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腹黑毒女神医相公TXT下载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全文阅读

作者:墨十泗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txt下载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09 你脑子里没装屎吧?

    “太好了太好,终于追上大侠了,我还以为我要和大侠走散了呢。--”只见那姑娘急急朝冰刃跑来,她跑得不是很快,脚步甚至还是踉踉跄跄的,似乎随时都会栽倒似的。

    可她始终没有栽倒,就这么踉跄着脚步跑到了冰刃面前来,见着冰刃摔躺在地上,她疑‘惑’地问道:“大侠怎么睡地上啊?虽然现在的天气不冷了,但是大晚上的睡地上还是会冷的,大侠还是快些起来的好,着凉了的话就不好了。”

    “……”冰刃维持着摔躺在地上的姿势,不想起来,也不想看那奇怪的姑娘一眼,心中纳闷着,难道他刚才打马跑得不够远?这一阵大风吹来就会翻倒的弱‘鸡’居然跟得上来!?

    “大侠是喜欢睡地上吗?书上说,大侠都是豪情万丈不拘小节的,个‘性’不羁行为特别,大侠应该就是书上说的那样的。”姑娘看着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冰刃,兀自说着自己的话兀自点头,见着冰刃没理她,她又接着道,“大侠还要睡多久?大侠是不是暂时不急着赶路?那小‘女’子也坐下歇歇了,不然的话待会儿跟不上大侠的速度了。”

    冰刃还是没有理会那姑娘,他非但没有正眼,索‘性’将手臂枕到了脑袋后,竟就着压在身下的荒草躺着了,倒真像是在睡觉。

    他在想事情,想关于“良心”的问题。

    姑娘见着冰刃闭眼不动,一时半会没有要起身继续赶路的意思,她默了默后又问道:“大侠现在不赶路,那大侠马鞍上的那盏小灯能不能借给小‘女’子用一用?小‘女’子用一会儿就好,不会超过半盏茶的时间。”

    冰刃沉默,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他身旁没有任何人似的,只听那姑娘兀自道:“大侠不说话就表示默许了,那小‘女’子先行谢过大侠了。”

    “……”冰刃眼角跳了跳,未睁眼。

    只见那姑娘慢慢走到了马匹旁,抬手拿下了挂在马鞍上的那盏八角小灯,拿了灯后又慢慢走回了冰刃身边。

    姑娘走得很慢很慢,说是走,不如说是挪更为准确,可就算是挪,她好像也挪到极为吃力。

    姑娘在离冰刃一丈距离的地方坐下了身,拔了面前的荒草,拔出了一块稍稍平整的地方,将手中的小灯在那稍稍平整的地面上放稳,而后解下了背着背上的大包袱放到了身边,随之解开包袱从里面翻出什么。

    夜里有轻微的风,有些凉,拂过冰刃的耳畔,带来了那姑娘正在忙着做什么的窸窸窣窣声。

    冰刃微微拧眉,轻轻挑开眼睑,朝那姑娘所在的地方稍稍转头。

    空中有明月,小灯里透出火光,即便只是稍稍侧目,冰刃已能清楚地瞧见那姑娘在做什么。

    她在……擦拭她的双脚?

    还在前边冰刃遇到这姑娘的那个小镇时,姑娘赤着一只脚,一只脚上则是还穿着一只脏兮兮的绣鞋的,然现下,她似乎连那仅剩的一只鞋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借着月华与灯火,冰刃瞧见了她两只脚的脚底都淌着血,甚至还能瞧见她的脚底有好几处地方都缺了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皮‘肉’,正有血从那伤口里沁出来,两只脚底血渍斑斑,不难看出这是她方才一路跑步追上他而造成的结果,而她那唯一的绣鞋,许是在追赶他的途中掉落了,然她急着追赶他而没有来得及去捡。

    那她就这么赤着双脚踩着满地的碎石荒草追了他一路?

    姑娘此刻正将一只水囊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倒到一张棉帕子上,将棉帕子浸湿后用它轻轻擦着自己满是伤的脚底,一不小心擦到那被碎石勾破或扎破而缺了皮‘肉’的伤口时,只见她拧起眉心的同时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看得出她很疼,可就算再疼,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皱眉咬‘唇’将自己满是血污的脚底清理干净。

    她清理的动作有些急,就算再疼她也没有放缓动作,大致将脚底的血污擦净后,只见她又从她身旁的那只包袱里翻找着什么,似乎没找到,因为她的眉心拧得更紧了,末了只见她从包袱里扯出了一件棉布衣裳,想也不想便将其撕裂成了两半。

    冰刃就在这布帛被撕裂而发出的刺啦声中完全睁开了眼,面对着那弱‘鸡’姑娘坐起了身,曲起了左‘腿’,将手肘搁在了左膝上,右手则是随意地打在右‘腿’上,紧盯着那姑娘。

    姑娘瞧见冰刃坐起了身,忙将咬在齿间撕开到半的棉布衣裳拿下,连忙站起身向冰刃躬身道歉道:“十分抱歉打扰了大侠,小‘女’子这就往后退一点,不会再打扰到大侠的。”

    姑娘说着,深深弓起脚背,一手抓着撕到半的衣裳,一手拿着那盏八角小灯,边往后退边道:“这个,小‘女’子算着时间的,还没有到半盏茶的时间,这个灯,小‘女’子还能再用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小‘女’子一定把灯挂到马鞍上,大侠放心。”

    姑娘边说话边观察着冰刃的神‘色’,见着冰刃没理会她,只是盯着她的脚看,她连忙又解释道:“小‘女’子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双鞋,在遇到大侠前丢了一只,方才在追大侠的时候连另一只也掉了,小‘女’子正准备用衣裳将自己的脚裹一裹,这样好走路一些。”

    “大侠放心,待会要是有经过小镇,小‘女’子会买上鞋子来穿的,不会给大侠丢人的,小‘女’子带有银两的,也不会让大侠为小‘女’子破费的。”

    姑娘解释了一连串,好像怕冰刃会不相信她而把她丢下似的,可明明他方才就已经“丢”过她了。

    她的语气及面‘色’,除了有些急切之外,丝毫没有表现出疼痛,可明明她的双脚满是伤,这样满脚的伤,便是连男人都难忍,更何况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

    既然觉得疼,又为何还是一副“我没事,我不在乎”的模样?

    冰刃觉得他不能理解这个脑子好像不大正常的姑娘的想法,他也不想去理解,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冰刃盯着姑娘的脚,听着她的解释,想着这姑娘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该不会是装了屎吧?

    他没有应那姑娘的话,然他这样的沉默看在那姑娘眼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紧着就听到那姑娘用一副很是豁达的语气道:“书上说,江湖上的人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大侠放心,大侠虽然看了小‘女’子的双脚,但是小‘女’子不会让大侠给小‘女’子负责的!”

    “……”冰刃眼皮猛地跳了跳,终于抬了眼眸,不再是盯着那弱‘鸡’姑娘血斑斑的双脚,而是瞪眼看她的眼睛,习惯‘性’地抬起握着剑的手。

    那弱‘鸡’姑娘一见冰刃抬起握剑的手,忙又道:“大侠大侠,别‘激’动!小‘女’子真的不会让大侠为小‘女’子负责的!小‘女’子这就把脚包上,大侠别杀人灭口!”

    “……”

    就在那弱‘鸡’姑娘忙着解释时,突然有东西砸到了她脑‘门’上,砸得她脑‘门’生疼,抬手捂着自己脑‘门’的同时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已经掉落在地的那砸到她脑‘门’的东西,是一只小小的细颈白瓷瓶,正在她脚尖前的地上转着圈儿。

    这是……?

    “你到底那只眼睛看见老子想杀你了?你怎么就能那么烦!?赶紧擦擦擦你那双屎脚!”啊啊啊啊,这只弱‘鸡’好玩蛋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弱‘鸡’啊!简直比猪雪那头猪还要让他无法忍受!

    “大侠这个是给小‘女’子的‘药’吗?”弱‘鸡’姑娘拿起了地上的那只细颈小瓷瓶,眨了眨眼,笑了,十分开心,“谢谢大侠!”

    姑娘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感动地补充了一句,“大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来日定当以命相报!”

    “……你脑子里没装屎吧?一瓶‘药’就让你以命相报了!?”这姑娘,脑子真的没问题吧!?

    “老子说老子给你的是毒‘药’呢?把你的双脚给整残废了,让你跟也跟不上老子。”

    “书上好像都是这么写的啊。”姑娘在笑,满眼真诚的感动,一点都不相信冰刃说的话,“大侠是好人,给小‘女’子的一定不会是毒‘药’的,小‘女’子相信大侠的。”

    “真是烦死个人了!老子不是好人,老子说了老子是杀手!”要是能一剑捅死她,他倒还真想一剑把她捅死算了,可她偏偏是个‘女’人,还是个弱‘鸡’‘女’人,他冰刃虽没什么良心和名声可言,但对付‘女’人,他不干。

    “不,大侠是好人,大侠若不是好人的话,是不会答应带小‘女’子一起上路的,也不会给小‘女’子这瓶‘药’的。”弱‘鸡’姑娘说什么都不相信冰刃说的话。

    “……”冰刃觉得他面对这样的完蛋玩意儿简直没法沟通,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骂那姑娘道,“你到底哪里蹦出来的啊!?平时你爹娘没好好教你离男人远点儿!?什么都,你有没有脑子!?”

    弱‘鸡’姑娘有些怔怔地看着跳脚的冰刃,少顷才低下头,回冰刃的话道:“小‘女’子从江北县来的,小‘女’子生下来时娘就死了,爹从来不教小‘女’子。”

    “……”冰刃瞬间就蔫了气,有种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你傻子啊,你就不能不这么老实的回答老子的问题?”

    这种傻子姑娘居然敢独自出‘门’,就不怕路上被人牙子给拐了?

    “可是大侠问小‘女’子了啊,书上说,做人要诚实,小‘女’子不能欺骗大侠的不是?”弱‘鸡’姑娘回答得很认真。

    “……”冰刃将自己的脑袋挠得更厉害了,他只觉自己的心里犹如万马奔腾,那感觉,简直没办法形容。

    啊……他为这种傻子想这种问题做什么,傻子的世界是他这种聪明人不能理解的,硬是要去理解的话,他大概也会变成傻子了。

    “大侠为何总挠头发?大侠是不是头皮痒?是不是睡在地上遭了虱子?”弱‘鸡’姑娘很关心冰刃。

    “……赶紧擦你的‘药’,别管老子!半盏茶时间马上就到,赶紧给老子把灯还来!”

    “好的好的,小‘女’子马上擦‘药’,然后给大侠把灯还上。”

    冰刃还是想挠头,但是一想到自己挠头等于在说自己满头虱子,他只能硬生生地将手放了下来,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句话,难道老子长了一张招惹傻子的脸!?

    冰刃烦躁着,却还是再看了那弱‘鸡’姑娘一眼。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皱着眉咬着牙给她受伤了脚底上‘药’。

    她还是未哼一声,更莫说会因疼痛而流上一滴眼泪,似乎她习惯了忍受疼痛了似的。

    冰刃觉得他真的看不懂这个傻子一样的弱‘鸡’。

    ------题外话------

    哦呵呵~姑娘们想早点看到阿季和阿暖的包子否~?想早点看到远雪在一起否~?想看到师兄拜倒在弱‘鸡’的石榴裙下否~?

    来来来~求甩月票,让月票成为叔的‘鸡’血~!让叔突突突~!

    月底了啊~姑娘们手上要是有评价票的话,求甩五星评价票子啊~!

    师兄说:‘激’情六七八月,‘抽’风回馈礼品派送详情在:“作品相关”一栏里有详情,在pc版留言区置顶消息也有详情,在群共享和相册里也有!有兴趣的姑娘移步看看!--93350+dsuaahhh+29363117-->

010 薛妙手

    热,疼,整张脸火辣辣的疼,大火就在脸上身上,烧毁了他的皮肉,烧得他体无完肤,他甚至能清楚地闻到他的身上传来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疼,疼!不,不要!他不要上药!他不要被针扎!

    不要!

    楼远蓦地睁开眼,瞳孔大睁,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般,看着陌生却又熟悉的帐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身上没有火,没有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原来……是梦。

    楼远觉得他额上有细汗沁出,他想抬手抚一把自己的额,却发现,他的手根本动弹不得。

    不止他的手,他全身都无法动弹!便是连脖子都没有办法扭动!

    鼻尖隐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令楼远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醒了?”就在楼远努力着想要转头的时候,有女子冰冷如霜的声音传到他耳里来,让他怔住。

    这个声音——

    楼远无法动弹,只能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那走近了床榻的女人,二十岁模样,丹凤眼,柳腰身,面赛芙蓉,明艳妖娆,既脱了少女的羞涩,又多了一分妇人的妩媚,可谓是倾城国色,只一眼,便能夺人眼球。

    只是,明明是妖娆妩媚的一个倾城美人,却是冷冰冰得犹如冰霜,再加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就更显得她像是一朵开在雪域之巅的冰莲,只让人看得,却碰不得,便是近,都近不得。

    楼远看着已然站到床榻旁的冷美人,忙收了眸中的阴沉,即便无法动弹,却还是态度礼貌地对着这蓝衣冷美人道了声:“远见过薛夫人。”

    薛妙手,与南蜀国的神医诡公子齐名,诡公子因有着一手华佗在世扁鹊重生的医术而被百姓称为“神医”,这薛妙手则是因有着一手绝高的易容术而被世人称为“妙手”,世人只知她姓薛,无人知其名,甚至没有多少人知晓薛妙手其实——是个女人。

    一个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真实年纪的女人。

    楼远十七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这副模样,如今十七年过去了,她依旧是十七年前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便是衣着,都还是十七年前她所喜爱的冰冷湖蓝色,就好像岁月根本不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般。

    “还记得我。”薛妙手站在床榻边,俯视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楼远,手执手指长的银针,神色冰冷,连声音都是冷冷的。

    楼远看着她手中的银针,看着针尖上泛着的寒光,只觉背脊一阵寒凉。

    因为,薛妙手手中的银针是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的噩梦,他永远都记得那银针布满他脸上整整三天三夜的剧烈疼痛,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小斧子,时时刻刻都在他脸上砍的感觉,入骨蚀心,让他痛不欲生。

    甚至此刻再见到薛妙手,他不能动弹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还不待楼远答话,便听着薛妙手兀自冷冷道:“看你的眼神和反应,看来是还记得我。”

    “薛夫人赐了远一张脸,远自是永远都记得薛夫人。”楼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是么?”薛妙手冷冷反问,将执着银针的手移到楼远面前,不给楼远一点心理准备便将那手指长的银针刺进了他的鼻骨,瞬间让他额上的细汗凝聚成珠。

    薛妙手手中的银针与所有大夫手中的银针不一样,大夫的银针是刺穴脉,薛妙手的银针刺的,却是骨。

    别看她手上的银针细,却是精钢所制,淬以秘药,能刺穿皮肉生生入骨,只见她手中这手指长的银针刺入楼远的鼻骨,竟是只余半指长度在面上,另半指长的银针,已完全刺入了楼远的鼻骨里。

    而她动作看起来不过轻轻一扎而已,她面不改色,就像她手中银针刺入的不是人的脸而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而已一般。

    她这第一针下去,紧接着便是第二针第三针第无数针,不过片刻,便见得楼远两鬓的头发已全被冷汗浸湿,还有冷汗不断从他额上淌下。

    那锥心蚀骨的疼痛让楼远的身子抽搐了起来,薛妙手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只是面色冷冷地将她手上的银针一一扎进了楼远脸部的皮肉里。

    待薛妙手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时,楼远面上已经扎满了密密的银针,只见他面色惨白,便是连双唇都完全失了血色,不止是鬓发被完全汗湿,就连身上的襦衫都已完全湿透,浑身战栗着,可见他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偏生他还无法动弹。

    忽然,薛妙手的眼神更冷了,只因楼远面上近一半的银针下,正有血在往上溢。

    薛妙手定定看了楼远的脸两眼,开始收针,已经面无表情,只冷冷道:“算来我已有整整十年没有见过你,这十年里,你没有按照我的叮嘱点我给你的泌香。”

    楼远没有回答,不置可否,薛妙手如说一件家常便饭般的小事似的接着道:“你这张脸,毁了。”

    楼远怔住,毁了?

    薛妙手说完这句话后,将银针用帕子擦净,在烛火上将其烤过一次再用帕子擦净一次,将其一一收回了银针包里,不疾不徐道:“你没有按照我的叮嘱点我给你的泌香,就当知道你这张脸迟早会毁,或早或晚而已,你这张脸能撑到现在没有溃烂,看来是托了你拿两个丫头的福。”

    “行吧,既然你们将我请来了,那我就再费心一次。”薛妙手将卷好的银针包扔回到她手边的小药箱里,不看楼远那连眼眶都在颤抖的脸,站起身朝紧闭的稍稍扬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楼远无法动弹无法转头,他瞧不见谁人出现在门外,但是听脚步声,他知道走进屋里来的是谁。

    是白拂,还有……

    楼远的身子再次猛地一抖。

    还不待进屋来的人说什么,便听得薛妙手冷冷吩咐道:“换脸,你们自己做好该做的准备,十日后我再来。”

    白拂微微一怔,似是不能相信薛妙手的话。

    换脸?

    白拂拧眉看向躺在床上浑身汗湿的楼远,目光沉沉,将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春荞和秋桐站在门槛外没有进屋来,但她们也将薛妙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皆满面的震惊,甚至还有些恐惧。

    只因,薛妙手虽有一双能让人改头换面的妙手,但在她手中活着挺过换脸来的人却是少数,因为换脸的这一过程,就像是在炼狱里走过一遭,挺得过来的,便能重获新生,挺不过来的,就只能死在炼狱里。

    所以,但凡要请薛妙手的人,都要抱着一颗敢死的心,因为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苦折磨,没有人知晓自己能不能忍受得住那样的折磨。

    春荞秋桐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薛妙手为楼远医脸及身上烧伤的那三个月里楼远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有时候他疼得喊到双唇干裂流血,疼得他一直在床上翻滚,可想而知他在承受着多大的折磨。

    那时候,她们很怕爷活不过来,毕竟那个时候的爷才七岁,而他承受的却是成人都没有办法承受的苦痛。

    而在十年前,楼远在离开云城前却亲自去找了他避之不及的薛妙手,换了他如今的这张脸,春荞秋桐知道,他那是决心要复仇了。

    若说爷活在这世上最害怕的是什么,想来应该是薛妙手了,因为每一次见到薛妙手,爷都无法掩藏他心中的恐惧,从前如此,现今依旧如此。

    可如今……爷却还要再一次承受那非人的折磨,从前的爷为了复仇,再深再痛的折磨他都能忍受,但如今……

    春荞和秋桐心中很不安,十分不安。

    “有劳薛夫人了,白拂送夫人出府。”白拂收回看向楼远的目光,朝薛妙手微微垂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有劳夫人。”白拂话音落下时,紧着响起了另外一名男子温和客气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些沉,磁性较重,不是年轻男子所有的声音。

    而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楼远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又是脚步声响起,离开的是薛妙手、白拂以及春荞秋桐,方才说话的男人没有离开,而是朝楼远所在的床榻靠近。

    男人愈靠近一分,楼远的双手就愈颤抖一分,面色也愈白一分。

    待那脚步声终在床榻前停下的时候,楼远的头发及身上的襦衫被冷汗湿得更透了。

    “远……”楼远的声音如他的双手一般,颤抖得厉害,“见过大人!”

    *

    “嘀嗒……嘀嗒……”

    下雨了,雨水打在屋顶上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雨点愈来愈密,打在房顶上的嘀嗒声亦愈来愈繁密,衬得夜更静谧,雨水带来凉意,从打开的窗户灌进屋子里来,让人很是好眠。

    可冬暖故却是在这样该是好眠的时候醒了过来,听到了雨声,滴滴答答像是小孩的欢歌,很是好听。

    只是,空气似乎太凉了。

    冬暖故想着睡下时未关窗户,欲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可就在冬暖故正要坐起身时,她眼神暗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她身边没有人。

    司季夏不在她身边。

    他的位置,是一片凉意。

    ------题外话------

    啊啊啊啊,十分抱歉!叔今天更晚了而且只有9点,十分惭愧!因为叔在忙,硬死抽了空来更新~姑娘们见谅!

    叔明天尽量多更一点,明天的章节姑娘们会喜欢的,哦呵呵呵~

011 傻木头,松手

    “平安?”冬暖故以掌心抚过司季夏的位置,触手是满掌凉意,证明他不是刚刚离开,而是离开许久了。

    哪儿去了?

    没有应声,冬暖故微微拧眉,下床穿了鞋伸手去扯过挂在床头衣架上的外衫来披上时,发现衣架上挂着的只有她的衣裳,司季夏的任何一件衣裳都未挂在上边,只余一领斗篷。

    冬暖故的眼神更暗了一分,抓着披在背上的外衫衣襟便急急往屋门方向走,她连鞋后跟都未提上,便是连灯都未点,就这么急急忙忙地摸黑走了,看得出她在紧张,她很急切。

    因为急切,她撞到了桌椅,撞得发出“咚”的声响,想来应该是疼痛的,然她似乎根本就顾不得这些,只急着要出门。

    夜已深,又是雨夜,整个客栈安安静静的,冬暖故开了房门出了屋子,却忘了把门关上,只快速地穿过走廊,往楼下方向走。

    厅堂里也没有人,这种时辰,便是店家与小二哥也都去睡了,只有一盏油灯摆在厅堂正中央的桌子上,灯火已经微弱,只能勉强照亮那张桌子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此时的冬暖故根本就顾不得她这般匆匆的脚步声是否会吵醒其他客房里的客人,只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梯,先去客栈后院看了一圈。

    客栈后院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只有雨声,显然没有人,冬暖故才又往客栈大门的方向跑去。

    当冬暖故从后院离开时,她肩上的外衫滑落了下来,正正好掉在后院和厅堂之间的那道门槛上,瞬间一半被门槛外的雨水浸湿。

    可她却没有发现,没有发现她肩上的外衫不知何时掉落了,就算她发现,只怕此刻的她也无心去找衣衫。

    此刻她的心里,只想着她的平安,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尽管她知道没有人能伤得了他,可她就是没来由的担心。

    冬暖故从桌上拿了那盏快要熄灭的油灯快步走到了客栈紧闭的大门前,将油灯放下后抬手就要拿下扣在门背的门闩,却发现——

    这客栈的大门竟没有上闩。

    不可能,没有谁个客栈的店家会这般粗心,这便只能证明,有人在这门上闩之后出去了。

    冬暖故飞快地将门打开,不顾外边下着雨,打开门后立刻便跨出了门槛。

    然当她的左脚才跨出门槛时她却忽地顿下了脚步,只因为,突然一道人影在这一刻撞到了她跟前来,即便夜色太浓根本看不清这忽然之间就出现在客栈门外的人影是何模样,但是那忽然掠到鼻尖的熟悉淡淡桂花香却能让她知晓这是谁。

    正因为知晓,是以冬暖故没有避让也没有任何防备。

    冬暖故不惊不诧,对方却是愣住了。

    司季夏看着正走跨出客栈门槛的冬暖故,即刻收住脚步,怔愣着问:“阿暖?”

