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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文阅读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txt下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日常任务(1/1)

    再次在飞机上享受了一个多小时的香甜睡眠,飞机在朴罗万斯落地。

    陆舒落地以后,取回托运的行李就走出了赛马的朴罗万斯机场。

    眼前所见的人和物,都已经和伦汀大为不同,充满了异国气息。

    汉斯是个大农村,高卢则不一样。

    走出机场,陆舒随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去士伦。”

    司机明显被陆舒充满汉斯味的嘤语吓了一跳,赶紧跑开。

    拦了七八辆车,陆舒才成功坐上了一辆,司机是个黑不溜秋的郊区青年。

    陆舒真的闹不明白,为什么这群高卢司机一见到自己都跑的那么快。

    也许这就是爱吧。

    司机在路上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以后,陆舒从睡梦中醒来。

    他拍了拍前头的司机,说道:“请不要再绕路了好吗?你如果赶快让我到地方,我就照你现在表上的钱来付车费,但是如果你还继续把我当冤大头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司机愣了一下,做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说道:“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没有……”

    “闭嘴!”陆舒一张脸冷了下来,“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过来,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绕路吗?”

    司机尴尬的说道:“呃……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

    陆舒叹了口气说:“这已经是我第五次看见那个路边小屋上挂着的白旗了。”

    司机朝后视镜望了一眼,然后辩解道:“先生,那不是白旗,那是我们的……”

    “好了好了,没有区别,去掉左边的蓝色和右边的红色,他就是一面白旗!你还想不想要车费了?”

    司机闻言瞬间闭嘴,车子路过一片薰衣草田,向士伦的方向开去。

    ……

    等陆舒费劲千辛万苦到达士伦的时候,停泊西北风号的港口已经开始入夜了,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不得已,陆舒只能在附近租下一间客房,等次日清晨再上舰。

    陆舒拿起手机就给孟黎柯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分析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

    “厄运之子?你确定他提到了这个词语?”孟黎柯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十分凝重。

    “是的,我……”陆舒刚刚想说很确定,突然又不敢确定了,“应该是,应该是听到了。”

    “兄弟,这种事可玩不得‘应该’。”孟黎柯的声音越来越紧张。

    “是,我十分肯定我听到了这个名字。”

    “那你可见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孟黎柯分析着,“你要知道,曾经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国际杀手组织,他们手下精英辈出,你刚才所提到的厄运之子就是其中的翘楚。”

    “曾经?”陆舒注意到了这个词。

    孟黎柯解释道:“是的,杀手组织的出名就代表着他必将成为蓝星各国,尤其是欧尔罗巴各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为了消灭这种恐怖组织,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因此,在数年前的一场意外中,这个组织解散了。”

    陆舒不是很清楚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但是从孟黎柯的语气中,可以听出那个组织的强大。

    挂断了孟黎柯的电话以后,陆舒从楼下要来了纸笔,开始伏案疾书。

    “大卫国的野小子。”

    “鹰党。”

    陆舒将这两个名字连了起来,写上了“世仇”。

    在附近空白的地方写上了“影组织”,把维克多这几个字写在影组织底下,中间用线连了起来,打了个问号。

    把“厄运之子”写在“影组织”的下边,写上“归属”。

    陆舒又想起了孟黎柯,这个里家坡来的肥宅。

    孟黎柯属于这一行里的自由人,从狮城老家来到汉斯国是为了躲避里家坡国内的家人,用他的话说就是追求自由。

    他的家族现在孤注一掷的参与了国内的竞选,为了避免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有前途的家族子弟都跑出来创业,但孟黎柯不在其列。

    他跑出来的太早了,已经在汉斯国住了将近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呐。

    陆舒烦躁的划掉面前的这些名字,把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

    仔细回想刚才孟黎柯挂电话前的一些嘱咐,陆舒又将纸团捡起,在洗手池中泡水,使劲揉碎,然后将这一团看起来像浆糊的东西扔进马桶冲走。

    听一个有十年工作经验的老特工说话,总是不会错的。

    谨慎或许会让你出一百次丑,做一千次的无用功,但是他最终会救你一命。

    谨慎总归是没错的。

    夜色越来越深了。

    ……

    士伦港不息的人流慢慢静了下来,慢慢归于沉寂。然后在第一缕阳光破晓的那一刻,再度活跃起来。

    听着窗外行道树上叽叽喳喳的鸟鸣,陆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毛巾擦过脸庞,透过洗手间的玻璃可以看到远处的港口变得繁忙了起来。

    “嘟——”一声沉闷悠长的汽笛声响起,一艘巨轮从远处驶来。

    看着港口里不动如山的西北风号,陆舒吐出一口漱口水。

    不得不说士伦港还是很美的。

    就是早上风有点大。

    使劲掖了掖侍者帮忙买的风衣,陆舒打着喷嚏,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朝西北风号走去。

    还没走近,两个可爱的水兵就开始喊道:“笨猪!”

    陆舒回道:“笨猪!”

    “今天不是开放day,本舰也没有接待游客的任务,请回吧。”一个水兵说道。

    在他水兵帽上方的帽罩里,有一颗圆滚滚的红球,看起来极为可爱。

    陆舒隔着一段距离,慢慢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再朝这俩萌态十足的水兵跑去。

    “你好,真相社记者,很高兴见到你们。”陆舒将手中的证件递了出去,一个个子高些的水兵接了过去。

    这俩水兵一个个子略高,一个皮肤略黑,陆舒在心里给他们起好了名字。

    小高和小黑。

    “陆·舒马赫,真相社下属五等战地记者。”小高念出了陆舒的名字,又拿起证件仔细核对了长相。

    小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单子,说道:“没错,确实有他,现在记者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记者团?

    陆舒知道这一次来的记者肯定不少,没想到是一个记者团。

    不过想想也是,成立日快到了。虽然和舒曼日有所不同,但也很重要。

017 噩梦

    小黑带着陆舒上船,上船以后就把陆舒交给了一个在船舷旁等待着的年轻军官。

    小黑还得继续回去接人。

    “你好,我叫皮埃尔,负责接待你们,以后你们在舰上的起居都由我负责了,希望你们在这里生活愉快。”皮埃尔说着很和善的话,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陆舒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军官,只得伸出右手,按常规介绍了一下自己:“陆·舒马赫,感谢您的热情招待。”

    皮埃尔点了点头,无视了陆舒伸出的右手,扔下一句“跟我来”,扭头就走了。

    甲板很高,风也很大,陆舒很凌乱。

    皮埃尔走的很慢,步伐甚至有些不稳,皮鞋在甲板上磕出的声音十分沉重。

    和陆舒在士伦街道上看到的那些爱说笑的年轻人相比,这个负责招待的高卢军官有些沉默寡言。

    他甚至不像一个负责招待的军官,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陆舒觉得他有些冷漠。

    走过一堆能把人绕晕的阶梯和通道,陆舒在皮埃尔的带领下,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办公室的门前。

    如果是在陆地上,这种小办公室只能算是一般写字楼里的标配,但在每一寸空间都需要合理利用起来的战舰上,这种办公室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奢侈。

    皮埃尔站在办公室前,开始调整状态,只是短短的半分钟时间,陆舒感觉皮埃尔整个人都变得挺拔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英气。

    在打开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皮埃尔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职业化的微笑。

    刚刚打开门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颇为冷清,当所有人都看到皮埃尔的时候,办公室立即沸腾了起来。

    一个红头发圆眼镜的记者放下报纸,朝右边的人说道:“佐藤,你欠我十欧。”

    “我看一下。”佐藤将左手抬起,看了一眼时间,“算我倒霉……”

    “好吧,奥马尔,这是你的。”佐藤从胸兜里抽出一张千円的野口英世,递给了旁边的红发记者。

    奥马尔一脸不情愿的接过那张钞票,叠了叠揣进兜里,说道:“以后可别用你们国家的钱了,这钞票跟本不值十欧……我还得找地方去兑换。”

    “胡扯……你们那么多的金融家,连我们国家的金融都搞不懂……”

    奥马尔和佐藤在一旁扯皮的时候,一个黄发中年人用带一股充满毛味的嘤语问道:“皮埃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钓鱼?”

    他的出现让陆舒想起了一个喜欢抓水母的动漫人物。

    一个明显是东方人的记者走到陆舒旁边,热情的伸出手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东方社记者陈骅。”

    军官微笑着开始应付毛子,颤抖的声音中充满着疲惫的感觉。

    陆舒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同情的看向皮埃尔。

    我只有一个肥宅要应付,而你却有这么多。

    你不容易。

    皮埃尔跟毛子扯了几句,毛子就一脸不情愿的跑回自己的桌子前,闷闷不乐的坐下来。

    陆舒则跟那个热情的东方社记者陈骅做了个自我介绍。

    陆舒在陈骅的引导下找到了一张靠墙的办公桌,旁边就是一个半固定在舱壁上的折叠床。

    虽然从伦汀到这里的一路上有些曲折,但结果终究还是好的。陈骅告诉他,办公室的这块区域,就是他接下来的私人房间了。

    陆舒被这几天经历的破事折腾的筋疲力尽,在简单询问了一下接下来的日常安排以后,就朝折叠床上一趴,衣不脱,被不盖,就这么睡起了回笼觉。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接触的人也太诡异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找一个稳定的消息来源打听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在《雇佣兵》的下属网站发布信息或者接受任务都需要一笔初始资金。不出意外的话,这次采访结束以后,就可以拿到第二笔活动经费,无论是接受任务还是打听消息,都有了转圜的余地。

    从前陆舒奋斗是为了能糊口,现在他奋斗是为了自保。

    那个雨夜,孟黎柯曾经说过:“既然掺和进了这档子事,就别想着能轻易脱身。”为了以后不提心吊胆的活着,现在陆舒必须为之奋斗。

    他没有别的长处,唯有参加这次令人无语的采访活动,来积攒资金,应对未来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

    有时候陆舒甚至在想,如果前几天不去采访那个老兵,是不是就不会遇见来干掉他的杀手,是不是就不会被扯进这一堆麻烦的破事里。

    虽然陆舒在小城伦汀的生活并不富裕,但至少平和快乐,他有希望,有朋友。每次路过小酒馆,看到对他微笑的海伦娜,他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动力。

    或许去做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在小酒馆里经营自己的生活,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举办草坪上的婚礼,鲜花、香槟、满座的宾客献上最美好的祝福,年迈的神父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永不分离。

    突然陆舒脑海中的场景一转,那个来自野小子的蒙面枪手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举起枪朝海伦娜开火,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她的脑袋。

    陆舒绝望的嘶吼并不起任何作用,枪手朝四散奔逃的人群不停射出子弹,一个个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最后,枪手将手枪顶在陆舒的脑袋上,摘下自己的头套,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你们……都得死……”

    在枪手即将射出子弹的时候,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手持步枪跑过来,一边射出子弹驱赶枪手,一边喊道:“舒马赫……舒马赫……”

    白大褂在陆舒身边蹲下,不停的摇晃着双眼无神的陆舒,一边掐指他的人中,喊道:“舒马赫……舒马赫!”

