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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慌     战国霸天下txt下载     战国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9章:嬴稷劫王闯大祸

    按预定,秦楚两国会盟于武关,两国君王在此晤谈。武关之地,山水环绕,险阻天成,有“重关天塞控神州,关门不锁敌难犯”之晓誉,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老楚王等人出了长沙,沿着湘水一路北上并渡过长江,途径鄢郢之地后向西北武关而去。楚怀王等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来赴会之际,行程也被秦人密探尽收眼底。

    与此同时,秦昭襄王令其弟泾阳君乘王车羽麾,侍卫俱全,诈称为秦王来到了武关,并令大将军蒙骜引兵五千人伏兵于关内,以劫持楚王,又令王龁将军引兵五千伏于武关之外,以便里应外合。

    老楚王等人来到武关城下之际,看到关门大开,不由得心中一喜,大感觉得此次赴会应该不是秦国使诈,这个时候秦国使者匆匆出门相迎,见到随行队伍的王车羽麾,侍卫护送的一幕,连忙拱手高宣道:“我王已在关内等候楚王三日矣,今是两王相见,其余人等皆到馆舍休息。”

    老楚王看到秦国使者领着一支庞大的仪仗队以为是厚礼相迎,是重视之举,心中颇为高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蒙骜、王龁两位秦将引万人之兵伏于关内关外。老楚王也没有多想,便随使者入关,队伍刚刚一进关门,只听一声沉绵巨响之声,便见武关关门纷纷闭上。

    老楚王回头一看门皆已紧闭,原本稍有放下的警惕再次提起来,心中存疑便忙问身边随行的秦使者:“关门何故如此仓促?”

    秦使者有礼的躬身一礼,解释道:“楚王容禀,此乃秦法规定,如今战事不断,只得如此,请勿见怪。”

    楚怀王又问:“秦王何在?”

    秦使者笑答:“我王已在公馆等候多时矣。”

    老楚王心有所疑,可如今既已来到武关,便既来之则安之罢,有此想法的楚怀王便索性静等,等见到了秦王在当面细问便是了。

    不消多时,随行的秦使者遥指,望见秦王侍卫列队在公馆前,至门口,老楚王的王车也停下来,两个侍从扶下老楚王。

    彼时,馆中一人出迎,老楚王看他虽锦袍玉带,头戴高冠,可其一举一动,身心皆毫无王者气质,老楚王踌躇之时,那人忽然长身拱手鞠躬道:“楚王,我乃秦王之弟泾阳君也。”闻此言,老楚王恍然,难怪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王,泾阳君边说边指道:“请大王先到馆中叙话。”

    如今客入秦地,老楚王也无奈,只得随他而去。泾阳君与老楚王刚刚坐下席垫都还未热乎,只听得馆驿之外一片喊声,数千秦兵不但控制了楚怀王的所有侍卫,也将公馆层层包围,馆内的老楚王顿时惊疑不定,迟疑片刻便忙问泾阳君道:“寡人赴秦王之约,为何以重兵包围?”

    泾阳君一听笑而答道:“楚王勿躁,此举并无伤害君王之意。只是王兄有微恙,不宜出行。又恐失信与贵国,故使微臣奉迎楚王居至咸阳与王兄相会。外边的秦兵甲士乃为君王护卫,以防不测,请勿见怪。”

    此时此刻,老楚王听秦王不在武关,便已知被秦所欺是坐定了,忍无可忍之下顿时盛怒:“放肆,说去咸阳寡人便去?论资排辈,寡人年岁大他嬴稷孺子好几轮,寡人称王还在他爹秦惠文王之前,嬴稷小儿敢对寡人如此无礼,如此背信弃义,无耻之尤,小人尔!”

    泾阳君一见情形便也不再掩饰,顿时摊牌,便对老楚王淡淡的说道:“王请移驾!”

    “我不去,嬴稷小儿休想得逞!”

    泾阳君顿时使了个颜色,只见气节的楚怀王不由自主的被秦兵簇拥而上了王车,泾阳君也陪乘,随行的楚国侍卫和一众楚人皆被关押扣留在武关,蒙骜领兵私下护卫,带着孤身一人的老楚王便就此向咸阳进发了。

    此时的楚怀王已然悔恨莫及。

    两日之后,楚怀王被秘密送往咸阳章台,嬴稷早早的在门前相迎,老楚王下了王车,秦王便迎来拱手笑道:“楚王驾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此时的老楚王竟也心如止水,一见嬴稷忽然顶着咳嗽肆意的纵声长笑,苍目一撇眼前的年轻人,笑声也戛然而止,忽而戾目叮咛:“嬴稷,就你小子,一个犬牙尚未全矣的孺子也想跟本王斗?你劫持寡人入你秦国而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呵呵,殊不知已然惹来了天大的祸患。”

    末了,老楚王再次肆意的大笑,与嬴稷檫肩而过,先行一步朝着大门而入,身遭的泾阳君大怒,意欲阻止先行而去的老楚王行此无礼之举,却被嬴稷罢手拦住,转身看向走入章台的老楚王大笑的说道:“一个病怏残楚,我大秦何惧之有?本王只要一声号令,十万大军南下武关便可灭了你楚国,祸从何来?”

    前方的老楚王应声顿足,转身看向大展双臂的嬴稷,嗤笑的说道:“天下列国纷争数百年,你攻我伐,这大争之世……嬴稷小儿,我老楚国终究是猛虎,问鼎中原之际你秦国不过是一穷乡僻野之民,常言道猛虎垂危,犹有余威。你……终究还是嫩了点,哈哈哈……”

    秦王看着长笑而去的老楚王,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一时间又没有想到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

    与此同时,静泉宫。

    魏冉仓促入宫求见让宣太后大感疑惑,他了解这个弟弟,遇事很少会有这般急促之态,除非有大事发生,便问道:“何事慌慌张张的?”

    “姐姐,王上闯大祸了,王上把楚王劫持到了咸阳。”魏冉连忙说道,都忘记了行礼。

    “你说什么?”宣太后微愣,道:“王上他……他把楚王劫持了?”魏冉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楚王现如今便在章台。姐姐……”

    “慌什么?”宣太后顿时呵斥一声,又道:“即刻随我前往章台。”

    芈八子与魏冉匆匆离开静泉宫前往章台之时,身在章台的秦王嬴稷很快接到了消息得知太后、丞相赶来,知道劫持楚王的事情已经没法隐瞒,不过此刻的嬴稷并不在意了,便淡定的出门迎接。

    此时嬴稷看到宣太后一言不发的下了轺车而入章台,虽面无怒色却也知道气在头上,魏冉等臣子纷纷面王参拜便随同太后入了殿宇,待得君臣俱至,芈八子便问嬴稷:“王上把老楚王劫入咸阳之举,是不是想要与楚国彻底决裂?”

    “然也!”嬴稷点点头,不否认。

    “那好,如今事已至此,老楚王既已入我咸阳,那么此事终归需要解决,至于该如何解决,都说说吧。”语毕,宣太后便看向了魏冉、芈戎等几个臣子。

    …………………………

第030章:风云再起

    良久未言,最终还是魏冉出列说道:“当今天下之局以非秦齐楚三强并立之势。自卫楚大战始末以来,楚灭国运而由强转弱,已然沦为鱼肉。今之局势乃我秦国独霸西境而齐国称雄天下以东,卫统三晋归一而制霸中原。赵国不说,与卫互为铁盟,韩国更不用说,唯卫马首是瞻,宋国也已倒向卫国是无需质疑,便是燕国……燕国虽然与齐重修盟好,然两国世仇累积已久,也是宿愿难消啊,而卫王又是一代纵横家,当世非张仪、犀首之流者不能敌之也,或许一番说辞燕国也会背离齐国而倒向卫国。”

    顿了顿,魏冉接道:“臣所担忧的是列国会因为此事而再起合纵攻我秦国,如今楚王已扣留我秦国,与楚决裂是必然,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残楚之怒于秦而言虽不足道也。然王上之手段必定背离王上之初衷,此事若是处置不但便会落人口实,遭来卫国聚众列国合纵攻伐我大秦,以卫王之谋略,怎会放过如此良机?”

    年轻的嬴稷顿时惊疑不定,心有慌乱连忙掩饰,淡淡的说道:“区区小事,舅公未免耸人听闻了些。”

    魏冉内心嗤笑,长叹而连连摇头道:“臣也希望如此,只怕祸事已至啊。”

    “那又如何?如今我大秦有齐国之盟,卫王能奈我何?三晋能奈我何?”嬴稷争论道。

    “王上此言是在说,要将秦国之安危,置于他国之手?”魏冉一番质问,又道:“齐国是强国不假,秦齐双强东西而立可制衡中原三晋,让卫王忌惮也不假,然泱泱大国之齐国竟只图蝇头小利,但有祸事便避之不及。敢问王上,倘若齐国置我秦国被列国合纵攻伐于不顾,王上该当如何?”

    “笑话,齐国虽然吃相难堪了些,也不可能不知唇亡齿寒之理。”嬴稷力争,信心十足的说道:“三晋若是聚众攻我,秦若大败,接着便是轮到他齐国了,如此岂能袖手旁观?”

    “如今与楚决裂已成定局,那么王上将如何处置楚王?”魏冉再问道。

    “放他离去便是了。”嬴稷无所谓的回答道。

    “倘若楚王不肯离去,又当如何?”魏冉再次问道。

    “何解?”嬴稷反问。

    魏冉悠然一笑,道:“臣只是随口一问,不过眼下境况已成定局,臣以为还是不要放其离去为好,无论如何,这老楚王还有一张嘴,若是放之离去,他到处乱说也难免祸从口出,眼下之际还是在列国尤其是卫国没有听到风声之前把此事做个了断,妥善处理之。”

    可这天下间哪有不透风的墙?

    列国皆互有耳目布置,但有风吹草动消息便会火速互通,老楚王被扣留之事没有传出去,可北上与秦王会盟武关的事情确是无法隐瞒,老楚王不在楚国的事情更是瞒不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楚武关会盟之事也相继被列国的耳目送至朝堂。

    卫国,朝歌。

    苏代应召入宫,进入盘龙宫偏殿之际便听到卫峥朗爽的笑声连连传来,面王之时便是拱手迎来:“天下纷扰之时,王上能有如此笑声,定有大喜之事。”

    “苏代,来来……”卫峥止住笑声却也笑意不减,旋即把手中的密报给了他,苏代一览顿时分外惊讶,忍不住的念出了声:“秦楚会盟武关,秦王相邀,楚王难却,观秦川山河而流连忘返,欲留秦多时,再返楚国……这……”

    “你信么?”卫峥笑哈哈的反问。

    “这……”苏代迟疑片刻,忽然惊讶道:“王上的意思是,此非楚王之真意,而是秦国另有图谋而行的掩人耳目之举?”

    “卿有何高见?”卫峥笑而不语的说道,天下人都不知道可唯独他知道楚怀王此番会晤武关怕是要一去不回而客死他乡了吧。

    苏代细想一番,为难的说道:“王上恕罪,微臣一时间也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对了!哎呀……寡人细想,这楚王年岁也不小了吧……”卫峥笑了笑,说道这里忽然问道:“你说,若是老楚王稍有不慎,客死秦国,会发生什么?”

    “客死秦国?”苏代一惊,道:“王上所言当真?”

    “只是一个猜测。”卫峥说道,又看向了苏代,后者顿时不语,思量许久,心中顿时豁然,便吃惊的看向了卫峥:“王上莫非意欲藉此……合纵伐秦?”

    “若伐秦,何人统兵为好?”卫峥问道,此话一出让苏代暗想果然如此,老楚王要是真客死他乡,这个恶名秦国是背定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以此为借口打着替楚国乃至天下行吊民伐罪之举兴师问罪,即可领兵伐秦。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以卫国如今之大势而想要伐秦,苏代万分确信只要卫峥登高一呼,别国且不说,韩、赵两国定是即刻响应聚众伐秦之号召。

    至于理由根本就不是问题,强国想要兴兵征伐一国,何须理由?随意制造一个便可,大争之世,所谓师出有名不过是借名取势而已,说的难听一些不过是一块遮羞罢了,当真正到了拥有绝对实力,在大势面向何须名讳?

    就攻秦而言,大势成久矣,且不说秦国占了赵、韩两国疆土累积了多少仇恨,两国恨不得立刻就能发兵杀进咸阳,但能战秦,两国绝对会毫不犹豫,三晋攻秦足以,若是在拉上其他几个诸侯也不是难事。

    当此局势,卫欲伐秦料无难事也。

    所以,伐秦的契机与楚怀王客死秦国与否在苏代看来并无直接关系,可如今卫峥确是将其关联在一起,这才是苏代最不解之处。

    一时间想不通,听到卫峥问话,便拱手说道:“若伐秦国,我卫国必为三晋之首,王上必为合纵长,统领三晋大军之帅也必为我卫国大将。论资历和能力,武安君一出,无人敢以不服也,只是……”

    苏代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只是秦国乃是武安君之母国,命之率其属而掌伐秦国……武安君的忠心毋庸置疑,其能力更无需质疑,只是微臣也不知从何说起,就是觉得若有人能替代武安君,总归是利大于弊。”

    “寡人也觉得若是伐秦派白起统兵也有些不妥,那么去武安君,何人能当此大任?”卫峥问道。

    苏代立即在卫国的一众武将当中逐一细想。

    孟贲?一想到这个名字立刻就被否定了,孟贲是卫国第一虎将,战场杀敌有万夫不当之勇,然匹夫之勇人皆可得,不可为帅也,统率兵马在战场上杀敌,去孟贲无出其右者,但统领三军指挥大战确是不行。

    姚尤?苏代摇了摇头,这位大将如今统江东水师,伐秦却用不到水师部队,也被排除。

    穆邯?苏代点了点头,这是卫国冉冉升起的将星,王命所指,其兵锋所向无以畏惧,穆邯此人生性沉稳,持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可终究还是年轻了些,这倒没什么,武安君白起也是年少成名更威震天下,可穆邯无统帅大军作战的经验,年纪轻轻又无赫赫战功,率三晋之兵为属恐难以服众,未经磨砺还不足以堪此大任。

    魏缭?苏代想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眼睛一亮,此人也是卫国武将当中一个新秀,卫楚一战立下汗马功劳,垂沙一战始末皆有所建树,更统率了卫国骑兵纵深作战,一举拿下了邓城。而后与楚大决战时又被调配至武安君白起麾下,昭关大战正是魏缭着卫军主力在前线打退了项章等楚军一次次突围大战,此役也彰显了魏缭在临场指挥大军,调度布防的能力,便是白起也尤为称道。

    要说此次统兵若不用白起,最合适的莫过于魏缭了。心想至此,苏代收起了思绪便拱手道:“禀王上,臣以为魏缭将军或可当此大任!”

