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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慌     战国霸天下txt下载     战国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73章:仪衍相争

    ——

    卫与秦必有一战。对于这一句话张仪已然深信不疑,而今之卫国有两位师弟在,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张仪清楚这两个师弟的才能,卫国定然会成为天下第八雄主。

    苏秦、张仪天生便是纵与横,双方各为其主各谋其事,但张仪并不为此忧虑,秦与卫国有朝一日或许有一战,但他知道那一战必然遥遥无期,到那时张仪还在否?

    此生了却君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死而无憾矣。

    卫峥告诉张仪这一切,既是为了“义”也是为了“益”,双方都了解彼此的洞悉力非常人可比。

    就近而言,短期内齐楚联盟对于卫和秦都是有利,如今楚国仗着强强互盟有恃无恐而北伐魏国,一路攻城拔寨城的消息传来,卫峥这师兄弟三人如此高兴不无道理。

    楚国突然送来一个“神助攻”,公孙衍的合纵大策不足为虑,因为楚王的这个举动将直接为张仪接下来的连横奠定了决定性的基础。

    ……

    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诸国互相王之后,六国君王各奔东西归国主持国政,卫峥如今前来会盟却不结盟,卫国不称王而尊彼为王,这样一来燕国、赵国、和中山国这些与卫峥本没有太多实际冲突的诸侯国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你承认了我作为王的地位何乐不为。

    至于魏国,早就得罪了再得罪的更彻底些也没多大关系。

    卫峥踏上重归朝歌的路途,如今外部初定,天下局势越来越明朗,只需要等待一锤定音的时机,便可对内从容变法图强。

    这个时机所在便在魏国,便是看张仪的发挥了。

    ……

    魏都城大梁。

    “什么?楚国又伐我,拔城池八座,都快打到大梁来了?”座上的老魏王当场惊怒道。

    魏国庙堂之上,惠施、公孙衍还有张仪都在其列,如今张仪更是为魏相,老魏王把相印交给张仪也是迫于无奈,全是被秦国给逼的。

    虽说张仪如今相魏,但惠施无相之名却仍旧有相权之实,张仪现在做了魏国的臣子,但他的事务只负责秦魏两国之间的事务。

    老魏王的怒声在大殿之上消失后,张仪出列建言:“启禀我王,方今楚国强而我魏国弱,单是凭魏国一国之力断无拒楚军于魏境之外的能力。”

    “那你说该怎么办?”老魏王急不可耐的说道:“张相可有退敌之策?”

    “我王容禀!”张仪不急不缓的回应,此话一出公孙衍和惠施暗叫不好,只见张仪缓缓道:“微臣以为当亲秦国而盟秦国,魏与秦国交好而连秦方能拒楚之兵于魏境之外,乃上上之策!”

    “我王不可——!”张仪刚刚话从口出,公孙衍当即出列说道:“禀我王,万万不可盟秦,否则三晋合纵大策将土崩瓦解,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啊!”

    公孙衍看向张仪恨不得痛揍他一顿,其心可诛啊!

    犀首刚刚出来反对,惠施也跳出来竭力反对道:“我王容禀,如犀首所言,万万不能连横秦国,此乃张仪之诡计,实乃欲用其连横之策破我魏国合纵大策,请我王罢其相位逐出魏国。”

    座上的老魏王好似撅着嘴儿看向一脸急迫的惠施,心道寡人也想罢了他张仪的相位,但这样得罪了秦国又当如何是好?现在楚国再度伐来,要是秦国又从西境入侵我河西之地,魏国两面受到当今天下强国夹击,何以存国?

    哎——!

    心中不免一声长叹,老魏王这是欲语而不得。

    “我王容禀——!”只见张仪完全不理惠施、公孙衍二人的怒目而视,慨然侃侃而道:“合纵或连横,孰强孰弱已然明了。如今大王合纵诸国互相王,声势何其至也?但楚国却是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在六国会盟东都之际,五国相王之时兴兵伐来?”

    “此举便是证明犀首、惠相之合纵大策不足道也,楚国无惧矣。为何无惧?齐楚互盟乃强强联盟,两国三晋之盟乃弱弱互盟,齐国和楚国是天下大国、强国。三晋羸弱,中山后持,燕与齐国又有世仇旧恨。”

    “敢问我王,如今魏国有国难之际,大王以为谁能助我魏拒楚?燕国?燕国若敢动,其大军一出,国内空虚,齐必袭燕地,故,燕不敢出兵救我。赵国?当今赵王即位不久内政尚且不稳,自身难保何以援兵助魏?中山国?呵呵,国不足千乘,赵国和齐国巴不得一日便能吞并了中山国,如此合纵于魏国何利?看似互相盟,实乃孤立无援矣——!”

    “方今天下只有秦能解魏国危局,楚国是大国、秦国亦是大国,更是天下第一强国,秦魏若从此互结盟好,我王请求秦国派兵解围,秦王必允诺援之,魏国无忧矣!”

    “望我王明察——!”末了,张仪拜首长身一躬。

    实际上,张仪的心里正感谢楚王伐魏,魏国被打总得要寻求破解楚国危局的办法,那么只能连横秦国,而魏国一旦投入秦国怀抱,合纵攻秦还没开始自然而然便被破解,魏国的举动还会给其他诸侯国做表率。

    见老魏王犹豫不决,公孙衍暗叫不好,心中不免焦急了起来便连忙禀告道:“我王容禀!我王切不可听信张仪蛊惑之言,秦魏河西之争数十年,大王岂能不知秦人毁盟撕书如潮汐反复,此乃张仪欲破我合纵之谋,竟想先施以小利而蛊惑我王,待其时机成熟以后秦人必然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只有合纵三晋两国(燕国、中山国)成大势,取压强之势,五国盟军伐兵破境,魏国方能御四境之敌而存国、强国!”

    “秦!虎狼之国,恨不得一日便能完成东出函谷,其图谋天下之意昭然若知。秦要东出,魏首当其冲,与秦互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啊,望大王明察——!”

    张仪面色微变。

    末了,公孙衍亦是长身一躬,拜首末言。王座之上的老魏王见此状况犹豫不决,目光在张仪、公孙衍两边来回不断的扫视。

    过了许久,老魏王终于要下定决心。

    ……

    大梁的消息传到了咸阳宫。

    张仪最终没能说服魏国连横秦国。

    “犀首啊!”看着张仪密送而来的信简,秦惠王叹息了一声,不免回想起了当初亲自拜公孙衍为秦国大良造的情形,沉思了片刻便逐渐抛开脑中的思绪,秦王忽然看向身边的大将樗里疾,当即果断的令道:“那就依相国的办法,既然说不通……”

    “……那就打——!”只见秦王陡然睁大虎目而一手遥指前方,补充道:“先打了再谈,谈不拢再打,打到他服为止!”

    “嬴疾听诏!即刻起由你挂帅,嬴华为副将,举兵十万至河西,发兵迫境,攻城拔寨,尽逐其民!魏不屈服,掠地不止——!”

    “臣,谨遵诏命——!”

    这下魏国河西之地免不了又要被秦国痛揍一顿。

    樗里疾领命退去不久,一宫侍呈上一竹简,“禀王上,山东卫国信报!”

    秦王打开一看,眼睛忽然一凝,微愣:“卫峥还活着?”

    旋即继续览阅下去,看完消息内容的秦王放下信报,微米着眼睛遥望前方呢喃不止的道:“寡人以为你死了,你为灭六卿而集君权专政竟使金蝉脱壳之计,瞒天过海。专政朝野之际寡人以为你会撕毁盟约,你竟是于东都洛阳会盟不结盟,不称王而尊彼为王。”

    秦王忽然背靠王座仰头而望,惟闻其声:“你竟然敢把全部身家压在寡人身上,压在秦国身上,将国运置于他国之手……吸……呵呵……你对秦国的信心,连寡人都比不过。卫峥啊卫峥,寡人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究竟意欲何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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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强国大策

    ——

    自从得知楚国伐魏的消息之后卫峥心中大定。这个消息的到来意味着卫国未来的外部环境已然初显稳定,给他卫峥换来了近五年的黄金时间用来休养生息。

    齐国想要破坏三晋联盟的企图破灭了,但得知楚国伐魏,齐国虽然作壁上观,虽冷眼旁观本身心里却高兴不已,田婴出使楚国完成齐楚联盟后即便不一起攻魏,但也会支持楚国,如此楚国才敢伐魏。

    有齐国震慑,北边的燕国如张仪所言绝对不敢派兵援救,燕王若敢派兵于千里之外援魏,国内必定空虚便给了齐国有机可乘,这一点燕国借他个胆子怕也是不敢动。

    至于赵国,赵武灵王即位不久,内政不稳,赵雍颁布胡服骑射是在即位十九年后,也就是前307年才开始改革胡服骑射,现在还早着,加上三十多年前魏国两次围攻邯郸,赵国的国力损耗巨大,目前急需要休养生息。

    这样的环境大势之下,魏国发起诸国相王非但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处,反而遭来祸患,白白送出了几个王。

    而这就是卫国的机会!

    卫峥对于他的师兄张仪在魏国的目的也清楚的很,就是藉此楚国伐魏之际,魏国面临孤立无援的尴尬局面时抛出秦国的橄榄枝藉此竭力促成秦魏联盟,当此天下大势,除了秦国能救魏国,没有人会救。

    齐楚联盟于秦国不利,张仪给秦王出的注意便是秦盟三晋以连横来对抗强大的齐楚强强联盟。

    张仪在魏国庙堂之上并没有说服老魏王,有惠施和公孙衍在想成功也不容易。其结果便是秦国跟你好好说带你一起玩,到时候把三晋全部带上一起玩,让你魏国带个头肯定有你的好处,但你不肯。

    那好,打——!

    不出所料,历史并没有偏移,张仪见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咸阳宫的秦惠王得知之后当即派出大将嬴疾(樗里疾),副将(嬴华)两人发兵迫境。

    卫峥知道秦王和张仪这两个人一个在外边打,一个在里面劝说,软硬刀子双管齐下,现在的老魏王自身难保,早就把报仇卫国的事情撇在一边根本无暇顾及。

    直到五年之后,五国合纵攻秦之前,都是卫国修生养息的黄金时间。

    卫国,朝歌古都。

    “启禀君侯,河西密报——!”

    一则信笺送来,卫峥看后心中大喜,秦国果然要攻打魏国,不但要打还率十万大军攻魏。

    “传苏秦、白起、剧辛、姜牧——!”持着信笺的卫峥目看着宫侍退下去,不由自主的长呼吸了一口气。

    天下大势,越来越明朗了,正在朝着他想要的结果演变!

    一番苦心布局造势取势果然没有白费,卫国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内部变法,数年内再无外患,可安心的休养生息数载。

    现如今卫国内部,六卿夷灭,剩余卿族旧贵短时间不会在对他们动手,也不能动手,全杀光了,卫国上下谁来治理?

    好在杀光了“六卿”之后,卫峥不用当心“上层建筑”会出现断层而导致无近臣重臣,如今有剧辛、白起、苏秦、姜牧这四个人,卫国的高层权力架构不会无人执掌,至于那些旧贵,放在无关紧要的位置即可,只要老实守本分。

    国政大策商议,有这四人分忧,完全足以。

    “无需多礼,都免了吧!”卫峥见白起、苏秦等人过来,罢手笑道。

    时下宫内的侍从快速搬来四张案几,不消片刻酒水全部备齐,面露喜色的卫峥示意几位重臣入座。

    “君侯如此喜悦,颇为少见,不知君侯是否遇到了喜事?”坐下后的剧辛笑问道。

    “来——!”笑容满面的卫峥邀杯示意众人,君臣旋即相互致意,一饮而尽。

    卫峥放下青铜酒杯,这才笑言道:“何止喜事,为了这一天,我奔走齐境与季子诈魏诓齐,如今楚国发兵攻魏,齐楚互盟,秦国又发兵迫境,魏国两线作战,与天下两大强国动刀兵。”

    “五国相王?”卫峥看向众人下意识的伸张双臂而道:“竟是无一国敢派出援军!本侯早就说过,诸国互相王,犹连鸡不能俱止于栖矣,何足道哉!”

    “为此,当再来一杯!”卫峥慨然一笑,身边的侍女玖儿酌酒一杯,君臣再畅饮,无人不高兴之。

    “今日起,卫国至少三五年无外患之忧,当是我图强崛起之天赐良机也!”苏秦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说道。

    剧辛也道:“禀君侯,变法契机已到啊!”

    四个重臣举目望去见此情形不由得目光微滞,只见此刻一脸惬意使然的卫峥拿着一颗红枣递向身旁玖儿的樱桃小嘴,道:“张嘴!”

    “谢君侯~~”

    卫峥看玖儿拘泥不已,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总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此举看在姜牧眼里似是恍然大悟,这才发现君侯已行冠之年,堂堂一国之君竟是还未有一妻女,真是岂有此理。

    只见卫峥将座前案几上的一盘红枣端起来递给玖儿,道:“玖儿拿下去分了吃吧。”

    “谢君侯赏赐——!”

    “都下去吧。”

    “喏——!”

    把侍从遣退,小插曲一过后卫峥这才面向众人,正式开始商议要事,道:“此番将诸位唤来,便是商议卫之强国大策!”

    见众人缓缓点头,卫峥继续道:“如今外患无忧矣。诸位,都说说有何治国方略,强国大策?卫国该怎么个治理法?子辛你先说说吧!”

    “启禀君侯!”被点名的剧辛思考了片刻,拱手一礼,言道:“臣以为,治国当分内外,而内事又重于外事,故内事当为首而外事当辅之。如今内部‘六卿之乱’虽以雷霆手段而平定,但也导致朝野政务空置,原本六卿掌管之职务无人担任,臣以为,内事之首当变法图强,重振朝野!”