    天色很黑,冬暖故只能借着她方才放在门边的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看清面前的司季夏。

    客栈的屋檐很窄,冬暖故这般一脚跨出了门槛,司季夏便不能正面对着她站在屋檐下,是以此刻的他正立于雨中。

    只见他浑身被雨水湿透,松散着的长发黏在额上脸上及脖子上,雨势不算大,而他却浑身湿透,可见他是淋了许久的雨,否则不会这般模样,也因他淋了许久的雨,他面色很是苍白,显得他下眼睑处的青灰很重。

    也因着被雨淋透,他那只空荡荡的右边袖管拧巴到了一起,正贴在他的身侧,他的身上,竟是没有系斗篷。

    他的左手正抱着一件用黑布罩着的东西,那黑布同样是被雨水浇透,他站在雨里,雨水正不断从他额上淌下,显得很是狼狈。

    冬暖故不是第一次见到司季夏这般湿答答的模样,上一次见到,是在寂药里,他第一次肯开口与她说他的故事的那一日。

    然这一次不一样,上一次的司季夏是失魂落魄的,仿佛他身上淌着的每一滴水都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绝望,而这一次的他,仅仅是被水湿透了而已,再无其他。

    虽说如此,冬暖故还是觉得心疼,忙伸了手抓住他那湿答答皱巴巴黏在身侧的右边袖管,将他从雨里拉进了客栈里来,司季夏神色很是紧张,想来是担心冬暖故会骂他,便是连冬暖故伸手去拉他,他走进客栈的脚步都是慢慢的。

    他在思考,思考若是冬暖故骂他的话,他要怎么回答才好。

    阿暖这般连外衫都未披连鞋子都未穿好便出屋来找他,想来是担忧他了,总归是他让阿暖担心了,他不能再让阿暖生气。

    但司季夏却未见着冬暖故生气,她只是将他拉进了客栈里,扯着自己的衣袖替司季夏擦了脸上的雨水,甚至不问他上哪儿去了去干什么了,只是温柔道:“湿透了,莫凉着了,先回房去,我把门闩上便也上去。”

    司季夏没有动,只愣愣地站在一旁看冬暖故将门闩上好,再将那盏马上就要熄灭的油灯放回到桌上去,再看她重新走回到他身边,抓着他的右边袖管将他往楼上拉,边拉边有些无奈道:“走了傻木头,发什么傻?”

    司季夏就这么愣愣地任冬暖故将他拉上楼上客房了,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可是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了。

    冬暖故将司季夏扯回他们的那间客房里后,先是将他按坐到凳子上,而后点灯,接着找出了干净的衣裳和棉布巾,边伸手拿过他抱在臂弯里的那只罩着黑布的东西边道:“快些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不可着凉了。”

    “阿暖稍等一等。”就在冬暖故伸手来拿司季夏臂弯里抱着的那只罩着黑布的东西时,司季夏稍稍移开了手,冬暖故面色微沉,欲收回手,司季夏则在这时忽地站起身,紧张地将那物件放到了冬暖故身边的桌子上,忙道,“阿暖莫生气,这个……是给阿暖的。”

    冬暖故有些惊讶,而后在司季夏颇为紧张不安的目光中转过身,抬手,解开了遮罩在那件物事上的黑布。

    当冬暖故才将那黑布拿开时,她怔住了,这是——

    那是一盆……月季花,一盆开得妍艳的月季花,陶制花盆,艳红的重花瓣,花瓣及翠色的叶子上还坠挂着雨珠,冬暖故以手指轻轻一拨那翠色的叶子,叶面上的水中便顺着叶脉滑落,滴到了她的指腹,湿凉湿凉。

    司季夏见着冬暖故不说话,不由更紧张了,“阿暖……可还喜欢?”

    他什么都没有给过阿暖,便是给过阿暖的唯一一盆月季花都被毁了,他答应过阿暖会再送她一盆月季花的,可他却至今都没有兑现这个小小的承诺。

    他做阿暖的这个丈夫,做得惭愧。

    冬暖故看着花盆里娇艳的大红月季,有些失神,平安他……这大晚上的出去,便是为了给她带回这一盆月季么?

    冬暖故的沉默让司季夏忽然变得失落,“阿暖……不喜欢吗?”

    他以为阿暖会喜欢的,原是他想错了。

    “谁说我不喜欢的?”冬暖故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司季夏,出其意料地张开双臂便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湿漉漉的胸膛上,笑道,“我喜欢,很喜欢。”

    司季夏更为怔愣了,他的身子被雨水淋得湿凉湿凉,而冬暖故的身子是温热的,这般贴在他身上,让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便是连她轻拂在他胸膛上的鼻息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这样的温热令他的双颊旋即红了,有些讷讷道:“阿暖,我身上湿,这样会让阿暖着凉的。”

    “你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你都不怕着凉,我只是抱着你而已,又怎么会着凉?”冬暖故非但没有松开司季夏,反是将他抱得更紧了,说着话时抬了头来看他,微微挑了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平安今夜一声不响地出去,便是为了给我这盆月季么?”

    “我不想吵醒阿暖。”司季夏绯红着脸,有些赧也有些惭愧道,“什么都没有给过阿暖,便是连阿暖的生辰都没有什么送给阿暖,想着……定要给阿暖什么才好。”

    他想早些出去的,可今夜的阿暖睡得很迟,无法,他只能待阿暖睡熟了后才能离开,他也不想在阿暖身上用迷药让她快些睡去,是以当他确定阿暖已经完全入睡不会醒来时已是子时过半了。

    “想着第二日清早起来让阿暖瞧见的,不想还是害得阿暖半夜里醒来了,还让阿暖为我担心了。”

    “既然知晓我会担心,为何出去时不与我说一声?”冬暖故带着些质问的口吻问道,她确实是担心了,没来由的担心,好像只要他一不在她身边,她就会没来由的担心。

    “我……我只是想给阿暖一个惊喜。”司季夏十分惭愧。

    “惊喜嗯?确实是惊喜。”冬暖故未责怪司季夏,依旧将他抱得紧紧的,让她紧贴着他湿漉漉的身子,微微歪了头,浅笑道,“平安在这儿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得的这盆月季?该不会——”

    “该不会是平安去偷窃的吧?”冬暖故盯着司季夏的眼睛,笑意浓浓。

    只见司季夏满眼的慌张,立刻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不,不是的阿暖,我,我怎会用偷窃来的东西送给阿暖,我,我只是听闻这县城的百姓喜好种花,今夜入店的时候我特意询问了店家这县城里何处种植的月季较多,店家说——”

    “好了好了,傻木头!”冬暖故笑着踮起脚,以嘴堵住了司季夏的嘴,将他正急急忙忙解释的话堵回了嘴里,只见司季夏脸上的绯色更浓了,冬暖故笑得愈明艳一分,“我相信平安的,我喜欢这盆月季,我喜欢平安给我的这个惊喜,就像喜欢平安一样喜欢它。”

    冬暖故总是能在心生喜悦的时候说出她对司季夏的情意,自然而然的,不羞也不赧,就好像她说出的是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话一般。

    司季夏却不同她,她每道一次这样的话,就能让司季夏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一次,此刻也不例外,更加上她身子的紧贴与她的亲吻,让司季夏愈加的面红耳赤。

    “可……可阿暖的生辰已经过了。”他还是没能在子时之前将这份心意送到阿暖面前。

    谁知冬暖故却是抬手扯了扯他的脸颊,“那又如何,今年的过了不还有明年后年以及往后的一年又一年?平安今年陪了我过生辰,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要平安陪着我过,以后我的每一个生辰我都要吃平安亲手给我烧的饭菜,你答不答应,傻木头?”

    “我答应。”听着冬暖故含笑的话,司季夏不由得也浅浅笑了起来,微微低下头,在冬暖故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只要阿暖要我陪着阿暖,我都会一直陪着阿暖。”

    他如何会不答应?不止是阿暖的生辰,从今往后的每一日,他都想陪着阿暖,为她烧饭,他心甘情愿。

    “那就是说好了的。”冬暖故将额头在司季夏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笑容愈发明艳了,“我也会一直陪着平安的,陪着平安过每一个小寒每一个除夜,一直,一直。”

    前世的她没有归处,这一世,平安就是她的归处,平安就是她的家,她不在她的家里,她还能去哪儿?除了她的家,她哪儿也不想去。

    “嗯,说好了。”司季夏抬手揽上冬暖故的肩,亦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永不食言。”

    “好了,快些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瞧你面色苍白的,再耽搁久了不好。”冬暖故又将耳贴在司季夏的胸膛上听了一小会儿他的心跳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欲离开他的怀抱,“我给你拿干棉巾。”

    可冬暖故松手了,这一回司季夏却不松手了,他紧搂着她的肩,好像不打算松手不让她从他怀里离开似的,冬暖故便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催他道:“傻木头,松手。”

    司季夏沉默,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将冬暖故搂得更紧了。

    “……”冬暖故则是改拍为掐,边轻掐着司季夏的手背边道,“松手,傻木头。”

    “不松。”司季夏说话了,说的话却出乎冬暖故意料。

    “……?”冬暖故以为自己听错了,“傻木头,你说了什么?”

    司季夏却是不答话了,只是将下巴轻抵在冬暖故的头顶,微微抿了抿唇。

    “好了,松手,赶紧把湿衣裳脱下来。”冬暖故语气温柔缓和。

    果然还是她听错了。

    “阿暖……”司季夏还是不松手,只是轻轻蹭着冬暖故的头顶,“阿暖帮我脱,可好?”

    冬暖故一怔,因为她听出了司季夏声音里的异样,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了与她紧紧相贴的司季夏的身体某一处正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

    “阿暖,可好?”司季夏轻蹭着冬暖故的头顶,又问了一遍,竟是带了些……撒娇讨好的味道,以及——

    欲望的味道。

    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在司季夏身上感觉到这样的变化,但每一次,冬暖故还是会有些紧张,这一次也不例外。

    就像司季夏每一次面对她突然的靠近与亲吻就会紧张一样,冬暖故也会因他的欲望而紧张。

    因为太在乎,所以紧张。

    为人妻子,自然要做妻子当做的事情,冬暖故没有推拒司季夏,只是耳根滚烫,在司季夏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赧道:“傻木头,你不松开我我怎么帮你?”

    “好。”冬暖故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司季夏便十分果断地松开了她的肩,便是连回答都十分果断。

    司季夏目光灼灼地垂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冬暖故,这一次,冬暖故可没有抬头看他,似乎生怕对上他那双炽热的眼眸会让她更加面红耳赤似的。

    冬暖故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但她的动作很快,因为她知晓现下不是她羞赧得放慢动作的时候,她担心她的平安会着凉。

    冬暖故很快便替司季夏脱掉了上身的衣裳,包括里衣,而后她的手移到了司季夏的腰带上,双手稍稍顿了顿后开始替他把腰带解开,因为裤子被雨水完全打湿的原因,冬暖故将腰带解开后司季夏的裤子未有滑落,可冬暖故手上的动作还是顿了顿。

    因为,她看到了司季夏的欲望,因为裤子被雨水湿透而黏在腿上的缘故,免得十分明显的。

    冬暖故将手中的腰带放到了桌子上,重新转头了面对司季夏……的裤子,只见她微微咬了咬唇,抬手就将司季夏的外裤脱下。

    正在冬暖故的手指只差一分就要碰上司季夏的裤头时,司季夏抓住了她的手腕。

    冬暖故抬头,对上的却不是司季夏的眼睛,而是他的背,司季夏在她抬起头顶一瞬间转过了身,以背对着她。

    只见司季夏背对着她微微蹲下了身,蹲至足够冬暖故轻而易举就能伏到他背上的高度,声音有些黯哑却依旧温柔道:“阿暖到我背上来。”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瘦削却又能让她觉得踏实安心的背部,抿嘴轻轻笑了笑,将双手环到他脖子前,往前倾身,伏到了他冰凉的背上。

    根本还不待她伏稳,司季夏便站起了身,使得她不得不将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以防自己摔下来。

    司季夏依旧是只能用左手勾着冬暖故的膝弯,快步地往床榻方向走。

    他只有一只手,他不能抱起他最爱的人,他只能背起她,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代替他双手的拥抱。

    从前,他会觉得悲哀,可现下,他已不觉得,现下他只觉得欢愉,觉得满足。

    因为他背起的是他的阿暖,一个不会嫌弃他没有双手不能将她紧紧拥抱的美好姑娘。

    客房不算小,且明明桌子离床榻需要好几步的距离,可冬暖故觉得司季夏似乎只跨出一步而已,床榻便近在跟前了。

    甚至根本就不待她反应,只觉眼前事物转了大半个圈儿,她便稳稳地躺到了床榻上,并且不偏不倚地,头部正正好枕在枕头上。

    而司季夏,正站在床榻边看着她,目光炽热,仿佛要将她灼烧。

    床榻边没有灯,灯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床榻这边的光线已经很暗很暗,可冬暖故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司季夏灼热滚烫的视线。

    只见司季夏将手扶在裤头上,一瞬不瞬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冬暖故,温柔道:“阿暖,我来就好。”

    “……”冬暖故双颊已滚烫得厉害,面朝里翻了个身,将手放在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不再看司季夏。

    却不过少顷,便有一抹黑影覆到了她身上,带着一滴冰凉的水滴滴到了她颈窝里,凉丝丝的。

    冬暖故即刻转回头,看着正以手撑在她颈侧床榻上半压在她身上的司季夏,看着他湿漉漉正还往下滴水的头发,一时间没有顾他眼里的炽热,忙伸手去拿方才放在枕边的干棉巾,扯过来便搭到了司季夏头上,揉搓着他湿漉漉的长发。

    司季夏也未急着有动作,只这般静静地看着满眼关心、正微拧着眉认真为他擦着头发的冬暖故,看着看着,他眸中的火苗愈来愈烈,最终难以自控,俯下身,覆上了那粉嫩柔软的唇。

    ……

    ……

    窗户依旧未有人去掩上,风吹得桌上的灯火直摇。

    灯火旁摆放的那一盘大红月季,这个夜里,似乎异常娇艳。

    ------题外话------

    姑娘们觉得这一章有没有完整版?哦~呵~呵~呵~

    今天的章节和上一卷86和87的共浴缠绵章节,这两次的完整版,叔过些时日会择其一来作为群福利上传,同时也当做群里与时俱进的验证用,届时上传了会跟姑娘们说,又是新的一个月,希望这新的一个月里叔能多多码字!

    叔很勤劳叔很勤劳叔很勤劳

012 远无颜面对大人!

    “大人……”楼远浑身轻颤,定定看着站在床榻边的男人,极为努力地想要坐起身,奈何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是连脖子都不能抬起,更莫说坐起身。

    “躺着吧,不妨事。”男子倒很是温和,看着楼远的眼神里还带着些慈祥,床头摆放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是我不让春荞秋桐把你叫醒的,稍后也莫要责怪她们。”

    在楼远面前,让他震惊颤抖又惭愧的男子,四十岁左右年纪,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头戴一顶五寸长的白玉冠,身穿一领浅灰色的宽袖锦衣,剑般眉,星般目,眼眶较深,便显得他的眸子看起来很是深邃,鼻如崖,鬓若刀裁,面部轮廓若斧劈,下巴及两颊的线条很是分明,眼角有浅浅的细纹,此时正温和地看着楼远,身上似乎没有丝毫的凌人之气,反是显得很是和蔼可亲。

    这便是这座相府的主人,楼远的救命恩人及恩师,北霜国执掌了整整二十一年相印的丞相——李悔。

    “大人,远——”楼远还是想要撑坐起身,一番努力后终是放弃,面上的神情愈发惭愧,“无法起身给大人行礼,远于心不安!”

    他十年不曾回北霜国,不曾踏进这相府一步,更不曾见过大人一面,他根本……就没有颜面回来见大人。

    可他却还是选择回来,他既然还活着,他就要回来,因为他不能真的当给不孝的人,就算这相府没有一人欢迎他回来,他也要回来给大人跪下,给大人磕头。

    只是,他没有想到,相府里的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似的。

    这里的人,没有人责怪他,这……全是因为大人给他的宽爱。

    “远……无颜面对大人!”楼远声音颤抖地说完这句话,将眼睑垂得低低的,“求大人责罚远!”

    “责罚?小子长大了,都学会说这么让我动容的话了。”李悔像是没有见着楼远深深自责与惭愧的模样似的,只是慈和地微笑着,“我都要以为小子不会回来了,至少不会活着回来了,可现在小子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是活着回来,我这是高兴都来不及,责罚你作甚?”

    楼远还是低垂着眼睑,好像没有勇气抬眼看李悔似的,只听得李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你这小子,十年不见了,还是和原来一样做错了事定要我责罚你才觉得心安,不过这一回啊,我是不打算责罚你了,但是——”

    “不表示白拂小子会不会责罚你。”

    “……”楼远忽然睁开了眼,看着笑得满眼慈爱的李悔,面色有些拧巴道,“大人让白拂责罚远,这是让远好几日不能下床行走啊……”

    “这也正好以防你在薛夫人下次来之前到处乱跑,若是夫人来了找不着你,你这张脸便只能等着溃烂了。”李悔稍稍沉了语气,“时隔十年,能再次见得到夫人是你的福气了,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可你这一生的路还长,总要有着一张‘颜面’的才是。”

    “大人……不怪远没有按照薛夫人的吩咐好好地点香?”楼远心中有震惊。

    “你从小到大,我责罚你可不算少了,却从未见着你日后有真正好好改正的,这件事,就算我责怪你,也不能让你免了这一次的皮肉之苦。”李悔说得颇为无奈,但从这无奈里,能听得出他对楼远的疼爱,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骨肉才有的疼爱,“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再让你再觉苦痛难忍。”

    “更何况,在你十年前离开相府的时候,我就料到到你不会乖乖听话按照薛夫人的话去做,否则我也不会从三年前就开始派人寻找薛夫人,倒也不知你究竟会否回来,却觉得还是准备着为好,倘你真回来了,至少要让你还好好的才是。”

    “……大人……”楼远看着面有无奈的李悔,觉得自己的眼眶正在发热,他想说什么,可此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李悔又是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楼远已经被冷汗湿了大半的脑袋,还是像楼远小时候他揉他脑袋一般,温和笑道,“回来就好。”

    似乎他对楼远的期望,只有“回来就好”就够了似的。

    “行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小子先歇着吧,我唤春荞秋桐那两个丫头进来伺候你。”李悔不打算在此久坐,他只是来看一看他这个离家多年的“儿子”,看到他还好好的活着,他就放心了,“歇息好了后,明日再去见我,与我说说小子这么十年里在南蜀国都学到了些什么。”

    李悔说完,站起了身,关心地看了楼远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楼远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只恭恭敬敬道:“大人慢行。”

    李悔嗯了一声,走往了屋子外,楼远维持着侧着脖子的姿势目送李悔离开,那因忽然见着了李悔而心生的深深惭愧与不安一直在心中如潮涌般到现在还未平息。

    他虽然一路从南蜀国回来都在想着见到了大人该如何认错,他想了一路,直至回到了相府进了他这住了十多年的院子,躺到这张他睡了十多年的床榻上,他还是未能想得出他该如何去面对大人才好,好在大人进宫去了,否则这一回府就见到大人,他心有忐忑。

    楼远本以为他还能再思量一会儿如何去面见大人,谁知他一睁眼不仅见到了薛妙手,还见到了大人,他这“不孝子”十年不曾回府,回府后不是他去见长辈,反是让长辈亲自来看他,这如何能不让他更紧张不安?

    不过,好在大人没有责怪他,否则他真是无颜面对大人了。

    也好在,大人还是和原来一样,样貌没有多大改变,性子还是和原来一般温和。

    看着李悔离开,楼远紧张不安了一路的心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当李悔的身影消失在楼远视线里时,楼远以为春荞秋桐会进来给他服下能让他这个无法动弹的身子恢复自由的解药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撞进了他的视线里来。

    楼远心一拧,眉心也随之拧了起来,白色身影在慢慢靠近,在白色身影后边,是秋桐一副“爷,您就再受一小会儿苦吧”的拧巴神情,使得楼远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秋桐你过来!”楼远无视掉正在慢慢朝他走来的白拂,朝站在门边的秋桐喊了一声,只见秋桐拧眉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了他的吩咐。

    “叫秋桐做什么?嗯?”此时的白拂已站到了楼远面前,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满眼的寒意,“由我这个做兄长的来伺候你不好?”

    “要换做你是我,你会觉得好?”楼远的眼皮又抖了抖。

    “这是自然。”白拂话音落下时,他嘴角微微勾了勾,与此同时,他抬起脚,狠狠地踹在楼远身上,与上一次在马车里一样,一脚又一脚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在楼远身上,踹得楼远身上冷汗流得更甚,也踹得秋桐闭起眼转开了头,心里默念着,爷您保重,千万要保重。

    “白拂!”楼远被白拂一脚踹到心口下方,踹得他直吐出了一口血,吼道,“白拂你这个混账小人!你敢不敢把解药给老子吃了再动手!?”

    “我是蠢货么?我给你吃了解药再动手?”白拂踹了一脚楼远的腰,冷哼一声,“不打得你几天下不了床,谁能保证在薛妙手来之前你还乖乖地呆在相府里?”

    “别以为你整天装得笑眯眯的,我就不知道你生了一颗胆小怕死的心?你以为你装得这么人模狗样,我就不知道这天下间没人比你更怕疼了,到了老子面前你还装,大人不责罚你,不代表老子不抽你。”白拂满脸满口的鄙夷,下脚当真不带丝毫留情,“你小子倒是好得很,居然这十年里都没有老实点泌香,真是天生生了一张让人操心的脸啊。”

    “……老子没让你为老子操心!”楼远疼得满面煞白,咬牙切齿的,哪里还有丝毫平日里他那副外人面前的平静模样,声音因疼痛而变得有些微弱,“老子就胆小怕死又怕疼又怎么着!?与你何干!?”

    “呵!又张口闭口的‘老子’了?不让我为你担心?这种该下油锅的话看来也只有你楼远小子说得出口了,看来我不好好削一削你那双自认为硬骨头的翅膀才行了。”面对楼远的白拂与外人面前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不仅是言行举止,便是性子,都像是另个人似的,只见他放下了脚,唤秋桐道,“秋桐,拿我的琴来。”

    “……!?”秋桐一惊,“白拂公子,您,您现在抚琴,爷会死的!”

