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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慌     战国霸天下txt下载     战国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6章:铁骑踏韩境,顺道威压新郑

    驰道的上的百姓包括列国的人士闻此一言当即慌忙的便离开了驰道,或是只身出道,有带着马车队伍的也感觉把车辆赶到驰道旁侧,先斩后奏,实在摄人心魄,这单骑的兵士奔驰而去,身后的驰道立刻没有一个老百姓或列国人士留在上面。

    “这是要打战了吗?”

    “卫国要与哪国开战了?”

    驰道两侧的人群中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不一会儿现场的老百姓们仿佛感受到了大地在震动一般,忽然有个人遥指前方惊呼:“看呐,是卫国的骑兵部队——!”

    话音刚落骑兵军团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奔袭而来,看这架势,仿佛要骑兵部队冲碾而来,吓得两侧的人群下意识的再次远离驰道。

    “驾——!”

    “驾——!”

    只见旷阔的驰道之上六马并列为一行奔驰前行,只有首列是四匹马,为首的赫然便是卫峥,旁侧是都领护卫孟贲及其两名骑兵将领。

    驰道两侧的列国人士看到这一阵仗简直头皮发麻一般,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以为是外族人的骑兵部队出现在中原卫国了。

    三万骑兵从军营倾巢而出,有卫峥亲自率领,一路奔驰在卫国的驰道之上,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一般,驰道之上人吼马嘶不断,马背上的骑兵们时不时便大吼“驾”,嘶吼的马匹狂踹着大地,此情此景让驰道两侧的人莫不心神震颤不已,万马奔腾在驰道上的这一幕和所带来的冲击,让每一个所见之人皆终生难忘。

    当日刚至黄昏之际,卫峥率领的三万骑兵午时从朝歌而出,不但自宿胥口度过了黄河,也在太阳落山之前便入驻了重镇桂陵城。

    翌日破晓黎明,三万骑兵再次整装待发。

    “君上,时辰到了。”孟贲禀报道,大军出发前已经派人把驰道清场完毕,确保大军驰骋奔袭时不会受到平民的影响。

    “时间紧迫,大军不要向东进发。”手持马鞭的卫峥遥指着西南方的阳城说道:“改道直接从西南进军,大军直接从修鱼一带进入韩国地界,穿过韩国腹地,直奔阳山而去。”

    “君上,这……真的要从韩国腹地穿插而过?”一位副吃惊的说。

    “有何不可?昔日君上率五百骑便敢穿越赵国、中山国、燕国、直达北疆狼族腹地,皆走了一遭,所到之国的兵马连个马屁都闻不到,哈哈哈!”孟贲兴奋不已,韩国看到三万铁骑估摸会吓破了胆,哪还敢追击我们?

    “借道宋国,要绕行五百里地,宋地没有驰道,起码要多走一天一夜的路晨,犀首和寡人的七万步卒随时可能与秦军狭路相逢于阳山,时间紧迫,绝不能浪费在行程上。从韩国腹地穿插过去,天黑之前便能抵达目的地”卫峥当即不再犹豫,下令:“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启程出城,今日黄昏之际一定要与犀首会师!”

    “诺——!”

    “走吧,一并顺道去看看韩都城新郑比之朝歌如何?”卫峥笑了笑,拍了下孟贲的肩膀,言语间尽显豪迈与自信。

    “新郑能与朝歌比?我呸,依我看连濮阳都不如!”孟贲骂骂咧咧的说道,都领护卫是个耿直的人,若是苏代、璟仓等人在定然知道卫峥此举是在震慑韩王。

    清晨,刚至破晓,休息了一夜的三万铁骑当即尽出桂陵之地,一路浩浩荡荡而去,济水北岸卫国的阳城都没停留,直奔修鱼之地而去。

    卫峥亲率三万铁骑军团奔入韩国境内根本就没有跟韩王有过任何通知,韩国东境的守军看到这支数万骑兵一时间以为是来自狼族的骑兵。

    午时,韩都城,新郑。

    此时此刻,韩王正在设宴接待卫国的使臣璟仓,璟仓在韩国那是被奉为座上宾,就在这时,一个兵士惊慌的跑入殿上,这让韩王大怒:“何事慌慌张张,扰了寡人雅兴!”

    “大……大……大王,有数万骑兵在城外奔袭,疑似外族的骑兵部队!”那甲士口齿不轻的说道。

    “放肆,你当寡人是傻子?外族人骑兵都至新郑了?难道赵国亡了?”韩王大怒的说道,感觉这个兵士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韩国境内若能出现北疆狼族的骑兵,赵国肯定亡了,但赵国不可能亡。

    “这位小哥,可看清楚了这支兵马的旗帜?”璟仓心中一动,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问顿时让那兵士想起来了,连忙说道:“记得记得,亮出战旗上是皆‘衛’字——!”

    这下韩王不淡定了,看向璟仓正欲说话时,后者拱手笑道:“大王,这应该是我卫国的骑兵部队!我国大改军制,行胡服骑射,大王应该略有耳闻吧,这中原之地能够出现骑兵,只能是卫国的骑兵,狼族骑兵当然不会出现在韩国境内。”

    “卫君要伐我?”韩王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当即急的惊颤而起,韩国群臣更是面色巨变。

    “大王勿躁,出去看看变是了。”璟仓笑着说道。

    韩王就这么带着韩国群臣与璟仓一同登上了城楼,新郑都城之外一片尘土飞扬,韩王一看这万马奔腾的景象内心震撼不已,也很快看到了骑兵战阵中亮起旗帜。

    “大王,这就是我卫国的骑兵不假,不过应该是借道向南而去的。”璟仓淡淡的笑道。

    韩王不禁偷偷的咽了口吐沫,摄人心魄的万马奔腾之象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途中飘散的尘沙,这个时候韩国的一个将领喘着气前来报告:“大王,末将救驾来迟,这支兵马来无影去无踪,韩军步卒追不上也拦不住啊啊!”

    “救什么驾?又不是来攻打我新郑的卫军。”韩王怒道,心里有点虚了。

    “啊?”那将军有些发懵。

    “人家是借道的。”韩王怒道,旋即看向璟仓时强行露出了一些笑容,道:“贵使见笑了,快随寡人入殿,还是具体商议一番贵国国君太行相王之事吧,请请请……”

    韩王这次是真的被吓这支骑兵的不轻,东境守军形同虚设啊,卫国的骑兵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兵临韩都城下,数万大军入韩国腹地,更临都城,犹入无人之境,实在骇人听闻,韩王怎看不出来卫国此举这是在敲打韩国、震慑韩国啊。

    韩王心中琢磨着:牵马劳驾,恭贺卫君称王,不就是让寡人牵一回马,实在不行就答应了吧,唉……

    黄昏之际,阳山以东。

    “报……启禀上将军,君上亲率三万铁骑赶至,据此不足十五里地。”前军,犀首一听斥候信报大喜,令道:“传令三军,就地扎营,众将士们,随我恭迎君上!”

    ……

第037章:旗鼓相当

    犀首虽然信心十足,坚信卫国之兵可以战秦之锐士,敢战亦能胜,但也不敢有丝毫轻敌之心,尽管有昔日魏武卒把秦军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但那个时候的秦军毕竟是在秦孝公变法之前的秦军。

    昔日秦军与今日秦军不可同日而语,但同样的卫国之兵与魏之武卒亦且不可同日而语。

    卫国之兵,秦之锐士,孰强孰弱,便是犀首也是兴奋与忐忑交融一身。

    心中殷切期盼,思绪不断之际,遥望前方的公孙衍感受到了地上细小难察的震感,随着时间推移大地震颤越来越明显,犀首极目望去便见东北方向的原野之上传来了人吼马嘶的声音。

    “君上所率骑兵竟是……从韩境穿插而来?”犀首愣道,心中无比清楚目下所望着的方向便是韩国的地界的核心腹地,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不一会儿,万马奔腾的景象落入了犀首的眼帘,很快就看到了一支骑兵军团奔袭而来了,一列战旗上赫然铭刻着一个“衛”字。

    另一边,亲率三万铁骑的卫峥也看到了前方无数的营帐,犀利的眼神已经看到了一里之外的公孙衍,见此一幕不言一笑,挥舞马鞭加快速度策马飞奔而来,不消片刻三万铁骑成功与公孙衍的七万步卒战阵会师于阳山以东百里地的旷野之外。

    卫峥所率领的三万骑兵是卫国这些年来耗费巨大精力和物资而组建的新军,三万铁骑就是卫国骑兵部队可以形成战斗力的全部家底,军营里还有一万新军骑兵,但还嫩的很,下马虽然是精锐的步卒但上了马却是新兵蛋子,欠缺火候,骑马都不大利索自然上不来战场。

    “君上……”公孙衍带着一众部将迎了上来,正欲行礼之际,刚刚下马的卫峥手持着马鞭罢手的笑道:“沙场之上,虚礼都免了,犀首是大军主帅,寡人嘛是援军,战场之上都得听主帅的!呵呵……”

    “君上说笑了,天色已晚入帐再说。”公孙衍看着卫峥一脸笑意,众部将也看到了主君并没有因为敌军是秦军而有丝毫惊慌,心下安定了不少,信心也多了一分。

    “好!”卫峥回看这骑兵军队,道:“就地扎营,把马匹喂饱了,加派巡逻力量,我大军孤军深入,远离母国,不可有丝毫松懈,尤其防备敌军奇袭。”

    一入帅帐,公孙衍让出了主座,并非军议只是接风洗尘卫峥便座了上去,而犀首则是坐在了右下方的席位,主臣礼仪不可僭越便是如此。

    卫峥带着这支骑兵军团从朝歌一路横穿韩国腹地,此举虽然令人荡气回肠,但奔波了一天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与犀首的大军会师之后,简单了吃了一顿便开始商议军情。

    弯月高悬于夜空之际,帅帐仍旧一片灯火通明,目下只有卫峥还有犀首两人围绕在了临时盘制的沙盘地形图跟前。

    卫峥手持着灯火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形图,看了看一面红色的微型战旗,便是代表了己方的军队,看地图的布局,卫国的七万步卒战阵和三万骑兵合计十万大军目下驻扎在阳山以东大概一百里地之外。

    据探子来报,韩魏联军剩下三万左右的残兵已经与秦军汇合,秦军收拢了这支残兵,目下从丹阳挥师北上的秦军已经抵达了均陵一带,也就是阳山西南一带八十里地开外的原野。

    双方大军一路相互奔袭而来,目下两军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百里地的相隔距离,两日路程即可相互碰撞,可谓狭路相逢一触即发。

    “秦军统帅为何人?”卫峥看着地形图问道,至于所谓的韩魏联军直接被忽略了,此次的韩魏联军被犀首率先挫败,已然是一个陪衬,真正对垒的双方是卫与秦国之兵。

    “司马错!”犀首回答道。

    “司马错?”卫峥颇感惊讶,微愣的说道。

    公孙衍点点头,接着又说道:“秦将司马错,帅才也。守城固若金汤,出击摧枯拉朽,此人用兵可谓神鬼莫测,虚虚实实,难以揣摩其情,是一个深得兵家诡道之术的统帅。”

    卫峥微微点头,也认可了公孙衍的评价之言,说道:“司马错此人,寡人颇有印象,确是一个不可轻敌的对手。”

    初入秦国之际还是随同张仪行,第一次见到司马错是在他坐镇函谷关之时,那时候司马错还是函谷关的守将,崤塞有司马错坐镇守关,崤山函谷可谓固若金汤。

    公孙衍发起第一次合纵攻秦之战时,司马错带着五万秦军就敢孤军深入,虚虚实实,直接干掉了韩国数万兵马,更有后来点兵十万秦军远征巴蜀,同样也是孤军深入蜀地,敢战亦能破敌制胜,其人用兵之能的确不能小觑。

    “犀首有何高见?”卫峥一动不动的看着地图。

    闻此言,公孙衍也取来一盏灯罩着地图,思考了片刻便说道:“两军兵力,秦军主力十万加上韩魏残兵三万,我军主力也有七万步卒战阵加君上驰援而来的三万铁骑,也有十万,对垒两军之兵力可谓旗鼓相当。秦有锐士,卫有斗士,皆为天下精锐之兵,卫秦之兵从未有过交手前例,孰强孰弱还要打了才知道。”

    “若以阵仗推演,如上两军优势可互相抵消,我军扔占据优势。”犀首忽然话锋一转,如此说道。

    “何以见得?”卫峥言简意赅。

    “君上,此番交锋两军皆有太多相似之处。”犀首说这边遥指地图:“君上请看,我卫国大军远离母国而纵贯深入八百里开外的韩南楚北边境交汇之处,秦军亦未尝不是远离母国北上穿插而来,旗鼓相当即可抵消;两军兵力并未成悬殊之势,旗鼓相当亦可抵消;两军皆为天下骁锐精兵,旗鼓相当亦可抵消;然秦军目下却是经不起长时间的对持僵持,我军却可以,如此应当与秦对峙僵持。”

    卫峥一听顿感眼前一亮,转而目视着公孙衍:“犀首之意当真是与寡人不谋而合啊,不错,我也认为刚刚经历与楚国一场大战,秦国经不起消耗和无期限的对峙,秦国国力不允许。而我卫国却可以有与秦国对峙僵持的资本!”