    受到剧烈的摇动,陆舒从噩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脑袋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里爬出一般。

    只见毛子、奥马尔、佐藤还有刚刚认识的陈骅都围在他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018 自我介绍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在战舰上,我们很安全。”陈骅甩了甩手,刚才就是他掐住了陆舒的人中。

    陆舒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

    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对一个普通人的打击是巨大的,尤其是被残酷的童年时光反复折磨的陆舒。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那段记忆中陷得这么深。

    哪怕不去找到那个野小子的枪手,也得用赚到的钱,雇保镖也好,购置武器也好,总之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陆舒艰难的从床上爬起,周围的其他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奥马尔关切的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十个有九个都精神脆弱,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嘿,你见多了就好了。”

    旁边的佐藤反驳道:“不,我就不一样,我是心理学博士,我心情好得很,我曾经在乌科蓝战场上,坐在一具被打碎的尸体旁边,吃完了一份当地特色的早餐……”

    “厚礼蟹。”奥马尔闻言差点崩了起来,“你这东瀛变太,不要再念叨你那点前线采访的破事了。”

    陈骅也皱眉说道:“佐藤,不要再刺激他了。”

    那个毛国人也凑过来说道:“哈哈,不要理那个东瀛人,他就是一个心理变太,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帕夫柳琴科。”

    “你好,陆·舒马赫。”缓过劲来的陆舒和帕夫柳琴科握了握手,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

    “其实我知道有一些方法可以很好的缓解前线采访带来的紧张,比如钓鱼,真的很有益身心。”帕夫柳琴科咂了咂嘴,“遗憾的是现在不允许钓鱼了,那个高卢小伙子人还挺不错的,每次钓鱼都跟着我。”

    “那是他怕你掉海里。”佐藤停止了和奥马尔的争辩,扭头看向帕夫柳琴科,“这只是第三天,但你足足跑到下层甲板钓了七次鱼,最后一次还骑到栏杆上,他为了你已经心力憔悴了。”

    帕夫柳琴科扭头冲佐藤骂道:“说的你好像很骄傲一样?如果不是你天天晚上做梦都在念叨你在乌科蓝的那点破事,我会被恶心到?钓鱼只是平复心情的一种手段。”

    陈骅看到佐藤大有舌战群儒的风范,连忙制止道:“好了好了,别再吵了。”

    佐藤没有停下了,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身为一个战地记者,你竟然连最基本的心理素质都……”

    “别再吵了!”这次奥马尔也加入了劝架团。

    看到帕夫柳琴科那几欲吃人的目光,佐藤立即识相的跑开,边跑边说:“不跟你一般……”

    陈骅无语的摇了摇头,看向被眼前场面弄懵的陆舒,说道:“好吧……你看到了,我们这个屋就是如此的……和谐。”

    赶走了佐藤,一旁的奥马尔就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陆舒。

    “对了。”奥马尔问道,“虽然这个问题不是很礼貌,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的等级是什么?”

    “等级?”问到这个问题,陆舒就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是五级战地记者,额,就是……”

    “就是新人?”帕夫柳琴科一脸惊疑的说道。

    陆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对,新人……”

    求大佬们罩着点啊。

    奥马尔说道:“你是……新人,好吧,我和帕夫柳琴科都是三级记者,那个东瀛来的变太也是,只有那个东方社的陈,他是二级记者,也是这条船上仅有的五个二级记者之一。”

    奥马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骅拦下来了。

    “不对,这说不通。”陈骅客观的分析着,“五级记者就是什么都没有发表过的记者,我们也称之为小白板,或者用我的话说就是萌新,他们没经历过那些场面,怎么会做噩梦?”

    帕夫柳琴科大大咧咧的说道:“嗨,这有什么,我每天还不是被那个东瀛人折磨的心力交瘁,你看过他的报道么?满篇都充斥着那些腐烂的……”

    “哦谢,别谈了,我又想起来了。”奥马尔头疼的阻止道。

    这时候跑到远处的佐藤从办公桌旁探出脑袋来,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夸……”

    “闭嘴!”

    “闭嘴,小东瀛。”

    “没你的事!”

    在众人的炮轰之下,佐藤哼哼唧唧的缩回了脑袋,一边趴着一边说:“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的……”

    陈骅揉了揉拧成一团的眉头,对陆舒说道:“再次跟你重新介绍一下,这个红头发的腐国佬叫奥马尔,三等记者,老好人。帕夫柳琴科,我们叫他渔民,不过他们家以前确实是渔民。”

    “那个东……”陈骅说到一半,昂着脖子朝佐藤的方向望了望。

    奥马尔和帕夫柳琴科也紧张的望向了佐藤的那个方向。

    刚看到佐藤趴在床上无聊的玩手机时,三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那个东瀛人就是佐藤,全名是佐藤马鹿,他好像不太喜欢名字后面那两个字,所以只让我们叫他的姓氏。”陈骅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一边不由自主的朝佐藤的方向瞅去。

    “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太,但是这人确实是早道填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兼外科医生。”

    “至于我。”陈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正常人。”

    奥马尔和帕夫柳琴科居然没有反对。

    看来他确实是这件办公室里唯一的正常人了。

    陆舒也给自己做了个自我介绍:“陆·舒马赫,汉斯人,真相社下属五等战地记者。”

    陈骅显得很开心,说道:“好的,陆,欢迎加入我们这间办公室,从今天起,到下船以后,我们都是同伴了。”

    陆舒闻言愣住了,这是到现在为止,第一个叫他“陆”,而不是“舒马赫”的人。

    看着慢慢散去的其他几个人,陆舒站起来,用虚弱的手臂扶着办公桌,向陈骅问道:“呃……请问为什么你叫我‘陆’而不是‘舒马赫’?”

    “不该那么叫么?”陈骅愣了一下,“那我以后还是叫你……”

    “不不不。”陆舒打断了陈骅,“陆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的姓氏,只是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019 蜗牛

    这个好久,准确的说是十九年。

    十九年了,这是陆舒第一次听别人叫他真正的姓氏。

    陈骅一拍大腿,惊喜的说道:“看来我没有叫错,看着你的脸我就觉得亲切。”

    “你老家哪的?家里姊们几个?来汉斯多久了?”陈骅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陆舒沉默了好久,才讷讷的说道:“我没有家人。”

    陈骅先是愕然,然后面色黯然的拍着陆舒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小老弟,我不该提这事的,节哀顺变吧。”

    陆舒倒显得很淡然,毕竟在自己没多少记性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庭,这么长的时间也都过来了,要说再有什么悲伤,就显得戏很多了。

    直到中午开饭之前,五人都处于自顾自做事的状态,没有交流,没有不必要的动作,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报纸或玩手机。

    唯一的一次对外交流,就是帕夫柳琴科提着鱼竿想要出门,刚探头就被外边的卫兵骂了回来。

    佐藤一直在看视频,奥马尔拿了一叠厚厚的报纸看,偶而还做笔记。陈骅在写着什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陆舒发现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那种即将上战场的紧张氛围。

    于是他也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继续趴床上睡回笼觉。

    ……

    “叮铃铃铃玲玲玲玲——”办公室里响起一阵铃声,听到铃声,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像是巴普洛夫训出来的狗。

    陆舒也站了起来,跟着那个年长的东方社陈骅,五个人朝门外晃悠过去了。

    佐藤看起来十分专注,一路上都不愿意撒开自己的手机,以至于他要扶着奥马尔的肩膀,避免自己摔倒。

    陆舒真的很想看看他在看什么片,以至于让他如此沉迷。

    门外是一条长队,在狭窄的通道里,难以望见首尾,五人晃悠到了门外,就加入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里。

    慢慢晃悠了五分钟,所有人都走到一个餐厅里,此时已经有不少萌态十足的水兵在用餐了,陆舒还看见了小高和小黑。

    慢慢的所有人在餐厅的一角集合,这时陆舒才能看清排在队伍最前方的是皮埃尔。

    皮埃尔见所有人都集合完毕,扯开了嗓子大吼道:“立正!”

    一瞬间,陆舒发誓那是一瞬间,整个战地记者团都进入了状态,所有人都像军人一般立正,餐厅里响起了并不整齐但有力的立正声。

    只剩下几个不知所措的萌新,手忙脚乱的摆出各种姿势的立正。

    陆舒的反应比后排的那几个萌新要好很多。

    虽然没经历过训练,但心里头有个准备。毕竟将来是要在战场上穿梭的人,没点军事素质就等着玩完吧。

    “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舰上,我是皮埃尔。”皮埃尔的介绍十分简洁,“接下来的数日内你们都将按办公室划分,在这里生活。”

    “我是海军的接待军官,我就住在你们所有办公室前方的那个值班室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要了解的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们搞定一切。”皮埃尔说完以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扭头就想走。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记者团,大声喊道:“不许钓鱼!”

    藏在陈骅后头的帕夫柳琴科一脸遗憾。

    陆舒这四个人跟着陈骅,拿了盘子就往取餐的地方走去。西北风号上的餐厅里,食物很丰盛,和一般的舰艇比起来,甚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牛排已经取完了,几个老饕在那里拎着盘子等着新煎好的牛排出炉,陈骅从旁边的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可颂、牛奶、法棍、炸鸡、培根……

    当五人找了个座位坐下以后,负责烹饪的师傅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份精致的小食。

    帕夫柳琴科看着眼前的那团白莹莹的东西,烤的焦糊的蜗牛在壳里缩成一团,诱人的香气和别致的造型形成的强烈对比,给人以视觉上极大的冲击力。

    “这东西……”帕夫柳琴科用勺子慢慢戳进蜗牛的软肉里,轻轻挑起。

    “你们说这东西真的能吃么?”帕夫柳琴科担忧的望向那份看起来卖相惨淡的食物。

    “咔嚓。”旁边的陈骅一口咬在壳上,使劲的嘬着里面的汤汁,“香!真香!”