    “他自己找死。”白拂完全不介意在春荞与秋桐面前曝露他的另一面,只冷冷吩咐道,“拿来。”

    “……是,白拂公子。”秋桐断断是不敢拂逆白拂的,只能恭敬地应声,转身去拿白拂的琴了。

    “……”楼远听到白拂命秋桐去拿琴,他瞬间更愤怒了,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白拂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老子还不知道你居然有谋杀兄弟的癖好!”

    “……”楼远这话才吼完,嘴还未合上,便觉有一枚什么东西被扔到了他的喉咙里来,令他吐也吐不得,只能将其往下咽。

    “你小子倒是说对了,我就是有谋杀兄弟的癖好,尤其喜好杀你。”只见白拂正将一个木色的塞子塞回一只小瓷瓶的瓶口,便将其收回衣襟后边不疾不徐地冷冷道,“不过,还是不急着一次就让你死透了为好,以免以后我无事可做。”

    “……”楼远将塞在他喉间的那枚东西咽下去后,渐渐地,他现在动了动食指,再动动身子,能动了,他身上的泌药药效在渐渐消失。

    他咽下去的是一枚药丸,白拂给他的泌药解药。

    然,因为能动弹了,他觉得他浑身疼得像是被拆散了一般,只要稍稍动动就能让他赤牙咧嘴,只听他嚎秋桐道:“秋桐姐姐啊!你倒是快些来帮你的爷上药啊,没见着你的爷就快死了吗?”

    “来了来了!马上来!”秋桐正捧了白拂的琴来,听到楼远这么一嚎,忙将手上的琴放下,跑去找药箱去了。

    白拂冷哼一声,在方才李悔坐过的太师椅上坐下,无动于衷地看着楼远在床榻上嚎叫,冷声道:“这样才像一点人,疼就喊,在这相府,还怕谁人敢嘲笑你么?”

    楼远反唇讥讽,“你不是人?”

    “我取笑你,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北霜国的人都是一群瞎子,居然觉得白拂琴师如谪仙般不染凡尘。”

    “过奖。”

    “……”秋桐此番已取了医药箱到了楼远的面前,边扒他的衣裳边道,“爷,你就别和白拂公子较嘴了,你能赢的几率从来都是少的可怜啊。”

    若是爷赢了,白拂公子就又要动粗了,所以为免受皮肉之苦,爷还是老实的让白拂公子赢吧。

    “秋桐,你吃里扒外啊。”楼远瞪秋桐。

    “你的丫头都比你这个主子明事理有眼力。”

    “……”

    “……”

    楼远从小到大被白拂打得习惯了,且他知白拂是真心将他如弟弟般对待,只是表达方式与大人不同罢了,是以从未真正地对白拂动怒过,就算是被白拂揍得半个月都没有办法行动。

    当然,从小到大白拂也没少被他打趴下,彼此彼此了。

    白拂看着楼远呲牙咧嘴大呼小叫地让秋桐给他身上的伤上药,活脱脱一副窝囊样,难得的没有耻笑他,只是沉默着,眼神颇沉,似心有所思。

    少顷,只听白拂沉声严肃道:“小子,那个事情,是否要与大人说?”

    楼远忽然不吵闹了。

    ------题外话------

    这个月,叔打算奋起,尽量每天都能上二更。

    姑娘们知道的,叔白天要上班,能码字的时间只有晚上,而且叔码字很慢,每天18点更新对叔来说已经是上限,但是这个月,叔想突破这个上限,至于是不是每天都能突破,就要看姑娘们有没有给叔打足够的鸡血。

    当然了,叔知道叔的号召力没有多大,而且本文慢热,追文的姑娘也不多。

    但叔还是想说:请支持叔的姑娘们能将你们手中宝贵的月票送给叔!

    叔在此郑重表示:求月票!感谢姑娘们!

013 夜阁与诡公子?

    “小子,那个事情,是否要与大人说?”白拂看着楼远,神色颇为严肃,语气亦是颇为严肃。

    楼远忽然不吵闹不喊疼了,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任秋桐将那辛辣的药粉揉到他被白拂踹出的伤口上,问道:“你可曾与大人提过?”

    “未有。”白拂微微摇头。

    “这件事……距你我知晓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再痛的伤,经过十几年,也该是不疼了吧。”楼远淡淡道,“大人若是已经不再想起的话,又何必再去刨开他这个伤口?”

    “确实,时间年月是治疗所有伤口的良药,再痛的伤,经过了十几年,也该是不疼了。”白拂缓缓将楼远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也紧紧是‘也该’而已,就比如你。”

    楼远眼神一沉,听着白拂接着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你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为了复仇,宁愿送上自己的这条命,你在这人世间不过是活了二十五个年头,你尚且无法放下,又以何来认定大人就忘了他曾经历过的事情?”

    楼远沉默,双手微微握成拳。

    “我觉得大人并未忘记过那曾经发生在他生命里的事情,若是时间年月早已治愈了大人的心,这偌大的相府,又岂会至今都没有一个女主子?”白拂依旧缓缓说着话,语气平静,眼神却沉沉,“即便你我都不清楚大人的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确定,大人不曾忘记。”

    “是吗。”楼远虽是问着反问的话,但是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疑问,就像他赞同白拂的猜测一样,“你之所以这般肯定,必是发现了什么。”

    “无错。”白拂微微点头,“两个月前,我去书房见大人时,无意间又看见了那只黑漆木盒。”

    楼远听着白拂的话,颇显诧异,“那只雕刻着拂柳春燕的黑漆木盒?”

    “正是,你与我一样,认为那只黑漆木盒早就被大人扔了或者尘封了吧。”白拂无声地轻叹一口气,“可这次我无意间见到那只木盒时,上边却是一尘不染,便是连漆色都不见黯哑,大人说他忘了,他心里却从未放下过。”

    “自欺欺人吗?”楼远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或许是。”白拂不置可否,“大人是你我的恩人,待你我如亲生骨血,总该有时候是你我报答大人的时候。”

    “大人心中的这道伤,很深啊。”楼远将手撑在床板上,忍着浑身的疼痛,十分吃力地缓缓坐起了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伤口还未愈合,若是不让他解了这个心结,只怕终大人一生,他心中的这道伤都没有办法愈合了吧。”

    楼远说着这话,盯着白拂的眼睛,沉声问道:“你这突然问我这个事情,想来不会是突然想起,必是得到了什么关于司季夏的消息,说来听听吧。”

    “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白拂轻赞一句,而后又严肃道,“影卫有报,你口中的司季夏,到北霜国来了,与他的妻子,正朝云城而来,照他们的速度,大约十日左右能到达云城。”

    “他们到北霜国来了?且还朝中云城而来?”楼远有些错愕,似乎这样的事情是他从未想过的。

    “正是。”

    “他们来北霜国,是为了何事?”楼远微微蹙眉,“目的何在?”

    “不得而知,关于这个事情,我曾找过夜阁,那个网罗天下消息的夜阁,给出的回答竟是‘关于这羿王府世子的任何事情,夜阁不接手’,这倒是让我诧异了,夜阁居然也会放着上门来的生意不做,且我开的是大价钱,阁主竟也不接。”白拂也微微蹙起了眉,“倒不知这夜阁是在畏惧什么,抑或是……刻意为其隐瞒着什么,若是刻意隐瞒的话,那司季夏,只怕是不仅仅是羿王府世子这个身份这么简单。”

    “因为有一件事你没有知晓。”楼远倒没有白拂的疑惑,相反,他的神色很是“理应如此”。

    “何事?”白拂不解。

    “南蜀国诡公子名讳,你应当熟悉的才是。”楼远背靠着床栏,不紧不慢道,“而助南蜀国新帝登上帝位的,除了我,便是这位诡公子。”

    白拂震惊,听着楼远接着道:“你觉得我脑子里的弯回多,时常让人猜不透,而那位诡公子,脑子里的弯回却是比我还要多得多,他能捏握时局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所以这南蜀国的新帝能在登基后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基本将整个南蜀国的余孽肃清,并且几乎没有祸及到百姓。”

    “这样的处事能力,放眼整个天下,只怕没有人能及这南蜀新帝。”

    “而能让南蜀国经历了一次不小的内乱动荡后还能民安的,实际却不仅仅归功于这南蜀新帝,相反,这其中的功劳,多半是归于诡公子的,只不过,他求的不是权利与功名,是以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一次的国乱里,有着诡公子这么一个人存在。”

    “诡公子,是神医,却又不仅仅是神医,他甚至,还是夜阁的座上宾,纵是夜阁阁主见了其,都要对其礼让三分,至于他与夜阁之间究竟何关系,我倒不知晓了,也没有兴趣去知晓。”

    说到诡公子,楼远的语气虽然平淡缓慢,但却能从他的眼神及字句之间看得出听得出他对这诡公子的欣赏之情。

    “你这般无缘无故提到这诡公子又提到夜阁……”白拂忽然将眉心拧得更紧了。

    “谁会无缘无故去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楼远轻轻一笑,“你自是想得没有错,司季夏便是诡公子,诡公子即是司季夏,有着不亚于扁鹊华佗的医术,有着超群卓绝的头脑,若非有他,只怕如今的南蜀国根本就是一团乱。”

    “也因为有他,你才心甘情愿跟我回云城来,这十年里,你倒是对南蜀国生了情。”白拂并未因司季夏的另一重身份而深处震惊不能拔。

    “我生于那里,又在那生活了十年,我不是草木,自当有情。”楼远倒是坦荡承认,“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陷于水火之中,我还做不到。”

    白拂不说话,只盯着楼远看,似乎要从他面上盯出他心底深处的所有想法似的。

    只听楼远问道:“你见到了夜阁阁主?”

    “未有,隔着竹帘,不过是闻其声而已。”

    “还有,你的影卫为何会知晓司季夏,又为何会关注他的行踪?”

    “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影卫现今都是听我吩咐的?”

    “……白拂你无不无耻?”

    “彼此彼此。”

    “司季夏的事情……”

    “这个事情,我来盯着了,你就在府里老实蹲着等薛妙手十日后到来吧,她这次交代要做的准备可是比以前要多得多,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以免你活不下来。”白拂顿了顿后接着道,“稍后我将薛妙手的吩咐转告给春荞,我这些日子没有闲暇,让春荞秋桐为你准备着。”

    “……”

    “忘了说,这次的解药里也有泌香,你只能勉强走动,别想着蹦跶,别给大人丢人,别以为那薛妙手很容易请来。”白拂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楼远未说什么,只是补充了一句道,“大人那儿,司季夏的事情还是先别说吧,先等等影卫的消息再说。”

    “我知道。”白拂点了点头,“若是届时真有些什么事情,或许还是要需到你走一趟,毕竟你与他们相识。”

    “嗯。”

    “歇着吧,秋桐,照顾好你主子。”

    “是,白拂公子。”

    “白拂。”楼远在白拂转身之时唤住了他,白拂转头来看他,只听他有些关心地问道,“宫中事情很多?”

    “这个无需你挂心,你先养好你自己再说。”白拂没有给楼远确切的答案,大步离开了。

    楼远垂下了眼睑,似在思忖着什么,稍后对秋桐吩咐道:“稍后把春荞找来,我要问她些事情。”

    “是,爷。”

    *

    此时的春荞,在白拂在走向李悔书房去的途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拂公子。”

    白拂停下脚步,看向春荞,再看了一眼她身后方向,问道:“人回来了?”

    “回公子,是的。”

    “让人看好了,莫出了什么我不想见到的意外,我还要到大人书房一趟,你先退下,先去照顾你的主子去吧。”白拂冷冷淡淡说完话,继续往书房走了。

    春荞看着白拂的背影,张嘴想要唤住他,似想说什么还是问什么,终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转了身,往楼远的院子走去。

    春荞的眉心微拧着,好似心中有着什么解不开也不能找任何人寻找答案的疑问。

    算了算了,白拂公子总归是为爷好,晓得这点就够了,其他的,他们做下人的,还是少问为好吧。

    *

    融雪坐了好几天的马车,马车一直在路上,除了让她拉撒离开马车外,就没有再让她离开过马车,吃饭睡觉也都在马车上,她一直在马车上颠簸,颠得她头昏眼花,胃里也翻江倒海的,也颠得她根本就不记得她被扔上这马车究竟有多少日了,她根本也就算不出这个时日。

    因为,她连谁人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的都未有瞧见一眼,双手便被反绑,眼睛也被黑布给蒙上,她被扔在这马车上,根本就不知白天黑夜,只知道马车一直在跑跑跑,似乎要急着将她带往什么地方一般。

    别是将她送往什么妓院的地方吧!?不是将她送往什么军营去吧!?不是将她送去给什么人当六七八九房的小妾吧!?

    真的……不是这样吧!?

    马车跑着跑着,融雪在马车里,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和路边小贩的吆喝声,马车放慢了速度,而后停了下来,约莫一盏茶时间,马车又重新上路了。

    融雪早就放弃了大声呼救的打算,抑或说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个机会,因为她的嘴一直被堵着,她根本就没有过出声的机会,便是吃喝拉撒,都是给她固定好了时间,就算她不想吃,他们也会给她送来食物。

    当然,她从来就没有过不想吃的时候,相反,她还想让那些人给她多添一顿饭,不过她也知道,这只能是她想想而已。

    而现下,她知道到了她吃饭的时间了,她虽然算不出时辰和昼夜,但吃饭的这个点,她还是能掐得准的,因为前几回,每经过一个城镇,马车都会稍稍停下,当马车重新上路时,就会有人将吃的拿到马车里来给她了。

    这次也不例外。

    融雪吃了十几顿的干粮,她没有丝毫怨言,因为她知晓她现在的处境是不可能让人给她大鱼大肉吃的,好在没让她饿着,她也算是满足了。

    她唯一头疼的,就是她不知如何逃跑才好,她手脚被缚,且有两个武功身手远远高于她的人盯着她,虽然还不至于插翅难飞,但她此刻就和被绑了翅膀和脚的鸟一样,飞不得也跑不得,如此被算了,还是被关在笼子里,根本就是没有丝毫机会逃跑。

    融雪在马车上颠得越久,她就愈挂心楼远,心中就愈来不安,她本就不确定她能不能见到他,现下,她连这个不确定都没有了,她若是没有办法逃跑的话,只怕她是永远都见不着他了。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在师兄身上了,希望她的好师兄能快些发现她被人抓了,然后快些来救她,单靠她自己,她没有任何办法啊!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尽可能的从这给她送饭的人嘴里知晓她位于何处,又是去往何方,甚至是他们抓她的目的。

    不过,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未有所获。

    也是以,只要一有机会,融雪就绝不会错过能得到什么讯息的机会。

    而吃饭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她不仅双手得到自由,嘴巴和眼睛也得到了自由,虽然这辆马车的车窗被封死,她无法看到外边的情况,而那给她送饭的黑衣男子在她吃完之前不会离开车厢,就在一旁冷冷盯着她把东西吃完,然后将她的双手重新绑上,把嘴堵上再把眼睛蒙上。

    融雪当然不会妄想她能打得过这黑衣男子,是以她能派上用场的,便只有嘴了。

    是以每一次一到用饭的时候,融雪总会不厌其烦地问着同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不管对方答不答话,她都一直在问。

    融雪尽管诧异于这次给她的不是干粮而是一碗卤面,她却还是如之前每一次一般先把她心中的不解给重复一遍。

    “大哥,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啊?不会是拿我去当军妓吧?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你究竟为何抓我?”

    “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这是你们抓了我的第几日了啊?”

    “大哥,你们是在帮什么人办事啊?你们的主子对我有深仇大恨?”

    “大哥,你今天对我真好啊,居然不是给我吃干粮而是特意给我买了一碗卤面,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不对不对,大哥,你这不是让我吃最后一餐好让我‘上路’吧?大哥,你们就算是要杀我,也要让我死得瞑目啊!这样我死了之后也好让我知道该找谁索命哪,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找大哥索命了,这样的话,大哥岂不是太冤枉了?”

    “大哥,你该不是哑巴吧?我好像从未听到过大哥说一句话,连声都不吭的。”

    “……”黑衣男子的眼皮终是跳了跳,冷声道,“赶紧吃,快到了。”

    “原来大哥不是哑巴啊!”融雪吃惊,“快到了?到哪里?”

    “你不吃的话,我拿走了。”黑衣男子不回答融雪的问题,声音冷沉,说着就伸手要将放在融雪面前的卤面拿走。

    “啊别别别,我这就吃。”融雪忙捧起碗,飞快地吸溜起了那一碗面条。

    “……”男子的眼皮再一次跳了跳。

    当这黑衣男人将融雪重新绑好后掀了车帘离开车厢时,那驾车的另一名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融雪,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大公子……要你我带去见给他的人,你确定是这个女人?”

    “……我起初确定是,但是现在……不确定。”

    “……也只有见到大公子才知道了。”

    “何时能到?”

    “入夜之时。”

    ------题外话------

    二更送上,一更12点加上二更15点,叔今天一共更新了27点,哗!神奇!哈哈~

    叔说叔的码字速度很慢,有姑娘问有多慢,叔一个小时就只能码出1500字左右而已,而且还必须是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叔是龟速,没有办法,叔早上7点起床上班,下午5点下班,下午5点~8点之间吃饭洗澡陪会对象,码字时间从晚上8点以后开始,就算8点~12点间叔一直坐在电脑前哪里也不去也不休息,冲顶也只码得出六七千字,这就证明叔要延长码字时间,占用晚上睡觉的时间来码字才能完成二更。

    叔说过,加更对于叔来说,等于进坟墓,万一哪天叔码着码着突然就躺坟里去了,姑娘记得,月票可召叔还魂,哈哈哈~

    其实,叔还是要求月票而已,第一次废话这么多,惭愧。

014 这小媳妇儿可怜哪!

    冰刃身后跟着个没有武功的姑娘,他没有办法加快速度,他也不能将那个姑娘提到马上来与他共乘,当然了,他也不会好心地将马让给那姑娘坐儿他自己走路。

    所以经过好一番的思忖,冰刃还是觉得他骑马,放慢一点速度,以让那姑娘能跟他上的速度。

    姑娘脚底已被山石磨破,纵是男人拖着这么一双脚来走路都疼痛难忍,而那姑娘只是默默地跟在冰刃后边,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声疼,也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她也不说话,冰刃走马走得慢,她便在后边走得慢,若是冰刃的速度快,她则是跑着跟上,自她夜里将那盏八角玲珑小灯还给冰刃后她就没再说过话,只是紧紧抓着包袱,紧紧跟着冰刃。

    这一回,她虽然没有在跟丢冰刃,但是她的脚步却愈来愈踉跄,面色亦愈来愈苍白,她觉得她走了很久很久,久得天色渐亮,再到日头即将上中天,他们还没有遇到小镇,哪怕一个小村庄都没有遇上。

    姑娘觉得她的脑袋混混沌沌的,很是沉重的感觉,她想歇一歇,可是她却没有歇息的机会,因为前边的大侠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歇息的意思,她这般厚颜无耻地巴巴跟着他这么一个陌生男人她已没了脸面,且这大侠没有以小人行为对她,亦没有再将她扔下,她该很是万幸的才是,怎好再提出要歇息的要求。

    而且,她也不敢歇息,她能走快一些就尽量走快一些,她要离得江北远远的,她不能让他们找到她追上她,绝对不能!

    想到这个问题,姑娘的眼神忽然变得紧张,将系在身前的包袱抓得紧紧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将脚步迈得更大步了。

    冰刃的手上不知何时拈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马背上悠哉悠哉的甩着手中的那根狗尾巴草。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眼神微微一凛,坐直身子的同时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只见他脚尖不过是在马鞍上轻轻点了一点,他便凌于空中,很快又重新坐在了马鞍上。

    而当他重新坐到马鞍上时,他本是百无聊赖的眼眸亮了起来,只见他将手一抬,将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插进了他的头发后,抓紧马缰和马鞭,扬起手就要将马鞭在马匹上挥下,可他执着马鞭的手才抬起,却顿在了半空中,没有将其挥打下,是以马匹便还没有撒蹄。

    过了好一会儿,冰刃才拧着眉心喊了一声:“喂。”

    他在喊那个巴巴地要跟着他的弱鸡姑娘,不过也仅仅是喊而已,他并未转身回头,便是连眼眸都没有往后斜上一斜。

    没人应声。

    “喂!”冰刃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将眉心拧得更紧了一分,也将声音扬高了些,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喂!前边有镇子,待会儿到了镇子,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再跟着老子,老子可没空带你这种连门都没有出过的弱鸡上路。”

    回答冰刃的,还是沉默。

    “你听到了没有!?”没有听到那一直只知道“书上说书上说”的姑娘烦人的唠叨声,冰刃又补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回答。

    冰刃烦躁地挠了挠头,扯了缰绳,将马头调转了方向,面对着他方才走过的方向。

    当冰刃将马头调转过来的时候,他微微愣住了。

    因为那跟了他一路却安静下来一声不吭了的弱鸡姑娘此刻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更不是一脸可怜巴巴加期待地看着他,因为此刻的弱鸡姑娘,正面朝下躺倒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不声不响。

    冰刃定定看了她少顷,没有下马,也没有驾着马朝她靠近,而是将马头重新调转了方向,而后挥下马鞭,让马匹朝镇子的方向撒蹄跑去了。

    跑着跑着,冰刃忽然勒紧了缰绳,令那正奔跑中的马立刻停了下来。

    只见他将手中的缰绳抓得紧紧的,紧得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突,他眼神冷冷沉沉,似正接近暴怒的边沿。

    “啊啊啊啊啊!”就当他的眸光冷得他随时都会挥动他的冰刃剑时,忽听得他狂躁地喊了几声,并且十分狂躁地用双手挠乱了头发,挠得那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都碎成了数段,在他将他的头发挠得好似鸟窝一般凌乱毛糙时,他第三次调转了马头,让马跑回了他方才挥下马鞭的地方。

    在他放下离开的地方往后一些的地方,那个让他看了就觉得满心毛躁的浅蓝色身影还躺倒在那坑洼的路面上,一动不动。

    冰刃驾着马回到了那弱鸡姑娘身边来,冰刃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姑娘,他看不见她的脸,因为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双脚上还是裹着撕烂的衣裳,兴许是她前边太急了的缘故,那裹着她双脚的衣裳并未裹得整齐,反像是胡乱裹一裹便了事了一般,还露出大半的脚跟,满是血,那裹着她双脚的布帛上也满是被脏污了的血,已看不出布帛本身的颜色。

    姑娘的背在微微起伏着,忽有风来,吹散了遮在她面上的头发,稍稍露出了她那张血色尽失的脸。

    冰刃就这么紧拧着眉俯视了那弱鸡姑娘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后,才阴着一张好似随时能刮起狂风暴雨的脸,翻身下了马,躬下身将那昏迷过去了的姑娘拎起,扔到了马背上。

    冰刃将那姑娘扔上马背后,又站在一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放弃与她共乘一匹马的想法,只抓了马缰,牵着马往前边镇子的方向走。

    他这是摊上的什么破事!?他难得要一回良心没有将这弱鸡再次扔下,她就这么来逗他!?

