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以后见面还得叫叔叔【二更】
程牧在办公室坐了一会。
第一次觉得,偌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
下意识地,他抬眸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恍惚间看到一双激烈拥吻的人影,听到一句女孩低低的呢喃:“下戏很早啊,突然就想你了。”
昨晚到现在,满脑子都是她……
小丫头片子真够本事的。
程牧随手在桌边拿了烟盒,捏了根烟含在嘴里,微微低头,用打火机点燃了,深吸一口。
她去医院能干什么?
不就苏瑾年那一档子事儿吗?
给他一拳怎么了?
没有当场揍死,他已经非常手下留情了。
程牧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突然地,又想起了尤可人昨晚那一通电话,陶夭来了例假。
有些心烦意乱。
他将抽了半截的烟头重重地摁在了烟灰缸里。
手机突然嗡嗡震了两下子。
程牧定定地看了一眼,拿起手机,发现是一条微信消息。
他微信里统共也没有几个人。
消息来自陶夭:“我和苏瑾年在去年圣诞节之前分手的,跟你的时候我没有和他好。昨晚他那个样子,我不能不管他,让你生气,很对不起。可为的事情谢谢你,这段时间也谢谢你对我好,让我有时候很开心。祝你以后幸福。”
看完最后几个字,程牧紧紧地握了一下手机。
他毫不怀疑,若是这人眼下就在眼前,他能一手掐死她。
程牧将手机推到了一边去。
半晌,心神不宁。
他拿过手机,开始编写微信:“以后别给我发这种东西。”
这句话好像有点生硬,按着她那个性子,会当真了。
他删掉重写:“就那么爱他?”
这句话也不对劲。
他冷着脸删了,又写:“你凭什么祝我幸福?你谁啊?”
这话听起来更傻逼。
程牧又一次删掉,半晌,将她那一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重新将手机推到一边去,没回复。
一只手敲着桌子,他点开了电脑页面。
许久过去,脸色阴沉如铁。
她扇他耳光又主动求欢那一次,苏瑾年和余婧传了婚期将近的绯闻;她圣诞节高烧那一次,苏瑾年和余婧被曝光激吻过夜;随后,他给剧组放假一周,却在出租屋里救了高烧昏迷奄奄一息的她。
那一次,她原本在寻死?
脑海里这念头一闪而过,程牧握着鼠标的一只手青筋暴跳。
真不错。
爱得这么深。
能为尤可为献身,也是因为两个人已经分手,她生无可恋,觉得给谁都无所谓了吧。
真行。
别人弃若敝履的,他却视若珍宝。
把他程牧当成什么了?
捡破烂的吗?
胸腔里一股火熊熊燃烧着,他突然摔了鼠标。
“砰——”
敲门声突兀响起,戛然而止。
程牧抬手在眉心里按了按,声音冷漠地说:“进。”
“程董,您要的资料。”楚阳抱着一堆文件夹走了进来,躬身放到他桌边,下意识瞥了一眼在桌上打转的鼠标,心中苦闷。
她怎么选这个时间进来了?
好没运气。
程牧随手将最上面一页文件翻了翻,抬眸说:“行,出去吧。”
话落,他一手握成拳抵在嘴角咳了两声。
楚阳想了想,轻声问:“需要买点感冒药给您吗?”
大老板开会的时候也咳了几嗓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突变受了寒,听起来有点轻微感冒。
“不用。”程牧头也不抬地说。
楚阳微笑着退了出去。
关上门,深呼吸。
等她抬步走到了秘书办,周围几个顿时围了上来,小心翼翼问:“什么情况啊,还怒着呢?”
楚阳叹气:“好像摔了鼠标。”
众人:“……”
互相对看一眼,顿时默不作声地退了回去。
好希望陶夭来公司哦。
闲人居。
欧阳璟和欧阳瑾去停车。
陶夭收了手机,被欧阳琛扶着往屋里走。
他们先前打了电话,还没进门呢,欧阳老先生好些人就迎了出来,围着陶夭嘘寒问暖。
陶夭有点受宠若惊,晕乎乎地到了室内大厅。
欧阳琛将她扶坐在沙发上,松了手。
陶夭抿唇看了一眼欧阳老先生,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低声说:“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不麻烦不麻烦。”欧阳老先生似乎有点紧张地看着她,试探问,“你身世的事情,阿琛他们都告诉你啦,怎么不叫一声爷爷呢?”
陶夭一愣,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欧阳琛。
欧阳琛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陶夭轻声说:“爷爷。”
话落,她紧紧地抿了唇,有些不安地攥着手指。
欧阳老先生怜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温和说:“都是爷爷的不对。让你在外面吃了许多苦,现在回来了就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能再见外了,知道吗?”
“嗯。”陶夭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边上一众人看着她,只觉得无奈又怜惜,唐密笑着对老先生说:“爸,您别只顾着说自己呀,将大家都介绍介绍,以后都得熟悉。”
“对,对。”欧阳老先生顿时回过神来,转头朝管家道:“老吴呀,将大家都叫过来,见见大小姐。”
“都在候着了。”老吴温和地笑着说。
很快,住家的佣人在客厅里站了两排,一个个笑意盈盈地看着陶夭,脸色温和又尊敬。
陶夭下意识想站起来。
欧阳琛握着她胳膊,眼看着老吴将所有人介绍完了。
“大小姐上午好。”众人齐声唤了一句。
陶夭抿唇笑笑:“你们好。”
老吴拿了好些红包,递到了最边上两个人手中,一众人笑着退到了边上去分红包。
陶夭收回视线,微微低了一下头。
这么多人,做梦一样。
临近十一点。
距离午饭还得好一会,陶夭在客厅里坐了没多久,便被一众人领着往房间里走。
闲人居分布着九户平层豪宅,每户面积均在五亩以上。
地上两层,地下一层。
建筑格局开阔,风格清雅端方。
人间四月,空气里有清新的花木香气,刚下过雨,人工池塘里水波荡漾,锦鲤畅游,盎然成趣。
众人穿过一道水上走廊,微风拂过,浅粉杏花落在了欧阳琛肩头。
陶夭和老爷子走在他后面,一颗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没一会,欧阳琛几人停下了步子,欧阳瑜笑说:“到啦,房间可是我们一起帮你布置的,喜欢不喜欢?”
陶夭抿唇笑笑,抬眸四下看了一眼。
一层面积上百平,餐客厅外加一个书房,简约现代风,米黄色为主色调,一整排落地窗外,花园里种着好些花木,白玉兰已经绽上枝头。一条河从花园里淌过,水面倒映着绿树波光。
她神色微怔,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唐密挽上她手臂,笑说:“走,婶婶带你去楼上看。”
两个人踩着木台阶上楼,二楼面积和一楼一样,卧室带衣帽间,另有一个带浴缸的洗浴室,浴室里个人用品一应俱全,毛巾和浴巾等物件都是浅黄色,一尘不染,干净整齐。
房间里最亮眼的颜色大抵是床单被罩,被罩是大朵印花图案,金黄色向日葵看着分外美丽,蓬勃向上。
落地窗外玉兰花树显得矮了些,绿树河流也显得低了点,仰头能看见远处,雨过天晴,亮光普照。
陶夭低头抠着指尖,只觉得眼眶酸涩,又温热。
唐蜜握着她手腕到了衣帽间,推开一排柜门,笑说:“瞧瞧,衣服都是婶婶帮你选的,喜欢吗?L码你穿没问题吧?”
“……不用这么为我。”陶夭声音里带着哽咽的轻颤。
唐密笑眯眯看她一眼,打趣说:“怎么金豆豆又出来了?咱们欧阳家的大小姐,怎么不用,必须万千宠爱在一身呀。”
陶夭眼泪止不住,肩头颤动半天,被唐蜜搂进怀里。
“傻孩子,回家了可是好事,哭什么呢?”她拍着她肩膀,轻声说,“不好的事咱们都忘掉,以后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嗯。”陶夭在她怀里点了一下头,仍是哽咽着。
其他人在外面听见,一起脚步轻轻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她。
陶夭好一会平复过来。
唐蜜晓得她身体虚,催促她上床躺着休息。
两个人还不算特别熟悉,陶夭听话地应了,换了一身剪了吊牌洗干净的春款睡衣,躺进被子里。
唐蜜陪了她一小会,笑着下楼了。
楼下一众人还在,眼见她下来,有些着急地问:“夭夭没事吧?”
“没事,小丫头有点不适应,我让她躺下睡了,一会到了饭点再过来叫她就行。”
欧阳老先生长叹一声,声音有些沉:“夭夭这丫头心思太重了,你们以后没事了多陪陪她聊天。眼下这样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以后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其他事都好说。”
“肯定啊爷爷,您放心吧。”欧阳瑜连忙表态。
其他一众人也跟着点头:“知道了。”
“那行。新闻发布会和生日宴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再说,先让夭夭好好休息一会,阿琛和四儿留在这照看着。”
“您去忙吧。”欧阳琛淡笑说。
欧阳老爷子被老吴扶着,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欧阳瑜开了电视,窝在沙发上看。欧阳琛闲来无事,去了书房,将各类新书整理归类,顺带着写了标记,往书架上贴便签。
落地窗外阳光越发明亮起来。
他理了一会,抬手腕看一眼时间,听到外面女佣笑着说:“四少爷,午饭好了。”
“上楼去请一下大小姐。”欧阳瑜声音含笑。
女佣应了一声,脚步轻轻地上了楼,目光搜寻一下,笑着说:“大小姐,可以吃午饭了。”
陶夭没睡,站在落地窗跟前看花,听到动静扭头看了她一眼,淡笑着说:“知道了,我就来。”
“那我先过去了,二少和四少在楼下等你呢。”
“好。”陶夭点点头。
收回视线,她在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手机下楼了。
三个人一起往餐厅走。
欧阳瑜眼见她拿着手机,蹙眉说:“微博上你就别看了。苏瑾年那个妈妈简直不可理喻,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陶夭笑笑:“我知道。”
欧阳瑜看了欧阳琛一眼,想了想又问陶夭:“你和苏瑾年谈过啊?”
“嗯,谈了两年。”
“程叔先前不知道?”欧阳瑜挑眉。
陶夭摇摇头,抿着唇说:“嗯。”
她和苏瑾年分手在先,跟程牧在后,这种事,她的确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他,他那么高傲的性子,昨晚那么生气也很正常。
解脱了。
她心里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有点失落。
苏瑾年那一条微博她也始料未及,担心他误会太深打心眼里看低她,纠结再三才发了那么一条短信,多半天也不见回复。
他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想要有过经历的女生吧。
眼下她糊里糊涂地回了家,欧阳家又一向家风清正,爷爷他们,应该也都不希望他们再有所纠缠了。
毕竟差了辈,还相差十二岁。
结束了。
以后见面还得叫叔叔。
她有点不知所措。
------题外话------
爱你们,群么么。(*^__^*)
179:小公主回家了【一更】
主餐厅。
欧阳家一众人到齐了。
欧阳老先生坐主位,左手边依次是欧阳诚夫妻、欧阳诤夫妻,右手边是陶夭、欧阳琛、欧阳瑜、欧阳瑾、欧阳璟。
陶夭先前来过几次,其实和家里一众人都见过面。
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坐在欧阳杰边上,她有点不自在。
欧阳杰夹了片里脊肉放在她碗里,笑着说:“别光顾着吃米饭,多吃点肉,你这身子得好好补补才行。”
“谢谢爷爷。”陶夭低头将肉片送进了嘴里。
欧阳杰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酸,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比以前还生分。
联想到她以往的经历,他更心疼了。
感情还得慢慢培养,急不得。
欧阳杰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夭夭呀,爷爷准备在明天下午办一个新闻发布会,将你回家的消息公布出去,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新闻发布会?”陶夭一愣,迟疑问,“一定要办呀?”
“早晚都得办。你不是明天生日吗?爷爷给你准备了生日宴会,发布会就在宴会前,一起在酒店里举行,如何?”
陶夭想了想,点头说:“嗯。我听爷爷的。”
欧阳杰微微一愣,又笑着说:“我们家夭夭明天可是十九岁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爷爷都会满足你。还有你对这宴会有没有什么想法?请朋友呀,演节目啦,随便什么都行。”
陶夭一笑:“我就几个好朋友,可以请他们来吗?”
“当然,有多少请多少。”
“谢谢爷爷。”
欧阳杰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其他的没想法啦?”
“嗯。”
欧阳杰:“……”
孙女太听话也挺让人失落的。
他在心里又叹一口气,笑着继续说:“演戏呢?生日宴之后还想不想演戏呀?给爷爷说说你的打算。”
陶夭微微愣一下:“我没想这个呢。”
欧阳杰想了想,试探着问:“想不想出国念书?或者去旅游散心一段时间?让你几个哥哥陪你一起去。”
陶夭下意识扭头看了欧阳琛一眼。
欧阳琛笑说:“想去吗?”
陶夭摇摇头,朝欧阳杰说:“我不想离开家。”
她这话有些莫名的委屈情绪,欧阳杰回过神来慈爱地笑了笑,反问:“刚回来舍不得爷爷啊,那咱们就不出去了。”
“好。”陶夭这一下答得很快,脸上带着些淡淡的欢喜。
对面的唐蜜看着她笑了笑,打趣说:“明天穿礼服裙,你这男孩子似的头发可怎么办才好?”
“啊?”陶夭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
她顶着这么一个男生头穿裙子,自己想想也觉得挺奇怪的,会显得不伦不类吧。
“戴个假发得了。”欧阳诤笑说。
“要不和这几个一样,打扮成男生得了。”他边上,一向寡言的欧阳诚难得笑笑,看着对面几个孩子说。
“小五这第一次以欧阳大小姐的身份露面,打扮成男生怎么行?依我看就戴个假发,也就两三个小时而已。”唐甜话音落地,抬眸看着陶夭笑问,“小五你觉得呢?”
小五?
陶夭觉得这称呼莫名地亲切,轻抿着唇角说:“听婶婶的。”
“噗。”欧阳瑜一口鱼汤差点喷了,笑着打趣说,“我们夭夭以后的口头禅估计就四句话了。”
一众人好奇地看着他。
欧阳瑜看着陶夭笑说:“听爷爷的、听叔叔的、听婶婶的、听哥哥的。哈哈,夭夭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呀,放开一些好嘛,都是一家人。”
“哈哈哈——”
他这话惹得其他人顿时笑起来。
陶夭有些脸红了,低头夹了一片笋干往嘴里送。
欧阳杰看她总算有了点小姑娘的样子,忍俊不禁:“四儿说得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爷爷又不是大老虎,能吃了你呀?”
陶夭看着他,鼓鼓腮帮子,轻声说:“哦。”
“对了。”对面欧阳诤又笑着说,“你既然回家了,大伙想着给你重新改个名字办户籍,欧阳瑶,这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得,这孩子又来了。”唐蜜笑着补充说,“你要演戏的话还用陶夭这名字就好。大家私下称呼你也就按着习惯来了。就户籍这方面改过来,以后干什么也方便一些。”
“好。”陶夭对名字没什么执念,笑着点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一众人交换着视线,只觉得这丫头真是乖巧惹人爱。
餐厅里气氛慢慢融洽了许多。
最后,欧阳杰喝了点酒,有些试探地问:“还有哇,网上你的那些绯闻,要不要爷爷帮你处理一下呀?”
陶夭一愣,难得摇摇头说:“不用了吧,难免的。”
“喜欢演戏?”
陶夭微微抿唇想了想,一时间没有答话。
对于兴趣爱好这方面,她一直比较茫然,没什么特别的追求。进入娱乐圈也不是因为喜爱,是为了想要超越许蔓。眼下想想,幼稚又可笑,偏偏一时间也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欧阳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笑着说:“没想明白那就慢慢想,等哪天想明白了我们再说这个事。只一点,无论你想做什么,爷爷和家人都会全力支持你,绝不干涉,好吗?”
陶夭点点头:“谢谢爷爷。”
欧阳杰欣慰地点点头,眼见气氛正好,又说:“你程叔的事过去了就算了。你也还小,考虑感情婚姻都为时过早,多陪爷爷几年好嘛?”
陶夭微微一愣:“好啊,听您的。”
老爷子连带一众人都明显长松了一口气。
陶夭低头喝汤,对一众人的顾虑都十分明白,却丝毫不觉得反感,心里还有一些难言的欢喜。
都是她的家人呐,血脉至亲。
都在为她考虑盘算。
都那么包容她,说话都用着小心试探的语气。
她知道,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她喜欢这种被亲人约束的感觉,让她觉得他们都是活生生存在的,而她,也不再像随风乱飘的树叶。
她想当一只风筝,那头有人牵着,飘在哪都不会觉得怕。
陶夭胡乱想着,心情慢慢愉悦起来。
她这么听话懂事,老爷子和其他人自然也倍觉欣慰,饭后,便开始各自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欧阳琛和欧阳瑜送陶夭回房。
李主任叮咛说让她好好休息两个月,三人到了房间,欧阳瑜和欧阳琛便开始催促陶夭去睡觉。
她一个人上楼了。
陶夭在衣帽间里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
昨天虽然下了雨,这被子上却也有阳光的味道,暖暖的。
陶夭翻个身,听见床头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她伸手过去拿了手机,重新缩进被子里。
微信里有好多信息。
关系不错的基本上都给她发了微信,问苏瑾年相关的事情。
陶夭挑拣着回复了一些,最后,在工作群里问凤奕他们三个:“我明天过生日,你们能过来吧?”
凤奕他们三个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苏瑾年发了微博之后,他、余婧和尤可人三人的微博评论区都爆炸了,乱作一团。
苏瑾年粉丝心疼他,帮忙求复合。
余婧粉丝指责苏瑾年三心二意。
苏瑾年粉丝辱骂余婧捆绑宣传,插足倒贴。
她自己的粉丝眼下人员还比较杂乱,分成了好几个派别。
粉着苏瑾年的好些人帮着求复合,她和程牧的CP粉怒火中烧,指责苏瑾年道德绑架,八卦粉惊呼原来她还有这么一段感情,相反的,倒没有人对她恶语中伤。
一来,她先前不红,却从未蹭苏瑾年热度。
二来,苏瑾年微博说得很清楚,他于她有愧,想重新追求她。透露出他主动追了她,却对不起她这样的信息。
想到他,陶夭心里还有些难受,却也仅止于难受了。
欧阳璟私底下在住院部里问了,医生说苏瑾年出血太多,情况看着很凶险,手术却相对成功,不出意外的话观察四十八小时就能转出高危病房。
她松了一口气。
微信群里他们三个回了消息。
凤奕:“能。”
耿宁:“生日宴在哪里举办啊?欧阳大小姐。”
尤可人:“夭夭我不敢相信。”
亲子鉴定的事情凤奕提前知道,他们三个这回复陶夭也不觉得意外,发消息说:“我还不知道呢。我下午问问爷爷他们。”
编写爷爷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蓦地有一股子暖流淌过。
原来欧阳爷爷就是她的爷爷。
她以后也有爷爷了。
再也不用羡慕欧阳瑜他们几个了。
他们都是哥哥。
还有那么温和的叔叔婶婶们,都是她的。
“放心,都是你的。连我在内。”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道低沉暧昧的男音,让她突然一愣。
满腔欢喜突然好像被浇灭。
陶夭抱着手机,一时间觉得茫然起来。
她点开了她和程牧的对话框。
没有回复。
她在期待什么呢?
就算他回复,大抵也是“以后别给我发这些”那样的话,他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尊严被这么挑衅。
他对苏瑾年发微博的事情已经无动于衷了。
陶夭胡思乱想,突然又下床找了包,将一个东西拿了出来。
粉钻还是美丽又夺目。
他那一句快点长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动了娶她的念头,还是……男人式的甜言蜜语?
陶夭将钻戒戴在了无名指上,她手指细长,戒指戴上去非常好看,却显得有些孤单。
好奇怪,戒指怎么会孤单呢。
陶夭又将戒指取了下来,下床去,拉开抽屉准备放进去。
神色又狠狠一愣。
梳妆台的抽屉里放满了各种形状的首饰盒。
圆的、长的、方的、桃心的……
陶夭将戒指放在桌上,抿唇打开了一个浅金色的绒布盒子看,里面两枚耳钉闪闪发光。
其他盒子里都一样,放着各种名贵的品牌首饰,应有尽有。
应该是婶婶他们挑选的。
款式风格都很适合她这个年龄。
陶夭胸腔里有些堵,下意识又开始环顾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不止因为漂亮舒适,更大程度上,因为心意。
这是家里人揣摩着她的心意喜好,一起帮她布置的。
他们真好。
她好像突然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陶夭将戒指放了进去,推上了抽屉,重新躺在床上。
有点疲劳,却不敢闭上眼睛。
眼前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是不是因为她来了例假晕了过去,做了一个这样的美梦。
她在床上突然坐起身来。
几秒种后,她连鞋子也忘了穿,光脚跑下楼了。
欧阳琛还没走,听到响动放了书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意外地看着蹬蹬蹬跑下来的女孩。
光脚穿着宽松的浅色睡衣,她神色间有些仓皇错愕。
“怎么了?”欧阳琛有些关切地问。
腰上突然一紧,陶夭快走两步将他抱住,脑袋在他胸膛里蹭了蹭,闷声问:“你是不是真的?”
欧阳琛:“……”
他被她弄得有点懵,又问:“出什么事了,夭夭?”
“你们都是真的吧?”陶夭抬起头,抿着唇,一脸认真问,“是真的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声音微微有些颤,很不知所措的样子。
欧阳琛看了她半晌,没忍住轻笑出声。
“怎么这么傻?”他握着陶夭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捏捏,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人。”
陶夭缩回手,低头在自己脸上捏了一下。
很疼。
欧阳琛握着她手腕让她坐在沙发上,他转身帮她拿了双拖鞋放在脚边,笑着说:“鞋子都不穿就跑下来。”
陶夭仰着脸看他,眼睛里有明显的依恋和喜欢。
她这变化,其实从医院里知道身世后,他就有一点感觉,可先前没有这么明显。
眼下看着她,心里除了疼爱怜惜,全无一点伤感无奈。
真好。
这种感觉,真好。
体贴照顾她,好像本能。
欧阳琛坐在她边上,笑着问:“是不是睡不着呀?”
“你一直在下面吗?”陶夭看着她问。
欧阳琛嗯了一声,笑说:“你书房里那些书本还没全部归类,我闲来无事,整理好再走。”
陶夭抿起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看着有点孩子气,傻乎乎。
一直看着他。
欧阳琛忍俊不禁,眼见她直勾勾地将自己看了半天,有些无奈地问:“看不够啊?”
“你真好看。”陶夭慢慢地说。
原来她有这么风采卓然的哥哥,还有四个。
他们四个都有一副好相貌,还有一副好心肠,真好。
欧阳琛却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奈地起身,目光看到了落地窗外,一朵白玉兰绽开在枝头。
早知道认亲让她这么开心,他应该那一晚在乾州就认了她。
他抿起唇角正想着,听到了自己手机在震动。
欧阳琛走到桌边拿起了手机。
来电:吴腾飞。
他看了陶夭一眼,笑说:“好好休息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哦。”陶夭点点头,显得很乖。
欧阳琛拿了手机出去,接通,淡声唤:“喂。”
“小公主回家了?”吴腾飞在那边笑着问。
欧阳琛也笑了:“回来了。”
“那我下午将车子送回来。”吴腾飞说了车子的事,很快大笑起来,问他,“那个二百五怎么办?好像早上听说了家里发请柬的事情,刚才打电话还问我呢。你拿个主意吧,给她惊喜这个好像说服力不够了,要不现在把鉴定结果给她得了。”
欧阳琛想了想,道:“也行。”
“好嘞。”吴腾飞坏笑着说,“感觉她看到鉴定结果得吐血了。几百万搞了张废纸,哈哈哈。”
欧阳琛握着手机,耐心地听着他笑。
“100%排除血缘关系。”
赵沁儿看到这句话的反应,他也有点好奇。
------题外话------
程二:过来。
夭夭:我爷爷和我哥哥都不让我和你说话。
程二卒。
因男主角吐血身亡,本文完结。
撒花。
180:走投无路的赵沁儿【二更】
香江影视大学。
校门口。
赵沁儿在权新和几个人的簇拥下正往学校里走,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停步一看,来电:吴腾飞。
心下一喜,接通笑着唤:“喂,腾飞哥。”
吴腾飞虽然只是欧阳家吴管事的儿子,却因为和欧阳琛关系极好,又是国内知名赛车手,在香江贵族圈子里素来颇有些名气。
周围几人听见赵沁儿的声音顿时面上一喜,驻足看着她。
赵沁儿最近一直和吴腾飞保持着联系,前两天甚至还和吴管家通了一次话,因而对亲子鉴定的事情深信不疑。
只等着结果出来,老爷子派人接她回家了。
吴腾飞的电话无疑让她欣喜若狂,接通电话说了两句,她很快答应说:“好。我知道了。我在上次那家西餐厅等你吧。”
话音落地,赵沁儿挂了电话。
“是要接你回家吗?”边上,权新眼看着她挂断电话,喜不自胜地问,“吴腾飞亲自过来呀?”