    “嗯!”卫峥点点头,深以为然,“子辛所言极是,变法势在必行。变法、推新政、查勘官吏、整肃吏治、重振朝野乃内部当务之急,六卿虽夷灭而空置大片职位,但好在我卫国目前虽不小也不大,要是再大一倍,我还真不敢以雷霆之手段夷灭这些叛乱分子。”

    卿族是这个时代“上层建筑”的核心骨架,把他们全杀光了,的确没人有异心了,那这个真空期谁人治国?难道要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庶民百姓治国?

    所以夷灭了“六卿”,也不会把卫国所有的旧贵全部铲除,宁元被罢免了一切职务,但却幸存了下来,卫峥这么做是给其他的卿族一个信号,只要听话我不会把你们赶尽杀绝。

    在新的权力架构化为成熟体系之前,还需要卿族治理完成过渡,不求能出政绩,只求一个稳字,卫国的“上层建筑”重新洗牌的这个过渡期还需要卿族来稳定,卫国一定要变,同时也一定不能乱,确保“重新洗牌”能够平稳过渡。

    “内部变法已然确立,绝无更改,姑且先搁置,稍后再议。”说着,卫峥看向了苏秦,道:“子辛所言甚是,治国之道分内外,子辛主内变法治国。主外谋国者非季子不可,季子以为如何?”

    苏秦早已知道这一块职务肯定会交给他,早前初议的时候卫峥就让他当左丞相主外谋国,剧辛任右丞相职能主内治国。

    苏秦想了片刻回道:“君侯,苏秦以为主外仍以伐交为首、伐兵辅之。卫秦两国必有一战,但我卫国与秦国无接壤,与秦国生刀兵近乎遥遥无期,苏秦以为我(卫)与秦的关系十年之内,盟秦之大策不可变。”

    苏秦见卫峥点点头也没有多大意外,甚至他认为卫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毕竟同门师弟,对天下大势的洞悉比自己只强不弱。

    只见卫峥抬手伸出四指头,道:“季子所言不错,卫秦不接壤,自然是盟秦为我邦交大策。我卫国对外邦交大策只四个字足以: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

    ……

第075章:掠魏窥宋

    ——

    远交近攻!

    卫峥说出这个四个字,几个重臣面面相觑,苏秦思绪片刻便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

    如今的卫国对待天下列国的邦交大策,这四个字足以概括,言简意赅,深切要害之所在

    “君侯,攻在何处?”苏秦干脆利落的一问,远交自然是秦国,那么近攻呢?

    闻此一言的卫峥起身离开案几,众人见他朝着地图走去便纷纷跟随过去,只见他盯着地图许久才说道:“旬日以来,我日夜思量卫国以后的扩张当如何进行。”

    看了一眼众人,卫峥示意他们看地图,回身望着地图解说:“西、西北这一侧乃三晋之魏、赵两国;东更是有强齐,我卫之南境与宋国接壤……”

    卫峥再回头看向诸位,失笑道:“以我卫国一国之力,我们的邻居是一个都惹不起!”

    剧辛等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最弱的宋国都打不过,这是妥妥的强敌环伺啊,但卫国终归是要对外扩张,在场的四个人都知道卫峥的志向可绝不会甘于偏居一隅,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入卫峥帐下辅佐。

    苏秦看卫峥的表情,心中一动,道:“君侯似乎成竹在胸啊——!”

    众人不由得好奇看向卫峥,后者见众人投来目光,笑了笑再回望地图,道:“的确是有个并非成熟之扩张长策,也是我思量已久之卫国十年扩张长策。也是四个字——!”

    “掠魏窥宋——!”

    窥宋地?

    此言一出,苏秦等人倍感惊讶。

    卫峥解释道:“近攻之所在便是掠魏地,经营此策之方略在于逐步蚕食,徐徐扩张。魏国如今人人喊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如今我与秦国互为‘兄弟铁盟’,自当与秦共进退。我要以实际行动告诉天下人、告诉老魏王、更要秦王,卫秦联盟不仅仅是一纸盟书……”

    说罢,卫峥一笑,继而再补充道:“秦要打魏国,我就跟着打。我和秦国互为兄弟之盟,师出有名尔。秦国在河西之地攻城掠地,我就在濮水之地拔营夺城。秦国罢兵,我也收兵,秦国若继续打,我也跟着打!我只要慢慢蚕食,不至于过火,魏国就绝对不敢把主力从河西之地调集过来,不调主力他就打不过我,掠魏地犹若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一滴,徐徐蚕食之。”

    真是阴险啊,众人一听卫峥掠魏这条近攻的手段,真的是不放过一丝扩张的机会。

    若是这条策略执行下去,卫国简直就是在他老魏王身上一根刺,拔不掉又咽不下,当真是如鲠在喉一般难受。秦国一开打,卫国马上跟着上来咬一小块,拔掉你一座城,夺你几个小邑,不痛不痒。

    你若派主力过来那边的秦国更是打不过,丢的城池更多。

    不派遣主力过来吧,你又打不过。

    若秦国罢兵了,魏国腾出空出手来了,按道理说可举兵东进,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秦卫的一纸盟约必让他老魏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魏国东进伐来,该以什么名义?自然是卫国夺我城池,师出有名啊,但卫峥也有回击的借口,我是在履行盟约,即便齐楚这些大国出面调停我也是占理的,有秦国在背后撑腰,齐楚也不愿为了别人家的破事得罪秦国,甚至还巴不得你们互掐,我顺带在后边捞点好处。

    再说,你敢伐卫?秦国最苦恼就是无用兵之名,伐卫等于给了秦国出兵借口,师出有名。

    老魏王怕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边这根刺插在身上。

    卫峥侃笑道:“总之,近几年的对外扩张,便是远交秦国以取势,近攻魏国以取地,取势围地,逐步蚕食,徐徐扩张,再化为国力,反复如此!”

    “有道理——!”苏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掠魏地,这个策略几乎完美。

    那么,窥宋呢?

    卫峥继续道:“宋国,天下富硕之国,于强国而言这是块肥肉,谁都想要吞下,与我卫国挨着边的那个陶邑更是肥肉中的肥肉,但宋国这块‘肉’有剧毒,二十年之内,谁敢吞下这块肉谁必中毒身亡!”

    历史上的五国伐齐,就是因为齐国在苏秦这个无间道的挑唆下,齐王贪婪之欲而上了苏秦这个间者的当,竟是灭了宋国。

    战国以来,虽然列国兼并战争不断、攻伐不止,但从来没有一个国家被灭掉。

    齐国灭了宋国,竟然灭了一国,无异于点燃了一个火药桶,让自己成为天下的众矢之的。

    打架可以,但你把人都给打死了,那就闯下弥天大祸了!

    齐灭了宋国以后,秦国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可以灭掉东方强国这个最大的对手,齐灭宋国之后天下诸国尤其是弱国,无一不怕齐国吞并宋国进一步做大而再灭他国,五国伐齐紧随而至。

    这一次,天下列国都感受到了真正的灭国威胁,这一次联合前所未有的同仇敌忾,齐国一举被灭五年,即便后来田单复国了,也是从此一蹶不振,秦国最大的敌人陨落,唯独剩下一个在战国中期因胡服骑射而强势崛起的赵国可与秦抗衡。

    所以至少二十年之内,卫峥只敢窥伺宋地,齐国的教训摆在眼前啊。

    宋国这块地,这块超级大肥肉,卫峥是绝不会便宜给了魏国,他清楚的记得五国伐齐,燕国几乎全占了齐国,秦国只拿了陶邑,宋国的本土几乎全被魏国吞并。

    想到这些,卫峥更要弱魏国了,宋国这块地,让齐国先去“消毒”,让后卫国吞并。

    众人以为卫峥会说一下如何经略宋地,该怎么个窥视法,却发现他并不想说。

    时机未到当然不能说,难道要告诉你们我能预知未来的天下大势?

    带着众人重回侧殿,君臣再次对号入座。窥宋不能说,蚕食魏国是大策,可以跟随秦国的脚步在后面拿好处即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不来。

    座上的卫峥看向剧辛,把商议的内容重回对内治国的事宜上来,内事为主外事辅之,所言不假,先把拳头练好了才能揍别人。

    “子辛,对内变法、推新政的事宜,准备的如何了?”

    卫峥前往东都洛阳参加诸国会盟之前,与剧辛二人相互论法详细畅谈了整整五天时间,六国会盟卫峥不得不去,留在朝歌城的剧辛便为卫国变法推行新政开始下功夫。

    ……

第076章:剧辛说法

    ——

    苏秦、白起及其姜牧三人已经离去,而剧辛则是继续留下来同卫峥商议变法强国大业。

    “卫国国小羸弱,如何由弱至强、由小至大、由卑至贵……唯力克万难以变法,方能终成我强国大业,制霸天下!子辛,卫国变法势在必行,你的法,准备的如何了?”卫峥一问,剧辛回道:“君侯容禀。此番君侯会盟东都之际,臣已为我卫国变法制定大致纲要。”

    卫峥一笑,道:“哦?不若简要说来听听。”剧辛振奋之至,旋即道:“臣便在君侯面前献丑了,望君侯不吝指教。”

    卫峥是法家集大成者,剧辛倒也很是谦虚,深知在国君面前大有班门弄斧的味道,不过卫峥回国之期,两人坐而论法,剧辛也是受益匪浅。

    “回君侯,旬日以来,臣下根据君侯其法治三大原则为根基而初拟大致方针。”

    “卫国变法,其大要为‘一法三纲九制’。法莫如一而固,依法治国。三纲其一、重农抑商,奖励耕织以富国;三纲其二、军制升格,激赏军功以强兵;三纲其末、统一治权,整肃吏治以理政。”

    “九制为:田耕制、赋税制、封爵制、齐俗制、郡县制、官吏制、军功激赏制、度量衡制、统一俸禄制。”

    卫峥一语不发,始终听着剧辛娓娓道来,未曾发表任何话语。

    剧辛继续说道:“其一《田耕制》,废井田、开阡陌,承认土地为民私有,民可自由买卖土地;

    其二《赋税制》,废除贡物无定数之旧税制度,立农按田亩、工按作坊、商按交易纳税之新法;

    其三《封爵制》,庶民百姓致力耕织致富而多缴纳税者,可得爵位,封爵制必能激励百姓勤耕奋织,此乃国之命脉聚粮之道;

    其四《齐俗制》,依法强制去除山野愚民其蛮夷之风,移风易俗,如举家同眠、人殉等恶习;

    其五《郡县制》,废除一切世卿贵族封地治权收归国有统一设郡县两级官府,直辖于国并由朝廷亲派吏员统一治理,如此一来必能如臂使指,挥发自如也。周兼立天下以来,大肆分国封建,致使周室衰微,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卿族大夫自有封地不断做大而拥地自尊、拥兵自重,进而心生以下乱上,三家分晋,田氏代齐国,窃国者侯也,此等后患必当扼杀于萌芽。

    其六《官吏制》,限定各级官府吏员定员及其附属职权治权,杜绝政出私门。

    其七《军功激赏制》,凡战阵斩首敌军一卒加赏军饷俸禄一年,以斩获敌首数目如数激赏,累积军功以赐爵。奋勇杀敌以获利,累积军功以得名,名利驱使定当使我军将士个个奋勇杀敌,勇猛无畏,何患无战胜之功?

    其八《度量衡制》,凡我卫境之内,所行之度、量、衡莫不统一经由官府定制唯一标准校正,官制度量衡当唯一有效,余者皆无效,杜绝商贾或奸恶吏员对庶民百姓盘剥,亦使各地税收杜绝厚此薄彼,统一公正是以四方皆服。

    其九《俸禄制》,废除分封土地以奖赏有功官吏的旧制,群臣百官统一定额作为俸禄,或以粮食、钱币、黄金作为俸禄,以官位高低定俸禄多少。为国建不世奇功而拜将封君之功臣,所得赏赐之封邑唯有受享采邑之权,无任何治下之权,其下封邑治理莫不由朝廷要员治理,统一由官府征税核定之后再如数奉上其封君之主手中。”

    末了,只见剧辛微微一躬,道:“卫国变法其大致方针如上所述,回君侯,臣说完了——!”

    卫峥坐而不动,过了一会儿连连点头,说道:“嗯——!子辛大才,为我强国之大业而立法推新,一法三纲九制,言简意赅,然本侯却知道子辛为此定是煞费苦心,殚精竭虑,辛苦了!”

    “谢君侯体恤。臣掌国家社稷公器,择君而事忠君之事,此乃臣之职责所在,分内之事。”剧辛颇为感动,顿感这些天的付出没有白费,择如此明主而侍奉,为人臣,此生又有何憾矣。

    一笑过后的卫峥又问道:“子辛的法颇有商君之法的影子,此法亦颇为完善,其大致无需更改,然有几处需要重新拟定。”

    “请君侯示下——!”剧辛本以为这一法三纲九制度已经非常完美了,认为卫峥会非常满意。

    卫峥的确很满意,但不是完全满意,实际上剧辛也做的非常完美了。

    “子辛以为其‘俸禄制’当如何实施?”卫峥问道。

    “臣以为……”剧辛想了想便道:“依官爵高低而定俸禄高低。为官者非商贾,为官之道当为国谋、为百姓谋,为官之风定当清廉也,为高官者当以身作则行清廉之风为楷模,如此廉洁之风定能席卷朝野而至也。”

    剧辛却是看到卫峥忽然摇头,心中疑惑,便仔细回想了一番,想了想也没有想到哪里有说错了。

    只见卫峥看向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直面客观现实而因地制宜乃我法家一派之精髓。为官行清廉之风没有错,但不行——!”

    此话一出剧辛微微张着嘴巴,不知何言以对,不要清官治国难道要贪官当道?

    卫峥一想到明朝倡导廉洁却是成为了贪官最多的朝代,想到明朝的那些事儿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只见他看向一脸不解的剧辛,道:“我的臣子,廉洁自然无措,但也不需要他必须廉洁。我只需要他有为、公正即可!”