    听着陈骅的赞叹,帕夫柳琴科开始慢慢尝试着拿起那颗蜗牛,扭头看见将蜗牛肉从壳里整个挑出,一脸幸福的佐藤,他又果断的把蜗牛放下了。

    帕夫柳琴科将蜗牛朝佐藤面前一递,说道:“佐藤,给你了,不用客气,请务必吃完。”

    “帕夫,这可是好东西,听说舰上的师傅是从里盎请来的。”奥马尔也是一脸陶醉。

    帕夫柳琴科又看了看手忙脚乱的陆舒,终于坚定了决心,不再去想什么蜗牛,专心吃自己面前的午餐。

    工作之前的这段时间是记者们难得的休闲时光。

    在闲暇之余,陈骅喜欢讲自己过去在其他战区的见闻,不仅描述的绘声绘色,还很能引起别人的共鸣。

    陆舒和奥马尔在一旁做笔记,希望能够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些大记者的经验都十分宝贵,对将来写报道大有益处。

    对这一次不允许带摄录设备的采访来说,文字的功力如何,就尤其重要。

    第一个晚上很快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陆舒他们才得知船已经开了很长一段路了。

    于是陆舒兴奋的想爬上甲板看海景,其他几人尾随其后。

    陈骅出来的时候啥事都没有,奥马尔和佐藤也没什么事,唯独帕夫柳琴科提着个袋子向外窜的时候,被警惕性极强的卫兵骂了回去。

    悻悻的将渔具放了回去,帕夫柳琴科也跟着爬上了甲板。刚上甲板,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数艘驱逐舰和护卫舰环绕在西北风号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防守严密的编队。

    这不是一艘船,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舰队。

    几只海鸥在船旁起起落落,偶而还发出一两声鸣叫,继而又越飞越远。

    “觉得很震撼吗?先生们。”皮埃尔也踩着楼梯爬上了甲板,身后跟着记者团的其他人。

    皮埃尔显得很自豪,在世界各国的记者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这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嘟——”远处的驱逐舰拉响汽笛,声音响彻整个编队,显得遥远空灵。

    陆舒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心中豪情万丈。

020 村里的狗叫了

    不过很快这份激动就被打的粉碎。

    一只海鸥冲向记者团,敏捷的从一个棕色头发的记者手里抢过爆米花,然后快速升高,起飞的时候,翅膀连连拍打在记者的头上,激起一阵惊叫。

    “Damn!”记者慌乱的整理着被海鸥打乱的头发,狼狈的摸着自己的脑袋。

    “你还好吧?”皮埃尔跑到记者面前,拨拉着他的乱发,检查伤势。

    看到记者头上没有明显伤痕,皮埃尔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群人都是大爷,手里头握着笔杆子。

    “嘶”记者翻过手掌,手背上清晰可见一条红通通的抓痕。

    “该死的海鸥。”记者在原地跺着脚,愤怒的咒骂着远远飞走的海鸥。

    “先生们,我本来还得提醒你们一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提醒了。”皮埃尔叹了口气,“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千万不要携带任何食物,也不要用任何工具去刺激那群鸟,他们每年造成的伤害可比战争厉害多了。”

    听皮埃尔这么一说,携带食物的那些记者纷纷把自己手里的食物收到了包里。

    吃的东西丢了是小事,被挠出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皮埃尔安抚记者的时候,一只分吃到了爆米花的海鸥再次俯冲下来,发现没人手里拿着吃的,怪叫着飞走了,在半空中抛下一团不明物体。

    和大家说着话的皮埃尔感觉头顶一重,仿佛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皮埃尔头也不回的喊道:“你们修理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零件到处乱扔,砸到人很危险的!”

    发现头顶上没人回应,皮埃尔疑惑的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不要紧,身后的记者团看到了帽子上的东西,纷纷喊道:“你的帽子,帽子。”

    皮埃尔疑惑的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到面前一看,一团浓稠的鸟粪就落在帽子正中央。

    陆舒看着面前的皮埃尔,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红,最后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开始感叹。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表情竟然可以如此多变。

    陈骅不禁感叹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的祖国,有一个熊猫省,我小时候在熊猫省看到过一项传统的民间艺术,就是在舞台上不停的切换自己的脸谱。今天有幸在高卢见到这种传统艺术,我感觉自己的青春回来了。”

    陆舒看到皮埃尔将自己的帽子原封不动的戴上,面色阴沉的拿起对讲机,对着不知道哪个部门呼叫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随着一阵刺耳的驱鸟音波响起,所有人都捂着耳朵弯下了腰。

    声音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所有人就又站了起来,这次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佐藤面色难看,不停的干呕。

    佐藤摇摇晃晃的站起,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帮我,不用。”

    一扭头却看见其他几人在说着话,佐藤冷哼一声,把头别过去。

    战舰上的风波很快过去,当陆舒再一次看到皮埃尔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顶帽子。

    明显大了一码的帽子晃晃悠悠的戴在头上,皮埃尔此时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是七十多年前的高卢警察。

    当晚皮埃尔在餐厅组织了一个会议,给新人普及一些在目的地需要注意的小常识。

    “首先,你们需要注意的就是着装。”皮埃尔取出一套当地服饰,“有谁愿意帮我演示一下吗?”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奥马尔身上,他那一头红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不,我,不不。”奥马尔慌乱的摆着手,“你这件衣服洗了没有?”

    皮埃尔微笑着说道:“当然,很干净的,还喷了香水。”

    奥马尔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眼睛一转,说道:“不,怎么能这样呢?这根本都不严谨!当地人的衣服应该是又臭又脏,至少上面沾满了沙子,你这样根本就不能模拟那种情况。”

    皮埃尔闻言一怔,紧接着叫过来一个执勤的水兵,把衣服交给了他,说道:“帮我换一套又脏又臭,上面还沾满沙子的衣服过来。”

    “不不不。”奥马尔快步跑到那个想走的水兵面前,把衣服抢了过来,“其实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真的,等到了地方再还原真实也不迟,真的。”

    皮埃尔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还好,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于是奥马尔就一脸不情愿的举起双手趴在墙上,任由皮埃尔在他身上摆弄。

    看见奥马尔那生无可恋的表情,陆舒笑出了声。

    他一笑出声,就引起了陈骅和帕夫柳琴科的哄笑,而三人的哄笑就像点燃了火药桶,惹得整个记者团都哄笑了起来。

    热闹的人群中,正在张狂大笑着的佐藤突然停了下来,悄咪咪的凑过来,对陈骅说道:“陈君,陈君。”

    “什么事?”陈骅乐的合不拢嘴,望向旁边的佐藤。

    佐藤骄傲的说道:“我记得贵国的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村里的狗叫了,其他狗也跟着叫,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叫。你觉得这是不是很符合现在的场面?”

    陈骅闻言顿时更乐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瞪了佐藤一眼,说道:“你刚才没笑?”

    佐藤顿时一惊,懊恼的低下了脑袋,毕竟刚才就数他笑的最欢。

    坐在陈骅旁边的陆舒对两人的对话浑然不觉,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笑到最后甚至发出了鹅叫。

    站在最前头的皮埃尔满意的拍了拍双手,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杰作。

    “不得不说这件袍子还是很修身的,至少……”皮埃尔皱了皱眉头,“不对,太修身了,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这样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的。”皮埃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巡视着全场,“我得找一个瘦子或者矮子来穿这件衣服,最好又瘦又矮。”

    皮埃尔的目光掠过了正在大笑的陆舒,顿时眼前一亮,说道:“那个金发的记者,你叫什么名字?”

    感觉到情况有变,陆舒瞬间停止了狂笑。

    此刻陆舒恨不得朝桌子底下钻去,他也这么做了。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之前,先爬下去……

    然后陆舒就感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捞了出来,然后他就看见了帕夫柳琴科的那张脸。

    “我们的好兄弟奥马尔需要有人拯救他,去吧,达瓦里希。”

    “去吧,陆君!”

    陆舒被人一路推推搡搡走到最前头的时候,奥马尔将一套衣服非常细致的给他穿上了。

    “趴到那边墙上,不要乱动,我来帮你穿。”

021 远离佐藤

    陆舒赶紧趴在舱壁上,至少不面对人群的话,能让心里的抗拒感变小一些。

    还不错,至少不脏,还有香水味。

    陆舒盯着舱壁上的漆皮发呆,直到一块黑色的纱巾从他面前飘过。

    嗯?纱巾?

    陆舒朝下看去,奥马尔的手正在给自己整理裙摆。

    “你踏马的到底在干什么!”陆舒怪叫一声,猛的转过身来,满头金发随风飘荡,黑色的裙摆飘飘晃动。

    于是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拎着裙摆的金发美女。

    奥马尔看着面前的陆舒,眼中掠过一丝惊艳。

    “快踏马脱下来!”陆舒火急火燎的将身上的衣服扯下,但实在是太紧了,陆舒又不会脱这身衣服,局面顿时蕉灼了起来。

    “快!快脱下来!”皮埃尔抹了一把从鼻子里渗出的鲜血,赶忙帮助陆舒把外衣和裙子脱了下来。

    手忙脚乱的把裙子解了下来,陆舒悲愤欲绝的跑出了餐厅。

    直到陈骅跑出来好声好气的劝了一通,陆舒才不情不愿的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气呼呼的坐下。

    皮埃尔说了声抱歉,才开始继续接下来的教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有些欢乐。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皮埃尔强忍笑意,敲了敲面前的小桌子,“接下来,我们开始讲下船后的一些注意事项。”

    听到这些重要的部分,所有人都停止了嬉闹,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所有人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战区。

    没有人想为了一个报道就把自己永久的留在异国他乡,没有人这么想。如果他这么想了,他就不应该是采访者,而是采访的对象。

    “首先,虽然你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但从你们的人身安全方面出发,我建议你们最好组成一个小组,或者至少以小组活动。这个小组的人不能太少,否则会影响在战区的生存率。”

    皮埃尔环视全场,看到所有人都在仔细听着,才继续说道:“当然了,人数也不能太多,毕竟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只要有六个以上的人扎堆,就能引来一发RPG。”

    “虽然和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真的很敬佩你们这些在前线出生入死的人,你们是军人的亲密战友,是民众的眼睛,是照亮正义之路的光芒。请允许我表达对你们的敬意。”皮埃尔脱下帽子夹在腋下,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餐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慢慢的,掌声越来越激烈,直到最后,在一旁清理桌面的值班水兵们,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鼓起了掌。

    没人管这个年轻军官是在倾诉发自真心的祝福,还是在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所有人在都为他的发言鼓掌。

    试问谁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得到认可呢?

    等掌声渐渐稀疏,皮埃尔才把手臂缓缓放下。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该如何分组吧?是大家自由挑选,还是通过抽签来决定?”皮埃尔脸上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知道是经历过这些场面,还是已经被这几天的事折腾的够了,神经已经麻木了。

    “抽签!”

    “必须抽签!”

    皮埃尔话音刚落,奥马尔和帕夫柳琴科就首先站出来表态。

    经过了一番表决以后,希望抽签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对此陈骅的解释是,常年混迹前线的人,总会莫名其妙的信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很多人相信听从天意会让自己得到更好的结果,能从一次次战火中活下来的人,往往都信点什么。

    奥马尔和帕夫柳琴科就现实了很多,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和佐藤分开。

    照帕夫柳琴科的说法就是,他宁愿在前线,被人困在一个小街道上,缺水缺粮,被打断四肢,也不愿意让这个东瀛变太来救他。

    本来陆舒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自从取了一份奥马尔带来的报纸,看到上面佐藤的报道以后,他就彻底明白了。

    佐藤的报道满篇充斥着断肢残臂和令人难以直视的描写。更令人无语的是,每次在战场上紧急施救以后,他还喜欢把被救者的名字放大,加粗,写在报道的第一行。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会附上自己和被救者的合影,脸上挂满成功者的微笑。

    一副你欠我一条命的样子。

    看到那篇报道,陆舒彻底被佐藤魔性的微笑洗了脑,一到午觉或者晚上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笑脸。

    想到这里,陆舒就为这个抽签的决定,感到庆幸不已。

    抽签开始以后,帕夫柳琴科第一个窜上去领了号码。

    “多少?”佐藤凑过来想要看帕夫柳琴科的号码,被他直接挤开。

    帕夫柳琴科面露凶相,说道:“关你屁事?”