    “正是如此——!”犀首精神大振,国君能够看出这一点当然是万幸。

    ……

第038章:陷阵拔营

    严格的来说,卫国最大的一次战役还是多年前的攻宋之战,但这么多年过去卫国基本没有大战,一直在养精蓄锐,暗蓄国力,这是内部的优势,而秦国此前在一两年内便连番征伐,先是函谷关与韩国大战、紧随其后便是北伐义渠,最后便是秦楚蓝田、丹阳大战,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就如此兴兵征战,秦国便是天下群首,便是库府再充盈也经不起消耗,兵丁再骁勇也经不起无休止的拼杀,此为其一。

    其二,外部因素,对于卫国来说单单现在可以确定的坚实盟友一个是宋国,卫国有钱可以找宋国买粮食,宋国占据富饶之地,惠施治理宋国数年可谓粮产丰收不断,这次邀宋相王,宋王对于卫国的请求一定是有求必应。

    再有楚国,楚国虽然经历大败,但楚国幅员辽阔,人口、资源都名列前茅,卫与楚结盟对抗其死敌秦国,自然也是有求必应。

    反观秦国的盟友只有三晋韩魏两国,此两国已经被秦国打的近乎流干了血,便是如何压榨也拿不出多少钱粮来,还要秦对三晋韩魏威压才行。

    一旦两军陷入僵持,拼的便是国力、比拼的便是盟友的支援能力,哪一边坚持不下去了便会急于求战,急于求战便会露出破绽。

    “所以,我大可有恃无恐,先与秦军对持僵持一番,一个月两个月,乃至一年两年也未尝不可。”卫峥笑道。

    “唯一变数就是司马错了,君上以为司马错会如何与我方博弈?”犀首说着看向了卫峥。

    “这对弈的双方都是‘下棋’的高手,速战速决怕是不可能。”卫峥慨然一叹的说道:“我对司马错不敢轻敌而冒然行动,秦将司马错何尝不是与我等心理如出一辙,他若不重视我卫国、不重视声震天下大才犀首便不是司马错,此战亦且必胜也!”

    的确如此,只有庸将才会敢有轻视公孙衍、轻视卫峥的情况发生,显然司马错绝不是庸将老谋深算,持重沉稳。

    卫峥放下了手中的灯火,离开了沙盘地图,笑道:“犀首你是此战的大军统帅,大军如何伐战交由你指挥,阵前军帐之下便是寡人也要听命于帅而不得妄言与帅。”

    “多谢君上,臣这次只能斗胆冒犯僭越一次了,战后再向君上请罪!”犀首闻此一言,拱手而道,心下却是感激不尽。

    一支军队绝对不能有两个声音同时存在,此乃军之大忌,卫峥当然知道其中的要害,犀首大才自然深信不疑,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翌日。

    阳山西南,均陵以北的秦军扎营之地。

    “报——!”

    秦军帅营帐内,为首的秦军主帅司马错及其一众将领皆目视来报的兵士,“禀上将军,卫军统帅犀首遣使者来,意欲与我军约战至阳山。”

    “什么?”一众秦军将领倍感不可思议,反倒是司马错陷入了深思,古人云兵不厌诈,尤其是犀首公孙衍向来推崇奇袭诡道兵术,如此中规中矩更派人来秦营约战,实在匪夷所思,令人不解。

    “兵者,诡道也。犀首向来推崇诡道兵谋之术,今日何以明下战书与我秦军?诸位以为如何,皆可畅所欲言?”司马错旋即问诸将。

    “上将军,末将以为此事过于蹊跷,怕是有诈,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防啊。”一位秦将出列拱手说道。

    “是啊,将军!”一众将领皆附议。

    司马错微微点头,喃喃的说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确实要防。犀首乃晓喻天下的帅才,非庸将之人,不可轻敌。秦卫两军皆是远道而来,远离母国国境相逢于此,我军自丹阳北上,卫军自召陵西进奔驰,双方大军皆未做休整,犀首急于约战,无从道理说起……再探,再报——!”

    另一边,卫国大军帅营帐内,犀首召集诸将入账。

    “传令三军,即刻起,陷阵拔营,战车在前,步卒在后,七万大军步步为营,成正面进攻之态势,发兵迫境。”

    “诺——!”

    帅帐之上的公孙衍旋即面朝侧翼的卫峥拱手道:“便请君上率领三万铁骑兵分三路,各一万骑兵护佑步卒中军两侧,余下一万铁骑为游骑兵尾随大军之后,用于奇兵寻找战机出击。”

    “好——!”

    另一边,秦军帅营。

    “报,禀上将军,卫国大军已然拔营,面朝阳山以阵仗之势步步为营迫境而来。”

    “再探,再报——!”

    “诺——!”

    司马错心中狐疑不断,犀首此举是为何意?难道他是真的想要与我大秦锐士在正面一绝雌雄不成?

    天下谁人不知秦军最不怕的就是正面交锋,近身战还从来没有惧怕国任何一国之兵,几乎战无不胜。

    “将军,公孙衍想要与我大秦正面交战,无异于自寻死路,我大秦锐士何时在近身战惧怕过赫然?正面交锋从无败绩,足以担当天下无敌。”一位秦军将领信心十足的说道。

    “大秦锐士并非无敌之军,将军不要忘了秦军锐士与魏之武卒在河西之地数十年有大小近六七十余次交锋,从未讨到半点便宜不说,凡事与魏武卒交锋皆一无胜迹,何来无敌之说?”司马错皱着眉头说道。

    一说魏武卒,在座的秦军将领不禁面色微变,在场的老秦人们都听过爷爷辈们讲的故事,听的最多的便是秦人与魏国河西之争的事迹,河西耻辱对于秦人来说可谓百年国耻,一说这段屈辱历史就不得不提到吴起还有他的魏武卒,因为过的百年国耻便是拜吴起所赐。

    老秦人善战、敢死,但也不得不承认魏武卒之强,秦献公一生克敌戎狄,打的义渠人和诸般外族战战兢兢,俯首称臣,却在河西之地与吴起和他的魏武卒几乎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来没有一次打赢吴起还有他的魏武卒。

    秦献公用了整个后半辈子与吴起死磕,直到饮恨而去也未尝一胜的滋味,可以说是死不瞑目,可见魏武卒之强。

    在上一辈的老秦人心中,魏武卒和吴起的确就是他们挥之不起的梦魇,凡与吴起和魏武卒战,秦军必败,秦军锐士不敌魏之武卒甚至在秦人眼里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

    一说要跟吴起打仗,就没有觉得能打赢魏武卒,败的太多,未尝胜利果实,有此心里,不无道理啊,就像义渠人对秦人的心里一样。

    “将军,魏武卒的确强悍,然当世已然再无魏武卒,何况今朝我大秦锐士岂可同日而语?再说了,卫国大军又不是魏武卒,统军之帅犀首公孙衍也不是那个可怕的吴起啊!”那位将领不服气的说道。

    ……

第039章:比拼国力

    “当然不可同日而语,然吴起是卫国人呐,卫国之主亦善兵伐谋,卫国之兵自当朝卫国君主即位以来未尝败绩,据本将军所知,卫国斗士营之兵皆按吴起的魏武卒来训练更犹有过之,卫国之兵与列国之兵截然不同,卫之斗士,只战不耕,有战集兵,无战训练,为战而生,宛如武卒重生,而我大秦锐士乃耕战之兵,有战集兵,无战勤耕,从无训练之说。”司马错分析说道。

    的确如此,也就只有卫国有钱维持一支职业化的军事部队了,列国之兵皆是耕战之兵,打仗的时候征召军队,没有战事的时候便开始务农勤耕劳作,当年秦军号称五十万战吴起的五万魏武卒都没打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五十万耕农秦军与一支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的准职业化的魏国军队开战,战败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闻。

    列国都养不起职业化的军队是因为没有钱,没有钱是因为不会赚钱,卫峥鼓励经商,卫国的商人尤其是军火贩子在天下列国疯狂敛财,某种意义上来说,卫国国君才是整个天下最大的军火贩子。

    古人根本就没有贸易顺逆差的概念,国家被人从无形中狂掏家底到头来只会把矛头归咎于可恶的商人,所以才要抑制商人。

    “将军此言未免过于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听了让人遂有不振。”那将领随意的一拱手,说了一句便退回原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战时详查敌情方能稳操胜券,不是张他人志气,而是不能轻敌,王上将十万大军交于我手,本将轻敌就是对这些把性命交于我手的老秦人们不负责啊,是王上的信任不负责啊。”司马错并未动怒,而是平静的说道。

    “末将知罪,请将军责罚。”那将领羞愧的说道。

    “责罚就不必了,留着力气用来杀敌。”司马错笑道。

    “谢将军,末将愿领军打头阵!”

    “好!”司马错当即扶案而起,诸将领心中一振,静等着主帅命令,片刻之后司马错令道:“传令三军,我军即刻起,陷阵拔营,效仿卫军,步步为营,犀首约战,我应战却不出战,先与卫军对峙,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诺——!”

    阳山一代,东面的十万卫国大军,西面的十万秦军和三万韩魏残兵皆小心翼翼的朝着阳山一带挺进,犀首统帅的卫国大军步步为营,以正面之势逼近秦军,所谓步步为营便是一日只前进十五里地便扎营休息。

    百里地的行程竟是用了差不多七日的时间。

    双方总计二十余万大军竟是在阳山脚下扎营对峙,皆没有进攻的迹象,阳山脚下两军在汝水原野之上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卫军在北,秦军在南。

    两军大营如此对峙僵持一转眼就过去了三个月。

    卫军营地所在所在方向,此时此刻秋风一起,卫峥和犀首两人策马来到了一个小高地,向南远眺着秦军的营帐,遥望秦帐的卫峥叹息的说道:“司马错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啊,你看秦军所在阵地,依托汝水西岸深沟高垒防守不战。”

    话虽如此,但卫国何尝不是一样。

    犀首点点头,说道:“司马错是久经沙场的名将,老谋深算,持重沉稳,臣在秦国为臣时从司马错镇守函谷关便看出一二,此人统兵守则不动如山,固若金汤,没有必胜把握不会轻易出战;若要出战,势必运兵如电,其疾如风,侵掠如火,这一点从函谷关灭韩军与远征巴蜀皆为孤军深入便可窥视一二。”

    “哈哈哈,世人传犀首用兵如诡,难知如阴,其徐如林,动如雷霆,公孙衍战司马错,此役必载入青史,当真令人期盼啊!”卫峥一笑,旋即牵着马缰绳,悠然的离开了这片小高地,犀首也收回了远眺秦军营帐的目光,随同卫峥而去。

    另一边,司马错也在某一处高地极目远眺卫国大军的扎寨的营帐,身遭随行的一位将领带着焦急的神情说道:“将军,两军对峙僵持已经三个月有余,我军的将士们都渐渐松懈了,锐气正在萎靡啊。”

    言外之意便是想要与敌军决战!

    “我军将士有所松懈,锐气渐散,敌军将士同样如此,无忧!”司马错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非常平静。

    “可这么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啊。”那将领焦急的说道,显然迫切急于求战。

    “卫军约战却不主动出击,我军应战不出战便是,急于求战,正中犀首下怀,未曾探明敌军此举意图为何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传我令,吩咐总领斥候营的军务司马随时禀报敌军消息!”司马错如是说道。

    司马错很清楚,两国的大军不论是实力、还是兵力都是旗鼓相当,谁也不敢说一战便能克敌制胜于对手。

    此时此刻,秦卫两国对峙僵持于阳山犹若两名强大的剑客对决,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司马错看到敌军阵仗的将士宛如看到了昔日那横扫秦军无敌的魏武卒的影子,又是当世的奇才素有犀首之称的公孙衍统帅这支兵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不弱于秦军的有制之兵,不是扫三晋、征巴蜀那么简单。

    而公孙衍于秦军渊源就不用多说了,深知秦军锐士的悍勇,此战更是被犀首视为这辈子的翻身之战,只许胜不许败,加上卫峥本意便是先要与秦军对持消耗,自然不会仓促开战。

    两军对垒,双方的统帅都对彼此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才会出现在这旷野之外僵持数月的一幕,可以遇见,要么不打,一旦开战势必撼天震地。

    秦卫两军近二十万大军僵持在阳山一代,整个天下为之侧目,无数人都在猜测和揣摩此战哪一方会胜利,赌秦国胜的占了绝对比重,秦军的虎狼威名是杀出来的,秦军的无敌威势也不是靠张仪的嘴巴说出来的。

    只是目下,两军对垒持续了三个月的心理战,反而让关注此战的天下群雄先着急了。

    卫峥是一点也不急,甚至已经做好了与秦军在此地对峙个一年两年的准备,卫国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国力足以支撑僵持消耗,让这十万大军就呆在这阳山什么都不干白吃个一年两年的粮食也无妨。

    此前对峙的三个月,卫国大开国库,先从宋国那里高价购置粮食,不停的开仓囤粮以备不患,另一边楚国也在为前军提供粮草输送,卫国的两大盟友,宋国肥的流油,楚国广袤无垠,虽历经惨败但终归家底殷实,最重要的是乐得看到他人与秦国死磕。

    不费一兵一卒,提供些粮草就能弱秦这个死敌,楚怀王乐得看到这一幕,更是大快人心。

    而反观秦国,虽是群雄之首,但本身因为连年征战急需与民休养,这个时候发生僵持对持无疑是对秦国国力的透支,而秦国同样有两大盟友,但韩魏两国却是奄奄一息,根本就不能与宋楚两国相比拟。

    两大“军事集团”在当前局势下的国力对比,高下立判。

    两国交恶,双方实力若是旗鼓相当,陷入僵持消耗是必然的结果,而这就不仅仅是比拼两国军队的战斗力了,而是上升到了国力的比拼。

    卫峥就是占着国力优势可以有恃无恐,深知没有把巴蜀之地全面开发的秦国是耗不起,那就跟秦国耗着,虎狼猛禽也要吃饭,没有力气在凶悍也是徒有其表,道理便是如此简明。

    卫峥可以有恃无恐,但赢驷却不能有恃无恐了。

    ……

第040章:狭路相逢,将勇者胜

    秦,咸阳宫。

    “禀王上,前线军报。”一个斥候入殿禀承。

    “如何?”赢驷的神情和语气颇感焦急。

    “前军剩余不足五日粮草,司马错将军请求王上征粮送至前线。”那斥候禀报道。

    “又是要粮?”赢驷有些温怒,“那可是十万张嘴啊,十万啊一日粮草消耗便是无以计数,已吃百日,秦国已经钱粮无多,库府揭底了,司马错为何迟迟不肯开战?”

