

    “求求你……救救小樊吧……我好像能感受到它的危险……现在天色不早,明天我们就去救救小樊吧……我再也不叫你坏人了……”

    “你们两个过来吧,尝尝本地的农家饭……”老婆婆在院子里喊道。

    “哦!知道了!”

    “小哥哥干嘛呢?怎么总欺负小妹妹啊!”梦谣从一侧门框探出个脑袋,看着哭唧唧的常灵鸢道:“快去吃饭吧,老婆婆做的饭看着可香了。”

    “嗯,你们先吃吧,我马上就到!”

    净极看小姑娘哭得如此伤心,外加上本身去趟叶阿嬷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便蹲下身,双手捧住灵鸢的两臂,安慰道:

    “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怎么做,小樊我一定会帮你救下来的,现在先去吃饭吧……”

    “嗯,谢谢你!”灵鸢用带着泥土的袖子擦拭眼泪,弄得眼角边也净是泥土的脏渍。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袖子擦眼泪,很脏的……”两人刚上桌,婆婆就发现“异常”帮灵鸢擦拭去眼角的泥渍,毕竟她洁白的脸蛋配上这棕色的颜料实在是太不搭了。

    “净极,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孩了!”康德深嘴角微咧,笑道。

    “你可别放屁,我哪欺负她了……”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

    “那婆婆,我们就不客气啦!”

    饭桌上的菜肴十分丰盛,清蒸的青椒,茄子,胡瓜五颜六色,配上婆婆的秘制酱料,吃上一口,配着现磨的大麦干粮,别提多香了,桌上的炖鸡也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在净极眼里,也许这鸡也吃了蔓息城附着天然灵气的饲料,才会变得如此出众,连被清炖都这么好吃,正所谓“色香俱全,垂涎欲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回味无穷”,这也正是净极在餐桌上切身感受的精简流程……

    这地方真的是神仙地方,不仅风景秀丽,而且菜肴也优质,在这儿,吃食观景是一种享受,品味听风是一种情趣,两种感觉相得益彰,能给人以极致的体验。

    “灵鸢,吃完了想干嘛就去干嘛吧,不用非在这儿坐着!”婆婆道。

    “嗯嗯……”小孩子吃得少还坐不住板凳,“婆婆”一声令下,灵鸢就蹦蹦跳跳地离开花店,不知道上哪玩儿去了。

    趁灵鸢不在,净极赶紧抓住机会,向婆婆问了你心中固有的心结:

    “婆婆,您发现您家孙女哪……有些不正常吗?”

    婆婆停下筷子,缓道:

    “额……你是说哪里……”

    净极抿了抿嘴唇,委婉道:

    “我之前和您孙女唠过磕,但她总是和我讲一些听不懂的事情,比如……一些我看不见的玩伴……所以我觉得您孙女是不是有幻想症啊……当然了也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净极虽然为了委婉,嘴上这么说,但在他眼里,这孩子一定不仅仅是想象力过剩,就凭给他讲故事时的声情并茂以及逻辑程度来看,要么是她患有幻想症,要么此事就是真实的!

    “孩子嘛……可能是她父母常年不在家的缘故,而我又照顾不及时,有些幻想是很正常的,还是怪我了,这孩子从小就不近人情,和别的孩子玩不到一起去,所以才会……要是我能从中作梗,也许事情不会这样……”

    老婆婆塞了塞,又补充道:

    “可现在鸢儿大了,却越来越沉溺于花花草草,之前我也试着介绍过小朋友给她认识……但这孩子却爱搭不理,觉得他们和她心爱的花草相比不值一提。”

    “这样啊……”净极微微点头。

    “好在她还能和你说这么多话,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胡思乱想,若是她对你们有什么不敬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老婆婆,没事的,小孩子嘛,再说了,您收留我们这份恩情还没想好怎么报答呢……”

    “来我们帮你收拾收拾!”

    几人饭后,一同帮着老婆婆捡拾餐桌,打水刷碗的工作也一并揽下了,梦谣甚至还“师从”婆婆,学会了点栽花修剪,浇水施肥的技巧,随后实践中受到了婆婆的夸奖,净极看她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确实有些专业花农的意味。

    闲来无事,净极把几人拉拢到自己的房间内,现在破除此案才是重中之重,花灵是重要线索,也许灵鸢说的不假,只是自己知识面太过浅薄而已,四个人对这方面可能会有一个更较为深入的了解。

    “干嘛呀小哥哥!”

    “我想问你们个事,是我刚才从小姑娘那里打听到的,没准对此事有着重大突破!”

    “什么呀?”

    净极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花灵?”

    “花灵?!那是什么东西?”

    “花灵就是花的小精灵……大概就是每一朵花上都长着一个小精灵,确定没听说过嘛?”

    “没有……”众人摇头,纷纷表示这种奇怪的东西以前根本就没了解过。

    “这就是那小姑娘说的吗?”康德深问道。

    “嗯,信息量太大,既然你们不知道我就给你们解释解释……反正是一个小女孩的幻想嘛,要想知道更多你可以亲自问问那个小女孩。”净极语罢,就开始手舞足蹈地解释着“花灵”的存在,即便在他眼里,表演的逼真程度不亚于灵鸢,但几人好像也根本没当真,就当净极给大家讲一个高级点的笑话了。

    那所谓的花灵到底存在吗?

    夜半,净极只觉脖子处一阵痛痒,随手一抓,居然是一只带壳小飞虫,正恼火,不会像白天自己说的,那个丫头片子真的往自己的被子里扔虫子了吧。

    净极不耐烦地翻身,合眼间,那个被康德深背回来的“四肢”……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第六十一章 小樊之死

    “卧槽?!这……这玩意到底咋回事?”净极吓了一嘚瑟,这让刚从梦中惊醒的他更为惶恐。

    这不是个木偶么……怎么还会动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净极勉强在黑暗中凝神,眼下这木偶确实没动,但他记得“它”的姿势和自己睡觉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啊……

    “呼,算了,肯定是自己睡毛楞了……”净极擦去额头的冷汗,闷着被子躺下,但是透过被子的空隙,总能不经意间瞄着那个木偶,也不知道康德深是不是没好好摆放,那木偶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中一直盯着自己,嘴角虽然是缝的,但裂口同样被暗黑无限放大,非要咧到耳根才肯罢休。

    突然,那木偶的手指动了动,净极知道不是幻觉,浑身的汗毛就像被烧焦般竖起,他清楚地看见木偶的食指中指来回弯曲变幻,好像是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深……深哥,那木偶动了……”净极小声呼唤着对面床铺上的康德深。

    但很明显,这点声根本不够叫的……

    “深……唉……”净极知道他睡死应该叫不醒,而且万一折腾醒了,木偶的活动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却破坏了大家的休息,实在是过意不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身位一个八尺男儿,怎么会惧怕这一个木头拼凑的“假人”呢?

    净极抄起床头的小白,掀开被子向木偶走去。

    “玛德,既然你这个脏东西吓唬我,那老子今天就把你的手给剁了!”净极举剑,“汀”一声利落地劈下木偶的手指,而掉落出来的,只是一些填充用的木块草屑……净极满头大汗,要是这一剑劈出血液,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啥啊?啥玩意?”

    净极回头,发现是康德深被这一剑的声音吓醒。

    “你拿件在那儿干嘛呢?”

    净极咽了口口水,缓道:

    “我……半夜看这木偶有些问题,他的手指似乎在自己活动,我为了防止出意外,就把‘它’手指给劈断了……”

    “我擦,这木偶四肢都被拆解了还能动呢?你开玩笑呢吧?”

    “没有,不信你过来看看,‘它’连坐的地方都变了……”

    康德深不信邪,也来到木偶前,看了半天,结果却转头瞪净极:

    “我记得它当时就是这个姿势没错啊……你肯定是做噩梦了……大半夜的一惊一乍,我起来看你举剑对着木偶,都把我给吓到了……”

    “唉,我还能骗你不成?”

    “算了,算了,我把他搬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就是……”康德深语罢,趿着鞋子,迷糊着就把这一团东西诺腾到门外,随后他还特意躺在净极床上,证实了无论在哪儿都确实看不见木偶……

    木门紧锁着,净极看着窗边,恍惚间那双木臂的影子似乎又在月光下重现,净极干脆背过头去,双眼一闭,紧绷着精神硬挺着睡了过去。

    当然,硬挺着是肯定睡不好的……

    次日早——

    “小哥哥,你眼睛怎么变黑了……”

    “唉,别提了,昨晚没睡好,真的是太难了!”

    “实在不行,咱们四个的房间顺序互换一下吧,有可能是风水和床头朝向的问题……”

    净极轻抚梦谣肩膀,心想这个木偶的恐怖之处可不能跟她说出来,梦谣的心里承受能力既不及自己,也不像容愿那样子无所畏惧,算下来她也只比灵鸢大了七八岁而已,正值少女时期,哪经得起这种恐吓,于是只好叹道:

    “你哪来的这么多怪话,和风水,床头朝向无关,仅仅是我自己总在思考花灵的事情,所有才导致夜半醒醒沉沉的!”

    净极谈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

    “我昨天晚上想着想着,就好像真的看见了花灵,在我面前飘来飘去的,五颜六色,十分可爱,就是怎么碰也碰不到……可惜了,要不我一定把它们捧在手掌心,留给你看看!”

    “不换就不换嘛,还特意编个故事诓我,你要是真能看到那些,现在指定还精神着,不可能有这些黑眼圈嘞!”

    几人在婆婆的安排下吃过早饭,随后又由常灵鸢带领着,一齐去叶阿嬷家周边逛了逛,一边欣赏晨曦美景,一边也提防着昨日之事所留下的后患……

    毕竟净极也答应了灵鸢,要拯救这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小樊”。

    可刚踏入院门,灵鸢就像疯了一样死死拽住净极的裤边,大哭起来:

    “‘小樊’它……它……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了……它不会……”

    要不是净极也在一旁死抓着自己的裤腰,今天在这儿非得走光不可,他一边和灵鸢较着劲,一边焦急道:

    “你别急、先别急,那小樊在哪……不是,你要带我们去哪……是要找樊草吗?”

    净极劝着别人冷静,自己同时也语无伦次了起来,看这姑娘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即便听了这么多故事……这小樊是谁,在哪他是一点也不清楚,此刻灵鸢要是不能把他们带到正确的地方,这件事就算功亏一篑了!

    但小女孩要是开始哭闹,哪还有心思冷静下来去想事情的因果,净极记得她曾说过,叶阿嬷家是蔓息城仅剩的大批次种植樊草的人家,而且花灵来自花身,眼下只能靠自己对灵鸢故事的一点点理解来帮助她了。

    看着旁边三人一脸懵逼的模样,净极知道,这件事他们最后帮他打下手才好……

    “叶阿嬷!您在吗?”净极冲着正屋大喊着。

    “啊!”叶阿嬷从房间走出,手里还端着一个簸箕,簸箕中盛装着一堆黑色的种子,应该是在筛种子里的杂质。

    “叶阿嬷,您家种植樊草的地方在哪啊!”