    佐藤不敢争辩,郁闷的趴在旁边。

    奥马尔也上去领了个号码,拿回来以后帕夫柳琴科凑上去看了看,随后两人就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

    奥马尔将两张写有号码的纸片凑到一起,说道:“渔夫,看来我们还是在一起。”

    “哈哈,等到了目的地我教你们钓鱼,这真的是个很考验技巧的活动。”

    “哦,这个还是算了吧……”

    陆舒走到那个小箱子前,匆匆抓起一张纸片,就迫不及待的看了看。

    一个用嘤语字母拼成的单词“6”,就写在纸片的正中央。

    帕夫柳琴科凑上来,看到陆舒手里的六号纸片,更显得开心,拍着陆舒的肩膀说道:“666?我们还真是幸运。”

    奥马尔听到这串数字,脸色却白了一下,恐慌的说道:“不!这可一点都不幸运,你真的知道666是什么意思吗?这东西象征着魔鬼!撒旦!这意味着接下来会有不吉利的事发生。”

    “你可不要吓我。”大大咧咧的帕夫柳琴科也被这话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了起来。

    在他们两个自己吓自己的时候,陈骅捏着一张纸片回到了座位上,说道:“几位,我想你们可能多虑了。”

    几人闻言看去,能看到陈骅的纸片上赫然也是一个“6”。

    这让奥马尔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三个6是不详,可没人说四个6也是不详。

    抽签而已,流程走的很快,只是去简单的领一张纸片,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操作。

022 下战舰

    看到没有人再上来抽签,皮埃尔问道:“你们都抽完了吗?”

    半㫾,发现没人回答自己的话,于是皮埃尔拎起抽签的箱子,倒过来拍了拍,一张纸片从中落下。

    “6号?”皮埃尔举起那张纸片,朝全场喊道:“还有谁没来抽签?这个6号就是他的了。”

    “还有谁?”

    在座的记者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坐在佐藤对面的那个记者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东瀛来的那位……朋友?你还没有抽签吧?”

    听到这句话,帕夫柳琴科和奥马尔猛的哆嗦了一下,陆舒可以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得到提醒的皮埃尔将纸片塞到浑浑噩噩的佐藤手里,拍了拍手,心满意足的走到了最前方,宣布抽签结束了。

    “大家记住,等到了岸上的时候,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头发,就最好给他染成当地人的发色,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皮埃尔的问话听起来非常诚恳,不过陆舒能从其中听到一种焦躁的情绪。

    果不其然,停顿了没有两秒钟,皮埃尔再次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散会吧,明天早上大家做好准备,我们有可能中午在目的地下船。”

    说完了这些例行公事的话,皮埃尔就像逃命一样跑出了餐厅。

    回到办公室,一行人都没有谈话的兴致,纷纷洗漱睡觉了。

    只有佐藤偶而翻个身,梦呓几句他曾经在乌科蓝的那些陈年往事。

    当陆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一脸哈欠的跟在陈骅的后头,帕夫柳琴科抱怨道:“不是说中午吗?那个高卢佬呢?”

    奥马尔无精打采的回道:“你真的以为他会把准确的到达时间告诉你?尤其是告诉你一个不属于舰队的外人?这又不是民船,这种烟雾弹我见的真的很多。”

    帕夫柳琴科迷迷糊糊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上过很多军舰?”

    奥马尔听到这句话,略微提起了精神,说道:“并没有,但我曾经是皇家海军的水兵,在从事这一行之前还在内陆海上当了三年的护航员。”

    帕夫柳琴科小声嘟囔着:“就那几条船还……”

    “你说什么?”

    “没什么,皇家海军最强大。”

    跟在几人身后朝船下晃悠的陆舒,回头望了一下,发现一个人趴在舰尾栏杆上看着他们。

    舰上的灯光没能照清楚此人的脸庞,但他的军帽明显比脑袋大一圈,斜斜的耷拉在一旁。

    应该是皮埃尔。

    虽然陆舒不知道此刻皮埃尔的心情,但他能想象到,皮埃尔一定非常高兴。

    搞不好他回去以后还得喝两杯。

    跟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后面走下了船,陈骅找了个没多少人的位置打开一个软件,在那里发消息。陆舒四人就拎着行李站在嘈杂的人潮里看他发消息。

    “谢邀,同志们,我已经到地方了。”陈骅小声念叨着,“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利益相关,匿了匿了。”

    发完了这些,陈骅才拎起行李箱,带着大家朝港口旁边的一家酒店走了过去。

    等越走越近,进到足以看清酒店招牌的时候,佐藤就立马喊道:“不对啊……这不是立柏亚,这是图尼丝。”

    佐藤的话总是最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那个别致呆板的腔调,你想不注意都不行。

    陆舒也向四周看去,果然,周围没有任何与立柏亚相关的信息,凡是能看的见国名的地方,几乎全都写着图尼丝。

    帕夫柳琴科一脸茫然的说:“我们被骗了?”

    “也许真的被骗了……”

    “不,不是被骗,这很正常。”陈骅转了个身,让自己面向大家,倒退着走路,“这很正常,所有去立柏亚的人员都要经过图尼丝。我在几年前来过一回,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多少船愿意停在立柏亚,现在就几乎没有了。”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二级记者,陈骅很容易就点破了其中的要点。

    “现在立柏亚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去那里送人了,哪怕是军舰也不愿意。”

    “为什么,军舰也怕受到袭击?”陆舒不解的问道。

    “军舰自然不怕了。”陈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是你可不能保证随时都有军舰在港口里吧?”

    “好的,我明白了。”听完陈骅的解释,陆舒算是明白了。

    一个功能完善的港口,总得有人维护吧?以那些乱军的作风,军舰在的时候自然是不怕的,就怕军舰一走,那些港口工人要遭殃。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动荡地区自己维持一个可靠的港口,自然不如在旁边的国家租赁一个港口来的容易,人员走陆路过去也相对安全。

    毕竟立柏亚现在没有海关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有海关的话,这段路也就不用搞的那么麻烦了。

    凌晨的港口大道上没有路灯,只有一个个彻夜不休的旅店亮着招牌,为这里带来一些亮光。

    记者团下船带来的喧闹很快结束,留下清冷的港口和孤零零的战舰。

    没过多长时间,西北风号做了一些简单的补给之后,就缓缓开动,离开了港口。

    这艘巨无霸只是顺带运送一下人员,接下来他将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不过这些就不是陆舒他们要管的了。

    五人走到旁边的一间旅店,却发现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无奈之下,陈骅只好带着他们重新找了一个偏远些的旅店,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个旅店也差不多客满了。

    “只有三间了?”陈骅一脸蒙圈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招待。

    “住不住?不住就出去。”身着白色长袍的招待非常不客气,对陈骅的话也爱搭不理。

    “住了。”陈骅递过去一张钞票,招待这才打起精神,慵懒的伸手接过,找了一些零钱给他。

    陆舒可以看见招待的零钱盒子里一片花花绿绿,不同类型的钞票和硬币混杂在一起,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分辨的。

    前台旁边有一块简陋的白板,上面用黑色白板笔潦潦草草的画着不同价位的房费,能看出来写字的人嘤语水平不咋地,其中好几个单词还拼错了。

    拎着各自的行李箱,众人跟着陈骅上了楼,奥马尔想跟陆舒一个屋,但帕夫柳琴科想要跟奥马尔一个屋,最后奥马尔还是跟着帕夫柳琴科走了。

    自从昨天在西北风号的餐厅穿了次裙子以后,陆舒总感觉这个腐国佬看自己的眼神有所变化。

    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海,陆舒紧跟着陈骅走进了一个标间。

    至于佐藤?

    他当然要享受单间的待遇,他也必须享受单间的待遇。

    陆舒昨晚就被这货的恶魔低语折磨的一夜没睡好,现在不趁着凌晨好好补觉,更待何时呢?

    把身上的外套甩下,踢掉鞋子,陆舒张开双臂,整个人就要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投入到松软的被子里。

    谁料身后的陈骅一脚踹出。

    陆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废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哀嚎。

023 第一课

    靠着小包间的墙壁,看着一脸怒气的陈骅,陆舒想到了很多。

    陆舒不禁想到了自己在拉赛勒福利院干过的那些事。在陆舒小时候,院长经常有不高兴的时候,而他一不高兴,就可以拿陆舒这群战争孤儿撒气。

    毕竟跟那些瘾君子的孩子相比,陆舒这种家里没人的更好欺负。

    陆舒被院长撒完气,就拿那些院长不敢动的孩子撒气。

    难道我以前在拉赛勒福利院见过这兄弟?

    陆舒仔细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小时候揍过眼前这位,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陈骅自然不知道陆舒心里的那些想法,只是冷冷的说道:“你想死吗?”

    陆舒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如果你不想明早起来变成一具尸体,那就最好检查一下你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而不是一到这里就倒在床上。”陈骅怒气未消,但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你以为这是哪里?艾尔比斯山山脚下的民宿?还是东都府的希而敦酒店?”陈骅蹲下来看着一脸茫然的陆舒,“看来你真是十足的新手,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跟着我,我来教你一手。”

    说完话陈骅就站了起来,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床头,摘下枕头套,套在自己左手上,捏着枕芯四处拍打起来。

    陆舒虽然不知道陈骅在干什么,但这不妨碍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干。

    陈骅仔细检查了一下包间的各个角落,包括衣柜和床底,又拧开水龙头接了杯水,将水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随后陈骅倒掉杯中的水,拉上窗帘,盖好马桶盖。

    陈骅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自己那个小床的床沿坐下。

    陆舒等他忙完了,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活下去。”陈骅闷闷的说道。

    “活下去?”陆舒感到有些奇怪。

    “八年前,在立柏亚,有一天晚上我和一个鹿社记者就住在这种小旅馆里,当我早上去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自己的被窝里了。”陈骅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那时候立柏亚还算和平,他是被一条蜷在床下的蝰蛇杀死的。”

    陆舒吓的两腿一缩,快速爬到小床的正中央,就像一个海上的失事者。

    “行了……用不着害怕,我都检查过一遍了。”陈骅走过来弯腰拍了拍陆舒的肩膀,安慰道。

    随后陈骅直起身来,继续说道:“我曾经还在半夜睡觉的时候被黑店老板从床上拖下来。他们抢劫我,当时AK47的枪口就顶着我的脑门。”

    “我后来才知道当地有些黑店老板喜欢在房间里装监控,或者监听设备,如果看到你是老手就不会动你,看到你是菜鸟就会劫你一票。在睡前检查有没有这些不干净的小玩意,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这些都是一个战地记者能在战区生存下去的必修课,我看在半个老乡的份上愿意帮你一把,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你的回报?我并不需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只要不连累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陈骅严肃的说道。

    “谢谢。”陆舒蜷在床上,讷讷的看着陈骅。

    他突然又觉得谢谢不太恰当,于是他又说:“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陈骅摇了摇头,“在这里要多看、多想,如果不小心的话,一颗石头都能要了你的命,你得记住,不怕死和想死,是两码事。”

    “好了。”陈骅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明天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干,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好去办事。”

    说完以后,陈骅连衣服都不脱,就直接往被窝里一缩,很快就打起了呼。

    看着安睡的陈骅,陆舒也慢慢放下心来。

    该睡就睡吧……

    要多看……要多想……

    虽然陆舒一行人几乎都睡到了中午,但当他们下楼的时候,发现街上还有很多人家没起床。

    下楼的时候,陆舒学着陈骅的样子,在身上带上了所有的证件和现金,又给了楼下招待一点小钱,让他帮忙把大钞都换成零钱。

    看着一张张崭新的大钞被换成皱皱巴巴的小零钱,陆舒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听陈骅说,如果不想在这里被人抢劫的话,最好把身上的大钞都换掉,还要能在口袋里靠纸币的大小分辨面额,最好一次性付好钱。

    不然就完全没有必要把大钞换掉,因为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零钱对当地人来说,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陆舒他们下船的地方,是图尼丝的嘉贝司。当地的特色菜是一种叫做古斯古斯的菜。

    陆舒本来想点一道尝尝,但是看到这东西的卖相以后,就彻底没了兴趣。

    这坨类似盖浇饭的东西,看起来跟阿三做出来的差不多。

    随便买了几块大饼解决午饭以后,陈骅就带他们四处晃悠起来。陆舒发现小城里的街道并不多,但在嘉贝司这样的港口城市,街道上的美女很多。

    在路过又一个街道以后,奥马尔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说……当地的衣服会不会很贵?”