吴管家跟了欧阳杰多年,本身在华安集团也有一点原始股权,吴腾飞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算有点身价了,那人浪得很,除了为欧阳琛鞍前马后,其他人的帐可从来不买。
眼下他专门过来接,可见欧阳家对赵沁儿还挺重视。
四公子出现了,大公子回来了,二公子的人都各种献殷勤,赵沁儿在欧阳家的地位自不必说,定然万千宠爱在一身。
自己眼下先下手为强和她拉近了关系,真是运气爆棚!
权新的眼神让赵沁儿有点害羞。
她其实知道,权新对她献殷勤是因为这个身份,可她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从未和男生走过这么近,权新又高又帅,这几天又对她温柔备至,慢慢地,她就有点飘飘然了。
赵沁儿轻轻地嗯一声:“应该是。”
亲子鉴定的事情她并未透露给其他人,也就她和陶静知道。
先前她给陶夭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联系上她本人,无奈之下,她只得和陶静一起想办法,两个人用光了身上的钱,在外面七七八八借了一圈,勉强凑了二百三十万给吴腾飞。
吴腾飞勉为其难地收下,没再提剩下那二十万。
很值了。
赵沁儿看一眼边上几个人,笑着说:“他一会就过来了,我去外面等着,就不和你们一起进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给权新使眼色。
权新笑着问赵沁儿:“见了面你直接就回去吗?宴会可就在明天了,我们这几个连请柬都没有呢,怎么给你庆祝呀。”
赵沁儿微微一愣,腼腆说:“那我一会问问腾飞哥?”
“哎呀,我觉得不用。”一个染着亚麻色短发的女孩笑说,“沁儿可是明天的主角,到时候直接把宴会地址告诉我们就行了。我们去了你要没时间出来接,找个人接一下我们就行了嘛,搞那么麻烦。”
“也是。”权新点点头,淡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怎么样?”
“好。”赵沁儿抿着唇看了他一眼。
权新目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温柔笑着说:“估计要明天晚上才能见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小公主。”
赵沁儿:“……嗯?”
生日快乐?
她的生日根本不在明天啊。
她有点懵,怔怔地看着权新,一脸疑惑。
两个人四目相对,边上几个男生女生却有点受不了了,有人推了权新一把,哈哈笑说:“你有完没完啊,走啦,真肉麻!”
权新在赵沁儿头发上揉了揉,转身跟着其他人进了校门。
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赵沁儿心里却突然非常不安,勉强笑着目送他,等他和其他人消失在视线里,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生日宴?
欧阳家竟然准备了生日宴!
似乎是昨天下午开始给有的家里寄请柬,权新他们讨论了半天,却没有人提及是生日宴!
她的生日根本不在明天!
陶夭的生日在明天。
怎么回事?
巨大的恐慌感几乎在一瞬间就席卷了她,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也慢慢萌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家为什么会准备生日宴?
因为陶夭?
不对啊,陶夭最近一直在乾州拍戏,吴腾飞和吴管家还都和她保持着联系,一切都很正常。
不对不对,不正常。
欧阳老爷子那么喜欢她,从她离开欧阳家那天起,却再也没有见她。
到底怎么回事?
赵沁儿有点快疯了,想要打电话问吴腾飞,又有些不敢,想了半天,她抿着唇给陶夭拨了电话过去。
一连两个电话,没人接。
赵沁儿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前几天打给陶夭的最后一个电话,陶夭那边直接挂断了。
难道她知道了真相?
怎么可能!
就算她知道了真相,欧阳家那边也应该对她有所表示啊,根本没有人指责怪罪她!
赵沁儿肩膀都抖了起来,心神不宁地先去西餐厅。
她要了一杯奶茶,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吴腾飞拿着一个文件袋上来了,远远朝她扬了一下。
这一下,赵沁儿定下心了。
吴腾飞到了跟前,大咧咧地坐到了她对面,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说:“冰红茶,谢谢。”
随后,他将文件袋推到了赵沁儿跟前。
赵沁儿有些紧张,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先打开了文件袋。
很快,看到鉴定结果:“100%排除血缘关系。”
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炸开了。
她一张脸刹那惨白起来。
“您的红茶。”
“谢了。”
耳边两道声音拉回她思绪,她下意识看向吴腾飞,声音颤抖地问:“腾……腾飞哥,这怎么回事啊?”
吴腾飞喝了一口茶,叹气说:“老爷子觉得你那个表妹剪短发的样子十分神似当年的大少年,一时兴起,和她也做了一个亲子鉴定。这不,我找的人就没辙了,只能给你出了这个报告,你和陶夭姓都不一样,也没办法说你们是亲姐妹啊对吧。”
赵沁儿:“……”
她求爷爷告奶奶借了几百万,就换来这个报告?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吴腾飞,颤声问:“那可是五百万。”
“对啊,五百万。”吴腾飞点点头。
赵沁儿整个人都抖起来:“五百万出具了这么一份报告?你们当我是傻瓜吗?”
吴腾飞一脸郁闷地看着她:“那老爷子要做什么,也不可能经过我啊。”
“你们在玩我是不是?你们早知道陶夭的身世,故意在玩我!我已经知道了,欧阳家在准备生日宴会,明天是陶夭的生日。”
吴腾飞恼火地看着她:“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这不你求着我办的吗?那本来也没说是生日宴会,可这亲子鉴定结果前天出来了,陶夭那就是老爷子的亲孙女,正好她生日,这宴会就成了生日宴,家里那写好的请柬废了一大堆呢。还有你啊,分明一只山鸡充什么凤凰呢,要不是医院那边反应快给你换成了这个报告,老爷子一下子蹦出来俩亲孙女,这不吓死人吗?我都得被你牵连!”
赵沁儿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她求着人家办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到底人家是有意耍她还是帮忙未遂,她也不晓得了。
这下怎么办?
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坐在沙发上,对面吴腾飞又从衣服口袋里找了张欠条出来,烦躁地甩在桌上:“呐,我还给你垫着二百五十万呢,一个月内还回来,这可是我全部家当。”
吴腾飞手指敲着桌面,神色鄙夷又气愤。
赵沁儿喃喃说:“我已经没钱了!我欠了二百多万!”
她看着吴腾飞,突然吼说:“我欠了二百多万啊,你让我怎么还?二百多万,一分钱都没了!”
吴腾飞一愣,收起欠条装进口袋,冷着脸说:“我管你!欠条我这收着呢!真是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事儿逼,那姑娘可是你亲表妹,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了?原本好歹还能跟着攀个亲呢,这下好了,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老半天,老爷子估计恶心死你了。”
赵沁儿一口气没提上来,突然趴在桌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气火攻心,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一时念起而已,她怎么知道那竟然是首富之家,要早知道那是欧阳家,她肯定得权衡顾虑了。
欧阳琛先前就认识陶夭。
可她又怎么甘心?
陶夭在他们家那几年还得处处看她脸色,一样的苦日子里出来的,她还不如她,凭什么有这样的好运气!
嫉妒愤恨的怒火差点将她吞没了。
吴腾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带走了那张欠条。
赵沁儿起身摔了一跤,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往出走。
二百多万怎么办?
权新他们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很快要到明天了。
她一无所有,欠了一屁股债,突然就走投无路了。
陶夭!
对,她还有陶夭!
虽然她在他们家过得不好,可毕竟活到现在了,她外公外婆还是她爸的救命恩人,欧阳家家大业大,肯定要名声的。
她得找陶夭,还得和她妈一起,明天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宴会上。
不是亲孙女又怎么样?
她是陶夭的表姐,也就是欧阳四少的表亲,权新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至于和她为难。
权新还有一点喜欢她。
他对她的温柔体贴不是假的,肯定有一点感情的。
她不是欧阳家的千金,那也是欧阳家的表亲,嫁不到更好的,嫁给权新这样的小开足够了。
时间还不晚。
她先给陶夭打电话,再找权新。
应该和他上床吗?
两个人要是在今晚生米煮成熟饭,权新肯定更怜惜她。
赵沁儿胡思乱想着,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走到了学校里,她拿出手机,又一次给陶夭打电话。
闲人居。
陶夭在楼下坐了一会,又被欧阳琛催着休息。
她有点不情愿。
欧阳琛无可奈何,握着她手腕将她领上楼了,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床上,笑着说:“睡吧,我在边上守着你,你随时醒来我都在。”
陶夭抿唇看着他,不说话。
欧阳琛拍拍她肩头,温柔笑说:“听话。”
“哦。”陶夭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欧阳琛给她掖好被角,顺势靠着床头柜坐在床边的浅米色地毯上,笑着看她睡。
陶夭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问:“我是不是很烦人啊?”
欧阳琛脸色微沉:“不许乱想了,闭上眼睛。”
陶夭侧个身抱着被子看他,似乎有点兴奋,小声地问:“你下午真的没事要去做吗?”
“暂时没有。”欧阳琛抿抿唇,笑容浅浅。
“要不我们去楼下下棋吧?”陶夭皱着鼻子想了想,提议说。
欧阳琛:“……”
以前没发现她有这么话痨的一面。
小孩子一样,幼稚还粘人。
他心里无声地笑了笑,板着脸说:“不许说话了。”
陶夭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个身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睛闭上。”欧阳琛说。
陶夭哦一声,叹着气闭上了眼睛。
高强度的工作连带着情绪不稳精神紧张,她这段时间其实非常疲劳,身子又虚,安心地闭上眼睛后,不一会便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总算是睡下了。
欧阳琛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暖暖软软的。
好像是第一次看女孩子睡觉。
卧室这样的地方,原本是比较暧昧私密的,可他看着陶夭睡下,却没有一丝一毫旖旎的遐想,只有怜惜疼爱和欣慰。
欧阳琛叹口气,突然听到了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他起身循声看去,很快拿了陶夭手机。
赵沁儿来电。
欧阳琛脸色骤冷,担心吵醒陶夭,握了手机直接下楼。
他在楼下接起了电话。
“夭夭——”
“我是欧阳琛。”不等赵沁儿那边说什么,他直接打断,声音淡淡地说了一句。
赵沁儿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欧阳琛眉头微蹙,将她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赵沁儿脸皮被他想象中还要厚,这种时候了,竟然还会打电话给陶夭,简直刷新他底线。
她找陶夭干嘛?
借钱?
欧阳琛紧紧地拧起了眉头。
这件事肯定要告知陶夭,他一时间却不晓得怎么开口。
她的过去好像家里一众人心上的伤疤,想起来总会难受,因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暂时没有提及过去,也没有问她以往的生活。
欧阳琛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几分钟后,重新上楼。
盛夏,夕阳西下。
金色的阳光从开了一扇的窗户里映了进来,照亮房间。
木茶几上摊开了好些纸张和画笔,陶夭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脸专心地在纸张上涂鸦。
纸上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她用铅笔勾画了线条,黑笔描了几笔头发,红笔点了嘴唇。
一个妈妈画好了。
陶夭拿起纸展开在眼前看,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很亮。
亮光里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娃娃。
他坐在窗台上晃着腿,光溜溜没穿衣服,嬉笑。
陶夭拿下纸,定定地看着他。
“妈妈,妈妈……”
小娃娃突然咧开嘴开心地唤了两声,他张开胖乎乎藕节一样的白嫩手臂,似乎想要抱。
身子一仰,人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陶夭啊一声扔了纸笔,扭头就往门口跑,撞在男人腿上。
“夭夭怎么了?”陶谦拎着两个塑料袋,弯下腰,眉眼温和地问她,“画了几张呀?”
陶夭怔怔地看着窗户的方向。
“妈妈,妈妈……”
小孩子惊恐的声音落在耳边,她手指颤抖地指过去,一回头,发现门口站着的男人变成了程牧。
他看着她,脸色冷漠极了。
“夭夭,夭夭。”
“啊!”陶夭猛地一声大喊,坐起身,对上面前欧阳琛担忧的脸色。
欧阳琛看着她,轻声问:“做噩梦了?”
陶夭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湿湿的,好像是汗,又好像是泪。
“妈妈,妈妈……”
梦里那道声音又突兀地响起在耳边,她一只手捏紧了被子,声音哑哑地说:“我……我想喝水。”
“嗯,我去给你倒。”欧阳琛松口气,转身下楼了。
陶夭目送他身影,心里浮现出陌生的恐慌感,下意识地,她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
是宝宝啊……
胖乎乎的,那么可爱。
------题外话------
二更奉上。群么么。
中午看了一下月票撒撒的,看到你们好爱我,还有两个小萌新解元郎,感谢厚爱。然后,一不小心早更了会,我决定出门吃烧烤替泥萌犒劳一下我寄几。O(∩_∩)O~
捶地笑。
感觉在夭夭做噩梦的时候跑去吃好的有点负罪感,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哇,我们家小猫儿今天会爬两下了!会在床上各种翻滚转圈!她才五个多月!我鸡冻。
阿弥陀佛。
181:欧阳家千金大小姐【一更】
欧阳琛很快端了杯温水上来。
陶夭捧着水杯喝了一半,将杯子递给他,小声说:“谢谢二哥。”
话音落地,神色又微微恍惚了起来。
二哥这称呼,让她想起某个人。
他在家里也排行第二。
欧阳琛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索性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问她:“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陶夭声音低低:“梦见我爸爸了。”
欧阳琛一愣,声音温和地说:“你刚回来,爷爷也暂时没说起这些事,后面选个吉日,会给大伯迁坟的,以后我们可以时常去拜祭。”
“嗯。”陶夭点点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没事了,就是做了一个梦,感觉挺累的,我再睡一会儿。”
“好,我……”欧阳琛话未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吴腾飞来电。
想着他可能是准备送车过来,欧阳琛先没接,笑着朝陶夭道:“我有个朋友过来,我出去看看,你好好睡。”
“嗯。”
“有什么事打电话。”
“知道啦。”
欧阳琛见她神色平复许多,握着手机下楼了。
陶夭重新躺回被子里,毫无睡意。
程牧会喜欢孩子吗?
他三十一了都没有结婚,应该对婚姻孩子都没什么期待吧?
可他很少做措施。
两个人这关系,他似乎不用顾虑那么多。
陶夭四下看了看,在床头柜上拿了手机,咬着唇翻看了微信,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
多半天了,他应该不会回复了。
她握着手机好半晌,又神思恍惚地点开了通讯录。
鬼使神差地,电话拨了过去,直到那头一道低沉冷淡的男声传来,她才突然发现,接通了。
“什么事?说。”程牧的声音有些生硬。
陶夭顿时握紧了手机,静默半天,声音低低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把戒指还给你,太贵重……”
她话未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
程牧直接挂断了。
陶夭抱着手机轻喘了一声,埋头在枕头里,半晌没出声。
再贵重的戒指,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也是啊,他那样的身家。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好半天,陶夭重新抬起头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病,不停地想看两人的微信对话,想打电话。
他态度已经那么明确了。
她到底在干嘛?
爷爷他们的意思也那么明确,她眼下这样,要是被他们知道,会不会觉得她丢脸?
陶夭静静地躺了十几分钟,抿着唇将程牧给拉黑了。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却安心了,不用一直想着看手机。
迈巴赫行驶在暮色里。
程牧坐在车后排,面无表情地看着倒退的夜景。
专程打电话还戒指?
亏她说得出口!
一句话搅得他原本缓和一些的心情变得奇差无比,他真的想亲手掐死她,一了百了。
“停下。”收回目光,他突然对前面的徐东说。
徐东诧异问:“现在?”
程牧语调生硬:“给我将车子靠边停下,我自己回去。”
徐东:“……”
苏瑾年发微博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二少为此抑郁一天了。
心眼真小啊。
徐东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是。”
他将车子靠边停下,程牧开了车门出来坐进驾驶座,很快,面无表情地将车子开走了。
徐东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去。
程牧开着车子自己往海棠园方向去,好一会,沉着脸在路口掉了头,前往陶夭租住的小区。
她来着例假,大抵又痛得死去活来。
他暂时不和她计较。
那些烂账等她身体好些了慢慢算,时间多的是。
他去看一眼。
他就上去看看她状况,不代表原谅她。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那么待着。
可她晚上还会卷被子。
那么长时间没回去,又下了好几天雨,租住的屋子就那么大,被子估计也早该发霉了。
到了再说。
要是她认错态度好,大不了先带回海棠园。
医生开的中药肯定没吃。
白瞎他心意了。
马上二十岁的人了,吃药还嫌苦,先前一个人流浪那么久,苦日子还少吗,这问题上偏偏娇气。
人不大,毛病真是不少。
程牧想到这,整个人突然愣了一下。
那丫头马上二十岁了。
明天三月二十九日,她的生日。
他先前看过她存档资料,对她生日有印象,也就这几日忙碌过头了,竟然给忘了。
这是她十九整岁生日,也是两个人认识后,她第一个生日。
真该死。
撞上她生日。
得,接回海棠园吧,暂时不和她计较了。
先过完生日再和她算账。
小白脸那样的,和他程牧有什么可比性?反正那丫头第一次也是和他,每一次都是和他。
她在他身下那个小模样,其他人哪里见过?
海誓山盟过又如何,那是因为他出现得晚了点,他要出现的早一些,还有旁的人什么事?
话说回来,那小白脸简直眼瞎。
放着她不晓得疼,跟余婧那样的激吻见家长?
亏他下的去嘴。
程牧一路乱想着,等终于将车子开进了陶夭租住的小区,心里也就剩下一腔心疼了。
苏瑾年重伤之际还想着见她,可见心里有她。
晚了。
他的女人,容得了别人觊觎吗?
真是不自量力。
程牧下了车,大步流星地上台阶,按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次,无人应答,他沉着脸等了半分钟,跟着后面回家的业主一起进门了。
程牧在门口敲了老半天,没人开门。
难不成不在家?
他拧着眉想了想,拿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给尤可人打电话。
尤可人先前存了他的号码,接通后,颇有些紧张地说:“程董您好,我是尤可人。您找我有事吗?”
“陶夭在你那?”程牧问。
尤可人微愣:“没啊,她不在我家。”
“不在?”程牧的声音听起来不爽极了,还有点烦躁。
尤可人略微想了想,有些试探地问:“夭夭她在欧阳家啊,程董您不知道吗?昨晚琛少爷他们过来送苏瑾年去了医院,最后带她回家了。”
欧阳琛?
程牧想到他整个人更不好了,直接挂了电话。
小丫头片子。
真本事。
他收了手机,冷着脸乘电梯下楼。
感觉自己有些好笑。
他牵肠挂肚,人家倒好,没了他这一个,后面还有别人。
祝他以后幸福?
还戒指?
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撇清关系。
欧阳家那几个小的似乎一直都很喜欢她,欧阳琛和欧阳瑜尤其是,过年在倪家遇上,那样子他眼下还记得。
说起来,欧阳家倒一直有早婚早育的传统。
那四个小的今年都有二十四了吧?
各方面没得挑。
尤其他们家那个老二,圈子里一众人交相称赞,方方面面都拔尖,在小一辈里也算凤毛麟角了。
微博粉丝几百万,小女孩各个喜欢他。
陶夭那丫头也就才十九岁,别人对她好一点就感激得跟什么似的,整个一缺心眼。
“不老,可是比我大了整整一轮。”脑海里一句话蓦地闪过,程牧上了车,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黑着脸抽完了。
一两天而已。
她很快要回乾州拍戏,他还就不信了,她在欧阳家待上一半天,那几个小的就能将他给轻易取代了。
程牧将抽了半截的烟头顺手扔到树坑里,开车离开。
黑色迈巴赫重新驶入夜色。
翌日,下午五点。
华安集团旗下五星级大酒店。
厚重猩红的地毯从一楼大会议厅一直延展而出,铺得老长。地毯两侧摆满了鲜花,间隔两三步架着相机等设备,严阵以待。
大小姐的生日宴在他们酒店举行,前董事长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专程叮咛,酒店经理紧张得很。
“经理诶,没听说欧阳家有个大小姐啊?”边上,蓦地响起了一道轻柔试探的女声。
问话的是酒店客房部经理。
“据说是早些年失踪的大少爷流落在外的女儿找回来了。”这一个压低声音说完,叮咛说,“前董事长一向低调,这次发布会几乎请了香江所有排的上号的媒体单位,宴会也是云集了一大半名流权贵,让底下人都打起精神来,一点意外都不能出。”
“流落在外十九年,找回来真是奇迹。”女经理轻叹一声,心里涌出十二万分的好奇艳羡。
首富之家找回了千金大小姐,这姑娘,人生命运彻底转变了。
欧阳家三代没女孩儿,这一辈还有那样风采卓然的四个少爷,大小姐十九岁,这等于瞬间添了四个哥哥。
啧,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命运开启了。
真是幸福!
客房部女经理转个身,又去各处检查了。
生日宴安排在七点半开始,新闻发布会在五点半,酒店门口的车子多了起来,各个媒体的记者凭证件被服务生领着进了大会议厅。
五点二十,媒体人基本到齐了,大部分在会议室等着,小部分在红毯两侧等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欧阳大小姐叫欧阳瑶,听起来好像回家后改的名字。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家了?
被欧阳家保护得很好,一直未曾曝光。
发布会和生日宴搞得这么隆重,可见欧阳家有多么上心了,全香江的媒体差不多都来了。
新闻发布会在网络上现场直播。
可想而知,这将在香江地界引发多大的轰动。
一众记者正想着,眼见酒店经理领着两行人急匆匆地下了台阶,恭恭敬敬地等在红毯最边沿。
一列纯黑色豪车很快出现在视线里,先后停下。
最先三辆劳斯劳斯,后面跟着两辆宾利。
酒店经理迎了上去,微笑着开了第一辆车的后排车门,一对中年男女一起下来,是欧阳诚夫妻。
与此同时,第二辆车,欧阳诤夫妻也一起下来。
欧阳家有早婚早育的传统,欧阳诚和欧阳诤夫妻当年结婚的时候在香江引发轰动,那场面,许多资深媒体人现在都有印象。
二十多年过去,这两对夫妻一直是香江名流圈里的佳话。
眼下四人都不足五十岁,欧阳诚兄弟俩沉稳谦和,唐家姐妹端庄美丽,四人一下车,实在吸人眼球。
“卧槽,我分不清这两对!”
“我也是。”
“好怕一会搞错。”
“淡定啊,看头发就知道了,唐蜜是短发。”
“哈哈。”
唐三夫人这短发是标志,四个人的身份顿时一清二楚。
记者们按着快门一阵猛拍。
镜头里,后面几辆车的车门都很快打开了,欧阳家四个花美男穿了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四张一模一样的面容简直闪瞎人眼。
欧阳家这什么基因啊!
简直恐怖!
一众记者按捺着心里涌动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再抬头,似乎在一瞬间,全部石化了。
欧阳家老管家亲自开着第三辆车。
他下车打开车门,将车里的人请了下来。
欧阳老先生也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显得精神抖擞。
挽着他手臂的那个女孩……
靠!
众人齐齐在心里喊出同一个字。
眼花了吗?
不对,眼瞎了。
那女孩,不是陶夭吗?
虽然她罕见地穿了纯白色的公主裙,脚上还踩了一双低跟的水晶鞋,头上甚至戴了一顶看不出是假发的假发,固定着亮光闪耀的小皇冠,可,那张脸绝对如假包换。
陶夭!
欧阳瑶?
她是欧阳家找回来的大小姐?
天呐!
众记者回过神来,按捺着心里的惊涛骇浪,镜头齐齐朝向她的方向,各种猛拍。
事实上,拍到她等于也拍到了其他人。
她挽着欧阳老先生的胳膊走在最前面正中间,被身后一众人齐齐簇拥着,小公主这称呼真是当之无愧。
欧阳家一众人这宠爱的架势,长着眼睛都看得出来。
这姑娘上辈子拯救了全宇宙吗?!