    说卧倒就卧倒了?连吱都没和他吱一声,这就是她对待“大侠”的态度!?

    看来良心这种玩意儿就是用来玩蛋的,根本就不适合他来拥有,试着玩这么一回就够了,下回千万不能再尝试。

    不不不,完全就没有下回了可能!

    冰刃到了镇子,他首先想的是去爽快的吃喝一顿,或者是先睡上那么一两个时辰也可以,噢噢噢噢,他似乎闻到了酒香,太美味了!

    冰刃两眼亮晶晶地闻着酒香去找酒馆,完全不顾镇子上的百姓以怎样怪异的目光来看他,以及马背上那个浑身脏兮兮双脚满是血污的姑娘,他只想着他的酒。

    他已经闻着酒香找到了酒馆,店小二已经出来迎他,而他也已经抬脚就要往馆子里跨,可他的脚才抬起,连一步都没有跨出去便收了回来,而后十分愤怒地狠狠瞪了那热情的店小二一眼,拉着他的马转身就离开了酒馆。

    店小二被冰刃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吓住了,赶紧离得他远远的,心想着他没得罪这人吧,为何突然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其实冰刃想要瞪的不是那店小二,而是马背上那昏迷不醒的姑娘,又或者是他自己。

    因为他将那弱鸡捡了回来,他就要先找地方将这拦了他手脚的弱鸡给扔下,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先自己吃吃喝喝,因为这样的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让他不能好好享受,可真是能气死他也!

    当冰刃找着地方将那姑娘扔下时,看着她那张要死不活的苍白脸,他更狂躁了,将门用力一摔,挠着脑袋一脸烦躁地下楼出客栈去了。

    未多时,冰刃拽了一个身材瘦小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回来了,店小二看他一脸凶煞的模样,根本就不敢上前,冰刃拽着那老头儿直奔客房,十分粗鲁地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将老头儿扯了进去,丢到了那弱鸡姑娘躺着的床榻上,冷声道:“看她到底什么毛病!”

    那老头儿被冰刃拽了一路,穿街走巷的,本就气喘吁吁的,再加上冰刃这么用力一扔,直扔得他险些栽倒在地,待那老头儿站稳脚后的一件事就是转过头斥责冰刃道:“你这后生!还能不能好好对待我这个老人家啊!?你这么什么都没说的就将我这老人家从医馆里扯来了,居然还这般粗鲁地对待我这个老人家,真是,真是没有点礼貌可言了!”

    “老头儿别废话!赶紧给她看看她到底什么毛病!”冰刃丝毫不给那老头儿脸面,一脚就踹翻了脚边的凳子,那凳子立刻就碎成了几半,把那老头儿吓了一大跳,立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忙转头去看了昏迷在床上的蓝衣姑娘。

    老头儿看到姑娘苍白的脸及满是已经干涸了的血点子的裤管,还有那裹着脏满血污的布片的双脚时,他花白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到了一起,还未诊脉便先可怜道:“哎呀!这,这小媳妇儿可怜哪!”

    “……”冰刃眼角跳了跳,小媳妇儿?

    冰刃正想骂什么,只听那老头儿十分严肃道:“嘘,别吵,我老人家诊脉的时候,旁人可不能吵。”

    “……”冰刃抬手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颞颥,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虽说那老头儿看起来有些不大正经,但他为那蓝衣姑娘号脉时还是十分认真的,两道花白的眉毛愈拧愈紧,冰刃在旁边看得却是很不耐烦。

    他不耐烦他良心捡来的“包袱”,也不耐烦这个啰嗦的老头儿。

    老头儿把着蓝衣姑娘的脉,莫说他的眉毛拧了起来,变得他的眼神也严肃了起来。

    老头儿号脉号得并不久,可冰刃去等得不耐烦,又吼道:“你到底是不是大夫会不会看病!?”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你以为长得人高马大的冲我老人家喊,我老人家就怕了你!?”老头儿前边还被冰刃吓到了,此刻他一把老骨头却不知为何突然就梗直了起来,冰刃瞪着他,他也瞪着冰刃,并且怒火不比冰刃小,“你这种连自己媳妇儿都照顾不好的莽夫,跟我一个老人家喊什么喊!?”

    “你自己看看你媳妇儿这都什么模样!?谁个女人家会受这样的伤!?女人会受伤,全是男人没用造成的!你就是个没用的男人!”老头儿字字严厉,满脸的愤怒与鄙夷,就差没抬手去戳冰刃的脊梁骨了。

    “你老头儿究竟是怎么看出她是老子媳妇儿的!?你究竟长没长眼!?”冰刃怒不可遏。

    “你这种年纪轻轻就这么没用,照顾不好自己媳妇儿还不敢承认!你媳妇儿跟着你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滚滚滚!赶紧滚!不然老子忍不住宰了你这小老头儿!”

    “老人家偏不!老人家要开了药方才走,至于这出诊钱,就当做老人家可怜你媳妇儿了,不收你的了!”

    “……”冰刃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冰刃剑拍到了桌上,又吓了那小老头儿一大跳,可那小老头儿还真是倔得过分了,非但没有跑开,反是抖着手把药方开完了,也将那药方往桌上用力一拍,用力哼了一声,挎起药箱,昂着下巴走了。

    冰刃的颞颥突突直跳。

    忽然,楼下街上有吵闹声响起。

    “世子爷到,你们这些平民还不赶紧把路给世子爷让开!?”

    ------题外话------

    一本文不可能只有男女主角的戏,配角是必不可少的,姑娘们或许不喜欢配角,或许觉得他们多余,可是没有配角,一个长篇的故事何以完整?

    每一个作者都希望自己塑造出的人物及故事都能得读者喜欢,叔也一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和人的品味不一样,又怎会有得出同样的感受。

    不求丫丫电子书的每个人物每个故事都能得到姑娘们的肯定,只求自己对自己丫丫电子书的人物负责,赋予他们生命,就算没有一个人爱他们,他们也依然是叔的孩子~!

015 阿暖,不可

    世子爷?

    冰刃微微眯眼,走到了窗边,往下面正吵闹着的街市望去。

    只见七八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正用力推开站在街上的百姓,不论男女,不论老幼,都将其狠狠地推到一旁,便是摆在街道两旁的摊子都没有放过,竟是瞧也不瞧一眼便将觉得挡了他们路的摊子给掀翻,生生“推”出了一条三丈宽的路来。

    一时间,整个街市吵哄哄的,有孩童的哭声,有老人的呻吟声,有妇人紧张焦急的声音,而那些个男人却只管开路,丝毫不管这些百姓如何,就像不管他们眼前的这些百姓是死是活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路“打开”后,只见一顶由六名女子抬着的步辇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步辇上插着一把坠着暗紫色流苏的织锦华盖,步辇上坐着的——是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一个斜躺在一只丝绸软枕上、正浅笑看着两旁满眼惊讶惶恐又愤怒的百姓。

    男子是在浅笑,然他眼中却含着对眼前百姓的深深不屑与鄙夷。

    步辇很厚重,从那六名抬着步辇的女子面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这顶步辇,很沉重,因为她们每个人额上都是津津汗意,牙齿津津咬着下唇,面上颇为苍白,身子朝步辇一侧倾斜,双手在轻颤,双腿也在颤抖,可见这顶步辇有多沉重。

    她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眸中神色紧张忐忑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走好,就会受到狠狠的责罚。

    而这明明是男人该来做的事情,却是让几个女人来做,可见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冰刃看着步辇上自以为高高在上能藐视眼前一切的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原来是这么个渣滓,难怪能让百姓这么吵闹。

    “这个镇子,这么破破烂烂,怎么还有人住着啊?”只见那步辇上的华服男子轻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吐气。

    下一刻,百姓震怒,有愤怒的男子忍不住这口气想要冲上前将他脱下来狠狠打一顿,在旁的人忙拦住冲动的男人,以免他们遭受不该受的惩罚,毕竟眼前的这个世子,他们惹不起。

    “怎么着?本世子说得不对?有人想上来打本世子?”华服男子又轻蔑地笑了笑,“来人啊,将那些个敢瞪眼看本世子的人抓起来,狠狠地——打!”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只见男子眼里的笑意忽然变得阴毒。

    “是!世子!”周旁的那些个高大的随从立即领命,冲到了人群里,根本不看谁的神色,只见男人就抓,抓了三个男人后,看也不看一眼,不管不问就往死里揍。

    百姓震惊惶恐,华服男子笑着看“戏”,面色神情甚是满意。

    就在男子笑着看“戏”时,抬着步辇左边杠子的女子脚步微微踉跄,使得步辇上的男子身子晃了晃。

    那名女子震惊把自己吓到了,其余五名女子皆是瞪大了眼,满眼的恐惧,下一瞬,那名脚步微微踉跄的女子忙赔罪道:“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求世子不要责罚奴婢!”

    “不是有意的?”男子盯着那名浑身颤抖的女子,微微挑眉,“落辇。”

    女子们立刻将步辇放了下来,那犯了错了的女子即刻跪到了男子面前,磕头认错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下回绝对不会再犯错了!求世子不要责罚奴婢!”

    “犯了错还想让本世子不责罚你啊?”男子伸出脚,勾起了女子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只听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后道,“也好,这一次就不责罚你吧。”

    女子觉得震惊,正要给男子磕头谢恩,却听得男子接着道:“本世子一向心善,那就……将你送到青楼去吧,来人啊,将她送走。”

    青楼……!?

    不止这名犯了错了的女子,便是其余五名女子以及周围的百姓,全都震惊了,不过是不小心没走稳一个脚步而已,居然就要被送往青楼!?

    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那女子被吓傻了,连求饶哭喊都忘了,就这么怔愣着任两名随从将她拖走了。

    本是吵闹的街市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闻男子轻蔑又得意的轻笑声在响起,“本世子可真是又做了一件善事。”

    男子得意地笑着,慢慢走到了一名满眼强忍着满腔愤怒不平的年轻男子面前,抬起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笑道:“你们也觉得本世子是在做善事对不对?你们哪,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小镇能得陨王府的管制可是天大的荣幸,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本世子来看你们呢,也是你们的荣幸,看看你们,真是各个都能污本世子的眼。”

    听着男子这视这整个镇子如粪土的话,百姓只敢怒,却不敢言,不因其他,只因这个小镇,归于陨王府管!而眼前这个视他们不如草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陨王爷的独子,陨王府世子莫麟!

    可恨,可恨!纵使满腔怒火咬牙切齿,也无人敢将胸中这怒火爆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目空一切的世子看够了戏后大笑离开。

    不过就在那陨王府世子接着要制造第二场“戏”来观赏时,忽然有一名侍卫模样的男人从镇子外的方向急匆匆跑来,冲到了莫麟面前,气喘吁吁地给他说了些什么。

    只见莫麟面色一变,抬手狠狠掴了那侍卫一巴掌,转身快步往镇子外的方向走去。

    冰刃看着莫麟的背影,满眼的鄙夷与冷笑,这般来惹民愤,只有蠢货才做这样的蠢事,这陨王府的人做事,似乎人人都考虑后路的,真是不明白这北霜国的皇帝老儿怎么让陨王府存活到现在还不倒的。

    冰刃冷笑着,转头看了床上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姑娘一眼,再低头看一眼自己拿在手中的药方,沉着脸又一次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冰刃因为站在客栈楼上,与莫麟离得远,没有听到那侍卫给他禀告的话是什么以致于他变了脸色。

    侍卫说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乔家小姐跑了,乔家正在努力追。

    第二件,雅慧郡主在白水县被人给打成了重伤!

    *

    冬暖故喜欢玩蛇,每每经过一些满是荒草绿意的地方时,她总是忍不住让司季夏把马车停下,让她到那能让她兴奋的地方里去溜一圈。

    对于冬暖故的要求,司季夏几乎不会拒绝,可唯独这一件事,司季夏像是个真真的木头桩子一样,任冬暖故与他说了不知多少遍,他的答案都是“不可”。

    听闻白水镇地处阴凉之地,林木茂盛——

    冬暖故路上听到有人这么说,一听说白水镇林木茂盛,其他什么的便没有心思再听了,连忙转身去看司季夏,两眼亮盈盈,正要与司季夏说什么,可当她的手才抓上司季夏的斗篷才堪堪张口,便听得司季夏严肃道:“阿暖,不可。”

    “……”冬暖故拧了眉,看了周遭一眼,见着这儿的百姓与之前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的百姓都一样,都在盯着他们看,面上有赞美有艳羡或有嫉妒,这就使得她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往回咽。

    好吧,不着急,这儿人多,待到离开这儿后她再与那傻木头好好说说,白水镇,听起来那么美妙的一个地方,若是不能去走一趟的话,这真的……就是天理不容了。

    她这个身子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自保的能力与本事,也没有什么可以傍身的武器,她唯一还有的,就是她御蛇控蛇的能力,原本她还有一条小银陪着她,在紧要时候还能做自保用,现下她却是连小银都没有了,虽说有平安在身边她无需忧心自己的安危,但是习惯了当个从没有依靠的人,让她这般来完全依靠一个人来护她周全,她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来。

    再者,她若是有着自己的本事,总来也能让平安为她少费些心,让他少累一些,能让他好好的,她为何不这么做?

    所以当他们在小镇用过了早饭继续上路时,冬暖故将车帘撩开,坐在了司季夏身后,马车慢慢驶动,冬暖故看着司季夏迎着风飘扬的长发,伸手去扯了扯。

    司季夏只当冬暖故坐在马车里太过烦闷,便微微笑了笑,温柔道:“阿暖若是累了,就在马车里躺下歇歇,若是觉得烦闷,阿暖可以与我说说话。”

    回答司季夏的,是冬暖故张开双臂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上身压到他背上,而后伸出手抢了他手上的马鞭,一挥手就打到了马屁上,使得那马儿撒开蹄子就往前冲。

    因为马匹突然往前跑去,司季夏身子顺势往后仰了仰,压得他背后的冬暖故往后跌坐,司季夏一惊,立刻坐直身子,伸手拉住了缰绳,用了挺大的力气才让那奔跑的马停了下来,他这才舒了一口气,边转过头来看冬暖故边有些无奈道:“阿暖别闹,若是把阿暖摔了便不好了。”

    司季夏的话音才落,正抬眸看冬暖故,当他正阖上嘴时,冬暖故那温软的唇瓣便堵了上来。

    司季夏再次一怔,冬暖故则是笑得有些得逞,重新在他背后跪好,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一分,整个人都趴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往前压着他,用商量的口吻对他道:“平安,你也没有去过白水镇的不是?我们再往前走一天时间左右就能到达白水镇了,正好在去云城的路上,我们也该在那儿歇歇脚的不是?那就——”

    “若是到了那儿正好入夜的话,我们可在那儿歇一晚,若是阿暖喜欢那儿的话,我们可在那儿多歇一日。”司季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味道,“但是那儿的山岭,阿暖还是不要去了。”

    “……”那在白水镇休歇还有什么意思?冬暖故拧眉,正想着要怎么说服这个傻木头好,司季夏又开始赶马往前了,冬暖故眉心拧得更紧,抱着司季夏的脖子忽的转了个身,转到了他面前,竟是面对着他坐在了他的腿上!

    司季夏手一抖,扯着了马缰,又使得那马匹停了下来。

    “我就是要到那山上走一遭,傻木头,你给不给?”冬暖故瞪着司季夏。

    “不给。”司季夏回答得斩钉截铁。

    “……”冬暖故将司季夏瞪得稍狠了些,司季夏面不改色,冬暖故默了默后,忽然变换了语气,轻摇着司季夏脖子道,“平安,好平安,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好。”这一次,司季夏还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而且还不带一点点迟疑拐弯的?

    冬暖故忽觉开心,抱住了司季夏,将脸蹭在他的颈窝里,笑得开心。

    司季夏的双颊及耳根却突地红了,也抬手轻轻抱了抱冬暖故,却是不自在道:“阿暖不要动,不要动。”

    冬暖故轻轻一眨眼,不动了。

    她知道司季夏心里又在想什么了,他的身体很诚实。

    司季夏面红耳赤,眸中尽是惭愧。

    白日宣淫,不可,万万不可。

    ------题外话------

    啊~好想自己表扬一下勤劳的自己,哈哈~

    叔已经很努力了,姑娘们看到了没有~看到了的话,求打月票鸡血让叔继续猛猛猛!

    之所以求月票,是因为月票榜相当于一个推荐位,有了推荐才能让更多的姑娘知道有这个故事的存在,所以,厚着脸皮求姑娘们支持!

016 阿暖不听话

    冬暖故知道司季夏心里又在想什么了,因为他的身体很诚实,可这回她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反是将头从他颈窝里抬了起来,看着他的脸,再揪揪他滚烫的耳朵,故作疑惑地问道:“平安怎么了?怎的耳朵变得这么滚烫?”

    “嗯?脸也很红很烫,可是又有哪儿不适了?”冬暖故揪完司季夏的耳朵后将双手移到了他脸颊上,轻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一下,用不安的口吻问道。

    “……”冬暖故此刻与司季夏贴得极近,她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身体某一部位的明显变化,也正因为这样的贴近,司季夏连脖子根都红透了,绷着身子紧张道,“没,没有。”

    “没有么?”冬暖故故意拧起了眉,很是不放心道,“可平安连脖子根都红了,当真没有事儿?”

    “嗯,没有。”司季夏立刻答道,血液似乎在躁动,身体开始有些难耐。

    冬暖故却是在他话音刚刚落时,微微抬头就将自己的唇贴到他有些微凉意的唇上,就这么贴着他唇,重新抱紧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忽而笑得有些得意道:“我不信。”

    温软的唇瓣和覆在面上的温热鼻息让司季夏只觉身子在渐渐燃烧起来,看着冬暖故那明媚如阳光的笑颜,身子绷紧如木头,心中反反复复地念着一句话。

    不可白日宣淫,不可白日宣淫,万万不可,绝对不可。

    可是……

    鼻尖有能让他呼吸加快的馨香,眼前有能让他心跳加速的笑颜,身上有能让方寸大乱的娇躯,他,他有些快忍不住了。

    可他却又不想将这能让他大乱的姑娘推开,相反,他竟然想她紧紧搂在怀里,不仅如此,甚至还想将她压到身下。

    不行,不可。

    然……

    冬暖故只是想与司季夏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谁让他无数回拒绝让她到白水镇去,那她也要让他吃点小小的苦头才行。

    冬暖故瞧着司季夏的绯红至极的双颊及他强忍着欲望的眼眸,顿觉满意,在司季夏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后,松开了他的脖子,笑着就要从他身上离开。

    可当她堪堪松开司季夏的脖子时,司季夏忽然将她重新搂进他怀里,与此同时紧搂着她的纤腰,脚尖轻轻一点坐着的横栏,带着冬暖故离开了马车,掠向了一旁及人高的青绿荒草丛中!

    冬暖故怔住。

    这下换为司季夏在浅笑,附在冬暖故的耳畔轻轻吐着滚烫的气息,声音低低道:“让阿暖莫动莫闹的,阿暖不听话。”

    这回,不只是司季夏面红耳赤,便是冬暖故,也亦是如此。

    *

    那位一直巴巴要跟着冰刃的姑娘,这一睡,便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任是屋外如何吵闹,她都没有醒来,就像她已经很疲惫很疲惫了似的,睡着了,便睡得沉沉的。

    当那姑娘微微睁开眼时,屋子里很明亮,已是到了次日的午后。

    姑娘只觉自己浑身酸痛,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当她见到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时,她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疼痛,连忙坐起了身。

    当她坐起身时,盖在她身上的薄被顺势下滑,堆在了她的腿上,姑娘第一反应是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身子。

    姑娘才垂下眼睑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干净里衣时,她愣住了,瞳孔慢慢睁大,眼眶颤抖,紧着掀开了还盖在她腿上的薄被。

    她的手才拿开薄被,一瞬之间,姑娘本就苍白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只见她抬手揪住自己的衣襟,目光怔怔愣愣的,一副受到了极大刺激的模样。

    这是她的衣裳,是她离家前裹在包袱里的唯一一套里衣裤,她身上穿的,不应该是这套干净的里衣裤,不是这套里衣裤的……

    这,这就是说——

    姑娘颤抖着的眼眶愈来愈红,身子颤抖得愈来愈厉害,她就那么傻傻愣愣地坐在床上,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她没有哭没有叫,只是将自己的双臂抓得紧紧的,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腕,好像以此能让她不害怕似的。

    她……她遇到的不是大侠吗?不是好人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的身子……

    “叩叩”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轻轻的两声敲门声,倒也仅仅是两声而已,就像只是礼貌性地告知这屋里的人有人来了一样,而不是要等待这屋里的人答应了,外边的人才进来,是以还不待那姑娘应声,便听得门轴的声音响起,紧着便是有颇为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姑娘吓了一跳,边紧张地伸手去抓那被她拿开的薄被来裹到她身上,抖着声音喊了一声:“什,什么人!?”

    “嗬!小娘子醒了啊!”回应姑娘的是大嗓门的妇人声音,听着是女人的声音,不管来的是好人还是恶人,姑娘都稍稍安了些心。

    这妇人的大嗓门刚落,姑娘便瞧见了这妇人。

    只见她长得膀大腰圆,盘着简单的妇人发髻,头上一样首饰都没有,只在粗粗的手腕上套了一直墨绿色的玉镯子,只是她的手腕太过粗壮,显得那本是宽口的玉镯子看起来很细小。

    莫说这妇人的身材好似男人一般粗壮,便是她的五官都带着一股男人的味道,好在她的皮肤还白嫩些,将她身上那股浓浓的男人婆味道减淡了些。

    妇人腰上系着一条麻布围裙,右手里提着一只食盒,见着那姑娘已经醒来,面上不由挂上了笑,好似替姑娘高兴一般道:“醒了好醒了好,我今早还在想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才会醒,若是到了今儿个入夜了还没有醒来,我就要去给你找大夫了。”

    妇人虽然长得很是像男人,便是连嗓门都如同男人一般,但是她一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让那满心不安的姑娘慢慢放下了手中揪着的薄被,紧张地问道:“敢问这位大姐,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儿?小娘子不知道?”妇人将食盒放到桌上,听闻姑娘这么问,很是诧异,随后又了然道,“也是也是,小娘子你昨儿个来到这儿来的时候啊就是昏迷不醒的,自然就不晓得这是哪儿了,这里是一个叫迁陵的小镇,这个客栈呢,是我家那口子开的,叫寻常客栈,你啊,叫我老板娘就好。”

    “昨个儿?”姑娘愣住了,“我……睡了很久了?”