    帕夫柳琴科有点惊讶,回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奥马尔指着一个靠着墙角抽烟的美女,对帕夫柳琴科说道:“这里不是很热,但他们都穿的很少。”

    帕夫柳琴科懵逼的摸了摸奥马尔脑袋,说道:“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如果你不愿意动脑子,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奥马尔有些无辜,“我只是不懂就问……”

    无视了后头的两个二愣子,陈骅指着路边的一户民房,对陆舒说道:“这种地方,就是当地的一个中转站,你可以理解为是外地人到当地人的中转,也可以理解为是和平到战争的中转。”

    民房的门上有一串看起来很特殊的手链,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那里挂着串手链的。

    留下在原地思考的陆舒,陈骅先一步推开门,走进了民房里。

    眼见陈骅进去了,奥马尔和帕夫柳琴科不再说话,也急匆匆的跟了过去。

024 好人易卜拉欣

    民房里没有火烛,也没有灯光,所有透光全靠墙上的十字型小洞,显得很是昏暗。

    一位老人坐在里面抽着烟,见陈骅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对陈骅说:“你们要找谁?”

    老人裹着头巾,声音不是很标准,但能听出来是嘤语。

    “找易卜拉欣。”陈骅回道。

    “哪个易卜拉欣?这里所有人都叫易卜拉欣。”老人微闭眼睛,似乎对陈骅的话不感兴趣。

    “找好人易卜拉欣。”陈骅继续回道。

    “那你找错地方了,好人易卜拉欣不在这里。”老人朝陈骅挥了挥手,就把头一歪,做出一个要睡觉的姿势来。

    陈骅见此,赶紧向老人行礼,然后慢慢倒退出了民房。

    “怎么回事?”陆舒被陈骅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陈骅和老人那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陈骅对着围着他的四人开始解释道,“易卜拉欣是他们国家的常用名,如果我说要找好人易卜拉欣呢,就是找能提供生存工具的人。如果我说要找大人易卜拉欣的话,就是找能够提供武器的人。”

    “不过我们是记者,依照若涅瓦公约的相关规定,不能携带任何武器进入战区,也不能参与交战双方的行动,一切皆以保全自身为第一准则。”陈骅遗憾的看了看民房,“他说这里没有好人易卜拉欣,那他应该就是大人易卜拉欣了。”

    陆舒问道:“那我们去哪里找好人易卜拉欣呢?”

    “慢慢找吧,一般好人易卜拉欣和大人易卜拉欣都不会离得太远。对了,跟当地人相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最好不要骗他们,更不要阳奉阴违,你们得牢记这一点。”

    陈骅说完就朝旁边的巷子里走去,挨家挨户的搜索着。

    结果搜索了整个街道,都没有找到门上挂着手链的民房。

    无奈之下,陈骅只好再带着众人前去另一个街区,寻找他口中的“好人易卜拉欣”。

    虽然跟着陈骅会绕很多冤枉路,但几人没有一点不满的情绪,在人生地不熟的战区,有这样一位老记者带着走,可是能大大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的。

    终于在下一个街区,陆舒惊喜的发现了一个挂有手链的民房。

    这次陈骅没有进去,而是让陆舒自己去练习一下。

    陆舒学着陈骅的样子,也不敲门,就直接推开民房走了进去,入眼可见的是和刚才一样的室内结构。

    这次坐在门前的是一个中年人,和那个老人一样,他也在抽着旱烟。

    “你来这里找什么人?”中年人显得比老人有精神一些,心平气和的问道。

    “你好,我找易卜拉欣。”陆舒低着头回答道。

    中年人吐出一口烟气,说道:“这里有很多易卜拉欣,你要找哪个易卜拉欣?”

    “我找好人易卜拉欣。”陆舒按照陈骅的问答方式,回答着眼前的中年人。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中年人放下手里的烟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是好人易卜拉欣。”

    终于找到了一家能办事的中转站,陆舒心里很痛快,去门外将其他人都叫了进来。

    中年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将几人引到了里屋,没有表现出太多交流的兴趣。

    “你们是先挑选还是先忏悔?”中年人此话一出,就引起了陆舒的高度警惕。

    “忏……”陆舒的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了陈骅警告的眼神,于是急忙闭嘴。

    “我们先忏悔。”陈骅微笑着对身前的中年人说道。

    说完话,陈骅就找了个座位坐下,陆舒看到陈骅的手势,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现场只有三张椅子,陆舒他们却有五个人。中年人进了卧室又搬出两张椅子,陆舒他们才勉强坐下。

    似乎是认定了陈骅是五人当中的头头,还是个懂行的,中年人不再和其他人说话,也没有再打哑谜,而是直接问陈骅道:“什么颜色?”

    “最美的颜色,非常感谢。”陈骅再次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安坐在原地,任由中年人摆弄着他。

    被陈骅警告不要说话,那陆舒就不再说话,不过陆舒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中年人进去拿了一堆染发的工具。

    此刻,陆舒心中奔跑过一万头羊驼。陈骅和这个所谓的“好人易卜拉欣”,就为了弄个染头发的事,整的跟秘密接头一样。

    “很巧,我这里只有最美的颜色。”中年人将一块围布披在陈骅身上,将他的头发梳平,理顺,再抹上染发剂,细致的操作着。

    屋里很昏暗,但中年人似乎没有开灯的想法。

    在给陈骅染发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空打量其他几个人的头发,当看到陆舒的长发时,中年人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他的头发很长。”

    “没问题。”

    又是一次打哑谜般的对话。

    整个染发的过程十分漫长,直到太阳偏西,几人的头发才算是完全染好。

    从陆舒的视角看去,陈骅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再配上那一头当地特色的头发,简直就和当地人没有区别了。

    陈骅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了中年人,中年人拿食指蘸唾沫数了半天,心满意足的收下了。

    中年人看起来很高兴,指着里屋说道:“你们很大方,我这里还有一些好东西,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挑一些走。”

    陈骅再次行了个礼,说道:“感谢你,好人易卜拉欣。”

    五人穿过门帘进入里屋,简直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强烈的灯光将四周摆设照的纤毫毕现,一个满是货架和商品的大屋,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你好,麻烦给们每人一个包。”陈骅说完以后,就不去看中年人,而是自顾自的上前挑选合身的衣服。

    佐藤见没有人理他,就默默的挪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拿起一套袍子在身上试着。

    陆舒也拿起了一套衣服慢慢试着。

    这种袍子穿起来感觉碍手碍脚的,至少陆舒感觉自己走路的时候下面漏风,没走几步就被吹的身上冰凉。

025 手杖刀

    旁边的奥马尔也是一脸陶醉:“帕夫,我感觉自己的朋友被风吹的冰凉。”

    佐藤闷闷的感叹了一声:“我也是。”

    “闭嘴!”

    “闭嘴,小东瀛!”

    陆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人,说道:“他好像……没说什么。”

    “不,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帕夫柳琴科严肃的说道。

    “好吧……”陆舒不再管那边的事,拍拍自己身上的长袍,就站起身来,在他起身的时候,碰到了一根靠墙放置的手杖。

    手杖倒地,发出的却不是清脆的木头落地声,声音十分沉重,仿佛掉下来的不是一根手杖,而是一柄重锤。

    陆舒拿起杖柄,却只提起了杖柄,手杖的杖杆缓缓脱离,露出了一把锋利的细刀。

    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细刀闪烁出一道寒光,映在众人的脸上。

    帕夫柳琴科像着了魔一样,走上前去伸出手掌想要缓慢抚摸那把细刀,只是他的手刚一碰到刀刃,就如同被蝎子蛰了一样,猛的将手缩回。

    细刀上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缓缓落下。

    帕夫柳琴科虽然本能的缩回了手,但眼神依旧炽热的盯着那把细刀。

    “帕夫?帕夫?帕夫柳琴科!”奥马尔在旁边喊了几声,帕夫柳琴科却丝毫没有反应。

    陈骅看到着魔一般的帕夫柳琴科,若有所思的对佐藤说道:“佐藤,你喊他一下试试。”

    窝在角落里的佐藤也不含糊,张口就喊道:“杀千刀的鹅国佬……”

    帕夫柳琴科听到佐藤的声音,浑身打了个激灵,从那种状态下退出。

    扭头看了一样佐藤,帕夫柳琴科冷哼一声。

    “帕夫柳琴科。”陈骅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把他的手掌抬起,检查上面的刀口。

    刀口可见一条细细的红线,两片被割开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没有半滴血液流出。

    陈骅从货架上抓起一盒创可贴,打开了一张给帕夫柳琴科贴好,一抬头,却看到帕夫柳琴科还在注视着那把刀,只是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那份炽热。

    陆舒看到帕夫柳琴科的异常,将手杖刀缓缓插回鞘中,轻轻一转,刀柄就和刀鞘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重新化作一把手杖。

    看到那把刀重新化为了一把手杖,帕夫柳琴科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陆舒将手杖刀平放,朝帕夫柳琴科问道:“这把刀有什么问题么?”

    “这把刀,我认得。”帕夫柳琴科从手杖刀上挪开目光,对陆舒说道,“我曾经有幸随老师去过一趟巴利地下墓穴,随他们参观过一段尚未开放的地道。”

    “其中有一段地道里,插着五把一模一样的刀剑,据说是大戈命时期的著名刺客留下的。很遗憾,他们说原本有六把,但其中一把已经遗失。据说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世纪末的那场金融危机里,被人在莫洛格拍卖了出去。”

    旁边的奥马尔不禁打断道:“敢问你的专业是……”

    “国立人文,博物馆学。”帕夫柳琴科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么说,他很值钱了?”陆舒此刻看着这把刀,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眼神比刚才的帕夫柳琴科还要炽热。

    帕夫柳琴科满头黑线的说道:“呃……可以这么说,但把这种有纪念意义的名刀卖了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如果考虑捐给巴利……”

    “想都不要想!”陆舒死死的抱着那把手杖刀,眼中射出贪婪的目光,“谁都不许跟我抢,这个漏,我捡定了!”

