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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文阅读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txt下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7 崩溃了一个……

    41号和军官这一通对话下来,那些记者原本落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在场的记者能混迹立柏亚,好歹都是会一点阿语的,听到41号在和军官沟通,他们对于41号的身份,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去找他还是他来找我?”军官问道。

    “不知道,卡马尔吩咐我要在这里面挑一个鹅国人,我得先把事情做完了才能问他,不然他会发脾气,你明白……”

    “你挑选鹅国人做什么?”

    “不知道,卡马尔只是这么吩咐我,他没有说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人全都拉走,然后让卡马尔慢慢挑选呢?”

    听到这名中尉如此说道,41号先是愣了一阵,随后便点头道:“可以,不过我得先给卡马尔打个电话……”

    “我说,你就别打电话了,直接把这群人拉走,然后告诉我卡马尔现在在哪,我去找他。”军官透过昏暗的天色,盯着41号模糊的面孔,如此说道。

    “这是命令吗?”

    “这是命令。”

    41号听到军官如此说道,没过一会儿就下了决定,他决定先把这辆满载着记者的卡车开走,随后再打电话给军官,告知他家人的位置。

    当陆舒和孟黎柯开着皮卡,在远处接上了开着卡车的41号以后,41号直接将一直昏睡的那大姐唤醒,把人扔到了路边。

    只见41号用略带大舌音的阿语向那个上了些年纪的妇女吼道:

    “往东走,沿着公路一直走,你弟弟在那儿等你,不要回头,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位置,一旦我们被人发现了,就会有一架UAV飞过来,把你们全家一起轰上天,懂了吗?好,如果你懂了,那现在就滚,向东边滚!”

    当41号喊完这些以后,望着妇女踉跄离去的背影,又给那名军官打了个电话,一行人才继续上路,沿着公路慢慢开出了城。

    离开盖尔扬市区以后,一行人目光所及之处,就只剩下了漫漫黄沙和皎洁月色。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也太乱了,各种突发事件的发生,导致陆舒原本订下的计划并没有顺利执行,甚至……现在虽然已经把人都接了出来,但他们却并不清楚帕夫柳琴科在不在这群人当中。

    其实这才是正常状况,也是指挥者与战场实时连线的意义所在。

    如果一个指挥员刚刚从学校里出来,学了一些课本上的知识,就可以按照既定目标制定计划,再将计划彻彻底底的贯彻下去,那么当世名将,就会变得多如牛毛。

    皮卡和卡车一前一后组成的小车队,慢慢远离了战火四起的盖尔扬旧城,待到午夜时分,一行人才堪堪赶到他们昨晚藏身的地方。

    期间还出现了一个突发状况。

    在车队开出盖尔扬旧城百余公里以后,在前面开着皮卡做导引的孟黎柯,见迎面开来了一支亮着大灯的车队,便迅速找了个平缓的路段开下了公路,并向南开了一段。

    待找到一个足有三米之高,足以藏身的沙丘之后,三人才从各自的车里跑了下来,趴到了沙丘后,或通过夜视仪,或通过肉眼,静静看着远处的车队。

    从这个距离看过去,那支车队里前后排列的大灯连成了一条线,与天空中的漫天星光交相辉映,倒还真有几分浪漫之感。

    但将画面放大以后,看到有些皮卡车斗里坐着怀抱RPG与机枪的蒙面民兵,相信绝对没有人会觉得这个场面很浪漫。

    又有一支军队向盖城去了,也不知道是哪路军阀。

    幸好孟黎柯仰仗着夜视仪足够先进,在一路上都是关闭大灯开的车,不然要是给对面撞上了,真说不好到底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按理说事情到这儿也就没了,但偏偏就在三人准备好回到驾驶室的时候,他们看到有个双手被反剪在后,头顶带着黑头套的人,从卡车里滚了下来,也不辨东西南北,闷头就是一顿跑。

    看到这人的举动,在场三人都是一脸无语。

    大哥,我们是来救你的,不是来杀你的,要害你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你跑什么啊。

    41号并没有打算多管这个憨批,只是追了上去,将他一脚踹翻,再拎着后颈子,直接动作粗暴的把人扔回了卡车里。

    陆舒看到那个被扔到卡车里之后,就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向41号问道:“嘿,为什么我们不说是来救他们的,只要我们能表明身份,我相信他们……”

    “没用。”,41号摆手道,“你得让他们怕,才能救他们,懂不?”

    陆舒闻言,很快也就想通了。

    这些人经历了约有半个月的牢狱生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互联网上的一段儿威胁视频,现在一个个正是濒临精神崩溃的时候,现在跟他们说自己是来救他们的,说不定一悲一喜之下,直接就把人给冲傻咯。

    当然了,也有可能会出现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有些人在得知自己获救了以后,可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这些过激的举动,包括但不限于辱骂救援人员、自残、大哭大笑等。

    比如刚才那位逃跑的,他也知道在沙漠里乱窜就是个死,他也知道自己被带走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就是跑了,因为对于此刻备受煎熬的他来说,自由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

    相比之下……还是让他们在胡思乱想之中,默默接受自己获救的事实,然后回归正常生活的好。

    午夜时分,车队开进了白天他们路过的那座小城,开到安全区的哨所之前,41号找了个没有正对哨所的小巷,将卡车上的人一一拉下,扔到墙根地底下站着,再向每个人的腿弯踹了一脚。

    没过多久,小巷的墙根底下,就跪满了一排衣衫各异,但脑袋上都是黑头套,双手全都被反绑在后的人。

    41号随手摘下两只头套,将其中一个递给刚刚从皮卡上下来的陆舒,自己用小刀在头套上戳了三个洞以后,将自己手里那只已经发馊的头套,戴到了自己头上。

    嗯,还不错。

308 谢谢九筒大哥

    现在手头没有能遮蔽脸庞的东西,不妨就地取材,自己制作。

    陆舒学着41号那样,也给头套戳了几个洞,但他干这个活明显没有41号熟练,于是头套就被他戳了个千疮百孔……

    不过也能用就是了。

    两个人遮蔽好了面部后,41号便拎起小刀,走到排头的那人跟前,打算把绳子给他割开。

    但是那位仁兄明显是会错了意,借着月光看到41号抽出了刀子,还以为是要就地处决他,开始默默抽泣了起来。

    “呜……”

    一个人哭,带动一群人哭。

    一群人哭,听起来就很他妈吓人了。

    尤其是在立柏亚的晚上,月明星繁,四下无人,荒草遍地,断臂残垣,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在外城里徘徊的野生动物,在这种情况下,好家伙,气氛直接拉满了。

    “别哭,别哭……别哭!”41号安慰了半天,眼见安慰不成,干脆直接一巴掌扇到了排头那人的脸上。

    “呜……”

    眼见那人依旧在哭泣,41号又是两个巴掌扇出。

    陆舒站在一侧,看到41号扇人耳光的动作,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这老哥的扇人手法,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凌厉中带着一丝匪气,真真是干净利落。

    几个巴掌下去,果然扇的那记者跪地求饶。

    “还哭不哭了?”只见41号扇完了以后,便揪着那人的头发,恶狠狠的问道。

    “呜……”那记者眼见被41号一句话勾起了痛处,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又流了出来。

    “还敢哭?好家伙……”41号果断的撸起袖子,又作势要打。

    “别打,别打,我不敢了,我不哭了……”那人虽然心中仍有恐惧,但摄于41号的淫威,也只好停止了抽泣,只是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胸口起起伏伏,鼻息粗重无比。

    “嗯,不哭,就是好崽,再哭,有老拐子要带你走,要吃你的心肝!”41号微笑道。

    41号将那人的脸转向陆舒,再三确认了不是帕夫柳琴科之后,便果断割开了那人手腕上系着的绳索,把人提了起来。

    “滚吧!”41号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用嘤语吼道。

    那人冲陆舒和41号两人愣了一会,随后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般,开始一个劲儿的鞠躬道谢。

    “谢谢……谢谢……呜……”

    41号有些无语的望着那人向安全区踉跄跑去的背影。

    不是说了不哭吗?

    哼,不听话,马上就有老拐子逮你。

    就这样,41号和陆舒一连放了六七个,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流程,鞠躬道谢,然后哭着跑向安全区。

    安全区那边,两个带着蓝盔和防弹衣的值夜士兵,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鬼哭狼嚎之声,顿时被吓得窜进了屋里,紧闭门窗关掉灯光,一个个紧握着手中步枪,心脏跳的厉害。

    好家伙,早就听说这鬼地方常年战乱,到处都是乱葬岗子,经常有人在夜半时分,听见安全区外有妇孺啼哭之声,没成想今天给我们哥俩遇见了。

    但没过多久,两人透过门缝看到外头闯进了一个脏兮兮的人,一时间心中大定。

    人类对于鬼怪的恐惧,有百分之五十都是来源于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如果你见到了这东西长什么样,而且你手中又恰巧有这样一支自动步枪,那么事情就会好办许多了。

    因为另外那百分之五十的恐惧,往往来源于火力不足。

    两人果断冲出藏身的这间小屋,用沙弹枪的枪口指着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喝令他跪在哨所外的路灯下接受检查。

    在那人跪下之后,两人正欲说些什么,但眼见着从一处拐角,又跑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

    陆舒这边,情况慢慢有了变化。

    刚才他们放走了一个似乎是来自东南洲的黑皮记者,那名记者在跪下向两人道谢以后,还好死不死的用翰语补了句:“谢谢三筒大哥,谢谢九筒大哥!”

    听到这话,41号不禁回过头去,看着陆舒的那张面罩,待他借着月光看清以后,不禁笑出了声。

    小毛子这人的皮肤本来就白,不是某些斯拉夫或盎撒人的惨白,也不像有些红脖子那种被掩盖的白,而是一种健康的白。

    只见此刻,他脸上的皮肤透过黑色头套上的许多孔洞漏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麻将牌里的筒子。

    还是个九筒。

    “谢谢三筒大哥!”

    “谢谢九筒大哥!”