    叶阿嬷听到樊草,脸色有些变化,好像对于保护樊草之事,连救过她的邻居家的好好房客都不是很相信。

    “叶阿嬷,事态紧急,小灵鸢说她感觉您家的樊草出了一些事情,叫我们来一起看一看,事态紧急,您要是不放心,就请和我们一同前去!”

    叶阿嬷手一抖,簸箕里的种子差点全撒在地上,她知道,灵鸢对于花花草草感知的能力十分有天赋,一年前城北的大火,要不是灵鸢及时通报大家,那场火……可能会直接毁掉蔓息吧!即便所有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率先感知到这场火势。

    所以,灵鸢说樊草有问题,那十有八九就是有问题了。

    叶阿嬷干脆将簸箕放在地上,用手指向院子东侧两个房间的缝隙,众人跟去,那里居然是一个曲径小路,小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走过小径,是一个有正院四分之一大小的小泥地,一眼望去,全是刚刚出头的嫩苗……

    只有最把头的一株高高挺起,一看就知道这是用于繁殖其它樊草的成草,也有可能是“小樊”的真正本体。

    几人踩着院子中间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到樊草边,仔细观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但叶阿嬷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她轻轻把叶子一翻,另一面的叶尖处居然开始泛黄了……

    看到这儿,灵鸢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小樊’……死了……啊啊……”

    净极盯着叶尖,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黄色部分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下去,而且此刻已经占据了大约整个叶片的六分之一,照这么下去,整个花株都会在短时间迅速枯萎……

    太阳并不烈,而且院子里有叶阿嬷搭的防晒布蓬,地上的土壤也冒着水珠,显然是刚浇灌过没多久……这种条件下樊草怎么会自然枯萎呢?

    净极身后冷汗叠起,灵鸢所说的花灵有可能是真的啊!

    花没了花灵的灵气,整个植株自然就没法再生存,以枯萎这种自然的方式结束生命,也许花灵这种“生物”只有灵鸢能看见?所以她才会从小就喜欢花卉,而且可以跟花沟通、知晓它们的现况……净极身同感受,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能力,估计也会想灵鸢一样,自闭到每天只和花草打交道吧……因为这“花灵”的存在实在是荒诞而有趣。

    “看这枯黄的程度,应该刚出事没多久……”净极推测道,此时还不忘看着灵鸢,因为她也肯定知道花枯萎的时间。

    可怎么这么巧合啊,刚进来,小樊就没了!!!

    叶阿嬷蹲下身子,又仔细打量着其他樊草幼苗,松了一口气道:

    “呼……还好这些幼苗没事,只要这些幼苗长成,就会有新的草籽,这株母植的枯萎也就可以及时止损了……不过它们以后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我还得再观察观察……”

    “但小樊死了……”

    净极现在也可能懂了些灵鸢心中的想法,于是蹲下身安慰道:

    “小樊虽然死了,但你说过的,这些樊草中一定会有花灵可以成长到和小樊一样优秀的!别哭鼻子了,再哭……也不能把小樊给哭回来……”

    “嗯……”灵鸢将泪水憋了回去,她也知道,哭鼻子确实没什么用。

    “嘘……有声音……”康德深道,他眉头紧皱,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从小径缓缓传来,听着像是木石的扭曲声,十分诡异。

    众人盯着那条小径,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出现。

    片刻,一个披着黑麻袋,完全看不出形状的东西突然进入众人的视线,净极心跳加快,他心里似乎有着不详的预感。

    麻袋不是很厚,轻易地就被里面的东西挣脱,可挣脱出来的东西让众人心惊肉跳,那个手指残缺,四肢不整的东西突然大幅度扭动身体,又一阵吱呀声响起,那东西居然扭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嘴”中还不停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木偶复活了……

第六十二章 木偶附灵

    这木偶明明已经被拆的四分五裂,怎么自己又拼回去了?而且那被砍断的指头似乎也接上了,接口处还有若干明显的拼接裂缝。

    如此诡异的场面众人还是头一回见。

    “我就说吧,木偶昨晚真的动了……”净极苦笑道,但此刻周围都是人,自己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先看看情况吧……”康德深掏出笛子,低声道。

    “鸢儿——我——就是——小樊——呀”木偶突然开口说话,吐字顿顿挫挫,还伴随着木节摩擦的声音。

    “可恶!你把我的小樊怎样了!”灵鸢听到“小樊”,便失了智般冲过去,净极费好大劲才能把她勉强拦住,那两双小胳膊一直在扑腾着,这爆发出的力量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有的。

    难怪自己的裤子的下场会那么惨……

    “我记得它昨日还没法言语……”容愿盯着紧逼过来的木偶道:“昨日我将它抓捕之时,根本就没听到任何声音。”

    木偶虽然长相怪异,姿势扭曲,但行动的方式是在地爬行,移动速度极慢,这完全给了几人反应的时间,康德深步子拉开,保护住两个小姑娘和叶阿嬷,容愿净极一左一右,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数。

    净极越看这东西越难受,干脆抽出小白,笑道:

    “管这东西怎么邪乎,先砍它几剑再说!”

    净极持剑向着木偶砍去,可就在净极起步之时,木偶的四肢再次扭动,居然恢复了完整的人形态,一拳就把“小白”锤开,另一拳向净极面门打去,净极见状及时刹住脚步,借着拳风快速退回。

    “这东西……昨日也不会攻击啊……怎么今天就……”容愿紧皱眉头低声道,能让她陷入困惑的事情可不在多数。

    净极没想到这玩意还会变幻形态,刚才这一剑实属轻敌之击,索性将内力集于手掌,奋力打去。

    “落梅一式——风沁”

    这一掌速度极快,硬生生地打在木偶的脖子上,发出肉骨和木条相碰的巨响,木偶脑袋随着声音落地,一股罡风透过木偶打在院墙,刮出一道长又细的灰印。

    净极象征性拍拍手,头也不回地嘲讽道:

    “哼,不过如此……”

    “小心啊!”

    净极回头看,那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接了回去,此刻木偶的双手正僵硬地挥舞着“小白”,向净极砍来,净极反应及时,但他赤手空拳也只能虚晃着,重点还是要抓准时机夺回“小白”。

    那木偶关节极其灵活,不像是用两个木节环扣着,更像是由一层无形的润滑物构成,臂与臂间连接顺畅,好几次净极都差点抓住机会取剑,可都被木偶一个以常人做不到的奇怪姿势躲过,前一秒剑还在挥舞着,下一秒剑柄就突然滑到木偶背后,这剑在木偶手中就像是玩具般被抛来抛去,可就是这样,净极无论如何都夺不回“小白”。

    “我来吧!”容愿提刀,一把将净极推扯到身后,几阵刀光剑影,那木偶挥着诡异的剑法,竟然和容愿过了不下十几招!

    “接好了,别让它回去!”

    净极听声,集中注意力,一只木臂飞到净极面前,抬头看,容愿已劈下木偶的四肢,但只有这一个飞到净极的附近,他连忙紧抱住这个木臂,阻止它回到本体复原。

    果然,另外三个落地的肢节像被吸引般渐渐拉回了本体,只有他手里这一个被紧紧拽住,不过净极能感到肢节末端与本体似有一无形的链子牵制着。

    容愿把握时机,再次出刀,那木偶在容愿的刀法前不堪一击,肢节再次解体,不过这一次几人不给肢节回吸的机会,人手一个把木偶拽得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头颅立在小径的入口。

    “鸢儿——想——救——小樊——吗?”木偶诡异的吱呀声从头颅中发出。

    “坏东西!把小樊还给我!”灵鸢被净极拦住,只能无力地嘶吼着,那声音似马上要把她稚嫩的声带撕裂。

    “可是——你——已经——救不了——了!它——马上——就要——死——了!”

    “为什么!坏人!为什么!”灵鸢大脑一片空白,刚进院子时,她还能感到小樊的存在,可现在那种联系正在削弱殆尽……

    “咯咯咯咯——小樊——可是——被你们——亲手——杀掉了——呢——咯咯——只是——可惜——了——这副——木偶的——身体了——”

    语罢,木偶眼中的诡异气息消失,随后便一言不发,而众人手中的残肢断臂也不再向本体吸引,周遭又一次陷入到一如既往的寂静之中……

    这个木偶……怎么也会知道小樊的事?而且它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净极轻抚木偶的臂膀,似乎比刚才干焦了几分,而填充用的草屑也在不停地向地面脱落着……这件事的发展又断在这里,几人无奈,只好拿着仅剩的木偶残肢找找线索。

    带着灵鸢回到花店,知道老婆婆在蔓息城待的时间久远,关于植物的知识渊博,于是净极拿起逐渐干枯的断臂给婆婆一同研究研究。

    “老婆婆,您能帮我看看这个是用什么做的吗?”

    老婆婆接过断臂,上下打量番,先是用手指敲了敲臂面,随后又大致闻了闻气味,推测道:

    “这块儿木头……好像由许多块儿木材组成,但其中最主要的是槐木……”

    “这……槐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和你们蔓息城关前的那两颗有什么区别么?”

    “你说城关前那两颗巨槐?”

    “嗯!”净极肯定道,他清楚记得谁提起过这百年槐树。

    “你不会以为这个东西是来源于那两颗巨槐树吧……”老婆婆面带微笑,解释道:“那两颗树已经成为了蔓息城的象征,我们这儿的百姓,任谁都不会、也不敢去碰它们一根汗毛的……因为我们也知道,这两颗树要是出了问题,城内外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得受牵连……”

    净极之前有一个想法,那个木偶“死”前说是他们杀了小樊,而他此刻只需要问明白一个东西,就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了:

    “老婆婆,您说这两颗巨槐树,有没有什么收敛灵气的功效……亦或是储存灵气之类的用途……”

    “应该会有吧……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百年之计,莫如树人,我算算啊……根据老一辈的记载,这两颗槐树已经活了两百三四十年了,这么久的风吹雨淋,霜雪研磨,依然坚挺地守护在蔓息城门前……早就成为两位‘树人’了吧,那么它所吸收的自然灵气也是无法估量的,你所说的收敛灵气……储存灵气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这样啊……”净极连连点头,他的想法是此木若有吸收灵气的功效,那么完全可以吸收花灵作为木偶自己活动的基础,为什么昨天的木偶不会讲话,也不会攻击,轻易地就被容愿姐拿下……而今日木偶就像是改头换面般,说话打架样样不落,甚至还能做到自我复原……能让一个“死”木偶变得如此鲜活,也就只能是灵鸢的花灵小伙伴才能做到吧。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幕后之人为什么也知道花灵的事?而且这个木偶究竟是怎么失去生气的。

    “好了婆婆,没什么事了……您忙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

    简单解决过中饭,几人来到城关前看看那两颗巨槐树,槐树的顶蓬盖过城墙上的走廊,为烈阳下值班探视的卫兵提供了一个良好的遮阴地。

    净极在两颗槐树周边四处打量着,那坚韧的表皮饱经岁月的洗礼,却没有一点磨损的痕迹,那曲折的树纹依旧清晰游刃……是啊这么高大宏伟的槐树,谁敢轻易地上去割下来一块儿啊!