    “这……小的不知!”那斥候低着头。

    赢驷一是恼怒,也没有责难一个小小的斥候,毫无意义,只是让他匪夷所思的是,深得器重的司马错为何此战迟迟不肯出兵决战,难道他不知道此刻的秦国急需与民休养,不宜消耗僵持应当速战速决吗?

    “如此下去还要多久?三个月?一年?秦国经不起无休止的消耗!”说着,赢驷当即俯瞰着那斥候,道:“传寡人令,速速命司马错与卫军决战,不得贻误!”

    已经回到咸阳宫的张仪赫然在殿上,看到这一幕张子面色凝重却是欲语而不得,显然,国力对拼秦国目下是强弩之末,连番伐战的秦国在这个空档期是拼不过精神抖擞、养精蓄锐多年的卫国。

    与楚国刚刚大战一场,张仪本身就不赞同这个时候与卫国开战,奈何赢驷还是经不住千里河西魏地这块肥肉的诱惑,本来局势还有能有回旋的余地,那便是张子所言之与楚修好,奈何赢驷放不下汉中一半之地才落到今日楚国与卫国走到了一块。

    而今局势,不容乐观啊。

    要说赢驷不后悔那是假的,如若有后悔的机会,一定会采纳张仪之策,以汉中一半之地换来楚国的这个盟友,至少也能确保楚不助卫而使其陷入纵深所带来的后勤隐患危局,不至于远离国境与敌对持也这般有恃无恐,终归是贪了,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为何卫君就能阔绰的把韩魏所占楚国之地悉数归还楚国?这让赢驷懊恼不已,为何会犯楚怀王那等低级错误。

    左思右想之下,殿上赢驷忽然问张仪:“相国以为,此战司马错能否打赢公孙衍?”

    “不知,仗还未打。”张仪巧言对答。

    赢驷哑然,心中却是感念着:司马错啊司马错,一定不要让寡人失望,此役秦国不能败!

    ……

    韩国南境,阳山之地,秦军营帐。

    秦军统帅司马错收到咸阳宫八百里急报,国君之命,速速与敌决战,不得有误。

    秦国无粮!

    司马错如雷灌顶一般,翻然醒悟,这一刻终于明白卫国的意图了,秦国国力因连番伐战显得后继无力。

    帅帐之内,诸将惊呆的看着统帅司马错忽然狠狠地自拍了一巴掌。

    “将军,何故如此?”

    “是我过失,是我糊涂,不察国情,累了三军!”司马错懊恼不已,过于重视敌人,为了稳操胜券而一心想要揣摩出对方的意图故而与之对峙,反而忽视了秦国目下的实际情况。

    司马错看到与己对峙的大军宛如魏之武卒重生,自然不敢有分毫懈怠轻视之心,不得不说,当年的吴起和魏武卒伤秦太深,以至于司马错谨慎的过分了。

    秦国国力不支,后续无力,此时此刻司马错深知已经进退两难,战不能确保必胜把握,理性告诉他此时秦军退兵是最理智的选择,但却不能退兵,因为影响恶劣,退兵势必让秦国声威一落千丈,回去之后赢驷必然大怒,撤职削爵是小,便是砍了头也不为过,真正的恶果是这一退会重创秦军锐士的无敌之心,秦军还从来没有未战先怯而退兵的前例,司马错也有傲气。

    左思右想之下,司马错忽然起身,诸将看着统帅的透着疯狂的目光,一个个屏息凝神一语不发。

    目视众将,沉默了片刻,道:“大军粮草所剩几何?”

    “不足三日粮。”一个将领出列禀报道。

    “传令官——!”司马错站着一动不动。

    “末将在!”

    “传我令,只留下一顿足粮,余下囤积在熊耳山的粮草一把火给我悉数焚了!”司马错疯狂的说道。

    “将军,为何要烧粮啊?”众将领一听,无不面色巨变。

    眼冒腥光的司马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咽了口唾沫,道:“熊耳山据此不过五十里地,一旦开战,必成敌军目标,我不烧了,犀首也会派出他的骑兵烧了,敌有三万胡人铁骑,若为游骑奔袭熊耳山,我主军即便分兵驰援也根本追不上、来不及,除非在熊耳山布下重兵把守,至少三万守军方能有恃无恐,可如此一来阵前主力便会兵力不足,我若是犀首便合力十万大军从正面攻杀碾压而来。”

    说到这里,司马错喟然而道:“这些时日我观卫国兵士,卫之斗士不弱于我大秦锐士啊,分三万兵驻扎熊耳山无异于自取灭亡,必被犀首逐个击破。”

    司马错面露斩钉截铁之色,众将领惟闻其声言道:“与其顾此失彼,首尾难顾不若一战定乾坤,我要亲自一把火烧了己方大军口腹之粮,便是要告诉所有的秦人士卒,此战唯有一战、唯有死战,唯有死不旋踵,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帅帐之内,随着司马错的声音落下而陷入了寂静,片刻之后,一众秦将齐齐拱手:“我等愿追随将军誓死一战——!”

    “好!传令三军,吃饱喝足,奋死一战!秦之锐士到底能不能战魏之武卒,便看此役!”司马错振奋不已,激昂而言:“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司马错俨然把卫国的军队当作是魏武卒的浴火重生之兵,欲此一战,以决雌雄。

    ……

    熊耳山。

    一个卫军密探时刻关注着此地的动向,就在这时,天际间忽然冒起尘烟,这名斥候一看赫然便是来自熊而山方向。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不是看错了,那不是秦军囤粮之地?秦人自己一把火把粮食烧了?

    很快便可以确定这一消息,据守在熊耳山的三千守军悉数开拨而出,非但不再驻扎与此,也没有看到这支军队携带粮食晕出来,足以断定秦人把自己的粮食给烧了。

    躲藏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的卫国斥候一语不发的看着这三千秦军与大军汇合,这些秦人的面色都是一副视死如归之色。

    斥候当即悄然退去,远离这支秦军便策马奋疾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回卫军大营。

    另一边,卫国大军战阵大营。

    此时此刻,卫峥和公孙衍两人比较轻松,犀首论言道:“此战与秦互耗国力,秦国不支,势必求战,后战凡敌引阵来攻,锐气足,不可急战。待敌士气亏,反攻之,无有不胜也。”

    卫峥笑道:“截取敌人一石粮草胜过运输二十石粮草路途,若有战,我军派骑兵可分兵游骑一支火烧熊耳山的秦军粮食,必能使秦军军心不稳。”

    “报——”

    卫峥和公孙衍皆把目光落在了来报的斥候身上,“启禀君上,将军,秦军一把火将熊耳山的粮草烧了!驻守熊耳山的三千秦军已经撤离回营帐。”

    “此话当真?”原本一脸轻松的卫峥听到来报,面色微变。

    “千真万确,卑职敢以脑袋发誓!”那斥候肯定万分的说道。

    卫峥一语不发的挥了挥手,震惊过后收敛了神情便是重新坐了下来。公孙衍颇为凝重的说道:“君上,司马错此举出乎意料,看来是要与我决一死战啊,自焚粮草,置之死地与我一战,秦军锐气目下怕是如日中天,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敌军气焰正盛,不可急战,我军应当避其锋芒!”

    “不愧是为秦国定下霸业基石的一代名将,持重沉稳,魄力更是惊人——!”卫峥喃喃自语,忍不住的赞叹,片刻之后便面朝公孙衍:“司马错焚粮振士气,他明知退兵是保存秦国国力上上之策,却仍旧殊死一战,为何?为的是秦国永不言败的无敌之心,秦军若是有此一退,那无所畏惧的秦剑便会由此黯然失色,司马错不得不为此拼死一战。”

    卫峥凝视着犀首,不动声色而言:“卫秦两军兵力不相伯仲、我军将士不惧与秦一战,我若是避其锋芒,便会在我卫国的将士心里种下一颗与列国一样畏秦的种子,后患无穷啊!”

    “此战,秦国不能退,卫国更不能退。寡人不是要在卫国的将士心中埋下一颗畏秦的种子,而是要凝固一颗无畏之心,便是列国人人畏惧的悍勇秦军,我军却是绝不惧秦。”

    说到这里,卫峥失笑的望着公孙衍,道:“寡人先前承诺,不能妄言与帅,但目下时局寡人必须要这么做,还望犀首体谅。”

    “微臣岂敢!”公孙衍连忙拱手,不禁悠悠叹息:“衍在乎的与看到的乃当前一战胜负,君上的眼光已经不是放眼一战、更非局限于一战尔,此役不论胜败,我卫国之兵将铸就一个无畏之心。臣,愿奋死一战——!”

    卫峥的双目迸发炯炯有神的精光:“阳山汝水道远险狭,卫秦两国,皆远离国境而相逢与此原野,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两军对垒,狭路相逢,将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犀首喃喃自语,细心品味着这句话,忽然心神大振。

    当是如此,两军对垒,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041章:阳山大战(一)

    阳山脚下,汝水西岸的原野之上,秦军大营之上的黑色战旗与卫军大营的红色战旗呈南北对立之势,猎猎招展的战旗遥遥相望。

    秦军营帐,统帅司马错与一众将领在帅帐之内干了最后一碗秦酒,只听碗器破碎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大帐之外的秦人士卒们纷纷拿了长枪、短剑、戈矛。

    大军拔营,向北进发,意欲与敌殊死一战。

    卫军营帐。

    汝水西岸的原野之上,七万卫军精锐步卒分数列战阵而立,三万骑兵策马而立。

    步卒们身穿精甲,手持长剑、戈矛,骑兵们策马、背弓、负剑。

    但见一单骑自阵前呼啸而过,马背上那一身戎装的卫峥从阵前穿梭了一个来回,重返中军之际牵引着缰绳拉住了奔驰的马儿。

    十万兵甲皆目视着他,遥望着他们的国君。

    “我卫国的将士们,可知我大军为何现于此地?可知我们为何在国境之外与敌征战?”说着,卫峥持剑遥指着南方:“那秦国的虎狼之军近在眼前,他们是要跨过此地兵踏我们的国,我们的家!秦国的虎狼之师是要破我们的城、灭我们的国、屠戮我们的爷娘、妻儿、毁我们的庙祀……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十万之兵齐声一吼,震天撼地。

    “你们身后……”卫峥那遥指南方的君剑转向了北方:“……便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我们的妻儿、父母、兄弟、我们祖祖辈辈的坟冢都埋在了身后的那片土地,我们就是唯一的防线,我们能退让吗?”

    “不能——!”十万众又是一声齐吼。

    “身后便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我们祖先的坟冢,我们只有一国啊,我们已无路可退,寡人请求诸位……穿好你们身上的盔甲,握紧你们手中的戈矛,用你们的血肉之躯随寡人在敌军的虎狼之军面前垒筑一道钢铁长城,随寡人一同拒敌军于国境之外……卫国万年——!”

    “卫国万年——!”“君上万年——!”

    “卫国万年——!”“君上万年——!”

    “卫国万年——!”“君上万年——!”

    刹那间,卫峥看到陡然拔高的士气不禁仰天长笑,紧随而至的便是一起劲急嘹亮的号角声响彻。

    宛如天亦能预见在这阳山脚下,汝水旷野之地将要爆发一场血腥恶战,晴空悠悠忽转阴霾之息,万灵避退。

    沉寂了三个多月的大军终于出动了,两军共二十余万自南北交汇而至,卫军战阵的是中央战车步卒七万,两翼骑兵三万,赤色与胡服相互交融的十万大军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红红火火。

    南方,一阵嘹亮的牛角号声几乎同时响起,秦军垒营的十万大军也已出动,十万秦军的战阵是一片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

    秦国的国色是黑色,而卫国是周室正统分封之国,与周一样国色是红,卫国大军的战阵中,无数的戈矛之上都扎着一条不长的红绫,万千红带迎风飞舞忽如赤色枫叶的海洋一般,而秦军便是黑色汪洋。

    两军相互紧逼而来,看阵势大体相同,这是两支实力旗鼓相当却又风格迥异的大军:且不说秦军持阔身青铜古剑,卫军则黑铁战剑,两翼骑兵更是不同于秦军。

    “风——!”

    “风——!”

    彼此之间发出聚众壮胆的怒吼声炸裂天际,骤然之间,两军呈现南北对立,对垒之兵仅是一箭之遥,阳山脚下集两国之兵二十万精锐,对垒而立呈一片红色与黑色的海洋,此情此景,万灵避退。

    阳山天际,鹫隼在乌云空里展翅盘旋,它们似乎预见了阳山之下必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鹫隼在天际长嘶而鸣,令人寒碜。

    两军的中军战阵前,司马错遥望着不过距离一箭之遥的敌军,看到了策马而立于中军之前的卫峥,他没有想到第二次与之见面会是这般情形。

    对峙三个月,秦国耗不下去不得不战,卫国为铸无惧秦人的无畏之心,亦不得不战。正如卫峥言,若是首次面临秦军便退,或可保存实力,或可胜的轻松些,也能少死很多人,但从此也许便会在卫国人的心中留下一颗畏惧虎狼之秦的心。

    这是卫峥绝对不能容许的,兵家相争必分胜败,卫峥此举便是要以秦军引以为傲的正面之战,不但要与其相伐,更要击溃其兵,血铸卫军无敌之魂。

    卫峥不是要让卫国之兵留下畏秦阴影,而是反要用此战来唤醒秦人内心几经忘却不敌魏武卒的百年梦魇。

    此战,不得不战!