    紧随其后被放走的那些记者,还以为前边有人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于是乎一个个开始满怀感激之情的,用蹩脚的翰语道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在这群人里,发现了帕夫柳琴科。

    当41号将一又一个头套掀开以后,陆舒透过月光,分明可以看见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帕夫?”陆舒抬起那个毛子的下巴,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只见帕夫柳琴科此刻双目通红嘴唇干裂,已经变成蜡黄色的脸上,一抠就能抠下来一块土。

    “嗬……”

    帕夫柳琴科张着嘴哈着气,似乎并未认出眼前的老朋友,一双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前方,精神状况似乎有些不佳。

    “我找到人了,把其他人都放了吧,让他们走!”

    陆舒刚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于是便拉住了一个刚刚喊出谢谢的黑发记者,指着帕夫柳琴科向他问道:“你认识他吗?”

    “不知道,我他的名字不知道了。”那名黑发记者语无伦次的用略带汉斯味的嘤语答道。

    听见那名记者的话,陆舒直接换了汉斯语,用质问的语气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都告诉我!”

    “他……他……”记者缓了一会,似乎是在调整状态,当他调整完毕以后,才缓缓说道,“他当时是和两个本地人一起进来的,那两个本地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都先后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309 信息安全有多重要?

    “他……他也被带走过,但是还能回来,只不过每次回来以后,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有时候身上还有伤,我们这些狱友想要和他说话,但他却只知道睡觉,他……”

    “带走……你被带走过吗?”陆舒不知道那人嘴里的带走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帕夫柳琴科此刻的模样……这个带走显然不是指什么好事。

    “啊,当然了,我们这边几乎每个人都被带走过,那些兵曾经把我押到一个审讯室里,问我到底是记者还是间谍,还问了一些个人信息,比如住址家庭电话,家庭情况,兴趣爱好之类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他没说?”

    “没……应该是没说!”,黑发记者用汉斯语回道,“如果说了就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了,像他这种硬骨头……”

    陆舒听到这里,差不多就明白了。

    怪不得名单上根本就没有帕夫柳琴科,他们找到的帕夫柳琴科也只是个和老毛子重姓的人,因为老毛子根本就没张嘴,别人问他什么他都没说。

    要不是自己那个电话,搞不好老毛子还真得死在这种地方。

    想到这里,陆舒望着那几个四散奔逃的记者,心中五味杂陈。

    现在想想,那些兵来审讯记者,大概率就是要拿他们供出的信息来要挟他们背后的国家与组织。

    自从看见过大卫国提供的情报以后,陆舒才明白一件事,那些看似简单的个人信息,实际上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有时候,依靠这些看似简单的个人信息,以及一些毫不相关的东西,你就可以掌控整个战局。

    打个比方,假如大卫国花费数百亿数千亿美金,搜集了法老国上千万名青壮年的个人信息,从他们出生到上学、到婚恋、到生儿育女、到工作、到生活中犯一些大大小小的错误……

    人活一世,有谁敢说自己没有犯过错的?从小到大都能一直保持清醒的人,不能说完全没有,也只能说是少之又少。

    而恰巧,法老国的下一届总统,下一届总理,各个部长,各位将军,大大小小的企业主,高级军官和基层军官,都会出自这批青壮,他们当中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黑料。

    大卫国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利用手上的信息做一些事情,就会收获的盆满钵满。

    比如有两个人同时竞选议员,大卫国无论联系谁支持谁,只需要把另一个人的黑料放出来就够了,同时对于大卫国支持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种敲打。

    或者不需要被控制者是议员,有时候一些小人物也能起到大作用。两军交战之际,我通过无人机轰炸进行警示,随后威胁掌控电力或网络的一些底层士兵、军官,让他们割断线缆、停止电力和网络供应,待军队占领了法老国这片区域之后,允许他们做人上人,否则就把他们全家一起送上天。

    威逼利诱之下,很少有人能抗拒这样的威胁,而且哪怕第一个人抗拒了,第二个人抗拒了,第三个人抗拒了……没关系,大卫国手上的个人信息够多,他们可以杀到有人同意为止。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在五次大卫战争当中,真实发生的事。你的电话号码被人窃走以后,招来的不仅仅是保险公司和楼盘销售的骚扰,在未来的某一天,还有可能是炮火和导弹。

    花费数百亿甚至数千亿来监控法老国全民,看似大卫国在前期做了些无用功,但最后得到的红利,却是一个大国的控制权,控制权到手以后,大卫国想要捞回这笔资金,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信息安全,是国土防御的底线之一。

    所以,你的个人信息,无比重要。

    ……

    今天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些立柏亚人想要通过这些信息去勒索记者们背后的国家,而陆舒他们又通过大卫国提供的信息,反过来勒索了一把看守记者的军官。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陆舒相信,那个军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记者的重要性,他也相信那个军官在最后交接人质那会……大概也已经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但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安全回来,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人质。

    因为国家已经陷入了连绵战乱,眼看着统一无望,但自己的家人,那是近在眼前的珍宝。

    现在那名军官,八成已经带着手底下的人跑路了,等他们所有人把家属都接出来以后,立柏亚估计又会多出一支新的军阀,只不过这支军阀的规模,小得有些可怜就是了。

    陆舒挥了挥手,示意那名记者可以走了,终于,在陆舒的目光注视之下,所有被立柏亚人绑来的记者,都陆续进入了安全区。

    除了老毛子。

    陆舒抱着这个有些精神萎靡的鹅国人,一步一步向着皮卡走去,原本壮硕的帕夫柳琴科,在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之后,体重下降的有些厉害。

    将老毛子平躺着放在皮卡后座以后,陆舒随手摘下自己腰间武装带上的燃烧弹,将一颗燃烧弹扔进了卡车驾驶室,另一颗燃烧弹扔进了卡车车斗。

    车斗上盖着的篷布,在数千度的高温下开始熊熊燃烧,不多时,一股黑烟便直冲天际,从现在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

    潜入、渗透、绑架、暗杀,一切脏活以及脏活造成的影响,都消失了。

    我没有来过,也没有做过,我走了,没人能找到我。

    给皮卡灌了一桶汽油,三人在城外找了个地方,补充了点饭食,又给帕夫柳琴科喂了点汤水补充补充体力,这才继续驱车向图尼丝而去。

    月光下,一辆没开大灯的尼桑皮卡在公路上疾驰,陆舒半躺着坐在皮卡的车斗里,嘴里叼着一根燃烧的红双喜,望着天边的月亮,和车尾扬起的尘埃。

    此间事了,他就该回家了,回他们位于南塞岛的酒店,现在,那里是可以真正称之为家的地方。

310 夜半入境

    想想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陆舒常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曾经他还只是一名在汉斯底层谋生活的小记者,但因为阴差阳错的一场暗杀……他认识了不少以前从未认识过的人,知道了一些……他以前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

    但只要结局是好的,那一切都是好的,对吧?

    隔着玻璃望向躺在后座上的帕夫柳琴科,陆舒如此想到。

    等到皮卡接近图尼丝边境之后,为防止有哨兵把他们当成夜间闯关的武装分子,甚至用装甲车车载的机关炮把他们轰成残渣,陆舒只得在一公里开外就下车,走在皮卡前头做导引。

    当然,为了尽快把老毛子送进医院,他不是不能走其他边境,找一些没有边境护栏的,人烟罕至的地方,偷偷翻进图尼丝。

    就像上次武装分子袭击加尔丹那样,根据新闻报道,武装分子就是绕开了哨所,破坏边境护栏进来的。

    但一想到当年汉斯学霸埃尔温元帅和约翰牛的废柴二世祖,在这块地方开着坦克互锤的时候,不知在沙漠里埋了多少地雷,有些还是反坦克地雷……

    好吧,有些事情,想想就好。

    带有倒刺的围墙、不知埋藏在何处的老式地雷、忠于职守的贝都因哨兵……我选择最后一个。

    果不其然,当陆舒高举双手走在最前方,快要走到那处亮着探照灯的哨所时,哨所墙头的探照灯,突然转向了走在公路上的陆舒,以及他背后的皮卡。

    强烈的光源照的陆舒睁不开眼睛,但他生怕引起误会,不敢用手去捂住双眼,只能一直紧闭双眼高举着双手,向前缓步走去。

    “前方二百米是图尼丝国境……”

    听到哨兵通过高音喇叭,用着嘤语、高卢语、阿语轮番向这边喊话,陆舒没有细听内容,因为听到喊话声,就足以让他松一口气了。

    有人喊话了,挺好,至少说明还有沟通的余地,要是一梭子直接扫过来,那可真没话说了。

    “嘿,谢里夫、阿卜杜勒……朋友们……是我……”

    陆舒的声音自然是不可能传出二百米的,但二百米外,哨兵却可以通过望远设备,看清他以及他身后的皮卡。

    作为近期唯一从此处频繁出境的载具,尼桑皮卡自然极具辨识度。

    没有让陆舒等待多久,一辆沙色涂装的军用越野车便从哨所里开了出来,几名手持AUG步枪头戴双筒夜视仪的步兵跳下车辆,将皮卡上抱着头的41号和孟黎柯拽了下来,一个个踩着后背按倒在地。

    这些哨兵,并没有因为曾经见过这三人,并且三人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装,就对三人有半分客气,一切检查,都是按照对待俘虏的程序。

    将三人身上的武装尽数解除,并验明身份之后,那些和陆舒有过数面之缘的哨兵,才把他们全部扶起,带到了自己的越野车上。

    而那辆皮卡,自然有其他士兵开走,在进入哨所之前,他们还得对皮卡进行防爆检查。

    整个过程,繁琐而不慌乱。

    当陆舒被带进哨所之后,他们这才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双眼布满血丝,身后站着卫兵的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看起来像是刚刚被人叫醒的,浑身上下只穿着短袖和短裤,但头盔和防弹衣已经装备完毕,旁边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欢迎回家,兄弟们,我看到新闻了,你们的战斗力真是让人惊讶。”,阿卜杜勒说着话,站起给三人依次来了个拥抱,随后嘱咐道:

    “不过……现在已经是半夜,我们闭关了,按照规矩,我只能留你们在哨所里过夜,你们今晚可能要在拘禁室里将就一晚上,不过别担心,会有人给你们送毯子和夜宵的。”