    看着那扎实粗壮的根基,深深地钻进泥土之下,净极忍不住推一推槐树,虽然他知道以他的微薄之力没法让槐树动摇,但总归想试一试……

    “诶,你们干什么的,别碰它!”

    闻声看去,是一卫兵正站在城头,露出脑袋向下喊着。

    “哦,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来看看,再也不碰了!”净极也抬头向上会喊道,随即撤到离槐树较远的范围,看来这些卫兵不仅看伤人贼,更看伤树贼……那木偶的材料从槐树身上剜这一观点便被推翻了……

    “灵鸢,你……能和我们讲讲这些花灵你是怎么看到的吗,为什么我们……还有其他人都看不见?”

    “我也忘记了……我一直能看到啊!”

    “生下来就能吗?”净极继续追问。

    “哎呀,小哥哥,你怎么问得这么细节啊,谁能记得刚出生下来的事啊?”梦谣调侃道。

    “哦,也对……”净极无奈叹气,这么问始终问不出个一二来。

    “嗯……你想见到它们么?”

    “啊?想啊!”净极正一筹莫展之时,这丫头居然开口问他了!

    “我记得爸爸和我说过,身为蔓息城的住民,同时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可要想真的得到自然的恩宠,就要去拜访这两颗大槐树……你要是想看见花灵伙伴们,就带着虔诚的心,每天到这树前拜上三拜,连续维持四十九天,应该就可以了。”

    “额……”净极汗颜,先不说这事真假,连续四十九天,想必定军剑都要铸完了吧……

    槐树也没什么可调查的,净极只好启用自己心里最保底的一个办法了:

    “灵鸢,你能找到蔓息城所有的像小樊那样的花灵吗?”

    “当然可以啊!”

    “那你能把它们全部保护起来吗?”

第六十三章 聚灵花盅

    终于轮到灵鸢听不懂净极说话了: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保护它们呀?”

    净极凝眉,压着嗓子故弄玄虚道:

    “你不觉得……它们以后也可能会像小樊那样死去么?”

    “坏人不是已经除掉了嘛……”灵鸢机巧地指着那个枯萎的木臂道。

    “不不不……”净极在小女孩眼前摇晃着食指:“真正的坏人在背后……他可能要用所有花灵的生命,来造就它的每一个木偶!”

    “哦……”灵鸢感到惊恐,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听懂了净极这一番推测。

    “所以你最好有办法,把所有的花灵保护起来,我推测那个木偶能变得这么恐怖就是因为吸收吞噬了花灵的结果……”

    “这样子啊……”灵鸢紧咬嘴唇,思索道:“但是……蔓息的花灵有成千上百,我该怎么才能救下所有花灵呀……”

    净极长叹一口气,确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下这么多数量的花灵,眼下他只能询问下周围这几人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吧,要是自己能看见花灵,一切就好办多了。

    “天气饶人,我们轮流在城里巡逻,要是发现这种木偶就去……嗯……”梦谣语罢,用手掌比划下自己的脖子。

    “蔓息城不小,咱要是到处巡逻,得找到啥时候啊,而且那木偶也不能让咱们站着不动找吧……”康德深道。

    “你不能说出办法就别挑人家的刺了,你有能耐你想个办法……”净极揪着自己的头发犯愁,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愁眉蹙额。

    “好吧,还是让冰雪聪明的梦谣姑娘来想吧,我年龄大了,都快奔二了,脑子有点跟不上了……”康德深笑着给自己打圆场道。

    “嗯……要么就把所有的花灵归拢到一起,既然我们捉不到木偶的踪迹,就只能在这些花灵上下功夫了……”

    “诶,小姐姐说的这个可行!”灵鸢突地叫道。

    “嗯,怎么了?”众人不禁绽开笑容,这个小姑娘若是能自己想到办法,可比他们在这儿干转圈有效率。

    “我们可以把所有的花灵首领召集到我家!”

    “你有什么办法么?”

    若是此招真的有效,一边由常灵鸢看着花灵们,一边再通报给净极几人守护,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奶奶有一盆用来上供用的花盅,那个花盅是由天凝土烧砌而成,有着保持鲜花活力的功效,再盛装上城门前老槐树下的新鲜泥土,就可以做到聚敛灵力,让所有的花灵脱离花体依靠着这个‘聚灵盅’暂时待在我的家里……随后我只要和花灵们讲清楚缘由就可以了!”

    “还有这种奇事?”净极惊道。

    “嗯,我之前干过一次,因为那场大火……我就把所有的花灵带到了老槐树之下……否则那火一旦碰到根基,花儿草儿就一点也救不回来了……”

    不过……这两种东西,一个是老婆婆用来上贡的,不知道取了花盅会不会得罪她,再者就是槐树的泥土,卫兵看得那么严实,外加上是村民的圣洁化身,每一样都不太好弄啊……

    “那就这样吧!”净极提议道:“灵鸢,你想办法弄到你奶奶的花盅,我们偷摸去槐树底下扣土,你奶奶这边你好交代,我们人多也可以扰乱卫兵和百姓的视线,一旦得手,我们就去你家,帮你完成这个仪式!”

    “嗯呢!”灵鸢得到“指令”,再加上本身就开心,一路蹦跳向家里走去,不知在哪个胡同口隐去了身影,净极直到看不见这姑娘,才回过神来琢磨怎么弄到这老槐树下的泥土。

    梦谣跑去村民家借盛土的容器,靠着她可爱动人的面庞和稚嫩的嗓音,不是件难事,很快便回到了槐树边上。

    “要不来个痛快的?”

    “怎么痛快儿法,不会出事吧……”几人知道,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有他在,偷东西、抢东西似乎都是一件安步当车之事。

    “应该不会吧……除非这村民卫兵都是懂这笛子乐理的人……”

    “那你后果自负……”

    净极连忙退后,死死捂住耳朵。

    “什么叫我后果自负,要不你来想办法偷土!”

    语罢,康德深掏出竹笛,笛尾红绳随风飘扬,一曲悦耳的笛声响起,伴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周转在蔓息城关的每一个角落,城头卫兵趴在架弓口死死睡去,来往的路人也像中咒般呆滞在原地……

    这下城门口只剩下净极几个意识清晰之人,是个动手的绝佳时机,两个男子撸起袖子,用手开刨槐根下的泥土,直到填满了梦谣取回的容器,这才停下,打了打手上的泥渍。

    槐树是极品,滋养它的泥土自然也不差劲,容器里尽是槐木的芳香,泥土触感湿润平滑,很少能见到杂质碎石的踪影。

    “够了吗?”

    净极看着自己怀中装得快要满溢的泥土,想着这些应该是足够了吧,毕竟梦谣要来的不是碗,而是一个木制的洗衣盆……那槐树边更是被刨出一个不小的浅坑,露出它那粗壮根系的表面。

    “要不放回去点?”康德深问道。

    “没事,多多益善,余下的以防万一……”净极边说着,便从远处继续刨土掩埋槐树下的坑,也不知从别处搬过去的“外来土”,会不会受这槐树灵气的浸染。

    净极干脆脱下外套,盖在盆上面,趁着城关卫兵和城头百姓尚未醒来,一行人灰溜溜地溜回花店,毕竟端着个又大又沉的东西走在大路上,搁谁看着都有点不对劲。

    “奶奶出去拜访邻居了,我们正好把召集花灵之事完成。”灵鸢在店里四处打探,回头对净极道:“奶奶不会随意进你们的房间,要不花盅就放在你们那儿吧!”

    “啊?好吧……”净极其实想拒绝但又没办法,百十个无形的花灵围绕在身边,睡觉都睡不踏实吧……不过也没事,倒霉的还有康德深,患难有人陪,足矣。

    花盅不大,只有净极两个手掌合并大小,外表就是普通的黏土烧而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也许就是这种极品圣器,往往长着一个平淡无奇的模样。

    灵鸢把花盅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在净极的帮助下将花盅用槐树土填满,随后双膝跪地,面向花盅,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只见花盅正中央居然随着灵鸢的祈祷冒出一个稚嫩绿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最后,一朵所有人之前都没见过的纯白五瓣花赫然出现……花香在花株长成一瞬间爆裂,散布满了整个房间。

    随后灵鸢起身,扑了扑膝盖上的灰尘,将门窗全部打开:

    “这朵花叫聚灵花,散发的香气可以吸引所有花灵首领到这儿,之后我和它们说一下情况就行了……盅里的土需要每隔三个时辰更换一次……”灵鸢看着那一大盆土,笑道:“你们怎么知道要用这么多的……”

    “额……纯属巧合……”净极挠了挠头:“那换土,要不要动花身?”

    “要动的!”灵鸢直接把白花拿到手上:“换土的时候直接把花拿下来,换完了再插回去就行,这朵花生命力很顽强的……”

    几人盯着那朵花,发现花的茎部直上直下,连个根都没有,在他们眼里,这朵花就像个玩具似的……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无根之花”?

    阵阵微风吹进房间内,携着各式各样的花香,净极已经快把鼻子给闻失灵了,他知道,这些看不见的花灵首领应该都到了,不然这小小的房间内怎么能有杂糅这么多的香味……

    灵鸢坐在床榻上,笑着对着门道:

    “大家来了!”

    净极下意识看向门口,但依旧是什么没有,只好带着几人识趣地退到灵鸢左右。

    【灵鸢?发生什么了?】

    【是啊,叫我们来是什么事,我刚才还在处理我们石榴花内部事宜呢,又有花灵打起来了,我拦一半就被叫过来了……】

    “因为什么啊?”

    【害,身材问题,说了你也不太明白】

    【到底什么事?】

    【你就先别问了,灵鸢肯定是有要事,要不怎么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这儿来呢?】

    【快说吧,灵鸢!】

    “嗯,我想你们现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灵鸢指了指花盅和木盆:“这儿的槐木土足够,不会让你们和本体断了联系的!”

    【为什么啊?】

    【是啊,要是知道这样子,我就把家族事务交给它们处理了!】

    “你们无论如何,都请务必待在这儿,为了你们的安全……小樊已经因为此事……死掉了……”

    【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樊,被一个木偶人吸收掉了,而且那木偶人背后的操控之人这两天活动频繁,我怕坏人再对你们下手,就想了这个办法把你们暂时保护在这儿……”

    【它怎么死的……我记得前两天还看见它被老太婆给带回家里保护呢?】

    【这个人到底想怎样?先是割掉了城前所有的樊草,又对老太婆带回去的幸存种下手……这难不成是要灭种?】

    “不是的,樊草还有些活着的……不至于到灭种这个地步。”灵鸢看着净极几人,回头继续对着空气道:“总之这几天你们先暂且住在这儿,有他们几个在,坏人不会轻易冒犯的,待过几日安全些,你们再回去,这槐木土若是不够,我们再去偷!”