    终于,两军号角声大作,纛旗在烈风中招展,两军对垒,旗鼓相当,狭路相逢。

    卫军阵前。

    第一通号角声吹起,统兵之帅犀首公孙衍瞬即集手下兵马,步卒战阵和骑兵都排成了列队。

    第二通号角声吹起,将军旗帜和长矛都放下了,似乎有点偃旗息鼓的味道。

    第三通号角声吹起,战旗和长矛再次举起来,似乎进入了战斗状态。

    卫帐大军的士卒皆身着全套精甲,黑剑长枪弓箭齐全,前面是战车步卒战阵,七万步卒担任攻坚主力,左右两翼则是各一万胡服骑兵纵队,担任机动力量,另一万骑兵为游骑随时待机追击溃散之敌。

    如此战阵,秦军不败则已,倘若一旦溃败势必全军覆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冲锋陷阵绝不是漫无目的,漫无纪律的冲杀,中原之兵不是狼族之兵,狼族之兵散游各自为阵,全凭匹夫之勇,毫无战法,而中原万众战阵皆有章法,宛如形同一人。

    如此阵仗,阳山大战势必让整个天下见识“步骑协同”联合作战的威力。

    卫军的战车步卒方阵,七万大军分成了无数的基本作战单位,相当于一个“连队”,编制人数为百人,又以十人为一纵队,形成十列纵队,每一纵队之中,第一人是长盾牌手,第二人是长枪手,两人即为正副纵队长,皆身穿精锐盔甲,担任前卫,负责防守敌军如蝗虫般的乱箭,同时也担任着抵御冲杀到面前的敌国之兵,身后的八人则是歼敌之兵的主力,一旦与敌军近身这些步卒便是杀敌的绝对主力。

    两军统帅几乎同时拔出了凶煞利剑。

    司马错遥指敌军战阵:“杀——!”

    公孙衍目视敌军战阵:“战车冲阵——!”

    卫峥挥鞭策马离开了前军,进入了骑兵战阵当中:“两翼铁骑随寡人出击,一万铁骑从左翼奔袭,一万铁骑从左翼奔袭,注意与秦军保持一箭之距,防备秦军弓箭手,待我大军步卒战阵吸引其注意力便奔入射程轮番骑射。”

    ……

第042章:阳山大战(二)

    阳山天际,鹫隼尖锐的长鸣,汝水原野之上,擂鼓激起的沉雷之音炸裂了天穹,犹如万顷怒涛扑击着天地的群山与旷野。

    两军冲锋陷阵之际,阵中弓箭手提弓拉弦,密集箭雨顷刻间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

    这是两支战国最为强大的铁军,也有太多相似之处,两支大军都是自国变法以来焕然一新,都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有着慷慨赴死的勇士胆识。

    铁汉碰击,狭路相逢,唯有死不旋踵。

    箭如雨下,双方大军皆有兵甲死于乱箭之下,但值得一提的是,秦国的箭与弩还不能与卫国进行相提并论,秦弩敢言独步天下那是占了韩国铸器重城宜阳之后的事情。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而出,昔日卫峥便对璟仓下派了一个任务,便是从韩国那里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韩国的精匠给弄到手,卫国的兵器弩矢工艺也由此继承了韩国宜阳精湛的技艺。

    两军皆有死于乱箭之下的兵卒,但秦人死的更多,还有一点不得忽视的是,秦人好战,敢死也体现在赤膊上阵的一幕,这支秦人大军并非如卫国的大军清一色的盔甲裹身,许多秦人都身着单衣,乃至赤膊上阵着皆有不少。

    山东列国看到秦军敢死的一幕吓得胆战心惊,面对一群不怕死的敌人,战意无几。

    但卫国之兵却是不惧虎狼悍秦,秦人赤膊上阵是勇武敢死的一面,无可厚非,但非无衣可穿之说,但终归是血肉之躯,凶煞之器能够轻而易举的穿透身体。

    一场血腥的恶战就这样爆发,秦卫阳山之战,是偶然也是必然!

    刹时间,杀声震天,两军彼此向着敌军冲杀而去,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器刃,低沉的号角,弥漫的尘土……

    中军主力爆发大战,卫峥却没有松懈,当即下令两翼骑兵即刻策马驰骋步入骑射射程防卫之内,两万骑兵便是两万不断移动且机动超群的弓箭手。

    两翼骑兵呈现犄角之势发出了第一轮骑射。

    司马错对敌军的骑兵防了一手,两万余支箭矢凌空疾飞而来之际,两翼秦军开始有条不絮进行防守,紧接着秦军战阵中的弓箭手开始反击。

    卫峥看到秦人手中提弓拉弦的一幕,两翼骑兵立刻向外万马狂奔,超强的机动能力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规避大规模反击的秦军利箭。

    就这样,卫峥率领的他的骑兵游走在秦军战阵的射程边缘,一有机会便来一轮骑射,死死地的把秦军给“风筝”。

    司马错看到自己大军的反击与敌军骑兵的骑射所带来的战损比完全不成比例,一时间气结不已,卫峥这样无耻的战术让他无可奈何,秦军几乎承受了对方骑射的全部火力,而己方的反击却是收获甚微,看不到有几个敌军堕马的场景。

    此时此刻,司马错多么希望秦国有一支骑兵去牵制敌军的在侧翼边缘滋扰的骑兵。

    终于,秦军的弓箭用完了,卫国的骑兵们身负的弓箭也在连番骑射之后消耗殆尽。

    此情此景,统领这支铁骑军团的卫峥大吼一声:“骑兵冲阵!给我冲啊——!”

    “杀——!”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再次响彻穹宇,游走在两翼之间进行骑射的铁骑军团忽然发起冲锋,两翼骑兵互成犄角之势面朝秦军主阵的两翼呼啸迎击而去。

    身在中军战阵的司马错见此一幕不禁面色微变,万马奔腾奔袭杀来的一幕,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为之一颤,秦军还从来没有面对此种战法战术,但司马错毕竟是一代名将,便是面对这样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战法战术也没有乱了阵脚。

    但闻司马错嘶吼道:“两翼盾牌手,列阵!长矛手,列阵——!”

    秦军两翼的阵仗立刻竖起了一道盾牌构筑的钢铁长城,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穿插而出,顷刻间这道垒筑而成的钢铁长城的外侧如同布满了棘刺的刺猬一般。

    “冲!给我冲——!”骑兵战阵当中的卫峥与大军一同奔袭,国君随军出击,一支铁骑护卫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保护国君的安全。

    主将冲锋绝不是只身冲阵,那只有小说故事中为了体现将军勇武一面的夸张描绘,所谓只身入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也不是一个人杀进去,而是有一支护卫掩护协同冲杀,否则还未近身便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国君统兵冲阵,没有什么比这个令大军振奋士气的了。

    面对那布满棘刺的敌军防阵,卫国的这支铁骑军团没有丝毫减速,反观秦军战阵,万马奔袭而来的场景,便是秦军锐士也有所畏惧。

    是人便有畏惧之心,人面对比自己身形大的物体天生便有敬畏之心,面对万马奔驰袭来的骑兵自然不可能有恃无恐。

    尽管如此,但秦军的战阵没有丝毫松懈。

    抵御敌军骑兵冲击的秦军与擂鼓声协同一致的发出万众齐吼声,为此聚众壮胆,去心中的恐惧心理。

    终于,卫国冲阵的骑兵来了。

    只见一匹战马没有丝毫减速,马背上的骑兵甲士策马一跃,试图要踏过去,不料这个时候秦军战阵的长矛忽然向前刺杀而去,那名卫国的骑兵甲士面色一变,这才发现长矛还有半截缩在了内部,此刻忽然刺杀而出,结果可想而知。

    只见密集而锋锐的长矛刺穿了战马的胸膛,飞驰而来的战马所携带的冲劲力道(势能)太过强悍,秦军战阵中几个死死握住长矛的兵士忽然惨叫不断,长枪在掌心摩擦,双手的掌心如同火烧一样辣痛不已,掌心的皮都破了,几个士兵看着自己双手掌心立刻被鲜血密布,双手呈爪形颤栗不断,手指一动就会让烧灼般的痛楚加剧。

    数支长矛刺穿了战马的身体,而强大的冲击力让那马背上的那名卫国的骑兵士卒竟是凌空飞了出去,狠狠的砸落在了秦军战阵当中,这冲锋陷阵在最前面的卫国骑兵士卒还未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一个翻身便看到几张狰狞的秦人面孔。

    三五个秦军手持青铜古剑二话不说便是把这敌国的兵士刺成刺猬,那卫国躺在地上的卫国甲士顷刻间狂喷着鲜血,灼热的血自咽喉而出,满脸全是自己的热血。

    他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手中的黑铁长剑忽然一划,几个秦人大惊的后撤,但有一个还是慢了半拍,黑金利剑的峰口划过了他的咽喉。

    那卫国的甲士看着对方瞪得滚圆的一双惊怒之目,又看着他双手抱住了项部,血液占满了他的双手,不一会儿便是倒地压在了那死去的卫国兵士身上。

    “值了——!”这卫国的骑兵最后的一句遗言。

    ……

第043章:阳山大战(三)

    说来缓慢实则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确说那匹被数支长矛刺杀的战马长啸哀鸣了一声,庞大的身体携带着的惯性力量却是没有消失。

    长矛断了,战马连带着尸体狠狠地冲击秦军战阵的盾牌上,持盾的秦军根本承受不住一匹战马连带着尸体的冲击力,阵型当即被冲出了一个缺口,迎面持盾接受冲击的好几个秦人士卒当场便是喷出了一口鲜血,内脏被冲烂,直接便死了。

    另外的秦卒不顾已死的战友,立刻飞快的接过盾牌准备维护阵型,但为时已晚。

    就在他蹲着地刚刚持盾的时候,下意识的侧头一看,面朝天际刺眼的目光之下发现了一双马蹄和马腹,秦卒本能的把手抬起试图阻挡。

    但仍旧不能挽回他的性命,战马直接踏在了他的脑袋上,就此毙命。

    天际上盘旋着的鹫隼,在它的目光里,卫国的骑兵冲阵瞬间便冲破了秦军防御,秦军那道布满棘刺的钢铁长城从一个小小的缝隙立刻被骑兵冲阵撕裂了一到巨口。

    便是虎狼之军的秦军,面对冲阵奔袭而来的骑兵携带着强势无匹的“势能”也显得脆弱不堪,此情此景淋漓尽致的诠释了“势不可挡”这四个字。

    两万铁骑犹若一把不可阻挡的利剑从秦军阵仗的两翼穿插而入,有序的阵仗立刻被骑兵冲乱,无数的秦人士卒或死于马蹄踏下、或死于骑兵的黑铁长剑之下。

    策马冲锋的卫国骑兵们,双腿死死的夹住了马腹,一手抓住缰绳,而另一手更是用尽全力紧握着凶煞之器锋芒朝外一动不动,借助奔驰疾飞的马匹所携带的能量而杀敌。

    如同死神一般,以势不可挡的态势无情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器刃顷刻间占满了鲜血。

    看到这一幕的司马错心中大骇,额头暴起了青筋愤怒不止,竟是仍不住的狂吼,如同疯魔了一般。

    换做谁都是如此,一个个鲜活的秦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敌军骑兵无情的冲杀收割着,骑兵冲阵所过之处留下的是死了一片的秦人士卒。

    但卫国的骑兵也不是一骑未损,秦人也在反击,长矛割断飞驰的马腿,战马上的骑兵当场堕马,有的直接就摔死,这还不算,秦人连带着恨意疯狂补刀。

    两军血战,都是杀红了眼。

    但总体而言,冲阵的卫国骑兵与秦军的损伤不成比例。

    卫峥一直以为他的骑兵首次会用在齐国或楚国,万万没有想到首次用兵会是拿秦军开刀。

    骑兵冲阵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冲锋的路径所留下的是遍野横尸,马革裹尸便是如此。

    秦人再悍勇,也是血肉之躯啊,骑兵冲锋带着是强势无匹的“惯性势能”,根本不是人的身躯可以抵抗的,而抵抗的都成了尸体。

    战场之上,从天际俯瞰交战之地,从两翼穿插而入的卫国骑兵在秦军战阵的中央汇合并朝着一个方向突围,骑兵冲阵的路线呈现了一个“人”字形,所有的骑兵没有一丝一毫的减速。

    骑兵冲杀秦军阵仗当真是如入无人之境,分路两翼的骑兵在秦军阵中二合为一,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两万铁骑冲出了敌阵。

    卫峥策马在骑兵阵前,脸上、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凶煞利剑皆沾满了敌军的鲜血,这第一轮冲阵,到底杀了多少根本不知道。

    “君上……”来者赫然便是孟贲,孟贲号称卫国第一猛士,狂野至极,孟贲已然杀红了眼,却鲜有的夸赞道:“……秦军果真悍勇敢死,今日算是领教到了,但我军更甚!”

    卫峥看着身后的这支骑兵战阵,一个个兵士胸膛此起彼伏不断,旋即道:“让将士们休息片刻,准备第二轮冲阵,今日必让十万秦军留在这里,血溅阳山!”

    “诺——!”

    ……

    “将军,韩魏联军已全军覆没,第一轮冲杀我秦军锐士也损伤惨重,战死两万,重伤两万、轻伤三万!”一个满脸鲜血的秦国将领带着近乎哭嚎的声音对司马错禀报。

    此时此刻,被骑兵冲乱的阵型正在开始重新集结,司马错眼看这一幕近乎疯魔,嘶吼的怒道:“擂鼓,整备,再战——!”