    “那可不,姑娘可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可真是要把你那相公给急坏了。”老板娘笑呵呵的,打开了食盒的盖子,从里边拿出了一碗米饭和一碟小菜以及筷子。

    “我,我相公?”姑娘更怔愣了。

    “说来小娘子你那相公对你可真是好啊,昨个儿来的时候,一进来客栈什么都没说,就说开间上房,然后就将小娘子你扛到这房间里来了。”老板娘还是笑呵呵的,面上甚至还有没有掩饰的艳羡之情,“将你放到床上了之后呢,他又急匆匆地为你找大夫去了,眉心紧锁的,肯定是替你担心坏了,他请来的可是我们这个小镇最好的老大夫了,可是他为了你啊,竟是和那老大夫吵起来了,可见他是有多担心你了。”

    那姑娘愈听愈愣,而那老板娘像是终于找着了人能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根本就不待那姑娘插一句什么,她又接着道,也好像她口中所说的“相公”就是她心中所向往拥有的相公一样,一定要把他的好全都说出来就甘心,“别看你那相公至始至终都阴沉着一张脸,就是连说话都是吼的,但他绝对是因为你才会那样子的,寻日里他肯定不是那样子的,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啊……”姑娘听着那老板娘一口一个“你相公的”,她当然知道老板娘口中的“你相公”就是她死皮赖脸要跟着的大侠,渐渐的面红耳赤起来,想要辩解什么,老板娘却没有停嘴给她这个机会,她也没想到老板娘会突然反问她,她尴尬地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竟是一张口就是一句意思模糊的“我不知道”。

    这下可好,老板娘立刻想歪了,只听她呵呵笑道:“哈哈,小娘子不舍得告诉我,是不是怕我打你相公的主意啊?放心啊,我的儿子都快和你一般年纪大了,可没有打你相公主意的意思,你大可放心啊,我只是瞧着你相公模样生得好,对你又好,我感慨一下罢了,小娘子不要介意啊。”

    “……不,不是的大姐,我,我和他……”这,这怎么越说越偏了事实呢?

    “呵呵,小娘子你想说你和你相公还是一对新人,对他也还不太了解是吧?”老板娘根本就不打算听姑娘的解释,只在自己自认为正确的想法上越走越远,连语气都是笃定的,“这我是看出来了,若是你们不是一对新人的话,你那相公怎么不自己帮你脱衣洗澡上药而偏生要花钱让我来伺候你,想来是不好意思了,呵呵,这种年头,这样老实的男人,难得啊。”

    “大姐,你,你说是你帮我换的衣裳?”姑娘虽然被老板娘的话说得耳根愈来愈热烫,但老板娘说的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极为认真的听,当老板娘说到是她帮她伺候她的时候,姑娘惊住了。

    “不是我的话,难道你以为你那相公有这个勇气来帮你?你是没瞧见他来找我时候的模样,那脸那眉心啊,拧得就像一根结实的麻绳一样,在楼下杵了大半天才和我开的这个口,他大概是怕我嘲笑他吧,好在我忍住了,没嘲笑他。”老板娘回答得很认真。

    姑娘再次看向自己身上的里衣,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她,她居然把大侠想成了无耻之徒,她,她这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不对,她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大侠呢,大侠在哪儿了!?

    “大姐,那……”姑娘现下以没有心思和老板娘解释什么了,可她也叫不出“相公”这两个字,是以她才张嘴,却自己把自己卡住了,不知怎么接下去才好。

    “小娘子啊,不是我好多管闲事啊,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腿上和脚上的伤怎么来的啊?该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坏人吧?”老板娘兀自猜测着,就在那姑娘想给她回答的时候,她忽然在自己腿上拍了响亮的一巴掌,用肯定的口吻道,“一定是小娘子遇到了坏人,然后你相公英雄救美,他阴着一张脸肯定是因为既愤怒又悔恨,难怪他昨晚就匆匆地走了,肯定是要为小娘子报仇去了,当然了,他走之前没忘交代我要照顾好小娘子。”

    “他……他走了?”姑娘没有过多的震惊诧异,只是微微睁圆了眼睛后缓声问道。

    “是啊,昨夜里我给小娘子洗了澡上了药之后,他就走了。”老板娘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说他去了哪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说啊,哦,小娘子不用担心的,你相公为你报完仇后肯定会回来接你的,所以姑娘还是在我们这儿好好养着脚上的伤等着。”

    老板娘还想再说什么的,但这个时候,楼下似乎有人在叫她,是以老板娘用她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应了一声后,又对姑娘道:“洗漱用的水就在床头边上啊,我们这儿小地方,没什么好菜,你洗漱好后先将就吃点桌上的东西,若是想吃什么的话在门边大声叫我就行,你相公给我付了好几两银子,我们客栈绝对不会饿着你的。”

    老板娘说话的时候,楼下那声音又在催她了,是以她交代完话后忙匆匆走了。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姑娘一人。

    直至老板娘走了许久,一直坐在床上没有动的姑娘才微微动了动身子,看着自己用绷带裹得好好的双脚,眼眶很红很红。

    她身手去握自己的双脚,脚上的伤,她轻轻一碰就会生疼,更何况是这样紧紧握住。

    疼痛让姑娘眼眶里蹦出水雾,她的眼眶很红,却始终没有没有落下泪来。

    抑或说,她绝不会让自己落泪。

    她早就知道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多余的,她生来这个世上就是多余的,没有人会带上她这么个多余的包袱。

    姑娘用手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挪下了床。

    姑娘想到了她没有鞋子,而那个大侠应该也不会记得让那个老板娘帮她买一双鞋子来的,那她还是要再麻烦老板娘一次了。

    这个地方她不能留,她要走得离江北远远的,她要离开。

    可当姑娘将双脚遇到床沿,扶着床栏就要站到地上去时,她又怔愣住了,这是她醒来后的短短时间内不知第几次怔愣了。

    只因为她瞧见了床前踏板上摆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双鞋,一双颜色灰扑扑的鞋子,却是一双崭新的鞋子,从干净的鞋底边和鞋面可以看得出来。

    姑娘的眼眶里都凝聚起了水意,她怔怔地看着那双颜色灰扑扑的新鞋子,又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可是这一次,她这一抹非但没有将眼眶里的水意抹掉,反是抹出了泪水来,并且愈抹愈多。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落下了泪来。

    姑娘边用手背抹着眼睛边将脚套进鞋子里,鞋子长了,也宽了,显然不是量着她的脚做的,不难看出是在外边随意买的。

    而且还是男人买的。

    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买一双灰扑扑的好像男人一般的鞋子。

    姑娘扶着床栏咬着牙站起了身,脚底的伤让她堪堪站起又跌坐回床上,疼痛直钻心尖,让她难以忍受,可她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满头大汗。

    多余的人不能哭,多余的人不能忍不住疼痛,不能,不能。

    姑娘将下唇咬得发白,咬出了血,尽管她额上的细汗愈沁愈多,她却没有要坐下穿好衣裳的意思,她纵是再疼,也要站着。

    也因为太疼,她穿衣裳穿了很久。

    穿好了衣裳后,姑娘又慢慢挪到了床头,她要洗漱。

    可当姑娘挪到盛着水放在架子上的铜盆前,正微微躬身伸出手要掬起盆里的水净一把脸的时候,她猛然瞧见盆中水面上倒影了除她之外的另一张脸。

    一张男人的脸。

    一张满是阴佞笑意的男人的脸。

    ------题外话------

    叔今天当个安静的丑作者,就不多话了,二更时间如不出意外都是在下午两点,若是时间有变或者没有二更,叔会在一更的题外标明

017 疼疼疼疼!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北霜国云城相府的某处院子里,大清早的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声,“美丽可人的秋桐姐姐,轻点儿轻点儿!”

    秋桐站在堂屋廊下,正往自己手心里抹上黑漆漆的膏药,一脸嫌弃地看着躺在一张藤编躺椅上、正盯着她嗷嗷喊叫的楼远,用十分嫌弃的语气道:“爷,这药还在我手上,还没揉到你身上呢,你嚎什么嚎啊?这大早上的,鬼哭狼嚎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那又怎么的,我现在不能动,嚎还不让我嚎了?”楼远瞪着秋桐,似乎又恢复了他原来的那种没脸没皮的精神气,好像那个萎靡的楼远不曾存在过的似的,“还没上药又怎么了,没上药就不许我事先喊叫?我先喊了,秋桐姐姐下手就会轻点了。”

    “但是爷你自己知道的,这个药膏非要用力揉到伤口上才有用,就算我想轻点,也轻不了啊,所以,只能爷你自己忍着了。”秋桐一副“爷你嚎也没有用”的神色,边说边将手中的药膏揉到了楼远淤黑青肿的腰上,“谁让爷你打不过白拂公子了,那就只能忍着了。”

    “疼疼疼!”楼远疼得呲牙咧嘴,毫无形象地嗷嗷喊叫着,“秋桐啊,吃里扒外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这么帮白拂那个老家伙来虐整你的爷,当心晴空响雷。”

    “……行了爷,你就省点力气别嚎了,我要是遭天打雷劈的话,你也不想想以后谁来伺候你?”秋桐轻哼一声,继续用力地揉搓着楼远腰上被白拂踹出的瘀伤,依旧嫌弃道,“再说了,我这么用力可是为了让爷这瘀伤早些好,要是不好的话,白拂公子又突然来加伤,到时爷不得嚎得更难听?”

    “秋桐,你到底是谁的人,净帮白拂那老家伙说话了?啊啊啊啊,轻点轻点,这好歹也是肉,受伤的肉。”楼远似乎精神足足的,“还有,前面的话,什么叫我打不过白拂那个老家伙?把泌香掐了,老子能随便将他揍成泥。”

    “……爷,你想要白拂公子打你的时候不点泌香,难,十分难。”秋桐十分诚实道,“再说了,爷你是自己欠打,我和春荞可都没有觉得白拂公子不该打你。”

    “你和春荞居然都倒戈了?”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希望爷能多长点记性而已。”秋桐又抹了一把新的药膏,揉到了楼远的大腿上,低垂着眼睑自责道,“或者说,我们都希望爷能对自己好点而已,爷这些年没有按照薛夫人的交代按时点泌香,算来也是我和春荞的错,没能把爷照顾好,我们……很自责。”

    “爷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或者三长两短的话,我们……”秋桐愈说到后边声音愈低,以致她帮楼远揉着药膏的动作都缓了下来。

    她们在这相府的身份不过是一介下人而已,可她们的爷却从未将她们当做下人来对待,相反,爷待她们有如兄长待妹妹,在她们心里,爷不仅是主子,更是她们愿意用命来伺候来保护的兄长,她们知道爷心里苦,这回爷离开了南蜀国回到了云城来,她们以为终是能脱离他心中的苦海了,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爷竟还要再次承受非人的折磨苦痛,而她们,却是丝毫都帮不上忙。

    就连那不知何时就闯进了爷心里来的感情,她们也没有帮得上丁点的忙,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痛苦难过而已。

    “啊,秋桐你看,天上下屎了。”秋桐正为自己没能帮上楼远而悲伤难过时,忽听得楼远一声惊奇的感叹。

    秋桐被楼远这一声“天上下屎了”惊住了,忙抬头转身去看有些灰暗的苍穹,眼角跳了跳,立刻又转过身来瞪楼远,嫌弃道:“爷,天怎么会下屎,我看是爷你自个儿眼里下屎了才是。”

    “哦?是我眼里下屎了?”楼远眨了一眨眼,“不是天上下屎?”

    “爷,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秋桐更嫌弃了。

    “那你能看到爷眼里下屎,证明你眼里也有屎。”楼远轻轻笑了起来,秋桐眼皮直跳,只听楼远接着慢悠悠道,“秋桐啊,你和春荞不一样,多愁善感什么不适合你,安安静静不说废话什么的也不适合你,你啊,天生就适合多管闲事唠唠叨叨。”

    “……”

    “所以,别为我感伤什么,我可受不起哪,这会让我以为我把你的脾性给扭曲了的。”楼远感慨一声。

    秋桐手上才缓下的动作立刻又变得狠劲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她揉着的那个瘀伤处是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似的。

    楼远那种没脸没皮的嚎叫声又响了起来,那嚎叫声让正经过院子外的府中婢子都吓了一跳。

    “秋桐你又没在好好伺候爷了?”就在楼远像鬼哭狼嚎一般嚎叫时,春荞提着两只食盒走了过来,见着正嚷嚷着的楼远,微微笑了笑,爷……似乎又变回原来的那个爷了,太好了。

    “我倒是想不理他。”秋桐撇撇嘴,“可是我还没有那个胆。”

    “哎呀呀,是春荞来了啊,给爷带了什么好吃的来?”楼远一看到春荞,立刻笑了起来,“秋桐啊,赶紧把泌香给掐了,然后给爷喂一粒解药,总不能让你们来喂我吃饭吧,这么无耻的事情,爷可做不出来。”

    “……”秋桐白了楼远一眼,“爷你想起来蹦跶就直说,别把你自己夸得这么好。”

    秋桐虽说嘴上这么嫌弃着楼远,却还是听话地转身去灭了放在小几上的泌香,再从怀里掏出一只细颈瓷药瓶,将其递给了春荞。

    春荞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接过了瓷药瓶,只听秋桐道:“换春荞你来伺候咱们的大爷了,我去洗把手。”

    “秋桐姐姐洗了手后就去歇着吧啊,爷这里就暂不奴役你了。”楼远笑道。

    “秋桐去歇着吧,你已一天一夜未阖过眼了,爷这儿我来就好。”春荞朝秋桐微微点了点头。

    秋桐默了默,朝楼远微微垂首,换了恭敬的语气道:“那爷也好好休歇,秋桐便先退下了。”

    “去吧,没有歇好不要来见爷啊。”楼远补充道,语气听似漫不经心。

    秋桐未再说什么,转身退下了。

    春荞将手中瓷药瓶里的药丸倒出一粒,放到了楼远嘴里后,正要进屋去搬出多一张小几来放食盒里的食物,楼远唤住了她,“春荞啊,不着急,先坐啊,让爷好好看看你啊。”

    春荞停下了脚步,退步回到楼远面前来,微低着头道:“爷有话要问属下。”

    “哎呀,这一小段时间不见春荞,好像春荞又变聪明了啊,连爷的心思都能猜得这么准确了。”楼远笑盈盈的,动了动脖子的同时慢慢动了动身子,伸了个腰,扯到伤口立刻又疼的呲牙咧嘴了,“嘶——疼疼疼,白拂那个老家伙,不将我往死里打他就是不满意,春荞啊,别告诉我你又变聪明了是因为白拂那个老家伙这些日子把你教的好啊。”

    “……”春荞有些想笑,却还是面不改色道,“不聪明一些的话,怎敢在爷身边伺候着,爷这么聪明,身边的人若是不聪明,爷岂不是要哭了?”

    “嗯,有道理。”楼远受用地点点头,摆了摆手道,“坐了,我有话要问你。”

    春荞稍有迟疑,末了还是在楼远身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听秋桐说夜里你过来的时候我又睡了过去。”楼远淡淡道。

    “爷这段时日太累了,应当好好休歇的。”春荞不像秋桐,在楼远面前的她,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安安静静的,楼远若是不问话,她几乎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你和秋桐呢,别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给我点了安神香让我睡过去的,别认错,我不怪你们,为我好而已,我知晓。”楼远用脚轻轻点了点地,让身下的躺椅轻轻摇晃了起来,一派悠闲的模样,便是连说话都是不疾不徐的,然他说出来的话确实难得的正儿八经,“我离开北霜国太久,对北霜国的事情可谓是知之甚少,这段时日你跟在白拂身边,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先说大人和白拂这些日子在为何事而忙,不仅仅是王上要开个宫宴这般简单的事情吧,我瞧着大人和白拂面上疲态颇重。”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王上要开个宫宴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春荞并未直接回答楼远的问题。

    “嗯?”楼远微微眯眼。

    “爷不记得了吗?”春荞微微蹙了眉,却不敢再让楼远猜测或是回答,立刻接着道,“两个月后,是王上的五十诞辰。”

    楼远似有微微一怔,王上的诞辰?

    “我确实是不记得了。”

    “前几日,我去给大人和白拂公子上茶后退下时,听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

    “王上想要废太子,立九皇子为太子。”

    楼远眼神深深沉沉,“九皇子?纯嫔的儿子?而今当是……十来岁?”

    “回爷,爷口子的纯嫔,而今是纯贵妃,九皇子今年,正十七岁满。”

    “九皇子……”楼远轻捏自己的下巴,微垂下眼睑,似有所思,“那个生辰与王上同日同月的孩子……”

    ------题外话------

    天上下了屎!哈哈哈~

018 心疼的味道?

    “九皇子……”楼远轻捏自己的下巴,微垂下眼睑,似有所思,“那个生辰与王上同日同月的孩子……?”

    “回爷,正是。”

    “当年那个小小的纯嫔,竟也被封为贵妃了啊。”楼远亦叹亦赞,“似乎……本事不小,王上若是要废太子而立九皇子为储君的话,那纯贵妃,岂非是王后了?”

    “正是。”在楼远面前,春荞说话并未什么忌讳,也没有什么隐瞒,“王后早在两年前就被王上罢黜了,如今执掌后宫的,是纯贵妃。”

    “哦?”楼远微微挑眉,“原来如此,想来王上是听多了帷帟之言,才生了想要换储君的心思,这啊,换做是我这么夜夜听枕边风,也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春荞十分无奈,“爷,现在可不是您说风凉话的时候,大人如今可是在为王上换储君一事忧心劳碌着,而王上将这一次五十诞辰的各样准备事宜交给了白拂公子,白拂公子如今也是头疼忙碌得紧。”

    “啧啧啧,春荞啊,我怎么从你这话里……听出了心疼的味道啊?”楼远似是胡乱地抓了一个重点,笑吟吟的,似乎完全不为北霜国朝堂现今的情况忧心,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看着春荞。

    一向正经的春荞一听得楼远这么一句好似玩笑般的话,登时惊得双颊绯红,有些急忙地解释道:“爷您定是听出错了,属下,属下怎么会心疼白拂公子。”

    “哎呀呀。”楼远微微坐直腰,将手肘撑在了椅把上,以掌心撑着下巴,稍稍歪了头盯着春荞,眸中笑意浓浓,“我可没说春荞心疼的是谁啊,春荞怎的就觉得我说的是春荞心疼的是白拂那个老家伙,而不是心疼大人?”

    春荞惊住,这会儿连耳根都红了,一时间竟是怔愣得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只见楼远摇着摇椅,一副“瞧我发现了什么?”的笑眯眯模样,“嗯……好像爷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嗯?”

    “不,不是的,爷,不是爷想的那样子。”春荞急急忙忙解释,生怕楼远还会说出什么让她更加面红耳赤的话来,可因为她太过紧张急忙,一向很少出现慌乱情况的她现下竟是将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属下……”

    “别解释啊,你越是解释就越是心虚,不过现在就算你不解释,你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好像也帮你回答了什么似的。”楼远摆摆手,打断了春荞要解释的话,根本就不管春荞紧张的模样,他重新躺会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摇晃着椅子,眼前却还是盯着春荞,嘴角还是挂着“我有发现”的笑,接着道,“你对白拂那老家伙有意,别以为爷是瞎子,看不出来。”

    “……!?”春荞不可置信地看着楼远,眼眶抖了抖之后竟是朝楼远忽地跪下了身,便是连双唇都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此刻却又不知说什么才是好,“爷,属下,属下……”

    “跪什么跪,难道爷说得不对?”楼远只是看着春荞,并未立刻让她站起身,慢悠悠道,“爷的眼睛还是很好的,爷啊,不光看出来春荞属意白拂那个老家伙,而且还是十年前就看出来了。”

    春荞眸中的神色更显震惊,这会儿她震惊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正颤着的心此刻只有一个疑问。

    她,她已经将自己这样不当有的心思藏得很好很好了,却为何还是被发现了……!?难道是她藏得还不够好吗?

    这,这该如何才是好!?她不过是一介下人,竟对主子生出这样万万不当有的无耻心思,可,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她能做的,只有将这样的思绪藏在心底,深深地藏着,谁也不告知,便是连与她最最亲近的秋桐,她都没有告知。

    因为她知道,她这样的心思是永远不能让人知道的,若是被人知晓了的话,她或许就连白拂公子的面都不能再见到了。

    她也以为,她随爷离开了十年就会忘了白拂公子,毕竟她当时的年纪根本就不知晓何为情爱,可如今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里,每一次见到白拂公子,她都觉得她的心跳会莫名的加速,很多时候,她甚至连直视白拂公子的脸膛都没有勇气,她觉得她自己好像没有救了。

    她没有忘掉她,相反,她对他,竟是愈渐思念。

    如今能回到北霜国来,回到云城相府来,她为爷高兴,同时,她自己的心里也在偷偷为自己高兴,因为……她又能离白拂公子近些了,就算只是能远远地看着他,她也觉得知足。

    而她,也只是能远远看着而已,就算她近在他身旁伺候着他,白拂公子之于她而言,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永远都是。

    她早在好几年前就做好了将她对白拂公子这份不为人知的情意永远埋藏在心底的打算,也从没有人察觉到她这样绝不当有的心思,也正因为人人都认为绝不当有,是以不会有人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她在心底埋藏了整整十年的心思给剖了出来,毫无预兆的,如何能让她不震惊?

    并且这个人,还是她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

    “爷,属下……”春荞的面色绯红过后渐渐转为苍白,她想说什么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是无力,不管说什么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因为,爷说的,本就是事实,她的心属意于白拂公子,早在十年之前,又或者根本不止是在十年前,而是在……她初次见到白拂公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正被她好赌的父亲卖到妓院里去,是路过的白拂公子买下了她,她亲眼看着她的父亲手捧着卖她得到的银子高兴地走了,她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哭父亲卖了她,还是笑有好人救了她买了她,那时她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她知道妓院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因为当初她的母亲被父亲卖进去之后,她就再也没见母亲出来过。

    有人告诉她,她母亲死了,是被男人玩死的,她不懂什么叫玩死了,她追问,可那些人只是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后来她懂了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孤儿了,她无父无母,她在一座大宅子里伺候一个满身满脸被烧伤的少爷,宅子里的人都很好,她也时常能见到那位买了她的公子。

    她很喜欢很喜欢见到那位公子的,可是她知道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下人而已,对公子和那位少爷只能是恭恭敬敬的,这是宅子里的搓洗衣裳的婶子告诉她的,她记着的,就一直记着了。

    所以一直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公子而已,就算公子近在眼前,她也要装出只有恭敬之态的模样。

    “嗯……我记得,是白拂将你带回来给我的,说来白拂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楼远根本就不在意春荞那刷白的面色与她那惭愧不安的眼神,语气轻轻松松的好似在说一件开心的事情似的,“好像……姑娘喜欢上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违背天理道义啊。”

    “行了行了,起来起来,别对我下跪,我可受不起,你又未做错什么,我也没有死,跪什么跪。”楼远又是摆了摆手,让春荞站起来,他这看起来不过随意摆摆手的动作,却是带着一股颇为强劲的风息,拂到春荞的肩上,迫使她不得不站起身来。

    楼远这才又笑道,“十年前我没有将你带走的,就怕你离开了白拂伤心欲绝的,不过最后你还是追着我跑了,那时候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要以为其实你心里的人是我而不是白拂那个老家伙,不过想想还是不可能,我这一张假脸,怎能和白拂那张真脸比,再说了,救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没有道理你追着我而不是跟着他。”

    “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你是有意要远离白拂那老家伙的,想来应该是怕自己越陷越深。”说到这儿,楼远又抬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对自己的猜想十分满意道,“如何,我猜得对是不对?”