    “人之本性,趋利避害。子辛呐,世间皆有所求,所求何也?欲也!有所欲求乃人之本能,抑制乃下下之策,因势利导方为上上策也。”

    说到这里,卫峥不免想起了后世明朝鼎鼎大名的清官海瑞,心中一动编辑一个真假故事而说道:“子辛可知当今天下中原之外,西域之极、万里之外乃有一大国呼?比之当今天下任何一国,乃至秦国亦不可敌?”

    卫峥说的当然是那个横跨亚非欧三洲的大帝国,即马其顿帝国,又叫亚历山大帝国。刚好,今年正是马其顿帝国灭亡之年。

    “臣孤陋寡闻,不知君侯所言之国。”略微发懵的剧辛弱弱的说道。

    西域之极、万里之外?震惊的剧辛忍不住问道:“秦国亦不可敌?君侯所言当真?万里之外的西域大国?”

    “此乃我于师门古籍当中所知,其国名曰‘马其顿王国’,其国方圆万里,不知几千里也,秦国亦不可敌!”卫峥信誓旦旦的说道,今天的秦国肯定是打不过统一的马其顿王国的,况且今年正是前323年,马其顿帝国估摸已经伴随亚历山大的死而一同陨落了。

    卫峥突然说出这个国家可不是专门给剧辛拓展地理视野的,而是要借助马其顿帝国来给剧辛说点明朝的那些事儿。

    ……

第077章:舍本求末

    ——

    卫峥还是要用老办法,讲故事——。

    只见他向倍感好奇的剧辛娓娓道来:“马其顿国的王提倡廉洁,其国主尤为看中其臣子们的操守。其中便有一个重臣有当朝第一廉洁之官的美誉。人人都以为其当朝第一清官大臣富贵荣华,却不料其府邸连冬衣都置不起,甚为笑谈而,为何?”

    “莫非是其国之王提倡廉洁之由?”剧辛犹豫不决的说道。

    “不错!”卫峥点点头,继续道:“廉洁自然是无错!但廉洁乃需要有个度,万不能超出臣子之客观承受力。”

    “不若来个以位换位思考。子辛,我问你!”卫峥旋即看向了剧辛,又道:“倘若卫国亦如那马其顿国一般行廉洁之风,而我亦非为卫国之国君,而是卫国之臣,我便食卫国之君禄,而家又无祖业,故惟能靠俸禄承担一切开销。倘若今日我府邸财货空空如也,家中米缸亦空空如也。恰逢其时,一故人为我送来数斤肉、十数斤粟谷。”

    卫峥一动不动的看着剧辛,言简意赅的道:“收,还是不收?”

    剧辛闻言,低首思绪片刻,旋即举目望向卫峥,道:“区区薄礼,收之亦是无妨,正好可弥补无米之炊啊。”

    “好——!”卫峥似有似无的笑看着剧辛,继续道:“冬季将近,正好该置办些冬衣了,俸禄正好开销超支,不足以我等添置冬衣,恰好这位故人于此时送来五十吊刀币钱财!收?还是不收?”

    剧辛耿直的回答道:“既然如此,那便收下了吧,数额不多嘛,来日再如数奉还给那位故人便是了。”

    “呵呵——!”只见卫峥忍不住轻笑一声,再看向剧辛道:“能不能奉还姑且先不追究。这一次,故人又为我送来整整一百金,他恳求我收下,随之又求我为他办一件小事,一件小小不然可有可无之私事,问题不大,我只需要对我下属官吏知会一句,故人所托之事只需要给下属打一声招呼便可成矣,整整一百金,沉甸甸,收?还是不收?”

    这一刻,剧辛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卫峥到底想要说什么,只见他略微皱眉,低首而道:“贪赃纳贿,由此而始——!”

    “善——!”卫峥当场打了个响指。酌杯酒而自饮,酒水灌入咽喉,旋即一声长叹,举目望去自言自语道:“官吏行的无数非法之事,究其始,莫不合法。然,逐渐便在非法与合法之间终将违法,而违法必伏法,若不能伏法而使其逍遥法外,则国必危矣!本侯不希望我的臣子是因此违法而伏法。”

    “究其根源,必然是原因众多,唯独一条——!”只见卫峥收回视线转而落在了剧辛身上,继续道:“……那便是米缸空了,谁都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来送米~~~!圣人亦不可例外,圣人也会饿肚子,也要吃饭啊!故,欲保持百官之长期廉洁,就不该让他们的米缸给空喽!我的臣子,欲行廉洁之风,断然是难能可贵矣,是可——!然切莫违法,违法必伏法——!”

    卫峥想到了明朝这个历史上贪官最多的朝代,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明朝是历代俸禄最低的,明朝的“公务员”就靠着那点铁饭碗工资根本就不足以养活一家子人,由此导致一些官员为了维持生活不得不贪。

    鼎鼎大名的清官海瑞,连两斤肉都买不起。按理说,作为五品知县的海瑞岁俸也有168石大米的粮食,相当于80两银子左右。而明代的五口之家,一年要是有三十两银子,小日子也过的不错了,为什么海瑞连两斤肉都买不起?

    当然是基本开销都不够用啊!

    连请的“师爷”都是海瑞付“工资”,家里有个老母、还有一个妻子、两个侍妾,加上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再加上家仆,海瑞这一家子就差不多近十来口人,靠那点“工资”,生活不免就有些拮据了。

    显然,这超出了“公务员”的基本承受力,而海瑞这样有操守的官也只叫海瑞这一个,其他的官吏便开始通过收礼获得的外快来维持开销,有收礼必然也要送礼,有道是礼尚往来,如此一来陋习愈演愈烈,你不收礼就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收了就得替人办事,贪赃纳贿便越来越不可收拾。

    加上官场历来便有陋规屡禁不止,每逢三节两寿的,都得向上司“孝敬”,所谓两寿便是其上司及其夫人的生日,就靠着那点基本工资怎么够维持开销啊?而像海瑞这样能够经得起考验的人能有几个?显而易见,腐败便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明朝提倡所谓操守、廉洁,其意固然美好,但却不从客观角度去出发,进而导致我要是开销超支而正巧被一些人看中来“雪中送炭”,渐渐的愈演愈烈,进一步导致不贪赃纳贿,我就没钱给其他人送礼,就进不了核心圈子。

    卫峥想起了明朝的那些破事儿,又不免想到了宋朝!

    宋朝可以说是历代贪官最少的一个朝代,同时也是历朝历代中,“公务员”工资最高的一个朝代。宋代官员的俸禄在行俸禄制的历朝历代中最为优厚,其待遇相当于汉代的十倍、清代的两倍至六倍,宋朝人的生活之奢华,难以想象。

    其根源便是宋朝是华夏文明史中最富裕的一个时代。

    宋朝有钱啊!

    前世的卫峥还看过一篇统计,宋代的GDP占据当时整个世界的一半以上。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也。

    宋朝鼎鼎大名的清官包拯包青天的收入,换算成后世的货币计量,包拯这个“高级公务员”的年薪竟是过了千万级别。

    如此丰厚的待遇,谁有事没事还会傻到去贪赃纳贿啊!

    卫峥收回这些关于后世历史的思绪,再看向剧辛,道:“过于提倡所谓廉洁之风,只能适得其反,当实事求是,其根源问题便是在于其国能否富裕之。”

    “君侯所言甚是!”剧辛折服,道。

    俗话说的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强国之根本,富也!故,子辛之法仍有几点是必须要改!”卫峥顺势引出下面的问题,言简意赅的说道:“其一,重农抑商要改为重农亦要重商!其二、税赋制也要改!其末……”

    “君侯不可啊——!”闻此言,剧辛心中大惊,顾不得失态而急忙劝说道:“强国之根本在于富国也;富国之根本在于民也;民之根本在于耕织也。商人天性逐利,鼓励经商其必导致人人逐利成性,个个弃农误耕,其势必然导致无人耕田。民之食粮大为天也,若无人耕田,粮从何来?民以何为食?无以食而果腹之民则成乱民,乱则国必危矣!此乃舍本求末,万万不可啊——!”

    “望君侯务必三思而后行——!”

    只见气急败坏的剧辛从席垫飞快起身出来便是匍匐在地,跪在了卫峥面前。

    抑制商人、鼓励农耕,重农抑商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列国列朝的共识。剧辛一听卫峥竟是要提高商人地位,甚至还要鼓励经商,这是真的急了!

    此时此刻,跪在木质地板上的剧辛心中已经做好打算,君侯若是执意实行便拉上苏秦、姜牧这些人来,哪怕是豁出命死谏也要劝卫峥收回成命。

    “子辛你……”有些错愕的卫峥刚开口,跪在地上的剧辛便抢答道:“择君而侍,为人臣子,忠君之事,君之过而臣不察之,便是臣之过,枉为人臣亦罪该万死。鼓励百姓经商,其势必动摇国本,后患无穷!君侯若执意行之,臣誓必死谏之——!”

    席地而坐的卫峥见剧辛急促的声音不禁愣了许久,见此状顿感哭笑不得,不由自主的面朝案几前倾身子缓缓说道:“我的子辛呐,本侯这不是还没把话道尽的嘛,你就要死谏?待本侯把话说完——!讲清——!道明——!子辛再谏言可否?嗯——?”

    剧辛:“呃,这……”

    卫峥:“还跪着?起来吧——!”

    一脸无奈的卫峥一声“嗯”的鼻哼扭扭头示意他坐回去,见此情形的剧辛尴尬一躬,道一句“诺”便再次坐回去,便静等卫峥下文。

    ……

第078章:剧辛折服

    ——

    “商贾天性逐利不假,此乃商贾生存之根本,犹若人食粮以求存之为根本,商人不耕种若不逐利便无可苟活,然一国若想要大治,士农工商皆不可或缺。商人固然天性逐利,确也并非一无是处,毫无作用!”

    “恰其相反,商贾之贡献丝毫不弱于耕农!”

    娓娓道来的卫峥看到案几上的大红枣,旋即取来一粒,面向剧辛说道:“此大枣产自燕国,没有商贾我卫国便难以享受燕国特产;再如齐国的鱼、盐;陶邑的布帛、桑麻;巴蜀之地的竹木器具、姜……”

    “若无商贾之手,这大红枣只有燕国人能享用,只有齐国人可享用食盐、只有巴人蜀人可享用姜,正因为有商贾从中互易而致使万物互通于天下。”

    “人之欲求,千奇百怪,商贾不过是为求其所欲而投其所好以获利,人之常情嘛,哈哈~~!”

    剧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此刻这位法家学士也像是一个老顽固一般,只见他说道:“君侯所言不无道理,然世间万物利害并存,而商贾其害大于利!商人逐利成性,故求利而无所不用其极,如百姓颗粒无收之际,商贾便为其私利而哄抬粮价,至国于不顾,只为求私利而,若是商人大行其道,终将致天下财货尽入商人之手,若不抑制,必为国之祸患矣——!”

    “所以便要你的法——!”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立法而定规章制度,是以君子之财当取之有道,违法而取不义之财便要伏法!我法家一派讲究依法而因势利导,所行准则一切皆有法可依,法莫如山、法外无恩,商贾何以敢谋不义之财?”

    “子辛之忧虑所在本侯知晓。不就是唯恐商人聚天下之财而贫天下之民,出现如子贡那等富可敌国之人。”

    “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公家为首富,其国无忧也——!”

    “臣愚钝不察,望君侯明示!”剧辛直言不讳的说道。

    卫峥心中一笑,商人富裕没关系,卫国有巨富也没关系,但卫国的首富必须是公家,最有钱的那个人也只能是他卫峥,于是笑着解释道:“广聚天下之财富于国,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其国无患啊!”

    把天下的绝大多数财富聚集在国库,掌握在公家之手,国君才是天下的首富,国库充足殷实,即便以后哪里出了大灾,便可大开国库发钱发粮,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种名利双收的行为,何乐不为?

    卫峥同样也考虑到这种行为所带来的负面效果,那就是一发大灾了国家就能发钱发粮食,那么必然会有人钻空子而谎报灾情,为申请国库拨款,无灾而报有灾,或养成人的惰性等等,反正没饭吃了官府就会发粮食,那还去种个屁的地啊,做老好人即便国库堆积成金山银山也很快会败光。

    卫峥的办法便是一个字:借——!

    财富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也要讲究一个方法和策略,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公家的钱只能用在公处,遇到天灾祸患是没办法的事情,国家总得管,不管就会乱。今年遇到天灾百姓颗粒无收,家中没余粮又没钱买粮度日怎么办?国家会拨款借钱给百姓度过难关,难关一度过便要如数奉还,如此既帮助了百姓度过难关,又不会逐渐养成惰性风气,国君还能名利双收,国家也不会乱。

    卫峥耐心的向剧辛逐一解释,最后便剩下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了,那就是财政收入怎么来?当然是收税。当然是取之于民。

    卫峥说道:“所以,子辛的《赋税制》农按田亩、工按作坊、商按交易纳税不妥、亦不公允,要改!”

    剧辛一听不禁微愣,赋税制不行?也要改?

    只见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今后卫国的赋税制度其大要有三,便是耕农所得税、工商所得税、关税,其耕农所得税、工商所得税皆以实际所得收成而征缴,故名曰所得税论!何为所得税论?能力越大便是责任越大,如何征收赋税?如得一百金征三成赋税;若得两百金,其一百金征三成赋税,余下一百金征四成赋税;若得三百金,一百金以内征三成赋税、一百金以上二百金以下征四成赋税,两百金以上征五成赋税。征税形式或以粮食、或以财货等等,总之,不论百姓或商贾,收成越多征税逐步拔高——!”

    “另,商贾征重税——!”卫峥笑着补充一句,虽说要提高商人的地位,但也要面对这个时代的客观格局,国家之本仍旧是以农耕为主,相比较剧辛这些“老古板”仍旧效行重农抑商的策略,卫峥只能说是重农不抑商。

    “竟有此等征税之法?”剧辛听的一愣一愣的。

    “呵呵——!”卫峥微微一笑道:“商贾敛财于民,我敛财于商贾,再由我用之于民广发于民,何乐不为?”