运气逆天了。
程氏集团,一楼。
“叮。”专属电梯缓缓打开。
程牧和徐东抬步走出,远远地就听到了大厅里一阵惊呼议论声,一层接一层,不绝如缕。
好像突然置身闹市之中。
虽然是下班时间,这平时也没这么吵。
两个人沉着脸往出走,很快,惊呼声骤停,回过神的职场精英们问候说:“程董好。”
大老板这两天心情不好。
众人都很小心。
偏偏,心里的震惊无法按捺,憋得很辛苦。有人的眼神还往大厅一侧的超大液晶电视上面瞟。
程牧余光扫了一眼,顿时停下脚步。
“原来欧阳家流落在外十九年的千金大小姐就是我们这段时间花样上热搜的陶夭姑娘,顿时懵逼了好吗?欧阳四少粉真是长了一双雪亮雪亮的眼睛!星星哥给你们跪了……”
液晶电视上娱乐主播的声音抑扬顿挫。
程牧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似的,他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目光全部锁在屏幕下方。
视频画面里,欧阳家一众人进了酒店一楼会议厅。
陶夭?
挽着欧阳老先生手臂的那女孩是陶夭。
她是欧阳瑶?
一会要举办生日宴的欧阳大小姐?
对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竟然是欧阳瑶?
大厅里的安静得落针可闻,一众员工眼看着他和徐东如出一辙无法掩饰的震惊眼神,心里同时闪过一个猜测。
他们这大老板,不会不知道陶夭的真实身份吧?
不对,肯定不知道。
欧阳家先前也完全不知道。
那可是素来家风清正饱受好评的首富之家,要是知道,怎么可能允许家里不足二十岁的千金和他们这大老板纠扯在一起?
最起码,不是那样一种方式吧?
两人相差十二岁。
人家姑娘还小着呢,都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竟然被他们大老板就那么给拐上床了,还轰动网络。
先前人家是个小孤女也就罢了,那样的运气,娱乐圈多得是女星争先恐后地想要拥有。
眼下陶夭回了家,那完全不是那一回事了。
以她欧阳家大小姐的条件,想要天上的星星恐怕都会有人帮她摘,偏偏在回家之前出了这么一档子风流韵事。
欧阳家一众人恐怕得将他们这老板视作眼中钉了。
世界末日好像真的要来了。
------题外话------
程氏集团员工内心:“哭唧唧。”/(ㄒoㄒ)/~
182:程叔好歹是我们的长辈【二更】
酒店,会议厅。
从欧阳家一众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事先就坐的媒体记者便倏然沸腾议论起来。
太意外了!
似乎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心里的震惊。
陶夭便是欧阳大小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欧阳家一众人就坐在位子上,全场依旧无法安静下来,充斥着各种惊叹感慨声。
“陶夭,天呐!”
“程家那一位不晓得知道不?”
“她不是孤儿吗?”
“香江一姐,没毛病啊。”
“一夜之间变成首富家的小公主,简直不可思议。”
“欧阳四少帅晕我了。”
“好幸福。”
五六分钟后,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媒体记者们控制住了心里的激动,慢慢地调整着状态,齐齐地看向了面朝他们就坐的一排人。
欧阳老先生和陶夭在正中间。
老先生左侧坐着欧阳诚和欧阳诤夫妇,陶夭右侧依次坐着欧阳璟、欧阳琛、欧阳瑾、欧阳瑜四个花美男。
这一排人,只坐着不说话都非常赏心悦目,无法用言语形容。
真是备受上天宠爱的完美家庭!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发布会主持人说了开场白,随后又说了发布会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几点问题,便微笑着请欧阳老先生发言了。
欧阳杰扶着手边的话筒,笑着说:“各位记者朋友下午好。很荣幸,邀请到大家来见证我们欧阳家的幸福时刻。这次发布会主要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我们欧阳家的小公主,回家了。”
他话到最后,神色动容,声音哽咽,颇为怜爱地看了陶夭一眼。
陶夭抿着唇朝他笑了一下,一脸孺慕之情。
祖孙俩这互动自然极了,会议厅各个方向一共架着十几台相机,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刻。
会议厅里响起一片自发的掌声。
很快又安静下来。
欧阳杰继续说:“在座的媒体朋友可能有人知道,早些年,我大儿子欧阳谦因为一些原因下落不明。这么些年,我一直未曾放弃找寻他。可惜多年来一无所获。这件事,几乎成了我的心病。感激上苍,在我行将就木之前,把我的亲孙女送到我身边。发布会后,我将以个人名义捐出一个亿给华夏慈善总会,用这笔钱成立慈爱孤儿项目,让更多的孩子幼有所依。”
他一段话刚说完,会议厅又自发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欧阳杰是国内出名的慈善企业家,这举动原本也在一众媒体记者猜测范围内,可他以个人名义一次性捐出一个亿,还是非常令人动容。
“……另外,今天是我们家小五十九整岁生日,为了庆祝她归家,也为了祝贺她生日,经董事会同意,我将转赠个人名下百分之十的华安集团原始股权给她作为生日礼物……”
欧阳杰这段话尚未说完,会议厅一阵哗然。
“我没听错吧?”
“天呐,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权!”
“都快和她两个叔叔的股权齐平了吧?”
“差不多。”
“好大手笔啊。”
“要是人家父亲在,现在指不定就是华安集团董事长呢。”
“也对诶。”
“这才是富二代!”
媒体记者声音又低了下去,视线里,陶夭有些震惊地看向欧阳杰,轻声喊:“爷爷。”
欧阳杰慈爱地笑笑,将股权转赠协议推到了她面前。
陶夭没接笔,声音小小说:“我不能要。而且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我不能要的。”
“傻孩子,这些自然有人帮你打理。”
“那我也不能要。”陶夭抿紧了唇,一脸执拗。
底下一众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嘴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又一次懵逼地窃窃私语。
“这姑娘是不是傻?”
“估计懵了。”
“那些财富够她挥霍几辈子了。”
“还挺难得的。”
“看着也不像作秀。”
“估计老爷子事先没给她说。”
“其他人都没一点意外诶,心理素质真好。”
“欧阳家从来没有内斗那些好嘛,你看四位少爷那个样子,眼神里都是怜爱疼惜。”
媒体记者在下面说着,视线里,陶夭和欧阳杰僵持了好一会,欧阳杰握着她的手把名字给签了。
协议生效。
陶夭成了华安集团第四大股东。
她面色通红地坐着,神色间颇有些不自在。
欧阳杰和欧阳家其他人却显得如释重负,很快,欧阳杰将话语权交还给发布会主持人,主持人宣布进行到发布会第二个环节了。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举手提问。
主持人笑说:“前排最先举手的这位男士,请讲。”
“请问欧阳小姐,发布会后您会继续以艺人的身份拍戏吗?先前您进入娱乐圈,是否因为喜好?这会不会成为您的终生事业?”
陶夭扶着话筒,抿唇笑说:“暂时会继续拍戏。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不全是因为喜好,至于会不会成为终生事业,目前我还没有想这个问题,所以无法确定。谢谢。”
男记者点点头,扶着眼镜坐下。
主持人又说:“穿红裙子的这位,您请。”
第二位女记者提问说:“欧阳小姐眼下只有十九岁,按着正常的人生轨迹来说,才应该刚上大学呢。很好奇,您接下来会不会重回校园,弥补一下学历方面的缺憾。”
陶夭略微想了一下,淡淡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呢?据我所知,您是初中毕业,眼下年龄不大,重回校园完全来得及。”
这问题有些尖锐,欧阳家一众人下意识看向了陶夭。
陶夭先前的经历太复杂,这次请来的记者太多,有些问题根本无法避免,欧阳家并未给记者们事先准备通稿。
陶夭沉默了好一会,淡笑着说:“也不能说绝无可能。只我眼下有工作尚未完成。大家也都知道,我有很好的经纪人和助理,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我想和他们一起奋斗。”
女记者微微愣一下,笑说:“欧阳小姐是性情中人。”
陶夭微笑:“谢谢。”
发布会主持人多看了陶夭一眼,心情也有点复杂。欧阳家这位突然回家的千金大小姐虽说学历低,讲起话来却显得沉稳谦和、有条有据,话里话外还颇有点人情味,难能可贵。
主持人定定神,又道:“穿条纹衬衫的这位记者,请讲。”
“能说说您和苏瑾年的事情吗?”这问题一出,会议厅顿时显得不那么安静了。
欧阳家一众人下意识看向欧阳杰,欧阳杰不动声色。
从成为欧阳家大小姐的这一刻起,这丫头注定要生活在众人的议论中,有些问题回避不了,她得堂堂正正去面对才行。
再说,他也相信这孙女,她有这样面对问题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欧阳杰不吭声,其他人自然也按捺不动了。
陶夭想了想,语调平缓说:“他是我的初恋,我们相识于香江影视大学,在一起两年,去年圣诞节之前分手,眼下已经是过去式。”
“苏瑾年发微博的事情您知道吗?”
“知道。”
“您怎么看?”
“两两相忘,各自珍重。”
记者一愣:“能透露一下你们是为何分手的吗?是否像网友猜测的那样,被第三者插足?”
陶夭摇头:“抱歉,我不想说这个。”
记者一噎,主持人抬手说:“短头发穿雪纺衫这位,请讲。”
微胖的女记者笑着问:“欧阳小姐目前的感情状态是?”
“单身。”陶夭语调平稳,话语简短。
女记者又笑:“程老板是您的第二位男朋友吗?据我所知,前不久你们还在乾州影视城夜游,举止亲密。”
陶夭神色微微怔一下:“已经过去了。”
“方便透露你们因何分手吗?”
“不方便,抱歉。”
她脸色微微冷淡,女记者也不好死缠烂打,点点头,微笑着坐下,心情还颇有些复杂。
传言这一位有个称号叫高冷夭,还真是恰如其分。
发布会主持人对这位十九岁的大小姐又有些刮目相看,紧接着邀请说:“最后排穿白衬衫的男记者,请发言。”
男记者年纪轻轻,笑问:“我比较好奇,欧阳小姐眼下在拍什么戏?”
陶夭想了想:“不好意思,这个得保密,我暂时不能说。”
“那您的择偶标准呢,这个能不能说一下?”
“我们家小妹眼下才十九岁,又刚刚回家,婚姻问题暂时不考虑,请大家体谅一二。”一直沉默的欧阳琛突然淡笑说。
全场倏然一笑,记者又问:“欧阳小姐,是吗?”
陶夭看了欧阳琛一眼,点头说:“嗯。哥哥的回答就是我的意思。”
“您刚刚回家,能分清四个哥哥吗?”有记者突然插话笑着问,语调很是调侃。
陶夭淡笑:“能分清,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那您更喜欢哪位哥哥?”
陶夭一愣,下意识看向了欧阳琛。
前排记者爆笑:“看来欧阳小姐更喜欢琛少爷呢,您这样,考虑过其他三位哥哥的感受吗?”
陶夭抿唇笑了笑:“没有,都喜欢。”
会议厅气氛突然间轻松了许多,有人打趣说:“天上突然掉下个小妹妹,四位少爷能用一句话形容一下心情感受吗?”
欧阳璟看一眼陶夭:“她比我想象中好太多,我为她骄傲。”
欧阳琛笑了:“我将用余生爱护她。”
欧阳瑾看了一眼欧阳琛,点头说:“二哥说的是。”
欧阳瑜挠挠头:“感觉超满足,有生之年,我也有机会当哥哥了。爱护小五,哥哥有责。”
“哈哈。”
“欧阳小姐真幸福。”
“有四个哥哥的感觉不要太好!”
会议厅一众人喟叹地议论了一会,随后又提了一些其他相对温和的问题,发布会在一片掌声里结束了。
众记者应邀参加接下来的生日宴会,心情都相当愉悦。
欧阳家一众人出了会议厅。
临近七点,受邀的宾客开始有人陆续进来,欧阳杰领着陶夭,在众人陪同下,前往宴会厅见客。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保安急急进来,问经理:“外面来了一些人,说是大小姐的亲戚朋友,可是没请柬,怎么办?”
经理蹙眉:“你等着,我去问问……”
他话音落地,边上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欧阳琛面色淡淡说:“大小姐的朋友全部都寄了请柬,外面那些想要浑水摸鱼混进来捣乱的,别客气。”
“是,知道了。”
“等等。”欧阳琛想了想,又说,“将他们请进来,安排一个房间给他们,几个人守着,宴会过程中不许出来,晚点我过去处理。”
“好。”保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欧阳琛微笑:“去吧。”
保安应声而去,他转个身,抬步朝宴会厅方向去。
宴会厅。
名流云集、衣香鬓影。
陶夭挽着欧阳老先生的手臂,从七点开始,足足二十分钟用来接待宴会上重要来客。
欧阳家在圈子里名声极好,来客比她想象中多许多,宴会厅开了大几十桌,比倪家老太太寿宴那日也不遑多让。
陶夭跟着欧阳老先生,完全应接不暇。
临近七点半,宾客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了,她抬手在腰间按了按,神色间微微困顿。
欧阳老爷子看一眼她神色,轻声问:“是不是累了?”
“还好。”陶夭打起精神笑了笑。
欧阳杰年事已高,在这个圈子里原本就颇有威望,需要他接待的大抵都是同级别各家长辈,许多人她只从电视新闻里听过。
她明白欧阳杰看重抬举她的心情,只觉得动容,一会工夫而已,完全坚持得住。
欧阳杰看着她的样子,正准备让她下去休息,听见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有些声音传入耳中。
“程家那一位来了。”
“程老爷子好像也来了。”
“有点意外呐。”
“那也不能不来。”
“说的是。”
程沣和程牧的到来,显然将宴会厅的气氛瞬间推到高潮。
程老爷子因病住院退下之后,深居简出,很少出席圈子里各家聚会,这次前来,足见重视。
不过,众人最关心的还是程牧。
毕竟这一位先前和欧阳家这丫头有一段,轰动得很。
就在刚刚,小丫头宣布了两人分手的消息。
这见面可太有看头了。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抬步走近的父子皆穿着笔挺规整的黑色西装,程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程牧则显得冷漠许多,脸上没什么表情。
程家这一辈掌权人,比他父亲冷酷许多,很多时候都显得不近人情。
先前却让一个姑娘骑在他脖子上。
众人喟叹感慨,目光随着两人的步子移动,最后,眼看着两人停在了欧阳杰祖孙面前。
程沣和欧阳杰笑着寒暄了两句。
程牧问过欧阳杰之后,目光便淡淡地落在了陶夭身上。
他一如既往,高大、挺拔、面无表情,目光锁着人,便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压迫感。
陶夭微微抿着唇,没说话。
“程叔。”
“程叔好。”
“程爷爷也来了呀。”
边上,欧阳琛兄弟几个的声音突然响起,语调自然热络,脸上都带着和气的笑意。
程牧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没应声。
心情难以形容。
这四个小的一起过来,所谓何意,他能不明白吗?
给这丫头片子撑腰而已。
程牧脸色有点黑。
陶夭下意识又咬着唇,也不晓得该不该开口,两个字在嘴边却很难叫出来,她下意识看了欧阳琛一眼。
欧阳琛笑说:“怎么不喊人?程叔好歹是我们的长辈。”
陶夭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开口道:“程叔。”
程牧:“……”
能不能再缺心眼一点?
竟然胆敢拉黑他?
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微微蜷起,半晌,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了个红包出来,递给陶夭:“来得匆忙,生日礼物。”
陶夭:“……”
送礼物的当然不少,可没人这样直接递给她的。
她愣了半晌,没接。
程牧用红包一角敲敲她手指,脸色微沉:“拿着。”
陶夭迟疑地看了欧阳琛等人一眼,发现他们都是微愣的神色,只得接了红包,抿唇点头说:“谢谢您。”
程牧:“……”
两天不见,长了一个辈分。
滋味难以形容。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二更稍晚,抱歉抱歉哈。
再,月票榜好像上了一位,感谢大家厚爱,希望继续支持呀,爱你们。^_^
183:程牧说:没结束。【一更】
晚上,七点半。
受邀宾客基本到齐,生日宴开始。
舞台上,灯光流转闪耀。主持人宣布宴会开始,并将话筒笑着递给了欧阳老先生。
该说的发布会上大抵都说了,欧阳老先生没有再长篇累牍,直接道:“再次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们家小五的生日宴。接下来有请我们家小公主发表一下生日感言。”
老爷子话音刚落,宴会厅一片掌声欢呼声。
陶夭抿着唇拿了话筒。
宴会厅很大,她所站的舞台四周架了四台摄像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她每个表情尽收其中。
舞台后墙壁上有一面超大的液晶屏,同步播放着主摄像机录入的视频画面,确保宴会厅里每个人都能毫不费力且清晰地看到她。
陶夭穿了一件白色露肩的公主裙,裙子上半部分紧窄修身,勾勒出她挺翘饱满的胸脯和不盈一握的纤腰,下半部分蓬松柔软,长度及膝,既有梦幻般的美感,又完美地显露出她笔直匀称的两条大长腿。
她个子高,腼腆笑着立在那,诠释了亭亭玉立这个词。
“这个假发也太真了。”
“感觉那个皇冠价值连城啊,闪闪夺目。”
“一双腿又白又长,还直!”
“她这个造型好像奥黛丽·赫本的经典剧照诶。”
“越看越漂亮。”
“程家那一位眼光还挺毒的。”
“嘘。”
一阵阵议论声落在耳边,程牧充耳不闻,随众人一起看着舞台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这丫头两条腿实在漂亮白皙,触感柔软紧绷,他爱不释手。
程牧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喉头干痒,五脏六腑都有些莫名的暖烫。
偏偏,还有些罕见的失落感。
这一刻开始,她不是他一个人的宝贝了。
有了爱她护她的家人,有了温暖的避风的港湾,他原本应该为她高兴,他却高兴不起来。
她为难的时候,有人帮她解围。
她生日,有人帮她庆祝。
她稍一蹙眉,就有人变着花样地逗她开心。
她是欧阳家唯一的女孩,这个生日宴会之后,注定受尽万千宠爱,指不定还引来数不清的狂蜂浪蝶。
欧阳老爷子给了她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权。
这身价,对某些人诱惑力十足。
他蹙眉想着,听到舞台上陶夭清晰的声音:“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我的生日宴,感谢爷爷和家里所有人为我准备这个生日宴。这一刻,是我十九年来最幸福的一刻,也是我此生永远难忘的一刻。谢谢你们。”
陶夭深深弯腰,鞠了一躬。
她从民间来,想想也知道受尽磨难和委屈,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不卑不亢,仪态涵养都非常好。
她身上有一种非常沉着内敛,能稳住场面的气度,让人欣赏。
宴会厅许多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程牧所在的桌子就在主桌边上,视野极好,因为都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倒也没人过多八卦。
凤奕等一些人位子距离陶夭不远,聚精会神地看着,眼眸里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的亮光。
其他人大抵都是震惊艳羡居多。
坐在许蔓边上,霍明珠忍不住开口嘀咕说:“妈,她为什么是欧阳家的大小姐啊?”
许蔓看她一眼,说不出什么话。
从看到发布会视频开始,她一直处于这种巨大的震惊之中。
陶夭是欧阳大小姐,陶谦就是欧阳家早些年失踪的大少爷欧阳谦,那她呢,她是什么?
她原本是欧阳家的大夫人。
她是欧阳谦的未亡人。
她是陶夭的母亲,首富家的儿媳妇。
偏偏眼下只能坐在这样的位子上,远远地看着陶夭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微笑讲话。
她这一生,到底走了多少错路。
霍明珠失踪的那几天,霍云庭各方活动,在她焦头烂额之际收购股权拉拢董事,猝不及防地接掌了公司。
眼下,两个人为还为着霍东城那些遗产明争暗斗,她跟前还有两个孩子要管,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陶夭呢,一回家就享有了华安集团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权。
华安集团是国内迄今为止家族控股最多的企业典范,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权,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财富。
老爷子硬塞给陶夭,也不怕将她给撑死了。
她该怎么办?
她和陶谦连结婚证都没领。
眼下他早亡,她另嫁,无论怎么看,她都和欧阳家扯不上关系。
她平白无故地受了那么多苦,年纪轻轻为欧阳家生了女儿,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蔓下意识握紧了搁在腿面的一只手,心中五味陈杂。
她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许蔓胡思乱想,再一抬眸,舞台上的灯光骤然暗了下去,陶夭站在一个六层的蛋糕边上许愿。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欧阳家那四个帮她一起吹灭了蜡烛。
陶夭用刀叉分出第一份蛋糕递给了欧阳老先生,两个服务生将六层高的蛋糕推到了边上去分。
主持人笑着说:“有请琛少爷和小公主为我们献上今晚第一支舞,大家掌声欢迎。”
生日宴请了圈子里好些风评不错的歌舞演员。
一会,宾客用餐的时候,舞台上从头到尾都有节目烘托气氛,这第一支舞,也就意思意思而已。
陶夭原本也不精通舞蹈,得感谢凤奕,让她在形体培训班学了一段时间国标舞,应付一下场面算绰绰有余了。
欧阳琛一身笔挺西装,清瘦颀长,陶夭穿着白色小礼服裙,典雅清新,两个人组合,分外养眼。
一曲毕,欧阳琛手心扣在陶夭肩头,拥着她下了舞台。
“孙子孙女都这么出色,老先生真有福气。”耳边一道喟叹打趣声传来,程牧脸色淡漠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都不知道,这丫头片子还会跳舞。
她身上还有多少事,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感觉分外不爽!
岂有此理。
他一只手搭在桌边,微微低着头,表情淡漠地抽烟,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工夫,还喝了不少酒。
陶夭距离他位置很近,下意识看了他好几眼。
边上,突然响起欧阳瑜压抑的轻呼声:“我去,壕气冲天了。”
陶夭一愣,抬眸看过去。
欧阳瑜将她手边红包里的东西露出一角,撇着嘴嘀咕说:“黑金卡啊,程叔刚才给的。”
黑金卡?
陶夭怔怔地看着那露出一角的黑色。
欧阳瑜以为她不明白,又说:“就是无上限额度信用卡,国内就三个银行发行,很难得诶,我都没有。”
他声音不高,欧阳琛等人都坐得近,却也听到。
程叔竟然给了陶夭一张黑金卡?
全球最顶级的特权信用卡。
非常之难得。
他们四个,目前也就欧阳琛有一张而已。
什么意思啊这是?
以为他们欧阳家会缺小妹钱花吗?
欧阳瑜声音低低地说:“我看还是别收了,给他退回去。”
“收到手的红包怎么能退?太打脸了吧。”欧阳瑾看一眼欧阳瑜,有些迟疑地说。
欧阳璟和欧阳琛没发表意见,看着陶夭。
陶夭顿时有些踌躇了,声音低低说:“我想想。”
这张卡有些烫手。
装在红包里就放在她手边,她多看两眼,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陶夭将程牧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给他发短信说:“我不能收你的卡。”
程牧的手机就放在桌上,突然震了一下。
他随意拿到跟前看了一眼,回复:“身体还撑得住?”
她每次来例假那个样子,这一下午却能坚持这么久,简直不可思议,又吃了止疼药?
程牧想到心里就有些气,按捺着问。
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周围坐的都是人精,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人到中年,谁还发短信啊?
有事都直接打电话!
程牧面无波澜,将手机又放回在桌上。
很快,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还好,这张卡我不能收。”
“你确定?”
“嗯。”
程牧直接回:“找个地方等我,我过来拿。”
陶夭:“……”
她握着手机,下意识朝他看过去。
考虑到她身体不舒服,生日宴上没有安排敬酒等其他可能会折腾她的环节,接下来直到宴会结束,她都没什么事情了。
怎么将红包还给他?
陶夭想了想,抿着唇回复:“哦。”
她有些不自在,又吃了一点东西,问欧阳琛:“有地方能休息吗?”
“难受?”欧阳琛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宴会还得好一会,我送你去房间躺会?”
按理说吃顿饭的工夫其实没多久,可圈子里这种聚会,没有人是为着吃饭过来的,一般都会持续很久,宾主尽欢才散。
陶夭还有几天消炎针要打,今天的确折腾了很久。
下午到现在都没休息。
欧阳琛兄弟几个其实有注意到她发了几条短信,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胡乱揣测,她身体健康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陶夭点头之后,欧阳琛将她送到了酒店房间里去。
临近九点,生日宴进行到尾声,宾客里好些人都有了醉意,程牧抬手将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边上人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送果盘的服务生一个不小心,身子朝他倾了过去。
几片西瓜飞到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很快稳住脚步,连连道歉,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知所措。
程牧蹙眉看了他一眼,隐忍不发。
他起身离席。
这一会宴会厅里很乱,饶是他这种身份,其他人也不可能从头关注到尾,很快都收了视线。
程牧乘电梯到了酒店六楼。
很快走到606门口,他抬手敲了两下。
没一会,门从里面开了。
陶夭抿唇看着他,一时间也不晓得说什么好,将红包递到他手边。
“已经过去了?”
“嗯?”
陶夭抬眸对上他染了点薄怒的目光,愣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他重复了自己先前在发布会上说的那句话。
她没吭声。
程牧头也没回地关上门,声音低沉说:“你目前单身?”