    “爷……”春荞轻轻咬了咬下唇,好一会儿才道,“爷说的,都正对属下心中所想。”

    “啧啧啧,承认了?承认自己属意于白拂那个老家伙了?你要是还不承认的话,可就白费了我特意将你安排去伺候白拂那老家伙的苦心了。”楼远又是笑眯眯的,“上哪儿去找我这么贴心的爷,是不是啊?”

    “……”春荞本是刷白的脸此刻又因为楼远笑眯眯的话而露出赧色来,却还是惭愧不安道,“属下……属下从未瞒过爷任何事情,唯独这一件事情而已,还求爷不要将此事……让白拂公子知晓。”

    “不让我告诉白拂哪?”楼远拧了拧眉,很是为难的样子,“这个好像有点难哪。”

    “……属下求爷。”春荞亦是十分为难,“若是让白拂公子知晓了,属下……”

    “白拂那个老家伙又不是瞎子,我早就看出来的事情,你认为他至今还看不出来?若他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真是瞎子了。”

    “哦,还有,春荞啊,你不要以为你把心思藏得很好啊,这只是秋桐那个瞎眼姑娘给你的错觉而已。”

    “……”

    “放心吧啊,你这个姑娘家心思呢,爷不会四处胡说的,相反哪,爷会替你好好探探白拂老家伙的心的,哎,自己这么说,都觉得自己真是件贴心小袄。”楼远说完,朝春荞招了招手,“好了,扶爷起来,爷要去见大人。”

    春荞忙伸手去扶楼远,先回答了他的正经话,“爷,大人不在府中,入宫去了。”

    “现下还是晨间,怎的又入宫了?”楼远恢复了正经模样。

    “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似乎是纯贵妃传唤。”

    “纯贵妃传唤?”楼远目光微沉。

    “回爷,正是。”

    “白拂呢?”

    “白拂公子也未在府中,至于去了何处,属下不知。”春荞在说到“属下不知”这四个字时眼神有些闪躲,只是她微垂着眼睑,楼远没有发现而已。

    楼远不说话也不笑了,似陷入了沉思。

    *

    融雪一直被黑布蒙着眼,依旧不知时辰,更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只知马车终于停下了,不再走了,而她,也被带下了马车,正被带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融雪下了马车后被扯着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而后听到有门扉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随之她被门槛绊到,她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

    再然后,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被解下,她瞧清了她所处在的是一间什么样的屋子。

    是一间摆设简单但却干净整齐的屋子,只可惜,窗户封死,外钉木板,像是防着这屋里的人逃跑似的。

    那两名看了她一路的黑衣男子不知去了何处,取而代之的是两名身穿青灰布衣的婢子,见着她,非但不是粗鲁地对待她,反是将绑在她手上的绳子给解开,。

    融雪心中难免惊讶,这似乎就是暂时关押她的地方了,这么好?究竟是什么人抓她,竟然还给她住这么好的房间,并且还附上婢子?

    不过她可没敢轻视这两名几乎不说话的婢子,因为她知晓,这两名婢子肯定有身手,若她们没有身手的话,她随时都能从她们眼皮子底下逃走,这样的话,便等于白抓她了。

    然融雪想到了这两个婢子会看守着她,却没有想到她们是时时刻刻盯着她,她吃饭,她们盯着,她上茅厕,她们俩盯着,就连她睡觉,她们直直地坐在床头和床尾盯着。

    融雪吃饱喝足后只想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和体力后,她才好思忖她的逃跑计划并付诸行动,是以她连澡都不想泡就想着要躺到床榻上去,反正好几日不洗澡的事情她没少干,脏就脏了,她不嫌弃自己就行。

    谁知,她才一屁股要坐到床上便被其中一名婢子扯住了,生生将她从床榻前拉开,与此同时,有家丁将一只大木桶搬进了屋子里来,继而是提来水,将水倒满大半只大木桶。

    家丁退下后,婢子扯着融雪到了木桶边,二话不说就开始扒她身上的衣裳,融雪忙跳起来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们要让我洗澡啊?谢谢啊,其实我不想洗的,只想躺下睡觉,不过你们都将我扯来了,我就洗洗吧。”

    “……”两名婢子与之前的那两名黑衣男人一样,总是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让融雪不知道她们究竟是真哑巴还是假哑巴。

    融雪发现,不只她脱衣裳的时候她们在旁盯着,就是她坐到了木桶里,她们还是在盯着她,盯得她有些尴尬道:“两个姐姐,你们瞧我现在一丝不挂的泡在水里,就算是想逃跑也没有办法逃跑啊,所以你们……”

    融雪想说“所以你们不用这么盯着我的”,可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方才扯她的那名婢子便已摞好了袖子,从另一名婢子手中拿着的一只陶罐子里掏出一大把白色略透明的细小颗粒状东西就往融雪背上搓去,动作一点不轻柔,搓得融雪只觉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这,这位姐姐,请问你往我背上搓的是什么东西啊?”融雪被另一名婢子按着双肩,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她们的“伺候”,只能苦着脸问道。

    “盐。”婢子回答得十分简洁,也说明了她们其实不是哑巴。

    “……”

    盐!?融雪心下突然有些愤怒又有些惆怅,她们居然拿盐来搓她,她有这么脏!?

    “啊啊啊啊,姐姐搓轻一点啊,疼啊,其实不搓也可以的,我很干净啊,嘶——疼疼疼。”

    融雪正在嚎叫,没有发现门外站着个人,一个她很熟悉的人——春荞。

    春荞听着融雪的嚎叫,忽然想到了楼远的嚎叫,不由想笑,而后转身离开了门边,走向院中方向。

    只见她微微抬手,那守在屋子门外的黑衣女子便朝她走了过来,春荞将手中提着的一只黑布包裹的包袱交到黑衣女子手里,又将从怀里取出的一张信笺递给其,叮嘱道:“包袱里边是药草,熬制方法和服用时辰及次数皆在这信笺上写有,按方子上写的去做,看好她,万万不能出任何闪失,六日后我来领人。”

    “若是有何万一,大公子为你们是问。”

    “是,春荞姑娘。”

    春荞再看一眼那传出融雪嚎叫的屋子,沉了眼神,离开了。

    ------题外话------

    今天的二更时间有推迟,具体时间叔也说不准,姑娘们晚些时候再刷新啊~春荞的故事不会多,仅此半章而已,所以,姑娘们不要担心她的故事会多占全文的篇幅。

    嘿,一章不出现阿暖和阿季,是不是有姑娘该想念他们了,他们在二更出现,且二更或许有新人物出现,姑娘们猜猜会是谁?

019 他选择拿剑

    冰刃又骑上了他的马,怀里抱着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偶尔打一下手上的马鞭,不紧不慢地走在一条满是荒草的小道上,明明宽敞平坦的官道就在他眼前,他竟是选了一条曲折的小道来走。

    倒不是他想要在这鲜少有人走的小道上彰显他不羁的江湖本性,而是他要躲一躲。

    其实冰刃自己也很想不明白,他躲什么躲,他为何要躲,想他堂堂杀手冰刃就算是处在刀口上也不曾躲闪逃避过,如今居然……居然会去躲一个女人!

    对,他承认,他就是躲女人,躲那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似乎脑子不正常的弱鸡姑娘,他活了三十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么烦的,烦得简直能要他的命。

    所以,这么烦得能要他命的女人,他还是离得远远的为好,以免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气得吐血身亡了,而且看她脑子那么不正常成日就只知书上说书上说的,不知会不会像前日夜里那样明明就已经把她甩下了,居然还厚脸皮地追上来了,为以防万一,他还是趁那烦人的女人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赶紧走走走,他可真没有带着这么烦人的大包袱上路的习惯。

    小猪雪那头猪虽然也很烦很累赘,但是小猪雪能供他打供他骂还供他嘲笑的,这么一个陌生的傻弱鸡,他一不能打二不能骂的,赶紧丢丢丢才是正理。

    冰刃此刻正慢悠悠地任马边啃着青草边往前走着,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回头朝身后方向看去。

    只见身后是无人的小树林,荒草遮掩着偏僻的小路,日头不大,阳光照在地上,显得遍地的荒草很是青翠。

    静悄悄的,他的身后没有人,周遭也没有人,他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这条僻静偏远又曲折的山间小路上,只有他自己。

    确认了自己身后无人撵上来之后,冰刃拧起了眉,转回了身子。

    他是昨夜从客栈出来的,打马跑了一夜,而且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岔路口,就算那只傻弱鸡在他离开后突然醒来要来撵他,也绝对不会撵得上他的才是,况且她满脚的伤,他根本完全就不用担心那只大包袱还会出现在他面前才是,他这又回头看什么。

    冰刃挠了挠头,遇到那么个烦人的弱鸡后,他居然会不相信他自己的速度本事了,这是什么玩蛋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回遇上了那只弱鸡,可是把他的江湖道义良心什么的都给从心底挖了出来,为了她那一声声可笑的“大侠”,他迫不得已地给她找客栈找大夫还找女人给她沐浴上药,最重要的是,他还把所有的银钱都给她付好了,这满天下怕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如此要“良心”的杀手吧。

    他对他的宝贝儿师妹都没这么贴心过,啊,想想他都觉得他值得夸赞。

    “啊哈哈哈——”冰刃心中想着这“良心”事情,忽然昂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用脚跟在马肚子上蹬了一下,马儿不再吃草,稍微加快了速度顺着脚下那歪曲的小路继续往前跑蹄了。

    冰刃笑得一脸得瑟,他一定要到猪雪面前把自己做的这良心事情给说一遍,让猪雪抱着他的大腿说她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才遇到的这么好的爹。

    哈哈哈——想想都觉得猪雪抱着他大腿夸赞崇拜他的情形甚是让人高兴。

    白水镇应该就在前边不远处了,他在迁陵小镇的时候找到了猪雪那头猪给他留下的记号,她当是也到这白水镇来了,只不知他被那弱鸡耽搁了时间,猪雪是否有在白水镇等他。

    不过想想猪雪应当是不会在白水镇等他的才是,她现在可是一门心思全都拴在那个叫楼远的小白脸身上,早就忘了她还有个好师兄,该死的小白脸,待老子见着你,一定要揍得你把老子的闺女还给老子!

    好像不对,他可是要把小猪雪那头愚蠢又让他操心的猪给转手的,他不该让那小白脸把闺女还给他,而是应该——

    让他跪下来喊他一声“爹”!

    “哈,哈哈哈——”冰刃又一次大笑出声,这突然爆发出的得意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林子里,竟是将他坐下马匹吓了一跳,突然往前狂奔。

    冰刃不在意马匹如何奔跑,他始终都是稳稳坐在马鞍上,完全没有一点被颠到的模样。

    不管猪雪在不在白水镇等他,到了的话他都要好好吃喝一顿再睡一觉,他这两日可是被那只傻弱鸡给折磨得满心恼意,不好好饱餐再加饱睡一顿的话,如何对得起自己。

    至于猪雪,虽然蠢是蠢了一点,但也不会蠢到会出大事的地步,不然他就白养白教她了。

    然冰刃万万没有想到,他养的“好”女儿,确实是真蠢了,蠢到被人逮着了还逃不掉。

    *

    冬暖故坐在司季夏身旁,看着白水镇离他们愈来愈近,她的心就愈来愈激动。

    司季夏看得出她高兴,看着冬暖故那盈在眸中的笑意,心下也觉得高兴。

    “阿暖心情很好。”司季夏柔柔一笑。

    “嗯。”冬暖故点了点头,伸手抓起了司季夏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将袖口放在手心揉搓着,笑着答道,“我有个东西在身上以做防身自保用,平安就可稍微放心些,不用时时刻刻都要顾看着我。”

    司季夏微微一怔,定定看着冬暖故,而后微微垂了上眼睑,眸中温柔更浓,轻轻点了点头,“好。”

    原来……阿暖这么执着的想要到白水镇走一趟,是为了他。

    阿暖……总是会让他觉得温暖。

    “平安你瞧,能瞧见白水镇的房子了。”忽闻冬暖故笑着扬了扬声音,与此同时还抬起抓着司季夏右边衣袖的手,指向左前方。

    司季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温和着眉眼微微点了点头,“瞧见了,稍后到了镇子,阿暖先歇一会儿,吃了些东西后,才可到山上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平安!”冬暖故转过头来在司季夏的唇上啄了一口,看着司季夏又是微怔住的模样,转身进了车厢里,“平安接下来要说今夜我们在这白水镇宿一夜,我先收拾收拾。”

    “……”司季夏抬手用手背碰碰自己的唇,笑得有些赧,还有些无奈,甩了甩手中的缰绳,继续往白水镇方向去了。

    冬暖故与司季夏到达白水镇时,午时已过,镇子有些安静,司季夏寻了间客栈,要了间中等房,劳店小二卸下马车再喂马,冬暖故吩咐店小二准备些简单的饭菜送到房里来,与司季夏往客房去了。

    一路从南蜀国过来,除了最初那一晚在罗城住了一间七两银子一夜的昂贵客房后,往后的每一次落脚,司季夏都是挑的寻常人家开的普通客栈,开的几乎是中等房,冬暖故不曾挑剔,也不觉有何不可,是以从未说过一句什么也未问过一句什么。

    然现下她心情颇好,便生了想要和司季夏玩笑的心思,是以才进了客房,她便微微歪了头问司季夏道:“平安,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嗯?”

    “阿暖问便好。”司季夏朝冬暖故微微一笑,并非如之前每一次住店一样一进屋便将他的那两只黑布包裹的包袱锁进柜子里,而是将它们放到了桌上,将裹着那只长形木盒的黑布解开。

    冬暖故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用手撑着下巴,微微昂着头看他,问道:“照我对平安的了解,我觉着平安是会选择住下房的人,我猜得对否?”

    司季夏没想到冬暖故问的会是这样根本就不值一提的小小事,倒也不惊诧,也不尴尬,而是微微笑了笑,边解开桌上的包袱边道:“从前只有我自己的时候,的确是如此。”

    “不过如今我不是自己一人,不能让阿暖跟着我将就。”司季夏说着,有些惭愧,“但是目前手头银两有限,不宜挥霍,是以还是要阿暖稍稍屈就,住中等房。”

    “平安觉得我是在屈就么?”冬暖故微拧起眉心,盯着司季夏,忽然沉了眼色,似生恼意。

    “不,阿暖,我并非此意。”司季夏见着冬暖故拧了眉心沉了眼神,忙解释道,“我只是……”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紧张的模样,将眉心拧得更紧了,还有些难过道:“我是听出来了,平安是觉得我是个不会持家也不会如何安排好手头银两用处的人,是以平安都不让我拿银两。”

    冬暖故这完全曲解了司季夏意思的话让司季夏紧张得连包袱也不解了,只一脸紧张不安又急切的模样,“阿暖,并非如此的……”

    “平安不用解释,事实就是如此。”冬暖故打断司季夏的解释,见着他急得脸都红了,见着冬暖故误会,司季夏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就在司季夏正为自己让冬暖故误会难过了而心生不安时,冬暖故忽然轻轻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声如银铃轻响,“傻木头,逗你玩儿的,瞧把你紧张的。”

    “……”

    冬暖故见着司季夏愣愣,站起了身,走到了司季夏面前,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有些认真道:“不过,傻木头,我是不会挣钱养家了,日后这种事情可是要你来了。”

    司季夏稍有沉吟,而后十分认真道:“阿暖放心,日后我挣的银两,一定都给阿暖管着。”

    “……”这回到冬暖故怔住了,这是……什么话?

    司季夏见着冬暖故怔愣,轮到他笑了,抬手拥住了冬暖故,笑道:“阿暖放心,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情,我说过,我不会让阿暖跟着我受苦的。”

    冬暖故心很暖,却又些疼。

    她知道,诡公子出诊一次得到的酬金足够他们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可他知道,她要的是平安,而不是诡公子,所以他宁愿将他的那两只包袱尘封起,若无十分必要,他绝不会打开。

    她也知道,他现下打开包裹这那只装着他“右臂”的木盒的黑布是为了什么,他或是拿里边的“右臂”,或是拿里边的“剑”,而不管他取出的是什么,都只是因为她而已。

    因为她要上这白水镇的山岭上去。

    “叩叩叩——”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想来是店小二将饭菜给送了上来,冬暖故去开了门。

    待冬暖故接过店小二手中盛着饭菜的盘子将门阖上重新转过身来时,司季夏正从那只黑漆的木盒里拿出一柄剑。

    他选择拿剑。

    因为他不想在冬暖故面前装上他的假臂,因为他知道,他的阿暖,根本就不在意他是完好还是残缺,甚至,她看着装上右臂的他,眼眸深处总有化不开的哀伤。

    他不想看到阿暖因他而难过悲伤,若是残缺的司季夏能让阿暖笑,他可以永远都不再是诡公子。

    ------题外话------

    白天上班,没有时间,所以二更推到了这个时候。

    本说这一章出现的新人物没有顺利出现,下章出现!

    啊~姑娘们的鸡血要是打的猛的话,叔就能持续二更,姑娘们就能早些见到远雪见面,就能早些见到阿季家的小包子~姑娘要是没有鸡血浇灌叔的话,叔就要考虑还要不要继续二更了,毕竟太累啊~

    十分感谢姑娘们~

020 要他们无处可去!

    离开客栈之前,冬暖故帮司季夏重新梳了头发,将他只松松系着束发带的头发梳理整齐,绾成一束,高高束起。

    冬暖故看着铜镜里的司季夏,忽而想起她第一次帮司季夏梳头发时也是束了一束这样的头发,那时的她为他束起这样的一束头发时只想着将他的头发梳得整齐一点,让他看起来清爽一些,倒没想到他身为诡公子时的发型,也是如此,难怪他那个时候微微怔了怔。

    他只有一只手,要梳这要高系起的头发,当是很难的吧。

    冬暖故低垂着眼睑,将束发带紧紧地打了个结,司季夏便静静地坐在她面前,任她一下又一下得梳着他的头发,最后替他将头发系好。

    末了,冬暖故将双上搭在司季夏肩上,微微矮下身子,看着铜镜中的司季夏,抬手将他耳边那梳不上去的碎发别到了耳后,笑道:“好了,可以走了嗯?”

    “好。”司季夏对着铜镜里的冬暖故微微一笑,拿起了面前桌上的剑,站起了身。

    冬暖故轻轻拍掉他斗篷上的褶子,与他一同离开了房间,下楼去了。

    白水镇的气候在北霜国来说比较特别,因为北霜国位于南蜀国的北面,其气候理应比南蜀国干冷,但也不排除个别地方较为特别,白水镇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白水镇的气候虽较为寒凉,却不干,相反却是湿润的,像是南蜀国西界郡一带的气候,如今正值春日,凉气减少,暖意袭来,整个白水镇的空气是温温润润的,却又有着如南岭郡一带的群山,山皆不高,山上林木常年葱茏,不过却没有什么过多的凶猛兽类,只是毒蛇虫蚁这类爬行居多。

    司季夏虽然见过冬暖故御蛇的本事,然还是不能放心她独自到这山上来,因为这些繁茂的山林里,有的可不止是虫蛇而已,尽管白水镇百姓都说这山上最凶猛的兽类也就是野猪而已,司季夏也还是不能放心。

    冬暖故倒是不介意也不反对司季夏跟着她,相反,她喜欢他陪着他,这样她才觉得她走的是与前世的她不同的路,前世的她也好往这些藏着挑战的密林里窜,不过从无人陪伴。

    这一世,什么都不同了,就连稍稍滑个脚,都有人心疼。

    走在这样荒草茂盛得根本就看不见脚下的路的山林间,还有人在前边帮她开路,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紧跟在他身后就好。

    不过……这傻木头平日里那么聪明,这会儿不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么?他这么在前边帮她拨草开路,她如何能好好地遇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冬暖故知道司季夏这是要保证她绝对安全,她本是不想说什么,由着他就好,可是他们这山林走了两个多时辰,眼见着太阳渐渐西沉,她还是一条蛇都没有遇到,使得不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放下手时唤住了前边的司季夏,“平安。”

    司季夏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冬暖故一眼后警惕地扫了她身后一眼,没有察觉到异样后才问冬暖故道:“阿暖怎么了?”

    “……”冬暖故有些无奈,伸手去拉司季夏的手腕,将他往一处荒草稍微少些的大树下边扯边道,“累了,休息一会儿。”

    “好。”司季夏没有拒绝,随冬暖故走,就要走到那大树下时,只见他轻轻挣开了冬暖故的手,将剑鞘咬在齿间的同时拔剑出鞘,轻轻朝前划了两道,当他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时,只见树根旁一丈内的荒草都被齐根削断了,且皆朝树干的方向垂倒,冬暖故还未说话,便听得司季夏道,“阿暖可以垫着荒草来坐。”

    冬暖故点了点头,并未立刻坐下,而是拿了挂在腰上的水囊递给司季夏,道:“平安,我渴了。”

    “水囊里的水喝完了?”司季夏有些诧异,明明一盏茶时间前,水囊里的水还是大半袋,阿暖这么快便喝完了?

    “不信你摇?”冬暖故似有些恼,将水囊塞到了司季夏怀里,司季夏忙抬手来捂,以防水囊掉到地上,边解释道,“没有不信阿暖,只是……”

    “我不放心把阿暖自己一人留在这儿。”司季夏不放心地看着冬暖故。

    冬暖故本还想说什么不要紧你放心的话,但是觉得在这个有些时候脑子就不会转弯的傻木头面前,她说再多“我能行”的话都没有用,在他眼里,她就是需要他保护的,似乎只要他一离开,她就会有危险似的。

    冬暖故知道,他始终没能从几个月前她在南碧城被羿王爷无声无息带走以致他一个多月未能见着她的后怕中走出来。

    也的确是如此,在司季夏心里,他失去什么都可以,独独不能失去阿暖,哪怕阿暖受一丁一点的伤害,都不可以。

    冬暖故知晓多说无用,只能说实在的,“平安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把你的剑给我,你快去快回,我不会有事的,放心,相信我。”

    司季夏还是不放心,但是听着冬暖故说出了“相信我”三个字,他纵是再不放心,也要选择相信她,是以司季夏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他手中的剑递给了冬暖故,有些严肃道:“那阿暖等着我,不知能否能找到溪流,我会快去快回,阿暖自己小心。”

    “嗯。”冬暖故握着司季夏的剑,笑着点了点头,下一刻,司季夏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带起一阵风,吹扬了她的发丝。

    冬暖故笑着摇了摇头,颇显无奈,她看起来真有这么娇弱?一刻离了保护都不行?