    ……

第031章:增五十五万户

    “魏缭将军……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卫峥一想到这个年轻的大将不由自主的一笑,这位旷世奇才在秦王政时期被嬴政拜为国尉,如今却在年纪轻轻投入卫国,世人皆知历史上秦统一六国,王翦功不可没,但真正让嬴政决定发起统一战争的是尉缭子隐其幕后出谋划策,功成名就之后便激流勇退,只留下兵书《尉缭子》传于后世便音讯全无。

    现如今,这位旷古奇才还非常年轻,卫峥却也知道魏缭此人的才华不比白起差,相反有些方面比白起犹有过之,更全面,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出将入相都能游刃有余的大才,只不过他入世的晚,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彼时,居辛也入宫求见,主要是面王汇报一下江淮两郡的治理状况,近来左右丞相两位都在忙于此事,加派官吏治理两郡,如今新法已经开始在淮南、淮北两郡推行,战争一结束混乱的局势也得以平息。

    卫国大胜楚国之后不但疆土急剧扩张,另一大关键的战争资源“人口”也急剧膨胀,如今的卫国自变法二十余年来,年年皆有外来人口涌入卫国境内,以前是不断有山东六国的百姓纷纷涌入秦国,这些老百姓都是在中原活不下去才会奔往陇西,而秦国变法之后有一条律法便是凡山东诸国入秦之民皆在秦界之内分的土地耕种,土地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活命的根本。

    卫国之法同样有这条,相比较天下间的总人口基数而言,列国都有着地广人稀的特点,老百姓无田可耕无外乎井田古制和贵族的把控,随着列国变法尤其是秦、卫两国之法,让全天下的老百姓们都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历史上便有着近百万山东六国的遗民因为秦法而跨越千山万水,拖家带口的跑到了秦国,这才造就了秦国强大的战争潜力。现在,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卫国无疑是近水楼台,自然用不着跑到更偏远的秦国去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秦卫两国也是此消彼长。

    此次江淮两郡稳定之后,对两郡之地原本为楚国隶农、官奴之人皆废黜隶制而化为平民,这些奴隶非但对卫国的统治毫无芥蒂,更是感恩戴德,没有这些人的拥戴,即便攻下这些疆土也不会这么快稳定下来。

    不过对于楚国国人来说就是截然相反了,江淮两郡之中的淮南郡原本是昭氏的封地,如今淮南郡首府寿春原本是昭氏的大本营,随着奴隶们翻身,昭氏一族就不好过了,这些人原本骑在奴隶头上剥削、作威作福,而今没有乘机逃走的已经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时常有被翻身的奴隶们打死的事件不断发生,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显然,居辛也是颇具手段,先让这些翻身的奴隶们对原本奴役他们的“主子”狠狠的发泄一通,这样便会更加拥戴卫国,也等同于与昭氏和楚国彻底化为仇人,便也意味着只能拥戴卫国。

    不过,这样的暴行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等奴隶们发泄的差不多了官府也出面制止,可仍有不少人明犯,后果便是依法处置,无数人也因此伏法,恩威并施之下,奴隶们很快就变得老老实实,两郡便也从此稳定了下来。

    此时,入宫的居辛面王拱手道:“禀王上,江淮两郡之地的户籍登册皆已经妥当,请王上过目。”说完便送上一册书简

    “盘查完了?两郡之民几何?”卫峥一听忙问道,并没有看书简,人口数额是他关心的事情,此次卫国的扩张相比较疆土的膨胀,人口资源更是关键,否则空有广袤之疆却无人治理,非但于国无益,反而成为了累赘,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两郡加之足足五十五万户有余。”居辛言简意赅的回道。

    “五十五万户?寡人似乎记得楚国的户籍不过二十万户,怎么有这么多?”卫峥分外吃惊的说道,五十五万户,那可是将近两百余万人口啊,如此一来卫国境内的人口便能突破五百万,与秦亦且不遑多让。

    卫峥不由得精神大振。

    居辛也大为兴奋,又道:“两郡之地但为我之疆,首要之务便是清查户籍人口。王上有所不知,江淮之地乃是楚国三户(昭、屈、项)之昭氏一族大本营,楚国户籍登册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黑户隶农、私兵数不胜数,如今原本为奴隶之人皆因废黜隶制而化为平民,自然皆要逐一登记户籍,两郡之地的黑户也都挖掘出来,加之魏缭将军从鄢郢之地带回数以万计的隶农、官奴皆安置在两郡为治下之民,方得五十五万户。”

    卫峥顿时恍然,同时也不禁感慨,泱泱楚国拥地方圆五千里广袤之疆,要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口,绝不会下与八百万,可楚国人口官方数据不过堪堪五百万,为何会如此?现在想来倒也不难猜出,楚国的几大世卿世禄大族怕是不知道藏有多少私兵、黑户,当年项羽登高一呼,江东子弟群起响应以拥戴,现在看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这两百多万人口,卫国的国力不出三年便会再次急剧膨胀,光是人头税便能给国库带来极大的财政收入啊,难怪卫峥会兴奋异常。

    这时,居辛又道:“王上,两郡之地有不少昭氏一族族人,此外也有不少难收其心的楚国国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由于人数众多,微臣不敢擅自独断,故请奏王上定夺。”

    “有多少?”此时的卫峥心情大好。

    “足足二十万。”居辛拱手回道。

    这么多?卫峥倍感惊讶,细想一番便平静的说道:“凡在两郡的昭阳氏族人,皆满门抄家,钱财皆没收充盈库府,所有人贬为平民。愿做寡人脚下顺民者,自当尊礼安民。但有不从者……那就全都抓起来给寡人去修一世的驰道、驿站。”说道这里,卫峥连忙补充道:“此番卫国疆界已延伸江南之地,广袤之疆断然不能无驰道、直道,便是天堑也要给我化为通途,我卫国疆界延伸何地,直道、驰道便直达何地。”

    “微臣明白!”

    敲定了此事之后,卫峥忽然问居辛:“子辛,寡人问你,卫国如今还能再兴王师与否?”

    “再兴王师?”居辛一惊,想了想便道:“那要看王上伐哪国了。”

    “秦——!”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

    秦国?居辛一听又是一惊,旋即良久不语,过了一段时间这才面王拱手道:“禀王上,卫国若是再兴师动众也未尝不可,如今两郡之地为我增二百万余口,有充足之兵源。只是微臣心有疑问,王上何故要伐秦国呢?”

    此时,苏代忽然长笑一声,看向了居辛而道:“丞相当局者迷啊,我王之志在于一统天下,丞相此问岂非多此一问?”

    这一点拨,后知后觉的居辛顿时恍然,连忙肯定道:“王若兴师,卫能战之!”

    ……

第032章:楚廷之变

    秦遣使者已经来到了长沙,明言老楚王一览秦川山河流连忘返,意欲推迟返回日期,特遣使者通报。

    如此言论若是置于外人之耳或许半信半疑,可楚廷之上芈原、昭雎等群臣确是知晓,老楚王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说辞只能说明王已被秦国挟持不得而归。

    消息传来,楚国上下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长沙王宫大殿,楚国的文臣武将皆汇聚在庙堂之上不停地交头接耳,议论不断,一双双眼睛时不时的望向空置无人的王座之上,时而叹息苦笑、时而拍手摇头、时而愤愤不满。

    “秦国无道,竟行得如此下作之举,挟持我王意欲何为?”

    “只怕是要胁迫我王割地与秦方能罢休。”

    “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能如何?直接领兵出鄢郢之地,杀向武关!”

    就在一些文臣愤愤不满的叫嚣言战之际,公子子兰忽然呵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如今我王在秦国手里,若是贸然出兵,君王有恐性命不保,王上若有闪失,你们何人担得起责任吗?”

    此话一出,顿时让一群义愤填膺的臣子闭上了嘴。子兰不吭声还好,一吭声顿时惹来了屈原的厉目,“子兰公子还请闭嘴吧,我王赴武关之约全拜你所赐,若非你在王上面前诱言惑君,尽献谗言,岂能有今日之噩耗?”

    “你……”公子子兰面色铁青,双目的余光看向诸位臣僚时发现皆漠视不语,这让他知道这些臣工们现在定是看自己如同瘟疫一般,恨不得敬而远之。

    子兰的内心其实也甚为慌乱,不但对屈原先声夺人的呵斥无从反驳,更怕一旦老楚王回来会被问罪处罚,搞不好会有杀头之罪。毕竟,当初昭雎、屈原等臣子都反对赴会晤谈,独他子兰一人竭力赞成,如今老楚王被劫持,论罪,公子子兰首当其冲。

    昭雎苦涩的说道:“事已至此,当下首要之举还是想想如何解决我王被秦挟持之事吧,左徒大夫就且暂放此事,待我王归来听从王上发落便是。”

    气结的屈原冷哼一声便是拂袖不语,一旁的子兰不由得松了口气,昭雎令尹又道:“眼下时局,我王被挟持对我楚国极为不利,诸位有何良策都说说,议一议。”

    这时,一位楚臣说道:“我王被秦国劫持,此时本该由太子监国,可眼下太子质于齐国,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的楚廷之上,君王、储君皆不在,便只能由令尹主持大局,可这并非长久之计。良久,又有一楚臣说道:“臣以为,我王被缚,怕是一时间难以返国。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此刻,当立新君主持大局以稳固朝政乃是首要之举。”

    此话一出,如惊雷之声,炸的一众楚臣目瞪口呆,骤然间庙堂之上落针可闻。屈原好不容易平复的怒气再次冲上了心头,刹那间便对那臣子怒目而视:“王被挟持,应当立即发兵迫境讨伐之,怎能弃君王于不顾,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那楚臣被屈原厉声呵斥顿时缩回了脑袋,左徒大夫在楚廷的威武甚高,连老楚王都常常被他当着臣工面系数数落,更别说其他人了,虽有很多人憎恨他,巴不得置他于死地,可深得老楚王的信赖,也拿他芈原没有多大办法。

    当下的楚国,唯一能对屈原说得上话的只有令尹昭雎,便闻其言:“左徒大夫勿躁,老夫以为此法倒也可行,不失为一条权宜之计,眼下之时当以大局为重,新君主持大局只是代行君王之职,待我王归楚,则一切恢复原状,各司其职。如此一来,无论秦国要挟我王意欲何为,其阴谋也必然不能得逞。”

    “楚国无人了吗?”此时的屈原眼眶湿润,双瞳布满血丝,但见他要遥指一众武将痛心疾首的道:“你们的血性何在?是被卫国一战全打没了?兴师讨伐解救君王,竟无一人敢应战,七百载老楚国再无当年庄王问鼎天下之志,楚国……要亡啊——!”

    昭雎暗叹这芈原的心性刚烈,终归不适合宦海,如今的楚国局势瞬息万变,一旦老楚王有个三长两短,你芈原也就要大祸临头了啊,当此之际理应明哲保身,昭雎心想至此便冷不丁的说道:“左徒大夫要讨伐秦国,可楚国现如今还能打吗?楚秦一战,数十万楚人战死沙场,接着楚卫一战,更是有百万楚人因此战命丧黄泉,如今举国臣民放眼望去几乎无一成年男丁,拿什么去打?遣妇孺残弱上阵杀敌?而我王在又秦国手里,该如何打?轻言伐战若是战败,则亡国亡君啊。”

    “左徒大夫,切莫多言了。”昭雎令尹连连摇头而罢手制止,又道:“如今只得行此权宜之计,目下迎太子返国是当务之急,万般无奈,老夫只能冒犯我王……便对齐王称,近日我王不幸仙逝,太子横公子急需返国当政,执掌楚国成王。”

    ……

    令尹昭雎遣太子芈横的老师为特使仓促北进中原赶赴齐国,楚国使节入临淄传达楚廷之变让齐王倍感不解。

    此时,朝会一散,齐湣王留下了已重归齐廷的苏秦与孟尝君田文。

    说起苏秦,如今临淄城内的士子们也是议论不断,盖因为苏秦以一人之身而侍奉两国之君的事迹为人所称道,如此左右逢源,放眼天下也无出其右者,也引得无数人对苏秦的能力顶礼拜服。

    座上的齐湣王狐疑的喃喃道:“旬日之际,我齐人密探来报,说老楚王在秦国巡游,竟能流连忘返。可如今楚使节仓促来访,却说老楚王病逝了,此事未免也太过蹊跷了吧,二位有何高见?”

    语毕,齐湣王便看向了田文与苏秦,后者顿时拱手笑道:“我王英明,丘明先生的《左氏春秋》便云: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楚国无故生变,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且不论老楚王或仙逝、或健在,可眼下楚太子芈横就在我王之手,断然不能轻易放之归国而错失与齐谋利之天赐良机啊。”

    “哦?先生此话怎讲?”齐湣王顿感好奇,便问道。苏秦悠然一笑,拱手道:“臣以为,我王应当扣留太子横以换取淮泗之地。”

    齐湣王微愣:“挟楚太子以献地,楚国会允许吗?”

    苏秦笑道:“微臣将才观楚使节急于迎芈横返国,可见楚国正急于迎立新君,虽不至因何而起,但终归有原因,不过什么原因于我齐国而言不重要,只要知晓楚国急于迎接太子返国即可,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如此一来楚国急于稳固朝政必不得不允之以献地。”

    能趁此机会从楚国那里敲诈三百里淮泗之地,齐湣王顿时动心了,就在这时田文冷不丁的说道:“且不说如今齐楚重修盟好不久,如此乘人之危而抢夺他人土地,非君子所为也。再说了如今淮泗之地为宋国所占,王上,田文以为此举不妥。况且老楚王子嗣众多,我王若强留芈横而迫使楚国废了太子而另立新君,我王非但淮泗之地不得寸土,还会使齐国遭致不义之骂名,到头来还要打发被废太子位的芈横,这又是何苦呢?”