陶夭咬咬唇:“结束了,不是吗?”
程牧按着她肩膀将她推到洗手间玻璃门上,一只手抬起她下巴,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陶夭猝不及防,连忙抬手去推他。
程牧抓着她手环住他腰,沉着脸加重了亲吻的力道。
陶夭许久无法呼吸。
等程牧停下,她整个人便好像骤然间活过来一般,一边轻喘着呼吸一边咳嗽,排遣着胸腔里的压抑。
两个人之间气氛一时暧昧起来。
程牧手指揉弄着她微肿的唇,声音低沉不悦:“没结束。”
“你说你烦了。”
“是吗?没什么印象。”
陶夭:“……”
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慢慢涌动着。
有些酸酸的。
还有点小小的委屈。
也有一些欢喜。
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突然握拳在程牧胸膛上砸了两下。
程牧一把握住她手,他大手包裹着她的拳,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递到了唇边。
他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个吻,神色微怔。
陶夭手背上有两个针眼,其中一个边缘还微微泛青。
他垂眸看了身前的小人儿一眼,陶夭突然用另一条手臂搂紧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
程牧心神一荡,抚摸着她脸问:“想不想我?”
这话一出,他才意识到,这短短的几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她,那滋味简直没办法形容。
平生第一次,有人能这么让他牵肠挂肚。
他觉得自己好像栽了。
陶夭声音有一些别扭的委屈:“不想。”
“不想?”
“……嗯,不想。”陶夭强撑着,就是不让他如意。
心里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
她好像未曾有过这么容易妥协的时候,只因为他递过来一张卡、一个短信、突如其来一个吻。
她先前下的所有决心,突然没了。
怎么这么没出息?
楼下在为她举办生日宴,那么盛大那么热闹,她却偷偷躲在房间里,和他幽会。
疯了似的……
“夭夭?”耳边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
陶夭狠狠一愣,没敢应声。
欧阳瑜听见她没应声,又敲了两下门,关切说:“夭夭,我是四哥。”
陶夭拉开洗手间门,将程牧推了进去,又在他不悦的目光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脸哀求。
程牧:“……”
算了,他忍。
陶夭看着他不出声,松了一口气。
她关上洗手间门,转身打开房间门,抿唇说:“你怎么来了?”
欧阳瑜发现她短发有些乱,其他倒显得很正常,松口气说:“宴会快结束了,过来看你休息的怎么样了,准备先带你回家呢。”
“哦,我就下来。”
欧阳瑜一愣:“不要我等你?”
“我想上个洗手间,一会自己下来。”
“好吧。”欧阳瑜话音落地,没多想,转身走了。
陶夭关上门,长松一口气。
感觉跟做贼一样。
边上洗手间门突然被人推开,她吓了一跳,退到边上去。
程牧幽深的黑眸看着她:“走了?”
“嗯。”陶夭点点头,“我也要下去了。”
程牧没说话。
心里微微有些疑惑。
陶夭又说:“那你先出去吧。”
程牧几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低声说:“晚上打电话,嗯?”
陶夭脸色顿时泛红:“知道了。”
程牧出了房门。
他蹙着眉走到了电梯口,很快下楼,回宴会厅。
宾客陆续起身离席,边上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目光搜寻了许久,问正好走到他跟前的霍云庭:“蒋三呢?”
“走了啊。”霍云庭笑说,“他今晚竟然带了孙筱来,艳福不浅。”
“走了?”程牧又问一声,拍拍他肩膀,再没说什么话,走到人群簇拥的地方,和欧阳老先生道别。
很快,他和程沣出了宴会厅。
两个人坐了两辆车过来,临分别的时候,程沣想了想,开口说:“过去了就算了,以后别招惹人家小姑娘。刚才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想再多留孙女两年,享享天伦之乐。”
程牧:“我心里有数。”
程沣再未多言,点头坐上车。
程牧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若有所思地上了自己车,朝前面老吴说:“走了,回家。”
“好。”老吴应声,车子驶出酒店。
程牧扯了领带,脑海里又浮现出酒店洗手间看到的那一幕。
半敞开的纸篓里有一片卫生纸,再无其他。
那丫头来着例假。
宴会上那么久,上去休息也有好一会,肯定是上过洗手间了。
他一个大男人注意这个其实有点古怪,可意外瞧见,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心下很是疑惑。
尤其先前看到她手背上的针孔。
程牧解开了西装扣子,交叠双腿靠坐着,掏出手机,给蒋靖安拨了一个电话,一接通,开门见山说:“帮我问问医院,陶夭那天怎么了。”
蒋靖安在那边哼笑:“你不是不关心么?”
程牧没心思和他贫,语调微沉:“她那天晚上在医院里输液了,问清楚点,尽快给我回电话。”
“行,晓得了。”蒋靖安正经地应了一声。
程牧蹙眉挂了电话。
------题外话------
突然发现,主母和月票榜第三名就差一百多票。(⊙o⊙)
你们能送我上去待几天风光风光吗?
在很可爱懂事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不要求我额外再加更的情况下!
憋说不,我不听。/(ㄒoㄒ)/~
184:她已经为他怀了一个孩子【二更】
蒋靖安拿下手机看了一眼。
孙筱开着车,转头问他:“怎么了?程董电话?”
“嗯。”蒋靖安点点头,抬眸看见她面露好奇,主动说,“昨天早上在医院里见到陶夭了。两个人当时可能已经断了,我不晓得,打电话过去被人给怼了一通。”
孙筱扑哧笑说:“活该。谁让你去招人家。”
她头发是浅栗色大波浪卷,晚上化了妆,这一笑便有着十足妩媚的风情,蒋靖安靠在副驾驶上,觉得自己酒劲又上来了。
他是第一次带着孙筱公开露面,宴会上被劝了不少酒,一个人喝了两个人的分量。
心情却分外愉悦。
蒋靖安握住了孙筱按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印了一个吻。
孙筱没抽手,笑着说:“不是还有事吗?”
蒋靖安抬眸看着她:“今晚去你那。”
“嗯。”孙筱咬着唇点点头,脸蛋微红,抽了手说,“程董让你干嘛呢,别磨蹭了诶,他肯定很着急。”
“那会装模作样的,这会又后悔,该,让他着急一会,没事。”
“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蒋靖安叹一声,坐直了一些,扯松了领带说:“算了。我先给医院那边打个电话。难得见他也有这样的时候,不容易。”
“是啊,上次网上闹起来,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陶夭那会还不是欧阳家大小姐呢,圈子里无依无靠的小孤女而已,却能骑到他脖子上。
要不是因为深爱,哪个男人会做到这一步。
尤其他还不是一般男人。
他是程牧。
香江首屈一指的人物,那么高傲冷漠,一贯不近人情。
孙筱叹一声,眼见蒋靖安翻看着通讯录查找,有些好奇地问:“你和程董认识那么久了,肯定知道他先前那桩事吧。”
“嗯?”
孙筱提醒他:“前女友呀。”
“嗨。”蒋靖安轻嗤一声说,“那女人也是挺绝的。好不容易追上这一个,转身跟那一个跑出去参加酒会,不等着被睡吗?”
“听说程董为她离家出走多年。”
“哪是为她?”蒋靖安叹气说,“那女人的事情也就一个引线吧。他跟程大敌对了多年,懒得斗了,脸上又抹不开,就那么走了。”
“哦。”孙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蒋靖安又说:“他那样的,要是当真上了心,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脾气上来要出人命的。”
孙筱哈哈笑了一下:“也是。”
蒋靖安嗯一声,总算找出了妇产科李主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有人接通淡笑:“靖安呀。”
“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抱歉。”
“不算晚。”李主任笑着说,“这工夫打电话,有事?”
“可不,想问问您,前天晚上科室里谁值班呢?我上次带过去的那个陶夭,当晚好像住院了,我想问问具体情况。”
他话音落地,那边李主任半天没吭声,安静得很。
蒋靖安心里一时间有了点猜测,淡笑着说:“您给看的?”
李主任一声长叹:“靖安呀。”
“您说。”
“你这话是帮谁问呢?”
蒋靖安一愣,握着手机没说话。
“程家那一位?”李主任原本也心里有数,不等他回答直接说,“这些话原本我不想说,也不该说。可你亲自问到我这,我就不得不说了。那姑娘当晚大出血流掉了一个孩子,欧阳老先生亲自来医院封锁了消息。你说这是不是人干的事情?让小小一个姑娘受这些罪,身体差成那样,以后很难怀了。你应该问问他,良心上能不能过得去。”
李主任一口气说完,许是太气愤,直接挂了电话。
蒋靖安握着手机,呆了。
边上,孙筱放慢了车速,犹豫着问:“怎么了?”
“停车。”
“嗯?”
“前面靠边,停车。”
“哦。”孙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蒋靖安推开车门下去,夜色已深,他握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将电话给程牧拨了过去。
程牧很快接通,问他:“什么情况?”
“二哥,你有个心理准备。”
程牧微愣:“说。”
蒋靖安声音低而缓慢,在那边将事情和盘托出,最后,补充说:“说是她底子差,很难再怀。欧阳老爷子连夜去医院封锁了消息,这件事眼下也就欧阳家一众人知道。”
程牧那边一点声音也没有。
蒋靖安却知道他在听,想了想又说:“小姑娘出了这种事晚上还挺正常的,也没和你闹,很不容易了。那一家人也素来通情达理,这事情没透出一点风声,大抵也是就此揭过的意思,你……”
他话未说完,电话被程牧直接挂断了。
十点多,海棠园。
老吴停车,犹豫了一下,没回头。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二少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这一路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他那会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心中愕然。
之后他一直不敢开口。
说起来也算看着这人长大的,他第一次从他身上体会到这种伤感苦痛的情绪。
老吴推开驾驶座车门,自己下去了。
汽车引擎声音引来开门声,张珍抬眸看见他,意外地问:“吴叔,程先生没回来?”
程先生和陶夭分手了。
陶夭是欧阳家千金大小姐。
这些事她眼下全部知晓,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复杂情绪。
一方面嫉妒艳羡陶夭,另一方面,她隐隐有一种雀跃的感觉,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回来了,车里坐着呢。”老吴声音很低,提醒她,“宴会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心情也不好,你留着门,别过去打扰他。”
“哦,知道了。”张珍连忙声音轻轻地答应了。
他感觉很不安呐……
老吴叹口气,进了门回房去休息。
张珍看了一眼程牧的方向,犹豫半晌,没上前,虚掩着门等他。
夜深了。
车窗留了缝隙。
料峭的寒意悄悄溜了进来。
程牧坐在昏暗的光线里,恍惚间,闻到了海棠花的清香。
四周寂静无声,他推开车门,目光循着香气而去,看到一株垂丝海棠在路灯下静静地吐露着芬芳。
恍惚间还是雪夜,空中烟花升腾。
那人站在暗处,他一回头,瞧见她微微茫然呆愣的神色。
实在没见过那么蠢的人,他让她捂住耳朵,她一慌张,捂着一生那丫头的耳朵一直往后退。
“一生自己没长手吗?你可真够笨的。”程牧依稀间听到他自己的声音,透露出那么愉悦的情绪。
他拉开了虚掩的屋门,往家里走。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里空无一人的沙发。
是她骂他混蛋那一晚,她坐在沙发上,微微抿着唇,一脸认真地问他:“程牧,我们能谈谈吗?”
“三年,行吗?”她声音那么低柔,他心情不悦,没有发火。
程牧停了步子,目光又微微移到一侧。
是他喂她喝药那一次。
一碗药下去,她软语嗔怪:“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心里有些酸涩难忍的情绪慢慢发酵。
程牧看着看着,眼前又出现她微笑礼貌的脸,她仰着头问他:“我去哪个房间等你?”
“程先生?”边上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牧的目光定在张珍脸上,开口吩咐:“拿了钥匙,把主卧打开。”
张珍:“……是。”
程先生声音哑得吓人。
她顿时不敢说话,快步上楼,开了三楼主卧门。
程牧随后上去。
他进了房间也没开灯,目光扫过各处,只觉得四下都是那人残留的气息和痕迹。
她在地毯上跪坐过,在落地窗前静立过,在门口被他亲吻过,光脚去过衣帽间换衣服……
她在浴室里红过脸,也在这张床上哭过好些次。
那丫头啊,别人对她一丁点疼宠爱护,她便会流露出那种茫然甚至不知所措的神色,让他每每看见,全无脾气。
她今天才过了十九岁生日,她已经为他怀了一个孩子。
心口有些饱涨的情绪,让人窒息。
那一晚,尤可人说:“她还小呢,万一出事,对她身体伤害很大。”
他是有些恼怒的。
出事怎么了,他养不起孩子还是要不起她?
念及她身体不适,到底心疼,专程开车去接,一进门,却听到了苏瑾年絮絮叨叨那些话,以及她颤动的单薄的肩头。
他将她拖拽起来,大力地掐着她的胳膊,抬手推了她一次,最后,拎着她衣领,甩手将她扔进沙发里。
他们俩那个孩子,那时候,正在从她身体里慢慢流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
怎么会知道?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祝你以后幸福。”
“没什么事,就是想把戒指还给你。”
“已经过去了。”
“你说你烦了。”
“不想。”
晚上那短暂的见面,这几日那短短几句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程牧抬手想从身上摸出烟盒。
手指抖了好几次,没成功。
他做了什么?
要不是因为欧阳家那几个,她那一晚会如何?
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世突然揭晓,要是她还是先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那一晚过去,她还在吗?
程牧有些无法去想象。
心疼得要死。
想眼下就在她身边,想打个电话听听她声音,想问问她这两天有没有害怕,到头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竟然还能主动伸手去搂他,红着脸答应晚上打电话。
傻子吗?
而立之年,他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她。
胸腔里死寂已久的一颗心,在有了她之后,慢慢地活了过来,越来越多次的跃动,直到这一刻,激烈地告诉他它的存在。
程牧在昏暗的光线里低低地喘了一声,不那么难以呼吸了。
衣服也没脱,他躺在床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耳边有那丫头的声音。
哭泣声、喘息声、笑骂声、呢喃声、呼吸声、求饶声……种种种种,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那是他的人,他没看错人。
纵然她在少不更事的时候心里住过别的人,那也不要紧,从遇上他以后,她注定会属于他。
是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人。
是第一个让他产生欲望并且牵肠挂肚的人。
是和他一样承担过诸多磨难的人。
是和他一样,早已经动情却不自知的人。
是他程牧的人。
幸好。
他们之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程牧一瞬间松口气,回想这两天,万般滋味、百感交集。
“程先生?”耳边恍惚间有轻柔的女声。
程牧感觉到自己思绪慢慢收回,疲倦涌上来,他还未曾睁开眼,紊乱的呼吸临近,有人突然压到他身上。
“砰!”房间里一声巨响,他将身上那人甩了出去。
程牧听见一声难耐的痛苦呻吟。
他起身开了灯。
张珍整个人蜷缩在墙壁下,错愕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瑟瑟发抖。
她在门口观察了半天,程先生分明早已经躺下了。
他身上酒气那么重,没换鞋没脱衣服,就那么躺下在黑暗里,半晌,根本没睡着?
巨大的恐慌将她席卷了。
张珍眼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结结巴巴说:“程……程先生。”
程牧语调阴冷:“谁给你的胆子?”
张珍觉得自己脊椎骨好像摔碎了,浑身上下都因为刚才那一撞疼痛难忍,她脸冒冷汗地坐起来,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哀求说:“我只是心疼您而已,陶小姐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程先生。”
程牧看着她,脸色很冷,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说话。
张珍强忍疼痛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
灯光下,男人的身影看上去分外高大,他的身上虽然散发着阴狠冷厉的气息,整个人却因为这气息越发蛊惑人,好像不可一世的帝王。
她愿意受他驱使,为他臣服,给他快乐。
“啪!”一道响声扇碎了她的梦。
程牧居高临下地看着看着她,目光触及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和唇角流出的血迹,声音冷冷说:“这一巴掌告诉你,祸从口出。她能做的你也能做?和她比,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珍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程牧一脚踢开她,走两步拿起座机,接通后声音冷冷说:“上来两个人,立刻马上。”
他啪一声挂了电话。
很快,门外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老吴和一个帮佣阿姨到了房间,齐声问好。
程牧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拧着眉吩咐说:“将她带下去,明天一早辞退。”
老吴和帮佣阿姨架起了张珍。
程牧已经进了衣帽间,声音冷冷地传来:“原因,工作期间勾引男雇主,居心叵测。”
“是。”老吴连忙又应。
“程先生!”张珍扑通一声跪下,着急慌乱地说,“我错了。程先生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原谅我这一次,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程先生!”
程牧换了双拖鞋出现在她眼前,扫了一眼迟疑的老吴,不耐烦地说:“等什么?弄出去!”
“程先生!”张珍尖叫一声痛哭起来。
她典当了先前那条项链做了微整形手术,眼下身上根本没有存款,再丢了这份工作,哪来还有现在的舒服日子?
勾引雇主,居心叵测……
这八个字一旦留在她工作档案里,肯定会成为她永远的污点和耻辱,她还怎么找工作?
她只是对他动了点心思而已。
为什么这么对她?
张珍的哭声并没有持续多久,戛然而止。
程牧一脚踢上门,只觉得整个世界顿时清净了。
他想洗个澡清醒一下,手机震动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宝贝。
他迟疑了几秒钟,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陶夭有些委屈的声音:“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话?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他的话?
程牧微微愣一下,反应过来。
自己那会在酒店里说:“晚上打电话。”
这丫头,一直等着?
------题外话------
夭夭:“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话?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她二叔:“心疼得无法呼吸。”
\(^o^)/~
被宠爱的感觉让人开心到想飞起,爱你们,超级感谢!万更是一天的极限了,没办法三更,提前更一会,答谢你们。然后,婆婆今天从家里过来,我要去接驾。哭唧唧。/(ㄒoㄒ)/~
185:程叔叔,我要睡觉了【一更】
程牧胡乱想想,许久没说话。
他听见陶夭的声音变得更委屈了一些:“你在干嘛呀?”
“在想你。”程牧开口了,因为心情复杂难言,语调带着几分低沉沙哑,却显得无比温柔深情。
陶夭似乎愣了一下,突然又不吭声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却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隔着电话交缠在一起。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程牧轻唤:“宝贝。”
“你怎么怪怪的?”陶夭语调迟疑。
程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拥抱她,亲吻她,想要她在他身边,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永远不离开。
可是已经十一点了。
她累了一天,早该好好休息。
程牧握着电话走到了外面阳台上,他需要春日夜晚的寒气,压制一下他心头涌上的冲动。
他看见一株株垂丝海棠盛开在静谧的夜色里。
空中一轮明月,播洒清辉。
“夭夭。”他穿着一件单衬衫,站在料峭清凉的夜风里,声音低低说,“我收回那两句话。”
陶夭静了许久,突然笑了:“你不烦了呀?”
“怎么会?”
厌烦这种情绪,从来没有过。
“不行。”
“嗯?”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就算你不承认,我记着呢。”
“鬼丫头。”程牧笑骂。
“而且爷爷他们都不许我现在谈恋爱了。”
程牧:“……”
“你还是长辈,不能乱伦。”
程牧反驳:“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话过分了。”
“反正不行,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程牧:“……”
他听到电话里传来陶夭低低的笑声,他似乎能想象出她捂着电话小孩子一般窃喜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得感谢那些苦难,造就了这样一个她。
程牧转个身,握着电话随意地靠在阳台护栏上,耐心地问她:“那你说,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呀。”陶夭声音有些无赖。
她好像非常无聊,一直说着废话,自己还乐在其中。
程牧也是第一次这样陪人煲电话粥,颠来倒去说不出个什么名堂,四肢百骸却都因为这通电话非常舒心愉悦。
他柔声笑着,陪她聊了好一会,催促说:“好了。有原则的这位姑娘,你该睡觉了。”
“啊?”
“听话。”
“你又不是我的谁,干嘛听你话?”
“……我是你叔。”
陶夭在那边扑哧笑出声:“你这人好不要脸。”
“要你就行了。”
“不给你。”
得,话题又绕回去了。
程牧回房间拿了烟盒和打火机出来,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一边陪她聊天,一边抽烟。
两个人聊了整整半个小时。
陶夭打着哈欠说:“程叔叔,我要睡觉了。”
程牧:“……明天干嘛?”
“应该回乾州吧,还有十天的戏份呢。”
程牧一愣:“拍戏?”
“嗯呐。”
这是真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这种时候,回去拍戏?
可有些话他无法启齿。
半晌,程牧说:“好了,那早点休息,晚安。”
“安。”陶夭说完这个字,许久没挂电话,又反问他,“你怎么一直不挂电话呀?”
“不舍得我侄女。”
“……不要脸。”陶夭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窗帘没拉。
陶夭挂了电话,抬眸看见落地窗外月光映照在玉兰花枝上。
她很喜欢这排窗,尤其窗外的景物,只看着,都能让人心情变得非常愉悦,通体舒畅。
她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抿着唇添加了程牧的微信。
好友申请很快被通过。
程牧发信息过来:“下不为例。”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拉黑他这件事。
陶夭翘着脚丫子,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你的黑金卡还在我这里,你今天忘了拿走。”
程牧:“那你先收着,见面再说。”
陶夭想了想,翻个身下了床,拍窗外的白玉兰给他,发消息说:“我房间外面的花,好漂亮的。”
程牧给她拍了一片垂丝海棠。
白玉兰,红海棠,均在夜色里沐浴月光,看上去带着朦胧的美感。
陶夭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一次,她无聊成这样,和一个人打电话发微信说这么多没营养的事,偏偏还乐在其中。
这样好像很傻。
她给程牧发信息说:“我睡了。”
程牧回:“早该睡了,快去,我去洗澡。”
陶夭:“[月亮]”
程牧:“[玫瑰]”
陶夭看着那朵玫瑰花愣了一下,又回复:“对方拒绝了你的玫瑰花并朝你翻了个白眼。[鄙视][鄙视][鄙视]”
程牧:“你今晚没完了?”
陶夭:“我对玫瑰花花粉过敏。[委屈]”
程牧:“去睡觉。”
陶夭看着他最后三个字,觉得自己这一晚也好像的确犯了神经病,抿抿唇,不再回复了。
可是她睡不着。
她叹着气钻进被子里,浏览微信消息。
忙了一天,回来洗漱后一直在等程牧电话,她先前都没什么时间看微信,各种信息很多。
蒋如意:“抱歉啊宝贝儿。在外地拍戏没回来,看了视频啦,你真是帅出了新高度!还有,我简直流年不利,约炮被拒绝。[哭泣]”
秘密基地微信群——
孟乐乐:“陶夭姐你和咱们二哥分手了?!”
孟安安:“祝贺姐姐回家。”
孟明川:“欧阳家的小公主,今天很美,生日快乐。”
高冷夭的工作组微信群——
凤奕:“到家了。”
尤可人:“+1。”
耿宁:“我也到了。”
除了这些外,也有许多其他人的各种祝福信息。
陶夭翻个身靠在枕头上,一只手举着手机开始挑拣着回复消息。
给蒋如意:“没关系。你约谁?[震惊]”
给秘密基地:“谢谢你们。孟乐乐嗯,分手了。”
给工作群:“今天太忙了,我都没有时间能招待你们,抱歉啊,改天见面了请你们吃饭。”
很快,一众人又开始回复她。
工作组三个人让她去睡觉,孟安安和孟明川一向不八卦,也让她早点睡,孟乐乐则私聊她继续说程牧的事情,各种表达惊叹。
陶夭忍俊不禁地和她聊了一会,看见蒋如意回复说:“累瘫。不过幸好我会骑马,告诉你哦,前两天我马前蹄一翘,差点吓死余婧蛇精脸了,哈哈。”
蒋如意进了《青天衙门》剧组后致力和余婧作对,时而透点消息给她,基本上都是她占了便宜。
想想也是,她身份摆在那。
尤其,她是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余婧却正好和她相反,这样两个人凑一起,余婧自然会受委屈。再加上自从苏瑾年在网上公开表态后打脸太狠,她这段时间日子一直不好过,憋屈得很。
陶夭突然又想起了苏瑾年,想起在他公寓里那一幕。
时光不会倒退。
她却不后悔,愿意放下过去。
下午新闻发布会上那几句话,苏瑾年知道应该会伤心吧?可眼下比起他伤心,她更怕程牧误会生气。
那男人那么小心眼,气大伤身可就不好了。
陶夭胡思乱想着,手机又震,蒋如意又说:“孟明川。他的颜值征服我了,脾气也很拽,我喜欢。可你知道人家怎么回答我的吗?”
陶夭:“?”
蒋如意:“他说,他!对!女!人!没!兴!趣!”