    让别人背锅,让自己得名,何乐不为啊!

    “君侯圣明——!”深知其中精妙之处的剧辛服了,卫峥提醒道:“《赋税制》子辛回去重新拟定,尤其是征收所得初始第一层税,其中的度务必慎重把握,民乃国之根本,应当实事求是,切莫超出百姓承受力。”

    “臣定当亲自奔走国野,体察民情,再做定论,重新拟案!”剧辛道。

    卫峥知道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摆在那里,对寻常老百姓用这个征税制度和剧辛的征税制度差不了多少,也不指望能有几个百姓有能力完成缴纳第二层税收,毕竟这个时代及其有限的生产力摆在那里。

    但这条制度不是为了压榨民脂民膏,真正的目的是富人、贵族、商人。

    这些才是真正的超级纳税大户!

    新的征税制度定然会遭到贵族豪门的强烈反对和抵抗,但如今的卫峥在卫国说一不二,杀出来的君威滔天赫赫,莫敢不从,所谓根本乃为民,得民心者的天下,再牢牢掌握绝对的军权,谁也翻不出浪花了。

    末了,卫峥再说道:“子辛的法已然完善,除了《田耕制》以外,其他并无异议。”

    “废井田,可——!开阡陌,不可——!”

    ……

第079章:卫峥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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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废井田,可——!开阡陌,不可——!

    剧辛听到这样的言论实在感到匪夷所思,看向卫峥时后者不动声色的说道:“开阡陌,土地可自由买卖。子辛啊,你可知晓如此一来,我卫国便会催生新的地主权贵、地主恶霸。卫国的新法若是承认土地私有可自由买卖,便会导致一些人用各种法外之手段迫使百姓变卖其地,或天灾、人祸等种种缘由导致百姓不得不变卖土地而活。”

    “然卖了土地以解决燃眉之急,今后却从此无田可耕,其民何以存?是以广聚田地之地主便广租其地于无田可耕之民,如此一来,佃民既要为国缴税,又要为地主缴纳地租税,其税赋乃至比国税犹有过之,赋税租税这两座大山必使其民背负沉重负担,我的子民便会因此由善良之民而成怨民,逐渐积怨深重,怨民则成暴民,暴民聚众势必作乱而成乱民,乱民四起则祸国,国势必危矣——!”

    “这……”剧辛听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万万没有想其中的利害会如此深重,时下忍不住说道:“可立法惩治地主恶霸,限制地主兼并土地!”

    卫峥一听忽然摇头失笑道:“法既承认土地私有,而法又禁止土地兼并,岂不自相矛盾?如此舍本求末,岂非误国?子辛啊,其错不在地主兼并土地,错更不在百姓变卖其地,其错之根由便在国策啊。故,土地万万不能私有化,只能为国有,本侯便是宁肯良田成荒地也不能尤其地主兼并土地而终将致使万民积怨不断而乱民四起,举国动荡!”

    这一刻,剧辛无言以对,卫峥顿声稍刻,面向剧辛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极度强势而无比之霸道,惟闻其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卫国之子民百姓——!卫国之朝野群臣——!卫国之一山一河、一草一木莫不属于卫国之君——!君之万民亲如爱子,卫国的子民在本侯庇佑之下,竟无田可耕、无粮可种,万民庇佑于本侯之下,本侯竟是不能蒙恩于万民?君之过也,君之耻辱也!”

    “土地为国有,乃社稷公器。故,禁止私有于民,不得私下自由买卖!凡我卫国子民必有田可耕,有粮可种,按人头分地,按实际所得征税,百年为期,期限一到土地再做分配,鼓励百姓积极开荒,凡开荒新置良田的百姓皆有功,当按量赐爵按亩行赏!其荒地所开垦之良田,百年之内为其民所有,百年之后收归国有,再做分配。百年、五百年、以至千年万年,如此反复。制定如此国之长策方能蒙恩吾之子民、振此长策乃为吾立不世基业之根本!”

    显然,卫峥并不想要让地主阶级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地主那就只有一个,便是国君!

    噗通一声,只见情难自已的剧辛忽然跪地感激涕零的道:“我主如此贤明,爱民亲如子,万民誓必拥戴我主,振此不世长策而为万民谋万世之福祉。国不能强,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臣生而能遇我主,终侍圣主,万死又何憾之?”

    ……

    既然重回这个时代,卫峥励志毕生为一统天下而奋斗,不仅仅是为了要改写历史而名垂千古,更是要为华夏一族打下不世根基。

    变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功成名就的,拟定法案便需要时间,世间本就无十全十美,卫峥不求新法完美,只求尽善尽美。

    ……

    几日过后,剧辛为了立法而亲自奔走卫国各地,乃至出了卫国地境而入他国提擦民情,显然,剧辛知道卫国的疆土绝对不止于目前的四百多里地,早早谋划,等以后开疆拓土也好治理,剧辛坚定不移的相信卫国在卫峥的执掌下开疆拓土,不足为虑而!

    这一去就是近半年多的时间,不但游历卫国四百里地,还西进魏国勘察,又东临宋国勘察,盖因为当初卫峥的四个字——掠魏窥宋。

    他知道卫国今后的扩张便是以这四个字为核心。

    剧辛在外考察之际,身在朝歌城的卫峥也没有闲下来,主要还是以抓军队,养兵、强军,为今后对外扩张不断积蓄战争潜力,卫国的军队在这段时间逐渐开始实行俸禄制,不再局限于斗士营,不过待遇就不一样了,斗士营不但军饷发放的最高,伙食也是从未改变过,抄了六卿的家所得到的财产相当于卫国近十五年的财政收入,有这笔巨款消耗足以让卫峥敢这么奢华的挥霍。

    关于斗士营的大小事迹早已在卫国口口相传,凡事卫国的壮士兵卒莫不以入斗士营为荣,让人眼红的待遇,让人不可置信的社会地位。

    随着卫峥完成第一阶段的集权行动,升格制逐渐推行,卫之斗士见百官无需行礼也正式推出,在卫峥如今的强权和铁腕手段之下,卫国庙堂无人敢反对,卫国的老贵族虽然愤愤不平,也只能如此了,反正也没有实际性的损失。

    而这段时间,别看斗士营始终保持五千人的规模,但却不断有新士卒进入,除了遗憾被淘汰的一些,一部分军士也从斗士营进入卫国常备军任军职,所谓的常备军便是耕战部队,有战聚兵,无战务农。

    半年多时间,卫峥致力于修内政,努力开始塑造“帝国概念”、“国家观念”、“荣誉之心”,从完善卫国军制开始,首先便是塑造战士的荣誉之心,尤其是斗士营,这段时间卫峥亲自设计了独属于卫之斗士的专属勋章,用纯金打造而成,勋章之上雕刻一把剑,其下方刻录“斗士”两个字,其意便是剑之所指、兵锋所至,卫之斗士,谁与争锋。

    塑造荣誉之心在于首先塑造荣誉之形。

    每一个勋章皆由国君亲授,其拥有的荣誉可谓是至高无上,这个举措一推行,卫国的士卒莫不为其而狂热。

    如今在卫国当兵的军士,谁都知道只要进入了斗士营那就是鱼跃龙门,都知道从那里出来的人都能做军官,出来了便由官府钦定去地方或常备部队任职,卫之斗士的荣誉仍在,只要亮出那枚勋章,见百官依旧无需行大礼。

    将帅是一支军队的灵魂,而基层军官是一支军队的核心,卫峥的这项举措不言而喻,斗士营俨然成为了卫国基层军官的输送之地,就像是一座专门培养中层军官的军校一样。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步入公元前322年,在外勘察奔波的剧辛于今年开春大朝会之前如时赶回了朝歌古城。

    每年开春之际,首要的大事便是“大朝会”,这是周室兼利天下以来,天下列国都要如期举行的一种规格最高的朝议,相当于朝野官员一年一度的“述职报告”,并对新的一年定个目标,展望。

    不管哪一国,都要遵循“大朝会”的礼制,卫国同样不例外。

    ……

第080章:朝堂大议

    ——

    朝歌城,卫宫廷内。

    今日正直本年度开春大朝会,此刻,几个侍女围绕在卫峥身遭为其更衣着朝服。

    “玖儿!”衣来伸手的卫峥带着惬意的口吻说道。

    “君侯!”一直侍奉卫峥身前身后的玖儿正在为其更衣。卫峥道:“本侯似乎记得去年抄了孙氏一家时,从其府邸中缴获一株名贵的野山参,山参常见千年山参却不常有,可有此事?”

    “回君侯,确有此事。那山参可珍贵呢,据说已经有近千年之久,是孙氏于燕地而得,世间难得一见的奇珍。”玖儿若有所思的说:“君侯欲享用?奴婢取来熬了,待君侯朝议结束便可膳!”

    “不不不,你的君侯身子好着呢,吃这大补品有何用?”只见卫峥笑道:“玖儿,待会儿朝会结束之际,把这山参送予右丞相!”

    “君侯!”玖儿忽然道。

    “嗯?”

    “能不能不送右丞相?”玖儿不情愿的说道。

    “为何?”此刻,一侍女正在给卫峥戴冠。玖儿振振有词的回道:“如此珍贵至宝,又只此一株,怎能送人呢?送与右丞相,君上便没有了!”

    卫峥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悠然起身而围绕周围的侍女纷纷退至一旁,卫峥说道:“右丞相两百多个日夜奔走卫国各地、入魏境、临宋地。为本侯殚精竭虑,旬日前来复命之时,竟是见他廋了好几圈,本侯这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一宫侍走来行一礼,小声说道:“禀君侯,时辰将至,该上朝议了。”

    卫峥“嗯”了一声,看向玖儿婉约一笑,道:“朝会结束,记得送于右丞相!”见玖儿很不情愿的“诺”了一句,卫峥心中一动忍不住勾了勾少女那高挺的小鼻梁,不禁惹得小女绯红袭来,这一幕看的身旁不少的侍女羡慕不已,心中亦是郁闷,为何玖儿总是这么幸运,这么备受君侯宠幸。

    她们并不知道当年那场大火,只有玖儿得以幸存,如今卫峥唯独宠幸她,也是不无原因。

    众人见君侯朗声一笑,最终走向朝会大殿。

    ……

    卫庭前大殿。

    “开春大朝,群臣入殿——!”

    只见左丞相苏秦、右丞相剧辛、上将军白起、百司长姜牧、石氏的石老等朝臣百官纷纷入殿内。

    卫峥还未到来,朝臣百官也在相互寒暄,有一个圈子却是让人羡慕,只有四个人,赫然便是苏秦、剧辛、白起、姜牧。如今身为卫国的臣子,谁人不知这四人莫不是当朝君主身边的红人,当今卫国国君的近臣、宠臣。

    一个个莫不身居高位,去年刚刚设立了丞相,并把丞相一职分为左右,苏秦、剧辛分别任职左右丞相一职位,四个人莫不是位极人臣者,也是无数人想要巴结的新对象。

    “右丞相,你竟是廋了,肤色也晒黑了,回朝歌也有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没长出一点肉?苏秦怎么觉得反而更瘦了?”大殿之内的左丞相苏秦见剧辛的模样,有些不解的说道。

    身边的姜牧听闻旋即道:“左丞相有所不知,右丞相回来之际便日夜不停的为变法之事操劳,岂能不瘦?”

    苏秦一听略感惊讶,拱手道:“苏秦自愧不如——!”剧辛罢手笑道:“剧辛终能侍奉如此圣君,吃点苦头,何足挂齿!”

    “君侯驾到,临朝听政,始——!”

    左宫监的一道声音让朝廷大殿的喧哗逐渐散去,苏秦等群臣百官尽皆停止了私下议论,所有人面向殿前。

    着诸侯七章冕服的卫峥从侧殿入座上。

    群臣拜首:“拜见君侯——!”座上的卫峥微微抬手作罢,笑道:“诸卿免礼,入座——!”

    “谢君侯——!”

    末了,一众文臣武将纷纷入座两侧,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大殿之上的卫峥,后者环视众人一眼,安静的庙堂大殿之上惟闻卫峥言:“列位,卫国今此春朝大会概不述职,惟议强国大策!右丞相于去年始,亲自跋山涉水苦访卫国各地,今右丞相提出变法强国大策,此乃涉及国之根基,需上下同心同德。朝堂议事,事不分巨细,皆为大事,故今此朝议诸位务必坦诚直言!”

    卫峥语毕,便沉默不语的环视众人,一时间朝堂之上无人说话,左右丞相、大将军、白司长都这些庙堂之上的“新兴巨头”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仍旧不说。朝臣百官有些惊疑不定,各自交头接耳,低声细语。

    “四巨头”不说话自然是有道理的。除了姜牧,苏秦、剧辛、白起三人都不是卫国人,也不能让他们先开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装聋作哑了,最终还是城府俱深的石昊领悟了国君的用意,变更国法,老世族不得不开口,精明的石老头知道今天卫峥在春朝大会之上提出变法商议,这是想要听听他们这些卫国老世族的声音,看看他们的反应,否则早就推行新法了,要知道卫峥已然是卫国说一不二的绝对王者。

    只见年过七旬的石老举目拱手一礼,道:“君侯容禀,变更国法,事关社稷国本,此事重大,卫国突议变法,臣等一时之间无从论起。既然右丞相主张变法,不若让右丞相先说为何要变法。”

    “善——!”座上的卫峥默默点头,继而面向剧辛笑道:“如此,右丞相说说吧!”

    “喏——!”

    剧辛旋即起身站在大殿中央,面向卫峥长身一躬,行一礼便环视满朝文武,沉默片刻便道:“列位,今之天下乃战国大争之世,纵观天下列国,由弱至强之国莫不因变法而强。先李悝变法于魏而使其国得以称霸中原百余年;再有邹忌变法于齐而使今之齐国为天下强国;又如卫鞅变法于秦而使天下之卑秦成为方今天下第一强国……故,卫国惟变法方能强国——!”