    齐湣王一听顿时连连点头:“薛公之言不无道理,看来此策确有不妥之处啊。”

    这时,苏秦笑了笑,拱手又道:“我王容禀。薛公之言倒也的确深切要害,故此策乃为万全之策,胜券在握也。”

    齐湣王顿时狐疑的看向了他:“苏秦,此话前言不搭后语,何解?”

    ……

第033章:苏秦大展纵横术

    见齐王问话,苏秦信心十足的一笑,便是侃侃言道:“微臣以为,若楚国废黜太子芈横而另立新君为王,然则芈横乃是老楚王亲立之楚国太子啊,那么楚国新王之心腹大患必为芈横,我王即可与楚国新王在私下做一场交易,只要楚国肯割让淮泗之地为我齐国之疆,我王便杀了芈横以正新王之名。若是楚国新君吝啬不允,我王大可再与芈横做一场交易,只要承诺割让淮泗之地与齐国,便遣兵护送其返楚称王,我齐国也只承认芈横为楚国新王。”

    在齐湣王错愕的目光下,苏秦直视着他笑而补充道:“如此一来,楚国不论何人为王,我王节皆可左右逢源,淮泗之地皆为我齐国之疆也。”

    “好,好啊好好好好……”苏秦语毕之际,齐湣王顿时连连拍案叫好,心中直呼苏秦此策阴险毒辣,也很想说出口来,不过确是说道:“先生果然乃是王佐之才,此策不愧为胜券在握,万全妙绝也。”

    田文确是忽然冷冷地长笑一声,瞥了一眼苏秦便直视着齐湣王说道:“想我齐国乃是中原泱泱大国,自先君威王以来列国诸侯哪个敢不惧我强齐三分?如今却为区区三百里楚地这等蝇头小利置礼仪廉耻于不顾,行得如此讹诈之举,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齐国?我王果真以为值得吗?”

    “薛公说的也有道理啊。”齐湣王又如此说道,此话听在苏秦耳里确是暗喜,这齐国之君果真一代不如一代,遇事毫无决断能力,如此优柔寡断,模凌两可,如此毫无主见之君,齐国空有两世积累的深厚底蕴,也敌不过一个昏君败国啊,不过齐有如此之主是苏秦乐得见到的局面。

    他心中的想法外人自然不知,这时候的齐湣王又问苏秦:“此举确实不妥,先生可有两全其美之良策否?”

    闻齐王问计,苏秦苦思一番便是拱手说道:“若既得其地,又要得其美名,退而求其次臣倒也有一策。”

    “先生果然大才,寡人就知道现实定有两全其美之妙计。”齐湣王大喜的说道,便忙问苏秦献计,后者顿时拱手道:“请我王准微臣与楚太子芈横私下见面,我王不宜出面,且微臣要冒犯我王之名擅自与其谈判。”

    此话一出,齐湣王心里大为感动,苏秦这番言论显然是主动背黑锅,果然是忠臣啊,田地心里大喜,表面上却是为难的说道:“此法是不是不大妥当?若行此策先生便要背负不义之名啊。”

    苏秦豁达一笑,已然决绝的说:“世间断无十全之策,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我王乃是一代贤君雄主,有君子之风,亮节之名,故不愿行此举,而臣为一介纵横策士,乃势利之徒也。侍奉一国便不求其名,所图者皆齐国谋、为我王谋,如此全矣。”

    这样的忠臣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齐湣王听得这番说辞不仅感动,更是对苏秦再无任何疑心,反而是身边的田文看到苏秦杨杨得志的一幕甚为不齿,心里已然大骂其阿谀奉承,毫无礼义廉耻的小人行径。

    这时,齐湣王又问道:“寡人还有一事不明,先生为何要挟持楚太子讨要淮泗之地?这片土地如今为宋国所占啊,楚国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对淮泗之地的控制,宋国难道会拱手让出?”

    “我王请勿见怪,容臣详细秉承。”苏秦笑了笑,便解释道:“微臣之所以讨要淮泗之地,原因如下:如今之残楚,国土沦丧,富饶之疆或为秦所占、或为卫所占,或为宋所占,若要其割让实际控制的楚国土地,惟有江水以南之地,且不说皆为荒蛮之地,更与我齐国相隔万里,得之毫无意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此为其一;

    秦占楚汉中之地,卫占楚江淮之地皆已与楚国签订国书,盖下了国印,名义上已不再是楚国之土,惟有这宋占淮泗之地取之不义,名义上仍为楚之疆,加之淮泗之地与我齐国南境接壤,并入我齐国之疆便可连成一片,便能制控南境。如今既已为他国所占,与楚国而言能用淮泗之地换取太子返楚称王也不失为良策,此为其二;这其下嘛,我王正好借此名义兴师动众,以收复失地之名讨伐宋国,而固我南疆也。”

    “伐宋?”齐湣王愣了愣便是惊疑不定的说道:“先生应该知晓,宋国如今可是卫国为其撑腰,贸然与之兴起征伐,若是这场战争由齐宋之争恶化至齐卫国之争?而如今且不说卫国不弱于我齐国,加之卫国身后便是三晋,一旦局势恶化,该如何收场?”

    田文连忙拱手颂道:“我王英明,淮泗之地实乃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为好。”

    苏秦确是一脸轻松,拱手一礼便不急不缓的解释:“我王之言的确深切要害之所在,我王待他国之举不轻视之乃是我齐国之福也。”一番赞颂之后,在齐湣王颇为高兴时,苏秦连忙接着道:“可我王也却也轻视了齐国的强大啊。”

    此时的田文也不得不承认这苏秦的奉承之言说的真是滴水不漏,一时间心里气结却又欲语不得,明知苏秦是在阿谀奉承却又无从反驳。

    便见苏秦看着饶有兴致而聆听的齐湣王继续道:“他卫国由弱变强、衰极而盛不假,有三晋韩赵与宋国同气连枝也不假。然我齐国也并非孤身一人,今有强秦之盟,再有燕国也与齐国修好致使去燕国之患而得其国之助力,如此一来,何惧制霸中原之三晋?”

    侃侃而言的苏秦顿了顿,接道:“再说,一旦我齐国收复失地而引得三晋入局,三晋入局便是齐、秦、燕纷纷入局,便是整个天下皆纷纷入局。三晋一旦助宋,我王便可联合秦、燕合力三国制衡三晋,秦国势必东出函谷进一步蚕食赵、韩西疆,我王也大可力助中山国使其再成赵国心腹大患。”

    只见此刻的苏秦舞弄着双臂,大殿之上惟文其言:“这天下列国之疆皆成犬牙交错之势,牵一发势必动极全身,一旦局势恶化便难以掌控。我王试想,以卫王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的风格,在其没有十足把握能对抗齐国、秦国、燕国,乃至中山国四国之兵而胜之的情况下,他敢轻举妄动、轻言交恶吗?”

    这时,田文确是淡淡的说道:“若是齐宋交恶,宋向卫国求援,卫王难道会袖手旁观?”

    “薛公所言不无道理。”苏秦朝着孟尝君肯定的点点头,然而紧接着话锋一转,道:“正因如此,所以才要把握分寸得当,须张弛有度,所谓过刚则断,过软则疲。”

    “先生可否直言?”齐湣王急不可耐的问道。苏秦便面王拱手道:“我王只需打击宋国的嚣张气焰,将宋国占我齐国之疆与淮泗之地收复即可收手,至于陶邑之地便算了,留待以后时机成熟在拿,如此一来齐国名正言顺,宋国也未伤筋动骨,那么卫王也无从出兵搭救盟友之由,我王即可收复失地仍旧稳固天下局势。”

    “倘若卫王出兵了呢?”田文问道。苏秦笑道:“薛公多虑了,卫王老谋深算,向来就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凡事皆谋定而后动,这样的人有时更易于揣摩其举动,卫王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揣其情而料其行,无非就是看一个‘利’字。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则止,谋大利而动,舍小利而止也。我齐国只要不对宋国大动干戈,卫王必舍小利而止,舍小利乃为得大利也。”

    “善——!”齐湣王拍腿惊叹的说道:“先生不愧为鬼才,对如此复杂的天下大势能了然于胸,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末了,便看向了田文:“薛公以为如何?”

    只见田文拱手一礼便飞快的礼闭,别过头去看向了苏秦:“纵横策士,果然皆利舌惊人,口舌雄辩乃纵横家之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田文无话可说。”

    ……

第034章:齐国君臣生间隙

    须臾之间已经匆匆过了半个月,齐派往楚国长沙的特使返回临淄,按照盟约,太子横返楚成王之后便献上淮泗之地,如今芈横已回楚国继位登基为王,是为楚顷襄王。

    齐湣王乐呵呵的派遣使者去楚廷讨地的时候,楚王横当场翻脸。

    此时,临淄城的王宫偏殿,齐湣王田地,刚刚从长沙归来的齐特使以及苏秦、田文君臣四人汇聚一堂。齐湣王坐在王座之上一语不发,确是阴沉着脸。

    芈横摆了他一道,又怎能不怒?

    倒是一旁的孟尝君田文,此时的心情一片大好,更是暗爽不已。他看了眼一言不发而无动于衷的苏秦,便长笑一声打破了大殿的宁静:“真是没有想到啊,苏秦先生自以为此策滴水不漏,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芈横归国就反水,现在倒好,人走了,地也没得到,非但得不偿失,为了淮泗之地这区区两三百里土地,使得我齐国两手皆空,名利两失,沦为了天下笑柄。”

    “病怏残楚,何足道哉。他楚王不给,本王便发兵讨回淮泗之地,敢欺本王,他这是自寻死路。”齐湣王怒而拍案道。

    “谋楚淮泗之地本就是不义之举,我王难道不知卫国才是我齐之大敌?盟楚与共敌之卫乃是齐国大政方略,我王难道真的要为这三百里不义之地而兴师动众,不惜彻底与楚决裂而扰乱大齐之国政方略?”田文带着温怒的语气质问道。

    怒在心头的田地一听田文前后讥讽与数落的言论顿时大怒而起:“田文!本王才是齐国之主,常言道,主辱臣死,寡人为楚所欺,你田文倒好,竟然在此落井下石,莫非这是为人臣子之本分?要是换做别的王,你田文还能在这大殿之上狺狺狂吠?”

    齐湣王的雷霆咆哮之声入得田文之耳犹震耳发聩,一愣过后忽然摇头自嘲的笑了,但见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便长身一躬:“我王之胸怀臣拜服。”良久,又接道:“看来这齐国庙堂不需要我田文了,既然道不同,田文也无需呆在齐廷之上惹我王不快。”

    “去留尊便,没了你田文,寡人依旧是天下雄主。”气在心头的齐湣王当即怒道。

    骤然间,大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皆一言不发,那路使者更是吓的冷汗直冒,这大殿之内的三个人不是王就是相,没一个能惹得起的。

    只见得田文拱手道了一声“我王万年!”便愤愤不满的拂袖离去,那路使者也连忙拱手告退,大殿之内只留下了苏秦、齐湣王这二人。

    田地怒不可遏的遥指田文离去的方向欲语不得,这时,苏秦面王高颂道:“我王国人有容人之量,微臣钦佩之至。薛公将才之论,还望我王莫要挂怀。”

    田地一听顿时转目落在了苏秦身上:“他方才当面系数数落你,也指桑骂槐的暗讽本王,简直狂妄!”

    苏秦不以为意,笑道:“利害之心,人皆有之;趋利避害,人之本能。何况我王是为国而谋利,此番计谋不成,皆因楚国翻脸不认,还望我王莫要耿耿于怀。”

    一说到楚国,齐湣王更加愤怒,便道:“楚国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先生以为,本王以此讨伐楚国,妥不妥但?”

    显然,田文的话还是有点作用的,齐湣王也是忌惮三晋,可这口恶气又咽不下去。苏秦知晓这些便一番思量,随即拱手道:“以微臣之愚见,此次楚国欺我若不予以教训,那楚国还以为我齐国怕了他,更会使楚国认为齐国为应对中原三晋之严峻形势而不敢多树敌,从而更加有恃无恐,如此保不准还会得寸进尺。故,臣以为我大齐虽为天下强国,却也要寸土不让、寸步不让,凡事事无大小皆要斤斤计较,强国之风惟有露出獠牙,他人才因慑齐国威而会敬之、畏之。”

    “说的好,先生不愧是大才。”齐王大为高兴地称赞的说道,怒意也有所退却,接道:“寡人便下诏喽,讨伐楚国!”