    “谢谢,真是麻烦你们了。”,陆舒拍着阿卜杜勒的后背笑道,“不过夜宵就免了吧,我们的车里还有不少零食,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带回了一个伤员,他是个鹅国人,我们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检查身体状况,然后赶紧接受治疗……”

    听见陆舒说还有其他人在车上,阿卜杜勒立刻严肃起来,从桌子上抄起一只对讲机,向刚刚检查车辆的那些哨兵询问了情况,确认皮卡后座上有一个斯拉夫外貌的伤员之后,阿卜杜勒不慌不忙的开始了工作。

    “你确定他是鹅国人?”阿卜杜勒向陆舒问道。

    “确定。”

    “他的身份是什么?雇佣兵?记者?医生?算了……你还是简单告诉我,他手上有没有人命吧。”

    “有,在加尔丹,那间医院里,我和他,并肩作战过。”

    “好的,我明白了,那他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会尽力帮助他的。”,阿卜杜勒点头道,“我们的民族和教义教育我们有恩必还,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阿法兹,你去通知鹅国使馆,这里有一名他们的公民……算了,去通知军区吧,让我们的上司去找鹅国使馆。”,阿卜杜勒斟酌了一番,向身边的卫兵吩咐道,“还有,让我们的医生先给他检查一下外伤,在救护车来之前,不能让他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了。”

    眼见帕夫柳琴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陆舒也就松了一口气,等到鹅国使馆来了人之后,事情却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时,陆舒一行人正在哨所的厨房里,拿着弗留斯给他们准备的口粮大快朵颐,结果没过多久,厨房门就被两个精壮的毛子推开了,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蓝眼金发身穿西装,却挎着一把野牛冲锋枪的年轻人。

    紧跟在年轻人背后的那位,打扮就比较别致了。

    那是个黑发黑眼,头发有些稀疏,大腹便便的白人小老头,小老头并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但他身上穿的衣服……

    那是一身飞行员专用的,标志性的飞行服,而小老头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飞行头盔。

    “你们哪位是列夫·舍尔曼斯基?”

    年轻人推开厨房门之后,便一个靠脚立正站在了门边,冲锋枪枪口垂向地面,而小老头则是用鹅语开门见山的问道。

311 列夫·舍尔曼斯基

    陪在小老头身边的,还有几个图尼丝哨兵,但那些哨兵,在看到陆舒他们以后,都默不作声的背过身去,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陆舒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吃喝的东西,心下顿时了然。

    弗留斯考虑到每个人的饮食习惯,给每个人都配了符合他们胃口的正餐,其他两个人吃的是什么东西暂且不提,但陆舒手里的这两样——汉斯人最爱的啤酒和香肠。

    香肠虽然是速食版本,但却是正宗的汉斯香肠,薄薄一层肠衣下,是几乎要溢出的油脂和大块猪肉粒。

    此刻,香肠带有的,那种特殊的甜美气味,正在朝在场所有人的鼻子里钻。

    按照教义,阿卜杜勒他们不能碰这些玩意,但这些骁勇善战的贝都因人,对于陆舒,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

    我不吃,但我不会妨碍朋友吃,我不会因为与你信仰不同,就强迫你和我一样。

    而陆舒也是一样,我不在你们食堂或者休息的地方吃,我深更半夜的跑到厨房来,挨着泔水桶,尽量不给大家添麻烦。

    什么叫尊重?这就是尊重。

    见到鹅国人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边境,这让陆舒着实有些惊讶,但看到小老头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非就是坐着飞行器来的,鹅国也是当世大国,想要紧急联系一架直升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所提到的列夫……

    “列夫·舍尔曼斯基,你们哪位是舍尔曼斯基?”老头见无人答话,不禁又用嘤语问了一声,提高了音量,并向三人望过来。

    说是向三人望过来,实际上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向陆舒瞟了过来。

    那个胖子,典型的东方人面孔,还带有发达国家特有的糜烂气息,排除。

    那个高个子,也是东方人面孔,但皮肤太黑,还有一股子憨气,八成来自哪个未开化的东南洲猴国,排除。

    这个年轻人,虽然也接近东方人面孔,但他头生金毛,脸白无比,一看就是我要找的舍尔曼斯基。

    不错,很精神!

    “舍尔……”

    老头正欲喊出第三遍,一旁的某位哨兵却回过头来,向他耳语了两句,老头听完后,朝自己额头上拍了一巴掌,随后又改口道:“哪位是列夫·舒曼奇?”

    这下三个人都听懂了。

    “如果你要找舒曼奇的话,那应该是我,但我得说一下,我不姓列夫,我姓陆,东国姓氏,陆。”

    陆舒无奈的起身回答道。

    “卢?”“陆。”

    “勒?”“陆。”

    “拉?”“陆。”

    “列夫!”老头似乎厌倦了被人反复纠正读音,干脆粗暴的用自己的话代替了这个姓氏。

    布列特,听说契丹人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会用勺子敲打玉石,然后用发出声响的那个音节做名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们契丹人就不能把名字起长一点么,一点起承转合都没有,让我怎么念嗷。

    “列夫,这是别列津,别列津,这是列夫。”老头也不管陆舒到底叫什么名字了,直接开启了介绍模式。

    “很高兴……认识二位,不知道二位有什么事吗?”陆舒在这位自来熟老头的介绍下,无奈的同那个叫别列津的年轻人握了下手。

    “我听说你从立柏亚带回了一个伤员,嗯?”,见陆舒提到自己的来意,老头笑道,“他叫帕夫柳琴科是吗?我们可找了他好久了,真是感谢你帮我们把叶戈尔……”

    听小老头说出叶戈尔,陆舒就知道他误会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有过误会,因为鹅国人的重名率实在是高的离谱,故而看到帕夫柳琴科这个名字,又联想到记者,他也就义无反顾的向战区里冲了。

    不过幸好两个帕夫柳琴科都在监狱里,遇见这种事,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带回来的不是叶戈尔。”

    陆舒此言一出,老头瞬间愣住了。

    但老头反应很快,他果断问道:“你带回来的是鹅国人?”

    “是的。”

    “是记者?”

    “是的。”

    “他名字里有帕夫柳琴科?”

    “是的。”

    “那不就完了,就是叶戈尔。”老头听见陆舒一连三次肯定,面色稍缓,又笑了起来。

    “不是……这个……”

    陆舒感到有些头疼了。

    这个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的老毛子,脑回路似乎有些异常的简单。

    陆舒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向一旁的哨兵求助。

    “拜托把我们带到伤员那里去,可以吗?”

    ……

    没过多久,那个还没介绍自己姓甚名谁的老毛子,就和陆舒一起,跟着哨兵走进了这处哨所自带的医务室,刚刚走进医务室,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就扑面而来。

    由于是哨所自带的卫生设施,故而医务室无法处理太过复杂的伤势,但解决一些皮肉伤,还是很轻松的。

    此刻,那名由阿卜杜勒安排来的医生,正在帕夫柳琴科的身上处理着那些大小不一的伤口,有些是擦伤,有些是条状瘀伤,还有一些浅浅的如同刀口一般的伤痕。

    医生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利落,他先是用手术刀围着伤口,把一些已经红肿、冒脓血的腐肉慢慢割下,随后清理伤口中残留的污物,最后将伤口敷上一些药物,再贴一片粘了橡皮膏的纱布。

    简单、粗暴、有效,把浑身皮肉伤的帕夫柳琴科送给这名战地医生医治,还真是找对了人。

    看到在那名医生刀下不断颤抖着身躯的帕夫柳琴科,陆舒叹了口气,指着帕夫柳琴科道:“这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帕夫柳琴科,至于你们要找的那个帕夫柳琴科,我已经把他送到了一座安全区里,很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不一定……”

    老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帕夫柳琴科,随后转身用鹅语向别列津吩咐了一句。

    那名叫别列津的年轻人收到吩咐,扭头出了门,没过多久,他又折返回来,向老头点了点头。

312 仇不隔夜

    “先去等着吧。”,看到别列津向自己点头,老头却没有高兴起来,而是叹了口气,望着别列津离开的背影,揽过陆舒肩膀,低声道,“年轻人,能告诉我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陆舒简单的把帕夫柳琴科的经历,慢慢说了一些,包括在船上认识,在加尔丹打雇佣兵的事,还有冬宫市与黑溪镇……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头打断了。

    “你们的故事很精彩,年轻人,但我想我恐怕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老头伸出右手,用力的同陆舒握了握,随后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彼得罗夫,不,应该是你可以叫我彼得罗夫,只有我的亲友会这么叫我。”,老头向陆舒严肃的说道,“现在我得向你询问一件事,那就是你能保证,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全都属实吗?”

    “如果属实,你就是鹅国人的朋友,以后有朝一日你有了麻烦,我们也会去帮你,但如果你胆敢骗我,鹅国人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现在,你得诚实回答我,如果你在刚才对帕夫柳琴科的描述中,对我有所隐瞒和欺骗的话……现在是你最后可以坦诚的时机。”

    陆舒刚想回答,彼得罗夫又突然补上了一句。

    不得不说,彼得罗夫这句半带威胁与警告的话,确实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纵是陆舒没必要在关于帕夫柳琴科的事情上说谎,他也是足足想了几分钟,才肯定的点头道。

    “属实。”

    “赫拉肖。”,彼得罗夫满意的点了点头,向陆舒点头道,“既然你没有撒谎,那我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从战区里抱出来的这位,他的全名应该是维尔津斯基·亚历山大·帕夫柳琴科,我们在立柏亚失踪的另一位记者。

    之前我们以为他只是因为通讯受阻,没法和国内联系上了,但现在看来,他是同叶戈尔一起,被人抓进了监狱。”

    “所以……”

    陆舒不明白,这个叫彼得罗夫的老头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核对帕夫柳琴科的身份?

    肯定是其中一个目的,但是看到老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舒不禁多想了起来。

    “所以,我们得感谢你,为我们省下了雇佣私人武装或者派遣特种部队的麻烦,但现在比感谢你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彼得罗夫没有等陆舒多想,就讲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既然你和维尔津是朋友,又熟悉那处监狱的位置,那我们可不可以聘请你做我们的向导,配合我们今晚的报复行动呢?”