    “将军,敌有骑兵冲阵,我军悉数便被其冲散,骑兵冲入我军如狼入羊群,我军战死的两万将士有八千死于敌军骑兵冲阵之际,十数个呼吸间啊,八千秦卒没了,撤吧将军,敌有骑兵,战必败!”那秦军将领苦言的说道。

    与敌军步卒战阵在正面拼杀了足足一个时辰,难分难解也不过死了一万,敌军也死了无数,而对方的骑兵冲阵只是一个来回,只是无比野蛮的冲杀一轮,从冲入阵仗一路疾驰奔袭出去军阵,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留下了八千条性命。

    这简直是在屠杀啊。

    便是司马错也没有料到,蛮夷的胡服骑射竟有如此强横的战斗力,骑兵冲阵竟然比战车冲阵凶猛万倍。

    战车死板,只能向前冲锋,若是在疾驰当中奋疾转弯结果便是车仰马翻,但骑兵军团却是机动超绝,当散游的胡人骑兵战法忽然被抱成了一个拳头,万众铁骑朝着同一个方向冲阵的时候,真正的势不可挡,步卒简直就是被屠杀的。

    能对付骑兵的,只有骑兵。除此之外只有弩阵,用无尽箭雨把把冲阵的骑兵射杀在冲锋的道路上。

    “撤兵……?”司马错面对手下撤兵的请求,忽然摇头的笑了,笑的狰狞可怖,又笑而不出一声,司马错带着沙哑之音言:“撤不了,敌有骑兵追击,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那将领闻此言面如死灰,紧随而至便是怒吼了一声,持血剑高呼:“大秦万年——!”

    “杀啊——!”

    卫国步卒战阵,犀首再度持剑遥指敌军:“三军听令,迎战——!”

    另一边,卫峥看到这一幕,秦军已成哀兵,毫无撤兵之意,当即把待机而动准备追击溃逃的秦军骑兵一万列入战阵,卫峥一声令下:“传我令,骑兵第二轮冲阵,杀入军中与我军步战主力汇合,传令犀首,步卒骑兵合兵协同布长蛇战阵,一口气吃光了敌军!”

    长蛇阵是最典型的步骑协同的阵法和战法,犀首看到旗语,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弃所有战车,与骑兵汇合,列长蛇战阵,绞杀——!”

    ……

    破晓黎明之际,两军对垒开启殊死一战,杀了整整一天,终于人息马乏,战已止戈。

    残阳之下,黄昏之时,汝水旷野的这番景象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汝水饮血,血流成河,阳山脚下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尸体,马革裹尸,混杂着支离破碎的战车,黑烟残火,鲜血淋漓的战马,丝缕飞扬的战旗,面目无神的幸存士卒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天若见,天亦犹怜啊!

    啄尸的鹫隼正在成群的汇聚而来,阳山之地的枯树聚满了老鸦无休无止的聒噪不停,温热的血腥味随着萧瑟的秋风弥漫了整个阳山原野,浓烈的腥味使人作呕……这就是战争——!

    “将军,我们……败了……”那残存的秦军将领来到了司马错跟前,后者双目无神的看着四周的景象,那将领的声音又传来:“十万秦卒啊,皆全军覆没……”

    “上天啊——”面色残白的司马错仰天长吼,手中紧握的血剑松落,插在了血染的大地之上,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

第044章:天若见,天亦犹怜

    残阳之下,这片战场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昏鸦在老叔上聒噪不停,阳山原野马革裹尸,十数万将士横尸疆场,天若见此,天亦犹怜。

    战场之上,卫国的士卒们正在打扫战场,卫峥策马而来,强忍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

    “君上!”公孙衍看到卫峥前来拱手而道。

    “秦军统帅何在?战死还是被俘?”卫峥直接问了一句。

    片刻之后,犀首朝着战场的秦军战阵所在方向指了指,卫峥举目望去,但见一个萧瑟的背影跪倒在地上,赫然便是司马错。

    “命将士们加把劲,把尸体尽快处理,不能闹出瘟疫。”卫峥沉吟的说着,跨步而去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先分尸,把四国的战士尸体都区分开来。严厉将士们不要辱秦人尸体,韩魏也不行,抗命者立斩不赦!都是果敢悍勇的无畏战士啊,不论是卫人还是秦人,都是英灵,不能被亵渎。”

    犀首不言而拱手应允,卫峥不再多语便朝着司马错所在的方向而去。

    十万秦军横尸疆场,司马错悲从中来不禁放声大哭,哭声弥漫了河谷原野,走来的卫峥听到他悲壮的吟着: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悲从中来,情难自已,司马错不由自主的吟芈原前一年刚刚著下的《国殇》一文,昔日秦楚蓝田、丹阳之战,楚国惨败,悲痛中的芈原著下《国殇》,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这算是报应吗?司马错心中自问着。心中悲痛万分之际竟是没有察觉道旁边有两个人站着一动不动许久,赫然便是卫峥还有孟贲。

    终于,司马错还是发现了他们两个,看到卫峥的面目,司马错陡然转醒,从地上豁然站起来,忽然拿起了插在地上的残剑,见此情形的孟贲大惊,顿时抽出利剑而吼道:“战败之将,休得放肆——!”

    说来缓慢,实则飞快,孟贲大吼的同时,拔除了手中的利剑,只闻“峥”的一声作响,司马错手中占满血的残剑被击飞至三丈开外,孟贲更是猛地的大脚一踹,刚刚起身的司马错再次倒地。

    见此情形,卫峥瞪着孟贲一言不发,后者见状一脸茫然,不由的问道:“君上……”

    “他没想要杀我,他只是想要自杀,你个匹夫!”卫峥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战败之将,万一他是对君上有歹意,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孟贲顶撞的说道。

    “是公孙衍叫你来的?快滚,到监军那儿自领二十军棍!”卫峥看着孟贲这情商为零的武夫简直无言以对。

    “诺——!”孟贲一拱手言道,临走之前还怒瞪了司马错一眼。

    “罢了,免了吧!”卫峥想了想,说道。

    “不免,我去!”孟贲第二次顶撞君命。

    “你……”卫峥转身看着头也不回的孟贲简直说出不一句话来,也就只有这个情商为负数的二愣子敢这么直白的顶撞他了,但却忠心护主,没有君主不喜欢这样的护卫,卫峥也不例外,也就只有孟贲这个家伙直接顶撞不会被卫峥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这家伙脑子天生缺根弦。

    不再理会孟贲,卫峥转身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司马错身上,说道:“匹夫竖子,不足以相谋,将军不要介意。”

    司马错直接坐在了一匹死去的战马身上,看向卫峥的时候豁然道:“卫君,秦人有热血,秦国不会忘记今日之惨败!”

    卫峥肃然拱手而道:“秦军将士皆怀必死之心,战力之强,秦军锐士不愧其名,我卫国的将士深为敬佩。此战我军战死两万,重伤两万,轻伤两万,虽胜却也惨胜啊。”

    司马错闻此言,环顾着四周马革裹尸的场景,热泪不禁夺眶而出,微微举目见卫峥手持一袋酒自饮一口,便单膝着地面朝大地上的英灵,酒水倒灌而出,这是对两国英勇战死的英灵的祭奠。

    战争,没有对与错,是是非非说不清楚个所以然,但不论如何,对手值得尊重、敬重。

    卫峥笑了笑把手中的酒袋递了过去,司马错见他有此等举动,喟然一叹竟也洒脱的一笑,旋即接了过来便痛饮一番。

    “十年了,司马将军。”卫峥环顾四周有感而发。

    “是啊,十年了,忽如昨日,十载春秋不过转瞬之间。”司马错长声而道,又把酒袋递给了对方。

    卫峥从身边的破碎战车身边挪移了一轮车轱辘过来,顿时随意的坐了下来,目看四周喟然而道:“此情此景,令人感慨万千啊。”

    “卫君之谋,司马错甘拜下风。”

    卫峥一笑,收回了目光,道:“将军早已看出,完全可以撤兵,却反而置死地殊死一战,明知不可而为之,时运不济罢了并非将军不才。”

    “卫君不也是如此?卫军有如此战阵骑兵,若行巧战,而非与正面与我军拼杀,完全可以大胜,那卫君又何故如此?”司马错如是说道。

    的确,秦军行的“破釜沉舟”之事,烧光了粮草,卫国完全可以退而不战,隔日再战,秦军饿了几顿战力大减必能大胜,更别说还有追尾的骑兵军团,无论如何这十万秦军都不可能回得去。

    “秦人值得敬重,不愿诡谋取胜!”卫峥殷殷的说道。

    “哈哈,卫君休得诳我,恰恰相反,你此般做法所图之谋更大,你是想要以此战告诉天下人,卫国之兵可在近身战,以正面拼杀可胜我秦军,更是要让我秦人畏惧武卒之心死灰复燃。卫君所谋不在于一战得失,卫君谋的是一国啊,是天下!”说到这里,司马错拱手:“在下甘拜下风!”

    “你是秦人,我是卫人,各为战阵,各自为战罢了。”卫峥笑道,酒灌咽喉微皱了眉头,旋即递给了对方。

    ……

第045章:阳山军情传天下

    “短短一两年,东征韩国、北伐义渠、南战楚国……此役重创啊,秦国数年之内不能恢复元气了,东出大策止于此战啊。”司马错摇头苦笑不已,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节点,选择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可以预见,秦国东出大策势必付诸东流,短时间无大战之力,更要担心被群狼伺机扑上来咬一口。

    “秦国贪,不听张仪劝,如若秦国与楚盟,即便不胜也难遭此惨败。”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

    “此役过后,卫国以正面拼杀灭我十万秦军,必威震天下,卫君若再发起起合纵伐秦,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群雄势必莫不响应号召,三晋韩魏,朝秦暮楚,势必转投怀抱,楚国更是会首当其冲。”说着,司马错注视着卫峥却是诡异笑而言:“敢问卫君,此战过后是不是要联合秦国诸敌一并兵陈崤山,再起锁秦铁链?乃至……灭秦?”

    “呵呵……”笑意使然的卫峥试着喝上一口,发现酒已经没了,旋即一甩酒水袋,再而转目看向对方时,司马错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卫峥一笑过后,与之对视而道:“楚王贪,结果便是兵挫地削,亡汉中六郡;秦王贪,结果便是损十万军,国累而民苦……前车之鉴啊!”

    说着,卫峥淡淡的笑道:“卫国是小国,寡人胸无大志,只求国能平安,卫国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即刻,能存国便是万幸尔,此次若非秦要伐我而不得不战,绝不会让我卫国的将士远踏国境之外与强秦而战,呵呵……崤山之险,锁秦铁链,这个风头寡人就不去带了。”

    此言一出,侥是司马错一向沉稳也忍不住面皮抽搐。

    胸无大志?只求存国?

    司马错很想大吼:那你为何要称王?为何敢秦开战?

    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无语。

    用了两天的时间,秦卫两军的尸体已经完全分开,卫峥本想着要把战死殉国的卫国兵士运回故土安葬,可实在拿办,这么多尸体不尽快处理,闹不好会惹出瘟疫,无奈之下只能让这些英灵长存于此。

    秦国就更不用说了,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还有韩魏的三万残兵也紧接横尸疆场,阳山大战,留下了十五万殉国的四国亡灵。

    在清理死人堆的时候,有不足百余的秦人在清理尸体的时被发现还活着,但也是吊着一口气,卫峥得知下来善待这些人,不已降卒之兵而待。

    十万秦军只活下了几十个人,可见此战之惨烈。

    阳山脚下的河谷被卫国的兵士们挖了整整一千五百个坑,一个坑里掩埋着百具尸体,阳山旷野便推起了千座坟冢。

    秦卫之兵虽各自为战,却也赢得了相互尊重,无关政局、无关国界,这是战士的荣耀。

    秦人战士、卫国战士,两国亡灵并葬阳山,幸存下来的几十个秦军将士、司马错、卫峥及其所有的卫国将士们一同在这阳山谷地举行了隆重的英灵祭奠仪式。

    司马错身穿麻衣,亲自主祭,带着万分悲痛亲自刻下了“国殇”二字。

    一千五百座坟冢埋葬着的是十五万因战殉国的英灵,也是一千五百座无名碑,英雄冢。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卫两国阳山大战的结果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向整个天下疯狂传播,各路诸侯的探马纷纷回报。

    楚,郢都王宫。

    “报——!阳山军情……”但见一名斥候飞奔而入大殿,面朝楚怀王单膝着地,拱手而道:“禀报大王,秦卫两国于阳山对峙百日,终于大战!”

    “如何?”楚怀王颇为焦急的问道。

    “当天破晓,秦军统帅司马错自焚粮草,置秦军于死地,与卫殊死一战……”这斥候说到这里的时候,楚臣莫不面色微变,便是楚怀王心中也震惊不已,秦人果然是疯子。

    “当天两军爆发旷世血战,秦将司马错统秦军十万,卫将公孙衍统卫军步卒七万,两军在正面相互拼杀……”此言一出,楚国君臣不禁摇头,与秦军近身战?正面拼杀,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然而很快剧本翻转,那斥候继续言:“近身战,秦军竟是从卫军身上讨不到半点便宜,两军主力正面拼杀的难分难解之际,卫侯亲率卫国铁骑游走两翼互成犄角,骑射骚扰秦军,待敌弓弩尽射,卫君一声令下,两万铁骑从两翼各路一万,忽然骑兵冲阵,万马奔腾之下秦军阵仗竟是一冲击溃!”

    “……此战,十万秦军全军覆没,连带韩魏之兵皆喋血阳山——!”

    “什么?”楚怀王惊呼的应声而起,楚廷群臣目瞪口呆。

    “秦军十万,全军覆没?”楚怀王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

    “十万秦军,三万韩魏残军皆覆灭于阳山大战!”那斥候千真万确的说道。

    即便如此,楚怀王也感觉很是不真实,卫国歼灭了秦国大军?十万秦军全部覆灭,说出去谁会相信?秦国何曾有过如此惨败?

    秦,咸阳宫。

    “报……阳山战报——”

    秦廷大殿之上,秦国君臣闻此一言无不翘首以盼,秦国必胜,大秦锐士无敌已经是秦君臣理所应当的意识,定以为是阳山大捷的消息传来了。

    赢驷却也颇为焦急:“如何了?司马错将军破敌几何?”

    那斥候咽了口唾沫,说道:“禀大……大王……我军……”

    赢驷看到此景,心中顿起不安,直接站了起来,厉声说道:“说——!”