    ……

    话说秦国,嬴稷把楚怀王骗到了咸阳之后给秦国惹来了一个大麻烦,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楚怀王索性就赖在了秦国不走了,这老楚王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好身照料不容有闪失,简直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嬴稷给秦国惹来这么个大麻烦之后便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的母亲宣太后也魏冉去山脑筋,而他又开始背着自己的老母亲和舅舅开始下一步动作。

    原来,年纪轻轻的嬴稷为了能够结束宣太后“垂帘听政”的局面,能够实际上亲政而掌握秦国大权,骗楚怀王来秦国只是其中一环,另一环便是想要请薛公入秦,意欲拜其为国相而罢了魏冉的相位。显然,孟尝君田文是他内心的不二选择,薛公美名誉满天下,若拜其为秦之国相,更能巩固秦齐之盟,可谓一举两得。

    嬴稷着其好友近臣韩聂以使者的身份出入临淄,而私下也命韩聂入齐诚邀田文来秦佐士。

    无独有偶,就在齐湣王与孟尝君的关系降至冰点之时,嬴稷这个时候派韩聂入齐邀田文入秦为相,可谓正是大好时机。

    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联系,却犹如一张无形的往将所有的事件联系交织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咸阳城内。

    老楚王自打被要挟入秦之后,现在呆在这章台天天吃喝不愁,早已经不在像初入秦国时震怒,他深知秦国不敢对他怎么样,自然有恃无恐。

    芈八子、魏冉这些人可谓急死了,无论如何说辞这楚怀王都是一副油盐不进,这架势似乎就要赖在秦国不走了。就在楚国内部发生的惊变让宣太后、魏冉等人以为找到了希望。

    本来,魏冉等人皆以为老楚王被挟持在秦国会令楚国大怒,可事实却让他们大跌眼球,楚国索性对外宣称老楚王病逝了,竟是直接迎立太子横继位楚国新君。

    这个消息传入秦国的时候,宣太后、魏冉等人在分外吃惊的同时也大喜不已,便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送到了老楚王的耳朵里,魏冉这帮人以为老楚王听到这个消息,得知自己的国都被儿子夺了,定然会气急败坏,铁定再无留秦之心,如此便能送走这个瘟神了。

    可结果再次让秦廷瞠目结舌,老楚王得知这个消息非但没有震怒,更没有要求归楚,反而大喜不已,连连拍腿叫好。

    一时间,芈八子、魏冉等人气结不已,眼看着老楚王一身高龄,指不定哪天就在这里撒手西归,这要是客死秦国,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秦国铁定要背负这个恶名,为秦遭来天大祸事。

    ……

第035章:烫手山芋

    咸阳王宫的别苑内,魏冉、宣太后与秦王等人汇聚一堂,正在商议老楚王这件棘手之事,此时,年纪轻轻的嬴稷如同做了错事的孩童一般,老老实实的坐着一言不发。

    这时,便见魏冉说道:“姐姐,王上。如今我秦国的当务之急,是要设法把这老楚王给弄走啊。”

    宣太后说道:“弄走?谈何容易。依我看这老楚王估计是要与我秦国死磕耗上了。他活了一辈子算是活明白了,只要他在秦国待一天,就是悬在我秦国头上的一把利剑,让我们坐立不安。”

    魏冉接道:“说来也怪,这楚国竟是从未开口向我秦国要人。”

    宣太后轻扬嘴角,一笑而道:“楚国庙堂之上皆是蝇营狗苟之辈凶凶当朝,他们哪会想的那么远啊?不过是不敢明着与秦交恶罢了,至于那新王怕是巴不得老楚王早点死,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王位了。”

    魏冉愁蹙道:“可是,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啊,这老楚王的身子骨日渐濒危,万一死在了咸阳可就……”

    宣太后旋即抢道:“当然不能让老楚王死在我秦国。中原列国,尤其是三晋皆恨不得把我们这个虎狼之国给撕碎活吞了,尤其是卫王那个精明的老狐狸,这事要让他知道了,这把刀可就不是悬在我们脑袋上那么简单,而是掉下来要扎入心身,巴不得要了我秦国的命。”

    魏冉一听摇头叹息道:“先前本以为这老楚王得知儿子返楚成王之事会令其大怒,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反倒是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跟我们作对。”

    就在众人为老楚王这事情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山东斥候来到了别苑,“禀太后、王上。旬日之前,齐国举大兵南下长城增兵攻略宋地,齐大将匡章统率大军一解宋攻莒城之围,并统率大军继续向南推进至淮泗。”

    这斥候言论一出,宣太后微微色变,魏冉更是大惊失色的应激而起:“什么?齐国在伐宋?齐王他疯了吗?”旋即看向了宣太后与嬴稷:“姐姐,王上。齐国突然伐宋,宋必然不敌强齐,势必寻三晋求援,三晋一旦入局,齐国虽为强国,可是必然独树难支,难以抗衡韩、赵、卫、宋之四国夹击,我秦国必然不能坐视不理,势必被迫入局。”

    魏冉顿时来回踱步而走,连连拍手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齐王当真是猪一样的盟友,竟是伐宋,愚蠢至极,不让人省心呐,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时,魏冉方才接过了斥候奉上的军报,打开一看忽然愣住了,不由得仔细一看信报,良久,原本大骂齐国的魏冉忽然大笑不止,顿时迫不及待的说道:“姐姐,王上。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齐国虽与宋军交恶,确是打着伐楚的口号。原来这齐国护送太子横返楚继位之际达成了一场交易,齐国护送楚太子返国,芈横称王之后当按约定割让淮泗之地与齐国,却不料这楚国新君成王之后便翻脸不认,齐国大怒,于是以此为名兴师动众。计谋未遂,而再生此计,足以说明齐国身边有高人辅佐啊。”

    此话一出,宣太后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魏冉也再次做了下来,笑道:“虚惊一场,让姐姐与王上见笑了。嗨呀,我说呢,齐国应当不会这么愚蠢的伐宋,如此看来,虽然齐军与宋军在交恶,但既然是伐楚之名,便说明齐国不会对宋国大动干戈,只是一点小磨擦,倒也不会引得三晋入局,如此我秦国也不会被迫入局了。”

    此时,宣太后看着魏冉递来的那封信文一言不发,良久,忽然道:“或许齐国的这个意外消息,可以解决老楚王这个棘手的问题。”

    “莫非姐姐有良策了?”魏冉好奇的问道。宣太后未曾透漏,说道:“把侍奉楚王的那个老宦叫来。”

    ……

    此时,老楚王正在独自用膳,也顾不得礼仪尊耻,也如老秦人那般大手抓肉、大爵海饮,一边吃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嬴稷,你小子现在想要送本王返楚?本王偏不依你,本王这根刺就要插在你秦国之身,犹如鲠在喉,日日夜夜卧枕不能眠,你这犬牙不全的小子也想跟本王斗?还嫩了点,哼……”

    就在老楚王呢喃自语之际,侍奉他的老内侍忽然闯进来,扑通一声便是跪在了地上:“王上,楚国危矣!”

    “楚国危矣?楚国怎么了?”老楚王连忙问道,顿时没了心情享用美食。

    “禀王上,老奴将才听到秦人说齐国伐楚,楚王横率众迎敌大败,身负重伤,怕是……”老内侍说道这里欲言又止。

    老楚王一听确是拍案大怒:“简直一派胡言,齐楚早已结盟修好,怎会互生征伐?”旋即怒视着老内侍:“说,你是不是被秦人收买了?意欲蛊惑寡人混淆视听!”

    老内侍连连摇头,哭丧着说道:“我王明鉴。老奴也不敢确信,只是侥幸听到些许秦人言论,说公子横返楚称王与齐做了一笔交易,齐国挟持太子以献淮泗之地方才肯放太子返国称王,太子允之,可在成王之后齐入长沙讨地,楚王横矢口否认,致使齐王大怒,于是撕毁盟约,兴兵伐楚,不敌,王重伤之,生死未卜。望我王明察……”

    “什么……”老楚王一听呆若木鸡,心中却是在想,越想越觉得这事是真的,齐国向来以窃取邻邦寸土之地而高兴万分,老楚王对齐国的斑斑劣迹历历在目。芈横在齐国为人质,自己又客居秦国,这正是齐国乘机讹诈的大好机会,加之芈横的烈性子他也清楚,这事情怕是真的。

    老楚王信了,顿时慌了神:“横儿,不行,我要回去看我的横儿。来人,把嬴稷小儿、芈八子给我叫来,寡人要返国,寡人要返国!我的横儿,怎么如此糊涂?如今楚国怎是齐国敌手,怎能冒然与之交恶,区区淮泗之地让给齐国又如何?”

    楚怀王在殿内咆哮之时,门外确是站着一群人,为首的赫然便是芈八子,魏冉、嬴稷也全部都在,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在了耳里,对于老楚王的叫唤,芈八子不为所动,也不怒。旋即悠然转身而去,秦王等人也跟了上去,便见宣太后笑道:“这老楚王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楚国啊。”

    “人之常情罢了,老楚王得知楚国摇摇欲坠,当然坐不住了。”魏冉也笑道。

    “把消息送至长沙,告诉楚国新王,就说老楚王返国了,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宣太后忽然说道,此话一出让魏冉和嬴稷两人皆听出了其言外之意,魏冉连忙问道:“姐姐的意思是……”

    “老楚王断然不能真正回到长沙,否则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天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骇人听闻之言?”宣太后神色平静,确是语出惊人:“所以,这老楚王既不能呆在我秦国,更不能客死秦国,当然也不能令其安然返回楚国,至于其他,就无需多想了。”

    魏冉听出了她的意思,这是要置老楚王于死地,而且还不能死在秦国。把老楚王提前返国的消息通知芈横,相信芈横定然会行大逆不道之举,毕竟老楚王一回到楚国,他芈横就得从王位之上下来,这人只要座上了王位,有几个人会愿意再让出来?

    想到这里的魏冉,不由的佩服道:“姐姐英明,臣弟这就亲力去着办此事,即可把消息提前送秘密知会楚王。”

    ……

第036章:伐无道,诛暴秦,替天行道!

    归心似箭的老楚王“奇迹”般的逃了出来,驾乘一座破旧的马车匆匆离开了咸阳,一路顺利的出了武关。

    老楚王自认为已经逃出生天,可他万万不可能想到若无秦国刻意为之,凭借他的老朽之身断然不可能出得了章台。

    就在楚怀王仓促南下鄢郢之地时,魏冉早已经提前数日派遣了密使抵达长沙,将怀王归楚的消息通知了楚顷襄王,得知老楚王要返国的消息,芈横大惊失色,一时间寝食难安,连连开始患得患失,便是臣下们也发现了他坐在王座之上时不时盯着楚王座愣愣发神。

    显然,魏冉把老楚王返国的消息只告诉了芈横,楚国的臣工并不知晓此事。

    贸然称王之事,芈横既兴奋又惊恐,兴奋的是这楚国的王终于轮到他了,恐惧的是若老楚王返国问罪,该当如何?

    楚顷襄王苦苦挣扎了两天两夜,终是放不下王权诱惑,暗中下令阻止老楚王返国,又不愿背上弑君弑父的大逆不道之名,得知老楚王意欲返长沙,途径必过旧都郢城,便是严令搜查郢城一切进出之人,但凡发现老楚王阻其入城。

    楚怀王便是驾乘着一辆破旧的马车一路颠沛流离,五六日的行程终于回到了楚国疆界的鄢郢之地。直达旧都郢城,堂堂一国之君,竟是落得被阻隔在了城外不得入城。

    老楚王见此一幕,一想到老内侍之前说的话,定以为芈横发生了不测,而楚国内部由此发生变故,这才不得入城。惊慌的老楚王不能入城,但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情急之下立刻北上赵国,意图寻求赵主父帮忙。

    正是盛夏酷暑时节,老楚王苦于不得归楚,遂复秦地而入得赵国疆界。

    话说赵主父正当壮年,身长八尺八寸,龙颜鸟噣,广鬓虬髯,面黑有光,胸开三尺,气雄万夫,志吞四海。赵雍即位第五年娶了韩女为夫人,生子曰章,立为太子。十六年后,因梦美人鼓琴,心慕其容貌,次日向群臣言之。

    大夫胡广听了赵雍的叙说便自言其女孟姚,善于琴,于是召见与大陵之台,其女之容貌宛如梦中所见,因使鼓琴,王大悦,便纳于宫中,谓之吴娃,生子曰何。

    韩后逝世,赵雍便利吴娃为后,废掉了太子章,而立公子何为太子,便是如今的赵王何,即当今赵国当政的赵惠文王。

    抛开接班人上屡出昏招之外,赵武灵王不愧为一代天下雄主。赵主父自念赵国北边于燕、东边于胡人建国的中山,西边于林胡、娄烦,皆与赵国为邻,而与秦止于一河之隔,赵国亦是居四战之地。

    而南面的卫国在短短十数年时间崛起看在了眼里,卫峥把一个从任人鱼肉的小国、弱国转变为今天的大国、强国,赵雍深恐赵国日就微弱,在卫君太行称王之际,毅然与之为盟同进退,欲借卫国之势助赵国变法以图谋强国。

    如今赵国胡服骑射也将近十年,赵雍的胡服改制比之卫国更为彻底,赵国上至君王下至黎民百姓,皆身自胡服、革带皮靴,赵雍使民皆效胡俗,窄袖左衽,以便骑射,国中无贵贱,莫不胡服者,废车乘马,日逐射猎,数年如一日,兵以益强。

    武灵王反复推敲了卫峥送给赵国的强国策略,最终确信是赵国的强国长策便定为赵国国政大略,于是亲自帅师略地,十年胡服骑射以来,赵武灵王也带领赵国人进行连续十年的疯狂扩张,五伐中山几经灭其国,十年东征西讨,至于常山,西极云中,北尽雁门,拓土千里,遂有吞秦之志。按照卫峥所献赵国大策,欲取路云中,自九原而南下,竟袭咸阳。

    十年胡服骑射而固北中原,而今赵主父之名已然远播四海。

    赵雍为了更好的专心给赵国开疆拓土,便心生使其子治理国事,而自己能够出其身而经略四方,最终率领赵国群臣聚集于东宫,传位与太子何,是为惠王。赵雍也自号主父,主父者,太上王也。

    使肥义为相国,李兑为太傅,公子成为司马,封长子章以安阳之地,号安阳君,使田不礼为之相。

    老楚王北上邯郸意欲寻求赵主父帮忙,但来到邯郸城时,此时的赵武灵王复出巡游云中,自代而西,收兵于娄烦,筑城与灵寿,以镇中山,名赵王城。吴娃亦于肥乡筑城,号夫人城,此时的赵国之强在天下七雄之中次于秦、齐、卫之后,三晋之中亦亚于卫国,亦称霸天下北疆,便是卫、秦、齐也要敬其三分。

    邯郸城外,楚怀王自秦来奔,一路颠沛十数日终于来到了赵国都城。

    王城之下,老内侍带着老楚王随身携带的一信物送至守城兵士之手,忙道:“这位小哥,我家太上王要见你们赵国的赵主父,劳烦小哥秉承一二。”

    那赵国兵士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的这个老者衣衫褴褛的装扮,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破烂轺车,眼神竟是狐疑:“太上王?”

    “楚国的太上王。”老内侍连忙解释道,旋即指了指那一块精美的璞玉,又道:“赵主父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那赵国兵士一看这手中的硕大璞玉,顿时一惊,虽不知道这是什么玉,但绝对不是常人所有,对于他口中声称的楚国太上王,也多了几分疑惑,这赵国兵士也不敢怠慢,便接过了那块璞玉,道:“你们等着。”

    老内侍连忙拱手谢礼,目看那兵士进入城内。

    王宫。

    一侍从带着那块璞玉来到了殿前秉承:“启禀王上,城外有一老者自称楚国太上王,欲见赵主父。”

    此话一出,赵国群臣面色微变,庙堂之上为太傅的奉阳君李兑眼尖的看着侍从持盘里的璞玉,顿时惊呼道:“此玉莫非是……春秋二宝之和氏璧??”

