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蒸汽时代（三十四）
与此同时，在布达拉城外的某个村庄当中。
“队长，圣物有反应了！”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惊喜的叫道。
“让我看看。”一只布满肉茧的大手伸来，将一个闪烁着光点的长枪握在了手中。而令人惊奇的是，这长枪的光芒似乎遥遥的指向着某个方位，那是布达拉城的方向。
“嗯……看来，杀死欧迪奇的凶手已经到达布达拉城了。”那名被称作队长的男人站起他足足有两米高的壮硕身体，“而且，那些肮脏的怪物们也随之露出了马脚。”
“队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传我命令！天韵之林——惩戒小队准备出动！为我们死去的‘泥偶骑士’欧迪奇阁下报仇！”那名高大的男子大喝一声，几名同样穿着制式胸甲和战裙，但颜色和勋章却不同的骑士们同时行礼，眼神中闪烁起了仇恨的火焰。
……
而反观郅牧这边，已经完全没有了拿到技能奖励的欣喜，他默默检查了一下四散的蠕虫残骸，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东西。
“除了一层坚硬的虫皮和那种紫黑色的液体外，连个大脑或者心脏都没有？”这样的身体构造，别说是虫子了，就连草履虫的结构都要比它丰富些。
“这么来看的话，主导白色蠕虫行动的应该就是那些神奇的体液了，可它们现在跑到了我的身体里……”郅牧摸了摸自己充满弹性和生命力的皮肤，心中不免泛起担忧。
“这份馈赠绝对不是白拿的，如果我没能按照那位黑暗之主为我划定的方向去行动，那我会不会也跟鲁利姆有着一样的结局？对了，这么来看的话，它最后的自爆应该也是一种对于我的威慑……”
郅牧将三只召唤物收了起来，整理好那变得有些糟糕的情绪，径直来到了康纳的面前。
“你、你……”康纳见到容貌大变的郅牧，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毕竟郅牧先前一直把相貌隐藏在厚厚的斗篷里，以至于让康纳到现在才发觉了他的变化。
“放心，是我。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呃，你就粗暴的那只虫子理解成想要毁灭人类的坏蛋就好。而我之前中了那家伙的诅咒，才变成了那副干尸的模样。
“总之，现在多亏你的帮助，我们成功的消灭了那只白色蠕虫，所以诅咒解除，我的容貌也就恢复了。”
康纳抿着嘴听完了郅牧的解释，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不会还要说你其实是沙漠王子什么的，会娶我做王妃吧？”
“噗——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啊！”郅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童话书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比如有人走在路上救了一只青蛙，然后青蛙突然开口说自己其实是个王子什么的。只要帮助他消灭某个邪恶的巫婆，他就能变回王子的模样。”
“……这也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是啊，她还说凡是想要跟我说这种童话故事的家伙都是坏蛋，要好好提防才行。”康纳毫不留情的说道。
“呵，那你看我像是坏人吗？”郅牧深棕色的眼睛中绽放出摄人的光彩，居然让康纳有一种面对鲁利姆·夏科洛斯时的感觉。
“应该不是……否则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帮助我，也不会在战斗中还想着保护我们，即使需要一个诱饵，你也下意识的选择了自己或者那些……呃，应该是你的随从吧？总之，你不像是个坏人。”
“所以，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咯？”郅牧含笑问道。
“……嗯。”
……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晚上。
布达拉城没有宵禁，所以在入夜后依旧不减热闹，来往的马车喧嚣依旧。在昏黄的煤气灯下，有不少商贩蹲坐在市政广场的两侧，兜售着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小玩意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布达拉的人们似乎都已经摆脱了战争失败的阴影。
劳累了一天的城市居民们，就这样漫步在星光点点的街道上，对于身为布达拉城公民的自豪油然而生。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些繁华背后的角落中，还有那么一股可怜的人们正居住在幽暗发臭的下水道中，吃着冰冷且腐败的食物聊以度日。
不过在今天，这群自诩地下住民的小团体中，终于迎来并接纳了郅牧这个奇葩，而他的存在不知道会为诸侯议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与变化……
“为庆祝我们的头儿康复，也为欢迎来自沙漠王国的约翰先生举杯！”阿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个吃剩的锡纸罐，并为其装满了还算新鲜的酒液，将之分发给了众人。
“噢！干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们齐声喊道，为这位神秘的来客献上祝福。
虽然他们常年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难以接受刚刚那副玄幻的场景，但他们至少知道两点：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好惹；二，他愿意用自己的能力来帮助大家！
前面那点让这些人不敢造次，而后面这边就非常关键了！因为那个男人刚刚亲口说了，要和管理者康纳一起，想办法给所有地下住民改善生活！
这个消息顿时以飞速的信息传播，顷刻间就吸引来了上百位眼含期盼的流浪者们。他们见到郅牧友情提供的精致肉罐头和压缩饼干之后，纷纷对这些奇特的食物大呼过瘾，并且自发的拿出了许多黑森的特色食物来回馈大家。
当然，这些食物的品质就没什么保障了，因为除了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半块三明治，或者杂货店里面丢掉的过期饼干和牛奶之外，郅牧甚至从某个人的手里看到了一袋价格不菲的狗粮，据说是他从富人区的垃圾桶里逃出来的，并且声称这玩意儿的味道其实不错……
看到这一幕，郅牧当即就把那个尘封在物品栏中已久的【蛋白质合成制造机】取了出来，并教会了众人这东西的用法。这样至少可以保障他们在之后的日子里，能把那些过期或者动物用的产品转换为可食用的蛋白棒。