    “禀报大王,我军……败了!”那斥候终是如是而答。

    “什么?”秦国群臣当场惊雷,秦廷忽如爆炸了一般,赢驷了懵了,站着一动不动。忽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便栽倒在了王座之上,秦国群臣皆面色巨变。秦王悠悠醒来之际,发现已经在床榻上,看到了老内侍连忙问道:“你,快说,秦军折损了多少兵马?”

    “王上,十万秦军啊,探马来报十万秦国的将士只有不足百人回到了武关,余下者皆战死殉国了,司马错将军无颜秦国,意欲自刎而殉国,据传是卫侯命幸存的几十个秦人士卒给把将军给绑了才没自裁……”那老内侍瞬间痛哭流涕的说道。

    赢驷闻此一言“啊”的一声惊呼又一次昏了过去。

    ……

第046章:赢驷身心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再次悠悠醒来,赢驷面容萎靡憔悴,看到面带惊喜的老内侍,秦王却无力的说:“快,传……给寡人把相国传来……”

    张仪来到咸阳宫,赢驷看到张子到来,竟是颤颤巍巍的从床榻上爬起来,一不留神摔下了床,此时此刻,赢驷全无秦国虎狼之君的威仪,不顾任何形象,一甩前来搀扶的老内侍的手,仓皇踉跄的朝张仪步行而来。

    “王上,身子要紧,切莫如此。”张仪急忙的说道。

    “秦国危矣!秦国危矣啊相国——”赢驷显得有些疯癫,双手死死地拽住张仪的手臂,后者感受到了些许痛感,赢驷却不是不顾一切,言道:“相国教我,寡人定对相国之言无以不听、无以不纳,相国教我,相国要就救我秦国啊……”

    晚年赢驷本就是不是出现一些神情絮乱,此刻疯态尽显,张子看到一代虎狼雄主有此一幕,心中悲痛万分,连忙道:“王上勿躁,有张仪在,秦国无忧!”

    “相国啊,我大秦遭此惨败,那些个山东列国哪个不是恨不得食我血肉的主,此时此刻,势必会趁机扑上来咬我一口,楚国会不会借机复仇?三晋会不会趁机发难?齐国会不会……还有卫国……还有……若是姬川趁机合纵,兵陈崤山函谷,大秦树敌众多,此败短促之际再无任何拒敌之兵,列国会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寡人万死难辞其咎啊,若是公孙衍再来个五国伐秦,就不是锁秦,而是要灭秦了,我大秦有亡国灭种之祸啊,相国……!”赢驷此刻,已然慌了神,乱了分寸。

    “王上宽慰,秦国虽有此惨败,因连年大战而伤了元气但也并非国难降至,秦国毕竟是天下首强,虽有此挫败,却并非一蹶不振。”张仪安慰的说道,忽然说:“王上,臣相信,国若有难,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疯乱的赢驷听到这句话,疯乱的神情终于清醒了不少,没错,老秦人不会坐以待毙,昔日先父孝公嬴渠梁在位时,面临庞涓灭秦危机,那个时候的秦国多么羸弱,还不是挺过来了?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还……”呢喃着的赢驷旋即再次看张仪:“相国,如何是好?”

    这一刻,秦王再无一策,毫无应对之能力,他知道,唯有张仪能助他挽救此次秦国危机。

    “秦遭此大败……!”张仪叹息的说道:“臣确有一策,只是还需王上定夺。”

    “不必,只要能够解此次秦国危局,相国定夺便是。”赢驷面露坚定之色,狠戾的说道:“只要能度过此次危机,寡人不计代价,便是质子杀儿也在所不惜!”

    此言一出,宛如虎狼之态在而彰显。

    “割汉中一半之地,就是臣先前所言上庸、武陵,藉此主动与楚修好;此外在把河西千里魏地重新归还魏国,秦国不要了;再把阴城、淹池、武遂归还韩国,此时此刻一定要把秦国与三晋韩魏之盟稳住。唯有此举方能去诸国伐秦之危机。”张仪说了一通,看着秦王无言之色,张仪补充道:“王上,秦国虽然伤了元气,但未曾伤了根基,励精图治,我大秦坐拥汉中蜀地,整治汉中巴蜀,与民修养三五年便能挽回此败局之损伤,再起东山,指日可待。”

    “是我过失,是我糊涂啊!”赢驷痛心疾首的说道,这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步错,步步错,一切皆因为助姬川复国之举而得今此报果。

    “卫国呢?”赢驷连忙说道。

    “恭其称王,把昔日那些马匹如数在送过去,此时秦国万不能毁约!”张仪如是说。

    “马匹?”赢驷一听当即说道:“秦有此败,皆因卫国骑兵战阵,骑兵战法,此役尽显,来日我秦国必要建骑兵,送其马匹不是助其骑兵部队以壮大……相国!”

    “王上切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秦国北拥义渠,马匹送走了很快有。送其马匹,恭其称王,虽是对卫国示弱,但也是助之以张,使之以强,而卫国强,近邻齐国必忧其国啊,此战过后齐王怕是也会对卫国寝食难安了,如此一来秦国便可盟齐。”

    张仪不愧是纵横列国邦交的天下奇才,秦王闻此言终于大定,“全凭相国定夺便是!”

    齐国的确开始寝食难安了,张仪没有猜错,只是让张子仍旧心存疑惑的是,卫峥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若是齐国因为忌惮卫国而从此疏远其国,卫峥会如何处理呢?

    这一点是张子目下唯一不解之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

    就在这时,赢驷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让张仪大骇不已,秦王面色惨白的罢手,止住了张子意欲叫唤御医的,赢驷唤退了宫中内侍,只留相国一人,头生华发的张子挽着面色惨白的暮年秦王上了床榻,自己则是跪卧在榻侧。

    张仪看得出来,此战对赢驷的打击过于沉重,这是在自责,难以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昔日助姬川复国之举。

    床榻上的赢驷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未曾擦去,老秦王的胸口此起彼伏的喘息着,他静静的看着同样已经老了的张仪:“时也命也运也,天命如此,寡人自知时日无多,有些事情,须得说清楚了。”

    “王上……”张仪心中一颤,闻此言赢驷要说的显然是与秦国储君继位有关的之事,这让他愁蹙不安了起来。却见秦王罢手,勉力的坐直了身子,道:“相国,你说说,稷儿、荡儿,孰优孰劣?”

    此言让张仪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发现自己也犯了一个与古人相同的错误,那就是如卫鞅、吴起等人一样灯下黑的错误,而这样的错误也导致了悲剧收场。张子发现自己常年为国事奔波,脑子里想到都是东出大策、国事横强、列国邦交角力周旋,竟是对秦国内部知之甚少,更缺乏深思。

    张仪沉默不言之际,赢驷自顾自的说道:“荡儿此子,天赋极高,壮勇过人,生性好武,对兵家之事尤为嗜好,寡人欣慰嬴荡勇武,战国天下,一个尚武的国君能确保一国旺盛斗志。然匹夫之勇,人皆可得,荡儿时常流露出种种浮躁,令寡人深深不安,寡人本想如公父当年那般,将寡人从一个浮躁的之人磨砺成深沉持重的君王,寡人也想消磨荡儿暴戾浮躁之气,可如今寡人来日无多,偌大一国若交于劣子之手,寡人非但死不瞑目更无颜面对秦国的列祖列宗啊……”

    喃喃自语的赢驷又接着说起了嬴稷:“再说寡人派去燕国为质的次子稷儿,稷儿比荡儿小太多,方才十五岁,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少了荡儿的暴戾和刚强,也多了一份沉稳。”

    说到这里,赢驷看向了张仪:“正因如此,当年相国提出让稷儿去燕国为质,寡人应允便是为了培养此子的坚毅之心。寡人很想召回稷儿,荡儿已为秦国太子,此等关头寡人若突然把稷儿召回秦国,秦廷怕是陷入明争暗斗了,难保有人不遐想连连,若因此而陷入内乱,岂不弄巧成拙?”

    “两子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寡人还真是难以决断。”说着,赢驷便直接问张仪:“相国,该当如何?莫要因忌讳而不言啊!”

    张子听闻仍旧犹豫不决,听到赢驷说起了储君继位的大事,发现入秦至今,对于嬴稷、嬴荡这两个秦王最喜爱的王子皆所知不多。

    确说甘茂,这是张仪入楚发现的一位大才,说动其入秦佐士,举荐给了赢驷,到头来甘茂成了嬴荡的老师,忽然细想让张子心惊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秦王对自己深信不疑,屡屡压下了朝堂之上对自己参的奏本,怕是莫名其妙的出局了都还稀里糊涂。

    张仪深得捭阖之术,纵横天下可谓无往不利,此刻却是沉默使然,但他知道并且可以肯定另外一个事实:深沉如赢驷本人,对于这两个儿子尚且难以取舍,遑论他人?

    这一刻的张仪知道其中事关身死的隐喻,与其说赢驷是在对自己商量储君之事,不若是在间接问自己的忠心,不论是嬴稷还是嬴荡谁人继位都是次要,赢驷最看中的是你张仪的忠诚。

    张仪万分坚信,赢驷便是在如何倚重自己,在这种权力交接的节骨眼上,往往都会变得冷酷无情。

    细想下来,又回想车裂的卫鞅、万箭穿心的武器,张子心中胆寒不已。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王上,储君之事,虽迫在眉睫,臣却不敢妄下定言,张仪与公子嬴稷、太子嬴荡皆无多少往来,并非臣不为我王分忧,实乃无高明谋划献于我王,若献庸计,张仪万死难辞其咎啊。”

    “张仪……!”赢驷忽然凝视着他拖着长音而道。

    “臣在!”张子拱手而道,这个节骨眼上,赢驷看这架势知道肯定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赢驷不禁老泪纵横,摇头叹息不断,带着沙哑之音说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寡人即位之初车裂商君,相国是担心有此一劫?步吴起、卫鞅后尘?”

    张子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更别说回答了,而是坚定万分的说:“王上,臣以为,储君大事,不在众谋,而在于明主独断,如此方可万全啊。张仪身为秦国之相,深得王上知遇之恩,毕生难报,臣深信我王深谋远虑,我王定夺,臣,唯命是从,但有决断,张仪万死不辞,誓死力保大秦不内乱、无外患——!”

    赢驷挣扎欲起,却又显得无力,喘息良久,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张子,忽而拱手:“张子,请受寡人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张子哽咽着,誓言而道:“王上放心,但有诏命,张仪定当竭力尽忠职守,若负秦国,必遭天谴!”

    “只希望我大秦未来的国君万万不要负了张仪。”赢驷怅然的说。

    ……

第047章:尽揽济南魏地,大赦于民

    秦与卫国在阳山之战的消息传遍天下,一时间整个天下为之倾动,任谁也不曾想到败的一方不仅仅是秦国,而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秦国自孝公嬴渠梁启用卫鞅变法以来至今,还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惨败的一战。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震惊,天下群雄忽然发现那个几乎在多数国君眼里还是小国、弱国的卫国竟是变得如此强大,竟能够一战覆灭素有无敌之兵的十万秦军。

    十年前的卫国不足百里地,而今只用十年便力克虎狼强秦,破敌十万众,简直千古难见。

    可以预见的是,阳山之战后,天下的列国都不能再忽视卫国了,便是秦、齐、楚三强也不能不重视那盘踞在中原天下的卫国声音了。

    卫国因此战大败秦军,气焰正盛,如日中天。卫峥知道这样的结果利弊皆有,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闷声发大财而以小国自居是不可能的了,虽不能闷声下去但发财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在者战胜了秦国对于激发整个国人的斗志也有无尽的裨益,世间无完美,只要利大于弊,卫峥不会在乎局部和短时间的损失。

    伊尹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事情办好。

    闷声发财还是高调发财,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合适的决策便是上上之策。

    秦国便是在一次错误的时间,发动了一场错误的征战,最终遭此惨败,使国陷入危局,卫峥自当吸取教训。

    阳山之战已经落幕,卫国的大军也开始班师还都,不过此次班师却并未在从原来宋国地界绕道归国,而是直接从济南魏地,从鸿沟一路北上,既是班师回朝也是尽览济南魏地。

    卫峥带着这支覆灭了十万秦军的卫国将士一路北上,深入魏国境内可谓有恃无恐,数万大军仿佛是在自己的国境内调遣一般,行军速度也非常之缓慢。

    秦人悍勇无愧锐士之名,难怪能够把山东列国给打的满地找牙,此次阳山大战,要不是卫国的装备精良,再有一支骑兵军团,面对司马错置死地而振士气以殊死一战的秦军,说不定还真的无法吃下这十万秦军。

    但终究是胜利了,虽然覆灭了十万秦军,卫国本身也损失不小,两万卫国将士深埋阳山,班师回朝而行军缓慢,自然是因余下重伤的几万人马的因故。

    这支军队携带者胜秦之威,卫峥有底气有恃无恐,至于魏国,此次最后的家底也葬送在了阳山,已经流干了血,再无拒敌之兵了,面对卫峥这支胜秦之师的一路北上,但凡所到魏境内的城池,其守将、县令莫不开关恭迎。

    直接便是投降,以示臣服!

    且不说魏国十年内再无力组建一支三万人马以上的大军,魏国这次真的是流干了血,便是目下有一支大军也不敢与胜秦之师争锋。

    军队的赫赫威仪是打出来的,面对这样一支战胜十万强秦之兵的大军,跟没有任何抵抗的心思。

    一路北上,没有任何阻碍,逢城便开关,城内的吏员举城恭迎。

    启封城,此城在大梁以南,两城相隔不过十五里地之遥,卫峥率领的大军沿着鸿沟之水北上至此。

    启封城与大梁城在当下是两座城池,在历史上启封便是大梁、便是开封城,由于年代久远,加之秦灭魏国水淹大梁之后,魏惠王建立的大梁原城百姓便悉数迁至启封。

    “速速开城门,快点快点,命城内百姓恭迎之……”启封城楼之上,县令火急火燎的说道,城南之外一支大军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来,赫然便是卫国这支军队。

    “开城……”

    城内的老百姓在县令之命下被吏员指引着前来恭迎,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一排刻录着“衛”字的战旗猎猎招展,一支铁骑率先入城,策马在前、一马当先的正是卫峥,左右两侧便是护卫孟贲及其犀首公孙衍。

    “来了来了……”那县令连忙率领城内的一众官吏在最前方的一策匍匐跪地,紧随而至城内万民莫敢不从。

    国君凝视着臣服脚下的众生,一语不发,对于启封城的县令更是没有瞥一眼,那县令机灵的高呼:“恭迎大王——!”