    当今天下有自春秋时代流传至今的两大宝物,号为“随、和之宝”即“随侯之珠”、“和氏之璧”,天下人都知道这和氏璧是在楚国,为历代楚王所有,是楚国的国宝。

    惊诧过后的奉阳君看到和氏璧的那一刻,顿时相信城外之人言之为楚国太上王之事确认无误,一时之间,大殿上的赵国群臣议论不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老楚王不回楚国,何故来我邯郸欲见主父?”年轻的赵何问道。

    “禀王上,臣以为老楚王定是从秦国逃出来的,如今看来秦国传出来的消息是在混淆中原视听,老楚王根本就是被秦国所扣留的。”李兑坚定的说道。

    “既然老楚王已经来邯郸,还是尽快将其接回宫中另作打算吧,堂堂一国之君,何以沦落至此。”年轻的赵何随便想了想,便道。

    “王上,此举万万不可。”李兑对赵王的提议大吃一惊,连忙说道:“禀王上,主父乃是一向主张联卫以御天下群雄,如今三晋同气连枝,赵卫两国更是互为铁盟已经十年之久,赵国变法正直关键时刻,仍旧需要卫国这个外部强援的鼎力支持,两国万万不能于此互生龃龉,卫楚之间的恩怨,我赵国以免突生是非最好不要插手,若一不小心做了得罪卫国的事情,主父是不会做的,王上明鉴啊!”

    “奉阳君以为该当如何?”赵何一听其中要害,顿时醒悟,此时赵主父远在代地,赵何也不敢自专决断,便问计李兑。后者思量一番,道:“王上,不能让老楚王留在赵国,如果死在赵境我赵国就惹大麻烦了。”

    “奉阳君之意是要把老楚王送返秦国?”赵何问。

    “此举亦不妥当。”李兑摇了摇头,说道:“臣以为,此事不能由朝廷出面,我赵国绝对不能与此事染上半点关系。”说到这里,李兑明眼说瞎话的补充道:“这位老者是何人我等赵国君臣皆无一人知晓啊。”

    “便依奉阳君说的办吧。”赵何顿时下了决断,道。

    邯郸城外,苦苦等候的楚怀王并没有接到期望中的隆重接待,那位守军赵卒再度归来,把和氏璧匆匆奉还之后便不予理睬。

    老楚王急了,意欲强行入城却被赵卒所阻,遂闭关不纳。楚怀王计穷,无奈之下,欲南奔大梁,最终魏君魏嗣接纳了老楚王。

    大梁城内尽是卫峥的耳目,楚怀王来到大梁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朝歌王廷。

    卫峥一得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即刻遣穆邯带领一支人马化作游侠的身份将老楚王从大梁劫持出来,最终再度送返咸阳。

    须臾间,又过去了三个月,卫峥自打下令穆邯秘密遣送老楚王返秦之后就密切关注秦国的动向。

    这一日,苏代兴奋的入王宫求见,一见到卫峥便是兴奋的说道:“王上,老楚果真王死在了秦国。我王果然料事如神啊,原来秦国真挟持了老楚王。传言楚王愤甚,呕血斗余,遂发病,末几而薨于章台。如今秦国已送其灵柩归丧于楚,楚人怜之为秦所欺而客死他乡,楚国百姓往迎丧者,无不痛哭,如悲亲戚。列国诸侯无不咸恶秦之无道,王上,礼书曰,师必有名啊,而今老楚王客死秦国,我王梦寐以求复为合纵以摈秦之良机今已尽显啊!”

    此时,惊喜交加的苏代确是不知道三个月前卫峥所做之事,显然,他也不愿摊上这个大麻烦,得其恶名,老楚王已然成为了煞星,除了死在楚国,死在哪一国,哪国就得倒大霉。

    卫峥此刻并无苏代那般精神大振,待其语毕便是平静而干脆的说道:“寡人诏,即奖率三军,披坚执锐,吊民伐罪,以兴义兵,伐无道,诛暴秦,替天行道!”

    ……

第037章:屈原身投汨罗江

    怀王客死秦国的消息终传回了楚国,深秋时节,湍急的汨罗江岸草滩枯萎,大山寂寥。

    无边的空旷,无边的荒芜,无边的孤寂。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踽踽独行在汨罗江上,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峦溪流之间,老者伫立在汨罗江沿岸,久久地凝望着远方。渐渐地,黄昏临近,火红的残阳吻住了山峦,一片金红的晚霞笼罩大地。晚霞彤云飞金流彩,天空充满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一种主宰一切却又永恒地保持着沉默的威严。

    汨罗江水被霞光照耀地透着金红,江上的渔船正在江中缓行晚靠,隐隐便有问答酬唱的渔歌传递四方。

    江边出现越来越多的早出晚归的渔民熙熙攘攘,一个渔夫肩扛着鱼叉鱼网在江畔走来,渔夫的目光缓缓的向汨罗江岸移动,木然的呆住了,一个白发飘飘的老何伫立在江岸之上,仅有一步之遥便是湍急的汨罗江。

    “三闾大夫危险!”渔夫排腿惊叫道,他口中的三闾大夫便是屈原,老楚王客死秦国的消息传回长沙之后,屈原在庙堂之上雷霆咆哮,粗怒了楚顷襄王,一怒之下将之流放到了元湘。

    这渔夫的惊叫声也震动了江边的渔民们,无不纷纷望向了湍急的汨罗江岸。

    此时天空神秘而沉默,七彩流云的漩涡仿佛积淀着久远的愚昧,平静、麻木而又显得诡异。

    “《易书》曰: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王国破解之事尽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尔。怀王以不知忠贤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敬尙、子兰者流,以致兵挫地削,亡三楚六郡之地,更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

    屈原仰起了高傲而执拗的头颅,凝视着流云飞动的天空,长长叹息一声,竟是沉重极了。

    “楚国,要亡啊~!”

    那渔夫眼见屈原纵声一跃便跳入了湍急的汨罗江中,顿时面色巨变,悠长的喊声顷刻间响彻河谷:“屈原大夫,老哥们,救屈原大夫啊!屈原大夫跳江了……”

    霞光已逝,顷刻间,山鸣谷应,点点渔火竞相汇聚在汨罗江面之上,渔人们在船上点着渔火望着湍急的汨罗江喊成了一片:“屈原大夫,你在哪里——”

    “三闾大夫,你在哪里——”

    不消片刻,山间火把也从四面八方涌来,楚人老百姓们边跑边喊:“快快速救三闾大夫,水手快跳江水寻觅三闾大夫——”

    湍急的汨罗江水,加上黑夜漫漫,寻觅跳江之人形同大海捞针。刹时间,茫茫江面之上,渔人们的喊声也渐渐地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泣声。

    翌日清晨大雾蒙蒙,太阳渐渐高升,无数的渔舟早早的塞满了汨罗江,渔人们默默地划桨而游荡在江水之上苦苦寻觅,此时再也没有了昨夜哭喊交融的声音。江岸之上已经挤满了四处赶来的百姓,人们沿着汨罗江岸而立,一些民众跪在了地上不断向汨罗江中叩头,流泪不止的哭丧祈求着。

    一个小女孩向江中抛洒这米粒饭团,殷殷痛哭着道:“鱼儿鱼儿我喂你,千万别吃了屈原老爷爷呀……”

    屈原身陨汨罗江惊动了整个楚国,消息也传回了楚都,令尹昭雎等人闻讯赶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汨罗江水依旧如初的湍急流淌着,空旷的山谷惟有大片的水鸟在那座孤零零的茅屋上空盘旋飞舞,嘶哑悠长的嘎嘎鸣叫,弥漫出无尽的悲怆。那是屈原流放此地所居的屋舍,骤然之间,屈丐将军变得枯瘦苍老,软瘫在茅屋前泣不成声。

    “将军,左徒之举不足以效法。”令尹昭雎平静得有些冰冷,道。

    “没有屈原,屈丐何堪!屈氏何堪!楚国何堪呐——”屈丐猛然应声而起,对着令尹咆哮道。

    “常言道,立国不赖一贤。”昭雎依旧平静得冷漠,接道:“芈原之心,已在放逐之中衰朽了,纵是秉政变法,也不过是刻舟求剑,为时晚矣罢了。君节哀之,便请自思。在下告辞了。”

    ……

    中原。

    天下将再起征伐,卫峥带着一支禁军卫队飞马直奔铸器重城“荡阴”,与秦再战意味着卫国所面对的敌人是自卫鞅变法秦国后的虎狼之师,不可有大意。

    此次力主三晋合纵伐秦,卫军必为主力,卫秦两军士卒皆为敢死之士,孰强孰弱尚且不分伯仲,对垒两军的统兵大将也是久经沙场的统帅,可以说双方优势相互抵消了,但卫国还有一大优势是秦国所不具备的,那便是精良的装备。

    此次卫峥在临战之际前往卫国的铸器重城“荡阴”亲自巡视,足以见其重视程度。

    这一日,卫峥在驿站修整一番意欲入驻荡阴之时,一斥候信报飞马入城,楚国屈原身死汨罗江的消息传入了卫峥耳中。

    “又一位故人逝去了吗……”卫峥放下了手中的信报,一个个震铄古今的旷世名人相继而去,一时间让他竟也惆怅不已,不由自主的想起来秦惠王、魏惠王、齐威王、张仪、公孙衍、屈原……

    此时,卫峥手持一盛满酒水的大爵,凝视着酒水中倒映着的面容,发现自己也老了许多,满头的黑发变成了黑白交杂,暗叹岁月不饶人,英雄终有迟暮时。

    酒水慢慢的倒入地上,便听其呢喃吟哦:“千年往事付烟波,独向潇湘弔泪罗。七尺何嫌三顿少,一生空负五车多。乾坤莫醉襄王梦,天下犹闻屈子歌。酬国与其怀石死,争如济世化干戈……”

    再倒一樽,卫峥持爵敬天,道:“敬这大争之世,敬这小酌之时……”语毕便一饮而尽,骤然间心生感慨,卫峥突然也怀疑自己还有留有多少寿命,还能不能活到一统天下的那一天。

    这一刻,他对伐秦之心尤为坚定,人生一世犹白驹过隙,容不得他浪费,卫峥突然心生急迫感,深恐心中的宏图理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翻手一扔大爵,卫峥跳上了马背,率领禁军卫队飞驰入得荡阴城。此番亲自来到铸器重城是因为他梦寐以求近二十年的“横刀”终于有了眉目。

    ……

    ……

第038章:横刀

    卫国的铸器重城“荡阴”已经成为了天下有名的城邑,更是有着“四海之兵出荡阴”的美誉,如今卫国的荡阴城与秦国控制的宜阳城,这两座铸器名城并列于天下,卫国的兵器更是广泛列装在七国军队之中。

    从荡阴城产出的兵器通过卫国商人之手被贩卖到列国,其中最大的“客户”是燕国以及赵国,荡阴城生产的铁质兵器不但给卫国带来无尽的财政收入,也是用这些油优良的兵器与赵、燕两国交易马匹,卫有铁甲神兵,燕、赵之地有良驹战马,可谓各取所需。

    如今的荡阴城网罗了天下最优秀的能工巧匠,就连墨家弟子、公输家族之人都能在此共聚一堂,这要得益于卫国之法和卫峥任人唯贤的举措。

    在卫国,不仅仅只有读书的“士”才能出人头地,只要不是奴隶,凡是国人皆可因功得爵而获得富贵,对于一些匠工来说,卫国无疑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圣地,列国士子对于他们这些鼓捣“奇淫巧技”的人充满鄙夷,但在卫国却可以用他们的一技之长获得富贵。

    卫国国君重用他们,卫峥一句“术业有专攻”的名言广传天下,这些人岂能不纷至沓来?

    荡阴城同样也是一个戒备森严之地,光是常驻精锐之兵便是维持在一万规模。兵者,凶煞之器也,卫峥岂能不重视?荡阴城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集“军事科研”兼“军工生产”于一身的重地,乃是战略重地,内部汇聚着可以说是集当今天下最先进的军备技术。

    卫峥虽然对这些为国效力的能工巧匠们重用,但也异常霸道,一日入得荡阴城,便是终身不能为他国所用,任何出走者都将视为叛国,论罪伏法可是要夷三族的大罪。

    当然,尽管如此霸道,但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工匠有过叛国的例子,毕竟在卫国他们能够一展所学,在别国更不可能有因此获得功劳爵位的可能。便是秦国以法家治术,但想要得其富贵,却也只能通过耕、战二途,卫国确是有着更广阔的途径,有人可以经商得爵、有人可以勤耕得爵,甚至生育子嗣众多,尤其是一户平民能够生下三个男丁以上,还能得到当地官府的奖赏等等。

    不过,卫国有一点还是不变,想要获得富贵的最快途径仍旧是耕、战,战国无战事无异于痴人说梦,保持好战之性不能改,所以在卫国想要更快的出人头地,便是勤耕产粮以及上战场杀敌建功,别的途径或许半辈子的努力也不抵在战场上斩杀一个敌人首级。

    且说卫峥此次来荡阴城的目的。

    关于“横刀”的构想,卫峥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定下了目标,不过他并不知道“横刀”制作工艺,毕竟他也不是全能之士,“横刀”代表着冷兵器刀剑工艺的巅峰,卫峥深知想要让一千年后的横刀提前出现在战国时代,意味着需要一整套成熟的新型冶炼工艺。

    卫峥知道的古代冶炼工艺技术并不多,只是在断简残篇的进行些许描述,不过他相信自己只要将这些模凌两可的想法告诉当世最优秀的能工巧匠,他们一定会将一套成熟的冶炼工艺发明出来。

    对于技术,更重要的是给那些精匠们一个启发,他们也许就能因此打开那扇大门,而这一点卫峥显然是能做到的。

    可这一等就等待了二十年。

    主持“横刀”制作的工匠大有来头,十五年前方才进入了卫国,并且入驻了荡阴城接手了卫峥的这项任务,这个人叫做欧昌成,之所以大有来头便是其祖上乃是大名鼎鼎的铸剑师欧冶子,苏代手中的湛卢宝剑便是出自欧冶子之手。

    此时,卫峥领着一支禁军卫队来到了城内的一个铸剑铺,一入剑铺便顿感滚烫热气熊熊扑来。欧昌成一见卫峥连忙迎了上来,拱手道:“臣拜见王上!”