    【也是……最近总是断断续续地有家族出事,而且不是出于我们认识的村民之手】

    “哎呀,你们就在这儿好好玩吧,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想在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灵鸢轻声道,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几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小女孩,居然对着空气唠得这么火热……可惜,他们终究不配看到这些花灵,自然也就没法欣赏百十只花灵在房间飞舞的场景喽……

第六十四章 爸爸回来了

    “梦谣,我跟你商量个事呗……”净极突然凑到梦谣边上,一脸坏笑道。

    “什么呀?”

    “这间屋子有好多我看不见的花灵,而且……万一有非常吓人的呢……要不咱俩凑活凑活,今晚先挤一张床,你收留收留我……”

    “不太好吧,小哥哥……我还……”梦谣的脸刷一下红了下来。

    “没事的,反正客房就这两间,我跟容愿姐住一张也可以的。”净极道。

    “滚,不行。”容愿面不改色,缓道:“梦谣姑娘也不行,回你自己房间去……想什么呢一天天的?”

    “就是的……上人家房间凑活什么?”

    “这满屋子看不见的花灵,你真能安稳睡了?”

    “切……”康德深走过来耳语道:“你是不是想干些……嘿嘿”

    “你可别扯了……”

    净极心里冤啊,他是真的有点害怕,那个木偶就够吓人的了,更何况花灵还是维持木偶活动的根源,要不是不想麻烦老婆婆,谁会不要脸地跟找这两个女生同床啊……

    “灵——鸢,这个——好——好玩——啊!”

    "什么声音?"

    净极寻声看去,声音似乎是门口传来的……而且这吱吱呀呀的诡异声响他再熟悉不过了,身上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不会那个木偶又复活了吧?不会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而且之前肢节都已经枯萎,怎么会……。

    此时,容愿、康德深的首要感觉并不是恐惧,而是掏出武器,随时应对这一木偶带来的变数。

    木偶的四肢重新吸引回到头颅本体,而且那组成材料枯萎的灵木也在渐渐向原来的面貌恢复,只不过木偶这回的动作十分扭曲、不协调,可谓是毫无章法,不像之前那样灵活多变,动作丰富。

    “是不是花灵太多,让这个怪东西复活了?”净极推测道。

    “我——我是——小月——别——误会——这里——这里——很好玩的!”

    “小月?”

    “小月……是月季花灵!”灵鸢突然站在几人面前,似有意阻拦:“这此木偶好像……和之前不一样,它说它是小月,那你们就不要先轻举妄动,因为我感受到小月的气息仍然在木偶体内!”

    樊草叫做小樊,月季叫做小月,那玫瑰是不是叫小玫,前几天在城口摘得那朵牡丹是不是就叫小牡了?

    净极怀疑这些花灵本来都没有名字,都是灵鸢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虽然这些起名方式很简单……但花灵毕竟成百上千,这样子也有助于记忆吧……

    “我——真的——是——小月,我刚——刚——觉得这儿很好玩——就——进来——发现——好像很——舒服!”

    “它就是小月!”灵鸢大声道。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几人满脑子疑问,但仍未放松警惕,凭这只言片语不能断定这木偶此刻是安全的。

    “哈哈——很——好玩的——”语罢,木偶再次失去生气,堆砌到地,摊成了一团。

    【你是进到木偶里面去了吗?】

    【嗯,那里面可舒服了,有一种待在巨槐树里的感觉,而且还可以和那些看不见我们的人进行沟通呢……虽然那坏东西说话有些别扭……】

    “这样吗?那可太棒了!”灵鸢面带喜悦,对着空气大叫道。

    “怎么了?”净极扭头问灵鸢。

    “哈哈哈,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木偶很神奇的,花灵可以自由进入它的体内,从而和我们进行沟通,这样子你们也能和花灵们互动了!来,小月,再给它们表演下!”

    片刻,木偶又一次连接肢体站起,诡异的头颅歪道一旁道:

    “你们——好——呀!”

    “额……你好……你是叫小月是吧,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净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这样的一幅面孔摆在面前,就算花灵再漂亮、再可爱,但还是喜欢不来。

    “这个——感觉——真好——!”木偶比刚才柔韧多了,甚至可以摇摆手臂了。

    【你出来,换我玩玩~!】

    【换我,换我,让我试试】

    【排号排号】

    “好吧——你——们——来——试试——我——体验过——了!”

    就这样木偶站了倒、倒了站,蹲了躺、躺了蹲,一会儿摇晃着双臂跳着古怪的舞蹈;一会儿拧着头趴在地上四处打滚……在净极眼里,这木偶不是在演戏,就是脑子注水泡发芽了……

    花灵们玩得不亦乐乎,这木偶倒被折腾得木屑横飞,真不知道灵鸢是帮着花灵躲木偶,还是帮着木偶躲花灵……

    “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一会儿要真出什么意外,我可帮不了你们!”灵鸢指着木偶,命令道。

    “好吧——那我们就先——不碰它——了”

    “灵鸢姑娘,感觉好像……它们很听你的话呀!”

    还未等本人解释,木偶率先开口:

    “灵鸢——对我们——很好的——平时——可没少——照顾我们——而且对谁都——一样好——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们愿意——听她的!”

    “你现在是?”净极问道。

    “啊——我是——小月——,因为——现在——我操控这个——东西最——熟练——大家就同意——我暂且——待在——这儿!”

    “哦哦,你们好和谐啊……不仅和灵鸢,还有你们自己。”

    “哈哈,那是当然,,花灵性格温和,很好相处的……但这也导致它们多少会受些欺负,所以需要我保护它们!”灵鸢眼里露出坚韧的目光,一切似乎势在必得:“而且它们家族间的生长很少会发生互相侵袭的情况,如果万一有了……我也会出面摆平的!”

    “可——别——小看我们——花灵,——我们可是非常——团结——的!内部纷争,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是!】

    【不然我们弱小的花灵怎么会在世上存活那么久?】

    看着木偶也开始对着空气说话,几人这才放下几分戒惕,相信眼前这诡异的东西就是花灵本灵。

    那这个木偶……究竟是谁发明的?简直是个天才啊,这不就是除了灵鸢的普通人和花灵进行沟通的桥梁么?

    如果能捉住这幕后之人,并找到方式破解其与木偶的操控链……那将是促进花灵与蔓息城百姓相处的福祉啊!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他能操心的范围……

    随着“小月”在木偶的体内留存时间渐长,它对这木偶的操控越加熟练,等净极蹲坑回来,这木偶甚至能晃悠地勉强走路了。

    “好厉害啊!”净极夸赞着“小月”,但其实他心里夸赞的是设计出这个东西的天才。

    “嘿嘿——好玩——看来这段时间——不仅可以和朋友——们一起消遣——还可以——钻到这儿——玩耍!”

    “你呀!悠着点,我有时候还得帮着奶奶干活,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也不能总待在你们身边帮着解决问题……少玩一会儿没什么坏处的!”

    “嘿嘿——灵鸢——没事的——”

    “鸢儿,你在忙吗?”老婆婆的声音从花店前院传来,房间门半开着,所以这声音极其清晰。

    “奶奶!怎么了?我没在忙呀!”灵鸢连忙对净极几人眼神,示意不要把“聚灵阵”这件事请泄露出去,随后匆匆跑了出去。

    “快看看谁回来了!”

    净极好奇,也走出内院,看到灵鸢正趴在大门口向东探望着,内心抑制不住的喜悦外露在她浑身上下,这小姑娘摆明着期待的样子,应该此人人对她十分重要。

    不一会儿,一个披着灰袍的高大男子踏入内院,缓缓摘下遮住自己面容的连衣帽,一副英武有力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络腮胡子短而干练,脸上大大小小的细微皱纹尽显风尘气息,这个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长相又与灵鸢有几分相似,那么这个人应该是……

    “爸爸!”灵鸢见到男子,一股脑就冲过去紧紧抱住,看来他们父女俩也应该是久别重逢。

    “鸢儿乖!”男子语气温柔至极,在加上外貌姣好,气质非凡,能生出灵鸢这么可爱的姑娘,可能年轻的时候比净极还要帅吧!

    “最近有淘气麻烦到别人吗?”

    “没有没有,我可乖了呢!”灵鸢说这话时眼睛还不停地向净极这儿瞟去,生怕他在她爹面前把她之前干的坏事全都抖漏出去。

    “这几位是……”男子对着婆婆问道。

    “叔叔好!我们就是途经此地,婆婆好心,便收留我们在此歇息两日。”

    男人看都不看净极,只是大致地扫了眼他身后被改成住屋的花房,这让净极觉得十分尴尬,刚才还不如不搭话,但这毕竟是房子的主人……不打招呼又过意不去……灵鸢她爹怎么会这么目中无人啊!

    男子又对婆婆问道:

    “那花房……被改成屋子了吗?”

    “嗯,这些年花卉的种植城里的大家都逐渐减少,这两个花房用不上,我就改成了客房接纳来往有需要的旅人……”

    “哦,这样啊……”

    “爸爸,你这次咋回来得这么早啊!妈妈呢?”灵鸢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在她的印象中,爸妈每次出门跑商都要两三个月,但这次她清楚的记得爸妈上次离开仅是一个月以前,因为每次爸妈离,她都特意用小本本记了下来,好计算下一次他们回家是什么时候。

    “是啊,怎么这次回来得这么提前啊……”婆婆也跟着问道。

    “哦,生意那边周转出了些问题,就回来看看货源,这点小事没必要折腾她……”

    “啊……那快吃点饭,回去休息休息吧。”婆婆关心道。

    可男子的步伐却向净极的房间挪去:

    “嗯……行,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看看这房间改成什么样子了……”

第六十五章 洞察

    伍月二十九,孟庄——

    一抹黑影趁着阴云掩盖阳光之时悄悄踏进庄内,他以近乎瞬间移动的速度,毫不犹豫地拎起路边一个正磕着瓜子的男子,面露凶色,斥问道:

    “这儿是哪?”

    “你是谁……你是谁?”男子吓得把手里的瓜子都扔在了地上,咽喉被扼住,说话都要颤抖三分。

    “这儿是哪?”黑影不耐烦道。

    “孟…孟庄。”

    “定军剑在哪?你们这儿的主人在哪?”

    “不…不知道。”男子浮在空中,呼吸本就不通畅,再加上恐惧侵蚀,居然把瓜子皮吐到黑影的脸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定军剑在哪?你们这儿的主人在哪?”