    直接便尊称其为王了,紧随而至一众吏员齐声高呼,不一会儿,卫峥便看到也听到了匍匐脚下的众生皆高呼:“恭迎大王!”

    见此情形,卫峥心中豪情万丈,天命如此,大丈夫哉,但是如此!

    魏国的臣民尊己为王,以示臣服,这让卫峥心中高兴而豪迈万丈的同时,也背生冷汗。魏人此举何其悲夫?如若有一天自己的子民也如同这些人一样……这让他心中警示万分。

    虽然有着被迫臣服之意,但魏不得民心以至如此才是关键,否则为何无人拒敌而是恭迎敌人?

    卫峥忽然牵着缰绳止步,微微抬手大军应声而止,城内的老百姓们不知道为何这支军队停了下来,却也无人敢说话,也无人敢起身。

    只见卫峥环视着城内的老百姓们,目光所至之处,基本看不到几个壮年人丁,几乎都是妇孺老弱之辈,魏国的人丁都因连年征战打完了,几乎流尽了血。

    王图霸业的背后是一片血骨尸山啊!

    多少个古战场掩埋了多少的森森白骨和无尽亡灵?

    戎装披身的卫峥下了战马,旁侧的孟贲当即形影不离的尾随在后,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孩与大人一样匍匐跪地,他忽然抬起了头好奇的看向了卫峥,而身边的父母大惊失色,连忙按住了他。

    “寡人有这么可怕吗?”卫峥忽而问身边的孟贲,后者挠了挠头,一脸茫然不语。

    没有人知道这个君主心在想什么,卫峥环视城内的老百姓,平静的说道:“都起来吧!”

    匍匐跪地的万众谢恩,纷纷先后再度站起来,不过敢于直面君主的人几乎没有,或是待其国君的目光移至别处之时偷偷凝视者居多。

    “启封城,从此不为梁国之地,即刻起便为我卫国城池,尔等从此便为卫人。”卫峥环视城中的老百姓:“魏国的赋税一加再加,征丁的年龄一降再降,百姓苦不堪言,寡人早有耳闻……寡人诏,大赦万民,三年之内不征济南之地一斗粟谷,寡人欲与民修养,君无戏言!”

    此言一出,城内的老百姓们原本以为会被奴役的人莫不惊诧万分,历来敌国破便是屠城、杀敌国之民,虽入战国时代这样的情形已经少之又少,但两国交战的仇恨往往都会连带着老百姓被殃及池鱼,例子仍旧数不胜数。

    国仇家恨,便是从历史上项羽屠城就能窥伺一二。

    卫夺城池,非但国君亲自莅临,更当场大赦于民,三年不与征税,可谓始料未及。

    哗啦的一下,万民再次匍匐跪地以谢恩,卫峥再次上马,大军紧随其后源源不断的入驻城内。

    而此时此刻,身居在大梁城内的魏王已然六神无主。

    ……

    (Ps:还有一更,或许两更,应该比较晚,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第048章:魏无忌

    大军入驻启封城,卫国的军队入城便与民“约法三章”从未改变,启封城内的百姓们心中的担忧也有所消退,卫峥取其地而得其民,将济南之地划归为辖内统治自然不可行高压之策。

    这些年来,魏国穷兵黩武,征伐频频却又连连战败,早已不得民心,此时此刻正是笼络魏人之心的时候,当然要大赦万民。

    魏国的这块地固然好,但眼下是一块烂摊子却是不争的事实,收了这块地与民,眼下绝不能继续穷兵黩武,济南之地也没有多少兵丁来源了。

    济南四百里余里地目下被卫国吞占,置于一郡便是济南郡,加上长平关隘之地,至此卫国的疆土再次广国五百里,抛开那块飞地江东一郡,中原卫国的土地也广拓千里,实打实的万乘之国也。

    战国七雄,魏变卫,战国还是七雄,然那个不可一世的魏国而今已然作古,名存实亡了。

    大梁城下,戎装披身的卫峥统领着他的铁骑军团兵临城下。

    至于犀首公孙衍,则是找了个借口继续留守在启封城,卫峥也理解,都是故友、故君、母国,犀首也难做。更知道,公孙衍老了,打不动了,这次雪耻之战几乎是他倾尽全力,而今如愿以偿,犀首也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没有了昔日叱咤风云的那份锐气,将军一旦没有了雄心壮志,也难有作为。

    卫峥倒也不强求,犀首大才,让他从此安度晚年也算是功成身退,也不求其继续为己征战四方,没有了犀首,还有个穆邯,还有个魏缭,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两个人都是可造之材。

    犀首毕竟是魏人,此情此景,卫峥也能理解。

    “君上,魏国看来无人了,偌大的大梁连个守城的兵丁都无几。”孟贲遥看城楼之上空空荡荡的城墙,敌军兵临都城之下,竟无人守城,可见魏国气数已尽。

    “三晋的血,流干了!”卫峥悠悠的说道,偌大一国,昔日霸主而今落得如此田地,未免不让人唏嘘可惜,成王败寇,便是如此。

    大梁城门忽然徐徐大开,卫峥见此情形当即大手一挥,身旁的孟贲立即率领五百铁骑为先军进城探察,以备有诈。

    没过多久,一单骑再次奔驰出城前来秉承城内安全,这下卫峥便无疑虑,当即亲率大军浩浩荡荡的时驶入大梁城内。

    他还记得上次入大梁城是在十一年前,亲眼目睹着庄周惠施的鲦鱼乐辩,而今如此,惠施这位名家的祖师爷已然逝去,逝者如斯夫。

    卫峥策马漫步行走在大梁城的长街之上,忽然自言的说道:“十一年前,寡人入此天下一城之大梁,那时为防身份暴露,不得不小心翼翼,而今再入大梁,寡人却以君临之态驾临于此,呵呵……”

    只是大梁还是那个大梁,今日大梁的景观与十一年前差距甚大,让卫峥最为印象深刻的是,这座名都已经萧条不已。

    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只有卫国的兵丁甲士屹立在两侧守卫着国君前行,长街两侧的屋舍莫不紧闭,偶尔有些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望着外边,那些卫国人的甲士虎虎生威,皆身披精甲,一些老魏人仿佛看到了魏武侯在位时魏武卒的影子。

    此刻眼中的卫国兵士皆衣三属之甲,操弩负矢,冠胄带剑、置戈其上,而立与此,忽如武卒重生再世。

    长街两侧的卫国兵丁一路延伸至大梁王宫,而一马当先的卫峥正是直奔大梁王宫而去。

    此时此刻,大梁城王宫的庙堂大殿,魏襄王正襟危坐于王座之上,偌大的殿宇除了王,竟是无一人。

    阳山大战,秦国十万兵覆灭与此,魏廷便从此人心惶惶,更别说领兵拒敌。而今随着卫国大军直入魏境,且不说宦官百姓人人自危以求自保,更别说那些朝堂臣工了,见势不妙几乎跑的跑,逃的逃,降的降。

    那孤零的王座之上,魏襄王却是身着一席朝服,目光投向殿外,时不时便看到了一些匆促而离的影子,那是宫中宦室宫女。

    魏王悠然而起,环视着殿宇,抚摸着那张王座,却是感到了分外的冰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先王魏惠王的影子,回忆着魏惠王逝世的那一刻……

    “……嗣儿,你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后果,要是不入正途必将贻害无穷……”

    “……嗣儿,寡人念你所做一切皆为魏国,故留你至此,不以昏庸太子赫主国政,不予楚傀儡之公子高夺权,寡人之后的魏国只能交付与你,若掌国,该当如何?”

    “禀父王,儿臣为国虽不择手段,也绝不姑息性命,儿臣并非觊觎王位之心,所做一切皆为魏国不再受秦欺辱,不想偌大一国苟延残喘……”

    “……我儿啊,数十年来魏国的江山就在寡人手中由强转弱,你要记住,不要再像父王这般,以至于错失人才,卫鞅、张仪、犀首皆为魏国人,皆因寡人刚愎自用,不听善言,以至其终与敌国谋……”

    ……

    “大王,他来了!”

    一道略显仓皇的声音打断了魏王的思绪,魏襄王转身便看到了殿下的相邦田需。

    “来了……”魏襄王喃喃自语,偌大的殿宇只有两人,魏王看着田需忽然道:“你为何不走?”

    “臣执掌一国之相,却无张仪、犀首那般才华,无以为报,唯愿与我王共存亡,以写王之恩典。”田需匍匐跪地。

    就在这时,一个不过六岁大小的孩童忽然来到了殿中,这让魏王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他身上,只见这孩童有板有眼的在田需身边面朝大殿拱手一拜,旋即跪以大礼,说道:“魏无忌拜见大王!”

    “呵呵,是寡人的无忌孙儿……”魏襄王忽然流露慈祥的笑容,招了招手,魏无忌旋即走上了大殿,魏王抱起了这孩童。

    “大王,宫中的公叔还有大王赐个忌儿的侍女为什么走了?是大王叫他们走的吗?”魏无忌很是单纯的说道。

    “不错,因为寡人要为无忌找个新家。”魏王笑道,看着一脸小兴奋的魏无忌,魏襄王当即看向了田需:“相国……”

    “臣在——!”田需连忙应道。

    “你走吧,带着无忌去齐国投靠田文!”魏襄王说。

    “诺——!”田需道:“臣便是拼死也要护得无忌公子周全!”

    “大王万年无期,忌儿告退!”魏无忌带着稚嫩的口吻,有板有眼的学者大人面王一礼。

    “去吧!”魏襄王笑了笑,目看着田需牵着魏无忌的手离开了大殿,这座殿宇又一次只剩下了一个王,一个末代君主。

    “万年无期……万年无期……哈哈……”

    彼时,已然看到了一个身披戎装的人站在了大殿入口,赫然便是卫峥!

    ……

第049章

    ——

    古语有云:王不见王,一山不能容二虎。

    此情此景,魏梁国与卫国的君主在此相见已然预示着一个必然的结果,王只能有一个。

    魏襄王无波无澜的坐在了王座之上俯瞰着,此时此刻他看上去无所畏惧。

    卫峥顿时行步走来,一跨一步身上的盔甲剑胄发出铮铮作响,只见他来到了殿下也未曾止步,当即便跨上梯台,走到了魏襄王身边,看着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卫峥忽然道:“让开!”

    如此辱言一出,顿时让魏襄王怒视而来,然而魏王却一动不动,这让卫峥当即顺势一拎,此刻刚好是孟贲来到了殿内,便看到了自己的主君非常暴力且及其无礼的把魏襄王给托出了王位,这还不算紧接着便是狠狠的一脚将其踹下殿,惹得魏王痛声“哇”叫了一句。

    娇生惯养的魏嗣那是征战沙场的卫峥的对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魏嗣而今还有何资格坐在王座之上?”

    孟贲看着卫峥一角踏在王座之上,一手顶着膝盖,一手握着剑柄,目光斜视而俯瞰着趴在地上的魏王,偌大殿宇空荡无几人,卫峥的声音回荡殿中:“寡人听闻你逼父退位,残杀手足,可谓心狠手辣,够狠也有胆气。”

    话音一落,卫峥拔除君剑便是凌空一抛,凶煞利器在半空飞舞,精准无误的落在了魏嗣的面前,利剑插在了庙堂大殿的木质地板上左右微微摇晃不停。

    “可寡人却以为,你是够狠辣,那仅限于对他人而言……”只见大殿之上,卫峥侧身盘卧在宽敞的王座,握拳支撑的脑袋目视着殿下的魏王,又道:“……而你却贪生怕死,寡人便与你打个赌,你若就地自裁,寡人便退兵不夺你的国,敢吗?”

    卫峥一副侥有兴致的看着,显得很是有耐性,趴在地上的魏襄王狼狈不堪,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凶煞利剑许久,脑子里回荡着卫峥刚刚的那番话——拔剑自刎便能存国!

    魏王笑了,再次站了起来,纵声长笑着,卫峥高高在上的盘踞在王座之上而不得不仰望之,魏王冷笑的说道:“无耻之尤,莫如斯尔,怕是寡人自裁,你仍旧夺我国!”

    “哈哈……”卫峥捧腹大笑,摇头不止,道:“怕死不是可耻之事,寡人也怕死啊,谁人不怕死?啊?”又道:“你非但怕死,而且愚蠢至极,杀你与不杀,只在寡人一念之间,杀了你魏国照样有人继承你位,你有选择吗?”

    卫峥看着魏嗣双目透发的惊恐,果然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王,旋即笑道:“你放心,只要听话,不要放肆,寡人非但不会夺你的国,更不会杀你,你仍旧是魏国君主,好好做个安乐君主,从此醉生梦死吧。”

    盘卧在王座之上的卫峥悠然起身,缓步走下阶梯,拔出了插在殿中的利剑而再次入鞘,目视着魏襄王进而目光聚焦在了那顶王冠之上,“当年你的父王插手我卫国内政,贬寡人公祖父为君,而今以牙还牙,从今往后,你魏嗣便不再是王……”

    卫峥似是思考,便随意的说道:“好歹还有这大梁五十里地与河西魏地,自贬为侯吧,做个安乐侯,寡人庇佑你,哈哈哈……!”