    陆舒被彼得罗夫的直白,震得愣了一会,但随后他便点头道:“可以,不过今天晚上……”

    “是的,就是今天晚上。”,彼得罗夫点头道,“其他的你都不用考虑,你只需要回答可不可以就行,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们这就走,今晚就走,现在就走。”

    “这样会不会仓促了一些?”陆舒皱眉道。

    经历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战斗,陆舒还是习惯于把所有事情准备完毕,再出发干架,现在突然接到了彼得罗夫的邀请,确实有些让他难以适应。

    “不会,复仇这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东瀛人胆敢向宝剑国不宣而战,宝剑国拼着损兵折将也要轰炸伊京,汉斯人胆敢侵略我们,我们无论付出多少牺牲,也要让他们的故乡变成一片瓦砾。”

    彼得罗夫笑道:“我们鹅国有一句谚语,‘当太阳升起之时,复仇便应该停止’。如果要让你的敌人感到彻骨之痛,就要尽快,迟到的正义非是正义,迟来的复仇也毫无意义,如果要杀人,那你现在就跟我们来吧。”

    彼得罗夫说罢,回头望了一眼躺在简易手术台上的帕夫柳琴科,便给自己扣上了飞行头盔,向外走去了。

    陆舒愣了一阵,也跟着向外走去,当他走进哨所的院落里是,41号和孟黎柯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那个鹅国人找你有什么事吗?”孟黎柯抱着陆舒的那只头盔,拎着他的防弹衣、作战背心和武装带,站在医务室附近问道。

    “他们要我帮忙参加一次复仇行动……”

    “好吧,这群满脑子都是肌肉的野人……我就知道没啥好事,那你记得保护好自己,我们在这等你回来。”孟黎柯伸手递过那些装备,陆舒则是一一把装备戴好,最后扣上了那只头盔。

    从哨兵那里领回了自己的枪械和弹药,陆舒正在将所有装备全部插回背心上,却见那个叫别列津的西装青年,此刻已经穿戴好了黑色的头盔和防弹衣,向他快步走来。

    别列津走到陆舒面前,朝陆舒递出了两只耳机。

    “戴着这个,保持通讯畅通,等你准备好了,就跟我来吧。”

    不等陆舒摘下头盔,41号就帮他卸下了头盔上原有的耳机,并将新耳机装到了头盔上。

    在模块化装备盛行的今日,有时候改装自己的装备,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陆舒将弗留斯准备的耳机揣到了兜里,再调试了一下自己头盔上的耳机,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向着别列津他们走去。

    别列津此刻正坐在一辆防弹越野车上,单手把着方向盘,彼得罗夫坐在越野车的后座,而在彼得罗夫的身侧,一个身穿常服头戴大檐帽的本地军官,则是陪伴在旁。

    陆舒果断拉开了越野车的副驾,抱着步枪坐到副驾上,车内几人均是沉默不语,没过一会儿,别列津就踩下油门,越野车开下了公路,向图尼丝境内的某片沙漠疾驰而去。

    几分钟后,越野车在一片扬起的沙尘当中停下,当陆舒拉下夜视仪之后,才发现在沙尘圈的正中央,正赫然停放着一架武装直升机,直升机的旋翼还在缓缓转动。

    与西方的大多数武装直升机不同,这架武装直升机的体形非常庞大,在机身中部,甚至还有一排客舱玻璃。

313 机舱广播

    陆舒在别列津的指引下向直升机走去,却见身后的彼得罗夫和那名看起来军衔不低的图尼丝军官,发生了点争执。

    “借……坏了……赔……”

    “钱……飞机……”

    透过茫茫黄沙,陆舒隐约能够听到几个高卢词语。

    “跟我来。”

    陆舒还想细听,却被别列津揽过肩膀,直直向直升机上拉去。

    推开舱门,陆舒目光所及之处,是六七个和别列津相差无几的精瘦毛子,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头盔+防弹衣+西装的标配,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色。

    唯一和别列津的区别,就是他们怀里抱着的,全都是崭新的AK系步枪,步枪上没有加装任何附件,甚至连弹匣都没有装。

    别列津将陆舒引到一个靠近机舱壁的座位上,顺手拉下了附近的舱门,返身在陆舒对面坐下。

    “能让我看看你的枪吗?”别列津坐定之后,并没有要给陆舒介绍其他人的打算,也没有等待彼得罗夫的意思,而是直接伸出了手,向陆舒要枪。

    “哦……当然。”

    陆舒向别列津递过自己手中的HK337,别列津接过步枪之后,随意摸索了两下,便直接卸下了HK337的弹匣,再拉动枪机。

    确认枪膛中没有子弹后,别列津索性从弹匣里退下了一发,细细掂量了半天,才将子弹塞回了弹匣。

    “.300口径,重头弹,短管的HK步枪,消音器……”

    别列津略一沉吟,便向陆舒问道:“暗杀枪?”

    “呃……是的!”见被人认出了这步枪的主要用途,陆舒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他渐渐发现,跟这群人说话,你似乎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跟佐藤他们说话,你得考虑话里是否有一些含蓄的意思,但跟这群老毛子一起,你得考虑自己的回应速度会不会慢了。

    毕竟跟有内涵的人说话,回应慢了说明你在思考,但跟脑回路过短的人说话,回应太慢就显得迟钝了。

    “那你又带了多少子弹?”

    “五个弹匣,每个弹匣三十发,就这些。”陆舒指了指插在背心上的那些弹匣。

    “不好,你这枪不好。”,别列津将枪弹分离的HK337递还了回去,“不……不能说不好,他只是不适合在今天晚上用。”

    “你想说什么?”陆舒接过自己的HK337,将弹匣重新插了回去,又按动枪机复位钮,一枚子弹被瞬间推进枪膛。

    “你会用超音速弹步枪吧?我们准备了一些AK-12,还有几千发子弹,你还是跟我们用一样的步枪吧,你自己的步枪可以留在飞机上,等活干完了之后再来拿。”

    别列津说着说着,就从自己的座位底下抽出了一只贴有嘤语“外交信袋”的旅行包,拉开拉链,从其中抽出一支全黑色涂装的AK步枪,向陆舒递来。

    陆舒拉动手中步枪的枪机,打量了这把步枪一番,向别列津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怀里抱着的这些枪叫AK-12。

    只不过……

    “子弹呢?”陆舒向别列津伸出了手。

    别列津听到陆舒要子弹,又抽出另一个贴有“外交信袋”的旅行包,旅行包一拉开,里面散落的十几支弹匣便映入陆舒眼帘。

    但别列津并未把弹匣递给陆舒,而是又重新拉上了旅行包,直接把包扔到了陆舒脚底下。

    “自己拿,要多少有多少,但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最好别把弹匣装到枪上,可以像他们一样。”,别列津指了指后头那几个怀抱着AK-12的战友,向陆舒说道,“不然万一走火打中了什么地方,我们全都得死在天上,你懂吗?”

    陆舒向后看去,果然,没有一个人的步枪上装了弹匣。

    陆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别列津卸下弹匣的动作,并非只是在简单的看枪。

    “好的,我懂了。”陆舒闻言,立刻做完了枪弹分离的操作,并把HK337立在一旁,摘下胸口插着的四只弹匣,换上了AK-12专用的弹匣。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没过多久,前头的驾驶舱就传来一声关门般的响动。

    随后陆舒可以感觉到,自己身周的重力感在迅速增加,但没过多久,这股重力感便消失不见。

    看到陆舒脸上略带惊讶的表情,别列津向他身后一指,陆舒回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直升机竟然已经远离被黄沙包围着地面数米之高,而机身却没有太大的倾斜和晃动。

    整个升起的过程,就如同是坐电梯一般流畅。

    “我回来了,孩子们,抱歉,我在下面耽误了一段时间,但结果是好的,我们成功借到了这架Mi24,可以带着他去耍了。”

    彼得罗夫的声音突然在机舱里响起,突如其来的广播声,吓得陆舒打了个激灵。

    “耶!”

    机舱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但这是图尼丝边境巡逻队的备用货,所以他没有装载任何集束炸弹、火箭弹、空对地导弹。”

    “噢……”

    机舱里响起了小毛子们失望的喊声。

    “不过因为这是巡逻队用的,所以他们压满了机炮!”

    “耶!”小毛子们又重新欢呼起来。

    “我刚刚跟巡逻队的长官聊过,他们愿意借给我们飞机,但如果摔坏了是要赔的,所以这次我得爱护飞机,不能带你们莽了。”彼得罗夫又补充道。

    “嗷……”小毛子们的喊声里又充满了失望。

    “不过我刚刚跟国内通了电话,万一摔坏了飞机,他们愿意赔给图尼丝人一架新的库存机!”

    “耶!”

    “我们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办法找场地加油了……”

    “嗷……”

    “但我们有副油箱!”

    “耶!”

    “我们这次行动没有任何导航……”

    “奥……”彼得罗夫话音未落,小毛子们又失望了起来。

    “但我们有一个向导,他刚刚从关押记者的监狱回来!”

    “耶!”

    ……

    在彼得罗夫和这群小毛子的一惊一乍之中,飞机越过了图尼丝与立柏亚的边境,开始向着盖尔扬飞行,陆舒抱着那支AK-12,慢慢打量着这些即将与自己一起奔赴战场的毛子们。

314 Ура

    陆舒的目光在每个毛子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后他就发现,这些毛子……每个人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

    他们都是属于那种五官端正外貌清秀的人,但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甚至连身材和身高也都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从模子里批量倒出来的一样。

    “怎么样,我们的使馆警卫都还不错吧?”别列津看到陆舒的目光,自豪的问道。

    “使馆警卫?”