    “不…不知……我真的不清楚啊…额……你放过我吧…定军剑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啊!”男子的呼吸越加沙哑急促。

    刀刃借着银光从空划过,划出一抹殷红的弧线,男子被丢到地上,鲜血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来。

    “看来我的分身确实死在这儿了……”黑影收刀,连血迹都懒得擦拭,他回头看着一路的尸体,既然没有问出结果,那就这样继续问下去,总有人会禁不住说出来的。

    孟磊在黑影背后的暗处,将这一切罪行都看在眼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庄民死去,但却不能轻举妄动地出手阻止,因为他知道,他的实力不及黑影,若想完全击败他,就必须沉住气,任由这一切自然发展下去……

    而那黑影离孟磊事先所预划的埋伏点……不远了。

    “还差几步……还差……三步、两步、一步、就是这里!”孟磊心中默数着黑影的步数,直到完全走进他摆置在地底的法阵之中。

    一阵黄光从地面缓缓升起,黑影脚下居然浮出一个五角光阵,又听到清晰的“嗖”“嗖”声,数道光影在黑影边上来回穿梭,黑影起身躲过,可落地之时仍被擦出几道深口子。

    “可恶!才受了点伤而已么?”

    黑影觉得这点小伤并未对其造成影响,连连鼓掌大笑道:

    “可以可以!这就是速度极快的十方剑阵吗?哈哈哈……别躲了,出来吧!”

    孟磊并未现身,单手施法念咒,嘴张张合合,那十把剑的剑柄突然弹出光钩,一些挂在黑影坚硬的铁甲之上,一些深深地扎在皮肉里,而另一头的剑刃,不是横在树干中,就是死死插进地里,十把剑的拉力来自十个方向,一般人要想挣脱这道“十重锁”,不仅要克服力量,还要忍受挣脱皮肉之痛,真可谓有些困难。

    孟磊此时已占尽优势,这才缓缓走出:

    “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屠我庄民,要知道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可是死的很……”

    可当他见到黑影的面容时,提到嘴边的话就像被什么东西噎住,无论怎么哽咽都没法将那句话说完。

    眼前站着的这个怪物……它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蔓息,鸣鸢花坊——

    不好了,要是让他进去,看到那聚灵阵和木偶……这点计划不全泡汤了?听灵鸢说她的花盅也是偷出来的,作为她父亲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东西的。

    但自家人进自家房间,纵使里面藏着天大的秘密,净极这些人又有什么权利阻拦呢?

    现在只好寄希望于灵鸢身上了。

    “爸爸,后院都是我精心栽种的花儿,我先带您去看看吧!”灵鸢拽着男人的袖口道。

    “鸢儿……”男子蹲下轻抚着灵鸢的头发,笑道:“我知道,你对花儿的养育十分上心,这些年也懂得了如何照顾它们,别急,爸爸稍后就去看看它们。”

    男子刚起身,又被灵鸢拦住:

    “爸爸!哎呀……就先去看看嘛……”

    灵鸢的表情楚楚可怜,可能是个男人看到都会心软,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爹呢?

    “唉,真拿你没办法……那快带头吧,就让我看看你的劳动成果如何!”

    灵鸢将自己的动人表情收回,朝净极轻撇一眼,净极也明白,趁着男人不在内院,赶紧回到房间,把聚灵花盅和木偶草草地收敛起来,一个推到了床底,一个塞在柜子里,不得不说,这丫头实在是太机灵了,这随即应变能力可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可以拥有的,那她爹总想往聚灵阵所在的房间打探,定是察觉力过人,不然也生不下如此聪慧的女儿。

    这下该藏的都藏好了,也应该没什么所顾虑的了,几人便各自回到房间,净极坐在床上,发呆地幻想着无处不在的小花灵……

    不过此时净极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他询问灵鸢关于如何见到花灵之事时,灵鸢说过,是她爸爸告诉她的办法,在巨槐树前虔诚祈祷四十九天,此事若不假,那他爹完全可以见到花灵啊!

    所有他才那么想进净极的房间?

    正思考时,敲门声响起,净极连忙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前去开门,果然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进来了,好在房间里不止他一人,康德深也坐在边上,净极解释各种事情也就没那么紧张……

    男人在房间内四处打量,先是看了眼净极屁股下的床,又看了看塞着“木偶”的木柜,每一个眼神都精准到位,这也让净极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紧张感抖升。

    “住着还可以吧……”男人问道。

    “嗯?哦挺好的!”净极愣神,发现这个刚才连打招呼都不过眼帘的男人居然和自己搭话了,实属意外。

    “嗯……好就行,这间房之前是花房,采光通风都不错!”男子说着,目光依旧在房间内游荡。

    “婆婆都给我们介绍过了。”

    净极每次抬眼看去,总能看见这个男人在重复看着净极的床榻,难不成发现了聚灵花盅的事?

    “你们的行李都在这儿,这些你们的隐私,我也不好再看下去……”

    “嘿嘿……没事的……住在这儿真的给您家添麻烦了”净极陪笑道。

    “不过,能让我拿一样东西吗,应该就在你的床底下,之前这房间没改的时候,大概就放在那儿……”

    “啊?……可以的……您随意……”净极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记得刚才藏花盅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啊,那这人不是摆明了冲着花盅去的吗?

    而且这件事还没法阻拦,省得像做过什么亏心事一样,再者说,人家自己家的东西自己查看翻动也没什么问题,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占情理,净极只好紧咬牙关,硬着头皮从床榻撤到一边……

    男子屈膝蹲地,把垂落在地的床单掀开,向里面仔细打量一番,净极就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等待着“男人”的审判,毕竟花盅是偷的,里面的土也是偷的,净极此时都想好了,一旦被察觉此事,那干脆就装傻子,不知道,诶,就说不知道,反正是他自己家,不会自己家突然冒出个东西就一定要怪在外人头上吧……

    “不好意思……”男子突然起身:“可能是我记错了,东西并不在这儿,那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净极心里正疑惑,也下意识往床底看去,但床底下确实什么也没有……那个花盅消失了?

    男人关门离去,但净极的忧虑并未消失,一茬刚平,一茬又起,虽然混过了男人的搜查,但这花盅确实就是消失了啊!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深哥?这花盅怎么没了呢?”

    康德深用手轻点腰间竹笛,脸上划过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

    “再看?还有么?”

    净极揉揉眼睛,花盅确实完好无损地摆在床下,连位置都没变,结合康德深刚才的动作,他好像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我看那人进来就有些不对劲,明显是想把这花盅找出来,于是我在他进来时就小施一障眼法,将花盅隐去,由于情况紧急,所以就连你的视线也绕进去了……”

    “呼!你这招可吓死人了,不过一切安全就好……”净极拍拍心脯,要是这花盅丢了,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人的精神也随之被提起,这个人不会又要来吧……虽然是灵鸢的爸爸,但此刻净极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毕竟几个人在背着做“亏心事”。

    净极回头看向康德深,见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前去开门,结果门前居然是一个只到他胸口高度的小女孩:

    “灵鸢,我还以为你爸爸又来了……”

    “我爸他去后院整理货物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来不了!”

    净极突然压低声线,半伏在灵鸢耳旁道:

    “你爸是不是知道花灵的事情,一进门好像就发现了我藏在床底下的聚灵花盅……”

    “我也不清楚……应该知道吧!但我已经尽量在拖延他了,谁知道他走得那么快,最后还是来找了,唉我还特意跟在爸爸后面,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放心吧,花盅没事!”净极把床下的花盅端了出来,看着那朵白花似乎没受任何影响:“这个花盅放在床下没问题吧,我怕再出什么意外。”

    “应该没问题的……哦对!只要这朵白花不被破坏,聚灵盅就不会失效!”

    “好!”净极最后还是决定放回床底下,毕竟这儿男人已经检查过了,怎么说都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没事就好,我先去趟茅厕!”净极语罢,向后院的茅厕奔去,他记得……灵鸢的爸爸似乎也在后院整理货物吧,要是碰上了要不要打招呼呢……

    果然,那个男人蹲在地上不知整理什么……既然没看见,那就不打招呼了吧……

    净极闷头走向茅厕,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这个人来回跑商,应该袋子里都是些花种、盆栽土壤之类的吧……

    突然,一个圆形物体滚落到净极脚边,净极顺手捡起……

    躺在他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个木质脑袋,那五官表情极其诡异,和柜子里的那位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六十六章 疑似的幕后黑手

    净极抬头,这头颅滚过来的方向正是男人下蹲整理货物的地方……这个人怎么会……不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灵鸢的爸爸吧!

    “那个东西……麻烦递给我一下呗!”男人望着净极笑道。

    “哦,可以……”

    净极不敢相信,虽然他知道不该问,但嘴巴不知不觉就张开了:

    “这个……东西是干嘛的……”

    男人看向净极的眼神略微变化,解释道:

    “哦,这个是农田稻草人的零部件,这不,总有些鸟儿偷吃粮食,摆放几个稻草人,可以把它们赶走……”

    语罢,男人将头颅塞进黑袋子里,袋子里面更是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

    “好吧……”净极转头走向茅厕,在他心中,这一切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稻草人?呵……还稻草人呢?对于知道真相的他,这个解释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木偶就是木偶,既然他不肯实话实说,那背后就一定有问题。

    “灵鸢,你爸爸好像有点问题……”净极回到房间发现灵鸢没走,便决定直接把刚才所见统统说出来:“我看见你爸……的货物中……似乎有和这木偶一样的东西,那诡异阴森的木偶头颅,我的印象可是十分深刻的。”

    “怎么可能?!”灵鸢情绪激动地喊了出来:“你的意思我爸爸就是坏人,我就是坏人的女儿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推测、推测而已!”净极示意自己这番话确实能伤到小女孩的心,可话扔出去,再想收回来,后悔都来不及。

    “那你知道你爸爸平时都做些什么吗?”净极将食指搭在嘴上,示意灵鸢小点声说话。

    “我爸爸游走各地卖花,不可能是坏人的!也不会做这种怪事情的”

    “是啊净极,虽然我也……”康德深瞥了眼灵鸢的脸色,眨了眨眼道:“但得有证据不能凭空诬陷啊!你就那么确定么?”

    “不能确定……灵鸢,可能是我错怪你爸爸了,对不起……”

    “那你还说!”

    灵鸢轻哼一声,带着自己的小脾气推门而出。

    康德深想出门劝回,又被净极一把拉住:

    “别去找她了,有的话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说不好……别看她只有七八岁,但心思细腻之处可远不止如此……”

    “嗯。”

    两人想法核对一致,决定去隔壁共同商讨此事。

    “在吗,你们?”