    “先生免礼。”卫峥笑着扶住了欲行大礼的欧昌成,问道:“旬日前先生飞信朝歌,寡人收到先生信报便马不停蹄地的赶来,怎么样,横刀制作功成了?样刀拿来与寡人瞧瞧。”

    欧昌成此刻一身粗麻布衣,脸上汗如雨下,见到君王非但不嫌弃,更是亲自前来搀扶,心中大为感动,觉得这十五年如一日的苦苦专研都值了。一听卫峥迫不及待的问横刀样品,连忙对着剑铺内的一名工匠挥了挥手。

    不消片刻,一个工匠手持一柄前所未见的兵器而来,从修长的刀鞘上看去更像是一柄剑,但显然不是剑器,而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横刀。

    欧昌成接过横刀双手奉至卫峥眼前:“臣下幸不辱命,请我王过目。”

    卫峥不由得精神大振,欧昌成看起来非常有信心,看来横刀要在战国时代横空出世了啊。卫峥当即接过了样刀,手握刀柄拔出了利刃,只听一声“铮”响。

    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的映出了卫峥那张惊诧的面庞,刃口上凝结着的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卫峥二话不说,转身对着随行的禁军卫队统领穆邯使了个颜色,后者顿时领会其意,立即拔出了腰悬的黑铁剑。

    穆邯手中的佩剑也是目前卫国军队的常备主力兵器,一向被七国视为精兵利器,这天下只有财大气粗的卫国才能给军队大规模的配备这种精锐兵器,为六国军队艳羡不已。

    此时,卫峥手持横刀,穆邯手持黑铁剑,两把利刃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交汇一击。

    只见刀剑相击的瞬间闪现出星火,穆邯手中的黑铁剑竟是被横刀一击斩断,卫峥以及随行的禁军卫队们倍感吃惊,黑铁剑在他们眼里是削铁如泥的宝器,青铜剑在黑铁剑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可在这奇特的横刀面前竟与青铜剑如出一辙。

    “好刀——”卫峥一看手中的横刀大为赞许的说道。在冷兵器主宰战场的时代,卫峥对于刀剑性能的追求,向来都是从无止境,卫国的士兵们若是都配备上了横刀,面对秦军锐士也必将拥有更大的优势。

    一旁的欧昌成解释道:“禀王上,此刀乃是微臣改善灌钢法而新创包钢法所制,用以宿铁原料制作成刀……”

    在六国都是以青铜兵器为主的情况下,卫峥十五年来不惜代价支持欧昌成改良冶炼技术,卫国已经领先了六国整整一个时代,这把横刀便是欧昌成用改良灌钢法练出来的钢材,被他称之为宿铁。

    经过欧昌成的介绍,卫峥得知他反复试炼数千次最终确定的新型灌钢法融化的生铁,与范内的熟铁片进行高温融合,卫峥却也知道一些常识,如此做法可以进而得到含碳量较为合适的钢。

    原来,这所谓的包钢法是打造这把优质横刀的第一秘诀,欧昌成的包钢法是将钢材包裹在柔韧性更好的熟铁外面一起锻造成型。

    欧昌成所用包钢法制成的刀剑,具有比黑铁剑更高的硬度,杀伤力自然更强,一刀斩断了黑铁剑就是最好的证明。同时这把横刀也更加柔韧,降低了刀剑损坏的概率。

    为了进一步强化横刀“刚柔相济”的双重特点,如同祖上欧冶子一般对极致追求的痴狂,欧昌成研究了出了一种热处理工艺覆土烧刃,覆土烧刃就是在刀刃以外的部分涂上特殊的凝土混合材料,随即与横刀一同加热与淬火,在淬火的瞬间,裸露在外面的刀刃无疑冷却速度快,从而变得更加坚硬,而覆土的部分则是冷却速度慢,从而使得刀身能够保持更好的韧性。

    刀剑都是整体进行淬火,有了覆土烧刃法就可以只针对刃部进行硬度强化,而刀剑的脊背部保持相应的柔韧,如此便能真正做到刚柔相济。

    “先生为我卫国立下大功!寡人诏,欧昌成为我卫国铸神兵利器有功,特擢升三级,爵至上大夫,赏千金、布五千匹!”卫峥看着手中的横刀而宣道。

    “臣谢我王恩典!”欧昌成大喜,顿时跪拜叩谢。卫峥持刀入鞘,目光落在了欧昌成身上:“先生,寡人若倾尽举国精匠供你调遣,一年之内能出产多少横刀?”

    “一年之内……”欧昌成琢磨不语,卫峥也很有耐心的等候着,良久,欧昌成面王拱手一拜,方才说道:“禀我王,若是倾举国精匠之力,一年之内臣可确保出横刀三万。”

    “三万……”卫峥喃喃的念道,三万把横刀也就只能给三万士卒配额,卫峥觉得少了点,旋即道:“五万!实不相瞒,寡人年后意欲举兵合纵伐秦,时不待我,伐秦之时务必给我交付五万横刀。”

    卫峥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对于君王要增加两万数额,欧昌成也不敢反对,只能顶着压力接受:“臣定当不惜代价,竭尽所能!”

    便见卫峥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此事大成,先生之功可匹敌千军万马。”又举目环视铸剑铺的工匠们说道:“寡人自然不会有负尔等,一年之内出五万横刀,所有工匠皆即刻晋爵一级,君无戏言。”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连连叩首道:“谢我王隆恩——!”

    有了君王的许诺,所有人还不得卯足了劲。

    卫峥在荡阴城巡视了一番便匆匆的返回了朝歌,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号召三晋合纵伐秦。

    ……

第039章:会盟太行,将相云集

    卫峥意欲使公孙衍的合纵攻击秦大业再度复生,如今伐秦良机犹如天赐当然不能放过。持续了两年的卫楚之战结束后,年轻的魏缭在这两年立下战功无数,如今已经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百夫长连连高升,爵至上国柱。

    国柱,所谓国之柱石也,能获得此等殊荣者莫不于国立下汗马功劳。

    朝歌王宫别苑。

    魏缭私下被卫峥召见入宫喝酒,后者借着酒兴直接问道:“魏缭,寡人欲合纵三晋讨伐秦国,由你统兵,如何?”

    合纵伐秦?此话让魏缭分外惊讶,一番暗想不由得的点点头,老楚王客死秦国的消息已经遍传天下,他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君王意欲借此伐秦,的确是弱秦的绝佳机会。

    顿时面王拱手可,却道:“启禀我王,臣以为,论统伐秦大军之帅,非武安君莫属。魏缭何德何能哉。”

    卫峥手持大爵随意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就不想亲自统领一支大军证明自己的才能?证明你魏缭也不比武安君若?”

    “这……”魏缭犹犹豫豫的半天,憋了许久还是实诚地道出了一个字:“想——”

    “武安君既出,自是战必胜、攻必克,寡人深信不疑。”卫峥信心十足的笑道,旋即话锋一转而喟然叹息,补充道:“可此次寡人欲伐之国,乃是白起母国,着其统兵或有不妥之处啊。”

    “还是我王想的周到。”魏缭拱手应承,心下却也生起了其他想法,后世被人尊称尉缭子,虽然如今处于青年之时,但到底是一个旷古绝才之人,自有他的精明之处。魏缭似乎也猜出了君王此言的隐性含义,他也看出了卫峥这是在有意提拔自己。

    在他魏缭看来武安君白起是秦国人不假,着其统军攻伐母国不妥之说也许不假,但更多的怕是王上有意之举啊。如今白起已经贵为武安君,地位在卫国已是仅次于国君,无法再封,凡是伐战皆尊举武安君,久而久之未免有功高盖主之嫌。

    魏缭也发现了一点,白起在卫国军中的威望也是无人能及,便是自己也异常崇敬之,武安君与君王义结金兰的事迹也广为人知,对君王忠心不二也是事实。

    可常言道,有无造反之心是一回事,有无造反之能力又是一回事,长此下去于国终究不是益处。

    魏缭的猜测并无差错,卫峥也有此意,身处当世为一国之主,为君王者无需事必亲躬,御下之道不可不察,卫国有一个武安君终究是不是长远之计,惟有将星如群星闪耀的局面才是家国稳定的基础。

    造反,这是对任何一个君王而言皆为最敏感也是最忌讳之事,人活当世有时便是身不由己,卫峥自然不会忘记历史上的赵匡胤陈桥兵变而黄袍加身之事。臣下只要有造反的能力,即便他无造反之心,一旦他的部下不愿意,便是无造反之心也不得不造反,甚至会逼着你造反。

    尽快把魏缭扶持上来平衡武安君一家独大的局面不仅仅是卫峥于国稳定而考虑,也是更好的为了保护白起。

    “寡人着你为帅,有没有信心破了那崤山函谷?”这时,卫峥微笑的惬意说道,语毕便将樽爵内的酒水一饮而尽。

    “函谷关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塞河水。其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当年犀首合纵五国伐秦,尝以十倍之地、五倍之众,叩关而攻秦,秦将樗里疾开关迎敌,诸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崤山函谷至今未曾有被攻破之先例。”

    魏缭说道这里,沉吟了片刻,接道:“十八年前,犀首合纵五国之兵于函谷关含恨告败而终,令人唏嘘慨叹。魏缭以为,犀首之败不是败于秦军之手,而是败于五国之手。当年合纵伐秦,声势何其浩荡,五国联军大有灭秦而分其地之势,怎料结果竟是落得如此局面。皆因列国各怀异心,人齐而心不齐,犀首大败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说道这里,魏缭看向了卫峥:“我王意欲合纵伐秦却不可同往日而语。”

    卫峥低着脑袋,手持筷子夹起了一团细皮嫩肉入嘴咀嚼,随意道:“愿闻将军高论。”

    魏缭顿时侃侃言道:“如今时局大变,三晋同气连枝而制霸中原已成大势,韩国在我卫国攻楚一战尽得好处,况且秦略其地,辱其国已久,如今我王意欲兴师伐秦,韩国必唯我王马首视瞻。而赵国虽然没有与我一同伐楚,却也有十年铁盟,两国共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加之如今赵主父不失为天下雄主,秦国亦侵占赵国多地,宿愿不少,此弱秦之举于赵国有利,魏缭坚信赵主父定然义不容辞,我王一旦振臂高呼,韩、赵两国定会兴师响应。”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王之手,伐秦大业何愁不成乎?”

    “说的好!”卫峥大喜,当即拍板的道:“此次伐秦统帅,就你魏缭了!次年举事,发兵迫境!呵呵,这函谷关无人可破,便由寡人开这个先例。”

    魏缭心中大振,亦是大喜,他预感到这一次是他真正功成名就的契机,函谷关向来无人可破,若是这一次自己统军破了秦之崤塞,势必威震天下。魏缭当即从席垫上起身,强忍心中激动,面王拱手而道:“臣谨遵王命,必不负我王之托,魏缭愿立军令状,不破函谷,提头来见!”

    五日之后。卫国以“伐无道,诛暴秦”的名义昭告天下,卫峥振臂一呼,发起了声势浩大的三晋“太行会盟”,赵、韩两国毫不犹豫的响应号召,宛如百余年前魏文侯率三晋以摈四海之盛况,一呼百应。

    一时之间,整个天下为之倾动。

    三晋卫、赵、韩三国之相,即以卫相居辛、赵相肥义、韩相张平三人为三国百官之首会盟太行晤谈合纵伐秦之事。

    太行之地,乃是卫峥称王之地,在此会盟,其意不言而喻。便是要说明,三晋之首乃是卫国。

    三晋虽然同气连枝,但内部也要分清主次,显然,卫国在三晋之中鹤立顶首,卫峥更是从残酷的诸侯兼并中历经二十年洗礼,建立赫赫功勋,无人不服。卫国国力也是三晋之首,加之韩国亲卫,“大哥”地位牢不可破。

    赵武灵王虽也是一代雄主,赵国国力如今也是十倍昔年,但赵雍和卫峥两个人的威望放在三晋之中,无疑是卫峥更加高。

    赵国自然也只能为卫国之后,对此,赵国倒也服气。

    如今三晋,赵国胡服骑射变法正直当要,需要卫国的鼎力支持,自然不敢开罪,韩国就不用说了,自从得到了楚国的南阳郡,尝到了大甜头的韩王做卫国“小弟”也是不亦乐乎,非常的听话,对于韩王来说,管他谁做大哥呢,能拿好处就行。

    此时,太行之地的原野上,三面纛旗猎猎招展,三面纛旗中刻着分别“衛”、“韩”、“赵”三个字,三面大纛旗之下是无数大帐。

    当此之际,正是三晋晤谈伐秦大事之时,不但三国之相竞相会盟于此,各自也带来了自家最优秀的将领一同前来。

    韩相张平带来的韩国将领也就暴鸢能拿得出手,之前也跟随卫国一同伐楚,韩国也没有想出头,一心跟着卫国听其调遣便是,尽力出力即可,韩王坚信卫王定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赵国肥义老相国带来的赵国将领就豪华了,不但豪华更是一窝,赵国虽然尊卫为三晋之首,也没有想要在此次会盟之中挣得合纵长与三军统帅的头衔。赵雍却也不能堕了赵国的气势,看这带来一窝将军架势也大有一番赵国是强国的味道。

    肥义老相国本就是出将入相之人,自是不消多说,而此次赵国带来的将军都是赵国的中坚力量,大将廉颇赫然在列,也有追随赵武灵王伐中山国而立下功劳的乐毅,更有原本是一个收田租税而被平原君赵胜发现的大才马服君赵奢也在其列,当然,现在的赵奢还没有封君。

    若是卫峥来到太行会盟之地,看到赵国帐下的这些将领定然会倍感惊讶,赵国的名将竟是逐一前来会盟,这几个人就是赵国无可争议的国之柱石啊。

    赵国的阵容堪称豪华至极,也由此可以看出来此番伐秦,也是赵雍要以此告诉卫峥这个合纵长盟主,合纵伐秦,赵国此次无比坚定。

    至于卫国,居辛作为东道主国之相,此番会盟只带来了一个在卫楚之战中刚刚成名的青年魏缭。不过,却没有人会因此轻视卫国,反而觉得卫峥没有派武安君来是给其他将军面子,且不说卫国帐下有一个武安君,白起既出,这里的三国诸将领莫不黯然失色,屠百万雄中雄者,杀出来的滔天凶威,生平至今从无败绩,放眼天下出武安君白起者无出其右尔。

    如今的白起,更是被天下人称赞为非孙膑、吴起在世不能敌武安君。

    居辛虽然只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卫将领,但卫国也是名将如云,白起、孟贲、姚尤、魏缭、穆邯皆是卫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号称卫国五虎将。

    太行会盟以如此太史,秦国此番面对来势汹汹的三晋,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

第040章:举四十万大军

    三晋会盟于太行,天下为之侧目,场面声势可谓浩荡。

    会盟地点的太行之地是一片空旷的原野,虽三国军队陈境于此,却也很安静,阳春时节一片清爽,全然没有夏日的燥热与烦闷。

    会盟中帐内,卫、赵、韩三国将相汇聚一堂而各执一方,帐内有三面案几,中间则是铺着一张大地图,居辛为首,韩、赵左右,三国将领也分别坐立在各自的席位。

    卫相居辛作为东道主,率先开言:“想必肥义老相国,韩相皆已经知晓我王广发天下的讨秦檄文,在下奉我王之命邀集三晋会盟太行,我王意欲兴兵西征讨伐秦国,如若两国愿意与我卫国一道谋划伐秦大业,那是求之不得啊。”

    在居辛语末之际,没等肥义老相国发话,韩相张平便义愤填膺的附和说道:“天下苦秦久矣,想那老楚王应邀会盟秦关,却不料暴毙薨于秦国,令人唏嘘,可见秦之无道,虎狼暴秦人人得而诛之,天人共愤啊!”说罢,张平面向居辛一拱手,接道:“卫王吊民伐罪,如此大义之举,韩国定当鼎力支持。韩国愿与贵国一道联手,共伐虎狼之秦!”