    “没错,我们都是大使馆的警卫,除了我以外,他们都是出身自信号旗的精英,都是从一流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个个会三种语言……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勤人员,每个人都有担当指挥官的资质。”别列津昂头答道。

    “那你呢?”陆舒向别列津喊道。

    “我?”,别列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是个被安插进来的关系户,我没有上过一天大学,却打了四次不同的战役,每一次都可以在以后的历史书上找到,但由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对你说是哪四次。”

    别列津话音刚落,机舱里就爆发出一阵嘘声。

    陆舒看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心下顿时了然。

    看来无论在哪支部队或者哪个集体,在开战之前,都会尽力的放松所有人的神经,也会尽力让新成员融入自己。

    就目前来看,这群神经大条的毛子们,在这种事情上,做的还挺好。

    别列津一路上都在用嘤语和机舱里的其他人介绍着接下来的行动目标,以及一些注意事项,而陆舒心里也明白,这些注意事项,大多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

    雌鹿直升机贴着地面向东径直扑去,当飞机接近盖尔扬的时候,直升机机身一个震颤,位于机身两侧的副油箱被抛了下去。

    而落到茫茫大漠中的副油箱,却并未因为巨大的冲击产生爆燃,显然,彼得罗夫已经将其中的燃油消耗了个一干二净。

    抛掉了副油箱的雌鹿,速度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别列津收到了接近目标的提示,向机舱里的所有人做了个手势,一时间,机舱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弹匣卡笋复位声。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

    陆舒也抄起了一支弹匣,插到了怀里的AK-12当中,再按了按胸口的六支备用弹匣,确认一切无误后,向别列津竖起了大拇指,示意自己也已经准备完毕了。

    其实周围的这些信号旗,也基本都是六七个弹匣的配置,没有人会像游戏或电影里那样,一口气拿十几个二十几个弹匣。

    首先是负重扛不住,陆舒整个人才六十多公斤,身上的装备太重的话,就相当于是背了半个自己在打仗,在那种情况下,真不知道战斗力还能发挥出几成。

    其次步枪也是有极限的,许多人一直在考虑步枪要带多少子弹才够用,却没考虑过子弹会使枪管过热的问题。

    枪械是所有火药武器中,发射管过热最快的一种,就以AK-12为例,连续射击超过二百发子弹,枪管便会严重过热,到了那个时候,步枪的准头和可操控性都会急剧下降,枪管本身也会受到严重损伤。

    正常人连续开个十几枪,就得停下来歇一会,缓解手臂酸麻,也让枪管休息休息,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训练效果,如果只是一直按着扳机不撒手的话,没打几个弹匣,步枪就得出点故障。

    没过多久,彼得罗夫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陆舒耳边,而这一次,他没有用那种音量大到离谱的机舱广播,而是通过耳机在和陆舒沟通。

    一般来说,耳机和头盔是要连着通讯器,比如单兵电台、甚至是简易的对讲机,才能具有通讯功能的。

    但陆舒自从踏入战场以来,见到的反倒都是一些自带通讯模块的头盔或耳机,比之曾经见过的单兵电台,更加小巧,更加精致,但通讯效果却丝毫没有减弱。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舍尔曼斯基,我们已经接近盖尔扬,还有五十公里就要进入市区,目前飞行高度70米,速度200,方向正东,现在,快点告诉我,监狱在哪个方向?”

    “向东南飞,那所监狱原本是一座外城宅邸,紧邻着公路,沿着南方的主干道可以看见他。”

    “你从这个高度能分辨出来监狱吗?”彼得罗夫问道。

    陆舒扒着背后的座舱玻璃,向下望了一眼,便摇头道:“难以分辨目标,难以……”

    陆舒话音未落,却见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光斑,光斑随着直升机不断移动,将茫茫沙地照射的亮如白昼。

    “那现在这样呢?”彼得罗夫的声音重新传来。

    “可以了!”

    得到陆舒肯定的回答,彼得罗夫当即开足了马力,直升机旋翼缓缓向前倾斜,这架雌鹿以更快的速度,扑向了近在咫尺的盖尔扬。

    当直升机接近一处熟悉的宅邸之后,陆舒赶忙向彼得罗夫报告情况。

    Mi24在一阵刹车般的悬停操作后,便挟着前冲的余力,径直砸向了地面,如同天空降落的锤头。

    这种稍不注意就会带着整机人葬身火海的落锤战术,在彼得罗夫用来,竟然如此得心应手。

    “预备出舱,三,二,一!”

    随着彼得罗夫的预备声响起,Mi24机舱大门应声而开,待到最后一声落下时,在舱门口等待的那两名信号旗已经跃出舱门,开始寻找防御位置。

    当陆舒被别列津拽下飞机的时候,Mi24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个防御阵型。

    Mi24见所有人已经落地,便拉起机头,绕着监狱飞起,盘旋在半空中开始进行火力掩护。

    “本次空中火力支援为一架Mi24武装直升机,有效滞空时间两小时,余弹紧张或燃油不足时,我会留足冗余量,尽早提醒大家登机离开,孩子们,猎杀愉快,Ура!”

    “Ура!”

    众人回复彼得罗夫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在频道里绽开,听上去极为震撼人心。

315 空欢喜

    落地的信号旗小队总共六人,加上走在最后的别列津和陆舒,一共八人。

    陆舒只记得还有人没下来,至于待在飞机上那人在做什么,他一概不知。

    “这里就是那个监狱?”别列津望着眼前武装齐备的宅邸,扭头向陆舒问道。

    “没错。”陆舒看着这个曾经在远处望过的建筑,点了点头。

    “但我记得里面的人都撤走了……额,不过他们也有可能回来,说不好。”

    别列津听到陆舒的回答,也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后便用鹅语下达了命令。

    之前这群使馆警卫为了照顾陆舒,一直都是在用嘤语交流,但到了开始干架的时候,他们还是切换回了自己最熟悉的语言。

    别列津一声令下,这支由信号旗构成的六人小队,便立刻变换了阵型,分为左中右三个方向,两两一组,开始接近监狱。

    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两人小组,在接近大门以后,从背后卸下了一只旅行包,从包里掏出了三根烟花一般的装置,在铁门前忙活了起来。

    而另外四人则是靠在铁门左右,分小组猫腰站立,前面一人压低了枪口,后面一人则将枪口架在前者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前者的肩头。

    没过多久,监狱大门便在一声爆破声中应声倒下,紧接着,两个双人突击小组鱼贯而入。

    烟尘笼罩的铁门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声,枪声一开始有些激烈,但随后便立刻稀疏了起来,最后……一切重新归于沉寂。

    别列津和陆舒站在原地等待了没有一分钟,还未散去的烟尘中就钻出两个警卫,其中一人向别列津做了个手势,另一人则是推起眼前的夜视仪,向别列津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那名推起夜视仪的警卫向别列津喊道,“我们对所有疑似掩体的地方都进行了火力侦查,未发现有人还击的迹象!”

    “看来你说的是对的。”别列津向陆舒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

    那些折磨过自家记者的军阀武装竟然确实撤出了这座监狱,就在这个晚上,在这个正府军发动收复战的晚上。

    两军交战之际,处于劣势的那一方有些逃兵出现,实属正常,更别提这些能把记者丢给别人的监狱守卫。

    自己的工作都砸了,不跑,等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大军阀来给他们上私刑吗?

    但别列津并未放弃,而是再次用鹅语喊了一声,这次陆舒倒是很快就弄明白了命令的含义。

    因为在别列津下令后不久,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这处监狱,盘旋在数十米高空的那架Mi24,则是开始使用机炮不断扫射这处建筑。

    随着机炮炮弹不断从高空落下,这处监狱附带的各个设施开始坍塌,有些设施的倒塌还引起了连绵不断的爆炸。

    这不难理解。

    在城区,或者说是城市战当中,如果你发现占领某个区域的兵员,在没有遭遇巨大损失,或者说是武备齐全的情况下,突然撤出占领地。

    那么他们一定会对原本使用过的军事设施进行最大程度的破坏,这种破坏,有可能是毁坏全部设施,也有可能是毁坏关键设施,甚至只是毁坏关键设施上的零部件。

    如果说走的忙,我布设一些绊雷、诡雷、定向雷之类,对敌军造成短期干扰,甚至长期治安隐患,以达到让对方无法放心使用设施的目的,也是可以的。

    反过来考虑,如果你在某一片区域里,突然发现了敌军布设的雷区,那么你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敌军是必然撤退了的。

    不然的话,密布的雷区,将给敌我双方都造成巨大麻烦,这不仅不符合布雷的目的,还难以达成己方的战略目的。

    当然了,某些死战不退的情况例外,因为对面压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不过……一旦战斗打到那种地步,打的就已经不是战术能力了,那打的是兵员实力与后勤保障能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别列津发现整个监狱里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立即呼叫空中支援而不是亲身搜索的原因了。

    设施齐全,空无一人,没有战斗痕迹,一看就是守军留下来的鱼饵,这种情况,谁咬谁傻。

    Mi24在精确扫射了几间房屋后,不知是打到了什么东西,监狱里突然爆出一阵让大地为之震撼的冲天热浪,随之而来的,便是彼得罗夫的骂声。

    “布列特,这都不出来灭火,我看是没人了,就算有人也是一群懦夫,我们走吧,让他们原地等死。”

    没过多久,在地面与空中的沟通之下,对着空监狱一阵无能狂怒的Mi24再次降落到地面,这群信号旗只得挨个爬回机舱。

    爬回机舱后,Mi24渐渐拉起,陆舒心有余悸的隔着玻璃望向地面燃起的大火,向一旁的别列津问道:“刚才我们打中什么了?军火库?”

    “我看倒像是油料库或者液化石油气钢瓶,这里已经许多年没有燃气供应了,不少人做饭都只能使用最老的那种瓦斯钢瓶。”

    别列津想了想,又连说带比划的补充道:“当然了,除了燃料,用剩下的瓦斯钢瓶也有其他作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只要稍加改装,就能当做土炮炮弹使用,拖拉机上加一根钢管,钢管里塞一只钢瓶,钢瓶里装个几公斤炸药,轰的一声发射出去……半栋楼就这么塌了。”

    “所以我们刚才确实打中了监狱军火库?”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别列津点了点头。

    陆舒刚要附和别列津的话,机舱里就传来了彼得罗夫的喊话声。

    “所有人都回你们的位置上坐好,我和伊万现在要把飞机重新开回到目标上空,可能会转几个急弯,坐好了!”