    “嗯?怎么了?”梦谣一把将门推开,发现是两人站在门口。

    “我们可以进去吗?有些事我想咱们几个共同商量商量……应该方便吧……”净极透过门脸向房间里看去,床榻桌椅收拾得很整洁,容愿正坐在木椅上发呆,没有进行沐浴这种“危险”行动。

    “没事的,进来吧……”

    虽然在这儿住了有两三天了,但净极还是头一次进两人的房间,一股淡淡的迷人花香扑鼻而来,净极朝着气味来源打量着,原来是窗头摆着两盆颜色靓丽的薰衣草。

    梦谣看着净极的眼神走向,解释道:

    “这两盆花是婆婆送给我们帮助睡眠的……”

    “不是吧,我们那屋子怎么没有?婆婆好偏心……”净极抱怨道。

    “婆婆说,我们女孩子经不起折腾,从小娇生惯养的……睡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免有些不舒服,怕我们失眠,就找来这两盆有助于睡眠的薰衣草,摆在了窗边,这样也不会因为花香太浓郁而起反作用……”

    “哈哈,懂了懂了,咱还是先说正事吧……”

    康德深把两人房间里的凳子搬到这儿,净极再把门一栓,一个小型的不容外人进入的会议室就临时搭建成功了。

    “小哥哥,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嘘!等我把我口中的话说出来,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净极双手拄桌,坐在容愿旁,一个小小的圆桌,正好被四人对角坐满……

    “行了,快说吧,少磨叽!”容愿冷哼道。

    “容愿姐……你怎么还有脾气了……”净极撇嘴道。

    “没事,你说你的……”

    “灵鸢的爸爸有问题……我刚刚去茅厕的过程中,发现她爸爸正在后院整理货物,可是……”净极说到这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可当我走到茅厕门前时,她爸爸的麻袋里,居然滚出一个木偶的头,而且不歪不斜地滚到了我的脚下……”

    众人的神情被吸引,显然这句话有着很扎实的冲击力。

    “你确定你没看错?”康德深质问道。

    “我确定……那木偶的脸比我塞到柜子里的那个还要诡异……”

    净极抿了抿嘴唇继续道:

    “而且,当我提及这东西的来源时……他却说这是稻草人的零部件……这怎么可能呢?”

    “哦,那小哥哥你的意思是……”梦谣突地压低音度:“灵鸢的爸爸就是那幕后之人?”

    “嗯,起码按照我现在的推测是的……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能凭空诬陷人家,再说了,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也没法说他是坏人……毕竟他并没害命……顶多就是害了几个花灵而已。”

    “嗯,这个事情很难讲,咱们忙前忙后就是为了灵鸢和几朵花儿,若害死‘小樊’的凶手真是她爸爸,那我们这件事……真的不好插手……一个是她最喜欢的事物,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家人……我们外人没法帮她做决定。”康德深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那这件事不如先上前观望观望,吃个瓜如何?”梦谣说着,从桌子底下举起一个大西瓜。

    “可以啊!我们就先观察观察她爸的行踪……”

    容愿用净布擦拭着长刀,几抹光影闪过,那瓜瞬间被切成数瓣,但奇怪的是,如此猛烈的切割,西瓜汤居然没有四处飞溅!

    “当当当当!看我做的仲夏特供冰镇西瓜!”

    净极一看,果然西瓜上结满了冰霜,咬一口,口感就像绵软的冰块一样,凉到拔牙,甜到动心,简直是炎炎夏日里的避暑神器,净极心想回金州以后一定要把梦谣拉去帮工,要是有这款美食,自己家的生意岂不是蒸蒸日上咩,嘿嘿嘿……

    “诶?你们说……灵鸢爸爸本来是在外跑商,为啥今天突然回来了……”

    “他不说是生意周转出了点问题么?”净极边唆冰瓜边道。

    “嗯……倒也不能一巴掌拍死,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康德深眉毛微锁,低声道:“之前花灵分布各地,他在外;而现在花灵被聚灵阵聚集到这儿,所以他才会突然回来……为的就是这一屋子花灵吧……”

    净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关键这一屋子花灵怎么保护啊……

    “嗯,咱俩半夜多注意些吧……别让他有可乘之机就好。”

    语罢,净极便出了院子寻找灵鸢,这件事终究还是问问她的意见为好。

    当净极找到灵鸢时,发现她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轻轻挑弄着长势较好的牡丹花傻乐:

    “灵鸢?你……”

    灵鸢回头看是净极,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看来还是对刚才怀疑她爸爸的事情心有余悸,这让净极犹豫是否还要询问此事。

    “灵鸢……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说了,我爸爸不可能是坏人!”

    “唉……”净极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假如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爸爸就是残害花灵的凶手,你会选择什么?”

    “我说了不可能的!”

    净极干脆也坐在灵鸢旁边,轻拍她肩膀道:

    “我知道,要是我……我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父亲的,但是事情现在就是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谁也不想这么做,你想想,我们忙前忙后帮着你照顾花灵,只是为了让你这么大的小孩子开心些嘛……我想听听你的想法,要是你选择自己的爸爸,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

    “但是……我的爸爸……”

    “你就尽管说吧,记得我和你说的……是假如!”

    “嗯…这个……我不知道……”

    “害……,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抉择……但是这……你自己选择吧……”

    净极头也不回地离去,一切交给她确实有些残酷,但他们确实没有主宰这件事的权利,净极庆幸这种选择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看着这个此时正坐在台阶上低头哽咽的小女孩,全无先前的活泼灵气,真的有点可怜,唉……

    “我还是……会选爸爸吧……”

    子时——

    “有——人——来了——”

    净极猛然惊醒,发现这木偶从柜子里掉出,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谁来了?你是谁?”

    “我是——小月——我感觉到——周围——有其它类似的——灵木容器——,就是——我的——这具——类似的——躯体——”

    “什么情况?”净极还没从突醒的懵逼中缓过来。

    “它的意思是……可能有别的木偶要对花灵下手了。”康德深拿出竹笛,警惕地起身盯着窗外道:

    “万事小心!”

第六十七章 群偶乱舞

    “先不要轻举妄动……”康德深伏在窗前,向外探头道。

    “怎么了?”净极悄声询问。

    “外面并没有什么木偶的痕迹……不信你过来看看……”

    净极眼睛使劲往窗外摸着,可环视了一圈,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窗外夜色依旧凛人,黑漆漆的一片却静得出奇。

    “小月,你确定么?”

    “我——应该——没感觉错——”

    “可这儿……什么也没有啊,就算有,这木偶明目张胆地过来,婆婆灵鸢也都能看见啊!”

    “难不成……”净极正思考蹊跷之处,却见木偶突地扭曲四肢,混乱异常,嘴里吞吞吐吐些难以听清的字迹:

    “上——上面——吸——走——”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木偶怎么突然抽风了!”净极心里暗骂不妙,连忙跑到木偶跟前抱起木偶,仔细检查它身上出了什么状况,可大致一圈看下来,外表无伤,连接处也完好无损,怎么会……

    这个木偶要是出问题,他们和花灵间的唯一沟通便被切断了……

    “他刚才好像在说上面?”康德深抬头看向天花,凝了若干秒,随后便像恍然大悟般长哼一声:“啊!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

    “嗯?”净极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醒来之后不是说嗯就是说怎么了,但他此刻确实对于周遭发生的所有怪事都很懵逼啊!

    “我们想办法去棚顶看看!”

    语罢,康德深轻声推开房门,净极随后,两人攀着房墙和院墙的缝隙到了棚顶,这个过程已经在尽量不发出可以惊动人的声音了,但还是不免有些墙瓦松动声。

    “这房顶的圆圆的东西是干嘛的?”净极刚攀上棚顶,发现瓦片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圆形物体,大小如人头,且整齐排列着,每隔三两瓦片就扎着一个,看着就像在房顶晾晒着某种作物。

    净极随手拿起一个,但还未等看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何物,就感觉手持处一阵剧痛,再一看,那圆东西正是那木偶脑袋,此刻它张开了被缝住的血盆大口,死死咬住净极的手。

    “卧槽!”净极使劲甩胳膊,可无论怎么用力,甚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甩充血,那个木偶的利口就是不松,而且自己越用力,咬开的伤口就越疼。

    净极忍痛,伸出另一只手,顺着木偶的牙缝活活将嘴巴掰开,再一甩,这才得以脱手,那被啃住的手掌出现了几处豁口,鲜血泊泊外流,疼痛程度甚至比刚才还要强烈三分……

    这木偶简直堪称“魔偶”,居然跟狗似的还会咬人,先前以为那缝住的嘴巴只是装饰,没想到真的可以挣开作为武器。

    放眼望去,棚顶上居然全是这样的木偶头,数量足足有三四十只,而每一只木偶头都正贴在瓦棚顶,张开其阴森巨口,透过房顶缝隙向下吸收着什么……

    看着如丝缕的彩色灵气慢慢被吸入木偶的头颅,净极知道,这些可能就是房间里被聚灵阵所保护的花灵了……而这次恰恰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实体化的花灵——这些正在被吸收的花灵。

    “想对花灵下手?没门!”净极正愁被咬的怒火无从发泄,也是为了保护两人安全,快速迅捷地将这三四十个木偶头统统踢到房下,要不一旦被盯上,自己非得被咬成筛子不可……

    三十四号木头脑袋统统被击落到地,那吸收花灵的链子也随之断裂,此时净极也不怕扰民,真要盘问起这些,自己也是情有可原,谁会没事在房顶安置那么多诡异至极的头颅啊!

    净极收拾完毕,第一件事就是返回房间,看木偶恢复了“人型”,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小月……你恢复了?”

    “嗯——只不过——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也不太——记得——了。”

    “你说什么上面…吸之类的……之后我俩就去上面看了看,发现有灵木头颅正在吸收着你的花灵伙伴……”

    木偶脑袋一歪,随即发出了附带着吱呀声的刺耳嘶吼:

    “啊——不——它们——好多——都不见了——死的——死——伤的——伤”

    “啊?小月……这究竟怎么回事?”净极刚刚觉得自己可以松松劲,但木偶的这一席话着实令人焦急恐慌,按它的意思,不会……

    “没错啊,它们好多都不见了呢……而且你的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门传来,他的身后,三四十个头颅缓缓立起,张开的血盆大口统统朝向净极,似笑非笑,似胁非胁,几十张獠牙血嘴张合间逐步统一,夹杂着稀薄的月光和前后院吹过的大堂阴风,场面一时渗人无比。

    “我就知道是你!你这样子灵鸢知道么?”净极质问道。

    “他们不会知道,我已经喂了他们少量的安眠药,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今晚就由我来亲自和你们外乡人算这一笔账!”男人褪下布帽,露出带着风霜棱角的面庞:“就是你们几个的到来,完全地打乱了我的计划……所有今晚我就要进行灭口,事后我就说你们有事先行离开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样对得起灵鸢吗?对得起蔓息城的老百姓吗?”

    男人咧嘴一笑:

    “呵呵……哦?我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再者说了,这件事我可能确实对不起灵鸢……但是绝对对得起蔓息城的老百姓。”

    “那花灵就是你杀掉的!”净极逼问道。

    “没错,一些百姓看不见的花灵,留着又有何用?不如为世界做些贡献,何乐而不为呢?”