    张平之言甚是决绝,不过赵国将相看到张平,心中却是暗讽不已,显然,要是没有卫国在前面出头,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说出如此得罪秦国的话来,这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之士。

    这几年韩国跟着卫国在背后吃了不少甜头,尤其是攻楚一役,对于韩国吞并了楚国南阳郡,不下于当年吞并了一个郑国,赵国要说不眼热那是不可能。早知道楚国在卫峥的兵锋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赵国也派出一支军队南征,说不定也能讨到不少的好处,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说什么也毫无意义了。

    至于现在的韩国,更是让赵国的一群将领心有不齿,这张平如此奉承卫国,唯其马首是瞻就差俯首称臣了。倒是上了年纪的肥义老相国想得更远,三晋虽然同气连枝,但在这个战国天下确是没有永恒的盟友,卫国国力本就强于赵国,如今加上一个韩国,卫国之强更是盛若空前,在看看张平的态度,韩国显然是亲卫之流,这对赵国来说不算坏事,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好事。

    想到这里的肥义老相国收起了思绪,他不愿卫韩两国此次把好处占了大头,便连忙说道:“韩相言之有理,秦国自孝公变法以来,自持国强而屡屡发兵进犯,数十年来侵占我三晋之疆无数,我赵国西境大片疆土也为秦所占,隔三差五便发兵迫境,赵国上下皆民不聊生。卫王高义,如今举伐秦之大义,赵国上下愿与卫国共同谋划,攻伐暴秦。”

    赵国也是连忙表态。

    在座的都是人精,居辛心里明目,见韩赵两国皆连忙表态愿尊卫国号令,便朗爽的一笑:“三晋上下齐心,何愁大业不成乎?”

    这时,肥义老相国又开言:“老夫心有一问,此番三晋合纵伐秦,卫王为伐秦合纵约长自然无人不服,我赵国也愿尊卫国之号令……”

    张平也连忙拱手道:“韩国亦尊卫国号令!”

    肥义老相国瞥了一眼打岔的韩相,见后者不动于衷,倒也没有多想,又道:“老夫想要知道,此番伐秦,三晋共计出动多少兵马,各国出动多少兵马聚之,粮草军资如何分配。另,伐秦大成之际又当如何处置?”

    “赵相不愧是老城谋国。”居辛称赞的笑道,见肥义拱手笑着回应,片刻之后,居辛便环视众人,道:“在下于此便向诸位秉承我王之意。”

    韩赵两国之相顿时竖起了耳朵,皆面向了卫相居辛,后者平静的说道:“诸位也知道,我王此番高举伐秦大业不是好大喜功,更不是看上了秦国的土地。”居辛顿了顿,便是义正言辞的补充道:“我王举伐秦大旗,乃是为天下伸张正义,绝无半分为己谋利也。”

    此话一出,让张平、肥义两人颇为惊讶,显然很是怀疑,又见居辛接着说道:“在下于此开言承诺,破秦之后卫国大军即刻班师回朝,绝不占寸土寸利,有所利好也皆由赵、韩两国分而得之。”

    “什么?”张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惊诧万分的看向了居辛:“此话当真?”

    大帐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赵国将相、韩国将相面面相觑不语,而居辛淡定自若,身后站着的魏缭也是面露平静而一语不发。

    卫国兴师动众,竟然不占分毫利好?伐秦大业的硕果全部由韩、赵两国分之?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卫王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主,卫军既出必然有所得,可现在却是……

    一时间,便是肥义老相国也难以想通,更别说张平之流了。

    良久,居辛笑道:“我王伐秦之举绝无染指秦地之意,讨伐秦国既然是我王发起的,便更是不能沾取寸土寸利,免得给天下人落下借机取利之嫌,我王不屑之。”

    居辛这样的解释实在令人难以信服,但又无法出言反驳,便是肥义也犯难了,卫国之主当真是这么高义?可既然于此公然承诺,以卫王的为人必然不会失信于天下,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此时,张平心中大喜,更是连忙拱手道:“卫国大义当真令人钦佩。卫王何不霸天下,韩国必然尊之,想必当今之天下,诸王无人比卫王更合适做这个天下霸主!”

    张平这一番话顿时引来了赵国将领的怒视,就差要破口大骂出来了,就没有见过这么拍马奉承他国的人。

    “韩相言重矣。”居辛确是笑着摇头:“我王从无效仿齐桓公、晋文公之举,更无做天下霸主之意,只想与列国相安无事,此番兴师动众也是为形势所迫也,不愿看到秦国恶天下。这天下有共主周天子足以,何须再搞一个天下霸主出来,岂不多此一举?”

    居辛婉拒之言不由得让张平流露遗憾之色,而赵国将相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卫国若是真的有称霸之举,加上韩国这个“马首”之国,赵国还真是迫不得已也要尊其为霸,卫一旦称霸,那就不是平等的地位了。

    当然,卫峥自然不会在这战国天下,去沉溺春秋霸主的美梦,不求霸名,有霸之时即可,现在为三晋首,不是霸主胜似霸主,又何须为了一个名分而鹤立鸡群?

    这韩相看似拍马奉承,但在居辛看来也不免有想要把卫国架在火上烤的意思,果然都是心机重重之人,邦交之事万不可大意啊。

    居辛承诺卫国不占丝毫伐秦之利后,又道:“……至于此次合纵伐秦需要兵马几何。我王思量再三后认为非举四十万大军不能破秦。”

    ……

第041章:魏缭统军?

    肥义老相国点了点头,便道:“敢问卫国打算出多少兵马?”居辛旋即达道:“五万步卒,五万骑兵,合计十万。余下三十万大军便由贵国与韩国聚集完成。”

    卫国才出十万大军?另外三十万由韩赵两国集结?此话一出,一下子让韩、赵两国为难了,尤其是赵国。

    赵相肥义迟疑道:“贵国才出十万兵?是不是少了点?依老夫之见,以卫国如今之国力,出二十五万亦且了无难事。”

    刚刚说出这句话,肥义老将军又觉得甚是不妥,卫国既然承诺不占寸土寸利,还要拔得出兵的头筹,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甚是理亏。

    居辛叹息的说道:“我王实际上也想举兵二十万,可眼下我卫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老相国有所不知,卫楚一战结束不久,卫国虽然大胜楚国,却也损耗巨大,江淮之地也许驻守军队,加之东面的齐国也要防备乘机扰我,实在是无法抽调更多兵马。”

    闻此言,肥义也知道了一点,这天下果然没有白拿的好处,赵国想要从中获利,还是需要付出代价啊,想要拿多少利益就能复出与之相匹的代价。

    这时,居辛又道:“在下以为,贵国与韩国集三十万大军绝非难事,赵国与我卫国结盟十年,变法也十年,如今赵国更是十倍昔年,赵主父不失为天下雄主,如今已去赵国心腹大患之中山国,赵主父更是腾出了不少精力北伐狼族拓土千里,收林胡、娄烦,武功赫赫。此番伐秦乃是重中之重,赵国应当收拢兵马合力战秦,以如今赵国国力,聚二十万兵,何足道哉。”

    赵国出兵二十万?一旁的廉颇顿时思量低语道:“相国,二十万兵马非举国之兵不可啊,这卫相的意思是想要我找过倾举国之力啊。”

    肥义惊诧的低声回应:“老夫更是吃惊于卫国对我赵国国力竟是如此知根知底,我等却是对卫国家底不甚了知。”

    廉颇又道:“老相国忘了苏代可是在久伴赵主父多年,卫国知我家底也在情理之中。”

    后知后觉的肥义恍然点头,想起苏代也是感慨不已,也钦佩赵主父的识人之才,灭中山国,北伐林胡、娄烦,苏代皆在幕后为赵国出了不少的良策。赵主父甚至屡屡意欲收揽其心,更知道赵雍一度以上卿之位许之,可苏代却不为所动。对此,肥义更对卫王佩服不已,“卫王延揽人才确有一套啊!”

    此时,居辛又看了下张平:“至于韩国,出十万兵马虽然有些困难,但想必还是可以的,韩相以为呢?”

    张平迟疑了片刻,道:“承蒙与楚一战,韩国确实恢复了不少元气,倾举国之力集十万兵勉强尚可。”

    肥义停下了与赵将领的私议,面向居辛拱手道:“此事重大,二十万大军非同小事,老夫万不能决断之,此事老夫还需返回赵国秉承赵主父决断。”

    “无妨,伐秦大业不是朝夕之举,不急不急,聚众合兵也是定在今年深秋,有的时间商议嘛。”居辛笑道。顿了,环视众人一眼,接道:“那么还有一议,此番伐秦,何人为统帅理应定下,诸位以为哪位将军可当此大任?”

    众人无语,此问毫无意义,卫国既为合纵约长,这统帅的任命肯定是由卫王钦命,岂不多此一问?

    “论三军统帅,出贵国武安君之上将军白起,无人不服也。”张平顿时开言说道,众人亦且不言,推举白起为三军统帅,赵国的一干将军们皆一言不发,显然服气。

    肥义却道:“卫王乃是此次伐秦而共尊之合纵约长,三军统帅理应卫王钦命,敢问卫相,不知卫王可否已定下了武安君统帅三晋大军?”

    居辛笑了笑,无比自信的说道:“白起乃我卫国战神也,武安君既出,自然无人不服,战必胜、攻必克。只是,上将军在与楚一战身负重伤,如今身体抱恙,一时间难以痊愈,怕是不能为此挂帅西征。”

    “什么?武安君受伤了?我等怎不知晓?”张平惊讶的说道。

    骤然间,赵国的一众将领心思活络了起来,武安君这尊大将抱恙不能挂帅,岂不意味着赵国也有机会?若是能在此次合纵伐秦立下功勋,必然声震天下,功垂千古啊。

    “那卫王的意思是?”张平试探性的问道。

    赵国将领和诸位的目光顿时聚焦在居辛身上,后者转身看向了身旁的年轻魏缭,“我王钦命伐秦三军之统帅便是魏缭将军!”

    刷的一下,所有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青年魏缭身上。后者很平静,一言不发的向所有人拱手回敬。

    魏缭在昭关大战时,白起命其阵前统兵阻击了项章所部的项氏一族所有的突围战,可谓一战成名。可即便如此,天下人还是认为武安君坐镇中军的原因才会有此战果。

    显然,魏缭还需要一次独立统军的一次胜役方能使得天下人服气。

    这时,廉颇面向青年魏缭:“敢问魏缭将军,三晋合纵伐秦,破秦之日几何?”

    魏缭想了想便拱手道:“秦之锐士,敢死悍勇,天下强兵也。加之秦扼守崤函之险,此战绝非易事,更非一日之功,以魏缭之愚见,欲破秦川,非三年之功不可。略其秦地,首拔宜阳,便是这个宜阳城,没有个一年也难以拔除,攻秦之战乃是一场苦战。”

    宜阳城本是韩国旧都,秦武王在位时大费周章方才从韩国手里夺来,可见拔此城之难,且不说韩国守城便让秦国吃尽苦头,而今秦国攻占此城之后更是派重兵把守,加固城防,破宜阳显然比当年秦略此城更难。

    “敢问将军可有破秦之策?”肥义老相国问道。所有人都想听听这个卫王钦命的青年统帅到底有何高论之时,魏缭却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乃兵家之胜,恕魏缭不能在此先传于众。”

    这一言回绝不由得让众人呆然,众人也看出来魏缭似乎信心十足,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他不够持稳,这样的青年统帅,把四十万大军交于他手,当真是明智之举?

    尤其是赵国,卫国要求赵国出二十万兵马一旦折损在此次伐秦战争中,那赵国这十年积蓄的国力岂不一朝付诸东流?这样的风险未免太大了。

    “不知白起将军的伤势何时痊愈?”老相国忽然问居辛。韩、赵两国又无一人统帅二十万大军以上进行作战的将领,钦命大军统帅又掌控在卫峥手里,韩赵两国的话语权自然就更弱了,赵国没有堪比武安君的大将,即便有一个可以堪比齐国的匡章,也底气硬朗些,可奈何没有。

    显然,赵国还是更加放心把大军交给武安君,毕竟人的名树的影,武安君至今从无败绩,再没有比打出来的赫赫战功更令人信服。

    “武安君之伤势怕是难以短时痊愈,若是等武安君伤势健全,势必贻误战机,如今讨伐恶秦的檄文已经昭示天下,久托之下势必给秦国准备时机,于我不利。”居辛叹息的说道,此言在明白过了,武安君无法挂帅出征,看来一旦定下大秦大计,魏缭是铁定统帅三军了。

    就在赵国犹豫不决的时候,张平忽然开言了,旋即看向肥义说道:“依本相之见,老相国怕是多虑了。卫王何许人也?且说武安君本为秦人,想必老相国也知晓当年卫王十金买信,临郿问起之美谈。卫王慧眼识人犹伯乐再世,再说,武安君闪击宋国的成名之战时,与魏缭将军一样年轻,可见能力大小与资历毫无关系。”

    说道这里,张平淡淡的补充道:“莫不是老相国在质疑卫王的识人之能?”