    陆舒听到彼得罗夫的喊话,也顾不得和别列津说话,当即反身坐好,找了根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

    没错,这架Mi24是有安全带的,但直到现在为止,一是有彼得罗夫高超的驾驶技巧保底,二是因为满机乘客在安全意识上的极度淡薄,故而基本没有人系过。

    不过现在人家彼得罗夫也提醒了,那么就老实听话吧。

316 怎能空手而归?

    陆舒刚刚系好安全带,就感到身下座驾正在慢慢倾斜,直到窗外景色倒转,这种倾斜感才完全消失。

    没过多久,Mi24又重新飞临监狱上空,这次,彼得罗夫目光所及的,依旧只有熊熊燃烧的建筑。

    就这样,彼得罗夫花了半小时来来回回飞了三四趟,从不同方向杀了好几次回马枪,直到确认没人从烧成废墟的监狱里爬出,才悻悻的掉头离去。

    陆舒隐约能感觉到,无论是在前面开武直的彼得罗夫,还是后面这群信号旗,心里都不怎么痛快。

    实际上,经过了刚才这趟,他心里头也不怎么痛快。

    不想重返战场是一回事,已经重返了战场,又啥玩意都没捞着,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新到手一把AK-12,一枪没开,就得回去,这是何等的窝囊。

    “布列特,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怎能空手而归?”

    不知是谁在通讯频道里先骂出了第一声,随后,越来越多的脏话和吐槽声占满了整个频道,不满的情绪开始在整架飞机上蔓延。

    更有才的是,这群学历不低的小毛子们,用的不仅仅是一种语言,陆舒还从里面听到了不知道哪位人才用汉斯语说的“下水道”和“裆中之shit”。

    汉斯人,尤其是北部汉斯人,是很注重家庭卫生状况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休息天给自己家来个扫除,最后把所有污物都冲进下水道。

    所以在汉斯的很多地方,“下水道”之类的污秽词语,都是很脏很脏的骂人话。

    在老一辈鹅国人的眼中,汉斯语就和骂人话没有区别,而用汉斯人都认为最脏的骂人话,那就相当于叠了双重BUFF。

    这群信号旗在发泄了一通无名火之后,很快就重新归于沉寂,但那股子火药味,依旧在机舱内弥漫。

    没过多久,平稳飞行的Mi24里,又重新传来了彼得罗夫的声音。

    “你们都很不爽?”

    “是!”

    整齐划一的咆哮声瞬间充斥了整架飞机。

    “你们确定自己都很不爽?”

    “是!”

    咆哮声逾发大了起来。

    “很好!”,彼得罗夫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怒火,“我现在也很他妈的不爽,所以我现在想要回去,随便找个该死的阵地发泄一下,都有谁愿意继续干活?”

    “我!”别列津第一个吼道。

    “我!”

    “我!”

    ……

    “你们都愿意?那太好了,但是只有你们愿意,那就屁用都没有,因为你们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正府军控制的地盘,哪里是那个军阀控制的地盘,我们需要向导的同意,只有他,才能带我们找到……”

    “不用说这些,我也同意!”听见彼得罗夫决定折返回盖尔扬,陆舒立马答应道。

    同时,陆舒开始在脑海中不断回忆,距离监狱最近的军阀阵地,到底在什么位置。

    “很好,有种,小子!告诉我们,最近的军事设施在哪里。”,彼得罗夫吼道,“我们虽然急于复仇,但我们不是曾经那个狗操的沙皇帝国,我们不能见人就杀,先辈已经造了太多的孽,我不能再让鹅国蒙羞……”

    “居民区!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居民区绑架过一个军阀军官的家小,那附近有军阀的雇佣军、民兵,还有一些其他的武装分子,就去那,我保证。”

    陆舒话音刚落,别列津就从旁边递过一只平板,打开了盖尔扬地图,让陆舒自行标记坐标。

    陆舒凭着记忆标记了坐标以后,收到信息的驾驶舱便迅速开始调整飞行方向,没过多久,Mi24又重新飞抵盖尔扬上空。

    这次,已经观察过信号旗是如何跳机的陆舒,和别列津站在了机舱门附近,而剩下的小毛子,则是在后等待。

    Mi24飞抵目标上空以后,便迅速开始向地面落去,这次,当先跳下的陆舒,在落地之后,立即透过夜视仪里的图像锁定了几名躲在居民楼楼道里的人。

    陆舒锁定人影之后便开始用怀里这把刚到手没多久的AK-12,对那几个怀抱步枪的热源信号进行精确点杀。

    漆黑的夜空被AK-12的枪口火焰照到透亮,比亚音速子弹侵彻力更强的5.45mm步枪弹挟着雷霆般的音爆,向楼道中泼洒而去。

    枪弹出膛声,外加直升机扑向地面的多普勒效应,就如同是捣了马蜂窝一般,陆舒眼前的那栋居民楼上,迅速涌出了数十个光点。

    原本居住在这里的那些平民或军官早已撤离,而另一支驻军则是接手了这里的防御。

    只是不知,他们到底是职业军人、雇佣兵、民兵当中的哪一类,陆舒只来得及看见他们手中有枪,却没来得及分辨是哪一种枪。

    这也就是他脑袋上的夜视仪比毛子们的双筒夜视仪要高级一些的缘故,若是换成最廉价的那种单筒夜视仪,能看清有枪就不错了。

    望着一支支从窗口探出的枪管,信号旗们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进攻,而是急忙寻找地面上的矮砖墙与碎瓦砾,尽最大努力把自己的躯干和四肢缩到掩体后。

    陆舒见此,也放弃了对大楼的点射,跟着信号旗们一起趴下。

    果不其然,在陆舒这边放弃进攻以后,如雨般的子弹,就射向了那架尚未拉起的Mi24。

    装甲厚度堪比轻坦的武装直升机,自然是无惧这点挠痒痒一般的射击,但只要Mi24挂载的机炮一开火……

    顶着弹雨升起的Mi24,悬停在了约有三四层楼之高的位置,驾驶舱下方挂载的旋转炮塔,开始喷射出一道火链,穿甲、高爆、曳光混装的机炮弹链,从左到右,在居民楼外犁出了一条沟槽。

    但凡是机炮炮弹犁过的地方,均是爆出了数团血雾,无数支离破碎的人体组织随爆炸余波落下。

    陆舒躲在一堵半塌的矮墙后,靠着墙头的砖碴子,刚想给怀里的AK-12换上新弹匣,就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天而降。

    带着混凝土残渣的砖块、被打成零件的FAL步枪,还有……一只手?

    看到带着残手的半拉胳膊从天而降,陆舒本能的扔掉步枪捂住了脑袋,果然,没过多久,又是一只军靴从天而降,直接砸中了陆舒头顶。

    “操!”

    “布列特!”

    陆舒听到另一侧掩体后也传来了小毛子们的骂声,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317 度假般的战斗

    不怕给砖头砸了脑袋,就怕只有自己给砖头砸了脑袋。

    每个人小时候,遇见摔跤之类的事,爬起来后都要先看看摔着哪里了没有,没摔着就好,至于有没有人看见、丢不丢人,那都不重要。

    而现在呢?

    摔倒后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围观的,没有围观的就好,至于摔的有多疼,那不重要。

    Mi24震耳欲聋的机炮声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毕竟只是掩护步兵突击的压制射击,考虑到Mi24的备弹量,这种压制,时间必定不会太长。

    但要命的是……

    当陆舒与别列津趁着夜色和矮墙的双重掩护,从掩体下方探出脑袋,观察那栋被武装分子占据的居民楼时,他们只看到了两层相对完好的外墙。

    整栋居民楼,除了一楼和二楼不在Mi24的射击范围内,得以幸免以外,自三楼以上,整个外墙,都被混编弹链轰了个稀巴烂。

    许多外墙表面泼洒了数不清的人类体液,体液以红色为主,但也兼有黄白绿等杂色,无数残肢断臂就那么搭在四处,整个居民楼如同处理破布娃娃的废旧工厂一般。

    “操,你个糟老头子,真是一点都不想给别人留,哼?”

    别列津喃喃道。

    不过随后,别列津就摇了摇头,将目光重新转移到居民楼上。

    在别列津的召集下,小毛子们成功聚集到了居民楼入口,还是刚才两人一队的阵型,六个信号旗左中右分开排列,依次钻进楼道。

    跨过楼道口被陆舒打死的那几具尸体,别列津简要观察了一下这处楼道,便指挥着所有人聚到一起。

    “1、2号为一组,负责前方警戒,持续推进,3、4号为二组,清理左侧房间,5、6号为三组,清理右侧房间,我和向导为为第四组,负责殿后。

    当有人正在清理房间时,其他小组自由警戒,必须随时保持四人警戒,我们所有人形成一个简易十字,这就是我们的推进方式,都听明白了吗?”

    别列津以极快的语速交待完了这些,也没等有人回答,更不管自己的队员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就直接推着信号旗们的肩膀,催促他们形成阵型。

    看到如此粗暴的压制火力,如此粗放的指挥风格,陆舒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的这个小队,毛味有些十足,甚至足到有些冲了。

    ……

    不过,味虽然冲,但效果挺好的。

    陆舒跟着这支六人小队,眼看着二组贴着右侧墙壁,瞄准了左侧一间敞开大门的小屋,随手捡起一块混凝土砾在步枪机匣盖上一磕,待金铁交鸣声响起后,大喊着“手雷”,将那块混凝土砾扔进了房间。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一阵骚动,随后一名身穿沙色迷彩的民兵,玩了命的冲向了房门口。

    但还没等他冲出来,二组的步枪火力就将他钉在了房门口,紧接着,二组的两位,便一左一右靠在了房门两侧,列出高低身位,钻进了小屋。

    这些信号旗的小毛子们,没有等屋里出现目标再选择开枪,而是像之前进攻监狱那样,先向着有可能存敌的位置开上一两枪,随后再慢慢检查房间。

    看到这群毛子竟然如此浪费子弹,陆舒不由得吃了一惊。

    以每人最多携带八支弹匣的理想状态计算,他们也只携带了六十四支弹匣,清理一间房屋,需要耗费两支弹匣,那么清理掉整栋建筑,岂不是……

    陆舒心中虽有几分疑惑,但却并未做声,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神经,都是一种紧绷状态,他现在生怕随便出声,会让这支清理小队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他是八人当中唯一的外人。