    “就卫国变法而言,本相综述为‘一法、三纲、十二制’。何为一法?即唯一国法,法莫如一而固。所谓三纲,其大要为:一、激励农商耕织以富国富民;二、激励军功以强兵护国;三、重振治权统一朝野推新政。所谓十二制乃由郡县制、田耕制、齐俗制等十二制组成。‘一法三纲十二制’以下亦各有详细的相关法令以保证得以实施……”

    郡县制!

    剧辛哗啦说了一大通,但朝堂大殿之上的世袭贵族只听到了郡县制三个字,所有的卿族莫不闻之而色变,安静的大殿一时之间便是议论不断。

    果然不假,这些扬言要变法的外来客卿都是一副德行,不说其他,就说这个郡县制莫不要了老世族的命根子。

    简直可恨!

    ……

第081章:舌战群雄

    ——

    推行郡县制意味着卿大夫家族的私人领地全部都没了自治权,这等于要革了他们这群老世族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摸着现在的剧辛已经被朝廷上的卿大夫家族们杀了一万遍,碎尸万段了。

    要不是如今坐在上面的那位君主君威滔天,怕是所有的卿族都要跳出来反对。

    此时此刻,朝堂之上的卿族旧贵无一不是敢怒不敢言,众生百态尽入座上的卫峥眼里,而群臣看着这位卫国的国君似乎摆着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卿族旧贵当中不乏有精明的人,如石氏的那老头儿,那就是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他知道剧辛要说的话就是他卫峥要说的话,剧辛的意思就是他卫峥的意思,只不过不方便从国君口中说出来。

    显然,若是从卫峥口中说出来,如今的卫国,谁敢说一个“不”字?那所谓的开春朝议将毫无意义,从剧辛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这样就不会出现当场顶撞国君而人人不敢言的场景。

    坐在殿内的石昊心中想道:“君侯这是通过剧辛之口来探探我们这些卿族旧贵的老世族会对变法有什么反应啊!”

    待得剧辛把“一法三纲十二制”简略的阐述一遍之后便看向众人,石氏的石昊旋即面朝卫峥礼道:“君侯容禀,右丞相提出变更国法,然我卫国自康叔祖建国至今七百余载以来,向来尊周礼祖制,无故变法恐难服朝野。”

    石昊语毕,朝堂之上一位卿族大夫便面朝座上的国君拱手一礼,振振有词的拍马屁道:“卫国今朝之我主立先君武公之志,雄才伟略,卫国无忧,好端端何来生变?”

    “对!好端端的卫国,没人想变!”不少的卿族面色不善的看向剧辛,同仇敌忾的说道。而座上的卫峥宛若局外人一般,一个人盯着案几上的美味惬意的享用着,任由着下方的群臣百官撕逼。

    只见座下的剧辛笑而无声,片刻便道:“周礼旧制,弊端重重,周公王道治国与今天下战国的大争之世毫无助益,较于天下七雄有过变法的诸侯而言,差其不知千里也。”

    石更忽然起身冷笑道:“哼!右丞相言周礼王道无用,周何以兼殷商而得天下?周室何以立八百年基业?”

    “就是!周公何以兼立天下!”

    面对近乎所有卿族的同仇敌忾,一旁的百司长姜牧也为舌战群雄的剧辛捏把汗,不一会儿,后者平静的说道:“昔日商君曰:‘治世不一道,便(pián)国不法古’,本相深以为然。国欲图强,当顺大势、应新潮,与时俱进方能强国。”

    “汤、武二王得天下,并非遵循古法才大兴,虞夏殷商亡国亦不是变法更旧而覆灭。周公制礼乐,以德治国,实则人治而非法治,盖因为没有法度可为人遵守,故,周公之后出厉王、幽王致使天下大乱,周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王室衰微从此一蹶不振,故,卫国当变!”

    “你……”石更面色一阵涨红,无言以对,只能拂袖冷哼一声。与他父亲石昊还是有点差距,旁观不语的石老旋即面向座上说道:“启禀君侯,老臣忧虑之所在便恐一旦推行变法会引发国野动荡,如今天下本就动荡不安,若敌国趁我变法之际伐兵迫境,国必危矣——!既然右丞相力主变法推新,老夫敢问右丞相,若有外患迫境,而我卫国地处天下居中,无险可守,若同时因变法而国野动荡,内忧外患之际当如何应对之?”

    石更果然还是嫩了点,不如他那老爹。

    但剧辛更不是石更,只见他回应道:“上卿所言不无道理,然自五国相王以来,君侯力主卫不称王而尊五国为王,成功破解卫国外患,以至齐国三晋等国莫不想要拉拢我卫国,承如君侯所言,卫国当抓住机遇,左右逢源。而如今天下诸雄相互征战愈演愈烈,天下诸强互相争雄,无暇顾及一小国,而楚国伐魏,秦国亦于今年开春之际举兵河东伐魏,我之大敌魏梁疲于自保,故三五年之内不会对我用兵,此当正值我卫国变法之大好良机。”

    “即便上卿之忧虑发生,新法推行,激励军功之下只能使我卫国臣民个个奋勇求战,建功立业。齐、韩、魏、秦、楚等国莫不因变法而由弱至强,方今天下,强者强,弱则亡,欲存国必强国,欲强国,惟变法乃唯一之强国大策!”

    剧辛语毕归位,留下满朝文武相互私论不断。

    一上大夫卿士质问剧辛道:“废井田、置郡县……敢问丞相,卫国如此变法,对我等老世族有何好处?你一外来客卿若变法不成,拔腿即可潇洒溜走,到时候谁来负责?”

    “大胆——!”姜牧忽然呵斥道:“卫国!不是你上大夫的国!更不是尔等老世族的国!上大夫何以敢出此言?”

    如今的姜牧有人罩着,语气话音的分量十足,倍儿有气势,众人闻之心中一惊,那士大夫更是瞬即色变,知晓祸从口出,当场面向朝上匍匐跪地,“君侯恕罪——!”

    却见此刻座上的卫峥双臂大张摆在案几之上,右手四指富有频率的轻轻敲打桌面,国君始终默不作声,目光始终未曾投向殿下群臣,无声之际,庙堂大殿之上只听卫峥富有频率的敲打桌面,滴答作响不断。

    一众朝臣屏息凝神,这种气氛让所有人倍感压抑,上意不明,难以揣度,莫不心惊肉跳。

    卫峥不说话,那士大夫趴在地上也不敢动,更不敢妄自起身,心中早已悔不当初,当真是祸从口出啊!

    众人不语之际,左丞相苏秦第一次开口了,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知上大夫可知,右丞相两百多个昼夜,跋山涉水苦察卫国各地,苏秦至今印象深刻,右丞相出朝歌城之际,面色是何其红润,尔等再看看如今的右丞相。”

    苏秦环视众人而落在剧辛身上,继续道:“其中酸苦,苏秦无需多言,上大夫或在座列位谁能做到如右丞相这般?有谁亲自寻访卫国遍地关隘亲耳目睹、亲查实情?右丞相岂是如上大夫所言之辈?”

    “左丞相所言甚是,有道是论证不诛心,上大夫有失君子风范尔——!”石更淡淡的说道。

    “孔舒知错,望君侯恕罪——!右丞相恕罪!”匍匐在地的上大夫连忙应承道,心中大骂石更落井下石,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起来吧——!”卫峥终于开口说话了,孔舒如临大赦,连连谢恩,归位之后便不敢多言一句。

    末了,卫峥又不说话了,众臣见状旋即齐声道:“臣等愿闻君侯之见!”

    座上的卫峥盯着盘子里的燕国红枣,惬意的享用着,同时漫不经心的说道:“……本侯有言在先,今惟议我强国大策,上下同行,上下一心,商讨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没有统一政见,本侯又如何做决断啊?”

    “臣拥戴卫国变法——!”苏秦率先说道,姜牧、白起二人亦是紧随而至。

    众人面面相觑,群臣莫不识趣的再而一致齐声道:“臣等附议,拥戴卫国变法——!”

    末了,只见“啪”的一声,卫峥双手狠狠地击打在案几之上,声音响彻大殿而豁然起身环视众人,一改之前那了无是事的模样,环顾一众齐刷刷看向座上的朝臣,言简意赅道:“那就变!宣——!”

    “本侯昭告国野,右丞相听诏——!”

    只见剧辛出列,躬身合双手,拜首。

    “本侯令,即刻起,右丞相剧辛统朝政、举国野,推行变法!法外无恩!法必无情!法莫如山——!凡阻我卫国变法者,无论公族宗室、卿族贵胄,势必论罪伏法——!”

    剧辛无比郑重的接过诏书,面向群臣,大殿之上惟闻其声:“剧辛授命,掌卫国公器,万死不辞,定当无惧生死!力行变法!誓死护法!卫国要变!卫国当变!卫国要强!卫国当强!卫国必强——!”

    天下战国,群星闪耀之际,一颗暗淡的新星在那中原四战之地爆发璀璨华彩,战国第八雄主正式拉开崛起的序幕,如朝歌黎明一般,如日方升烈日当空!

    ……

第082章:诸雄必忌

    ——

    变古法、推新政,历朝历代和各国阻碍推行变法的“反派角色”都是同一个群体——老世族、旧权贵。

    任何一国的新政新法永远都是“革新派”与“守旧派”的恩怨斗争。卫国也不例外,只不过变法毫不动摇的卫峥早就知道阻碍着是谁,更知道变法革新的难处所在,要在卫国力主推行变法,需要的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声音在背后支撑,以及一个坚定不移的执行者。

    卫国的老世族对于卫峥要变法,心中必然是竭力反对,然而也只能是心里反抗,去年的整肃行动历历在目,国君滔天威仪不容忤逆,而今携以余威变法卫国。

    要不要变,不过是国君的一句话而已。

    卫国变法,于朝堂之上昭告国野上下,国君离开庙堂大殿,群臣顿时议论不断,尤其是一群老世族,一个个或面色愁容,或摇头叹息。

    面对变法推行者的右丞相剧辛,一个个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则变法诏令对于老世族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一样,变法推行的那一天开始,卫国的卿大夫家族们再也不能坐享其成。推行郡县制,由国君亲派吏员去地方治理,土地世袭制度从此一去不返,想要荣华富贵再也不能靠吃老本,唯有建功立业这一条途径。

    “右丞相留步——!”

    朝会宣布解散之后,满朝官员陆陆续续离去,掌管卫国力主推行变法的右丞相剧辛也没有过多逗留,一大堆政务还等着他处理呢。

    听见有人使唤,剧辛闻声停止步伐而回头望去,只见两个宫侍宦官朝着他小步快走而来,一个面挂笑容,另一个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左宫监有何事?”剧辛认得此人,乃是侍奉君侯左右的一个宫侍。只见他回头看向跟来的随从仆役,后者双手奉上一精致的方盒,剧辛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左宫监一脸艳羡的说道:“回右丞相的话,此乃小人奉君侯之命,特意奉送至右丞相手中,君侯嘱咐务必要右丞相收下。”

    “哦?”剧辛略感惊讶,旋即看向那方盒,遥指道:“此盒内所置何物?”

    “盒内之物乃千年野山参一株,乃君侯赐与右丞相的。”左宫监一脸羡慕又感慨的说道:“右丞相或许有所不知,山参常有但千年山参不常有啊,这野山参历经千年奇珍无比,整个卫国只此一株,即便放眼天下也难以寻得!”

    “左宫监请收好奉于君侯,世间如此宝物,剧辛岂敢受之?”剧辛一听惊诧,连忙说道。

    “实不相瞒右丞相,小人之言还请丞相莫要介怀。大朝会之际君侯言其此宝物要送与右丞相时,小人曾经建言君侯换一物送与丞相。可君侯慨言叹道:右丞相为国殚精竭虑,为国变法而跋山涉水苦访各地,一来一回竟是如同变了一番模样,当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故,命小人将此奇珍送与丞相补补身子。君侯听小人建言之际还呵斥道:区区一株人参,怎能与吾之丞相比拟?即便是一万株也比不上一个剧辛!”

    闻此言,剧辛目光微停滞,眼眶顿感湿润,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苦访卫国各地的经历,此时此刻觉得一切都值得,一切苦楚何足道哉!

    左宫监看到剧辛此番失神的模样,顿时笑道:“右丞相不必推辞了,君无戏言。丞相若不收小人亦无从与君侯交代啊!”

    剧辛闻声回神,侧目望向那精致方盒,顿时双手郑重的接过,面朝宫廷府院的方向长身一躬,感激涕零的说道:“臣叩谢君侯隆恩,终我一生,唯侍我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一株小小的人参便能让一治世能臣彻底归心,卫峥若是得知估计要乐开花了。

    ……

    翌日,宫廷之内。

    此刻,卫峥苏秦这君臣二人对望而坐,坐而对弈,苏秦落下一子,而后说道:“君侯,此番推行变法,臣心中亦有所忧虑。”

    “季子对变法有何忧虑?”卫峥回道,同时也落下手中的黑子。注视棋盘的苏秦想了片刻,落下白子的同时说道:“外患——!”

    “外患——?”右手刚刚拿出一黑子的右手忽然顿了顿,盯着棋局的视线也转移到了苏秦身上,卫峥问道:“季子何出此言?”

    苏秦微微叹息道:“虽说六国相王不足挂齿,如今我之大敌魏梁更是被强秦、强楚共伐之。然方今天下七雄格局大定,天下列国又岂能容许第八雄而立中原?卫国欲图强而变法,我之大敌魏国或可不足为虑,但与我边境接壤的齐国怕是第一个不容许家门口出现一个新的强国。”

    卫峥一听,看向苏秦轻轻一笑道:“季子所忧可是担心卫国一行变法之事,齐忧而阻之,恐我强国大策于中道夭折?”