    “可那些花灵……都是陪着灵鸢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啊……它们死了、消失了,灵鸢可就……”

    “我知道,灵鸢的孤独与我脱不了干系,但事成之后,我便自会陪伴在灵鸢左右,护她安稳成长……”男人的笑容变得狡桀:“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么多呢?你们根本不配知道!黄泉路自有人和你们解释!”

    男子双手抬起,数十个头颅缓缓升到空中,只见院内南北房门大开,无数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向着院中心驰来,霎时木头的交错碰撞声铺天盖地,场面混乱至极,两人见状决定暂时退回到房间内,净极拿起“小白”,随时准备应对着突发的危险。

    “卧槽……这什么情况……”

    净极看呆了,眼前三四十个头颅在短时间内竟然全都接上了身体,变成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木偶人,塞满了整个院子,犹如一只训练有素的小型军队!

    “哈哈哈!这就是花灵的力量么?几十个花灵,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所有木偶的肢体拼合完成,真的是大自然的杰作啊!”

    “发生什么了?”容愿提刀,推门而出,将睡眼惺忪的梦谣紧紧护在身后,但当看到此景时,即便是怀揣着深厚的江湖经验,见了再多的世面,也难免被吓了一激灵。

    “哦呦,都来了呢,那正好,一起受死吧!”

    男人缓缓退到木偶群的身后,手一挥,所有木偶像发了疯一样,挥舞着吱呀作响的手臂,张着满嘴木刺獠牙的利口向四人所在的两个房间口扑来。

    这一个木偶都够受的了,这下子出来三四十个,真的是要了人的命啊!

    一阵微风拂面,眨眼间,前排的数十个木偶人被拦腰斩断,容愿再次提刀,游走穿梭于木偶群间,还未等木偶做出应急反应,便统统倒地,一时间院子好像成了一个废旧木材回收厂。

    “你这木偶……不过如此么?”净极对着男人挑衅道。

    “小心,你别忘了这木偶还会拼接起来的……”康德深提醒道。

    “我知道。”净极笑道:“你看容愿姐,刚才也没用几分气力,就能把这些木偶人统统斩掉,即便他们再复合,再砍不就……”

    净极说到这儿,突然想到那木偶复合不费力气,但容愿姐挥刀是费力的啊,这么拖下去,最终吃亏还是他们自己。

    “呵……这就是花灵的力量啊”男人轻哼,双指一点,木偶的被截断处像是出现了一条光链,将木偶的上下两部分缝合到一起,拼接处就像没受损般完好,几十个木偶几乎同时扭动着肢体再次站起。

    好在四人不是第一次见过此等奇景,便也有些心理准备,木偶大军渐渐逼近,四人只好站在一起以防万一。

    “上次是怎么切断联系防止木偶复原来着?”净极低声问着,他的脑海里没有具体的办法,只记得上次糊里糊涂地一人拿着一块儿肢体,联系就自动断了,但现在这么多……一个一个处理来不及啊!

    “我先再去拖一轮,你们想办法!”容愿语罢,又和这数十个木偶火拼到一起。

    “怎么办啊?咱们要一个个把它们拉断吗?”净极笑着打趣道,但他知道,此时的打趣也纯粹为了消除一些紧张感而已。

    “嗯……让我想想……”

    “容愿姐她虽然对付这些能拖很久……但我们也得尽快了……”净极看向战场,木偶已经开始第二次复原了。

    “如果眼下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只能一个个分离,这样弄一个少一个。”

    “或者,咱们直接去把那个男人制服,似乎是他在控制着这些木偶!”梦谣提议道。

    但男人站在木偶群的最后方,要想制服他,就必须踏过这恢复速度极快的木偶群,但的确比一个个分离要简单些……

    “我——好像——知道——点——这具——躯体——的——东西!”

    三人循声回头,那只附着“小月”的木偶正扶着门框,缓缓向三人所在的地方走来……

第六十八章 断了你的灵源

    “真的?”净极心中大喜,这个叫“小月”的花灵在这具木偶躯体内待的时间很久,要是她有办法,也一定是凌驾于三人所想的办法之上。

    “真的——我——知道——怎么——消灭——他们的——联系!”木偶吱呀作响,吞吐在这个关键时刻显得极为缓慢。

    “那你快说啊!”净极眼看着在前方拖延着木偶的容愿姐,天知道她还能拖多久,这些木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根本就不受所谓的体力限制,可能这也是木偶优于人类的一点吧。

    男人仰天长笑:

    “呵呵……见识到木偶的卓越之处了吧,附着花灵的木偶,可以做到很多人类做不了的事情,也可以渐渐取代人类手工劳动力的位置,百亩良田的收割,一个村民要连着忙活三天,而木偶没有劳累一说,一天不到足矣;清除杂草,播种花朵,人类会因为不小心,或被昆虫咬伤,或被木刺割破皮肤,而木偶,根本就不受影响!而如此跨越时代性的伟大杰作,你们以为几刀下去就能被毁掉么?”

    “可恶……”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可气,但却有点道理……

    “这——具——躯体——就像是——花灵——居住的——一个场所——我们可以——在这个——场所的——每一个——地方——自由穿梭——但是——这个——头颅——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和切断感应有什么关系?”净极发现此刻这个木偶好像说到了关键点,急忙想要寻求真正的答案。

    “头颅——就像是——一泊清泉——供给着——整副躯体——所需要——的水分——而且我发现——当我——移动到——这个身体——的头颅——时——我似乎——就能很——好的——操控——”

    小月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甚至流畅地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木偶群扔去。

    石块不偏不倚的砸在最靠近净极三人这里的一个木偶头上,但木偶毫无反应,依旧在和其他木偶一齐围攻着容愿,这也印证了,木偶此刻已经毫无自主思想,掌控权全在男人一个人手里。

    “可是……然后呢?”净极追问道。

    “所以——你们——要想办法——用——灵力——阻隔——头颅——和其他肢体——的联系!”

    “灵力?”

    “对——木偶的重新拼合需要——头颅上灵力的支撑——一旦这种灵力被其他灵力阻隔——它们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诶嘿?小月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变得顺畅了?”

    “是吗?可能是——我操控这副躯体越加熟练——的缘故吧。”

    净极绽开了笑容,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般,这木偶能被“小月”熟练的操控,沟通顺畅,那真是节省了太多关键时间了!

    “啊!懂了!”康德深一脸高深莫测解释道:“之前我们为什么能把木偶制服,就是因为控制住四肢,头颅是灵力所在的源头,它不会自己去寻找四肢,只会让四肢向头颅靠拢,而我们死死拽住肢体,就相当于变相的阻拦,不然你们以为刚才为什么只有头颅在房顶吸取花灵……”

    “哦这样啊……”净极虽然并不是很懂,但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但是,上次那个木偶说,是我们亲手把小樊杀掉的,这么做会不会……”梦谣面带愁容问道。

    是啊……理论上讲,即便这些花灵被木偶吸收,也仅仅是失去自我意识被控制,但并不会死去……上次确实就是他们不懂得正确方法,间接杀了小樊……说到底,这件事还真挺对不起小樊的……

    “不会的——只要用——灵力阻隔——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们上次——可能是灵木头颅枯萎——而花灵被困无法脱逃的原因——放心吧——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它的后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那真是谢谢了……”净极想了想,又道:“但我们要怎样进行灵力的阻隔?”

    康德深颠了颠手中的笛子,沉思道:

    “我倒是有一些特别的力量,但我不确定我的是否是你所需要的灵力……”

    “没事的——这点你们不必担心——我身上有冗余的灵力可以使用——不要以为——我们花灵——只是陪灵鸢玩的玩具!”

    “那好,我们都先听你的安排,有什么忙需要帮你尽管和我们说。”

    “嗯——这里面虽然是一个——有限的空间——但是却不影响我使用灵力。”小月大致看了眼战场,随即转头对众人道:“木偶甚至还可以借由释放灵力——你们只要拖住——我便将灵力释放于其它木偶的颈身连接处——它们应该就会脱离控制!”

    看来还是要逐个解决,净极扭了扭手腕,将小白横于身前,接下来只要不让这些木偶接近小月,一切似乎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哦呦,似乎掌握了操控木偶的诀窍呢……你们不简单啊!”男人向前踱步:“不过你们觉得……我会让你们所谓的计划顺利得进行吗?”

    男人合掌,口中似念经般,只见人偶的獠牙长度倍增,手臂处也从玄关内化出一把利刃,这攻击性可不是一开始的形态能比的,那尖牙似乎能从肩膀一直穿到心脏。

    “还说为了百姓!为百姓能整出这么邪乎的武器么?”净极大喊道,企图用语言进行侧面攻击。

    “哼!这木偶平时是劳作模式,一旦开启这个攻击形态,便可抵御外敌,不受皮肉之苦的情况下,战斗力可是官兵的数倍!”

    “你就不怕脱控吗?!”

    “不会的……这些花灵虽然富有自然灵气,但单个的灵力不足为据,以人类的心控力,足矣!”男人手掌一扬:“少废话!看招!”

    所有木偶的攻击势头开始转向净极几人所在方向,此刻不容歇息,这些尖刀利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容愿姐,有办法了!”净极道。

    “好,那需要多长的时间?”容愿一边持刀惕着群偶,一边回头问道。

    “尽量吧,说到底还是要逐个击破……这三四十个……多少还是要些时间的,你注意安全,这些臂刃锋利,木偶反应也比正常人要快些……”

    “呵,放心,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这个点梅人钦点‘护卫’的能力了……”容愿再次挥刀,直接劈断了面前几个木偶的利刃,好在这利刃不是可再生的。

    “害……”净极轻咽一口气,怎么会……是怀疑呢,这木偶非常人,关节转动、变招都极其灵活,容愿武功高强,但也不乏缺少应对这些怪技的经验,就怕不小心受伤……受一些本不该受的伤……

    “那——我们开始吧——”

    “嗯!”

    小月将手臂缓缓抬起,一股青白色携着花香的光链从身体慢慢流向指尖,还在向空气蔓延。

    净极与木偶交缠之时,才发现自己之前所推测的没错,木偶的腰关节也可扭动,不费力就能挣脱于招架,最后还是将木偶身体劈断,趁着拼合的间隙才勉强被小月抓住机会。

    那青白色光链像蛇一样一圈圈缠住木偶的颈部,果然木偶失去生气,飘摇坠地,不过这一次,木偶的肢干并未枯萎。

    “这种切断灵力供输——的方式——并不会对花灵造成影响——他们也仅是昏睡过去而已——事后——便可以向我一样自由出入了——”

    几人大喜,这灵异的东西倒一个少一个,起码“小月”的方法行之有效,这也是对控制场面做出的非凡贡献。

    “诶——小姑娘——你的体内也是灵力诶?你可以帮助我吗?”