    末了,大笑一声的卫峥走出了大殿。

    魏国,自三家分晋,李悝变法以来,称霸天下的偌大一国便由此没落了。

    卫国的兴与魏梁国的衰,向整个天下叙说了什么叫做“成王败寇”。

    阳山大战之后,卫国尽揽济南之地,化为一郡,挟魏国主以号令其国,魏国自此也沦为如周室一般名存实亡,从此魏国向北俯首称臣,不得不纳贡以示庇佑。

    卫峥并未在大梁城滞留太久,大军紧随而至便便凯旋归国。

    确说太行称王之事,此事剧辛一手着力操办,卫国臣工出使各国邦交周旋,随着卫峥在阳山大破秦军,卫国一时间震动了天下,卫国藉此之际太行称王,天下尤为侧目。

    ……

    赵国,沙丘离宫。

    列国君王都有离宫别苑,相当于是君主在外的“别墅”,沙丘离宫便是赵国君主在外的一处行宫之一,说起沙丘不得不说是一处不祥之地,提到沙丘二字,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沙丘政变”、“沙丘之乱”。

    之所以说沙丘是不祥之地,是因为有两位名动千古的帝与王陨落与此,始皇帝陨落于沙丘,武灵王更是饿死沙丘,可见不祥之地不无道理。

    不过此刻的沙丘离宫是一处奢华的行宫,目下赵武灵王赵雍便在此地,而且刚刚狩猎归来。

    “禀王上,相邦肥义求见。”一随行的老内侍秉承道。

    “老相国来了?快快有请!”英姿勃发的赵武灵王朗声笑道,“对了,就把寡人射杀的鹿给烤了吃!”

    “诺——!”

    肥义是赵武灵王极为倚重的元老,即位之后拜其为相,肥义老将军也是兢兢业业为主谋国,此时赵国的君臣尤为和睦。

    午时,行宫外场,几个侍从摆下了两张案几与席垫,赵国的君臣主次入座,而今赵武灵王十数年即位,已然是持重谋国之主,只见他入座之后豪爽的说道:“来来来,上肉上肉,老这里无外人,老相国不要拘泥!”

    侍从为其酌酒,赵雍举樽邀示肥义便是一饮而尽,笑道:“相国,吃——!”

    烤熟的鹿肉陈于案几,赵王以利剑取肉,无比爽快,颇具戎狄之俗,赵国地界位于晋原北地,与北疆狼族接壤,实际上赵国是一个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混杂的诸侯国,尤其是在武灵王全面实施胡服骑射之后犹有过之。

    “对了,老相国,你回邯郸之后便给那个卫特使苏代一个答复。”赵武灵王手抓着鹿腿撕下一块肉,边吃边说,若是被儒家子弟看到,武灵王身为一国之主,如此不成体统之举势必不齿,不过这里没有腐儒。

    “请王上明示!”肥义放下了酒樽,拱手而道。苏代以卫国特使的身份出使赵国,此行主要目的便是卫国太行称王的事情,赵国可以说是卫峥最重视的一国,无他,只因目下赵国之主是武灵王赵雍,一个胸腹灭秦理想的一代雄主。

    赵雍顿了顿神,若有所思片刻,便说道:“就说赵国诚尊卫君太行行腊称王,寡人必亲临与君会盟相王!”

    “王上亲临太行与卫君相王?更与卫国结盟?”肥义颇为惊讶,细想之下忽然喜道:“我王果然妙计,赵国与卫会盟相王,赵国与齐国素来有恩怨,齐国知道了肯定不高兴,加上卫国此次大胜秦国,齐王怕不知是不高兴更要必寝食难安了哈哈,倘若赵国与卫国于太行会盟互相王,齐王的火气就完全从我赵国撒到卫国去了!”

    “呵呵,齐国的火气不足道哉!”赵武灵王淡淡的说道,而今秦、楚皆因大战累国,卫国也大战一场,唯有齐国、赵国置身事外,赵国积弱依旧,伺机图强,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齐国目下至少算是首强之国,赵雍一句不足道哉亦可窥得其主豪情。

    末了,赵雍又说道:“齐国虽与赵国素有恩怨,但我赵国东境有河水天险,齐国的家底、齐王心性寡人皆知之一二,不足为虑。寡人真正担心的是卫国,老相国你可知朝歌与邯郸目极相隔不足三百里,皆在河水北岸,卫国更有一条驰道由朝歌至北入荡阴达宁新中,卫有骑兵战阵,一日便可直达我邯郸城下,更可从长平关隘绕道上党一郡入赵国腹地。”

    赵雍的确尤为关注南边的卫国,值得一提的是,卫国在兴修荡阴城这条驰道的同时,赵武灵王赵雍也同时在邯郸南部垒筑并加固长城,邯郸长城原本是为了防止当年强大的魏国,随着魏国衰败对于长城的防备也有所松懈,而今随着卫国崛起,赵雍更是加固三尺邯郸长城。

    肥义不语,赵雍又说道:“原本一个不足百里地的附庸之国,而今比我赵国只强不弱,阳山大战灭秦十万兵,谁能料到是如此结果?这个南边的邻居令我寝食难安啊,卫国变法十年后国力大增,卫君又家底不漏,居心难测,寡人当心呐,此番意欲与其太行会盟互相王,就是要一探卫王的雄心野心,还有卫国的家底!”

    “卫国由弱至强,而今来了个蛇吞巨象,卫国崛起之路令寡人深思良久。”赵雍说着便看向了肥义,道:“老相国,天下的列国群雄皆因变法而由弱至强,旬日以来寡人日思夜想,卫国为何能在短短十年国力便强于我赵国?何故如此?”

    “王上意欲在赵国变法图强?”肥义心中一动,不确定的说道,变法可不是小事。

    “不错!”赵雍点点头,道:“大争之世,国不图强,终临国难,魏国便是血的教训,赵国若是仍旧偏居一隅,随遇而安,迟早出局。”

    末了,但见赵雍陡然起身:“吾欲胡服骑射固北中原!”

    ……

第050章:王必有后

    卫国行胡服骑射,天下列国皆以此为不齿,不少的天下士子对卫国效习北疆狼族的做法加以痛斥,而其中最甚的莫过于再稷下的那群儒生了。

    在战车为王深入人心的情况下,列国之主对于卫国大力所督造的新军部队也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有一个人除外,那便是赵武灵王赵雍。

    实际上,赵雍自从即位之后主要是为了稳固朝野,而赵雍的理想便是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如何让赵国摆脱而今羸弱的一面,以至于不再受到“列强”的欺凌,甚至在大争之世赵国出局,求变图存的想法在赵雍的心中已经萌生便是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看到卫国自变法以来,由弱至强后更加坚定赵国变法的决心,而今随着魏国的出局让赵雍迫切的感受到了危机感,赵国再不变必然出局,只是让赵雍感到最棘手的问题是:赵国如何求变?

    卫国因变法而强,这让赵雍尤为关注,尤其是在卫国实行胡服骑射的时候,让始终毫无头绪的武灵王看到了希望。

    求变图存,无非强国,强国无非强兵,这是赵雍的基本认知,只有一国军事实力强大,列国就不敢来犯,卫国的胡服骑射让赵雍萌生了在赵国进行一场军事变革的想法变,并从此扎根在心中。

    武灵王分析了赵国效仿卫国胡服骑射的可能,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可行。因为赵国有比卫国更大的优势,那便是赵国的地理位置,赵国的地界位于晋原之地,土地贫瘠耕农不发达,但却北与狼族交融,这意味赵国在获得骑兵最大的战略资源“马匹”有着卫国无可比拟且令其羡慕的优势。

    在赵国实施“胡服骑射”的念头便如此扎根在武灵王的心中,只是让他犹豫的是赵国求变,事关国运,这个念头也一直压在了武灵王的心中没有对任何人说,他清楚变法的阻力会有多大,常言道“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赵国求变势必会被守旧势力阻挠,但也知道只要说服了老相国肥义和楼缓是最关键,只要这两个人支持,其他的反对声音都不用担心。

    其次赵雍也是想要看看骑兵战阵的威力,便让卫国的骑兵去检验此等战法是否可以无敌于天下。

    而今阳山大战,卫国依靠骑兵战阵大破号称天下无敌的秦军锐士,消息传到了赵国武灵王的耳朵里,从此让他坚信骑兵战阵可以无敌于天下。

    这一次卫国携以胜秦之威太行称王,武灵王欣然应允前往之互相王,除了想要一探卫国的雄心、野心之外,决议与其结盟的目的就是想要从卫国哪里寻求“胡服骑射”改革的经验,有前人之鉴,取其精华也能少走很多弯路。

    阳山大战,卫峥覆灭十万秦军之后,卫国已经算是大国、强国了,再以弱国自居反而会让天下更加谨慎卫国在图谋什么,暗谋不可便行阳谋。

    卫峥决议高调称王,以大国、万乘之国自居也能提高国人的斗志。

    剧辛这段时间的最大的事务便是着手太行行腊称王大典的事宜,而卫峥班师回朝之后办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抚国人,此战卫国折损了两万人马,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平添了不少的孤寡家室,无敌军魂的代价是要拿血来祭奠的。

    可以遇见的是,阳山大战之后,卫国的将士从此必然无惧天下任何一国的兵马,不论齐之技击还是秦之锐士,剑之所指必然一往无前。

    战死的两万士卒的家属也得到了一笔抚恤金,卫国国君此举无异于又开创了一个先河,一笔慰问抚恤金也让那些战死的士卒家室感恩戴德,更让活着的将士们和国人知道因战而死,死得其所,更让国人知道为何而战。

    显然,国君的这条诏命让卫国的将士们从此在无后顾之忧,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是战死沙场,家中妻儿老小也会得到妥善的照料,卫国不会忘记他们流的血。

    为何而战?便是为此而战!

    士卒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战场上便可放手一搏,毫无顾忌,战斗力必然如日中天。

    对普通士卒的家室们送上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于军队的战斗力、于笼络民心和国人的忠诚都有着无可估量的意义。

    卫国很快就从战死的两万士卒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而今国君称王与行腊仪式同举大典,可谓举国欢庆。

    卫峥可没有在“宣传”上节约多少力气,在强大的宣传力度之下牵引着整个卫国的意志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民心所向,引导不可忽视,两世为人的卫峥自然深知引导舆论的重要性。

    而今随着班师回朝,卫国全境的国人无人不知国君称王,国体从此改换王制,可谓举国欢腾,朝歌城的百姓都在谈论卫国称王的话题,朝歌俨然朝着“国际化大城市”演变,面对列国人士,国人也昂首挺胸敢说卫国是万乘之国,天下的大国、强国了,这就是高调的好处,能够让举国自信和斗志无形中拔高。

    称王,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个虚名那么简单。

    朝歌,盘龙大殿。

    自复国即位以来,卫峥在位快要十二年了,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一国君主,在卫国他便是天,在天下人眼里他是一代雄主,十余年励精图治创下如此伟业,每每让人议论此事都是惊叹连连。

    此时此刻,闭目惬意使然的卫峥仰卧在美人膝下,十年过去了,狐殷的容颜依旧停留在十年之前,反倒是卫峥历尽十年的磨砺,锋芒尽敛,只要他不想没有人能够揣摩出这位君主的内心是在想什么。

    一个合格的君王是不可让臣下揣摩出上意,如此御下之道方能游刃有余,所谓上意难揣,天威难测,浩浩荡荡。

    卫峥睁开了双目,那张倾世容颜映入眼帘,美人闪眸一笑,仿佛令月光失色,日辉暗淡,卫峥不禁微笑着呢喃说道:“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万载千秋有多少人为此放不下……”

    狐殷嫣然一笑,看着以己之膝为头枕而卧的卫峥目视自己,殷殷的说道:“那也要天命所归,而君上是天选之人。”

    “天子……”卫峥一听自言自语,旋即一笑却也不语作答。

    狐殷盘坐在侧,一双玉手轻柔着彼身的肩膀,笑殷殷的又说道:“行腊大典之后,就要改称王上了,小女子见过王上!”

    “淘气~~”卫峥笑了,一笑过后忽然说道:“卫改王制,寡人称王,而王必有后,寡人意欲立你为后,如何?”

    此言一出,不禁让狐殷愣住了,卫峥感受着那双温玉般柔软的手停了下来,不由得好奇道:”怎么?不喜做王后?“

    “谢王上,只是臣妾为后,不大妥帖合适。”狐殷感激的说道。

    “有何不妥?有何不适?”卫峥不解的问,本以为她会高兴万分,但很快就明白了,看到她忽而面带愁容便知道了原因,王必有后,后却无子嗣,简直怪诞,狐殷不知何因无法生育,这或许是她最大的痛,卫峥心中顿起怜悯之心,道:“宫中冗规赘礼不必在意,寡人是卫国的王,立你为后谁敢蜚语,寡人便砍了他的脑袋!”

    “王上不要意气用事,王上宠我,狐殷已感万幸,岂能为国添乱,一如原状有何不好?”狐殷说道。

    “扯——”卫峥不由得起身,看着狐殷有些哭笑不得:“立你为后便会为国添乱?”

    “王上这是当局者迷啊。”

    “何解?”

    “王上考虑过绫妫妹妹的感受没有?可又想过公子驭是卫国的太子、储君,便是要立王后也是非绫妫妹妹莫属,名正言顺也是门当户对。”

    “寡人立谁为后还要看人脸色?我是卫国的王,我便是卫国的天,只有众生要看寡人的脸色,明白吗?”卫峥顿时面色一冷。

    “奴家才不在乎这些呢,狐殷只知道王上便是奴家的天。”狐殷笑殷殷的说道,国君冷怒之际换做他人,便是绫妫也会心中惊惧,但狐殷却笑意使然,毫不在意更显得俏皮,轻举双手挽着卫峥的面庞笑殷殷,后者忍不住转怒为喜:“巧言丽色,花言巧语,看寡人如何治你!”

    一番打闹嬉笑之后,卫峥再次说道:“美人不愿,寡人也不强求,你若不做我的王后,寡人从此便不立后!”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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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霸天下介绍:
战神白起横空出世,让天下将星黯然失色,纵横者流,张仪苏秦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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