陶夭:“(⊙o⊙)我想的那个意思?”
蒋如意:“你说呢?”
陶夭能说什么,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半天,她笨拙地安慰蒋如意:“他对所有女人都没兴趣,也不是因为针对你啊,你还是很好的。”
蒋如意:“简直流年不利。”
陶夭看着她短信,低低叹了一声。
蒋如意又说:“算了。把你哥哥介绍一个给我吧。”
陶夭:“……啊?你看上谁了?”
蒋如意:“[吐血][吐血][吐血]我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好吗?你看着办吧,随便帮我介绍一个,想谈恋爱。[委屈]”
陶夭有点方,好半晌,回复:“那等你下次回来,来家里玩。你自己挑吧,他们四个都没有女朋友。”
“噗,自己挑?你这卖白菜似的回答,那四个知道了得吐血。”
“嘿嘿。”
陶夭发了简短的两个字,感觉心情很好。
蒋如意又故作正经地发了一堆要求,惹得陶夭时而震惊时而好笑,不知不觉,两个人聊到了十二点。
她看了时间,催促蒋如意去睡觉。
对话框里安静了下来,她翻个身看着落地窗,又下意识点开了她和程牧的对话框,将几句话翻来覆去地看。
不远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陶夭吓了一跳,跑过去接起来,迟疑问:“喂?”
“你怎么还没睡?”欧阳琛的语调微沉,带了几分不明显的无奈和不悦,显得很兄长。
陶夭声音低低:“就睡呀。”
欧阳琛又说:“很晚了,关掉灯赶紧休息。”
“哦。”
“是不是睡不着?”欧阳琛说了两句,也不晓得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蓦地温柔许多,轻声问。
“有点。”陶夭觉得,她今晚真是非常难以入眠。
欧阳琛叹气:“拉上窗帘,关掉灯,躺在床上闭着眼,放空一下思绪,慢慢就睡着了。”
陶夭:“……”
从未想过,有一天被人教着如何睡觉。
她窘迫又抱歉,十分配合地说:“我知道了。我这就睡,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去吧。”欧阳琛发话。
陶夭有些尴尬地挂断了电话,重新躺在床上。
没几秒,关了灯闭上眼,慢慢数:“一个程牧、两个程牧、三个程牧、四个程牧……”
男人或冷漠或温柔的面容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慢慢闭了眼。
没一会,陶夭睡着了。
她还是没拉窗帘,那轮明月越来越高,皎洁的亮光透过落地窗投入室内,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朦胧光线里,她眉眼舒展,微抿的唇角好像流露出笑意。
夜色渐深。
酒吧里却非常热闹。
权新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露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懒散意味。
他脸色阴沉到极致,看着倒在茶几边的赵沁儿。
真他妈找死。
第一次有人这么玩他!
他们权家虽然和六大豪门没法比,却也已经跻身香江新贵之列,平时他出门,怎么着也被客客气气称呼一声权少。
这次却栽了这么一个跟头,颜面扫地。
幸亏他没有出现在欧阳琛面前。
昨天晚上,赵沁儿找了他,他送花送项链,陪着看电影用西餐,最后,赵沁儿不胜酒力,喝醉了。
他有意为之,她半推半就,两个人滚上了床。
首富家的孙女儿跟了他……
他当时有多么得意,眼下就有多么狂躁。他如何能想到,眼前这眉眼和欧阳大小姐有几分相似的女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赵沁儿在发布会之前向他坦白了,说欧阳家找错了人,昨天吴腾飞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真相,可她因为爱上他,贪恋他给的温暖,没办法开口,一拖就到了今天。
爱上他?
麻了个痹的……
能别说这些让人恶心想吐的话吗?
可她好歹还和欧阳家沾亲带故,他留了个心眼,让他几个跟班陪着她找了进去,结果倒好,几个人一直被扣到了十一点才出来。
权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恶狠狠说:“二百万,给你两天时间,少一分我他妈弄死你!”
他语调冷漠残酷,赵沁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昨晚还柔情蜜意地占有了她,说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她楚楚动人,眼下一天而已,翻脸比翻书还快。
“权新,我……”
“呸。权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边上一个男生直接一脚踢倒她,阴阳怪气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货色,给我们权少提鞋都不配好吗?一股子婊气。”
“闭嘴!”权新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他昨晚刚上了这人,听见这话能有好脸色就怪了。
为他出气的那一个神色讪讪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息怒息怒。我这不是实在看不惯么,咱们几个统共两百万呢,被她三言两语哄没了!尤其她还冒充人家欧阳大小姐,这不是找虐吗?”
话落,男生无奈地叹气,神色间还有一些古怪。
这权少脑子被门夹了。
前两天竟然能对这么一个货色温柔款款,隔夜饭都要吐了好吗?
真是的。
亏得他跟着损失了十来万。
他们几个家里都比他差一些,父亲都是富一代,节俭得很,平时生活费根本不充裕好吗?!
真是有够倒霉的。
男生愤愤想着,抬脚又在赵沁儿小腹上踹了一脚,蹲下去恶狠狠地问:“什么时候还钱啊,说!”
赵沁儿能说什么?
她算看明白了,这些人没一个善茬。
她不说话,边上一个女生抽完一根烟,气急败坏地踩了她一脚,骂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你问她顶什么用,她把钱都给那老太太了。”沙发上,另一个男生烦躁地说了一句。
室内陡然一静,其他几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啊,钱在老太太那里!
他们怎么没想到?
那老太太能用得了二百万?指定都偷偷摸摸地存着呢。
权新俯身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冷着脸问赵沁儿:“你们家那老不死的泼妇呢,在哪?”
赵沁儿身子一抖:“她已经回老家了。”
“地址!”
“我……我写给你。”赵沁儿忙不迭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不死那里的确有二百万。
只要权新他们出马,肯定有办法能把钱弄回来,这样一来,也就弥补上她这个大窟窿了。
她起码不用逃离香江。
离开香江,没了进入娱乐圈的机会,她一切都完了。
她不能离开香江。
欧阳琛话已经说得很明确,她也不能再去找陶夭了,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欧阳琛给她设了一个局。
欧阳家那一个看似温润如玉的二公子简直可恨!
他找人动动嘴皮子而已,让她人财尽失,欠了一屁股债,还陷入到眼下这般走投无路任人践踏的境地。
他说得很清楚,这件事不许去骚扰陶夭,以后尽量少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便就此揭过。
若是她执意而为,他肯定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她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一种人。
赵沁儿想想都觉得恐慌,彻底打消了去找陶夭的念头。
边上有人扔了个手机给她。
赵沁儿连忙输入老家详细地址,声音颤抖地提醒他们:“那个,老太太喜欢把东西藏在床头那个大红木头箱子里。”
“权少。”一个男生拿了手机递给了权新。
权新抬眸瞥一眼,点点头,朝赵沁儿轻启薄唇:“你可以滚了。”
赵沁儿:“……”
一颗心如坠冰窟,她咬牙起身,出了包厢。
胸腔里翻滚着汹涌的恨意。
------题外话------
夭夭:“程叔叔,我要睡觉了。”
她二叔:“扎心了。”
夭夭:“你自己挑吧,他们四个都没有女朋友。”
欧阳四少:“扎心的感觉猝不及防。”
(⊙o⊙)
当高冷夭变成话痨夭,周围人时刻提防着可能突然冒出来的那一箭。
186:找个借口离开,过来找我【二更】
包厢里。
权新抬手在眉心里重重地按了两下。
心里一股火气还没下去。
赵沁儿这件事让他在亲近朋友圈里颜面扫地,可以想象,未来一段时间,这件事会耻辱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他母亲早亡,后妈那么弟弟眼下已经十七了,成绩好得很。
比较之下,他从小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和人家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听老爸那意思,让那位高考报读工商管理。
而他呢。
成绩原本不好,高考的时候他老爸听了后妈的建议,说什么他们家孩子最起码得上个一流本科,哪怕是艺术类也行。
他承袭了母亲的好相貌,眉目俊朗帅气,个子高皮肤白,拗不过老爸的意思跑来面试应付,谁曾想,那些个面试老师简直瞎了眼,各个给他高分,说他举手投足自然大方,很有表演天分,是个可塑之才。
他都给跪了好吗?
那年高考结束,他作为提前批次录取生,还颇让一向对他成绩头疼的老爸在亲朋好友中风光了一把。
实在不明白他老子那奇葩的脑回路。
他一直觉得他就是在放养自己好给后面那小子让路,可事实上,他老子其实对他也不错。
一来二去,他就混到大三了。
胡思乱想一阵,权新更觉糟心抑郁了。
边上,有人笑着说:“真是可笑了。就她那个婊样能是欧阳大小姐的表姐,别连这个也是假的吧?”
“这个不至于吧,吴腾飞毕竟找她了,好歹有点关系。”
“按理说她怎么着也算欧阳大小姐的亲戚吧,结果人家连酒店门都不让进,啧啧。”
“落难凤凰回了家,怎么可能继续和山鸡在一起?”
“要我说这欧阳小姐也是够传奇了,苏瑾年、傅影帝、程二爷还有霍家死了的那一个,都能和她扯上关系,各个还对她死心塌地,香江一姐这称呼还真是名副其实。”
“眼下单身了,哈哈。”
几个人哈哈笑着谈论着八卦,突然有人打趣他说:“权少。你这个人条件比起苏瑾年那也不遑多让,拿下这假千金花了不到一星期,拿下真千金估摸着也就个把月的事情。”
“对哦,哈哈,要不咱们再试试?”
“滚。”权新没好气地踢了那人一脚,扯了沙发上扔着的外套,语调烦躁说,“走了。”
他黑着脸抬步出了包厢。
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最先是那一组图。女孩坐在出租车里,微笑着和欧阳琛告别,看上去很淑女文静。她站在路边踢一个男生,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有些率真。还是她,被程牧摸脸的时候,却显得腼腆冷淡。
再最后,《皇贵妃》剧照里那一个她内敛温柔,被程家那一位举在脖子上的时候却显得非常孩子气。
陶夭,眼下是欧阳瑶,她在香江知名度很高。
网上闹那么大,他早都关注到,和别人讨论打趣过,也曾在某个瞬间胡乱地想象过。
那是备受程家那一位宠爱的女人。
才十九岁。
像个谜一样,拥有着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她也说了,暂时不会回去学校,而是继续演戏。同属一行,他未必没有机会。
她有过苏瑾年和程牧又如何?
哪个名人没点经历,没几段风流韵事?
她和程家那一位的事情过分轰动,既有床照又有吻痕,再嫁实力相当的豪门其实有点难度。
他们权家,未必不能成为她的归宿。
权新将外套甩在肩上,大跨步出了酒吧,夜晚清冷的凉意袭来,也没能浇灭他胸中突然涌起的那一股激动。
陶夭,他想要。
翌日,清晨。
六点半,陶夭醒来。
落地窗外天已经亮了,她醒来也睡不着,洗漱完换了衣服,七点多下楼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大小姐早。”楼下一个女佣正搞卫生,看见她下来吓了一跳,连忙笑着问好。
陶夭一愣:“你们这么早?”
女佣笑容腼腆:“我一般早上七点过来。”
“哦。”陶夭点点头。
女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老先生和大伙早上七点半就用早餐呢,没让我叫你,说是让你睡到自然醒。”
“知道了。”陶夭话音落地,转身前往主餐厅。
一路上,花木扶疏、清香悠悠。
她没一会儿到了餐厅里,抬眸看见众人,停了步子依次问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老爷子看见她还愣了一下,叹气说,“我特地说了不许叫你,昨天累成那样,该好好休息。”
“平时都是六点半醒,睡不着了。”陶夭笑着说。
“坐到爷爷跟前来。”老爷子慈爱地说了一句,朝着跟前的佣人说,“去给大小姐拿碗筷。”
陶夭紧挨着老爷子坐下。
隔了几个位子,欧阳瑜撇嘴说:“爷爷你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们可是六岁开始就不能睡懒觉了。”
欧阳家家风清正,也有几条不成文的家规。
其中一条:七点半早饭。
因此,欧阳四兄弟从小到大都是最晚七点起床,没什么意外状况的话,只要在家,七点半都会陪着老爷子一起用餐。
也正因为如此,欧阳瑜若是熬了通宵,基本上都在外面休息好才回来,就像过年在倪家那次一样。
他这话一出,便收获了好几个白眼。
老爷子笑了一下,只顾着招呼陶夭吃饭,不理他。
陶夭轻轻地抿起了唇角,笑着看了他一眼,目光旋即落到欧阳琛身上,意外地问:“你怎么穿这么正式啊?”
欧阳家兄弟四个在家里穿着都比较休闲,欧阳琛原本已经算最正式的那一个,可他今天打了一条领带,看上去有了点职场精英的感觉。
欧阳琛闻言一笑:“今天去公司就职。”
陶夭微愣:“这样啊。”
“夭夭想不想去公司看看,爷爷带你一起过去。”欧阳老爷子见她出神,慈爱地问。
陶夭摇摇头:“算了吧,我去也没什么事。”
“不想去啊?”老爷子叹一声,又问,“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闷?他们几个今天都有活动,找个人带你出去玩?”
“我明天要回去拍戏呢,下午就得去乾州。”
餐厅里众人俱是一愣。
好半晌,欧阳杰斟酌着言辞开口说:“拍戏的事情不急。你身体重要,最起码得休息十天半个月,我已经给你叔叔说过了,他今天会和剧组那边协商,将你的戏份延后拍摄。”
“啊?”陶夭有些着急道,“这不好吧。”
欧阳琛看她一眼,声音显得低沉清冽:“你这状况,最少得在家里休息十天,医生那些话都忘了吗?”
陶夭一噎,低声说:“这……导演那边怎么办?”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哇。”欧阳瑜笑着说,“我今天要去三公子的新书签售暨粉丝见面会,你在家也是无聊,和我一起去呗。”
陶夭一头雾水:“谁?”
欧阳瑾叹气:“一个网络作家,你四哥是他的骨灰级铁杆脑残粉。”
他话音刚落,欧阳瑜有些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朝陶夭说:“那可不是一般的网络作家,是国内网文界最牛逼的存在,男频玄幻小说的开山鼻祖,大神级别的。”
陶夭:“哦。”
欧阳瑜见她兴致缺缺,整个人顿时有些不好了,一锤定音说:“好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没答应你要去。”陶夭连忙说。
欧阳瑜不依不饶:“老二要去公司就职,老大要去工作室,老三要去看画展,都很无聊诶,你还是和我去比较好。”
陶夭:“……”
她抗议了半晌,最终,败给了欧阳瑜。
饭后,八点一刻。
陶夭和欧阳瑜一起出门。
欧阳瑜是个路痴,陶夭不会开车,家里的司机兼保镖张庆送两人前往签售地点。
陶夭坐上车,拿出手机先给凤奕发信息。
流产的事情凤奕几人都不知道,她也没法说,想了半天,用了老爷子要给她父亲迁坟的理由。
五六分钟过去,凤奕没回短信。
陶夭不晓得他会不会因此产生不悦,纠结了一会,索性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传来凤奕的声音:“夭夭。”
陶夭一愣。
凤奕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她有些迟疑地问:“奕哥你感冒了啊?”
“没,什么事?”
“哦。家里有点事,我暂时得有十天不能拍戏,爷爷说会和导演那边协商,延后拍,行吗?”所谓协商,说白了就是投资赞助,弥补剧组因她产生的一系列损失,她不说凤奕也清楚。
凤奕在那边嗯了一声。
陶夭正想要再说话,又听他哑着声音低斥:“走开。”
走开?
陶夭愣半晌,一张脸顿时爆红。
她是有了点经验的人,听着那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哪能不明白自己可能搅了人家的好事。
不过,奕哥这状态有点奇怪啊。
她看着手机正要挂断,蓦地,听到那边响起一道分外低沉的中年男音:“爽够了就撵人啊?”
陶夭:“……”
电话不晓得被谁挂断了。
她手心有些烫,连忙装了电话,感觉自己好像在做贼。
奕哥他,他……他……他竟然跟一个男人!
陶夭一瞬间又联想到昨晚蒋如意说起孟明川的那些话,整个人都有些惊悚地端坐着,半晌无法回神。
她一只手抚着胸口,将自己那一侧的车窗落下一道缝。
边上,欧阳瑜拿出一面小圆镜,抓了抓头发。
陶夭:“……”
她默默地回想着刚才饭桌上欧阳瑜的一系列反应,半晌,有些迟疑地问:“三公子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欧阳瑜用看白痴的眼光瞥她一眼:“男人啊。哪个女人能把男频小说写成那个样子?”
陶夭:“……哦。”
三公子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为什么要整理发型?
她默默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拿出手机,深呼吸一口,低头发微信问程牧:“你在干嘛?”
程牧隔了两分钟回复:“车上,等会到公司。”
陶夭:“哦。”
她其实不晓得说什么,大脑晕乎乎的。
程牧又问她:“吃过早饭了吗?”
陶夭:“嗯。”
程牧隔了一小会才回复,问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不是。”
“现在在干嘛?”
陶夭看到他这条信息才舒了一口气,抿着唇回复:“四哥要去参加一个作者的新书签售会,带我过去玩。”
程牧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陶夭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挂了电话,发信息问他:“你干嘛啊?”
“怎么不接电话?”
陶夭有点无语:“我在车上呢,不能接你电话。”
程牧:“……”
他抬手在自己眉心里按了按,这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在昨晚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了两人分手的事。
欧阳家老爷子和那四个小的,应该给她施压了。
真是麻烦!
他将车子落下一条缝隙,掏出烟盒,拿了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无奈地又回微信:“不是来着例假么?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流产的事情陶夭瞒了他,他一时半会也不晓得如何在她跟前问起这问题,索性先不提,找了例假的借口问她。
陶夭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了,好一会才回复他:“不要紧了。下午回去之后可以休息。”
“几点回去?”
陶夭看一眼欧阳瑜,问他:“咱们下午几点回去?”
“难说,三点之前应该可以。”
陶夭转达成程牧。
程牧隔了两分钟回复她:“我今天事情比较多,没办法过去找你。找个借口离开,过来找我。”
他两句话看上去有些生硬,是一贯不容置喙的感觉。
陶夭蓦地有些紧张。
程牧微信又来:“听话,有事情和你谈。”
陶夭定定神:“嗯,知道了。”
“乖。”
陶夭将最后一个字看了好几次,抿着唇装了手机。
心里突然有点乱。
昨晚两个人在酒店里有一个短暂的吻,程牧又说了那些暧昧的话,她昨晚甚至在微信里和他打情骂俏。
眼下这状态,到底算在一起,还是没在?
陶夭存了心事,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九点左右,司机将他们放在了三公子举行签售会的书城外。
陶夭和欧阳瑜一起下车,两人都戴了一次性口罩。
春季街道两边花木很多,年轻人出来戴口罩的不在少数,两个人这装扮看上去也正常,并不引人注目。
欧阳瑜和司机说了两句话,回身拍拍陶夭胳膊,眼睛一弯,笑说:“走吧,我们先进。”
陶夭点点头,问他:“你经常参加他签售会呀?”
“第一次诶。”欧阳瑜侧头看了她一眼,耸耸肩,“他还挺神秘的,网络上照片也没几张,签售会是第一次。”
“哦。”陶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题外话------
作者捂着脸跪在这里。
今天状况太多,不晓得说哪个寻求谅解,更晚了,抱歉。
187:他说你很可爱【一更】
签售会地点设在书城一层休息区。
这一天并非节假日,书城人不多,休息区也并不显拥挤喧嚣,一条长队排成蛇形,估摸着能有上百人。
三公子是男频网络作家,读者群体基本以青年男性为主,女读者相对很少,占到十分之一左右。
也因此,现场整体显得井然有序。
陶夭出门穿着白色的小圆领卫衣配牛仔裤,没戴假发,头顶扣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卫衣比较宽松不显身材,她抱着几本书低头站在队伍后面,看上去就像个清秀文气的男生。
队伍慢慢往前移动。
陶夭看着不远处的欧阳瑜,颇有些无奈。
欧阳瑜刚才买了三公子的最新实体书,之后,奴役她这个小妹替他排队,他自己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小说。
陶夭排着队,顺带给程牧发微信:“我还得等一会。”
程牧好一会都没给她回复,估计在忙。
陶夭顿时有些无聊了。
她排了足有半小时,总算到了队伍前面,回头去找寻欧阳瑜,半晌,愣是没瞅见人。
陶夭拿手机给欧阳瑜打电话。
无法接通。
她看着后面长长的队伍,无奈地叹口气,不找他了。
“下一位。”边上,蓦地传来一道含笑的女声。
陶夭抬眸看去,长桌边立着一个短头发圆脸的年轻女生,朝她笑说:“该你了。”
“哦。”陶夭连忙将怀里五本书一起放在桌上。
握着黑色签字笔的青年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他放下笔,自己撕开新书外面的软塑料。
陶夭:“……”
五本书,她只撕开了一本书的塑料膜翻看了几眼。
让大神亲自拆封,她有点尴尬,正想着要不要帮忙,青年已经不急不缓地将几本书都拆封了。
陶夭索性收了心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三公子应该不到三十,坐着看不出身高,不过个子反正不低,得有一米八。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常年写书的原因,他皮肤有些苍白,上身穿一件V领的黑色T恤衫,露在外面的锁骨和手腕都显得很瘦削,手背上青筋都能看见。
此外,他相貌不俗,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五官完美。
他一双眼眸不是国人常见的黑色,呈现出浅褐色,抬眼皮看人的时候显得有点淡漠生疏。
整体来说,就像聊斋里那些病弱书生。
陶夭辨识出他的签名,一笔连成,两个字:楚三。
他的字迹很漂亮,区别于他这个人,两个字显得很有力道,大气飘逸,锋芒毕露。
陶夭喜欢写字好看的人,等他签完,笑着抱起了五本书,点头道:“谢谢三公子。”
青年和她距离很近,突然笑了一下,淡声问:“你四哥没来?”
陶夭:“……”
欧阳瑜吗?
她都没摘口罩,这人认出她了?
她抱着书怔怔地看着他,还不晓得该不该说些什么,边上那位带着工作牌的女生又道:“下一位。”
陶夭抬步离开,心下疑惑,又扭头看了他一眼。
三公子已经在签下一本。
她叹口气,抱着几本书坐到了欧阳瑜先前坐着的那个位子上,有些无奈地等着他。
欧阳瑜很快来了,蹙着眉抱怨:“洗手间信号太差,我一盘游戏都没完,简直了。”
“你确定自己是铁杆脑残粉吗?”陶夭看着他,语气有些哀怨,“哪有你这么吊儿郎当的粉?”
欧阳瑜一愣,揉着她帽子哈哈笑了起来。
陶夭:“别笑了。”
欧阳瑜止住笑容,问她:“签了?”
“嗯啊。”陶夭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提醒,“我帮你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真是辛苦了,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
陶夭:“……”
这人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没起身,抱着书又问:“咱们专程过来,你连大神人都不看一眼,这就走了啊?”
欧阳瑜叹气:“追他书追了近五年,这会要见人还有点怕,万一是个脑满肠肥的猥琐男,我得脱粉了。”
陶夭:“……”
她实在有些不明白欧阳瑜这思维。
才华和长相有关吗?
不过,她还是好心提醒说:“三公子就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人,只会吸粉,不会见光死。”
“啊?”欧阳瑜一愣,挑眉问,“长得有我帅吗?”
陶夭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比你白,不过没有你这么小白。”
欧阳瑜:“……”
莫名其妙地中了一箭。
他抬手在头发上抓了一把,笑着问陶夭:“是不是排队站累了呀,嘿嘿,我看小说把你给忘了。”
“你读者昵称叫什么啊?”陶夭突然问。
欧阳瑜脱口说:“小鱼儿。”
陶夭蹙眉,若有所思地说:“她刚才问我,你四哥没来?你说他是不是猜到你的身份了啊?”
“啊?不至于吧?”欧阳瑜愣了一下,苦思冥想了一会,慢慢说,“难道是因为打赏太多了?”
“什么?”
欧阳瑜咧嘴笑笑:“我上次给他一次性打赏了一百万。”
“人民币?”陶夭瞪大了眼睛。
“嘿嘿。”
“你个败家子!”陶夭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你这么挥金如土爷爷知道吗?太过分了!”
欧阳瑜叹气:“一时冲动,三哥差点揍死我。”
“活该。”陶夭不客气地说。
欧阳瑜将她手里五本书抱了过去,顺势坐在她边上,笑着说:“既然你说不至于脱粉那就等一会吧,接下来还有粉丝见面会,他会讲点写作趣事心得,咱们一起听听。”
“不要,我还有点其他事。”
“什么事?”