    “当然了!”梦谣看到自己可以帮忙,脸上像绽开花儿一样。

    “我去……梦谣,你这也算灵力?”

    “嗯——当然算了——我能感觉到——凡是来源于自然的力量,统统可以归为灵力——这位姑娘的灵力很特别——似乎来源于遥远的通天山——”

    “卧槽!”净极彻底惊住了,这花灵居然也知道通天山,那点梅人并不是随口糊弄自己,这个传说中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但梦谣这个和他同城长大的小姑娘,又怎么跟通天山搭边儿的呢?难不成是她爹有钱,带着她把墨国大陆环游了?

    “你们咋还闲聊上了呢?我擦!”

    净极看去,刚才和花灵能如此安稳地谈着花灵的事情,全靠康德深在前线奋力抵挡,他本来就没有能正面对峙尖刀的武器,能帮着拖延这么久实属不易……

    “好了——事不宜迟——小姑娘——你会施加灵力吗?”

    “应该是会……”梦谣边说着,边将寒气聚在手掌上。

    “嗯——这样就可以了——太棒了——有你在——我们的进度可以加快了!”

    “但,梦谣她不能像你一样在远处就可以伸出灵链……她要做就必须贴身……有点危险啊……”

    “可以的!”梦谣又后退了好几步,伸掌对着净极道:“你冷吗?我有在释放灵力诶!”

    “额……”净极汗颜,虽然确实有点冷,但这点程度似乎不太够啊……

    “总之——那就是要你——自己想办法了——”木偶再次伸出灵链道:“我去帮前面那个人,我们两两组队,进度一定会比刚才快的……”

    净极看了看梦谣,又看了看眼前挥舞利刃的木偶群,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能行吗?

第六十九章 至暗巨偶

    净极来回闪身,摸清楚了木偶的攻击规律,所以即便它们的招式再诡异难测,也能轻松伸剑抵挡,拖住了木偶的进攻节奏,遭殃的可就是它们了……

    木偶说到底还是不懂得活人的变数,被净极用剑锁住后动弹不得,腰间的灵链来回扭动,可就是挣脱不开,得此时机,梦谣双掌聚气,将寒冰灵力死死地灌注在木偶的脖颈周围,木偶瞬间如失灵般倒地,暂时脱离了男人的控制。

    就这样,容愿在前方拖延着大部分木偶,后方两两一组运用灵力阻断将木偶逐个击破,几轮下来,在场的可供男人操纵的木偶仅剩不到十几个了。

    净极与三人共同将锁着灵力的头颅搬到离男人很远的安全位置,嘲讽道:

    “嘿嘿,你的木偶军团要不行了呢!”

    “可恶!”

    男人看着木偶一个个地被瓦解,却苦于木偶的机动性太弱无法将失去的头颅夺回,瞬间恼羞成怒,对着几人怒吼道:

    “我的木偶怎么会……你们……都给我受死!”

    净极见男子终于急了,那也意味着自己反攻的机会来了……要知道人在易怒的状态下本身就心智不定,现在还要进行耗费大量心力的操控动作,必然不会像冷静时处处提防着差错。

    “那就让你们尝尝我准备已久的秘笈!”

    男人手指紧扣,命令余下的所有木偶集合到他的身边,随即木偶张开血盆大口,只见每只木偶口中都塞满数十根利箭,十余个木偶中足足有上百根,在这空间并不宽阔的院子里……杀伤力、震慑力都很惊人。

    “给我射!”

    男人十指抬起,数百根箭刃朝着前方四散射出,但也许是男人心智的紊乱,又或是容愿速度太快,又听“乒”“乓”作响,刀刃与箭头互相碰撞,几百根箭头被容愿来回穿行,击落在地,满地的断箭,竟无一根跨过容愿脚踏的水平线。

    容愿轻轻将自己的发须拨弄到耳后,侧坐在断箭堆上回头道:

    “这箭的速度,还不及洪闵的银针呢……”

    几人被这速度惊呆了,但男人看着容愿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怒气又平添几分:

    “你们……可恶……为什么你们要来阻挠我!”

    男人话音未落,便再次起手,十几个木偶也像被男人心智所影响,攻击躲闪混乱异常,配合容愿的辅佐,几人进行封印甚至比刚才还要容易,转眼间十几个木偶只剩下三两。

    这下局势瞬间倒向净极一方,看着曾经坐拥豪华木偶大军,眼下只剩三两个木偶陪衬,甚至加起来总“人”数还不及净极几人的男人,此刻看着似乎还真有些可怜。

    男人也逐渐转攻为守,紧紧靠在墙边,似乎那堵土墙,成了他对敌的最坚实依靠,他望着满地的木偶残骸,心想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一时的遗憾和不甘悉数发泄在他仰天的长哮之中:

    “你们……欺人太甚!你们,毁了我这些年的一切……我……我不甘心!我要你们全都偿回来!”

    想着白天,他还是一个体面高冷、待人温柔细心的人父,可现在却被折磨成了怒火悲情并存的可怜狼狈之人……这个反差,不知道灵鸢看见了,会怎样想呢!

    “你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些什么事?花灵本来就是属于大自然的一部分,你非要把它们占为己有,来做这替代人力的木偶,你可知道这样做,会对自然、会对蔓息城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净极受了灵鸢的渲染,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吐出这样一段富有哲理的话语。

    “你们不要逼我!”

    “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灵鸢的,我们仅仅在这儿停留几日,你脱有心悔改,便不再追究下去了……”

    “我的多年心血……怎么会就此放弃!嘿嘿……嘿……嘿嘿嘿,你们,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男人摇晃着站起,嘴角的邪笑快要咧到耳根,眼神变得犀利凌人,乍一看和那木偶的表情竟有几分相似:

    “你们,以为我一介凡人可以……凭空控制木偶吗?可以知晓这么多的花灵,并利用他们的力量么?”

    “嗯?”净极看着男人的嘴脸,难不成自己是真把他给逼疯了?

    “小心——这家伙——旁边似乎——出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灵力——而且这股灵力——的强度——”

    小月那吱呀作响的话未吐完,身边便出现了数声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净极向四周巡视,所有残肢竟然开始微微颤抖,逐渐升到了空中。

    “怎么回事?不会还能复活吧?”

    “不对劲……你看被咱们切断的头颅并不像这些断臂一样出现异常……应该……”

    为防变数,几人跳离,撤回到净极房间摆放着的一排排头颅前。

    “你究竟要干什么?”净极对男人质问道,他不信这个人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还能使出什么花招,他觉得此时这些残肢断臂的飞升不过是看起来很晃眼的花架子而已。

    “呵……本来我不想用这招的!但你们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必须把你们统统干掉……不惜任何代价!”

    “不是吧……咱多大仇啊,不就弄坏了你几个木偶么?”

    只见刚刚浮到半空中的所有木肢渐渐向中心点靠拢,臂连臂,股连股,似乎每一块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拼凑在一起毫不费力,男人高举双臂,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块儿形状不规则、甚至还沾染着泥土的根状木块儿,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纯白色灵气向空中的每一块儿木偶残肢飘摇飞去,穿插于每两两之间的缝隙之中。

    渐渐地,一个巨大人型物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四肢五官有模有样,简直就是一个放大版的木偶。

    “卧槽……”净极抬头仰望着这个庞然大物,身体不自然地向后退去,房间的棚顶还未及它的腰线,双臂若展可从前院延伸到后院,此时它正露出那双真·血泊大口桀桀地笑着,诡异的气氛似乎也随着木偶的变大而放大。

    “哈哈哈哈!你们今天……必死无疑!”

    “小心,我先去探探这个东西的虚实!”容愿让所有人退后,瞬身到木偶向大腿奋力一劈,不过由于木偶身形过于庞大,这一刀并不能将肢体斩断,只能砍出个半尺长的豁口。

    豁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巨型木偶见自己受伤也吞不下这口气,挥起将近一米长的拳头朝容愿砸去,速度极快,容愿灵巧地跳脱,这一拳实打实地击打在院墙上,直接把凝砖砌的墙砸出一个大坑,声响震天,墙灰漫布。

    这一拳又快又狠,要是打在人身上非死即残啊!

    容愿退回,对身旁几人道:

    “这家伙速度快,力量大,实在不好对付,但好在它没有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我可以再想想办法,你们也最好能在它攻击范围外的远处佯攻!”

    “怎么样?这个巨偶的滋味如何?”

    “你——这个坏人——到底是用了什么——”

    “想听到底为什么吗?”男人的眼神变得迷离空洞:“这幅躯体里面,可是槐树灵啊!哈哈哈!”

    “槐树灵?卧槽!连槐树的灵都能弄过来?这男人究竟对槐树做了什么啊?”净极微笑的嘴角开始颤抖。

    “花有灵——树亦有灵——花灵若当十——树灵则千百——蔓息城内——槐树是支撑着整个花草生长的坚实基础——其灵力蕴含更是我们普通花灵的千百倍——若是用在这具木偶——的体内——其威力也是无穷的!”

    怪不得这具巨偶就像开挂了一样,那槐树活了上百年,槐树灵必然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知道灵鸢知不知晓此事呢……

    巨偶的攻击愈加疯狂,而且有几次甚至波及到了净极几人所在的安全之处,整个院子内瓦片墙砖横飞,先前曼妙美丽的花店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净极让梦谣带着那些封锁花灵的头颅撤到很远的地方,自己则再次对男人劝道:

    “你是疯了吗?这是你自己家啊!你就算跟我们有仇……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额……”

    男人不加理会,继续操控着木偶四处破坏,几人无奈只有辗转躲藏,尽量避免被木偶攻击到。

    “这人是疯了吗?”

    “看——看他的眼睛!”

    净极一看,那男人的整个眼睛变得发黑,而且与黑夜的颜色不同,那种黑是透着阴光的黑,在月色的照耀下,那黑的程度一眼便能看穿,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那灰黑色的斗篷摊开在地,似将他死死地隔绝在里面。

    “这情况我好像之前了解过……”康德深思索道:“那花灵本就是富有灵力之物,更何况是这槐树灵,可以称得上是此地灵力的巅峰,但是木偶这种仿人形的物品至暗至邪,两种极端的力量相碰撞,无非就两种结果……”

    “什么啊?”净极听得云里雾里的。

    “它不像八卦的阴阳,可以互补中和,最终调节成一个平衡的状态……这种带着灵力的东西,最后要么至光、要么至暗……而现在很显然达成了至暗的结果,槐树灵被木偶的邪气占据主权,脱离了控制,而作为操控者的他也遭到反噬……”

    “那现在是不是只能硬打了?”

    “嗯……”康德深双指微错,分别点在了笛子上的两个音孔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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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变迁,命运多舛,我,必以一剑之力,拨云雾,开污浊,绽尽世间清锋。剑绽清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绽清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绽清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