    “诸雄岂能坐视我卫国崛起呼?”苏秦叹息道。

    “季子所言不无道理!”卫峥放下了手中的黑棋而陷入了深思,不禁自言自语道:“列国变法莫不由弱至强,卫国变法必然会引起诸雄侧目,乃至对我警惕,尤其是与我接壤之魏、齐两国,诸国变法,申不害变法于韩国失败是一个教训。”

    参考他国变法的失败是最好的镜子,以便自己变法不会犯别人已经犯过的错误,卫峥慨然叹息的说道:“韩国十五年变法强国以失败而告终,依我看来究其原因不外乎内外两点。其内乃法之根本,申不害侧重术治,这样的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术治过于寄托一国君主,在位国君若是有为的君主,国便能大治;国君若是无能,则国家便会止步不前,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故,韩国变法十五年综合国力即便远超于变法之前,乃至一举成为七雄之一,却仍在七雄之中沦为弱国。”

    “君侯所言,深切要害啊。”苏秦一听卫峥的分析,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而卫峥继续说道:“至于外部原因倒也不难理解,正是季子担忧的。韩国变法过于招摇,申不害强国心切,大肆强军浩浩荡荡,毫不避讳。魏国岂能容忍韩国做大?故,魏王命庞涓率大军伐韩,若不是齐国驰援围魏救韩,韩国怕是早已不存!”

    卫峥旋即一笑,看向苏秦,道:“韩国教训告诉我。一、术治派不行,我卫国的法乃集法家大成之法、术、势齐头并进。国法固而一,哪怕是后世我卫国出了无能之主,只要有国法在,即便当朝国势颓靡却可保国家安稳,等下一代、下下一代出有为之君,国便能再度中兴,甚至大治天下。”

    “除非昏主奸臣同朝当道,否则国虽危却也不亡,且若真有那一日,也只能说气数已尽,改朝换代也怨不得人。后辈之事,三分靠祖上蒙恩庇佑,剩下的全凭自身造化,忧亦无用而!”

    苏秦闻此言,愣神许久,失神而道:“君侯竟有如此胸怀,苏秦纵观历史历朝历代之国主,即便尧舜汤武亦不及我主而——!”

    “哈哈,什么时候季子也学会奉承了?”卫峥哭笑不得的说道。却见苏秦缓缓摇头,道:“苏秦并无奉承之意,实乃肺腑之言。”

    “身后之事,于此多说无益,不说也罢。”卫峥重回之前的话题,道:“季子所虑不无道理,我若变法而遭诸雄忌惮,犹如韩国变法而魏忌惮,故派兵伐韩致使申不害变法付诸东流,而今我卫国变法若齐、魏忌惮,魏国自顾不暇所以不足为虑,但齐国不但是强国更无魏国之忧患,此事若遭齐国忌惮当年魏伐韩国的事情有可能会故伎重演于我卫国。不过话又说回来,究其源头不外乎内外两点,其内要取决于变法是成还是败,那就好办了,既然诸雄希望我卫国变法失败、强国不成,那我就败给他们看便是了,如此便不会忌惮我了,呵呵呵——!”

    “哦?君侯此言,颇有深意啊!”苏秦一听好奇的看向微笑的卫峥。

第083章:如鲠在喉

    ——

    “我卫国地处四战之地,加以无险可守,若如韩国变法那般,图强之心毫不掩饰,待狂风降至而其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飓风将至,我当避其锋芒蛰伏为上啊。”

    见苏秦好奇不已,卫峥便直言道:“若要摆脱诸雄忌惮我变法之心,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相信认定我卫国变法,必然挫败。何以然?”

    “混淆视听?”苏秦忽然眼睛一亮。

    “知我者,季子也!”卫峥旋即大笑一声,手中的黑子旋即落下,便不再多说了,显然,苏秦已然知晓他的意图。

    苏秦当初第一次看了卫国变法的大致内容,曾经也是急不可耐的一度找过卫峥苦苦劝谏,和剧辛一样,那时候的苏秦也是个“老古板”,新法废井田却不开阡陌这条也就算了,加上另外一条自古以来列国遵循的重农抑商政策却被卫峥给颠覆了,他竟是要提高商人地位。

    这一系列的变法措施,即便是苏秦、剧辛这些治世能臣都认为是误国之策,列国要是知道卫国是这么个变法情况,必然断定卫峥是在自掘坟墓,如此何须忌惮?

    “至于其外……”笑意使然的卫峥言简意赅的说道:“齐王老矣,尚能饭否——?”

    苏秦闻此言,一愣旋即微微惊诧,道:“君侯以为当今齐王……”苏秦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卫峥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代雄主鼎鼎大名的齐威王活不长了,若齐威王在这个时候驾崩于临淄,齐国强大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外用兵,没有了齐国的威胁,卫国变法再无外患了。

    苏秦不禁大喜!

    卫峥笑道:“外事不可左右,内事却可。故,卫国图强之方略,奉行低调,我闷声发财,暗蓄国力,卫国的军队保持一万即可,多了列国同样会忌惮,但我强军之路却不能因此而缓,所以练成一批精锐便逐遣其精锐一批,遣去重新务农的士卒虽然不在军中,但底子仍在,待时机成熟而再度征召归队,稍加训练便是精锐,如此反复,若有战我卫国可举数万并,莫不是精锐!”

    听君一席话的苏秦连连点头,这一切都是深谋远虑啊,卫峥又笑道:“我卫国暗蓄国力蛰伏为上,闷声发财。三年不翅以助长羽翼;不飞不鸣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只是……”豪言壮志的卫峥忽然话锋一转,轻言悠然的说道:“天下时势,瞬息万变,百密终有一疏。”

    “我主所忧为何?”苏秦好奇的问道。

    “还是齐国——!”卫峥言简意赅。

    “齐国?”苏秦一听旋即陷入深思,不由的缓缓点头。卫峥轻叹的说道:“总不可能把希望寄托于老齐王死不死,万一不死呢?国家大事岂能儿戏?人死不能复生,国灭不能复存,变法图强乃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方今天下,对于卫国而言,秦国是友,和楚国没有什么交集,楚国和魏国是世仇,但有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今楚王颇具春秋时代的贵族遗风,重信守诺,所以才会被张仪这个腹黑给坑了一次又一次。

    卫国和楚国没有多大纷争,当初襄陵中道截魏国大军粮草辎重还间接帮了楚国一个大忙,算是没有见面也初次混了个脸熟,没有利益纷争那么楚国要没有什么好当心的。

    北边的赵国如今国力萎靡,又要北击匈奴,还没有胡服骑射,国力尚未大增,当今赵王,即赵武灵王也不想去外面惹麻烦,所以赵国在这几年不会对卫国有多大的威胁。

    唯独齐国!

    卫与齐国相互接壤,卫国疆域一片平坦的平原大地,东境无险可守,齐国的大军兵踏而来简直毫无阻力。

    偏偏当今的齐王又是一代雄主,齐国的国力也处于快速飙升阶段,齐威王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但齐国的继承者齐宣王虽然不及他老爹,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明君,继承齐国君主位之后继续秉承齐威王的国策,兴办稷下学宫,招贤纳士,强兵富国,在齐宣王的一番治理之下,齐国国力再次飙升。

    旁边还有个宋国过几年也不安生,卫峥到也不怕宋国,最担心的还是齐国啊,犹若如鲠在喉一般。

    齐国和秦国要争雄天下,如秦国东出便是直面魏国,而齐国西进第一个阻碍就是他卫峥,卫国!试想,以当下齐威王的雄略,怎能容许齐国的家门口出现一个西进中原的阻碍?

    卫峥看着一阵深思不语的苏秦,心中不免一动。强大的齐国黯然陨落,于一统天下的竞争中被淘汰,与眼前的师兄苏秦撇不开关系啊,历史上的苏秦卧底齐国,间齐而倾覆齐国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手笔了。

    毫无疑问,就地理位置而已,卫国一强大,最大的敌人就是齐国,反正对于齐国而言,最大的阻碍也是崛起的卫国。卫与齐国之间至多二十年左右肯定要有所交锋。卫峥看着苏秦眼珠转个不停,心中在想什么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压下了心中的这个念头,卫峥旋即说道:“季子,此番还需要你亲自赶赴齐国一趟,密切关注齐国庙堂的动向,尤其是齐王身体,我卫国正式举国推行变法的时期,取决于齐国庙堂的变动!”

    “事不宜迟,苏秦今日便动身前往齐国!”

    苏秦离去不久,宫侍左宫监前来秉承道:“启禀君侯,公室族老求见!”

    卫峥一听旋即举目,言简意赅的说道:“有请——!”

    “诺——!”

    公族宗室的几个老头儿呆在自己的府邸好好的,前来做什么?卫峥狐疑不解。

    不一会儿,三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到来,其中一个他还记得当初即君主位的时候,主持了告天祭祀,便是那位宗子,卫峥连忙起身笑脸相迎,“诸位公室宗老无需多礼!请请请,都坐!”

    这些个上了年纪的老古板代表卫国公族的象征,虽然没有多大的权力,卫峥也不想因怠慢了这些老头而落得个不敬祖宗的名头,作为卫国的国君,身份正统合乎法理尤为有重要,不尊祖上那是大不敬。

    待得几个老头坐下之后,卫峥笑道:“不知诸位宗老前来,可有何要事啊?”

    宗老宗子倒也没有倚老卖老,不但不敢对现在的卫峥摆架子,反而对这个后生有点惧怕,只宗子言道:“老臣此来一是前来恕罪,姬焕某逆之事老臣亦是……”

    “哎……”卫峥罢手打断其言语,道:“盖因为权臣乱国而,宗老何罪之有?诸位于卫峥都是卫国宗室,那便是一家人,至于姬焕不过是乱臣贼子的一枚棋子罢了,是是非非……”卫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摆着笑意又道:“……本侯还是能分清的!倒是诸位宗老,年事已高,还是多多保重身体,少奔波为好,国事有卫峥,卫国无忧!呵呵~~”

    “君侯非但不问罪还如此体恤臣等,臣等有愧于心,君侯无恙,天佑卫国啊。”宗子感激的说道,过了一会儿,又说:“此来老臣一是请罪而来,其下亦有一事要斗胆向君侯进言!”

    “哦?宗老请说便是!”卫峥侥有兴致的说道。

    闻言,宗子左右看了眼随同而来的几个老头儿,再看向卫峥说道:“君侯如今已是行冠之龄,却至今还未有一妻妾侍,更了无子嗣。而此等要事一般臣子又不敢直言,此来,老臣顶着个宗老的名头倚老卖老斗胆前来向君侯进言。”

    卫峥一听微愣,旋即恍然,这宗室宗老了无实权,也就只有在这方面有话语权了,原来是前来催促尽快娶个一妻半女。

    身为一国之君,主政也有一年了,更是年过二十,至今还未娶妻实在是少见。

    “国事为重,此事不急,可缓!”卫峥笑道。

    “君侯此言差矣!”宗子连连摇头说道:“公族家事,家事亦是国事,君侯恕罪,老臣斗胆直言,君侯至今无一妻儿子嗣,于邦国社稷不详啊,故,不可缓——!”

    “宗老所言亦不无道理,然国事繁忙在身,如今变法在即,卫国正直当要关口,本侯确是无从分忧。”卫峥说着看向宗子,又道:“不若再等等?等事情稳定以后,再谈家事,如何?”

    席地而坐的宗子摇摇头,说道:“不能再等了!老臣知晓君侯日夜为国事操劳,政务繁忙难以首尾俱至,老臣愚昧,尚有一口气在,故斗胆自荐,愿为君侯分忧力主操办此事。”

    看这几个老头的架势,此事若没个结果,不答应估摸着是不走了。

    卫峥不禁心道,我都不急你们急个棒棒捶啊!

    对望而坐的卫峥摸着下巴,看着几个宗老。几个老头也看向卫峥,后者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卫峥忽然心生一计,突感此事于变法大为有利,顿时自顾自的点头,便自言自语的说道:“家事亦是国事,如宗老所言此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几个宗老闻言心中一喜,君侯这么容易就被说动倒也让他们颇为意外。

    ……

第084章:上古司机

    ——

    公族宗室的一帮老头子前来进行此番进言,倒是让卫峥生出了新的念头,越想越有道理,算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常言道饱思***如今内外初定,帐下也揽入了一批治世能臣,卫峥倒也腾出不少时间来了,哪里像初期执掌卫国的时候,内忧外患之际容不得他去想儿女私情。

    而今的卫国在他手中的一番苦心经营和布局之下,短期时间内外皆暂无忧患。

    是时候考虑一哈终身大事了啊,如今也算是初步实现了醒掌杀人权,至少在卫国境内这一亩三分地,这句话还是没毛病的。

    醉卧美人膝又怎能少的了?

    醒而掌杀人权,醉而卧美人膝,如此才能算是天下战国的英雄豪杰,大丈夫而!

    卫峥还想到了另一个好处,可以借助此事进行另一番布局。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卫峥是远虑近忧全部都有,其中的心腹大患还是家门口的齐国。现在的卫国四面唯一的威胁便是东境的齐国,还是目前中原第一大强国,对于这个隐患他是恨不得上一万道枷锁把它牢牢锁死也不觉得过分。

    如今秦楚都在伐魏,作为当今天下三强诸侯之一的齐国却无所事事,齐国绝不会安生,以齐王的雄略,卫峥百分之百肯定齐国绝对不会容许秦、楚两国伺机扩张而置齐国无动于衷。如今秦、楚与魏国纠缠不清,难以分出精力来管其他事务,如此一来齐国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扩张的大好机会?

    卫国都能借助此时良好的外部环境而暗蓄国力,地处东海之滨的齐国若不伺机扩张,卫峥绝不会相信,更不会自以为当今天下其他人都是愚蠢之辈,唯独自己是才高八斗,战国时代聪明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天下时势,神鬼莫测,瞬息万变,卫峥视齐国为心腹大患不无道理,卫国变法不仅仅要面对内部的阻碍,更是要面对外部瞬息万变的局势,一个简明至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几个字对任何明君雄主都有效。

    之前的布局看起来的确完美,但卫峥觉得还是不够,如今羽翼未曾丰满,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会有错。

    齐国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家门口出一个小霸,卫峥此刻心思飞快的运转着,一直在思考卫国变法图强之际,该如何让齐国这座大山把目光不要老是放在家门口卫国身上。

    那么只有转移齐国君臣的注意力才能确保卫国外部环境无忧。而要转移齐国的注意力,其势必要有齐国其他的忧虑,比卫国更大的忧虑。

    燕国——!