“私事。”
欧阳瑜顿时警惕起来:“你别是要去找程叔吧。我告诉你哦,他不是什么好人,面冷心硬人狠,缺心眼才找他呢。”
陶夭:“……你才缺心眼。”
“我去,你真要去找他啊!”欧阳瑜顿时炸了,一把握住她手腕,“有我在,我不可能让你去找他的。乖哦,说好了陪我的。”
“你放开。”陶夭没好气推了他一把。
欧阳瑜不放,气呼呼说:“我不管,说好了陪我出来的。不许去。你刚才不是说三公子既有才华长得又好吗?咱们一会看看,他要是真不错,就让他当你男朋友。”
陶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抑郁地看了欧阳瑜一眼,却发现欧阳瑜一点不放松地抱着她手腕,一副绝对不让她离开的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有点没办法了。
两个人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往人流发呆。
十点半左右,签售环节结束,现场工作人员整理了一下桌椅,布置好背景板,开始下一个环节。
欧阳瑜和陶夭坐的远,懒得动,听着青年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陶夭若有所思说:“感觉三公子身体不怎么好,皮肤苍白得很,很少见阳光的那一种。”
欧阳瑜叹气:“他最辛苦的时候,一年写文五百万字。”
“……好辛苦。”
“是诶。”
“你粉他很久了?”陶夭听着他语调里一丢丢心疼,有些好奇地问。
欧阳瑜点点头:“从他第一个文开始,五年多了。不过我在读者里算很低调的那一种啦,就默默地看文打赏,很少露面。”
默默地看文打赏?
十八九岁开始到现在,五年时间,按着他的手笔,也不晓得打赏多少了,这算低调?
陶夭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通,没说出来。
欧阳瑜似乎也感慨良多,安静地坐在她边上,过了一会又说:“他第二个文成绩最好,火爆全网的那一种。第三个文差一些,最后男主角给死了,艾玛,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跟得提心吊胆,感觉要是他能出现,指定闹出人命,还好他平时比较注重隐私保护,最后也没出什么事。”
陶夭叹气:“你那时候不会天天给他打赏吧?”
“哈。”欧阳瑜看她一眼,笑说,“也不多,每天一百块。”
陶夭静静地看了他半天,扭头说:“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爷爷,你这土豪的行径太令人发指了。”
欧阳瑜:“……”
他都是省吃俭用留下的!
家里四个,老大的支出基本上在摄影方面,老三的支出基本在画画方面,他的支出基本在看书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总不能谁都像老二那个变态吧?
衣食住行以外不支出,全部留着搞投资。
守财奴……
陶夭又看他一眼,好像明白他心里所想一般,不满地指责说:“你不能和大哥二哥比,大哥虽然旅游买相机花费大,可人家是摄影师,还是在外面有工作室的那一种,三哥画画既是喜好,也是事业。你这怎么回事啊?爷爷要知道你把钱全部送给一个男作者,要生气了。”
欧阳瑜皱眉:“什么叫全部送给一个男作者!”
陶夭:“那肯定也有一大半送给三公子了,你存款几何?”
欧阳瑜:“……”
他没存款。
猝不及防又中一箭,难受。
欧阳瑜有些郁闷地在头发上抓了一把,翻开一本书递到她跟前,气呼呼说:“呐。你自己看吧。人家写这么好,打赏一下很正常。”
陶夭:“……”
自己这四哥想法有些奇葩。
一百万?
他肯定是网文界读者里传奇一般的存在。
而且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些死心眼。
陶夭懒得再矫正他思想了,叹口气,抱着书看了起来。
然后,她忘了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边上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男音:“既然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陶夭抬眸,看到牛仔裤裹着两条大长腿。
她合了书本,仰头看见三公子苍白俊秀的瘦削脸庞,他双眼皮很深,淡漠的浅褐色眸子在说话的时候显得很专注,脸上只带了一丝极浅的笑意,看上去很有修养的样子。
这样文质彬彬气质内敛的人,却能写出那么激情热血的文字。
陶夭心里正喟叹,视线里欧阳瑜一张脸蓦地有些发红,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那样子,顿时让陶夭想起程家家宴时,孟明川见到傅影帝的那个反应。
她顿时:“……”
迷弟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你知道是我啊?”欧阳瑜问出了见到男神的第一句话。
三公子似乎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淡声说:“看书五年打赏花了几百万,这样的小鱼儿全国估计没几条。”
“噗。”陶夭没忍住喷笑出声,乐了。
欧阳瑜脸色有些黑,暗搓搓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
“想吃什么?”
三公子从邀请吃饭直接过渡到了菜色选择,陶夭也觉得自然而然,没有丝毫问题。
五百万,估计一时半会吃不回来。
她还是有点心疼钱,看着欧阳瑜发问说:“吃什么呀?”
欧阳瑜回过神来:“牛排?”
“那走吧。”三公子点点头,语调很随意。
陶夭抬眸看一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里已经没几个人了,签售交流会结束了。
三个人一起出了书城。
书城在中心商业区,周围西餐厅挺多。
陶夭跟着两人步行过去吃饭的地方,裤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程叔叔。
她先前无聊的时候改了程牧的备注。
这一下子看见来电,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她说好过去找他的。
边上欧阳瑜在和三公子讲话,她稍微落后一些,接了电话。
程牧问:“在哪呢?”
陶夭笑着说:“签售会刚结束,那个作者请我们吃饭。”
被人打赏几百万,肯定得请客吧?
她下意识胡乱地想了一下,就听到那边程牧分外低沉的声音:“我也没吃。过来我们一起吃。”
陶夭这会又不想去找他了,迟疑说:“要不改天?”
“不行。”
陶夭闷声说:“我饿了,现在不想过去。我要和四哥他们去吃饭,你找徐东陪你吃吧。”
程牧:“……”
他在那边静了半晌,低声哄:“过来陪我。”
陶夭一颗心突然有点酥麻。
程牧又说:“要不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过来,一起吃。”
“算了,我过来找你吧。”陶夭无奈说。
程牧笑起来:“打个车,路上小心点,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嗯。”陶夭挂断电话。
定定神,她快走两步追上欧阳瑜和三公子,笑着说:“四哥你和三公子去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有点事。”
欧阳瑜一愣:“你干嘛?”
“去找一个好朋友。”
欧阳瑜一把搂住她肩膀,压低声音说:“找什么朋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找程叔,不许去。我已经问过了,三公子他父母都不在身边,两个姐姐早已经出嫁了,家世清白简单再好不过,就让他当你男朋友。”
陶夭:“……你别搞笑了。”
“我认真的。”欧阳瑜压低声音又说,“你瞧瞧他这相貌气质,文质彬彬的样子比程叔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而且我都帮你问了,他说你很可爱,这事情绝对能成。”
“你先放开我。”陶夭有些无语。
“我又不傻。”欧阳瑜大大咧咧地压着她肩膀,一边拖着她往前面走一边说,“反正说好陪我的,哪都不许去。乖,哥哥带你去吃饭。”
想从他这里拐走他小妹,门都没有!
欧阳瑜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陶夭有所顾忌低着头,根本没办法挣脱他。
到最后,她被欧阳瑜连拖带拽,跟到了西餐厅。
三个人找了僻静的位置坐。
陶夭刚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欧阳瑜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直接语音说:“程叔,小妹今天陪我出来的,不能去找你哈。”
“欧阳瑜!”陶夭气呼呼地喊了他一声。
欧阳瑜看她一眼,又蹦开发了一条微信:“她处了个新男朋友,你们再联系不太好。”
这条信息发了出去,他直接退出对话框,拖动删掉聊天记录。
------题外话------
三公子:正常来说,混到我这位子的男频作者,几乎不可能是女生。抱歉,让大家失望了。
欧阳瑜:三公子比想象中长得还好,今天带小妹来真是太对了!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法是果断开始下一段恋情,我家小妹就适合三公子这么文质彬彬又有才华的美男子。
陶夭:四哥拿所有零花钱去养男作者,回去要告诉爷爷。
他二叔:欧阳家那小四不想混了。
188:我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二更】
陶夭抑郁地拿回手机。
服务员过来点餐,她随意地要了一份店长推荐套餐,小声嘀咕着说:“你这也太过分了。”
欧阳瑜看她一眼,将她推到了里面坐着。
他后面第二句话陶夭没听清,坐在里面拿着手机翻找。
半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程牧聊天记录没了,难不成被这人眼疾手快地给删了?
陶夭气呼呼地瞪着欧阳瑜:“你后面说了什么话?”
欧阳瑜笑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说你交了个新男朋友。”
陶夭:“……”
她一副要发火却发不出来的样子。
欧阳瑜揽着她肩膀又说:“你这会去找他干嘛呀?自己受的苦都给忘了?女孩子嘛,矜持一点好,他让你过去你就过去,能不能别这么听话?”
陶夭无奈地叹气:“他很忙的,你以为他和我们这么闲。”
欧阳瑜拿她手机看一眼时间:“喏。一点多了。按正常两点又得上班了?你过去这不是打扰人?”
陶夭微微愣一下,没说话。
程牧好像先前是说过,他今天很忙。
她这会过去,到了也得两点多了,下午刚上班。
欧阳瑜那两句,一听就在开玩笑,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干嘛,应该不至于误会。
陶夭这样想着,收了去找他的心思。
七点多就吃了早饭,刚刚点了餐,她也实在有点饿。
胡乱想想,她低头给程牧发了一条微信:“都一点了,我还是不过来了。免得打扰你工作。”
这条发完,想了想又发:“我饿了,先吃饭了。”
这时,两个服务生送餐过来。
陶夭也不好意思一直低头玩手机,暂时将手机放到了边上去,拿了刀叉准备开动。
三公子坐在两人对面。
他看着瘦削苍白,坐姿却笔直,没有病恹恹的感觉。
他吃东西的速度比较慢,也挺文雅,话少,让人觉得在饭桌上说话好像是挺聒噪的一件事。
陶夭看了他两眼,低下头安静地吃自己的。
边上,欧阳瑜有些好奇地问:“你就凭着昵称和打赏觉得是我?这未免有点太武断了。”
这问题陶夭也好奇,又抬起头。
三公子抬眸反问:“不行?”
欧阳瑜:“……”
陶夭:“……”
可能人家不想多说。
欧阳瑜也不问了,话锋一转说:“你是不是平时写文太累了呀,又瘦又白,你得多锻炼顺带补充营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诶。”
三公子点点头:“好。”
欧阳瑜:“……”
他有些抑郁地看了陶夭一眼,面露疑惑,比口型问:“他会不会觉得我话很多?”
陶夭:“?”
她又看不懂唇语。
交流无果,两个人决定先吃饭。
二十分钟后,服务生过来收了餐盘,陶夭捧着一杯热橙汁,一脸满足地喝了一口。
吃饱的感觉真不错。
对面,三公子开口问两人:“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不用了。”
“好。”
前者是欧阳瑜,后者是陶夭。
欧阳瑜意外地看了陶夭一眼,迟疑问:“你还没吃饱?”
“不能再吃点零食啊?”陶夭不想理他。
几百万,她就变着花样吃一天,那也根本吃不回来好吗?平生第一次见欧阳瑜这样的败家子。
她目光有些哀怨。
欧阳瑜一噎,抬手唤:“服务生。”
陶夭又拿菜单点了薯条、鸡翅、蛋挞和虾球。
欧阳瑜目送服务生走远,有点无奈地揉揉她的帽子,朝三公子说:“我们家小五早上没吃饭。”
陶夭拍掉他手,给了他一个别乱动的眼神。
三公子笑说:“你手机给我。”
“嗯?”欧阳瑜一愣。
“号码给你存上,有事情联系我比较方便。”
“哦,对。”欧阳瑜将手机开锁递了过去,笑着问他,“你这笔名是因为你姓楚,排行老三?”
“是,楚原,原来的原。”
“嘿嘿。”欧阳瑜笑一声,收了手机。
楚原又拿了自己手机,朝他说:“给我拨过来。”
欧阳瑜配合地给他拨了电话。
楚原将他的号码存在自己手机上,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陶夭在边上吃着零食,慢慢地有点瞌睡了。
楚原声音有一种沙哑的感觉,听着让人想睡觉。
她看上去有点困乏,欧阳瑜便止了话茬,轻声问她:“是不是困,想休息了呀?”
陶夭打了个哈欠:“有点。”
欧阳瑜看一眼楚原,笑着说:“走吧?”
楚原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下去。
欧阳瑜事先叫了司机过来,带他们两人回家。
隔着车窗,陶夭眼看着楚原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有些感慨地说:“感觉三公子挺沉默寡言的。”
欧阳瑜笑了笑:“比我想象中帅多了。”
“所以你又要给他打赏?”
“好妹妹。”欧阳瑜看着她不满的样子,一脸无奈说,“行了。就当我错,你可千万别再念叨这个了。”
“哼。”陶夭不理他了,靠在座位上睡觉。
下午三点多。
车子临近杏林路,景物开阔许多。
陶夭一路上闭着眼睛休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一种走了好久都还没到家的感觉。
刺啦——
耳边刹车声骤起,车子狠狠地颠了一下。
“操,怎么了!”闭目养神的欧阳瑜差点跳起来。
前面的司机额头冷汗直冒,扭头看了两人一眼,惊魂未定地说:“四……四少,他们……”
他车子开得好好的,边上突然上来一辆黑色迈巴赫,蹭着他车身上去,方向一转,不由分说地拦了他。
要不是他反应快,非撞上不可。
司机年纪也轻,简直有点想骂娘了。
欧阳瑜和陶夭抬眸,隔着挡风玻璃看了出去。
迈巴赫前后车窗都落下,露出了徐东万分无奈的脸,以及,程牧开门下车的身影。
“要死啊!”欧阳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怎么来了?
搞这么一出吓死人啊!
他炸毛这工夫,程牧已经大跨步到了车边,敲了敲陶夭边上的车窗。
“不许开!”欧阳瑜话音未落,陶夭已经开了车门下去,有些气愤地说,“你知不知道差点出车祸啊?”
程牧看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小脸,突然笑了。
拦车这事先前发生过一次。
不过,那一次,这丫头的反应远没有这一刻鲜活灵动。
他挑起了陶夭的下巴。
欧阳瑜急吼吼地下车跑过来,气急败坏说:“程叔你这样子就过分了!这车上坐着三个人呢!”
程牧放下手,瞥他一眼,说:“谁处了新男朋友?”
欧阳瑜:“……”
他噎了一下,不满说:“你和夭夭已经结束了。”
“呵。”程牧勾勾唇,淡淡说,“你自己问问这丫头,结束了吗?没根没据的话以后不要乱说。”
陶夭咬着唇看了他一眼。
见鬼了。
第一次被这么拦着的时候,她心里反感又讨厌。
可这一次,心里却生出丝丝的甜意,尤其看见他这样不由分说地站在她边上,对欧阳瑜说这样的话。
他好像因为欧阳瑜那个玩笑在吃醋。
陶夭低下头去。
欧阳瑜看着她一副听之任之不反驳的样子,郁闷极了,又说:“夭夭你忘了自己说的话了?”
说好的已经分手了呢?
说好的暂时不谈恋爱了呢?
他看着陶夭,程牧却看着他,慢条斯理说:“行了,她我带走了。晚上送过来,你自己先回去。”
“啊?!”
“啊什么啊?回去。”程牧话音落地,攥着陶夭手腕直接走了。
欧阳瑜:“……”
他正纠结怎么办,陶夭扭头朝他笑了一下,开口说:“四哥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
你当然没事啊。
我有事!
二哥那几个得削了我!
欧阳瑜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上了车,迈巴赫很快开走。
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他怎么拦?
欧阳瑜叹口气,坐进车里。
司机也已经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问他:“四少,现在我们怎么办?”
“回家。”欧阳瑜没好气地说。
程叔说了晚上送她回来,那肯定是要对爷爷坦白求交往了,他总不能再回头去追人家。
真郁闷。
陶夭和程牧上了车。
前面,徐东头也不回地问:“回哪?”
“海棠园。”程牧说。
徐东应了一声,迈巴赫又稳稳上路,将两边的杏花远远抛下。
程牧攥着她的手腕,很紧。
陶夭低头看一眼,挣扎着轻声说:“你弄疼我了。”
程牧松开手,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低低地喟叹道:“几天没见,想见你这么难了。”
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陶夭咬咬唇:“哪有几天没见?昨晚才见过。”
程牧手指揉弄着她嘴唇,黑眸看着她,那里面染了一点火,**裸的渴望再明显不过。
陶夭莫名地有些紧张,小声说:“别在车上。”
徐东还在前面呢。
程牧看出了她的局促,压制了吻她一通的念头,只抱着她,抬起她一只手递到唇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过亲。
陶夭面红耳赤地靠在他怀里。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海棠园。
徐东停了车,程牧和陶夭先下车回屋,穿过大厅,程牧搂着她直接从电梯上三楼。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闭合。
陶夭刚想仰头看他,唔一声,被封住了口。
男人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陶夭一愣,开了牙关,让他的舌尖长驱直入,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程牧呼吸不稳,喘息声有些粗。
陶夭被他抵在角落里,折服在他霸道又温柔的气息里,慢慢地,揽着他腰身的一只手有些软弱无力。
程牧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顺着她腰身滑下,托住了她圆翘的臀。
他掌心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牛仔裤传到她身上。
陶夭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神魂颠倒。
电梯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停下,程牧打了个响亮的啵,缓缓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额头,克制着喘息。
“程……程牧……”陶夭开口唤他,声音有些飘。
程牧低低地哼了一声,问她:“怎么不叫叔了?”
陶夭:“……”
一股羞耻感从脚涌上头。
她不说话。
程牧低低笑了两声,按了电梯,打横抱起她去主卧。
陶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抿着唇,眼见他站在床边,一只手按在西装扣子上很快脱掉外套。
她有点晕乎乎地看着他,这一刻,甚至忘了医生的嘱咐。
程牧只脱了外套和鞋子,上床压在她身上。
陶夭下意识圈住他腰,声音小小说:“你不是说今天挺忙的吗,这又算怎么回事?”
“抱紧一些。”
“嗯?”
“抱紧我。”程牧在她耳边说,又顺着她额头往下吻,吻很轻柔,好像在呵护最珍爱的宝贝。
陶夭沉浸在他的温柔里,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
他很重。
胸膛结实,手臂有力。
压在她身上,让她连喘息都有点难。
可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却让她觉得无比踏实,好像他是真实存在的,他触手可及,就在她眼前。
陶夭恍惚间想到了他在雨幕里那个背影。
她仰起脸,意乱情迷地看着他。
程牧狠狠吻住她唇。
陶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在一瞬间勾了他脖子,两只手下移,又捧住了他的脸,用力地回吻他。
喜欢他啊。
好喜欢。
也许从那些雪夜的烟花开始,也许从新年的红包开始。
可能是那一句“我有多纵容你,你自己感觉不到?”也可能是那一句“我帮你揉揉,会不会好一点?”
大概是因为绯闻爆出时他干脆利落地公开承认,又或许是因为深夜里他背她走过长长的路。
甚至可能因为,他一次一次,强势又温柔地占有过她。
可能就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里。
可能在他随口而出的那些话语里。
可能比较晚,也可能很早。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那么渗入了她的生命,敲开了她的心门,击退了她的防备,获得了她的信任。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全身心投入的欢爱。
陶夭觉得,自己好像沦陷了。
她因他意乱情迷,也为他神魂颠倒。那些感觉不受控制,让她无力反抗,甘之如饴。
“程牧……程牧……”她有些急切地唤着他,笨拙又激烈地主动亲吻他,横冲直撞,热情又赤诚。
程牧被她吻得热血沸腾。
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何其有幸,遇上这么真挚执拗的傻丫头。
她看着冷,其实好像那冰山下的火种,只要化开了那层冰,她实则纯粹又温软,会用所有的热情来回报你。
她不留恋过去,也不要求未来,更不计较得失。
她是陶夭,或者是欧阳瑶,她是小孤女,或者是大小姐,又有什么紧要?
吸引他的,一直是她这个人,无关其他。
两个人在床上疯狂地吻了一阵,气喘吁吁地停下,脱了外面碍事的衣服,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陶夭捧着他的脸,一脸痴迷地打量他。
他有世界上最英俊的一张脸,也有世界上最迷人的一双眼,还有世界上最性感的一双唇……
她在这一刻看着他,觉得他什么都是最好的,无人能及。
“我好喜欢你啊。”陶夭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语气动容又肯定地说,“好喜欢。”
程牧温热的手掌抚摸过她肌肤的每一寸,有些话,却无法启齿。
他爱上了一个比他小十二岁的丫头。
他没有将她照顾好。
她屡次受伤,却一丝怨言也无,心甘情愿承受。
无论哪句话都显得苍白,哪怕我爱你三个字,最起码,在这样不曾照顾好她的时候,他羞于说出口。
程牧搂紧了她,吻着她耳朵问:“你怎么这么惹人疼?”
“以后不许说烦我了。”
“不说。”
“我答应你了。”
“什么?”
“收回你先前那两句话。”陶夭搂着他的腰,在他怀里仰起头,抿着唇角笑,“而且我现在有家人了,以后不许欺负我。”
程牧手指抚摸着她的脸,低低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地说:“不欺负。换你欺负我。”
“这么好说话?”陶夭皱起了鼻子。
程牧一只手按着她后脑勺,翻个身,又将她压在身下,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只觉得,怎么亲她都不够。
胸腔里有火在烧,他愿意祭上自己的灵魂和生命。
------题外话------
二更奉上,爱你们。^_^
189:这男人的经历像一个谜【一更】
下午六点。
落地窗外烟霞映红天边。
陶夭静静地看了一会,转身趴在程牧胸膛上,有些不舍地说:“时间晚了,我得回家了。”
两个人在床上待了两个多小时。
拥抱、抚摸、亲吻,却没进展到最后一步。这个下午,美好暧昧到让她心神沉醉。
陶夭微微仰头,轻轻地在男人下巴上啃了一口。
程牧抚摸着她的肩头,温声说:“你先穿衣服下楼,我去冲个澡,一会下来送你回去。”
冲澡?
这两个字的言外之意让她小脸一红。
他以为她例假还没完吧?
陶夭蓦地松了一口气,坏笑着问:“冲澡干嘛呀?”
程牧:“……”
这丫头在明知故问。
他心下好笑正要答话,身子却突然僵了僵。
陶夭收了手,若有所思地说:“小程程好精神诶。”
程牧按着她肩膀将她揉弄进怀里,薄唇压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小东西欠收拾。”
陶夭还在坏笑:“我例假来着呢。”
她不知道他已经晓得了孩子流产的事情,说起这话神态自然极了,却让他心情突然一沉。
陶夭在人情关系上素来比较清冷淡漠。
那个孩子,她有期待吗?
她好像从来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当过一回事。
意识到这一点,程牧有些难以言表的心疼,摸着她脸问:“还疼吗?”
“不疼了。”陶夭摇摇头。
程牧点点头,催促她说:“快些穿衣服,我去冲澡。”
“哦。”陶夭鼓了鼓腮帮子,拿衣服往身上套。
两个人纠纠缠缠吻了太久,程牧素来力道大,不经意间,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浅浅的痕迹。
陶夭抿着唇穿上了衣服。
浴室里水声传来。
她站在床边看了两眼,舒口气,抬步下楼。
楼下,大厅。
许一生站在茶几边玩积木。
陶夭脚步轻轻地靠近,原本想逗逗她,结果,人没走到跟前就被发现了。
许一生惊喜地笑道:“陶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和爸爸一起吗?我都没有看到。”
陶夭淡笑:“你当时可能在午睡。”
“哦。”许一生乖巧地点点头,指着积木问她,“你看看我盖得这个房子漂亮不漂亮?”
陶夭瞥了一眼,摸摸她头发说:“漂亮。”
“嘻嘻。”小丫头眯着眼睛笑起来。
陶夭四下看了看,疑惑问:“怎么没见你奶奶和张珍?”
“张珍姐姐被程爸爸给辞退了……”
“啊?”
许一生扁着嘴说:“你都不知道,她脸蛋肿得好高好高的,我听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因为她勾引程爸爸,程爸爸生气了。”
陶夭:“……”
许一生叹着气说:“我问奶奶勾引是什么意思,奶奶说我小孩子不要知道这些。陶姐姐,她勾引程爸爸,程爸爸为什么生气?”
陶夭脸色有些僵硬,蹙着眉解释:“你程爸爸不喜欢她。”
许一生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她,半晌突然笑说:“程爸爸喜欢你,你勾引他他就不生气。”
陶夭微微愣神,觉得这问题和她说不明白,话锋一转继续问:“怎么不见你奶奶呢?”
许一生沮丧地说:“奶奶不开心。”
“嗯?”