    罢了罢了,她在他眼里似乎就是这样了。

    冬暖故稍稍拔剑出鞘,看一眼那锋利的剑刃,叹一声“好剑”,便又收剑回鞘,并未坐下,就这么站在树下,竖耳听着周遭的声音。

    倒不是她有什么不便与平安说的,只是她虽有御蛇之能,但在那些孩子们臣服于她之前,随时都有可能攻击她,而她不一定能安全避让开,很多时候,她要靠自己的身体来引它们过来,这就难免会被咬到,所以前世的她只要去往深山密林,身上随时都会备着她自制的解药。

    如今她身上虽没有专治蛇毒的解药,但平安给了她能预防毒素扩散的药粉,她若是真被咬到,便先用上平安给她的药粉,再等着平安来救她就行,死不了就行。

    而她做这样的事情,在平安眼里无疑是危险的,是他万万不能接手的,是以她只能支开他,否则他会在那些孩子们扑向她之前就把它们给削了,这可不是她想见的,她要的是活生生的蛇,可不能由平安这么做。

    可惜她的小银,若是再能遇见一条小银,便是最好的了,只可惜在北霜国这样的北地,当是不会有银环蛇了才是,且这儿百姓说的白水山岭多蛇,然再多也不会多得过南蜀国,只是他们没有见过南蜀国山岭的毒蛇,认为这儿的虫蛇便已是多的。

    不求能遇见银环蛇那样毒性强烈的蛇,能遇见毒液稍强些的蛇,她也知足了,就算不能以活蛇防身,也可用其毒液来淬到指环或者簪子一类可随身物件上,以备真有危险时用。

    冬暖故在树下安安静静地定定站了一会儿后,轻轻迈开了脚步,照着她的感觉往林子的东北方向缓缓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走过那些高高的草丛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

    “沙沙……沙沙……”当冬暖故走了将近半盏茶时间,她听到了极为熟悉的细微声响,如什么东西摩挲着地面而发出的细微声音般。

    冬暖故眸中有喜色,立刻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用她手中细木杖轻轻点敲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听起来毫无章续令人心焦。

    她一直竖耳聆听,在木杖的点敲声中听着那沙沙声响得愈来愈频繁也愈来愈靠近,她眸中的喜色也愈来愈浓。

    似乎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当是不会攻击她才是。

    冬暖故手中木杖的点敲声愈来愈密集,滴滴答答地像极混乱的雨点声,她嘴角勾扬起的弧度愈来愈高。

    好孩子,来来来。

    此时的冬暖故,她一心只在那正朝她靠近的沙沙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下方瞧,自她离开司季夏让她等待他的树下后,她就未抬过头,是以她没有发现,有人正无声无息地朝她这个方向靠近!

    冬暖故手上动作突地停止,那笃笃的点敲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条黑白色环相间手腕粗细、两臂上的蛇从高且繁茂的草丛中突地蹦了起来,朝冬暖故扑来——

    冬暖故惊喜,银环蛇!?这种地方这种时辰,居然能遇上银环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眼见那银环蛇朝自己扑来,冬暖故却是不躲不闪,而是自信满意地笑着,只因为那条银环蛇虽是朝她扑来,却是没有张开蛇口。

    冬暖故笑着抬手,就要抓住那银环蛇的脖子。

    可却在这时,一支短箭朝她这个方向疾掠而来,朝她向银环蛇伸出的手射来——

    冬暖故眼神骤寒,说时迟那时快,冬暖故迅速将手垂下的同时揪住银环蛇的蛇尾,将其朝利箭射来的方向扔去!

    一瞬之间,那本已到了自己面前的银环蛇又重新回到了茂盛的草丛里,那支没有刺穿冬暖故掌心的利剑也没进了冬暖故身后的草丛里,当此之时,那方才戛然而止的点敲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下一瞬,只听有男人凄惨的喊叫声在方才利剑飞来的方向乍然响起。

    冬暖故冷冷一笑,将手中的剑拔剑出鞘,没有主动走上去,但也没有转身退离这个地方的意思,只是执剑立在远处。

    她手中的木杖依旧不停地点敲着地面,或急或缓,只一小会儿,便又听得有轻微的沙沙声在草丛里响起。

    那条银环蛇,竟是回到了她面前来,并且呈攻击状态地朝她面对着的方向吐着腥红的信子。

    冬暖故目光冷厉,似乎在等着对方主动出击,可她执剑定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未见着周遭有任何动静。

    虽是如此,却不见她眸中冷厉有变。

    她没有身手,她还是以静制动为好。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她不利?又是为何想要对她不利?

    就在这时,冬暖故听到有她熟悉的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她熟悉的声音,带着紧张,“阿暖?”

    冬暖故并未急着转身,而是往后倒退着脚步,然她不过才退了一步,司季夏却已到了她的身侧,那在她跟前的银环蛇转身张嘴就要在司季夏腿上咬上一口。

    冬暖故则是在它咬上司季夏的前一瞬将手中木杖打到了它脑袋上,那银环蛇便委屈似的缩回脑袋,在冬暖故脚边蠕动着身子。

    而司季夏在瞧见冬暖故的一瞬间,他面上神色也刹那冷了下来,因为他瞧见冬暖故手上执着出鞘的剑。

    阿暖遇到了危险!?

    司季夏目光森寒,扔了手上的水囊,从冬暖故手中接过剑,一言不发地站到了她面前来,将她挡在了身后。

    然,周遭静悄悄,只有风拂树叶而发出的飒飒声,没有其余声响,亦没有察觉到危险与敌意。

    司季夏缓缓抬眸,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株高大茂盛的槐树,眼神如刃,正待他执剑要走上前去时,冬暖故抓住了他的斗篷。

    司季夏微有诧异,稍稍转过头来看冬暖故,只见冬暖故在对他笑,道:“平安,我找着我想找的蛇了。”

    冬暖故说着,用手中的木杖往银环蛇的脑袋上轻轻杵了杵,眸中含笑,颇为高兴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司季夏浅笑道:“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不带走它了。”

    冬暖故说完话,蹲下身轻轻拍拍银环蛇的脑袋,银环蛇围着她绕了个圈儿,盘在她面前不动了。

    只见她将手中细木杖掰成数段,将其贴着银环蛇的身体扎进泥地里,以此来扣住银环蛇让它不能动弹,至少短时间内不能快速地溜走。

    司季夏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冬暖故瞧着他不说话,在将银环蛇定在那儿后站起身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口且再轻轻咬了一下,又问一遍,“天色不早了,下山去了嗯?傻木头?”

    司季夏看着冬暖故眸中自己的倒影,看着她面上那他最是喜欢的笑颜,眸中的森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宠溺的温柔,在冬暖故那如阳光般美好的笑容中,司季夏终是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柔笑着颔首,答应道:“好。”

    冬暖故笑着又是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拿过他手里的剑,将其收回剑鞘后再塞回他手里,而后转过身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水囊,领着她刚收得的银环蛇,先行往回走了,却是面对着司季夏倒着走,边走边笑道,“平安,走了。”

    司季夏点了点头,迈开了脚步。

    冬暖故见他走出了一步,这才笑着转回身,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山下方向走去。

    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便不笑了,反是满眼的深沉。

    她与平安没有仇家,至少在这北霜国没有仇家,这就不当存在有谁想要报复他们的问题,对方的目的,想来应该是银环蛇,那她便将这银环蛇留下,至于方才那条因银环蛇而丢的人命,应当能就此两相抵过,毕竟能活捉银环蛇,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并且,很难做到。

    不是她胆小怕事,她只是不想平安因她而惹上不当有的是非,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是弱还是强,是无意还是有心,她都不想今日的事情有任何延续。

    平安就算再强,可他也仅仅是一个人而已,若对方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一方势力,又当如何?

    她不想平安为了她而置身危险之中,不论这危险是大还是小,如今她这是选择了退让,笑她胆小也好,讽她懦弱也罢,若对方能因他们这退步而让这本就不知因何而起的事终止在今日的话便是最好,若是不行,再解决也不迟。

    司季夏大概能猜得到冬暖故心中想的是何想法,他本是要看看究竟谁想对他的阿暖不利,然冬暖故执意叫他走,那便走了也无妨,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定不会让阿暖受丝毫伤害。

    司季夏在迈出第二步的时候,稍稍顿下了脚步,随之往后转头,目光沉沉地再看一眼他方才注意过的那株伞盖茂盛的槐树,只少顷便又扭回头,快速走到了冬暖故身侧。

    那株槐树上,有一双眼睛,自方才冬暖故出现时,目光便未从她身上离开过,更是在方才她亲吻司季夏时,那双眼睛的主人抬起了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瓣,无声笑了起来。

    “那个女人,挺有意思。”是男子的声音,从声音听得出男子年纪尚轻,可那语气里却带着一股老气横秋的阴冷味道。

    “殿下为何不让我等动手?”男子两旁的七八树枝上各站着一名黑衣人,只听那名离得男子最近的黑衣人不解道,“那女人可是杀了我们的人,还抢了殿下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珍稀银环蛇,殿下为何还要放他们走?”

    “她能杀了下边的那人,证明是她有本事,是你们没用,至于那银环蛇,你们这一群饭桶找了整整半个月才找到,找到了却没有办法活捉,不管被咬死几个人都是你们活该。”男子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对人命的毫不在乎,“至于为何放他们走,当然是因为他们根本就走不掉。”

    “六集,来听命。”男子轻笑后懒懒道了一句,方才说话的黑衣人即刻在树枝上单膝跪下,“属下听命。”

    树枝窄细,而那黑衣人单膝跪在上边,且还双手抱拳在身前,竟不见他的身子晃上一晃,哪怕一点点,都没有,可见其定力及够,身手定然不低。

    “方才那两个人,可都瞧清了?”

    “回殿下,瞧清了。”

    “嗯,很好。”男子很满意六集的回答,只听他语气懒懒道,“那就马上去找刘智吧,最多给他一个时辰,先把通缉令在这白水镇贴出来而后你等带着其他通缉令赶至各县镇。”

    “我要——”男子忽而阴阴一笑,“让他们在这北霜国,无处可去。”

    “可是……”六集有迟疑,“殿下,这儿是丞相大人的辖地,只怕刘大人他……”

    “李悔?”男子鄙夷笑笑,“不过是为我莫家江山的一条狗而已,他还敢管我不成?”

    “属下并非此意!”六集背生寒意,将头垂得低低的。

    “谅你们也不敢有什么想法,既听明白了我的吩咐,就赶紧去吧,若一个时辰内不能把通缉令贴出来,后果如何,你们自己知晓。”男子语气又变得懒懒,“哦,还有,去各县镇送通缉令的时候,顺便交代那儿管事的,抓到人之后,女的好好供着,若是伤着她了,他们就自己抹脖子吧,至于那男的,抓到就杀了吧,阉了也可以。”

    “是!属下领命!”所有黑衣人都觉背脊寒凉,没有人再敢说什么,只单膝跪下领命,连下边那被银环蛇一口咬破喉咙的同伴的尸首都不敢收,齐刷刷地从槐树上跳下,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白水镇的方向跑去。

    黑衣属下离开了之后,男子又抬手用拇指指腹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微微眯眼笑着,“不知那软嫩嫩的唇瓣亲到这儿上来,是何种美妙的滋味?”

    “呵,呵呵……”

    ------题外话------

    谢谢姑娘们给叔打的鸡血!叔目前在月票榜第五名,不过随时都会被打打打打下去,求不要掉得太低低低!

    叔今天这章已经更了18点,二更目前不知有没有,看鸡血效应了!

    姑娘们猜猜这新出的人物是谁?

021 没事的,相信我

    “阿暖。”司季夏跟在冬暖故身侧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了脚步,没有侧头看冬暖故,而是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半蹲下身,语气有些沉道,“阿暖到我背上来,我背阿暖下山,这样快些。”

    冬暖故盯着司季夏沾着些毛刺的肩膀,眼神也是低低沉沉的,没有立刻伏到司季夏背上,而是抬手拈掉那些毛刺,不说话。

    这一路走上山来,她一直走在他身后,他在方才离开去打水时肩上并未沾着这些毛刺,而她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的衣裳或斗篷上有任何脏污,即便衣裳陈旧,却总是干干净净的,更是从未沾到过什么东西。

    而现下,他的肩上不仅沾了毛刺,且他竟没有将这些毛刺给处理掉,然他并非发现他的斗篷上沾了东西,想来应该是他这去回太匆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自己身上是否有黏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就算他发现了,怕是也没有时间去理会。

    因为他要急着回到她身边来,他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冬暖故伸手去拈司季夏肩上的毛刺时,发现不仅他肩上沾着东西,便是他的斗篷下摆都黏上了一些黄褐色的小刺球。

    司季夏见冬暖故没有伏到他背上,默了默后将语气放柔,柔声道:“阿暖,来。”

    冬暖故的手微微一抖,终是拿过了司季夏手上的剑,而后将双手环到了司季夏脖子前,伏到了他背上,司季夏还是如之前每一次背起她一样,以手勾住了她的左腿,足尖点地,飞快地在林中穿梭。

    司季夏在站直身子时有些抱歉道:“走了挺远才找到水泉,所以用时有些久,回来晚了。”

    冬暖故将手臂慢慢收紧,将脸埋在司季夏颈窝,蹭了蹭后道:“不晚。”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为好。”司季夏语气有些沉,还有些愧疚,“今日怕是也不能在这白水镇歇脚了,稍后到了镇上客栈,我们便要继续上路,又要委屈阿暖在马车上颠簸了。”

    冬暖故什么都没有说,司季夏便什么都不问。

    “平安。”冬暖故还是将脸埋在司季夏颈窝,对着他的颈窝吐气,有些软趴趴道,“我似乎惹事了?”

    她让平安觉得不安了,她才说了让他相信她没有多久,她便遇上了事,是她把话说得太好听,还是她太倒霉?到了这种无人的山上居然还能遇上事。

    若是换做以前她,只怕早就上前去将那些个敢与她作对的人踩在脚下,可是现在,她不能。

    她是否是真的太无用了?到了手的银环蛇居然还给了那不知是谁的人,平安要是鄙夷她她也无话可说,便是连她都看不起她自己。

    司季夏听到冬暖故软趴趴很是无力的这句话,稍稍沉默后微微扬起了唇角,眉眼温柔道:“有我在,没事的。”

    只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仅仅是六个字而已,让冬暖故倏地将司季夏的脖子箍得紧紧的,紧到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不由得有些无奈道:“阿暖,我要吸不了气了。”

    冬暖故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将他的脖子搂得紧到极致,却又一刹那松手,在他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捶得司季夏很是不解道:“阿暖生气么?”

    他好像没有说什么惹了阿暖生气的话才是,更没做了什么惹阿暖生气的事,莫不是方才因为他的离家而让阿暖受惊了?

    这般想着,司季夏深深自责道:“阿暖放心,日后我绝不会离开阿暖半步,绝不会让阿暖受伤,亦不会让阿暖受吓。”

    “……”冬暖故心中想的本就不是司季夏想的这样,是以当司季夏说这话时,冬暖故不由笑了,“如厕的时候你也跟着?”

    “……”司季夏一怔,没想到冬暖故会这般反问,却还是答道,“这个……另当别论。”

    “那我洗澡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冬暖故又问。

    “……”司季夏被问红了脸,“这个……也另当别论。”

    “问你的都另当别论,那你说的就是假话了。”冬暖故轻哼一声,听似埋怨。

    司季夏立刻紧张了起来,有些磕巴道:“不,不是的阿暖,我怎会对阿暖说假话,我……”

    “呵……”冬暖故在司季夏的颈窝里轻轻笑出了声,“傻木头,逗你呢,这都没有听出来,我怎会不相信你?”

    “我只是。”冬暖故即刻又敛了面上的笑容,又将环在司季夏脖子前的手臂慢慢收紧,语气沉沉道,“不想平安为我惹上事端而已,我不想让平安置身危险之中,不论这危险是大还是小,不论这危险是否会伤得了平安。”

    “所以——”不知不觉间,冬暖故又将司季夏的脖子搂紧得让他呼吸有些困难,却是不再往下说。

    司季夏稍稍沉默,而后微微低下头,在冬暖故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却坚定道:“阿暖,不怕的,只要阿暖安然无恙,我便不会有事。”

    阿暖是他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只要阿暖无恙,他就绝不会有事,他说过,他会一直陪着她,那他就绝不会食言。

    “没事的,相信我。”司季夏见着冬暖故的手蓦地一抖,又在她手背亲了一口,“相信我。”

    “嗯!”冬暖故用力点了点头,闭起眼将眼睛在司季夏肩上蹭了蹭。

    司季夏柔柔笑着,脚下速度未减,风撩起他们的长发,纠缠到一起。

    只听冬暖故又道:“那我没有把那银环蛇带走,平安不怪我嗯?”

    “我本就不欲让阿暖到这山上来,又何来怪阿暖之说?”冬暖故将那银环蛇留下,说来是正合司季夏的意,是以他方才未有制止她。

    “那我们今日岂不是白跑这一趟了?”冬暖故拧眉,“岂不是白遇上事了?”

    “不妨事。”司季夏向来是个不多话的人,且长年在寂药里无人向相伴,两三个月不说话也是常事,他习惯了安静,习惯了沉默,即便他在娶了冬暖故之后说的话比他之前在寂药里一直以来说的话都要多,然他说的话较之其他人来说,还是少之又少的,能简短说的话,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唯有在与冬暖故单独相处时,他的话才会稍稍多一些,但很多时候,他的话是多了些,然他的每一句仍是简短居多。

    就譬如现下这一句,并非他不想与冬暖故多说话,只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已是习惯,短时间内无法改,然他已经很有意识的去改了,只不知何时才能见成效而已。

    是以司季夏说完“不妨事”这三个字后又立刻补充道:“有我在,阿暖不需要那些东西。”

    “……”冬暖故眼角跳了跳,觉得她之前说的所有话到了司季夏那儿全是左耳进右耳出了,他根本就是当她说的找什么来防身的话来当笑话听听的,他这次陪她上山来,也不过是“她想来,他就陪她来玩耍一圈”而已,这人,是真的要把她当宝贝一样护着了。

    冬暖故忽然轻哼了一声,“那我不管,平安不让我身边带着毒蛇,那平安就要给我个护身的东西,不然日后我还是要去找蛇。”

    她连这唯一的本事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她是否该思考“要她何用”这个问题了?

    “或者平安你再给我做一个蛇形的机甲,上次那一个被羿王爷绞去了,想想都觉得恼。”冬暖故说着,在司季夏肩上落了轻轻一捶。

    “好。”

    树影婆娑,阳光柔软。

    司季夏与冬暖故能料得到或有什么事情在阴暗的地方滋生,却没有料到会滋生得那样迅速猛烈。

    司季夏背着冬暖故由山上回到镇上客栈只用了半个时辰时间,一到客栈,司季夏便让店小二将马车套好,歇也未歇便退了房,离开了。

    店小二觉得很奇怪,凑到正在算账的老板娘面前,捏着下巴一脸不明白道:“老板娘,那两个客人好奇怪哪,午时过了没多久才来的,现在还不到三个时辰就退房了,而且这三个时辰他们又不在屋里,他们这是闲的没事儿干,找地儿花银子的?”

    老板娘赏了他一个爆栗,瞪着他道:“管这些做什么,只要客人没少给银钱,你管客人的事情做什么,去去去,干活去,吆喝客人去!”

    “知道了,老板娘。”店小二捂着被老板娘敲得生疼的额头,转身到门边对着外边的街市大声吆喝道,“客官啊,吃饭里边请,我们客栈的菜可是整个白水镇最好吃的,您不吃饭哪?那住店里边请,我们客栈可是整个白水镇最干净最舒服的,定包您满意!”

    店小二之所以敢在客栈大门边胡喊,仅是因为此刻的街道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他不过是装模作样给老板娘看的而已,省得那小气又好听好话的老板娘总想着法子克扣他的工钱。

    “本客栈哪,全白水镇最好,要是不相信哪,本小二把脑袋割下来哪。”反正没人,那小二哥简直就是闭着眼瞎吹了,吹给老板娘听到,让老板娘受用。

    照理说,这样的话任谁都听出是吹牛皮的,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将其当回事的。

    店小二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的脑袋不知要被割多少回了,因为但凡他这么吆喝的,从来没吆喝到一个客人。

    “哦?是吗,那赶紧好酒好菜的端上来,老子尝尝是不是最美味的。”就在店小二闭着眼胡喊的时候,有男子的声音传了来,“要不是最美味的,记得把你的脖子放到桌上来给老子砍啊。”

    来人是一名身高六尺余,身穿暗红色短褐的俊美男子,有着一双怎么看怎么妖冶的丹凤眼,长发只松松地用束发带系了发尾,气质翩翩,正跨进客栈的门槛来。

    是冰刃。

    店小二看着来人,顿时瞪大了眼,一时间忘了招呼。

    他岂止是忘了招呼,相反,他双腿一抖,险些跪下。

    倒不是被来人俊逸翩翩的样貌给惊得想跪,而是他看到了来人手中握着的长剑。

    店小二顿生一种脑袋不保的感觉,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坐到了客栈厅堂里来,并正将他手中的长剑放到桌上,店小二看得害怕地咽了口唾沫,却不能不招呼客人,是以慢慢挪了过去,抖着声音道:“客客客客官,您您您您要吃什么菜啊?”

    “随便上吧,味美的荤菜就行,赶紧去去去,老子快饿死了。”冰刃说着,朝店小二摆了摆手,“快点。”

    “是是是,我这就去。”

    “嗯,别忘了不好吃的话过后要把你的脑袋一起送上来啊。”冰刃对着小二哥的背影补充,吓得那店小二险些栽倒在地。

    店小二走后,冰刃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放在桌上,五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看向敞开的客栈大门外。

    他在这白水镇上没有找到小猪雪那个完蛋玩意儿留给他的标记,她没来过这儿?

    ------题外话------

    叔来勤劳的更新!叔是只勤劳的安静丑作者!

    还有就是福利问题,这个月中旬的时候会出~

    看叔这么勤劳,求鸡血继续浇灌啊~

    领养榜有改:【楼远】改为【寒山若璧】领养,【阿暖家没出现的第一个包子】由【白绫三尺】领养,至于为何有改,是因为他们的娘不会再回来了,不能让他们当孤儿!

022 通缉令

    店小二连忙飞快地去准备了,而后居然用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将三道热腾腾的荤菜给冰刃端了上来,一盘糖醋鱼,一盘白切鸡,还有一盘烤鸭。

    就当店小二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着冰刃动筷看看他这脑袋到底能不能保住的时候,只见冰刃眼睛一亮,抬起手就抓起了那一大只烤鸭腿,竟是视筷子于无物!

    店小二看傻了眼,简直不能相信长得这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居然,居然这么粗俗!