    换成是41号那种,能一边拎着铅笔捅死雇佣兵,还能一边跟你谈笑风生的老哥,插嘴也就插嘴了。

    但在这群信号旗里,你随便乱问,是很丢人的,显得自己很不专业。

    ……

    二组在清理完毕后,很快从那间房屋里走了出来,简单向其他人描述了一番屋内的陈设和房间结构以后,就再次进入了队伍。

    而护住队伍尾部的别列津,则是从那名死不瞑目的民兵怀里,捞出了一支杂牌步枪,将步枪背带挂在脖子上,又捡起了一块碎砖。

    呐,虽然新一代的AK-12也保留了传统的耐操风格,但能不敲自己的枪,还是不敲的好。

    当三组开始清理右侧房间的时候,陆舒才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多问。

    三组的清理方式与二组没有太大区别,但经历了二组那套摸清建筑结构的初战之后,无论是弹药的消耗,还是清理的速度,都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就这样,一群人保持着高昂的战意,一直从走廊的这端清理到了那端。

    陆舒看着这群信号旗在那里不停的释放诱骗信号、交叉掩蔽、脱离小组、清理建筑、打手势、归队、继续前进,心中慢慢有了些明悟。

    以往陆舒所经历过的生死考验……那些险象环生的经历……

    到了这群人的手中,却变成了工作一般。

    机械性的、重复的工作。

    现在,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彼得罗夫和别列津他们对待这场战争的态度,不太像是跟人打仗,反而像是长久没有出门的人,突然得知自己中了七天度假套餐大奖一般。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度假。

    只不过,再好的假期,也有到头的时候,无论多么宁静的海岸,游客待的时间久了,总会招来几只鲨鱼的。

    就在三组又要突破一间小屋的时候,陆舒却看到,突然有人从小屋里扔出了一颗震撼弹。

    尽管三组中的一位及时将那枚震撼弹踢了回去,但能够让人震到头皮发麻的爆炸声在室内层层叠叠的回荡以后,仅仅是冲出房门的余波,也足够信号旗的众人喝一壶了。

    距离右侧墙壁最近的二组当场一缩脖子,痛苦的大叫一声,而其余六人,也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晕眩感。

318 回撤

    不等众人摆脱这股眩晕感,站在队伍最后的陆舒就看到有个如同醉汉一般的人,晃晃悠悠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陆舒只见那人手脚并用向二组爬了过来,颤抖着举起一把格洛克17,摇摇晃晃瞄准了距离他最近的人。

    “砰!”

    一声枪响,两人倒地。

    那个被瞄准的信号旗,本身已经被震撼弹整的七荤八素,又挨了一颗枪子,当即便失去平衡,昂头倒了下去。

    而开枪的那人,自己也被脱手而出的手枪砸到了脑门,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没过多久,受影响最小的陆舒和别列津就先反应了过来。

    陆舒只感觉无数幻灯片一般的画面在自己眼前闪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幻灯片的帧数越来越高,视线也越来越亮,直到最后,所有画面都连接起来,成为了流畅的视效。

    仰仗战术耳机强大的降噪防噪功能,以及平日里规律作息带来的良好体能,陆舒成功摆脱了震撼弹的眩晕效果,勉强站直了身体。

    陆舒在站直以后,并未第一时间去扶起那名伤员,而是踉踉跄跄的走到开枪者身前,压低AK-12的枪口,朝开枪那人的胸口和脑门上,各补了一枪。

    开枪者的脑袋被打飞了半边,但他的胸口却迟迟不见有鲜血流出,待几秒钟后,才有温热的血液化作夜视仪中的热源信号,从开枪者的袖子里流出。

    这人身上,有防弹衣。

    陆舒见到这一幕,心中立刻警兆大起,直接向没关的房门中冲去,用最快的时间将房间里的家具和隔间都扫射了一遍,这才停下手来。

    看来这屋里,只有那个开枪者值守。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在他们一路清理过来的路上,偶尔也能捡到几枚真正的震撼弹、闪光弹,甚至还能捡到手雷这种致命性装备。

    而清理的房间里,有时候根本就没人,有时候甚至会聚集四五个人,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偶尔还会有不要命的武装分子从房间里跳出来,向过道里的小队开枪,但他们往往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在前方时刻警戒的一组打翻在地。

    现在楼外偶尔会有遥远的枪声响起,也不知正府军打到了那里。

    这群孤守居民楼的军阀武装,就如同是一团散沙,孤立无援又斗志低沉,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给怒火盈腔的信号旗小队带来麻烦,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也就刚才这人,多少有点本事,让陆舒他们手忙脚乱了一阵。

    ……

    待到陆舒即将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别列津早已将冲锋枪对准门口多时了。

    看到陆舒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示意自己要出来,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别列津才压低枪口,向陆舒喊话让他出来。

    帮助别列津整理好了队伍,陆舒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开枪的人,或者说那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装备很丰富,有防弹衣,携行装具,手枪,单筒夜视仪,还有一把……G36。

    他很确定,那就是一把G36自动步枪。

    虽说他对于枪械的认识确实有限,但作为在汉斯生活了十来年的人,如果说不认识居住国的现役步枪,那就丢大人了。

    “嘿,这有一把……”陆舒将那把G36的背带解开,从士兵尸体上拿下,递给了在旁边警戒的别列津。

    “G36……汉斯人的特种部队也在这里?”别列津一把接过G36,念出了手中步枪的名称,向陆舒反问道。

    “不知道,我觉得不是特种部队,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个雇佣兵。”陆舒本能的答道。

    身上背着G36的,应该是汉斯人了,而这个汉斯人,应该是个雇佣兵,他也只能是个雇佣兵。

    只有雇佣兵,甚至西方雇佣兵,才会给自己装备手枪,这是陆舒长久以来在立柏亚打仗打出的经验。

    这不仅仅是作战与训练思路的不同,同时也是基于成本的考虑。

    西方国家因为长期面临着本土城市反恐战斗、海外占领区治安战斗,故而在西方军人的作战生涯当中,他们面临的大多数作战情况,都是发生在城市甚至村庄的。

    加之他们整体有更强的综合国力,更长的训练期限,也能为军队提供更全面的后勤保障,因此开设专门的手枪训练项目,也就极有必要。

    但黑洲的民兵和职业军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相比于付出更多的训练成本、付出更高的后勤代价,来让士兵携带一把手枪,他们更情愿让自家士兵多携带一个步枪弹匣。

    所以在这里,士兵身上的装备十分简单,手枪很难见到,防弹衣和防弹头盔也是给精锐使用的,夜视仪也不会全员装备。

    大多数情况下,民兵身上有一身军装,手里有一把步枪,五六个弹匣,就是标配了。

    既能起到更好的作用,又能减少成本,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伤亡……那不是他们会考虑的。

    但是,毛子们肯定得考虑伤亡。

    别列津扫视了一眼自己的队伍,看着那名丧失行动能力的信号旗,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三组将步枪交给一组携带,然后……你们俩负责抬伤员,所有人保持警戒,后队改前队,我们撤离目标建筑。”

    “老头,你在吗?”

    别列津又向彼得罗夫喊了一声。

    没过多久,陆舒也从耳机里听到了彼得罗夫的回应声。

    “我还在,你们还好吗?”,彼得罗夫严肃道,“我刚才听见你们那边枪声密集,但没有支援请求,我就没有出声。”

    “还好……有一人受伤,其他人受了失能武器影响,我们状态不好,现在正在往撤离点回退,让卡尔宾斯基在机舱里准备好处理外伤的药品,我们很快就到楼下,预计到达时间五分钟,请提供火力掩护!”

    “收到,预计时间五分钟。”

    现在,经过了这一番对话,陆舒可算是明白那位留守在飞机上的人,到底有什么用了。

抱歉,一直在值班

    抱歉,这段时间更新一直不稳,因为我天天跑去值防汛班铺沙袋干啥的,耽误事了,实在抱歉。

319 找血

    陆舒和别列津,分别手持着AK-12和野牛冲锋枪在前方行进,牢牢护住了身后的其他人,一行人就沿着来时清理过的路线,又回到了楼下。

    来时是怎么来的,回去就是怎么回去的,只不过这次还带了一个伤员。

    不过,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任他再牛的特种兵,再牛的战士,近战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远射能够百步穿杨,这已经是极限了,训练只能改变一个人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可没办法改变人的运气。

    运气要是太差,别说是让汉斯雇佣兵一颗震撼弹定住了身,有时候激战正酣一发炮弹过来,震得脚下不稳,躯干直接磕到哪根钢筋、哪块土砾上,也是能要命的。

    相比之下,他们一路清理了十几间房屋,却只出现了一个伤员,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当陆舒一行人回到楼下,那架Mi24已经悬停在半空中多时了,借着刚才那波机炮扫射的震慑力以及重重夜幕掩护,现在的降落可比最初空降时安全太多了。

    没有发生《黑鹰坠落》里RPG轰掉直升机的那种状况,也没有出其他的什么幺蛾子,待所有人顺利登机以后,彼得罗夫便将Mi24抬起,平稳而快速的向图尼丝边境飞去。

    机舱里,所有人都被之前留守在飞机上的那名大兵驱赶到了机舱一角,每个人的后背都贴着其他人的前胸,如同早班公交车上的乘客一般。

    最靠近舱壁的那两位可谓是倒了血霉,一个个都被上百公斤的横向重量压在身上,无不感到胸闷气短。

    不过作为外人,又是个精瘦的小个子,陆舒理所应当的和别列津这位指挥官一起享受了优待,都站在最前面,他们就要舒服很多了,只管靠到后面的人身上就行。

    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只是那个叫卡尔宾斯基的大兵,要给伤员动手术了。

    Mi24这种武装直升机,虽然在批量制造以后,大多数是交付给毛熊陆军航空兵使用的,但米里设计局依旧秉承了毛子空军“能用就行”、“能坐就行”的糙汉风格。

    外加Mi24本身承担着兵员运送和对地支援两种战场职能,因此,相较于同时代同体形的外国空中运兵单位,他的乘坐舒适度,可谓是即为差劲。

    所以……如果有人要在机舱里动手术,其他人也就只能这么将就站着。

    因为只有这么站着,才能给躺着的人提供一个较为舒适的环境。

    不过,也只是“较为舒适”罢了。

    陆舒靠在身后的信号旗队员身上,看着脚下那位跪在地面上,背后紧靠着机舱座椅给伤员动手术的卡尔宾斯基。

    眼看着卡尔宾斯基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掀开了伤员身上的防弹衣,又用匕首划开伤员的西装,最后在伤员小腹部发现了一处血洞。