    对于穷了小半辈子的人陆舒来说,从他手里抢钱,可能比从老虎怀里抢食还要难上许多。

    帕夫柳琴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无奈的说道:“如果老板不识货,你要买下他,自然是很容易的,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把刀,你绝对不可能拍出很高的价格,甚至有可能会流拍。”

    “为什么?”陆舒满脸怀疑的盯着对面的帕夫柳琴科,你怕不是要抢爷的钱。

    “因为……这是一把败者之剑!”帕夫柳琴科感叹道,“我记得曾经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只有在决斗中失败之人所用的刀剑,才会被刺客所用。”

    “因为刀剑都有自己的灵魂,他们绝不许自己的下一任主人再失败。”帕夫柳琴科面色严肃,看向手杖刀的眼神已经与刚才不同。

    陆舒拎起手杖刀,转了一圈,然后不耐烦的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刀值多少钱?”

    听到陆舒的话,帕夫柳琴科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帕夫柳琴科怒道:“这踏马是艺术品,有纪念意义的艺术品!你不要老是想用金钱来衡量他的价值,那是对他的侮辱!”

    听到帕夫柳琴科这么说,陆舒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换一种方式问,这件有纪念意义的艺术品值多少钱?”

    帕夫柳琴科捂着额头,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快速升高。

    旁边的奥马尔满脸好奇的说道:“其实,我也想知道这把……呃,有纪念意义的艺术品值多少钱。”

    陈骅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佐藤从后面冒出头来,附和道:“对呀对呀,多少钱?”

    帕夫柳琴科看着这群好奇宝宝,无奈的说道:“应该是十万欧上下,再贵不会贵到哪去,这种刀本身朴实无华,材料也一般,只是因为特殊的历史意义才会有人买账。但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别人不知道他的历史意义,就没人愿意花钱,知道了他的历史意义,就更没人愿意花钱了。”

    陆舒挠挠头,然后问道:“十万欧是吧?”

    “是的,但是……”帕夫柳琴科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舒打断。

    “没人愿意花钱是吧,没事,我认了。”陆舒十分大方的拍了拍胸脯。

    “但是……巴利市政府愿意出十二万欧作为捐赠者的补偿。”

    陆舒无语的看着毛子。

    然后陆舒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觉得这种东西还是应该捐赠出去的……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我热爱艺术……”

026 问题的严重性

    当陆舒迷醉的抱着那把刀的时候,好人易卜拉欣拎着五个袋子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众人,将袋子放在地上。

    “这是你们的袋子,其他东西都挑好了吗?”中年人环顾四周,看了看几个人身上的装扮。

    陈骅点了点头,又掏出一叠纸币,中年人照例数了数。

    “你好,我们还想买下这把刀,麻烦你开个价。”陈骅看了一下抱刀的陆舒,斟酌了一番,决定对中年人坦诚相待。

    他本来想称呼这东西为手杖。

    如果能瞒的下来,陈骅自然愿意帮陆舒捡这个漏,但和当地人打交道的重中之重就是不能引起对方的反感。

    如果单纯为了帮陆舒捡个漏,而搞的所有人被赶出去,再冒着风险去找下一家“好人易卜拉欣”,那就得不偿失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小城嘉贝司里的唯一一个“好人易卜拉欣”。

    没有让陈骅多等,中年人直接开出了价码:“七千第纳尔。”

    陆舒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然后他发现,自己身上差不多有一万五千第纳尔。

    上船之前,自己身上可是足足有九千欧的,银行里的五万活动经费还处于冻结状态。

    这么算起来……一把刀就要我现在一半的身家?陆舒想到这里,表情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看到一个劲朝自己使眼色的陈骅,陆舒叹了口气,好吧,七千第纳尔就七千第纳尔了。

    交完了钱,陆舒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干瘪的钱包,欲哭无泪。这次就当是投资了,等带着这东西回到巴利,希望能够回本。

    出了“好人易卜拉欣”的小院,陆舒背着包拎着刀,跟着陈骅往来路走。

    陆舒能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包裹很重,里面明显放了一些东西,但不知道都有什么。

    不过看见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要问陈骅的意思,陆舒也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专心走路了。

    等回到旅店以后,陆舒才来得及粗略查看里头的东西。占据背包主体部分的是水和干粮,还有其他一些实用的小玩意,总的来说,这个包买的还是很值的。

    由于今天一路上都是陈骅在买单,陆舒估算了一下价格,又交出去了五百第纳尔。

    晚饭过后,陈骅再次把大家召集了起来。

    “怎么办,接下来要去立柏亚,你们想好要去哪里做任务了吗?”陈骅捏着一个石榴,将石榴皮一点点剥开,露出里面的红瓤。

    “不是应该先计划怎么去立柏亚么?”陆舒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奥马尔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陆舒。

    奥马尔惊奇的说道:“你来这里之前,没有考虑过去立柏亚的事?”

    陆舒茫然的说道:“没有……我在一个星期之前还是个普通小记者,有人负责挖掘热点,而我负责去实地干活。”

    帕夫柳琴科拍了拍陆舒的肩膀,露出怜悯的表情说道:“那你也没有经过任何培训?你签完了协议就直接一路跑来了?你可别告诉我,你除了一笔天价的活动经费啥都没有!”

    “没……没有。”陆舒纵然是再傻,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恭喜你,兄弟,你被坑了。”帕夫柳琴科耸了耸肩,跑去拿了一杯水递给陆舒。

    “办理战区通行证、岗前培训、经费申报、身份报备、任务接取,这些都有一套很复杂的流程,一般来说,时间最少不会低于两个月。在有些国家,甚至没个一年半载,你是拿不到战区独立采访的资格的,你的任务单上,也根本不会出现立柏亚这种四战之地。”陈骅和陆舒解释着的同时,忍不住瞥了一眼奥马尔。

    “所以综上所述,你被坑了。”帕夫柳琴科说道,“能详细说一下你来这之前的事么?”

    于是陆舒把自己跟杰克之间的讨价还价说了一遍。

    “那你的上司一定很缺钱。”帕夫柳琴科的话一针见血,“至少他现在急需用一大笔钱。”

    陆舒点点头,爱财如命,这确实是杰克的风格。

    陈骅从帕夫柳琴科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问道:“你见过这种神奇的事情?”

    帕夫柳琴科微笑道:“当然,我的那个上司也干过这种令人发指的事,不过我和舒马赫的区别就在于,我的上司是我老爸。”

    看帕夫柳琴科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大家也不好多问,如果这事牵扯到他的家事,那么脑袋正常的人都会适可而止。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随便打听别人的家事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没过多久,陈骅首先打破了沉默,对陆舒说道:“我的建议呢,就是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过几天乘坐最近的一班船回去,向你们通讯社总部提交投诉。现在你已经可以开始搜集证据了,如果情况属实,几个月后你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

    陆舒看着陈骅手里的石榴,陷入了沉思。是从这里打道回府,还是接着继续干下去?

    陈骅等了几秒钟,看陆舒没有回应,就掰下一块石榴瓤,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小包间很安静,远处的海浪拍打着港口的防波提,海浪不断被扭王块分割,等拍打到岸上的时候,只剩下细碎的浪声。

    陆舒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坐到帕夫柳琴科的身边问道:“你也经历过这种事?”

    “是的。”帕夫柳琴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么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

    “请说。”帕夫柳琴科严肃了起来。

    “就是……”陆舒笑了笑,“如果我现在回去,多长时间能拿到钱?”

    “什么?”帕夫柳琴科感觉很难以置信。

    “多长时间能拿到补偿……”陆舒搓了搓手,“还有就是如果我现在回去了,下个月会有活动经费打过来吗?”

    “我真的搞不太懂,你到底在想什么?”帕夫柳琴科诧异的看着旁边的陆舒,他很难相信,这世界上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的主。

    虽然很诧异,但帕夫柳琴科还是解答了陆舒的疑惑:“处理这种情况的周期差不多是六个月,六个月后你就能拿到一大笔赔偿金。至于活动经费,你不参加战区活动自然就没有了,如果没有进入过战区的话,活动经费要全额退还。”

027 边境

    陆舒听完帕夫柳琴科的分析,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我不走了,我和你们一同进入战区。”

    陈骅显得有些无奈:“你……好吧,我不管了,这是你的选择,我相信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那接下来,还是讨论去哪里完成任务吧,这里是真正的战区,最好选一个适合的目标。”

    陈骅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陆舒,叮嘱道:“关于去立柏亚的方法,散会以后我来单独和你说。”

    佐藤看了看帕夫柳琴科和陈骅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关于目标,我之前有过调查,现在立柏亚的局势主要是三方割据的局面,迪立波里被政府军控制,南部是大军伐哈夫。东部最有趣,在速尔特与班西加一带,新崛起了一支武装,他们资金很充裕,扩张的势头也猛,同时也最神秘。”在关于讨论任务目标的时候,佐藤显得很积极。

    因为这一次佐藤并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所以奥马尔和帕夫柳琴科也就表现的相对宽容。

    帕夫柳琴科接过佐藤的话头,说道:“没错,我的调查也是如此,以我的经验来说,我希望去东部,因为东部的那个新势力相对神秘,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构成,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金主。”

    “可是东部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奥马尔不像帕夫柳琴科那样乐观,“在我确定那个东部武装不会把我的脑袋剁下来之前,我绝对不会踏进速尔特一步。”

    陈骅听完奥马尔的话,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奥马尔的看法一致。”

    现在所有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轮到陆舒了。

    陆舒略一沉吟,说道:“我比较想去西部,我在西部的生存几率更大。其实我觉得无论是去东部还是西部,我们首先都应该经过西部吧?”

    帕夫柳琴科闻言笑道:“不错,确实是这样,而且如果你们都不想去东部的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东部,穿越对峙线的举动可是很危险的。”

    看到其他四人已经作出决定,佐藤站起,朝众人鞠了一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走到了东西边界,再和诸君分道扬镳吧!”