    卫峥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不错!破局之地便在燕国!倘若卫国、燕国同时有动作,对于齐国而言,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就明面上而言,作为七雄之一的燕国高悬北境,对齐国威胁绝对要大于卫对齐国的威胁,如此便可让齐国把注意力转移到燕国身上。

    卫国胡乱变法,在加上一条卫国国君如今沉溺于美色之中、大兴土木修建亭台楼阁,在一系列的真假象上,眼睛再犀利的人也不免落得个一叶障目,难以分出真真假假。

    要让齐国感受到燕国的威胁,就得让燕国强大,齐国的长城在南方,主要是为了应对南部的强楚和来自中原的威胁,但北境却没有长城,燕国强大绝对能够挑动齐国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看来,找到安阳铁矿此事,刻不容缓。”卫峥心中喃喃自语,卫国要帮助燕国强大,最便捷高效的便是让燕国军队强大,而以卫峥现在手上的底牌实在有限,也就只有暗中给燕国输送一些“黑科技”兵器了,然后暗中再齐国那边吹吹耳旁风,弹一弹齐国本就敏感的神经。

    卫峥心中大定,再次看向宗子时,笑道:“家事亦是国事,宗老所言甚是!”

    宗子闻言微愣,心中微喜,顿时连忙说道:“君侯的意思是……”

    卫峥笑道:“诸位也是知道的,如今国事繁忙,本侯无暇首尾俱至,然此事亦是大事,不可缓!故本侯之意便是准备将此事托付于诸位宗老,如何?”

    宗子闻卫峥此言,顿时面露喜色,连忙应允道:“我等老朽虽无理政之能,更无治国强国方略,但为公族宗室,还是有些用武之地,君侯将此等要事托付于老臣几个,定不负君侯重托。”

    “哈哈哈……”卫峥长笑一顿,忽然趣味的说道:“诸位宗老可要好好给卫峥把关,太丑的我可不会要的啊,嘿嘿嘿~~!”

    几个老头一听,愣了愣便仰头大笑,另一个宗老抚须而悠悠然的说道:“臣等虽然已是腐朽之身,尚不能饭矣,然这一双眼睛还是没有腐浊,老臣这一辈子也算阅女无数。常言道,天下美人,风情各异,各有妙处,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秦女英气,齐女多情,楚女窈窕,赵女娇柔,魏女美艳,燕女雍容,韩女清丽。我卫地更是多出美人君子,更有天下晓喻我卫都朝歌自古便出美女,卫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呵呵~~!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啊!”

    卫峥看着那宗老一阵摇头晃脑,品列国美女莫不朗朗上口,听得卫峥心服口服,当即朝他竖起大拇指而道:“善——!宗老不愧是一代老司机啊!此事交于诸位断然无错,卫峥无虑矣!”

    宗子忽然一愣,好奇的说道:“敢问君侯何谓老司机?臣等不察,素未尝闻也!”

    “呃……”卫峥一听不禁哑然,顿时新生恶趣味,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咳咳,司机者,最为喜好开车,故名为司机,所谓老司机更是公然开车,车技莫不令人叹为观止……”

    几个老头顿时面面相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不懂装懂,笑附和着点头连连。

    过段时间,这几个老头请辞拜别,卫峥看着他们陆续离去,升了个懒腰,这档子事儿啊,不想还好,本就憋了二十年,突然一想忽然顿感欲念飙升,火气来了得去火啊,侧头不经意的看到玖儿更是如此,心中大骂一句都是那群老头有事没事来说这些诱导本侯纵欲,把锅甩了之后的卫峥顿时道:“玖儿,本侯问你,可知何为老司机?”

    “玖儿不知。”

    “那玖儿可想知道何为老司机?老司机又是如何开车的?”卫峥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想!”玖儿一脸好奇的说道,全然不知某人已经兽性大发。

    “既然如此,本侯便让你你见识见识司机是如何开车的!”卫峥忽然起身,顺手将猝不及防的玖儿揽入怀中直奔“车道”而去。

    ……

第085章:人才问题

    ——

    某人正在“飙车”时,不速之客忽然到来。

    “左宫监,劳烦请禀明君侯,臣有要事觐见!”

    宫侍见剧辛此时此刻忽然来,他可是知道里边的主子目前正处于翻云覆雨当中,扰了君侯雅兴指不定要受责罚,见此状况,左宫监小步快走来到剧辛身旁耳语一番,后者一听面色一顿,一阵哑然,举目仰天而望以饰尴尬,此刻正直未时之刻,烈日当空之时。

    “朗朗乾坤,有失体统!”剧辛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左宫监时,道:“本相确有要事,今日必须要见君侯。”见左宫监一阵为难之色,剧辛也理解,于是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偏殿等等吧,等君侯完事了在劳烦前去禀明。”

    宫府之内,待守的两个侍女此刻脸红不止,旁侧不远处的卧榻传来的茵茵之声让人错乱,正在发生的事情令人羞耻。

    此刻正直申时,大白天的就行这等羞羞之事,在古代的确是有失体统,实在是……

    “可还好?”卫峥柔声的说道。一番云雨已经不知过去何时,这朵小花终是采摘了。

    初尝雨露,可谓心神愉悦。床榻之上的玖儿脸色绯红不减,闻言只是无言而点点头,卫峥见此风景心中不禁感慨。常言道,饱思***人之常情,谁也不能免俗,现如今自个儿的地盘初步稳定下来,也不像初期那般事事谨小慎微,终得以放松片刻。

    憋的太久,会憋坏的!

    “启禀君侯,右丞相求见,现于偏殿等候多时,要不要见右丞相,请君侯示下。”一侍女忽然前来秉承,低首而道。

    “什么?”卫峥一愣,旋即起身,道:“右丞相前来定有要事,马上见——!”

    来到偏殿时,卫峥的脸上还残留有一丝媾色,剧辛也是正直当打之年,也就比卫峥大那么几岁而已。

    两人相见之际,卫峥看到剧辛的眼神尽是一副我懂的样子,这档子事儿也不免有些尴尬。

    “咳咳……虚礼就免了吧。”卫峥轻咳故作掩饰尴尬,听下人的禀告,剧辛应该很早就来了,真是……

    随即说道:“子辛前来有何要事?”

    一想到正事,剧辛立刻抛去了这些荒唐之事,便说道:“噢,禀君侯。变法之事以全权就备,剧辛以为可以推行变法事宜了。”

    “嗯,大要说来听听。”卫峥盯着盘子里的红枣,随手拿一粒丢入嘴中,随意说道。

    “臣以为,当昭告全国,‘法典’必要举国晓喻,人人知法,方才守法。”剧辛说道。卫峥点点头,“有道是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法莫如一而固,善——!”

    这所谓的“法典”换句话来说,相当于是一国最高之法,如同《宪法》一般,剧辛立法,卫峥定法,这个行为相当于就是要确立一国祖制、祖规。当然,这里的“法”与后世的法是两个概念,更不是《宪法》,不可混淆,卫峥要推行的法,是“王法”而非“民法”。

    王法!王法!所谓王法是为一国之君而服务的法,而非普世万民之法,而在这个时代行普世万民之法不但“水土不服”,更简直作死。

    剧辛接着又说道:“变法新政首推郡县制,如今我卫国地四百里有余,疆域不大也不小,臣经过深思熟虑,以为划分两郡治理即可,化河水而分东西二郡,即河西、河东两郡,河水以东之郡其首府设于旧都濮阳,朝歌古都在河西一郡县日后必为我卫国中心,故臣以为当直辖治理,不必再设郡守。”

    卫峥肯定的点点头,旋即说道:“都城就在西河一郡,这一块子辛可直接管理,至于河东一郡郡守,子辛以为派谁任职为好?”

    剧辛闻言思量一番,心中顿时浮现了一个人,便说道:“臣以为朝中百司长姜牧可任河东一郡郡守。”

    “姜牧?”

    “正是,姜牧本就是濮阳人,对河东一带颇为了解,近期辅助臣以理政,颇有能力,臣以为姜牧任职第一期河东郡守是当下最合适之人选。”

    在这个时代推行后世的普世之法是作死,但不意味着后世的先进治国方略完全不适用于今朝,有些还是可以与当下相互融合的,甚至更有利于当下的君主集权制度。从剧辛和卫峥手里诞生的新政与当今天下各诸侯国大不一样,地方官员的任职不但由朝廷委任,而且实施后世经典的轮岗制度,卫峥定四年为一期,今后的卫国每一个郡的郡守在其辖下治权期限一满便实施轮调,以此杜绝地方做大而威胁朝廷,加强和巩固君主集权。

    同时地方文官升职将与之辖下的政绩挂钩,能者上庸者下,文官政绩的衡量标准主要以财政赋税收入、人口增幅、地方治安如何、粮食产量等,其中粮食产量和赋税为最首要的一大衡量标准,民以食为天,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粮食更重要的了。

    如此一来即便没有他人在国君面前举荐而被重用的地方官员也有一条升迁的路子,如此一来官员必将为高升而尽心尽力的治理一方,上下必然酿成一股全民奋发向上的激扬之气,结果便是连同带动举国上下国力飙升。

    变法虽然绝了老世族世袭安逸的生活,但文官武官升迁高就的途径同样很多,只要有向上爬的心和行动,出了成绩国家机器自然而然的会选中你。

    卫峥盯着案几上的竹简,心中一动,老世族自恃自重的一点便是不可或缺,毕竟治国者不可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庶民百姓,归根结底还是文盲太多了,读书这种事情与绝大多数的庶民是遥不可及的,尽皆被豪强贵族所垄断,故国君不得不仰赖这些世卿世禄的贵族治国,也因此成为了掣肘国君的最大筹码。

    归根结底便是百姓读不起书,盖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纸!

    纸!这是一张王牌利器,卫峥不敢这么快就拿出来,尽管知道其诱惑至大,但现在便开始大肆造纸,把世人读书的成本疯狂降下来,提前进行扫盲却不符合卫峥的利益,这只会便宜那些大国,更会为自己惹来大祸。

    这个划时代的“黑科技”产品,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不仅仅利于扫盲,解决彻底摆脱世卿贵族垄断人才的一大掣肘,这等宝物在这个时代放出来可以说是惊天地,同时有巨大的利益可图。卫峥可以想象,若是发明了纸张,定会让天下读书人疯狂追逐,其利可图,其利之大,无可衡量。

    但造纸这件事情还得压一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卫峥还是知道的,卫国完成崛起的那一天有了自保能力之后,便是造纸术横空出世之时。纸张这个玩意在这个时代可是敛财的大法宝,低廉的成本造出来的纸张可以卖到黄金的价格,拳头不硬就拿出来绝对是找死。

    所谓战争拼的就是国力,而衡量国力的一大重要指标便是经济实力,便是一国富不富裕的问题,显然,纸张这种敛财法宝一旦横空出世,只要形成垄断定然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节奏啊。

    收回这些心思的卫峥旋即说道:“河东一郡守就让姜牧任第一期郡守。”

    剧辛点点头,把这件事情记上,又道:“君侯,何时正式启动变法?”

    卫峥言简意赅的回答道:“等一个消息,季子的消息!”

    ……

第086章:苏秦使楚

    卫国什么时候正式举国推行变法,很大程度上的确要取决于齐威王这个雄主什么时候陨落,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人死了不能复生,国灭了不能再复存,国家大事容不得一点儿戏。

    卫国匆促变法搞的树大招风惹来老齐王忌惮卫国,一道诏令举兵伐来,到时候卫峥是哭都没地方去哭,现在的卫国根本就不是齐国的对手,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徒劳的。

    齐国用兵是绝对有可能的,现在的天下大势,其他强国都在搞事情,唯独齐国现在惬意的坐卧在东海之滨,正愁没事情做,现在的卫国哪敢去拔老齐王的胡须,卫峥也不会傻乎乎的在齐威王眼前晃荡生怕别人不惦记你。

    这一等便是近两个月!

    “启禀君侯,左丞相求见!”

    此刻的卫峥了无是事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朝歌的小日子过的倒是舒坦,这才像是一国之君,掌大方向具体事务由臣子去操劳。

    听此一言的卫峥机械式的起身,瞪着眼睛指着左宫监连忙说道:“马上有请!”

    再次见到苏秦的时候,卫峥发现他脸上流露出了少有的振奋,一时间竟是忘记了礼节,卫峥倒也对此毫不在意,连忙问道:“季子,齐国有何消息?”

    “好消息,大好消息——!”振奋的苏秦连忙回答道。

    此话一出,卫峥顷刻间面露兴奋,似乎猜测到了消息的内容,果不其然,只见苏秦娓娓道来:“君侯,齐国一代雄主,当今齐王老矣,旬日前便从临淄宫中传出消息,齐王抱恙而不得理政,由太子辟疆监国!齐国庙堂有暗流涌动之征兆——!”

    太子田辟疆,也就是后来的齐宣王。

    卫峥一听愣在原地,许久,忽然放肆的哈哈长笑不止!

    压在心头的一块巨大石头仿佛一瞬间从身上落下了,齐威王果然不行了,国君抱恙,太子监国。

    老齐王如今卧病不起,随时都有可能驾崩,这意味着齐国当下的头等大事便是保证内部稳定,两三年之内绝无对外扩张的精力。

    齐威王病了更好,病的越久越好,老齐王只要吊着一口气,齐国就不敢冒然对外图谋,而卫峥知道齐威王不出意外大概是在两年后逝世,加上新王即位需要树立君威和稳固朝政,确保权力交接而不出现国内动荡,也就是说齐国数年之内不会对外有任何图谋。

    只见此刻的卫峥离开座位,站在一旁的苏秦看着他来回踱步而走,双目盯着地板而大脑正在飞快的运转着。过了片刻卫峥忽然顿步,转向苏秦,道:“季子,为以备万全之策,还请劳烦你再亲自赶赴楚国一趟,此事若成,卫国五年之内无需担忧齐国!”