    这番话,再没有比从张平口中说出来的实在,居辛此刻是对张平甚是喜爱。也看出来了,这张平断然不是突然献媚讨好卫国,他又怎看不出来对方是想要借卫国之势巩固在韩国的相位,如此张平,遂他之愿又何妨?有这么一个亲卫的韩相无疑能够更好的影响韩王,左右韩国意志,看来该要在张平身上多多用心才行啊。

    片刻,张平向居辛拱手道:“本相代韩国承诺。魏缭将军若挂帅,韩国三军愿尊魏将军号令!无论何人统帅,只要是卫王钦命,韩军皆愿尊其号令!”

    ……

第042章:挑拨离间

    秦国。

    魏冉匆促离开丞相府,来到咸阳宫面王,彼时,秦王嬴稷与宣太后俱至,魏冉神色慌忙,一见君王便道:“姐姐,王上。我山东密探来报,卫王打着替楚国吊民伐罪、替天行道的名义云集三晋会盟太行,欲合纵伐我秦国。”

    说完,魏冉便即刻从怀里取出了一份书信,赫然是产自卫国的纸张撰写的文章,正是卫峥讨伐秦国而广示天下的檄文。宫侍双手奉上了这封檄文。

    “伐无道,诛暴秦……”嬴稷一看手中的檄文怒不可遏,却又欲语不得。嬴稷一言不发之时,左侧的宣太后却面露苦涩,“本宫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老楚王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秦国。”

    嬴稷自知为秦闯下了弥天大祸,左思右想竟已不知如何是好,便忙问道魏冉:“三晋派了多少兵马?”

    “具体出动多少兵马,我密探未曾探知,知之不详!”魏冉拱手,如实回道:“不过,依如今三晋形势来看,其地其众皆数倍于秦,怕是比当年五国伐秦犹有过之。”

    “卫王他……真的要……合纵攻秦?”嬴稷支支吾吾的说道。此时,宣太后又开口了,“冤有头债有主,秦国注定无法逃过此劫。”

    “卫王借机攻我,可我秦国也不是任人鱼肉之国。他有三晋,寡人也有齐盟。”嬴稷不愿认输,执拗的说道。

    “王上所言不无道理,以眼下局势来看,三晋伐我是必然,齐国应当不会坐视不理,秦齐双强以御敌三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魏冉拱手说道。

    为今之计,秦国能寻求援助的也就只有齐国了。嬴稷不由得精神大振:“穰侯所言极是,三晋大军陈境我秦边,此时齐国举兵西进,卫国必然首尾难顾。”

    “这也是臣所担忧的。”魏冉在此时话锋一转,面露疑惑的说道:“以卫王之雄略,又怎可能轻易将腹背暴露在齐国跟前?这是臣所想不通之处,还是三晋意欲同时分东西两线与秦齐作战?亦或是卫王对其别有谋略?”

    “无论如何,齐国都得出兵牵制三晋一部分大军。三晋若胜,下一个便是他齐国,齐王不可不知唇亡齿寒之害。”嬴稷如是说道。

    “眼下只得如此了。”魏冉叹息的说道,便领王命。

    ……

    十日之后,齐国临淄。

    话说这孟尝君自从跟齐王的关系恶化之后,便连日称病不朝,齐湣王一打听,发现这田文根本就没病,天天缩在自家府邸与帐下的门客把酒言欢,这可把齐湣王给气坏了。差点一怒之下要罢了田文的相位,可朝堂之上的群臣多数皆与田文有着裙带关系,田文一倒,意味着他们也会倒下,齐湣王可以遇见肯定会遭到竭力反对。

    加之田文并无大过,只不过是因为政见不同而顶撞了君王,如此便贸然罢之,非但不能如愿,反而还会得一个不听谏言的昏君恶名。

    齐湣王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忍了。

    今日,田文确是入宫面王了,这让齐湣王大感意外。此时见到田文就在眼前,齐王惊诧的说道:“薛公病好了?”

    “多谢我王体恤,田文已无碍。”孟尝君拱手说道,齐王便淡淡的问道:“薛公此来有何指教!”

    “不敢!”田文连忙道,旋即补充:“臣近日耳闻三晋会盟太行之事,意欲合纵伐秦。此事重大,田文乃是齐相,万不敢耽搁国之大事。”

    “薛公请讲!”齐湣王见到他为国事而来,内心对其厌恶倒是有所缓和,他是权臣不假,不过为齐国谋划却也不假。三晋伐秦之事,齐王自然也知道了,更清楚齐国虽然置身事外,却也身在其中,有道是一国灭而他国危,秦国被三晋给破了,下一个就是轮到齐国吃苦头,道理自然明目。

    “王上,卫国乘机伐秦,臣以为当此之际,齐国务必兴师驰援,在三晋大军猛攻秦国之际,我齐军中道兵出马陵道,直扑朝歌。必能一举弱卫、弱秦,定鼎我齐国霸业。”田文坚定不移的说道。

    “齐能胜否?”田文问道。

    “臣愿立军令状,亲自挂帅出战,必一鼓作气,战而克之!”田文正声而道。

    “好,本王着匡章将军于你,率我齐国大军出战!”齐王当即拍板决断。

    田文大喜,旋即拱手道:“我王英明,臣就且告退备战,三晋伐秦之日,便是齐国西进攻卫之时。”

    齐湣王目视着田文离去久久不语,唇亡齿寒之事不用多想,三晋伐秦,齐必动兵应对,不是为了救秦,而是为了自己。

    田文刚刚离去不久,苏秦便来了,齐王一看意外的说道:“先生怎么来了?”

    苏秦确是凝重的说道:“我王何故如此?”

    齐王愣道:“什么意思?”

    苏秦道:“臣有事秉承我王,将才正听到我王应对薛公。不过,此刻微臣心急如焚。”

    齐王狐疑的看着他:“先生说的本王云里雾里,此话何解?”

    苏秦忙道:“我王着薛公亲率大军伐卫,薛公必将再次倾动朝野,其声明也必然更加显赫卓著。如今我王对一个权臣听之、信之,我王岂不再被薛公之光芒所遮掩?而我王大出大显之雄起之日又待何时啊!”

    齐湣王顿时凝视着苏秦,后者也毫不避退,田地看到他那一副忧心忡忡的脸,不禁迟疑了,良久便疑惑的质问:“本王命薛公伐卫,如若大胜不正是彰显我齐国国威?三晋伐秦,本是鹬蚌相争,本王得渔翁之利,弱秦亦可弱卫,于本王于齐国皆为大利啊。”

    “正是因为如此,我王方才被薛公所惑啊。”苏秦却如是说道。

    “何解?”

    “伐卫固然与齐有利,与我王有利都不假。可我王想过没有……”说道这里,苏秦一顿,直视着田地殷殷而道:“我王可知为何会有三家分晋,以及……”

    苏秦话音过半便戛然而止,齐湣王却也联想了出来,这后半句便是田氏代齐。骤然间便见苏秦匍匐跪地,无比真挚的说道:“臣为势利之徒,不求其名,更无意冒犯我王,可臣之所忧确是为我王图之以利,去之以弊,我王万万不可再容薛公拔得头筹,如若一味放任权臣当道,届时齐国再强怕是与我王无关喽,我王明鉴!”

    ……

第043章:怂恿

    此言无疑说出了齐湣王最忌讳的事情,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自己的祖上又是如何得到齐国江山的?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苏秦与田文确是不同,苏秦乃是洛阳人,本就是客卿,在齐国无底蕴,这也是齐王放心用他的的原因,可田文就不一样了,他的根就在齐国。

    田地看着额头贴在地上的苏秦良久不语,心里在不断的思量着他的话,越想越让他感到后怕,更让他想到了自己作为齐国之主,确是罢其相位也瞻前顾后,假以时日他田文一旦成势,岂不真如苏秦所言。

    齐湣王顿时意识到了苏秦的重要性,连忙亲手将之扶起:“爱卿忠言逆耳,本王岂能不知?起来再说!”

    待苏秦再度起身之后,齐湣王便问道:“以爱卿之见,寡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苏秦见齐湣王忙于问计,便自信的侃侃说道:“我王宽心便是,王之所虑便是臣之所倚。臣这便为我王献上两全其美之良策!”

    “什么良策,爱卿快快道来!”齐湣王忙道。

    “兵分两路,两线作战,一路由薛公带兵西进伐卫,一路大军南下灭宋!”苏秦凝视着齐王缓缓道出此言。

    “灭宋?”齐湣王顿时惊疑不定。苏秦点头而道:“正是。且不说宋国本就不断蚕食我齐国疆土,我王放任之不过是碍于给卫国落下口实而为齐国引来三晋强兵,可如今三晋伐秦,卫国断然首尾难顾,加之薛公一路大军西略卫地,如此一来,三晋断无一兵一卒可救宋国,此乃上天为我王送上千载难逢之良机啊。”

    “再说宋国,富而不强之国也,坐拥陶邑这等天下世间富饶之地,灭宋非但可以得宋国之全境疆界,亦可得之宋占淮泗之地,千里富饶之疆,我王出兵伐之,便可轻易灭其国、取其地而得其名。”

    “我王建赫赫战功,那么薛公功高盖主之势必将就此消声灭迹,齐国君臣自然各归其位,薛公伐卫之功自然归功于君主贤名,如此名利双收,一举两得之事,我王何乐不为之?”

    末了,苏秦语毕而拱手一礼,便是不再多言。

    齐湣王一听此论顿感甚是在理,恍然大悟油然而生,竟是大喜而道:“爱卿此策绝妙。灭宋之天赐良机便在三晋伐秦之时啊,我齐国大可趁三晋与秦国打的火热之时,一举吞并富饶宋地,强我齐国,等函谷关战事已末,宋国早已为我所灭,并分两路之下既能不违背与秦之约,又能得之千里宋地,当真是一举多得也。”

    “我王英明,齐国霸天下指日可待也!”苏秦在田地语毕之初,顿时慷慨激昂,拱手高宣,齐湣王见此一幕,听此一言更是喜不自胜,不禁纵声长笑,他却不知苏秦在开此言之际,双目深处涌动着无人察觉的精光。

    此时,齐湣王的脑海中已经渐渐浮现出齐国大显天下而称霸中原的景象,一笑过后目光刷的一下变落在了苏秦身上:“苏秦,既然此妙计出自于你,寡人决议着你主谋灭宋大计。寡人将我大齐军队一分为二,寡人本欲派匡章将军着你调遣,可寡人已经答应了遣他与薛公一同伐卫,寡人却也将我齐国精锐齐之技击划归于你伐宋。在薛公、匡章将军率军出征之前,你务必谋定大略,薛公兵出马陵道之日,便是你亲率齐军精锐灭宋之时!”

    齐湣王话音一落的瞬间,苏秦忍不住身心微颤,已然在内心激动长啸,等齐国君主这一句话竟是一等便过了近二十年,便是苏秦的心性再镇静于此刻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感触。

    很快便收敛了内心的情绪,苏秦再度恢复如初,便拱手应允道:“臣谨遵我王诏命!”

    不过此时此刻的齐湣王看到他如此神色,却以为是他被重用而激动的情难自已,心里大感甚慰,越看越喜爱这个苏秦。

    ……

    且说太行会盟之后。

    肥义老相国回到了赵国便将三晋会盟太行之事秉承了赵王何与赵主父,对于卫国要求赵国出二十万兵马的问题,赵国君臣思量再三,最终由赵武灵王拍板同意,决议倾举国之力聚二十万赵军合三晋四十万大军。

    赵雍此举,可谓是一次豪赌,将身家重宝压在了此次合纵伐秦。对于卫峥钦命年轻的魏缭统帅三晋四十万大军之事,赵武灵王虽然对卫峥不遣武安君白起挂帅之事颇感意外,但也并不反对。

    魏缭年轻,赵雍对其知之不详,他却了解卫国之主,知道卫峥着魏缭挂帅定然是最合适之人选。毕竟三晋伐秦绝非小事,大家都是同在一条船上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雍相信卫峥绝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来。

    一个月之后,三晋会盟太行,将合纵攻秦的大计商议妥当,卫国出十万兵马、韩国出十万兵马、赵国出二十万兵马,三晋合兵总计四十万大军。

    卫国的十万大军之中,分五万步卒与五万骑兵;韩国无骑兵,这十万大军则皆为战车步卒,赵国的二十万兵马则是分别为十万步卒与十万骑兵。

    说道卫、赵两国的骑兵,卫国虽然率先胡服骑射,赵国的骑兵确是后来居上,当然只是以骑兵规模而论,若以质量而论,卫国自然强于赵国,卫国的骑兵规模被赵国超越也是情理之中,这是由两国的疆界地理位置起到了决定性因素。

    韩、赵、卫三国大军定在了洛阳城会师,三晋之兵聚于天子脚下,以显替天行道,诛伐暴秦。

    至于洛阳城内的周天子,根本无人理会。

    卫峥广发讨秦檄文而倾动天下,此举显然无意隐瞒,既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自然无可隐瞒,秦国得知三晋来势汹汹,深感大难临头而仓促整军备战。

    卫国境内的铸剑师和精匠尽皆汇聚荡阴城,夜以继日的不停锻造“欧氏横刀”,卫峥给欧昌成的任务是必须在大军出征伐秦之时,造出装备五万兵马的佩刀。显而易见,卫国的五万步卒将会全部由横刀替换如今常备的黑铁剑。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倾动天下的合纵伐秦之战就要临近,天下群雄皆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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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霸天下介绍:
战神白起横空出世,让天下将星黯然失色,纵横者流,张仪苏秦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当一个后世灵魂穿越到战国时代,战国七雄魏变卫,战国仍七雄,一字之差历史巨轮却由此改变,华夏文明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不再是秦国,而一个更辉煌的强悍王朝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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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天朝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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