“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许一生小大人一样叹着气。
陶夭顿时明白了。
许一生父母双亡,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样的日子,难免神伤。倒是许一生这丫头,可能因为和父亲没什么感情,并没多少伤感情绪。
陶夭抬手揉揉她头发,笑着说:“一生真乖。”
许一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奶奶说爸爸是特种兵,大英雄。”
“一生想爸爸吗?”陶夭语气很是怜爱。
许一生摇摇头:“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啊,我就只有奶奶。不过现在有程爸爸,还有陶姐姐啦,还有徐东叔叔、刘鑫叔叔、吴伯伯……”小丫头掰着手指算起海棠园的一众人来。
陶夭看着她白嫩嫩的手指,有些出神。
她的宝宝要是没流产,其实也可以生下来的吧?
家里人应该会接受他,实际上,程牧也有可能会接受他,他不一定就会和自己一样,拥有不好的人生。
他长大一些,可能会和许一生这样,童稚又懵懂地讲话吧?
哎……
陶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程牧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她心事重重的这副样子。
他抬步走近。
帮佣阿姨正巧从厨房里出来,问他:“晚饭已经做好了,程先生和陶小姐这是要出门?”
程牧抬眸看过去,温声说:“嗯。你照顾着一生吃饭就行了。”
“好,知道了。”帮佣阿姨应一声,笑着哄许一生,“走,小一生洗手手吃晚饭了。”
许一生看了她一眼,问陶夭:“陶姐姐晚上不过来了吗?”
“嗯,姐姐要回家了。”
许一生扁嘴说:“好吧。张珍姐姐和奶奶说了,陶姐姐找到了家人了,以后不能住海棠园了吗?”
陶夭尚未回答,程牧揉揉许一生的头发,笑说:“你陶姐姐只是回家住一阵子,早晚还会过来。”
“真的吗?”小丫头眼睛睁老大。
陶夭抿唇笑笑:“嗯。真的。快去洗手吧。”
“好耶。”许一生嬉笑着走了。
程牧抬手搂住了陶夭单薄的肩头,温语道:“走,送你回家。”
陶夭叹口气,跟着他出门。
徐东已经回了家,司机老吴开车送两人去闲人居,陶夭靠在座位上,脑海里还想着刚才许一生的几句话。
张珍勾引程牧被辞退,许一生爸爸是特种兵。
重点在后面。
张珍既然能被辞退,可见程牧和她毫无瓜葛,过去了就过去了。
许一生的父母是程牧的朋友,那,说的再具体一些,是不是其实是战友?程牧消失数年音信全无,难不成当兵去了?
他身形高大、体魄强健,身上的确有一种非常刚强坚毅的男人味。
程家在香江历史超过百年,程氏集团眼下也已经创立许久,最起码历经三代了。
程牧资历算得上清白,有可能当年一走了之入伍吗?
想到这,陶夭下意识朝他看过去。
这男人的经历像一个谜。
“怎么了?”程牧察觉她视线,笑着握了她的手,轻声问,“刚才和一生那丫头说什么呢?”
陶夭抿抿唇:“你把张珍辞退了?”
提及她,程牧脸色便不怎么好了,阴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明显不想多提的样子。
陶夭原本也不是刻意想问,便不再多说,乖巧地靠在他身上,享受着两人分别前的时光。
晚上,八点。
迈巴赫驶入杏林路。
老吴停下车,陶夭和程牧一起下去。
“大小姐回来了。”屋外有佣人专门等着,看见她就笑着唤了一声,紧跟着又问候说,“程先生好。”
“你好。”程牧难得露出一个略显温和的笑容。
佣人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看着陶夭说:“老先生在客厅里等着呢。”
陶夭点点头,心里还有点紧张。
程牧牵住了她的手。
陶夭抬眸看他一眼,跟着一起往里走,一边小声说:“爷爷要是不高兴,你哄着点啊。”
程牧这脾气,她其实还有点担心。
小丫头语调里带了一丝忐忑,程牧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反驳,只点点头。
一个动作让陶夭松了一口气。
很快,两个人到了客厅。
家里一众人都在,程牧问候了老爷子,又和欧阳诚以及欧阳诤夫妇打了招呼,神色自若得很。
陶夭还没来得及说话。
欧阳老先生也没来得及说话。
欧阳璟兄弟四个齐齐站了起来,笑问:“程叔好。”
程牧:“……”
他没应声,客套地点点头。
很明显,这称呼不怎么乐意接受了。
欧阳老先生看着他,半晌,语调慈爱地问陶夭:“吃过晚饭了没有?”
陶夭一愣:“吃过了。”
她和程牧在床上厮混久了,吃过饭再回来有点来不及,程牧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个,没吃饭。
欧阳老先生点点头,朝欧阳璟发话:“带夭夭回房去,早点休息。”
“好。”欧阳璟点点头,抬步到陶夭跟前,笑着说,“走吧,送你回房休息,今天的点滴还没打。”
陶夭术后有几天消炎针,回家后基本在下午打。
欧阳璟这话里明显带着一丝责怪不满的意思,陶夭和程牧自然都听得十分明白。
陶夭想挣开男人的手。
程牧微微握紧了一下,松开她,笑着说:“早点休息。”
话落,他又看向欧阳璟,语调很关切地说:“这丫头下午没吃多少东西,让阿姨再弄点吃的给她。”
“知道了。”欧阳璟声音很淡。
他边上,其他三人都忍着没说话。
欧阳瑜下午回来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下他拦车的那一幕,惊险万分,程牧这霸道作风让他们十分不满。
偏偏,欧阳瑜又刻意地强调了陶夭是自己跟他走的。
他们心里更不满了!
程叔一把年纪了,经历又复杂,作风一贯霸道强势,偏偏,还就将自家这小妹给捏在手心里了。
没见过傻成这样的姑娘!
受了那么一桩苦,身体还没好,人家主动找上来她就心软了。
矮一辈真让人吐血!
程牧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当面教训发火的资格,这不,人刚进来,爷爷找着借口撵他们离开了。
欧阳四兄弟齐齐看了程牧一眼,送陶夭回房了。
程牧目送他们远去,收回目光。
这四个小的他还不放在眼里,眼下因为陶夭对他有所不满他也能理解,是以,并不生气。
欧阳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程家这老二离开香江多年,音信全无。去年一回来,那整治公司的手笔却非常迅捷老辣,雷厉风行。
他隐隐接到点风声,心里顾忌颇多。
要是他当真凭着自己一路走到了尖刀特战队大队长的位子,那坚韧心性连他都要肃然起敬了。
尖刀特战队是国内最神秘厉害的陆军特种部队。
就连他,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老爷子很快收回思绪,朝程牧笑道:“坐吧,说说这丫头的事情。”语调算得上温和客气。
程牧依言,坐到了他手边的单人沙发上。
他身形高大挺拔,坐下后身子微微前倾,面色温和带笑,有一点尊重并准备洗耳恭听的意味在里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让欧阳老爷子都全无火气。
陶夭和程牧先前那一段,不得已开始,陶夭受伤结束,那丫头重情又坚强,让人唏嘘心疼。
此刻虽然认回了她,他却没立场去指责。
当年儿子出事原本是他的过错疏忽,这孙女流落在外多年,他未曾照顾疼爱她一天,自然不舍得指摘她一丝一毫。
她跟程牧虽是不得已,却也你情我愿。
程牧对她尚算照顾。
那一晚有苏家那孩子的原因在里面,想想也知道,他两人之所以闹矛盾,是因为有了感情在里面。
情之一字最让人为难惆怅。
他也没立场去强说对错。
欧阳老爷子叹口气,开门见山说:“小四说你下午在路上拦了他们车子带走了夭夭,你这举动,何意啊?”
程牧想了想,话锋一转说:“流产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没顺着欧阳老爷子的话往下说,主动拿过了话语权,又是这么一信息,让欧阳老爷子连带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程牧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不是那丫头说的,她很好,不吵不闹不提委屈。”
这句话透露出两个信息。
其一,陶夭心里有他,流产这种事也默默受了。
其二,他对陶夭有心,这件事是自己去了解知晓了。
他语调很温和正经,偏偏,隐隐地让人产生了一点压力。人家你情我愿,他们若是横加阻拦,好像棒打鸳鸯。
欧阳杰暂时没说话。
沙发上坐着的唐蜜开口道:“夭夭那孩子又小又傻。不是她不吵不闹不提委屈,她是根本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从小吃苦挨打太多了,她觉得这是一点小伤呢。”
在座的五人都比程牧年龄大,唐蜜这话语气不怎么好,却因为直白情切,倒也不会显得过分。
程牧猝不及防,微微愣一下。
唐蜜又道:“接她回来那一天,家里人送她去卧室,结果你猜那孩子对我说什么?她哭着说‘不用这么为我。’你听听这是个什么话,多让人心酸。从小没妈,女孩子跟着爸爸能得到多少照顾?她又寄人篱下那么些年,忍不了家暴才跑了,十来岁的孩子,在社会上过着什么日子,想想也知道了。她眼下这才十九,可能觉得那就是流点血做个小手术,她哪知道失去一个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等她日后当了母亲,想起这件事可能不自责不委屈吗?”
她一贯性子率真说话直接,一长段噼里啪啦出去,自己先有点不忍心了,叹气说:“这丫头受欺负太多了,别人对她一点好她就诚惶诚恐不敢接受,没一点安全感。”
程牧看着她说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被扇耳光那一次,他领着她去霍家,她在车上说:“你别对我这么好。”
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她能那么快将他放在心上,怕也有点他屡次为她出头的原因在里面。
程牧收回思绪,脑海里唐蜜的话又一遍浮现,他斟酌着言辞问:“她母亲的事情,你们不知道?”
欧阳家一众人愣了愣,欧阳杰说:“说是早亡。”
程牧没忍住嗤笑,声音微沉:“大抵是那丫头不想提。她那位母亲活得好好的,就是许蔓。”
“许蔓?”众人齐齐一愣,神色吃惊。
唐蜜反问:“霍家那个?”
“那丫头没有主动说过,我是无意中得知的。城叔临去前那一晚,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
程牧话音刚落,唐蜜便没忍住道:“我先前还说呢,夭夭误打误撞来了香江,现在一回想,她哪是误打误撞来了香江,十有**是过来找妈妈了。这女人倒好,放任女儿从小受尽辛苦,她自己嫁入豪门享福了。”
“她背上有一道疤,说是家里人喝醉了,破酒瓶砸的。”程牧看了她一眼,淡声提醒说,“应该是她爸了。想着你们免不了要替她做衣服,眼看着到夏天,这件事上提前知晓比较好,避开为妙。”
他话音落地,一众人脸色都比较微妙了。
这人提起这个,用意很深呐。
他先前和陶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香江这地方无人不知,眼下两个人已经到了那一步,他再不放手,哪个敢对陶夭动心思?
到最后,那丫头还是得跟他。
------题外话------
提醒一下:本文架空,历史政治人设环境等等,全部架空,不要代入任何现实设定。为什么架空,方便行文么么哒。
再,两个好消息啦。
第一,阿锦再有十天就完成日更九千的承诺啦,喜大普奔O(∩_∩)O哈哈~
第二,本周六开领养榜,领养公告这几天会出,所有正版亲可以回顾一下前文,看看自己喜欢哪一只人物。
190:她是我认定的人【二更】
大厅里气氛安静了几秒钟。
欧阳杰收回思绪,淡笑着开口说:“夭夭年纪还小,我们刚刚一家团聚,按着我们的意思,肯定是希望多留她两年,让她得到很好的照顾。”
程牧点点头:“我明白。”
那丫头才刚过了十九整岁的生日,谈婚论嫁实在过早。
他今天来,不过是为着表明态度而已。
程牧收回思绪,笑说:“可您在新闻发布会上转让股权的消息一出,这香江不晓得有多少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您爱护看重她的心意我明白,但这件事对她而言未必不是负担。”
他的意思,欧阳杰等人自然也明白。
半晌,欧阳诤开口道:“夭夭这些东西自然有人帮她打理。四个小的比她大不了多少岁,自然也会一直护着她。”
“他们四个过不了几年都得成婚,能护她一生?”程牧笑笑,又说,“她毕竟只是妹妹。”
欧阳诤一噎。
程牧又说:“话说到这,晚辈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无论她是陶夭,还是欧阳瑶,她是我认定了的人,我早晚会娶。这心意和她的身份背景没关系,只为她这个人。先前没能照顾好她,我有错。今天来一为道歉,希望你们原谅,二为表态,希望你们能准许我和她交往。”
“孩子年龄大了,自己有主意,感情的问题我本不愿意过问干涉,可你们毕竟相差十二岁,你又长她一辈。”欧阳杰语气有些无奈。
程牧也无奈:“先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回家,只是陶夭。”
再说了,两家只是世交而已,并不存在任何亲缘关系,纵然交往,并不违背伦常。
他语气坚决态度明确,欧阳杰等人顿时犯难了。
陶夭刚回家,他们顾虑颇多。
况且,他们欧阳家素来家风开明,长辈会在晚辈的问题上指点把关,却甚少横加干涉阻拦。
尤其,陶夭眼下和他剪不断理还乱。
那丫头敏感执拗有主见,一个处理不好,和他们生分了怎么办?
欧阳杰想了又想,语气妥协说:“你们若是两厢情愿,交往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只一点,夭夭年龄还小,身体又不好,眼下甚至没想清楚这一生有何规划打算。我作为爷爷,希望你为她多加考虑,有些事可一不可再。等再过几年孩子大一点,你们仍和现在一样心意明确想要成婚,我不会阻拦。”
“爸!”唐蜜有些不悦地唤了他一声。
欧阳杰抬手,用手势告诉她:“不用多说。”
唐蜜叹了一口气。
程牧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笑道:“您的意思我都明白,谢谢。”
欧阳杰笑笑,彼此又寒暄了两句,请人将程牧送了出去。
程牧来带了不少礼物。
一众人说话的时候,司机全部交给了佣人。
等他们离开,唐蜜便有些不满地说:“爸,你这也太好说话了。就这么同意了?”
欧阳杰看她一眼:“不然呢?”
唐蜜撇撇嘴,很郁闷。
唐甜拍拍她肩膀说:“程二是那么个强势的性子,夭夭又倔强,这两人要在一起,你不同意那根本不顶用。现在这样也好,让他们先处着,后面的事情且走且看吧。”
欧阳诚笑笑说:“他能对夭夭这么上心也算难得。先前夭夭一无所有他尚且能将她举到脖子上。眼下心存愧疚,又有爱意,甚至还说了早已认定这样的话,这事情未尝不可。再说了,夭夭那孩子苦过来的,若不是真的对她好,她如何会信任接纳?”
“好了。”欧阳杰挥挥手说,“时间不早了,散了。”
话落,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回房去。
家庭医生给陶夭挂上了点滴。
她坐在房间里餐桌边,左手输液,右手吃饭。
边上,欧阳家兄弟四个都在,眼见她神色如常,欧阳瑜有些抑郁地说:“夭夭,你真和程叔又在一起了?”
陶夭努努嘴:“嗯。”
“你就不生气?”欧阳瑜吐出一口气,又道,“先前那件事,你都不难过吗?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陶夭看他一眼:“他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什么面冷心硬人狠啊?
那是表面。
程牧笑起来很温柔,心肠其实也还好,又从来没做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怎么能说人狠呢?
他还照顾着许妈祖孙俩。
纵然这些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却实实在在。
他看着在孩子面前有些不苟言笑,可过年的时候也知道安排许妈祖孙俩出去玩,会让徐东陪着许一生堆雪人,自己也会满足她放烟花的心愿。
他还是很好的。
而且这些好就她看见了。
她因为尤可为的事情跟他在一起,发生那种关系原本也是她提的,流产的事情也怪不到他身上。
陶夭胡思乱想着,觉得程牧哪哪都挺好的。
和苏瑾年那样甜言蜜语都挂在嘴边的好不一样,他这样的好,更让她觉得踏实温暖。
想到苏瑾年,她一时间又微微出神了。
先前他出事,她浑浑噩噩六神无主,几乎满脑子都是他,可眼下和程牧闹了这么两天,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到苏瑾年了。
心里满满都是程牧。
若不是因为差点失去,她可能到现在都不曾看明白自己的心。
陶夭舒口气,朝边上几个人笑说:“你们别为我担心了。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是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
这话简直扎心。
边上几个人互相对看一眼,欧阳瑜不死心地问:“你就不能考虑考虑三公子吗?他比程叔好多了。”
陶夭有些无奈:“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好了。”欧阳璟打断了欧阳瑜的话,淡笑着说,“小妹不是小孩子了,感情的事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别在这打扰她了,让她好好吃饭。”
陶夭一愣,腼腆笑着说:“还好,不打扰。”
欧阳璟看了欧阳琛一眼。
从程牧进门后,自己这弟弟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下午回家还先训了小四一顿。
眼下程叔和小妹又发展到这一步,他心里应该有些不好受。不过他这弟弟一贯心思重,具体在想什么他也并不能全部知晓。
欧阳璟笑说:“你陪着小妹打针,我们先回房了。”
“好。”欧阳琛点点头。
欧阳璟他们先离开了。
欧阳琛看一眼陶夭,拿水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桌上,淡笑说:“吃饭吧。”
陶夭低下头吃饭。
她觉得欧阳琛好像有点不高兴。
陶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直接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没有。”
“工作不顺心?”
欧阳琛虽然才二十四岁,却是华安集团二少爷,他去了公司,爷爷肯定安排个差不多的位置,难道是有人不服?
陶夭正胡思乱想,听到欧阳琛淡笑:“还好。”
他语调带着点云淡风轻的意味。
陶夭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你是去年暑假毕业的吗?哪个学校?”
欧阳琛报了个校名。
陶夭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在国外念的大学?”
“嗯。”
“硕士?”
欧阳瑜说过他从小就是学霸。
“博士。”
“啊?”陶夭咬着筷子看过去,愣住了。
欧阳琛叹着气坐在她对面,声音淡淡地解释:“跳级了。”
“哦。”陶夭点点头。
一瞬间有点肃然起敬了。
她念到初中就没办法念书了,肯定有点羡慕学习好的人。
欧阳琛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语气悠悠地问:“真的不想念书吗?我可以辅导你,等你到我这么大,大学毕业没有问题。”
陶夭叹口气。
欧阳琛又笑了笑:“原本以为你想一段时间肯定会重回校园的。”
陶夭抿抿唇,轻声唤:“二哥,你是不是觉得没学历很不好呀,感觉挺没有文化的样子。”
“不会。”欧阳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有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暂时不想回学校了。”陶夭弯弯唇,解释说,“我出社会太早了,以前好多东西都忘得差不过了,要是重回学校的话,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学起,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暂时不反感拍戏,我想边走边看,说不定哪一天有了喜欢的东西,再转行。”
欧阳琛点点头:“嗯。”
陶夭补充说:“我不喜欢走回头路,你能明白吧?”
过去的日子她不想回顾,也不想重来。
欧阳琛微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温声问:“你就那么喜欢他?考虑清楚了?”
“现在挺喜欢的。”
欧阳琛嗯了一声,有一点魂不守舍。
他对那一位印象实在不好。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陶夭抿唇看他一眼,也不晓得说点什么好。
家里一众人都不怎么看好她和程牧,她很清楚。
她原本不想让他们失望。
可见到他,有些事就不由她控制了。
陶夭胡思乱想,手机震动声突然传到耳边。
欧阳琛起身,将手机拿给她。
来电:尤可人。
陶夭定定神,接通电话,笑着道:“喂,可人。”
尤可人笑着问她:“夭夭你在干什么呢?”
“在吃饭,你有事呀?”
尤可人哦了一声,有点郁闷地说:“就是微博上的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表态。昨晚到现在都没联系上奕哥呢。”
陶夭:“……”
她顿时又想到了上午和凤奕的那一通电话,干笑着说:“奕哥可能有事吧,这几天我们暂时不去乾州,你也可以好好休息几天,我中午在微信群里说话你看见了吧?”
“知道,你刚回家,肯定有许多事要忙啦。我就纠结微博上的事情怎么办,苏瑾年那些粉丝太让人无语了。”
陶夭迟疑了一下:“微博上怎么了?”
“你今天没看呀?就昨晚新闻发布会以后,苏瑾年粉丝比较激动,说是你太冷血无情了。”
苏瑾年消失许久,粉丝原本就一直着急上火。
前几天他车祸的事情又传出,再加上前晚那条微博,粉丝们的情绪一时间爆发到极致。
他在手术前说那样深情不悔的话。
陶夭没有回应就算了,还在发布会上说“两两相忘,各自珍重。”
苏瑾年粉丝无法接受,觉得她就算不想在一起也没必要在这当口撇下这样的话,多令人伤心啊。
今天一天,尤可人微博下乱得很。
陶夭静静听完,声音淡淡说:“没事。你这几天别上微博了,别放在心上。顺带和后援会那边联系一下,让粉丝别上去掐架。”
“这样啊?”尤可人有些无奈说,“那我知道了。”
“好。”
陶夭挂了电话。
有点闷。
欧阳琛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去了书房,此刻一出来就看见她有些出神的样子,轻声问:“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冷血?”陶夭突然问他。
欧阳琛一怔:“刚才那个不是你助理吗?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苏瑾年的粉丝因为他受伤,太激动了。在可人微博下说话不怎么好听,她问我要不要回复。”
“感情是自己的事情。”欧阳琛沉吟一小会,回答她。
他并不喜欢苏瑾年的处理方式。
陶夭若有所思,心里却仍是有些无法排遣的情绪,很快吃完饭,她发微信问程牧:“你回家了吗?”
“嗯,再一会就到家了。”
“爷爷他们怎么说呀?”
“准许了。”
“没生气吗?”
“有我你还不放心?”
陶夭似乎能想象到他发出这条短信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抿着唇角轻轻地笑起来。
程牧的消息紧跟着又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好饱。”陶夭回答了他,又提醒说,“你到家了记得先吃饭,太晚吃饭不好。”
“好。”程牧回。
紧接着,两个人又在微信群里聊了一会。
九点左右,车子回到了海棠园。
老吴去停车,程牧先下去。帮佣阿姨听到车声出来开门,笑着问:“程先生回来了呀,晚饭吃了吗?”
“没呢。”程牧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这会用吗?我去准备。”
“好。”
程牧抬步往客厅里走,抬眸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四方四正的蛋糕盒愣了一下,疑惑问:“今天谁过生日?”
“不知道呢,刚刚才送来的快递,不是您要的吗?”
程牧一愣,朝她说:“行,你去弄饭吧。”
“好。”帮佣阿姨转身离开。
程牧随手脱了西装扔在沙发上,俯身打开了桌上的奶油蛋糕。
一行字映入眼帘:“Hi,Sirius。”
嗨,天狼。
简短的两个英文用红色果酱喷在雪白的奶油上,看上去像一句最正常不过的生日祝福语。
程牧微微变了脸色。
------题外话------
等会检查错字。群么么。
191:姐姐叫我小安就好了【一更】
大厅里安静极了。
帮佣阿姨去而复返,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愣了一下。
程先生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抽烟,他幽深的眸子一直盯着茶几上的蛋糕,若有所思。
蛋糕已经被破坏成了八份,上面划了一个米字。
切蛋糕的一次性刀子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弄成这样,指定不可能再吃了。
帮佣阿姨有点心疼蛋糕,却不敢吭声,只得小声地唤道:“程先生,可以用晚饭了。”
“许妈和一生几点上楼的?”程牧手指夹着烟,问她。
“得有八点多吧。”
程牧点点头:“行,知道了。”
今天是许晖的生日,他忙过头给忘了。
他们这种人,记着忌日的时候比记着生日的时候多,朝不保夕的时候,谁有那个闲情晓得过生日?
手里一根烟燃尽了,程牧又点了一根,慢慢抽。
蛋糕不是许妈订的。
许晖是黑豹,他才是天狼。
这称呼,许妈也压根不可能知道。
这样一份蛋糕,猝不及防而来,到底何意?
程牧起身往餐厅里走。
食之无味。
晚饭吃了一小半,他在餐厅里又抽了两根烟,拧着眉上楼。
许一生的父母都曾死在他眼前。她母亲伊一被人挖掉了眼睛,缝合了下体,救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求着他们给一枪痛快。
那一枪是许晖流着泪给的。
许晖在海里被炸得四分五裂,他回头看见他一颗脑袋掉进水里,在飞溅的血花里瞬间消失。
最后那一场很惨烈。
七人折了三。
程牧进了主卧,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澡。
再出来,听见手机震动声。
陶夭在微信里问他:“睡了吗?”
程牧靠在床头,将她一条短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没回复。
这丫头不是伊一,弱得很。
会不会怕?