    冰刃哪里管店小二正以怎样震惊的眼神看他,只咬了一大口鸭腿肉,边嚼边道:“好像味道还行,看在你上菜上得这么迅速的份上,就把你那颗脑袋留在脖子上吧啊,不用谢我,我这人一向善良。”

    “……”店小二抬手抹了一把出汗的额头,小心翼翼道,“那那那,小的先退下了?”

    “嗯嗯嗯。”冰刃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堵了满嘴的鸡肉和鸭肉,没法说话,只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点点头又摆摆手,示意店小二可以退下了,小二哥立刻转身就走。

    可就在店小二才走出两步,便有东西砸到了他后脑勺上,他低头一看,脚边掉了一根鸭腿骨,吓得他连忙又转身来看着冰刃,紧张道:“客官还有何吩咐啊?”

    只见冰刃将满嘴的混搭肉用力一咽,小二哥竟也跟着他咽肉的动作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老实地等着这粗俗的公子哥吩咐。

    冰刃将肉咽下后,竟是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训斥店小二道:“怎么能有你这么蠢的小二?眼睛长到哪儿去了?看来老子应该找掌柜的好好谈谈,让他考虑考虑换一个聪明的长眼的跑堂。”

    “……”小二哥那个冤屈无辜,“客官,您这这这,这都还没说您要啥啊,小的,小的真不知你要吩咐啥啊。”

    哪里来的这么粗俗又不讲理的大爷啊!

    “酒!酒!懂吗?”冰刃训斥的口吻更浓了一分,十分的嫌弃那小二哥道,“有肉怎能没有酒,你这跑堂这么没有眼力劲儿,还怎么当跑堂的,居然给老子让了肉不给老子上酒,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老子好好吃饭?”

    “……”小二哥欲哭无泪,“是是是,小的蠢了,小的这就给客官拿酒去,拿酒去。”

    小二哥说完,飞快地跑了,心里后悔万分,他没事干在大门那儿嚎啥嚎,居然嚎来了这个难伺候的二世祖!赶紧好好的伺候着,绝对不能让二世祖生了抹他脖子的念头。

    店小二很快就把酒坛子给冰刃搬了上来,还给他上了一只酒碗,谁知冰刃将那酒碗往小二哥怀里一摔,拔了坛口的封盖,单手抓着酒坛,对着坛口,昂头就这么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虽然喝得极为大口,却不见有酒从他嘴角漏出来,哪怕一滴都没有。

    店小二又看傻了眼,心里直叹高手,就差没给冰刃鼓掌了,一时间竟是没有像方才那样急忙忙地跑开,以致冰刃放下酒坛的时候,那小二哥还杵在桌边,正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冰刃嫌他烦,正要挥手让他哪儿凉快就滚哪儿去时,客栈外忽然响起了匆匆跑步声与百姓高声交谈的声音,似乎这镇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冰刃眨了一眨眼,盯着小二哥道:“你,出去帮老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的。”

    店小二哪里敢说不,但是看冰刃那把冷冰冰的长剑他都觉得害怕了,忙应了声,跑出客栈去了。

    冰刃继续喝酒吃肉,十分享受。

    未过多久,小二哥跑回来了,跑到冰刃跟前,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客官,小的打听到了,是衙门刚刚贴出一张通缉令,说是要全国搜捕两个犯人,抓到的人,赏金是五百两纹银!”

    冰刃本是像听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似的边顾着吃边听着小二哥的话,然当他听到小二哥说的赏金是五百两纹银的时候,他两眼骤然亮了起来,扔了手上抓着的鸡腿就去抓小二哥的衣襟,挑眉问道:“赏金是五百两纹银,没听错?”

    冰刃的这么突然一抓让小二哥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哪里敢嫌弃冰刃那只油腻腻的手,只连连点头道:“没有听错没有听错,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的,虽然小的还没有去看过告示。”

    “五百两哪……”冰刃似自言自语,有问小二哥道,“什么犯人居然这么值钱?”

    “小的也不知道,听说是一男一女。”

    “小小白水镇居然能贴出全国通缉犯人的通缉令,难不成正有什么人到了这儿来?”冰刃疑惑。

    “这,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你这么蠢的人要是知道了的话,聪明的人岂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冰刃满脸都是对小二哥的嫌弃,边说边松了小二哥的衣襟,然他松了手后不是收回手,而是将那油腻腻的双手使劲地往小二哥身上的揩,完全将小二哥当做了擦手用的布巾来使用,将满手的油腻都擦到了小二哥身上,直至干净为止。

    小二哥胆小,根本不敢说话,只能一脸忧伤惆怅的任冰刃将他当做抹布来用。

    冰刃擦干净手后,又抓起酒坛猛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坛放下的同时抬手拿起了他的冰刃剑,剩了那大半的菜不再吃,抬脚就往客栈外的方向走,正当他跨出门槛时,他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后一抛,不偏不倚地正正好砸在店小二的脑门上。

    店小二吃痛,又一次低下头去看那砸到他的东西,当他看到那正骨碌碌在地上打着圈儿的东西时,他震惊了。

    那竟是一小锭银子!

    店小二连忙抬头看向客栈大门方向,哪里还见着那粗俗又奇怪的客官。

    冰刃这厢出了客栈后根本就无需打听这白水镇的告示栏位于何处,因为从正奔走着百姓可以找得到方向。

    冰刃一边走一边捏着自己的下巴美滋滋的盘算这五百两纹银要怎么来用才好,他这么些年赚的各种金银珠宝,为了给他那没良心的闺女找小白脸全给了该死的夜阁,他现在可谓是穷光蛋一个,虽然还不至于马上就饿死,但是再没有点生意的话,饿死也是迟早的事情。

    再说了,那没良心的完蛋玩意儿要是能成功的转手给小白脸的话,他还要给她准备嫁妆,省得那个小白脸看不起他们父女俩。

    小白脸小白脸,冰刃一想到“小白脸”这个三个字就莫名愤怒,而这愤怒他全都表现到了脸上,吓得路过他身旁的人都离得他远远的,都将他当成了不正常的江湖人士,远离为好。

    冰刃很快就走到了立着告示栏的地方,此时的告示栏前挤满了人,似乎大半个白水镇的人都挤到这儿来看告示了,边指着告示栏上边张贴着的通缉令边纷纷议论着。

    “咱们白水镇已经很久没有贴这种不好的告示了啊,这回是什么事啊?”站在最外围的没有瞧见告示的人边高高地踮起脚边疑惑的朝身旁的人问道。

    “通缉犯人的,好像是这两个犯人盗窃了九皇子的宝贝还伤了九皇子,所以官府要缉拿。”

    “九皇子?”

    “对啊,九皇子,我听说啊,前些日子九皇子似乎到咱们这白水镇来了,不过没人知道他是干啥子来的。”有人悄声道。

    “那那这九皇子是在咱们白水镇出的事?”

    “好像是的。”

    “那王上不会再为难咱们白水镇吧!?我听说王上可是最疼爱九皇子这个儿子的啊。”有人惴惴。

    “不,不会的吧?”有人不安。

    嗯?九皇子?冰刃听着百姓的窃窃私语,在人群里寻了个空隙,硬是不要脸地往里挤,成功地挤到了告示栏跟前。

    只见告示栏上白纸黑字极为醒目的画着两个人的画像,确实如那小二哥所说的一男一女,大大的“通缉”二字尤为醒目,上边写着的罪状倒是与百姓说的一样,盗窃九皇子的宝贝,还敢伤了这凤子龙孙九皇子,他要是皇帝老儿,肯定也通缉。

    嗯?不对。

    冰刃微微眯眼,更凑近眼前的通缉令一分,发现了一件比较怪异的事情。

    墨味很浓,而且这通缉令上的墨迹似乎还未干透,就是这右下角的腥红刑部大印也还未干透。

    这便是说——这通缉令是刚刚写好没有多久的。

    这小小的白水镇离这北霜国的京畿云城可还是远的很,京中发下的通缉令,就算快马加鞭,从云城到这儿来,最少也需要三四天时间,而这通缉令墨迹崭新,证明不可能是从云城送来,相反,这通缉令是在这白水镇拟好的,从墨迹上看,这张通缉令书写好的时间绝对是在方才的半个时辰内。

    一个小小的白水镇张贴出的通缉令,不仅是全国通缉,并且还加盖了刑部的大印,这便足以证明,这个白水镇,不是有身份地位高高在上的贵人在,便是有刑部的大人在,或者,两者都在。

    因为,这未请示过王上而加盖了刑部大印而张贴出的全国通缉令,敢做这样逾越皇权事情的人,放眼整个北霜国,可不会有几人有这样的胆,就算有,也没有几个人能让刑部盖上大印。

    九皇子哪……

    管他呢,老子只管赚银子就好,管他谁写的告示,皇室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可不想管,反正到时别耍赖不给他酬金就好,不然他也是可以到官府撒野的。

    不过——

    冰刃捏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通缉令上的犯人画像看,这两个人似乎看着有些眼熟哪,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冰刃这么不要脸的硬是挤到告示栏跟前又杵在那儿久久不早,有人恼了,挤到了他面前,将他挤开了,于是挤着挤着,他又被挤到了人群外围。

    不过他已经看清楚通缉令了,挤就挤了吧,老子不介意!

    冰刃被挤出人群后,他还在捏着自己的下巴沉思,想着通缉令上的两个人他究竟在何处见到过。

    忽然间,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来到了他跟前,叫了他一声,“大哥哥?”

    哟,大哥哥,这称呼好,叫他啊?他喜欢。

    于是冰刃笑眯眯的,“小乞丐叫我哪?”

    “嗯嗯!”小乞丐点点头。

    “叫大哥哥何事啊?”

    “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大哥哥。”小乞丐说着,将手中拿着的黑布小包袱朝冰刃举了起来。

    “哦?”冰刃微微挑眉,盯着跟前的小乞丐,面上笑意虽不变,眼眸深处却依然冰冷。

    冰刃接过了包袱,小乞丐还不等他说什么便跑开了。

    冰刃眼神冷冷地看着自己手中拎着的黑布小包袱,少顷,反是将其托住,另一只手将其上边的结解开。

    当包袱打开,冰刃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刃。

    黑布包裹着的,是一只鞋子,一只颜色灰扑扑却又崭新的鞋子。

    这鞋子冰刃见过,他还有印象。

    这是他在去给那只弱鸡抓药的路上顺手买的鞋。

    鞋子里,还放着一张纸条。

    ------题外话------

    二更奉上!

023 原来你这么蠢啊

    冰刃眼神冰冷地看着鞋子里的那张纸条,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用两指将那纸条给夹了起来。

    纸条写有字,寥寥几个字。

    白水镇北。

    哦?冰刃挑挑眉,将那纸条在指间转了个圈,松开两指时,只见那张纸条碎成了屑,正从他指间缓缓往下落。

    啧啧啧,这是仇家找上门哪?威胁他啊?

    拿那只弱鸡来威胁他?他有过这种这么蠢的仇家?

    这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有这么蠢的仇家,简直就是大大贬低了他冰刃的身份。

    冰刃捏碎纸条后,将手上拿着的只灰扑扑的鞋子扔到了一旁,拍了拍手,走了。

    那只鞋子被扔到地上,被走过的人踩了一脚,再被人踢到一边儿,本身还很是崭新的鞋子,这会儿就沾满了尘泥,上边还沾着鞋印,孤零零地被丢弃在这闹市上,显得十分可怜。

    冰刃又回了方才他去过的那家客栈,还是见到了那小二哥在门外使劲吆喝,进了客栈后还是说了同样的话,小二哥还是一脸紧张忐忑地给他上了同样的菜,当然,这一次小二哥没有忘记把酒给他捧上来。

    不过这一回,小二哥敢多说句话了,他十分为冰刃的荷包心疼道:“客官啊,您刚刚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告诉小的您还回来的,这样的话,小的就把你那几盘菜给您留着,这样你就可以少花一份钱了啊。”

    “好像挺有道理。”然冰刃这一回不是抬手就是撕鸡腿鸭腿的,而是捧起了酒坛,将一粒碎银扔给了小二哥,十分嫌弃道,“边儿去边儿去,老子没叫你不准过来,否则把你的脑袋拿过来。”

    下一瞬,冰刃桌边立刻不见了那小二哥的身影。

    冰刃大口地喝了一口酒,用筷子扎起了一块鱼肉塞到了嘴里,边吃边喝,他吃着喝着,只见他的脸色愈来愈黑,眼神愈来愈沉。

    就在店小二乐呵呵地吆喝到三位客人正将其招呼进厅堂里来的时候,冰刃忽地掀翻了他面前的桌子,说上的菜盘碎了一地,盘子里的菜也撒了一地,酒坛也被他扔到了地上,坛子碎成了数片,酒水湿了地板。

    他的手中,正拿着他的冰刃剑。

    一时间,这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被惊吓住了,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在他身上,下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拔腿就逃也似的往外跑,让店小二和老板娘拦都拦不住,便是那三名刚进来的客人也不例外。

    本是好生意的客栈,顷刻间变得静悄悄的,小二哥和老板娘站在门边,正要说什么时,只见冰刃缓缓转过头,看着他们俩,那眼神,冰冷得可怕和之前的他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吓得小二哥和那老板娘害怕得险些抱到了一起。

    “客客客官,您您您……”店小二看着冰刃正朝他们缓缓走来,吓得牙齿都在打颤,想跑也不敢跑,连话都没法说的完整。

    然冰刃却是瞧也不瞧他们一眼,更不会去管他们是惊还是怕,只是眼神冰冷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跨出了门槛,离开了。

    冰刃是离开了,可小二哥和老板娘却吓傻了,直至冰刃离开得好一会儿,他俩还是定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小二哥浑身打颤,两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害怕得就差没尿出来了。

    还是老板娘先回过了神,一巴掌招呼在店小二的后脑勺上,怒骂道:“你这个作死的玩意!瞧瞧你招呼到的是什么客人!想毁了老娘的店不成!?”

    “我错了!老板娘!”小二哥抱着脑袋,频频道歉。

    老板娘又是一巴掌招呼下,“幸好他给的银子足,否则老娘打死你!还不快滚去收拾!?”

    “是是是!我这就去收拾!”

    “哎哟哟,这到底是哪儿来的祖宗哟,吓死老娘了哟。”店小二去收拾冰刃制造出的残局了,老板娘则是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门外看看,收回头后边拍着心房边自言自语道,“还从没见过这种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啊,居然这么可怕,不行不行,得赶紧烧柱香,祈求他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

    冰刃出了客栈,看一眼街道两旁正在收拾摊子的小贩,只一个随意的眼神,也吓得正对上他视线的小贩缩了脖子。

    冰刃的脚步,是往白水镇北的方向去。

    冰刃并不打算管那个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姑娘,他这一趟去赴约,只是因为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嫌命长的小子居然使出这么龌龊的手段来报复他。

    他想看看哪个江湖人士这么给江湖人丢脸,他冰刃去做件好事,给江湖除去个废物。

    嗯,他的冰刃好像也挺久没有饮到鲜血了,这种废物来得正是时候。

    至于那只弱鸡,是死还是活,和他都没有关系。

    然,冰刃心下虽是这么想,然他的眼神自离开客栈后都一直冷冰冰的,好似化作了一把利刃,随时都能割取人命一般。

    这与寻日里的他不一样,寻日里,不管是去收人头还是去赴不知生死的约,他都是笑眯眯的去,一副没心没肺根本就不怕他这条命或许也会被别人收去一样。

    不管是面对仇家还是渣滓,冰刃一直都是笑着的,他的面上鲜少会出现这样冷得让人根本不敢靠近的神色,他几乎不会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表现在面上。

    这一次,他以为他也如以往一样笑着,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只有冷厉。

    白水镇北,一片废弃的低矮房子前,穿着深蓝色男子短褐的弱鸡姑娘正被麻绳紧紧勒着上身,她的脖子上驾着一柄玩刀,那锋利的剑刃紧贴着她的脖子,已在她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血水正极为缓慢的从那细细的血口子往外淌。

    拿着弯刀的,是一名胡子有些拉杂的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粉色的锦袍,只是不知为何,那锦袍颇为脏污,而且有多处划烂,说是锦袍是夸赞,说是破衣比较贴切。

    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倒颇为英俊,但他此时的脸色很不好,青灰青灰的,下眼睑上积着浓浓的青黑,眼眶有些往下凹陷,看起来像是已经许久没能好好休息过似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落魄。

    而这个狼狈的男人,有着一张英俊的脸,此时面上却尽是阴毒,将手中的弯刀抓得紧紧的,一直紧盯着镇子的方向看。

    只见他面上的神情愈来愈不耐烦,忽而他转过头看着弱鸡姑娘,用力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愤怒地吼道:“他为什么还不来!?难道他不想救你的命!?”

    “我说了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他不会来救我的,你抓了我,也是白抓。”姑娘的头发被男人这么用力往后一扯,疼得她拧起了眉心,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冷静地回了男人的话。

    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将她抓起来的男人是谁,但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他好像对那个帮了她的大侠恨之入骨。

    她起初以为是家里的人或者是那边的人抓她来了,若她的结果都是被抓,她宁愿被这个阴毒的男人抓住,被他杀了总比被抓回去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好。

    这么想着,弱鸡姑娘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怕死,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害怕,但好歹不会怕得浑身颤抖方寸大乱什么的,她还能冷静地思考,冷静地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

    “想骗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男人将弱鸡姑娘的头发往后扯得更用力了,语气听起来也更暴怒了,“没有关系他会带着你!?没有关系他会给你找大夫!?你以为冰刃是什么好人!?他一个杀人眨眼的杀手,若你和他没有关系,他会这么照顾着你!?”

    “相反,你是他的女人也不一定!”说到这一句,男人面上的神情更阴毒了,“呵呵,他绝对没有想到吧,我居然抓得到他的女人,我要让他自己乖乖跪下来把脑袋送上来给我!这才不枉我足足查找了他整整两年。”

    “哦,你居然找了大侠找了整整两年啊。”姑娘听了男人愤怒到恨不得杀了冰刃的话,头疼虽剧烈疼痛着,却还是用冷静不怕死的口吻接话道,“原来你这么蠢啊。”

    “你说什么!?”男人没想到弱鸡姑娘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接他的话,很是震惊,“你敢骂我蠢!?”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看,大侠那么大个人,你居然找了两年才找得到,不是蠢还是什么呢?”弱鸡姑娘舒了眉心,她的头皮很疼,身子也被麻绳勒得很疼,脚上的伤好像更严重了,疼得锥心,可她面上却不见丝毫的痛楚之色,若非她面色惨白,只怕没人看得出她正在忍受着剧痛,只听她还在不怕死地接着道,“而且你好像对大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大侠千刀万剐,可是你没有本事,你不是大侠的对手,所以你就想了这么卑鄙的手段,抓了我来威胁大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大侠。”

    “可是你还是蠢了想错了也抓错了人。”说到这儿,弱鸡姑娘替男人叹了一口气,“我说到句句是实话,你偏不信,偏要带着我跑这一趟。”

    “你敢再说一句试试!?”男人似乎被弱鸡姑娘的话刺激到了,一时竟忘了她是他的人质,将手中的弯刀往她的脖子更逼近一分,也将她的头发扯得令她的头往后仰得几乎九十度,怒吼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先杀了你!?”

    刀锋将弱鸡姑娘脖子上的细细血口子切得更深了,姑娘闭了嘴不再说话,因为若是还说话的话那刀锋会将她的脖子割得更深,她还不想死这么快,虽然早晚都是要死,但是能多活一会儿还是好的,尽管她不知道多活这一会儿于她而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就在弱鸡姑娘以为她必死无疑时,她感觉到那正慢慢将她的喉咙割开的弯刀没有再继续深入,反是慢慢退了出来。

    正当弱鸡姑娘疑惑这被她惹怒了的男人为何护突然大发慈悲稍稍往回收了刀的时候,只听得那男人在她耳旁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用力摇晃着她的头发边笑道:“哈哈哈哈——老子说过,想骗老子,门儿都没有!”

    弱鸡姑娘惊愣住,努力地将自己被用力往后拉扯着的脑袋慢慢朝前低,这就使得头皮处钻到心里来的撕痛更强烈了。

    很疼,疼得她想掉泪,可是她不能,她便紧紧咬了下唇,努力朝前方看。

    日头正在西沉,日晖金黄,极为耀眼。

    就在这耀眼的光线中,她瞧见了有一人正朝她所在的这个方向缓缓走来,穿着暗红色的短褐,右手里执着一把剑,隔得远,又逆着光,她瞧不清来人的面容。

    但她知道那是谁。

    姑娘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涩,眼眶滚烫得有些厉害,本就看不清的人,现下视线更模糊了。

    ------题外话------

    叔蹲在角落悄悄看着姑娘们,叔面前有只破碗,然后内心活动是这样的:下一章蛮肥的,叔在看这个破碗里的鸡血满不满,满的话,就兴奋地去把二更端上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79/ 第一时间欣赏腹黑毒女神医相公最新章节! 作者:墨十泗所写的《腹黑毒女神医相公》为转载作品,腹黑毒女神医相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腹黑毒女神医相公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腹黑毒女神医相公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腹黑毒女神医相公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介绍:
关于腹黑毒女神医相公:
冬暖故坐着黑道第一家族的第一把交椅,没想过她会死在她只手撑起的势力中。
也罢,前世过得太累,既得重活一世,今生,她只求岁月静好。
可,今生就算她变成一个哑巴,竟还是有人见不得她安宁。
既然如此,就别怨她出手无情,谁死谁活,干她何事?
只是,这座庭院实在没有安宁,换一处吧。
彼时,正值皇上为羿王世子选亲,帝都内所有官家适龄女儿纷纷称病,只求自己不被皇上挑中。
只因,没有人愿意嫁给一个身残病弱还不能行人事的男人守活寡,就算他是世子爷。
彼时,冬暖故浅笑吟吟地走出来,写道:“我嫁。”
喜堂之上,拜堂之前,他当着众宾客的面扯下她头上的喜帕,面无表情道:“这样,你依然愿嫁?”
冬暖故看着由人搀扶着的他,再看他空荡荡的右边袖管,不惊不诧,只微微一笑,拉过他的左手,在他左手手心写下,“为何不愿?”
他将喜帕重新盖回她头上,淡淡道:“好,继续。”
*
世人只知她是相府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却不知她是连太医院都求之不得的“毒蛇之女”。
世人只知他是身残体弱的羿王府世子,却不知他是连王上都礼让三分的神医“诡公子”。
*
冬暖故: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欺他辱他者,我必让你们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司季夏:我无谓世人眼光,不求权利地位,倘她有何不测,我必将这天下颠覆,生灵涂炭,又与我何干!
*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本文秉承大叔一贯风格:一对一宠文,男女主身心干净,无小三无误会,姑娘们放心跳坑。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腹黑毒女神医相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腹黑毒女神医相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