    不解开西装还好,一解开西装,那个血洞就如同拔去塞子的香槟一般,鲜红的血液顿时喷了出来。

    看到那枚手枪弹竟穿透了防弹衣,而且打的如此之深,陆舒心中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还在意料之中。

    上次他穿着相同的轻质防弹衣,挨了几发扫到腰上的.45acp子弹,但整个人并无大碍,一是因为子弹只是擦着肋下射过,因此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二是因为相比较于西方常用的9mm帕弹,盎撒国家爱用的.45ACP弹药,穿透防弹衣的能力要稍弱(如果是配备防弹插板的防弹衣,差别会更明显)。

    对于无护甲目标,手枪弹口径越大,通常杀伤力就越高,对于有护甲目标,手枪弹速度越快,破甲能力就越强。

    在冷战时期,联邦警告局曾经一度考虑采用10mm口径的手枪弹种作为制式弹药,即是所谓的“警告局配方”,当时史密斯维森和黑坑公司也为该弹设计过专用型手枪与冲锋枪。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最后联邦警告局还是选择了格洛克系列手枪。

    不知是出于成本考虑,还是有其他原因。

    “嘿。”

    陆舒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给伤员止血的卡尔宾斯基,心里想着事,胳膊上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拍了一下。

    陆舒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别列津。

    拍他的人,肯定是别列津,因为别列津已经是现场唯一能动的人了,其他人要么是在自己背后当靠垫,要么是跪在地上救人,要么就是躺在地上被救。

    “怎么了?”陆舒向别列津问道。

    “我问你个事,最近的大医院在哪里?”,别列津指着伤员道,“他的出血量有些大,估计是伤到某些血管密集的地方了……

    我们的军医先给他止了血,所以他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但如果要尽快把子弹取出来,就得边输血边动手术,所以我想问你,最近的大医院在哪里。”

    一番话罢了,别列津似乎是觉得没说清楚,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在这种国家,只有大医院会配备血库,但我知道的大医院都太远了,飞过去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那太久了!”

    “最近的大医院?我不知道……”

    “你不是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么,我听那些哨兵说,他们经常能看到你们……”

    “那我也不知道最近的……”陆舒想到这里,突然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自己来图尼丝的第二个晚上是在哪里过的?自己在图尼丝待的最久的地方是哪里?自己第一次开枪打丛林豹的那群廓尔喀人,第一次见到沙尘暴,第一次见到这群狗日的立柏亚军阀武装,是在哪里?

    加尔丹的医院!

    “我知道有一家普通医院,就在图尼丝边境附近,从这里过去,大概和原路返回的耗时差不多,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陆舒在心中粗略估计了一下距离:“不过他们估计没有专用血库,但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不过陆舒刚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佐藤给他的手机号码前面,是东瀛的区号,用的应该是普通手机,而陆舒自己在用的,也还是从法老国买的手机和电话卡,平常除了登陆些业务相关的网站以及打打电话,也没别的用。

    再加上平常又是在城市里穿梭,基本上所到之处也都有通信基站,因此,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到底要不要给自己配一部卫星电话。

320 都是我老家亲戚

    平常倒还好,可放到眼下这会,事情却麻烦了起来。

    别列津看到陆舒有些手足无措,不禁急道:“你忘了他的号码?”

    “不,我没有卫星电话!”

    “这不是问题。”,别列津听到这话,立即从腰里抽出一支对讲机般的超粗版大哥大,递给了陆舒,“里面有通用的电话卡,就用这个打吧。”

    陆舒接过那支砖头一般的电话,望着粗大的机身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卫星电话,恰恰相反,在真相社里,许多天天向外跑的外勤记者,因为经常要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工作,国内的私营电信运营商又懒得在这些地方赔本架信号,所以他们通常都会给自己准备一部带欧星卡或者铱星卡的电话。

    但那些电话的外形,可比他手里面这个精致多了。

    有些比较壕的卫星电话,已经具备了智能手机的许多功能,或者在打卫星电话的同时,也可以附带做一些其他工作。

    有些比较简陋的,也就像大号的诺基亚3310或者老款摩托罗拉,但他手里的这支,这风格,这块头,已经直逼人类的第一台移动电话了。

    不过,好在这部卫星电话还有按键和黄光显示屏,好歹还能用。

    Mi24在缓缓减速之后,悬停在了某处荒无人烟的沙漠上空,不断降低高度,直到紧贴着地面,到了这个时候,陆舒才敢给佐藤打电话。

    陆舒觉得,Mi24这种直升机开始设计的时候,人类还没有发明移动电话,因此米里老爷子也没办法知道有人在机舱里打卫星电话会怎样。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把直升机悬停着,最好是先降落,才能打电话。

    否则伤员挂了事小,整个机组全都挂了,那就乐子大了。

    电话很快拨通,但那头一直没有人接。

    直到陆舒打出第二遍,电话那头才传来了熟悉的“莫西莫西”。

    “喂,我是陆·舒曼奇,你在医院吗?”

    “啊……我,我在的……”佐藤的声音中略带有一丝刚睡醒之人都有的懵逼感。

    “医院里有血库吗?”陆舒直接问道。

    “没有,怎么,你受伤了?伤的严重吗?我可以现在联系医院的大夫……”

    “跟他说不用,我们自己有医生,只要准备好输血设备就行!”见陆舒真的联系上了医院的人,在一旁听电话的别列津大喜道。

    陆舒原样重复了别列津的话,并向佐藤讲明了,受伤的不是自己。

    佐藤又问道:“那把人种和体型说一下吧,还有血型,在你们到达这里之前,我就能完成输血设备的消毒工作,我们现在正好还有一间刚刚做好手术的手术室,但层流级恐怕……”

    “东斯拉夫人,二十六岁,男性,A型血,还有,麻烦告诉他,层流级不重要,只要是间手术室就行!”在侧旁听的别列津,急忙向陆舒喊道。

    结果声音有些大,直接让电话那头的佐藤听见了。

    “东斯拉夫人,二十六岁,男……咦,陆君,这好像不是你的声音?”

    “这……”,陆舒看着即有些尴尬又有些心急的别列津,对着电话那头的佐藤随口道,“这是我老家亲戚。”

    随后,陆舒又补了一句:“受伤的那个也是我老家亲戚。”

    “啊,是这样啊!”,佐藤听到陆舒这样说,立马精神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个档次,“我现在就去准备,你们快来……”

    ……

    当Mi24飞临加尔丹医院上空的时候,佐藤看着从天而降的武装直升机,以及从远处向医院开过来的一溜警车,陷入了沉思。

    “快快快……”

    看着几个身背步枪全副武装的小毛子,从自己面前抬着伤员上担架床,又看到担架车被推进医院外某座手术楼的手术电梯,佐藤回过头来,盯着怀抱步枪的陆舒,满脸疑惑的问道:“担架上的那个,是你老家的亲戚?”

    “没错。”

    陆舒看着眼前一身睡衣,满脸胡茬的东瀛人,硬着头皮点头道。

    “那这些穿着西装的,背着AK的,还有那个在打电话的机师和他的飞机……”

    “他们也是我老家亲戚。”,陆舒点了点头,略加思索后又摆手道,“飞机不是。”

    “那,后面那些警车……”

    见佐藤提到了警车,陆舒感到有些头疼了。

    他原本以为,这群看谁不爽就上去干的鹅国使馆警卫,在飞进图尼丝空域之前,怎么着也得用一些通讯手段跟人家的空管知会一声。

    结果……在收到防空部队的警示之后,那个叫彼得罗夫的老头子,为了赶时间,竟然直接掐断了人家的呼叫,凭着娴熟的技术把飞机开进了雷达盲区高度,在低矮的民居和沙漠上空掠过。

    彼得罗夫的这套操作,直接让图尼丝的空军炸了窝,在陆舒他们飞抵医院上空以后,隐约能够听见半空中传来几声雷鸣般的咆哮,不用问,肯定是有巡逻的战斗机掠过。

    同时,这座小城里的警察也出动了,紧贴着居民区低空飞过的武装直升机,有可能逃过战机的追索,却躲不过地面上的肉眼。

    所以现在……

    “好的,好的,法赫德,那架老爷机耗的油,我们可以给你们报销,我们这次消耗的炮弹也可以报销,飞机我们可以维修,还可以给你们做改装……

    我甚至还可以翻着倍的送你,送你三倍都行,但是老东西,你是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拿!”

    彼得罗夫靠着停放在医院门口的武装直升机,手舞足蹈的和电话那头“聊”了起来。

    此时的加尔丹医院,已经将废墟里的瓦砾基本清理干净,原本驻扎在此的陆军士兵们也不知所踪,唯有门前刚刚修整好的平整路面,停放了一架武装直升机。

    直升机附近的,只有彼得罗夫、陆舒和佐藤三人。

    “不不不,先让这里的警察撤走……你是空军的高级长官是吧?我可跟你说好了,我进领空的时候没开频道,不然你手下的防空兵知道有飞机借给外国人用了,以后指不定会生什么事端,兄弟做事实在着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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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642/ 第一时间欣赏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所写的《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为转载作品,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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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介绍:
(谢谢大家,这是我自己随手写的佣兵同人小说,没想到有朋友在看,就一直写下去了,也谢谢水大的鼓励)
书友群:1013176003
被基金会抚养长大的战争孤儿陆舒,在刚刚踏入社会之际,被卷入一场针对汉斯国老兵的暗杀行动。辛苦逃离之后,却发现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基友说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条路,很费钱。”
陆舒感慨道:“曾经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赚钱。”
这是一个充满战火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陆舒决定领取真相社的天价活动经费,为自己攒下第一桶金。
多年以后,面对同行的提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我这人有正义感。”
谢邀,人在前线,刚下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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