    这让陆舒四人都很惊讶。

    一码归一码,无论大家平常如何讨厌这个口不择言的东瀛同行,但终归都是战地记者,没人希望他真的死在这里。

    奥马尔忍不住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留下来,西部虽然没有那么多素材,但足够安全,你完全没有必要……”

    看到有人关心自己,佐藤显得很感动,但还是坚定的说道:“请诸君放心,佐藤确实还有事情要去东部做,看来就只能在东部和大家分开了。”

    看到佐藤决心已定,陈骅就不再说什么了。

    都是常年在火线上混日子的人,多少对这一行的危险性都有个数。

    “好吧,那明天五点,我们再在外头见。”

    在图尼丝再次熬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众人距离立柏亚的边境线还有足足一百六十公里的直线距离。注意,是直线距离,真要跑到目的地,距离少说也得翻倍。

    从伦汀城出发,又是飞机又是船,足足用了四天的时间,还没有赶到目的地。陆舒不禁感慨,这真幸亏是个不限期的任务。

    昨天散会以后,他又和陈骅单独聊了聊,陈骅跟他解释了一些新手应该注意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这个所谓的“不限期任务”。

    “不限期任务”一般指的是“高危、高热度、高死亡率”的三高任务。换句话说,就是发布任务的人,压根就不指望接任务的人能活着回来。

    如果接任务的那位能回来,就值得小小庆祝一下。如果能带回来报道,那就是一个英雄。如果措辞犀利观点独特,敢于向世界揭露真相,那就有可能成为安德鲁那样的传奇记者。

    一般在接下任务之前,参与者都会签署一份长达八页的协议,并附上纸质、视频、录音或电子稿件等形式的遗嘱。

    在老奸巨猾的杰克面前,陆舒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嫩。

    此刻,陆舒正在一辆破旧的大巴车上,破旧的大巴车挤满了穿着当地服饰的男女老幼,一路向南开去。

    他裸露的皮肤上涂满了化妆品,嘴唇四周粘着大胡子,以他现在的形象,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倒像是一个花甲老人。

    听着车窗玻璃和窗框摩擦发出的嘎吱声,闻着弥漫在车厢内的汗味,坐在最后一排的陆舒慢慢打起了瞌睡。

    还没有睡多长时间,汽车开过一个浅浅的弹坑,猛的颠簸了一下,将陆舒震的睡意全无。

    陆舒无聊的打量着四周,所见皆是一片神情恍惚的人。

    人群中的年轻男子环绕着自家的老幼和女人,没有青壮的家庭则是一群人环绕在老人的身旁。

    一个小孩子好奇的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向陆舒和他怀中的手杖。

    陆舒冲小孩子和善一笑,却吓的小孩子扭过头去,朝自家老人的怀里钻。

    老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陆舒,看他的气质和身边四个高壮的成年人,以为是见到了某个大人物,诚惶诚恐的遥遥行了一礼。

    在这种地方,青壮年男子是最宝贵的劳动力,寻常人家有几个男丁都当宝贝一样,像陆舒这种被男丁包围的小老头,肯定不是一般人。

    陆舒则是微笑致意,这让老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破大巴越开越远,等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勉强算是靠近了立柏亚的边境。陆舒算了算,这一天下来,车辆的时速差不多只有二十多公里每小时,这个速度哪怕是跟汉斯国内的公共汽车相比,也是龟速了。

    没有办法,一来是车子烂的可以,二来是路况不行,本来就破的公路再加上从立柏亚时不时打过来的炮弹形成的弹坑,简直就没法走了。

    就在汽车想要开进边境城市加尔丹的时候,从对面开来的车辆陡然增多,甚至有些车辆不惜加快磨损速度,直接开下路面,从两边的砂土地上飞驰而去。

028 敢骗我钱?

    那些车辆很慌张,陆舒却很淡定,从嘉贝司到加尔丹,一路上被各种新鲜事物冲击三观的陆舒,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还有点兴奋。

    大巴车被对面过来的车流冲击的止步不前,往前开不得,往后也倒不了,就这么卡在路中央,与前后的车辆一起组成了一道车流中的分水鱼嘴。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陆舒的椅子一抖,大巴车内的男女老幼惊呼一声,全都瑟瑟发抖的低下了头。

    大巴司机嘎吱嘎吱的摇下玻璃,茫然的望着往反方向去的车辆。

    他本来想要把车倒回去,看了看身后堵成长龙的车辆,又放弃了。

    “加尔丹过不去了,有没有想在这里下车的?”司机一边大喊着一边打开了大巴车后门。

    眼见没人愿意下车,他也不急,车门就这么一直开着,里面的乘客可以直接看见外头奔驰而过的车辆。

    对于这些乘客,陆舒倒也能理解,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扶老携幼的,如果是单单几个年轻男子还好,但像这种拖家带口的,根本就走不远。

    几人对视一眼,陈骅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向后门,下车观察了一下情况。

    人的最远目视距离即地平线距离是√13h,按照陈骅的身高,他的地平线距离差不多是4.8公里,而此时陈骅已经能很清楚的看到加尔丹市外围建筑了。

    这意味着他们一行人距离加尔丹已经不足三公里了。

    陈骅观察加尔丹市的时候,陆舒拄着手杖也走了下来。陆舒一下车就看到陈骅在努力的伸手拦车,却怎么都拦不下车。

    “没用的,看我的。”陆舒从兜里掏出一把五第纳尔的纸币,迎风挥舞着,钞票上的汉尼拔将军凝视远方,展露出英武不凡的气概。

    刚刚掏出纸币没多久,就有一辆车漆被磨的差不多的雷诺一个急刹,精准的停在陆舒面前,车主大拇指朝后座一指就喊道:“一百第纳尔一个人,送到太塔温,走不走?”

    陈骅愣愣的看着眼前明显是图尼丝当地人的雷诺车主,就像看着春运高峰期在车站门口拉客的黄牛。

    “十个第纳尔一个问题,我问你几个问题。”陆舒笑眯眯的说道。

    “可以,不过最好快点!”雷诺车主欣然接受了这个条件,相比于费劲的带一个陌生人走,回答几个问题就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陆舒问道:“第一,前边发生什么事了?”

    “加尔丹受到不明武装袭击了。”雷诺车主简要的答完,就急不可耐的伸手要钱。

    陆舒感觉有点无语,这人也不描述一下详细情况,也不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钱挣得可真轻松。

    加尔丹被袭击了?这种是个人就能看出来的事也要你说?

    陆舒无奈的说道:“你得说一下详细情况吧?”

    雷诺车主是个看起来有点精明的当地中年人,嘴唇上留着八字胡,中年人看了看和蔼的陆舒,眼珠一转,说道:“下午的时候,一伙不知道从哪里的武装分子攻击了加尔丹的政府大楼。”

    陆舒沉住气问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雷诺车主却已经不愿意说了,伸出手来向陆舒要钱,那意思很明显,给钱了我再继续说。

    陆舒强忍住火气,将二十第纳尔递到雷诺车主的手上,只见雷诺车主接过钞票,慌忙摇上车窗玻璃,脚下一踩油门,雷诺车的发动机就……熄火了。

    想坑老子的钱,这还得了。

    陆舒猛的朝车窗玻璃就是一拳,常年经历风吹日晒的车窗玻璃应声而碎,出现一个大洞。

    怕被碎玻璃割伤手臂,也是因为距离车主的位置太远,陆舒抽出手杖刀,从洞里伸进去,刀刃紧紧抵着车主的下巴。

    车主的脑袋被刀刃逼到靠背上,为了防止刀子割伤自己的脖子,整个人的身躯都挺了起来,肚子快要靠在方向盘上了。

    陆舒厉声喝道:“给我继续说下去!”

    车主哭丧着脸说道:“攻击加尔丹政府大楼的武装人员还在和政府军交火,现在他们在在加尔丹东侧隔着一座医院和政府军对峙。我就知道这些,求求你,我错了,我不该贪你的钱。”

    见车主又提到了钱,陆舒顿时反应过来了,大吼一声:“钱拿来!”

    车主小心的把几张小钞票从兜里掏出,然后洒在车窗外,苦着脸祈求道:“你的钱都在这里,放我走吧。”

    陆舒见状才缓缓将手杖刀抽回,慢慢插进杖柄,朝车主喊道:“滚吧!”

    雷诺车主如蒙大赦,急忙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陈骅目瞪口呆的看着弯腰捡钱的陆舒,回想着刚才陆舒凶狠的表现,似乎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次。

    陆舒捡起那几张钞票,在袍子上拍了拍,塞回兜里。

    陆舒心想,你怎么跟我皮都没有关系,但你不可以骗我的钱。敢从我手里骗钱?先想想你有几条命够我杀。

    回头看到愣在原地的陈骅,陆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人家看笑话了。

    听到刚才在外头的声响,佐藤三人匆忙走下了车,只看到绝尘而去的雷诺车和陆舒往兜里塞钱的动作。

    帕夫柳琴科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舒马赫,抢劫是不对的,尤其他们还是一群身处战区的难民。”

    佐藤虽然不说话,但眼里的鄙视之意十分明显。

    奥马尔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他想要骗我的钱。”陆舒解释道。

    帕夫柳琴科说道:“别逗了……他是个逃难的人,而你手里还拿着刀。”

    “不不不,我可以作证……”刚刚反应过来的陈骅这才开始帮陆舒解释发生的一切。

    解释完了以后,帕夫柳琴科看陆舒的眼神变得更复杂了。

    他们好像误会的更深了。

    陆舒心中哀叹一声,急忙转移话题:“刚刚打听到消息了,加尔丹出现了交火,我们要去看看吗?”

    “去,当然要去,战地记者就是干这一行的,到了以后赶紧抓第一手采访,然后报告到总社去。”奥马尔果断放弃了对陆舒人品的讨论,开始考虑去加尔丹干活了。

029 弱肉强食

    到哪儿,哪儿就打仗,真不知道这是陆舒一行人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大概是不幸吧?看着沿路仓皇失措的那些人,陆舒心想。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陆舒身边经过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建筑慢慢密集了起来,远处零星的枪声也清晰了起来。

    听到了枪声,陈骅他们都很快做出了反应,每次经过路口和开阔地带的时候,都要仔细观察,确认完全安全以后,才往前走。

    这让一行人的行动速度大受影响。

    终于在穿过一个街口后,陈骅他们钻进一家人去楼空的便利店,待在原地不动了。

    陆舒背靠在门后,探头向外看去,却被背后的帕夫柳琴科一巴摁了下去。

    “如果你要观察情况,那么最好脑袋贴着地面探出去。”帕夫柳琴科捞着陆舒的脖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过帕夫柳琴科,陆舒有样学样的趴在地上,脑袋贴着门槛,慢慢探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陆舒他们是从西边过来的,他们过来的那条路也是加尔丹城区的主干道,主干道东西走向,贯穿全城。

    便利店位于主干道南侧,西边十几米处是一条与主干道垂直的马路,东边五百多米处也是,两条路与主干道形成了一个丰字型结构。

    便利店所在的这个路口相对安全,不过远处的下一个路口就不那么太平了,两帮人正在隔着一条马路对射。

    虽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但陆舒已经可以看见远处时有时无的枪口焰了。

    路南那一侧的人开枪时并不探出头来,整个人都蜷在掩体后面,双手高高举起步枪朝对面扫射着,也不管能不能打到人。

    路北侧的人倒是很敬业,时不时从掩体后头探出半个身子,瞄准敌人的方位开上两枪,虽然看起来挺利索的,但动作僵硬死板,处处透露着一股敷衍了事的感觉。

    陆舒看这帮人打仗,感觉越看越不对劲。这不像是在交火,倒像是在例行公事。

    陆舒无语的把脑袋缩了回来,正对上帕夫柳琴科好奇的目光。

    帕夫柳琴科问道:“怎么样,激烈吗?”

    陆舒不知道该怎么说,瞥了一眼刚才自己趴过的地方,说道:“局面有点诡异,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帕夫柳琴科趴了没几分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和陆舒一样。

    “前辈们,我想问个问题。”陆舒举起了手。

    举起手以后,感觉到窗外微风吹到手上带来的凉意,心中发寒的陆舒赶紧把手缩回来。差点忘了这是战区以内,哪怕离交火的地点很远,也不能随便靠近窗户和门。

    看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陆舒开口问道:“这种情况常见吗?就是这种……”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诡异的场景。

    “这种上班式的交战?”陈骅靠墙笑道。

    陆舒点了点头,陈骅则继续解释道:“这不奇怪,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才来干这一行的?荣誉?责任感?都不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在他们看来,打仗就是自己的工作,没必要为了工作把命给赔上。这种情况很常见,你要是在阿非利加待的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陆舒问道:“那咱们还采访吗?”