    去楚国?

    苏秦略微诧异,看向卫峥的时候后者的一双目光深邃若海,仿佛洞悉了整个天下大势而尽了于胸。

    苏秦非一般人,仅仅是听到卫峥说了楚国两个字,瞬即眼睛迸发精光。

    他已经猜到了卫峥的意图了,心中一动而忍不住想要进一步证实心中猜测而问道:“君侯要苏秦出使楚国,是为了田忌?”

    “不错——!”卫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果然如此,苏秦心中大定,已然知道卫峥的大致意图了,心中不由得拍手叫好,不免感慨卫峥果然是深得师尊鬼谷子赞扬的人,若不是他这么一说楚国这个词,苏秦也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于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说道:

    “十九年前,齐魏马陵道一战,田忌为主将,孙膑为军师并用‘减灶之计’诱敌深入,庞涓战死而齐国大胜,齐相邹忌与田忌将相失和,田忌恐遭齐王猜忌因此逃亡楚国,楚王收留之并予以厚待而赐封地于江南,田忌至今留楚地江南封地……”说到这里的苏秦旋即看向卫峥,又道:“君侯是想要让田忌归齐?谋齐国庙堂?”

    闻此言,卫峥笑眯眯的说道:“季子以为,倘若齐国庙堂有邹忌、田忌二人,还能上下一心否?”

    此话一出,苏秦当即抱拳道:“君侯,苏秦不日便动身出使楚国——!”

    卫峥见苏秦刚刚奔波回来,有点于心不忍,道:“此事不急,季子刚从齐国归来,休息几日再动身,切莫劳累过度。”

    “苏秦不累——!”只见他看向卫峥颇为感动,继续说道:“国事为重,请君侯现在便给苏秦使符,明日苏秦便启程!”

    见此状况,卫峥知道他非明日出行不可了,命人将使符拿来亲自递给苏秦,道:“既然如此,卫峥便静候季子佳音,坐看季子于荆楚之地,楚国庙堂之上纵横捭阖,凯旋而归!”

    ……

    楚国郢都。

    彼时,身肩卫峥重托的苏秦已然来到了楚国郢都城门之下。双乘马车载着苏秦直奔城门而去,随行而来的从人盯着前方说道:“先生,前面就是楚王城郢都了!”

    “站住,尔等是何人?干什么的?”

    来到城门之下马车很快便被守城的甲士给拦住不准入城,苏秦见状旋即下车笑道:“这位小哥,我乃卫国使臣,欲进王城面王!”

    苏秦话音一落,随行的仆从很快从怀里取出了卫国的符节递给那位甲士,后者看看了确认没错之后面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警惕,转而一缓说道:“贵使请稍后,容我禀明大王!”

    “卫国特使?”得知消息的楚怀王颇感出乎意料。

    楚国和卫国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这卫国特派使臣前来出访楚国是为了什么?委实有些耐人寻味。

    “启禀我王,卫国乃与虎狼秦国为伍者,不可不察也!”屈原忽然如此说道。楚王一听顿感头疼,这个芈原总是本性难移,凡事跟秦国有关系的都要跳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察!当然得察!”楚王说道:“但怎么察?还不得要先见见?”不再理会微懵的屈原,旋即转移目光至禀告者说道:“让那卫国特使进城吧,先在馆驿稍息,明日早朝召见!慢着,好生礼待,卫国虽然是一弹丸之地而,可好歹是一国,来者毕竟是客,务必以一国之宾礼待,不能失了礼仪,中原人都说我荆楚之地乃蛮夷之地,楚人乃蛮夷之人,从今往后便让天下人看看我楚国的待客之道。”

    “喏——!”

    另一边,苏秦倒也没有想到方圆数千里的楚国,当今天下第一个大国的楚国竟然对他这个卫国特使非常礼待,现在的卫国放在楚国广袤无垠的地界中,甚至都没人家一个郡大。

    翌日。

    楚国朝会之际,苏秦以卫国特使的身份正式面见楚王。

    豪华的庙堂大殿之上,楚国文武群臣坐立两端,年轻便身居高位的屈原赫然在列,楚国昭阳令到是不再,此刻的昭阳正率领楚国大军攻打魏国呢。苏秦来到大殿中央顿时面向年轻的楚王长身一躬,不卑不亢的道:“外臣苏秦,谒见楚王!”

    “先生免礼!”正襟危坐的楚王笑道,心下也比较好奇这与楚国八竿子没一撇的卫国突然派特使来楚,不知道是意欲何为。不对,楚王旋即否定这个想法,还是有一撇的,至少有半撇,楚魏襄陵一战,卫国或多或少间接帮助了楚国一个大忙,否则攻下襄陵不免还要多废些时日。

    回想起这事儿,楚王倒觉得要感谢一番卫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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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楚王大喜

    ——

    “昔襄陵一役,楚魏两国于襄陵交战正酣,贵国派遣的一支奇兵中道截击,好说歹说也帮了寡人一个忙啊,哈哈——!”

    苏秦见年轻的楚王朗朗大笑,旋即笑道:“昔闻天下人都说荆楚之地乃蛮夷之地,楚人乃蛮夷之人……”苏秦刚刚说到一半,原本大笑不止的楚王听之面色顿时一黑,楚国庙堂之上的群臣无不神色不善的看向了苏秦,而后者却是不动声色。

    苏秦的话风陡然一转,道:“然苏秦此番至郢都才明白,天下误我,泱泱大楚,其地不知几千里也,天下强国对我卫国这等地不足五百里的小国、弱国,竟是没有丝毫怠慢,楚王待苏秦一国之宾而礼之,如此楚国、如此待客之道,苏秦大惊失色,更对楚王胸襟感佩之至,故苏秦以为楚国怎会是与‘蛮夷’二字有所交集?天下如何不误苏秦乎?”

    脸色一黑的楚怀王听苏秦娓娓道来不由得一愣,这先贬后誉形成一抑一扬的语境,苏秦不愧是深得鬼门看家本领之揣摩之术的人。果不其然,楚王的脸色顿时由“雷阵雨转晴”,忍不住指着苏秦笑道:“先生真会奉承啊,哈哈!”

    显然,苏秦看到楚王的情绪变化便知道对方已然受用,于是又道:“非也,苏秦之言并非奉承之语,实乃有感而发之肺腑良言。想来方今天下的大争之世,苏秦以为天下七雄之中惟楚国、惟楚王一人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正统的王族之后。”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的屈原本来就对卫国的使臣不感冒,这苏秦说了一大通马屁话来蛊惑我王更是让屈原心中不爽。

    “哦?先生此论,何以然?”楚王顿感好奇的问道,显然,苏秦的话听在如今年轻的楚怀王耳朵里非常受用。

    “楚王容禀。”只见站在楚国庙堂大殿上的苏秦侃侃而道:“方今天下,战国七雄,惟楚国之外其余诸雄何以正统坐怀于天下?惟战掠地,不重贵族荣誉,莫不尔虞我诈。”言至于此,不卑不亢的苏秦拜首而道:“纵观天下七雄,惟楚国、燕国乃周室之正统分封之国,然哉!然哉——!”

    楚王听得一阵和颜悦色之际,屈原顿时跳出来神色不善的指着苏秦呵斥道:“先生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远千里来我楚国就是为了奉承我王,魅惑我王,尔等究竟是何居心?”

    楚王顿时面色一凝,对于屈原颇为不喜,连这你芈原也要跳出来跟寡人作对,听两句外臣的马屁话有何不可吗?寡人难道不会分不清楚吗?

    苏秦却是对屈原的斥问不予作答,而是面向楚王再次长身一躬,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苏秦是老实人,所言所论,楚王英明自能明鉴之!”

    苏秦是老实人?要是卫峥听到这句话从苏秦的口中更在这种场景中脱口而出,指不定得喷饭。

    苏秦也不愧是演员大家啊,此时此刻的表情甚是憨厚,那里是倾覆齐国的腹黑间者!

    果然,楚王心中一乐,旋即帮苏秦说道:“先生乃我楚国国宾,芈原有失君子风范啊。”见屈原冷哼一声不再多语,楚王不理,旋面向苏秦笑着说道:“芈原就是这个性子,先生不必介怀。”

    “苏秦岂敢,楚王之胸襟令人钦佩!”苏秦在一拜首,说道。

    “然左徒之言不无道理,先生远道而来,不会就是为了说几句让寡人舒心的话吧?”楚王话锋一转说道,显然,楚王虽然喜欢听拍马屁的话,但并不昏聩。

    “自然不是!”成竹在胸的苏秦笑道:“楚王容秉,苏秦奉我主之命特来楚国,其一、我主仰慕楚王已久,时常盛赞楚王之君子风度天下无出其右而,故愿意与楚国交好,今后卫楚两国互通有无。其二、我主知道以楚王的胸襟和君子之风自然不会看我卫国国小势弱而持强凌弱,然,常言道礼尚往来,故我主派苏秦前来希望与楚国交好之余为楚王献一大利于楚国之妙计,以证我卫国诚心交好之心。”

    屈原听了心中愤愤不差,楚王年轻若应承了等于便把自己给堵死了,好一个辩士!

    “哦——?”楚王喜欢贪图小利,一听果然进去了还不知道,只见他倍感好奇的说道:“大利于楚国之妙计?先生有何妙计献与寡人?”

    只见苏秦娓娓道来:“楚王可知,老齐王如今抱恙,不的理政而由齐太子监国?”见楚王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事情,苏秦又问道:“苏秦敢问,齐国大将田忌仍留于楚之地否?”

    “齐国田忌?莫不是大败魏国大军的那个鼎鼎大名的田忌?可有此事?”楚王面向大殿之上的朝臣,问道,目光落在了屈原身上。

    屈原见状神色不善的瞥了一眼苏秦,便如实说道:“我王容禀,确有此事。昔齐魏马陵道一战,魏国大败,而齐国将相失和。臣与田忌有过一面之缘,闻忌昔日之论,言己乃是被那齐相邹忌之反间计陷害,故逃亡我楚国,先君威王不但收留了田忌,更把江南一地封给了田忌作为食邑。”

    “原来如此!”楚王一听顿时恍然,便看向苏秦道:“先生为何过问此事?”

    “楚王容禀!”苏秦笑道:“昔日贵国先君楚威王留下田忌,实乃为大王考虑啊。”

    “哦?先生此话从何说起?”楚王一听大为不解的说道。苏秦解释:“大王想想,昔日贵国先君楚威王在位时,邹忌之所以与楚国不友好,实乃担心流亡楚国的田忌被威王重视,恐其会借助楚国而重返齐国,而贵国先王之楚威王乃雄才伟略,把楚地江南封赏于田忌以表明不打算送其重返齐国,故邹忌感激威王之恩。而田忌乃一逃亡之人,惶惶犹若丧家之犬,于楚国得江南封地亦是威王感恩戴德,可谓是一举两得,苏秦钦佩。”

    “不对——!”楚怀王旋即打断了苏秦的话,显然有些晕了,便说道:“先生既然是要献大利楚国之妙计于寡人,与那田忌有何相干?为何言父王收留田忌之举乃为寡人考虑啊?先生说的寡人云里雾里,不知所然,可直言否?”

    苏秦顿时笑道:“大王有所不知啊,如今恰逢其时,大王想想如今老齐王怕是不行了,若新王即位,楚齐之盟恐有生变,如今楚国与三晋交战正酣,若三晋借此机会拉拢齐国,岂非楚国大患?故外臣斗胆献策以固楚齐两国之盟约。”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楚王大为赞同,齐王不行了,齐国新王即位后也不知道有何变化,一想到苏秦说出其中的利害关系,楚王更加重视了,便连忙问道:“先生之策快且道来。”

    于是苏秦说道:“此策之关键便在于田忌此人!大王想想,如今田忌定然对楚国感恩戴德,如今老齐王随时可能仙逝,若大王送田忌回齐国,定然会对大王感激涕零,田忌乃德高望重之辈,为齐国立下不世功勋,若有了田忌重归齐国庙堂定会使齐国与楚国之盟非但不会生出变故而让三晋之魏国有机可乘,甚至更为交好,如先君楚威王一般名利双收,一举两得,岂不是一桩美谈,更大利楚王否?”

    反应不及苏秦的楚王一听这详细的解释顿时大喜,连忙问道:“先生此策大善,父王走了第一步,而今寡人完成最后一步,如此佳话何其美哉!只是,如何送返田忌归齐却不知如何妥当……”楚怀王皱了皱眉头,旋即望向大殿中的苏秦顿时露出笑眯眯的眼睛,说道:“先生定有妙计,是与不是?”

    “外臣确有一策!”苏秦笑道:“大王容禀,此事不是很难,只需要让齐国当今太子、今后齐国新王得知田忌实乃被陷害,田忌乃齐国大将,齐国功臣,昔日齐魏争雄皆有田忌为将,更三战三胜而名震天下,新王若知田忌乃被陷害,深蒙冤屈,定然召回国内为其官复原职而。”

    楚王:“善——!”

    苏秦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一番苦口婆心的建言终于说动了楚王,只要田忌回齐国,有着巨大矛盾的将相在同一个庙堂之上,更能扰乱齐国的方略,使其疲于因对内部因素而无暇顾及外部事宜。

    齐一旦处于多事之秋,卫国变法图强的最大心腹外患迎刃而解便能大刀阔斧的变法了。

    然而就在这时,屈原忽然不咸不淡的说道:“卫国殷殷献策,只因敬仰我王?怕是不能服众啊,卫国如此殷切未免有叵测之嫌疑啊,先生以为呢?”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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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霸天下介绍:
战神白起横空出世,让天下将星黯然失色,纵横者流,张仪苏秦公孙衍,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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