他也不再是天狼,能不能护她周全?
蛋糕可能是谁寄的?
他临退前应该没有任何遗留问题,因而此刻全无头绪。
程牧思绪翻飞,半晌,抬手在眉心里按了按,定下神,他瞄了一眼时间:11:06。
这么晚,那丫头还不睡?
他回短信说:“去睡觉。”
“你刚刚在干嘛呀?”陶夭的信息很快又过来,夹杂着一句抱怨,“好久才给我回信息。”
“在洗澡。”程牧回她。
“哦。”陶夭回了一个字,过了一会,又说,“你怎么了呀?我感觉你突然很冷淡。”
程牧没答话,问她:“明天做什么?”
“想去公司一趟。”
“在家休息,哪都先别去。”
“什么意思啊?”
程牧耐着性子回她:“身上不舒服,这几天还来回折腾。乖,好好待家里休息两天。”
“好吧。[白眼]”
程牧笑了笑,回她:“去睡吧。”
“嗯,晚安。”
“晚安。”程牧回了最后一条,放下手机。
翌日,清晨。
陶夭睡了个懒觉,八点起床。
餐厅里吃了饭,回房间里待了一会,看到微信群里凤奕问她:“今天有时间来公司吗?@陶夭”
自从昨天那个尴尬的电话后,凤奕还没有联系她。
陶夭胡乱想想,回复说:“有。”
“十点半?我帮你接了个新戏,过来说。”
陶夭看一眼时间,九点十分。
她回复说:“好。”
闲人居距离公司得有一小时左右的车程,她没再耽误,换了身衣服就往公司里走。
家里的司机张庆送她去。
十点刚过,车子停在了公司楼下。
陶夭收了手机,抬眸朝他说:“你回家吧,不用等我了。我不知道时间长短,完了自己回去就行。”
“好,知道了。”张庆点点头笑着说。
陶夭推开车门下去。
阳光明媚,阵阵凉风吹拂着,春天的温度十分适宜。
她抬手将帽檐正了正,抬步往公司里走。
没一会,听见一阵低声议论。
“难得见这一位出现。”
“可不是,平时最多见一个葛副总。”
“有四十了吧?”
“据说好像四十三了吧,我知道的也不多。”
“男人四十一枝花。”
“听说都没结婚。”
陶夭抬眸看着两个低头走过她身边的男女,心里有些纳闷。
“欧阳小姐。”侧前方突然响起一道热情的男音。
陶夭一抬眸,对上葛明清笑容可掬的脸。
她顿时:“……”
原本对公司这位副总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可眼下许是因为程牧的原因,她看见这人没那么讨厌了。
陶夭勉强挤出一个干笑:“葛副总好。”
“欧阳小姐客气了。”葛明清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目光分外和善。
眼前这姑娘实在牛逼啊。
原先以为是最上头那一位看上了玩玩,谁能想,人家骑到了那一位脖子上!眼下摇身一变成欧阳家大小姐了。
最主要的是,新闻发布会上她提了和那一位分手的消息。
总公司那边传言说,那一位最近雷霆震怒。
得,被一个小姑娘甩了嘛。
能不震怒?!
葛明清看着陶夭,目光已经能用景仰来形容了。
陶夭被他看得有些无语。
葛明清感觉到边上一道目光,顿时也回过神来,指着她朝人介绍说:“凤总,这一位是欧阳大小姐,艺名陶夭,签约在公司名下的。”
话落,又朝陶夭笑着说:“凤总。”
陶夭一愣,抬眸看过去,点点头微笑:“凤总好。”
公司执行总裁凤凌,她就听过名字,眼下是第一次见,免不了有几分好奇,多看了两眼。
凤凌人到中年,穿一身灰色西装,肩宽腿长,个子很高大。
他有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偏偏,气场超强。
葛明清职位比他稍微低一些,站在他身边这副谦和含笑的样子,一瞬间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陶夭在心里咂咂舌,听到男人分外低沉的嗓音:“你好。”
她又下意识看了一眼。
“叮。”专属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只来得及看到凤凌转身走过去的背影,他头发很黑,皮肤是正常的黄种人肤色,耳后衬衫领贴合的地方,露出一道抓痕。
陶夭:“……”
这应该也是一个夜夜笙歌的主。
啧。
她一瞬间又想到程牧,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牧在她之前,也这样吧?
她站在电梯间胡思乱想,再抬眸,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一部电梯。
陶夭叹口气。
身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下意识又回身看过去,微微一愣。
一个相貌分外清秀白皙的男生在好些人簇拥下抬步过来,脸上柔和温暖的笑容几乎能晃花人眼。
那一瞬间,让人想到西方传说里的天使。
公司王牌经纪人靳雯走在他身侧。
金佑安。
陶夭恍惚后想到了这男孩的名字和身份。
他是华人,两年前以多罗国练习生的身份正式出道,作为偶像天团“三好学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凭借着完美如天使般的相貌和柔和纯净的气质,风靡亚洲。
微博上姐姐妈妈团人数蔚为壮观。
眼下刚满十八岁,国内微博粉丝后援会人数近千万,比欧阳四少粉丝后援会人数稍多。
影响力可见一斑。
听说他是孤儿,毫无背景。
她在乾州拍戏的那几天,他单飞的消息一度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竟是被挖到橙光了。
陶夭心里暗暗咂舌,听到电梯叮一声,门开了。
一群人走了进去。
她一时踌躇,没上去。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闭合,站在最前面的男生突然按住按键,弯起眼睛笑着问她:“姐姐不上去吗?”
他眼睛非常漂亮,好像盛满了星光。
声音柔和干净,像山间溪流从石涧中淌过。
还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陶夭愣神后很快哦了一声,抬步进了电梯,朝他点头说:“谢谢。”
这一下,周围一众人突然回过神来,经纪人靳雯笑着说:“原来是欧阳小姐,我都没反应过来。”
陶夭穿着一件圆领的黑色T恤衫配牛仔裤,短头发戴着帽子,站在那不声不响的,分外低调,众人注意力都在金佑安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陶夭淡笑着说:“您好。”
靳雯点点头,看一眼金佑安,朝她介绍说:“这是金佑安……”
“姐姐叫我小安就好了。”金佑安主动接过了靳雯的话,朝陶夭伸手说,“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
那只手白皙纤长,和他整个人的感觉一样,漂亮洁净。
陶夭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微笑说:“我是陶夭。”
“那我能叫你陶姐姐吗?”
陶夭看着他,顿时有点明白他一出现就能引得粉丝围追堵截大喊着抱回家的心情。
她也笑了:“嗯。”
------题外话------
阿锦早上睡过头了,罪过。
二更会多更点,么么哒。
求月票鼓励加油。星星眼。
192:我不怕危险,不许分手【二更】
金佑安弯起了唇角,朝靳雯一笑。
陶夭个子比他矮,抬眸能看见他俊俏白皙的下巴,纯净无邪的眼眸,以及,柔软的亚麻色短发。
他头发比一般男生略长些,蓬松细碎,齐刘海显得很乖巧。
陶夭心里有点好笑。
第一次,他觉得男生也可以用乖巧这个词语形容。
“叮。”电梯门开的声音将她惊动。
陶夭朝一众人笑笑,说:“我先下了哦。”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对金佑安非常有好感的原因,她声音和态度都比以往柔和许多,甚至有点甜美。
一众人目送她走出电梯。
金佑安笑着说:“这个姐姐好有个性。”
“她可是咱们公司的传奇人物了,一会让小柳给你好好讲讲,国内娱乐圈形势复杂,哪些人能交往,哪些人不能得罪,还是得知道一二。”靳雯说话的语调非常温和。
金佑安皱皱鼻子,乖巧笑说:“好。”
“走吧,先去办公室。”一众人步出电梯。
耿宁办公室。
陶夭抬手在虚掩的门上敲了敲。
“进。”里面响起了一道温和的男声。
陶夭推门进去,抬眸扫视一眼,问候说:“奕哥,宁哥。”凤奕坐在沙发上,耿宁坐在黑色办公椅上。
“时间掐挺准。”耿宁笑笑。
陶夭抬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抿唇道:“家里过来基本就一小时左右,看见微信我就出发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去看凤奕。
感觉起来,被撞破奸情的那个人好像是她。
奕哥跟一个男人!
他竟然是……
陶夭的身边从没有过这样的朋友,每次想到都觉得不敢置信。
尤其眼下还一下子出现两个。
孟明川也是。
她坐在沙发上,脸蛋微微有些发红。
凤奕瞥了她一眼,心情复杂,面上却不显,递了一个剧本大纲过去,声音淡淡说:“看看这个。”
“哦。”陶夭抿着唇接过剧本。
扉页两个大字:《青春》。
她翻开剧本,听见凤奕又说:“这片子是公司今年主推,青春校园偶像剧,男主角启用刚刚签过来的金佑安。”
凤奕说到这,耿宁接话说:“金佑安你知道吧?多罗国偶像天团‘三好学生’里人气最高的那个,微博上姐姐妈妈团数量非常吓人。”
陶夭笑了:“刚刚在电梯里碰见了。可他不是唱歌的吗?”
“人家有歌手、演员、主持人、DJ四重身份,演技还不错,在多罗国那边得过奖,还是挺有含金量的那种奖。你都没看微博吗?他可是眼下国民期待度最高的新生代偶像之一。”
陶夭叹气:“……我老了。”
耿宁哈哈一笑:“还有啊,窦薇薇可能出演这部剧里的女二。”
“啊?”陶夭意外地看他一眼,“不可能吧?”
“据说是。”耿宁笑笑道,“听说她今年考研究生,完了还参加了一个什么暑期山区支援爱心活动,时间有限,接了这个女配,顺带挑战一下不同类型的角色。”
“不同类型?”陶夭低头开始看剧本。
剧本里,窦薇薇可能饰演的女二号是反面人物。桐城一中县领导的女儿,长相甜美学习优异,是名副其实的校花。
从人设形象定位上来说,窦薇薇也挺适合。
陶夭粗略地看了看,又倒回去重头看整个影片的剧本大纲。
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北方小县城。
主要地点:桐城一中。
高二下学期,桐城一中来了个南方转学生宋清宁。
他和北方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性子不一样,相貌温润白净,性子谦和疏远,因为特别出众的长相气质和学习成绩,一跃成为桐城新校草。
校花白薇喜欢他。
宋清宁对白薇却并不来电,他看上了一中小太妹七七。
七七是绰号,原名戚洁。
她一帮狐朋狗友认为戚洁谐音七姐,这名字莫名其妙地占了他们便宜,所以没有人愿意叫。
白薇是好学生里的校花,七七是坏孩子里的宠儿。
少男少女相遇在四月的桐花树下。
那是一个夕阳染红天边的傍晚,七七和校外好友约好聚餐,在下午课间活动时间翻墙出去。
她翻墙地点在学校宿舍楼后,墙外是一片桐树。
彼时,宋清宁还尚未去学校报到,走捷径通过那片桐树林,去县城一个老字号糕点房帮外婆买板栗酥。
阳光透过缀满花的枝丫在地上投映出许多斑驳光影,他听见响动抬眸,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突然出现在墙头。
她穿黑T恤牛仔裤,腰间绑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上衣,一手抓紧树枝,借力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斑驳光芒照耀着她的脸。
少男少女愕然相对,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时光在那一刻应该是静止沉默的。
微风浮动。
那好像一场在劫难逃的相逢。
他们只隔着些许距离,眼神交汇的刹那,怦然心动。
有人在树林外大声地喊着:“七七。”
女孩踮起脚应了一声,飞快地从男孩身边跑过,她带起的微风吹在他脸上,让他脸颊微微发热。
剧本大纲写得很细致,陶夭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还没看见结尾,莫名地觉得忧伤。
这个故事有悲伤的基调。
开始非常美。
宋清宁和七七在学校里经历了一段暧昧萌动期,七七在放学路上拦住了宋清宁,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清宁答:“是。”
他唇角染上一抹微笑。
女孩却突然间脸红了,手足无措,转身就走。
宋清宁拉住了她手腕,问:“要我做你男朋友吗?”
这之后,他们恋爱。
她带他逃课,带他喝酒溜冰,抽烟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制止;他送她礼物,带她在节假日做指甲,帮她讲作业,向她描述他的梦想和家乡。
他越陷越深,她越来越好。
全校都知道两个人在谈恋爱,却无人制止。
让少年人变得更好更优秀的爱情,连老师都乐见其成。
直到两人偷食禁果。
宋清宁事后买了紧急避孕药。
他告诉她,一起上大学,去他梦想的城市,未来所有路一起走,年龄到了就结婚。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们这幸福引来了白薇嫉妒,她设计了七七喝酒被小流氓纠缠,同时,揭露了七七奸生子的身世,更设计栽赃她母亲盗窃被派出所拘留。
县领导在小地方一手遮天。
七七为救母,设计让宋清宁听见她和白薇的对话。
她只是因为嫉妒白薇优渥的生活,勾引了她喜欢的男生。
宋清宁一时间无法原谅。
七七在体育课流产。
她放弃了即将到来的高考,一个人离开了小县城。
后来,她去过许多城市,看过许多风景,遇过许多人,许多个失眠的夜晚写东西,渐渐在网上出名,成了自由撰稿人。
她写的每个男主都有他的影子。
她最后遇到了一个摄影师。
摄影师到许多个城市举办摄影展,一场名为“MyLove”的摄影展感动许多人,其中包括宋清宁的未婚妻。
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在摄影展上相逢。
宋清宁被另一个女人挽着胳膊,见证了另一个男人向他曾经承诺要娶的女生求婚。
故事在此戛然而止。
陶夭许久回过神,有些疑惑地问:“有第二部吗?”
这结局太让人神伤,宁愿它是另一个开始。
七七太让人心疼,没看到宋清宁忏悔懊恼回头再追求,陶夭都觉得有些难以释怀。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苏瑾年。
蓦地沉默了下去。
故事里十七岁远走他乡的女孩,见过后来诸多风景,好不容易遇到了将她奉若至宝呵护在手心里的男人,还会再回头初恋吗?
这世界上,多得是无法善终的初恋。
感情需要充分的信任。
所有的误会争吵挑拨离间能成功,无非是因为信任不够。
她有些恍惚,默默地合上剧本。
凤奕看着她说:“目前没听说有第二部。感觉怎么样?七七这角色,想要演吗?”
陶夭微愣:“不用试镜啊?”
耿宁笑起来:“这部剧就为着捧你们俩,况且你们演技都在线,人气号召力也不必说,不用试镜。”
陶夭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
“乾州那边还有十天左右的戏份,预计四月下旬这部戏会准备开拍,暑期杀青,年底上映。你时间上有问题吗?有没有其他安排?”
陶夭想了想,回答说:“我应该没什么事。”
“那……”耿宁话未说完,被办公桌上电话响声给打断了。
接通电话,喂一声之后,他很快又挂了电话,直接起身说:“出事了。赶紧下楼。”
“怎么了?”沙发上两人俱是一愣。
耿宁抬手抱了桌边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往出走一边不敢置信地说:“顶层总秘办发现了定时炸弹,妈的,这愚人节明天才到啊,奕哥你说这真的假的?定时炸弹?”
说话间三人出了门,整层楼都瞬间乱套了。
保安在楼梯口喊:“别只顾着坐电梯,楼层又不高,两边应急通道已经打开了,大家注意别拥挤,有序下楼。”
“什么炸弹啊,真的假的?”
“愚人节明天才到,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回事啊?”
“别问了别问了,天呐,赶紧下楼吧。”
“怕死了。”
走廊了一众人像潮水一般地往出涌,陶夭被挤着走了应急出口。
耿宁和凤奕一边一个护着她。
两个人还都在打电话,可因为周围实在太嘈杂,陶夭整个人又心乱如麻,一时间都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楼道里涌了好些人,吵吵嚷嚷地往楼下挤。
陶夭都不知道被撞了多少下,浑浑噩噩间跟着一众人到了一楼,趁乱跑出了大门。
公司保镖已经拉了警戒线。
没一会,警车消防车呼啸而至,将他们赶到更远的地方。
陶夭仰头看着几十层高的大厦,眼看着还有人不断捂着嘴从一楼大门跑出来,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
周围一片嘈杂,四下里都是说话声。
视线里,全副武装的警察出出进进,神色十足警惕严肃。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随着周围人啊一声惊呼,大楼顶层的窗户处冒出一阵淡红色烟雾。
陶夭:“……”
这是炸弹?
她神色怔怔地仰头看着,视线又下意识偏转。
空中升起一个漂亮的氢气球。
气球下牵引着一条横幅,几个英文字母组成了一句话。
Long、time、no、see。
好久不见?
陶夭正愣神,听到耿宁气急败坏的声音:“妈的这谁啊,吓得心脏病都犯了,无不无聊!”
“我去,这是不是记错愚人节了?”
“造个炸弹出来牛逼了。”
“弄了半天是假的啊,操蛋!”
“虚惊一场。”
周围一阵抱怨吵嚷,刚才的紧张随之一扫而光。
陶夭长松一口气。
耿宁突然问:“奕哥呢?”
“啊?”陶夭转头一看,发现凤奕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人影了。
她想了想,开口问:“会不会是刚才人太多挤散了,反正炸弹是假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也对。”耿宁也松口气笑笑。
大楼里的一众警察还没有撤出来,后面好像进了几只警犬也没出来,一众人仍是在外面等着。
陶夭拿出手机,听到边上传来一道纯净男声:“陶姐姐。”
她一回头,看见金佑安和他的经纪人靳雯以及助理出现在视线里,便笑笑说:“这么快又见了。”
“姐姐什么时候下来的?”金佑安站在了她的边上,关切地问。
“下来挺早的。”
“是不是被吓到了啊?”
陶夭嗯一声:“第一次碰见这样的。”
金佑安变花样似的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她跟前,笑说:“要不要吃个水果呀?压压惊。”
“你吃吧,我吃不下。”
“一人一半?”金佑安说话间将苹果掰成了两半,递了一般给她,笑着说:“吃吧。”
陶夭看他一眼,只得接过了苹果。
她喀嚓咬了一口,听到边上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哎,集团那边也出现假炸弹了。”
“啊?”
“看啊,微博上有说。”
“我看看我看看。”
两三道声音传到耳边,陶夭吃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将半个苹果吃完了,走远一些扔了果核,拿出手机给程牧打电话。
程牧很快接通,喂了一声。
陶夭开门见山问:“炸弹怎么回事儿啊?”
“没事儿,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程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沙哑,简短地说。
陶夭一愣,咬唇告诉他:“我在公司呢。”
程牧那边静了几秒,传来一句:“跑去公司干嘛?我昨晚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奕哥让我来看剧本。”陶夭有些迟疑地回答。
感觉哪里怪怪的。
程牧那边又静了几秒,开口说:“那先待在公司,别乱跑。我让徐东过来送你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陶夭轻声问。
“晚点说。”
“哦。”
“乖乖待在公司,徐东现在过去接你。”
“知道了。”陶夭应一声,有些抑郁地挂了电话。
大楼里一时半会进不去。
一众人全部等在外面,七七八八闲聊。
金佑安很快被一些女生给团团围住,陶夭抬眸看一眼,到了耿宁跟前说:“人气真的好高。”
耿宁笑说:“等你们两人组了CP,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你。”
陶夭叹口气,感觉到边上有人走近,转头看见凤奕,她有些紧张地问:“刚才不见你人,吓我们一跳。”
“没事儿。”凤奕舒口气。
耿宁问他:“总秘办怎么会有炸弹啊?”
“有人买的快递被掉包了,具体情况弄不明白,得一段时间调查。”凤奕若有所思地说。
耿宁叹了一声:“谁这么无聊?”
“不知道。”凤奕摇摇头,他也糊涂得很。
愚人节之前的玩笑?
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开玩笑的。
三个人安静了一会,凤奕对陶夭说:“再没事了。你想回就回吧,分镜头剧本改天发你邮箱,打印出来慢慢看。”
“嗯,我等一下司机。”陶夭笑着说。
暂时回避了徐东的名字。
程牧昨晚打电话就让她今天在家里休息,难不成知道公司会出事?
蓦地,她想到了许一生说的那句话。
爸爸是特种兵大英雄。
程牧先前离开家能有十年左右,当真入伍了?
定时炸弹什么的距离正常人生活太遥远,若是他们那个身份的人,应该很经常接触到。
难不成有人寻仇?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接到徐东电话。
陶夭和凤奕耿宁两个人道别,握着手机去了路口。
一辆黑色路虎停在那。
她开门上车,坐到了后排座位上,叹着气说:“麻烦你了啊。”
“应该的。”徐东扭头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笑说,“怎么,是不是被吓坏了?”
“怎么回事呀,你知道吗?”
“还没什么头绪。”
“啊。”陶夭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知道一生的爸爸先前是特种兵吗?”
徐东静了几秒:“知道。”
他来之前,二少说了,若是这人问没必要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徐东刚收回思绪,陶夭又问:“那你和程牧呢,难不成都是啊?他先前失踪了十多年。”
“嗯,以前都是。”
“今天这炸弹,有人寻仇?”
“按理说我们退下来之前没什么遗留问题。或者可能有,但是我们这边是没接到丝毫消息的。所以这个,的确还无法确定。”
“哦。”陶夭一时间也不晓得问什么。
她的安静让徐东有点意外,笑着说:“一般女孩听到这个都会觉得非常崇拜,怎么你这么淡定?”这几年国内军旅题材的电视节目很多,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很容易引起年轻女孩子尖叫。
陶夭叹气说:“应该很危险吧?”
时刻都在生死第一线,她想起来感觉有点心疼。
那人肯定受过许多次伤,受伤的时候也不知道都是怎么挨过去的,她不懂,无法想象。
印象里,程牧身上倒没什么大伤口。
她语气有些惆怅。
徐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声音缓慢地说:“有些穷凶极恶的手段你想象不到,眼下这状况,你自己可能也有危险,不觉得怕?”
“肯定怕啊。”陶夭抿着唇说。
说完她就看着窗外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
徐东原本做好了答疑解惑的准备,遇上她这样一时间也有点不好开口了,索性沉默开车。
路上的时候陶夭接了家里好几个电话。
晓得她正回家,欧阳杰等人长松一口气,说了在家里等她。
徐东将她一路送进家门后离开。
欧阳老爷子等人就坐在客厅,远远看见陶夭就下意识站起身来,叹气说:“你这出门一趟可真吓人。”
“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假炸弹怎么回事儿?”欧阳瑜按捺不住问。
欧阳老爷子看他一眼,出声说:“你们几个先回房,让我和夭夭单独说几句话。”
“爷爷?”欧阳璟意外地唤了一声。
欧阳杰笑说:“去吧。”
其他几个人愣神后看了陶夭一眼,一起先离开。
目送了他们,欧阳杰收回视线,问陶夭:“你程叔先前当过兵的事情,你知道吗?”
“嗯。”
欧阳老爷子点点头,又说:“说说你的想法。”
他言下之意陶夭自然能明白。她用力地咬了咬唇,慢慢说:“我觉得这些都无关紧要,爷爷。”
“你是想担心死爷爷啊。”欧阳老爷子叹着气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今天这炸弹是真的呢?爷爷现在都不一定能见上你了。”
陶夭慢吞吞地说:“过去十多年,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可能要死了。可我现在还活着呢。”
欧阳杰一噎,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祖孙俩坐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欧阳老爷子完全无可奈何,让陶夭回房自己去想。
陶夭在房间里待了一天,吃饭、打针、看书,到最后实在无聊了,索性就躺在床上发呆。
天色渐渐暗下去。
夜幕降临。
陶夭在床上翻个身,听到了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坐起身,看着抬步走上来的男人,慢慢地抿起了唇角,笑说:“你来了?”
“知道我要来?”程牧愣了一下,勾唇笑着反问。
陶夭扁扁嘴,掀开被子跑下去扑进他怀里,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怕危险,不许分手。”
程牧昨晚到今天的态度让她隐隐有些预感。
他好像想要疏远她。
程牧被她搂紧腰身,一只手覆在她短短的头发上,抬眸看见了落地窗外洁白的玉兰花枝。
“你窗户外面的花真漂亮。”他淡笑着说。
陶夭仰起脸看着他,一字一顿又说:“你再不要我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回头找你的。”
程牧看着她白嫩洁净的小脸,没说话。
陶夭又说:“我现在是欧阳家的大小姐,名下还有华安集团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权,就算我和你好过,分手了也有的是人想追我。你要是放开我,我很快就被别的人追走了,过了二十就结婚,再给别人生几个孩……唔……”
她话未说完,喋喋不休的小嘴被人封住了。
------题外话------
许晖,伊一,许一生,一家三口,不明显吗?(⊙o⊙)…
二更奉上,哭唧唧脸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