    “当然要采访,为什么不?他们打成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打起来了。说真的,我倒还挺喜欢这种情况的,因为这种情况一般不怎么血腥。”陈骅笑呵呵的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土。

    然后陈骅就开始弯着腰在便利店里摸索起来。

    “帮我找找有没有后门。”

    陆舒闻言,也慢慢站起,猫着腰在店里找后门。

    一般的小便利店为了进货或者运输方便,总会留一个后门,这也是陈骅为什么一开始会选择这家小便利店的原因。

    陆舒绕过一个货架,轻轻拨开几个纸箱,就看到了隐藏在后面的后门。

    陆舒招呼了一声,其他几人就慢慢爬了过来,将所有纸箱都推开以后,稍一转动门把手,大门立刻打开,陈骅探头观察了一下情况,就先走了进去。

    陆舒看了看连通后门的幽暗小巷,顿时想起了几部战争电影里,平民躲在城区里的情节。

    落在最后的佐藤看到其他人都通过后门出去了,急忙扯了扯陆舒的袖子。

    “陆君?我们走啦。”

    “噢噢。”陆舒反应过来,也跟着走进了小巷。

    “你在发什么呆?”陈骅看到匆忙跑进来的陆舒,显得有些恼怒。

    这不是在别的地方,这是战区。

    在其他地方犯了错,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还有改正的机会,但是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破地方挨上一枪,神仙都救不回来他。

    犯错也是有代价高低的。

    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有些错误连一次都不能犯。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既然他们双方的战斗属于这种上班式的交战,那为什么城里的人还要跑呢?他们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打完了再出来,像这种便利店里面,水和食物是不缺的。”陆舒问道。

    陈骅没有回头,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跟陆舒分析道:“他们当然要跑了,虽然这群人作战菜的可以,但是他们虐待平民可是一把好手。正因为这种便利店里面不缺水和食物,所以往往会成为交战双方的重点洗劫对象。你牢记住一个道理,当你能保护他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你的财富,当你保护不住他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催命的符咒。”

    陆舒不傻,陈骅点破以后,他也想通了这个道理。

    这就跟不能在水源附近扎营是一样的道理,当你能保护水源的时候,日子自然会过得很舒服。保护不住的时候,就容易遭遇各种猛兽。

    这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从未改变过。

    小巷虽然又暗又长,但却可以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安全感。在暗处行走着的几人,听着远处的枪声,缓缓移动。

    陆舒自从看过那演戏一般的交火场面后,紧张感就消失了七八分。

    穿过小巷后,视野渐渐开阔了起来,前方是一片破旧低矮的住宅区,毫无规划可言的民房交错排列,看不见三层以上的高楼。

    陈骅探头观察了半天,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就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这也就是在阿非利加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要是在其他地方,但凡交战双方有一件重武器,陈骅都不敢这么干。

    天色越来越暗,前方的道路也越来越宽。终于在翻过一栋民房的围栏后,那个交战的路口完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到这个距离上,枪口冒出的火焰已经足够显眼,陆舒已经可以借着枪焰看清士兵的手臂了。

    众人出发时的便利店在道路南侧,因此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是道路南侧。陈骅走到南侧士兵所在的那个小楼后面,使劲拍了拍手。

    拍手的声音被枪声掩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双方依旧在你来我往的过着家家。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搭不上话,就没办法展开工作,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

    佐藤伸长脖子看了两眼,然后缩回脑袋,懊恼的说道:“他们也没有安排人防守自己的后背,这下好了,我们连个能搭话的人都没有了。”

    帕夫柳琴科蹲在墙根,一脸无奈的冲其他几人说道:“怎么办?”

    陈骅恨恨的骂道:“这群混吃等死的倒霉玩意,我要是敌军指挥官,自己拿一把手枪就能上去把他们全都杀了。”

030 让你开枪

    陈骅的话听起来有些傲气,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奥马尔打了个激灵,劝阻道:“不行,不能这样……若涅瓦公约有规定,战地记者不能参与双方的战斗。”

    “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陈骅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那个……我有一个提议。”陆舒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把五第纳尔的钞票,其中零零散散的夹着一第纳尔的小钞,甚至还有几张毛票。

    “又是这招?”陈骅愕然。

    “当然。”陆舒笑着举起手里的纸币,“我们到这里的第一天,陈哥就说过,成把的钞票对于当地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陈骅哭笑不得的说道:“好吧,我确实说过这话,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看我的。”陆舒神秘一笑,慢慢沿着墙根站起来,绕到小楼后头。

    小楼后头有一个天井,天井正中央有一个用混凝土柱子围绕起来的垃圾池。

    陆舒踢了几脚,把柱子旁边一个破了大洞的沙发踢到后头,又蹲下试了试,发现那根巨大的混凝土柱子可以挡住自己整个人之后,陆舒满意的走了出来。

    举着那把钞票站在小楼后面,陆舒酝酿了一下,就大吼了起来。

    “我的钱掉了!”

    陆舒吼完就把钱往地上一撒,整个人飞快的躲到了混凝土柱子后头。

    一秒……两秒……三秒……

    当陆舒数到第十五秒钟的时候,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各自背着一把斯泰尔AUG步枪跑了出来。

    其中一个士兵刚刚来到院里,就不管不顾的往地上一趴,开始捡钱。

    另一个的警惕性稍微强一些,但是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以后,也开始捡起了钱。

    当两个人捡的差不多的时候,陆舒从混凝土桩后面伸出一只手,一边摇晃着一边对他们喊道:“先生们,可以把钱还给我吗?我愿意给你们一半作为报酬。”

    听到有人说话,那两个士兵慌乱的将钞票塞进兜里,把背上的步枪摘下,其中一个人的手指头还扣动了扳机。

    碰的一枪,子弹射在对面的墙体上,反射回来的跳弹击中了一扇窗户,把玻璃打的稀碎,飞溅的玻璃渣从楼上落下。

    这一枪吓的陆舒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整个人在水泥桩后抖了一抖。

    枪声回荡在天井里,震得陆舒耳膜发疼。两个士兵则是被自己的枪声吓了一跳,胡乱喊叫了起来。

    陆舒发现他听不懂这俩人在喊什么。

    这时陈骅高举双手从附近走出,cao着一口阿剌柏语向两人喊道:“东方社记者!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其中一个士兵紧张的迅速调转枪口指向陈骅,扣动扳机,一连串的子弹就从枪口射出。

    旁边目睹了这一幕的帕夫柳琴科目呲欲裂,大喊道:“不!不要射击,我们不是作战人员!”

    为时已晚,子弹已经朝陈骅射去,

    但是几秒钟之后,被子弹射击而飞溅起的尘土渐渐散去,帕夫柳琴科看到陈骅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身上连一块皮都没有蹭破。

    懵逼过后,反应过来的陈骅怒不可遏的跑到那个士兵面前,使劲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就朝士兵的脸上抽去。

    士兵被陈骅一个巴掌放翻,手里还紧握着没有子弹的步枪,手指头死死搭住扳机不肯放开。

    陈骅把那个士兵骑在地上暴打,另一个士兵见状则是把步枪一扔,整个人举起双手,瘫在了地上。

    “听不懂话吗?我让你狗日的开枪……我让你开枪打老子……”愤怒的陈骅一个巴掌接一个的甩在士兵脸上,把他打的哀嚎连连。

    陆舒见状,跑到那个投降的士兵身前,把自己的那一把小钞票从他兜里拽了出来,又跑到挨揍的士兵旁边,如法炮制。

    “陈君,别打了……别打了……”佐藤拉住陈骅的胳膊,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别再打了,你快把他打死了……”

    陈骅的胸口不停起伏着,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捂脸哀嚎的士兵,越想越气,又使劲朝他身上踹了一脚,“我让你开枪打我……”

    “好了好了,我们先别打了。”帕夫柳琴科跑到投降士兵的面前,把他的手放下,和气的跟他说着什么。

    也许是帕夫柳琴科的阿剌柏语水平太差,士兵并没有听懂。一连换了几种语言,士兵都只是茫然的摇头。

    陆舒走上前去,用汉斯语试着交流了一下,士兵依然听不懂。

    “笑死我了,他怎么可能听得懂汉斯语呢?”佐藤拨开陆舒,跑到投降士兵面前,用东瀛语说了一句话。

    这让陆舒直接懵逼了起来。

    大哥,他连汉斯语都听不懂,那东瀛语肯定更听不懂了啊。佐藤的这波操作,陆舒真的看不懂。

    奥马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拨开陆舒和佐藤,走到投降士兵面前,说道:“不要闹了,让我来试一下。”

    只见奥马尔说了没两句话,士兵就惊喜的连连点头。奥马尔又问了几句话,士兵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听起来像是高卢语,你用高卢语跟他说的话?”陆舒好奇的问道。

    奥马尔笑道:“没错,这里曾经是高卢人的殖民地,所以我就想高卢语说不定有用。”

    陆舒了然的说道:“怪不得他投降的动作那么利索。”

    在奥马尔问话的时候,帕夫柳琴科走过去把被打的士兵拽了起来,陈骅则拉开自己的袍子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

    陈骅重新检查了一下身上,发现身上什么问题都没有以后,在几人背后感慨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就是那句他们欺负平民有一套的话,我现在只想说,他们就是一群废物。”

    “当然了,这么近的距离,我就是拿着制式步枪也能打中……咳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适,奥马尔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刚刚从他这里问到了一些有趣的。”

    “什么?”陈骅问话的同时,手上一刻不停的拍着灰。

    “他们不是军人,是图尼丝的警察,打杂的那种。”奥马尔把士兵胸口的牌子摘下来,给陈骅看了两眼过后,又粘了回去。“他说可以带我们去见他的老大,这里的指挥官。”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陈骅将步枪拾起,朝那个挨打的士兵怀里一塞,一推他的后背,士兵就踉踉跄跄的朝小楼里走去。

    押着两个士兵往里走去,穿过几间民房就看到一群穿着相同制服的黑衣警察坐在地上,所有人都抱着枪,兴致盎然的聊着天。

    看到两个士兵被人押着进来,一群人迅速爬起,端起枪指着记者们。

    “嗨嗨嗨,不要紧张,不要紧张,鹿社记者,鹿社记者。”奥马尔一边摆着手,一边把自己的记者证和战区通行证捏在手里,向里面的人展示着。

    “你们要做什么?”一个领头的士兵按下其他人手里的步枪,自己手里的步枪却始终夹在腋下没有放开。

    “战区采访,兄弟,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武器。”奥马尔张开双臂,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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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642/ 第一时间欣赏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所写的《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为转载作品,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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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介绍:
(谢谢大家,这是我自己随手写的佣兵同人小说,没想到有朋友在看,就一直写下去了,也谢谢水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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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基金会抚养长大的战争孤儿陆舒,在刚刚踏入社会之际,被卷入一场针对汉斯国老兵的暗杀行动。辛苦逃离之后,却发现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基友说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条路,很费钱。”
陆舒感慨道:“曾经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赚钱。”
这是一个充满战火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陆舒决定领取真相社的天价活动经费,为自己攒下第一桶金。
多年以后,面对同行的提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我这人有正义感。”
谢邀,人在前线,刚下战舰!
本书要素过多,请谨慎阅读。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