“你对他们好像还不错。”酒足饭饱之后，康纳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我不应该是如此吗？”郅牧微微一笑，反问道。
“在我们这边的传闻里，据说从沙漠里出来的人都很不好相处，他们不但有着和我们截然相反的信仰和习俗，而且极具攻击性，有的还是远古旧日或炼金傀儡的信徒。”
“噢？沙漠住民那边也有类似的传闻吗？”郅牧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恐怕非常广大，甚至于广阔到可以塞下几十个轮回者的团队。这样来看的话，即使关敏他们也在主线任务的安排下来到这里，恐怕也跟郅牧的方位大相径庭了。
运气不好的话，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他们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嘛，不过你后半段说的倒是没错。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也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郅牧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对着康纳说道。
“嗯……所以说，你其实是暗中为某个神灵服务的？”康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虽然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们，但我还是想问，就是那位对于凡人来说……我的意思是，那位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你对于我们是友善的，可我们怎么保证那位也怀着同样的情绪？”看到这里，许多人也都应该明白了，郅牧并非是无缘无故来帮助这些流浪汉的。事实上，在跟法尔廷斯等人失散的前提下，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通过这些熟悉下水系统的流浪汉们，帮助他搜集情报并找寻生物飞船的部件！
而现在，面对康纳的质疑，郅牧只是思索了片刻就说道：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事实上，我确实不敢保证那位也能像我一样友善的对待人类。不过嘛……我也没说让你们就这么加入我的教团呀？”郅牧微微一笑，“你虽然没在工厂工作过，但也听说过雇佣合同吧？我付出食物和金钱聘用你们成为我公司的员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为我去做一些我不方便去做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是不会违背员工身心健康原则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呃……你不是来传教的？”
“不是。”郅牧的语气平静，丝毫不像是一位狂热的信徒。
“你只是来找雇工，去帮你……呃，打听情报？这不违法吗？”
“在我还没有注册起一家公司，拿到营业牌照之前，是的，这无疑是违反黑森法律的。但是等你陪我去一趟附近街区的管理委员会之后，我们就可以合法的开设公司了。”管理委员会是黑森独特的机构，专门用来管理和维护各类工厂和公司的秩序。单从这一点看，诸侯议会的现代化进程要比只有一个市政厅的萨伏亚王国快得多。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败给了诸王们所宣传的那些“西部蛮子”们，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另外，郅牧选择在这里开设产业，也是有一定深意的。毕竟他不能总是把那些萨伏亚的货币捏成金块银块去用，而他的储物空间有限，这些钱也早晚有花完的一天，所以还不如拿出来搞搞投资，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毕竟万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不能依赖于法尔廷斯的情报，否则一旦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况，郅牧立刻就要抓瞎了。
至于能不能赚到钱的问题？开玩笑，还有穿越者没法在“古代”赚到钱的？
“好吧……等等，为什么要我陪你去？”康纳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还需要问嘛……少女……”郅牧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有趣，“因为我是个黑户啊！没法去办理开公司的证明，所以只能由你去当这个老板咯~”
“什么？”康纳直接蹦了起来，“你是个黑户？所以你是偷渡来布达拉城的？你们沙漠王国没有海关的吗？”
“准确的说，我是从萨伏亚王国偷渡来这里的，所以就算有身份证明也没用噢~”郅牧还是那副阳光大男孩的表情。
“你……”康纳顿时意识到不妙。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也许、可能，她以及自己身后的那帮小弟们，都已经上了郅牧这趟贼船了……
257.蒸汽时代（三十五）
清晨，布达拉城还尚未从昨日的繁华中醒来，许许多多年轻的市民们就已经踏上了工作的旅途。
他们有的受雇于糖果公司，需要一大早就去分拣从工厂里运来的巧克力和水果硬糖。有的则来自于银行和证券公司，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去推销自己的业务。而对于在黑森国立银行工作的年轻雇员阿特斯来说，他总能有着这样的感慨：
“在每个热闹的清晨，布达拉的街头总是会上演一番奇妙的景象——他们明明是如此的无序且混乱，乃至于每个人都在忙他们自己的事情，但却总是能井然有序的从家中来到公司，做着被规定好的事情，领到事先约定且足额的薪水。”
“但银行的雇员却不同，因为他们还得占用别人的时间，向其他同样忙碌的人们推销自家的业务，以至于成为了所有人都不待见的存在。”
“而且，还得面对那位谈业绩不谈奖金的上级，还有那该死的、难以确定的、来回浮动的周薪……”阿特斯揉了揉酸痛的脚踝，有些恶狠狠的咒骂道。
在三年前，当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从某个黑森小镇考入布达拉的国立银行时，几乎是立刻成为了街坊邻居眼中的香饽饽——毕竟那可是银行啊！在报纸上，他们经常能看到某某银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百万文书币去放贷，这得是多么有钱的企业啊？
听说在里面工作的人不但收入丰厚，而且还受人尊敬！很容易就能成为富翁呢！
但阿特斯却很清楚，对于他们这些不了解金融市场的普通市民来说，这样的想法也只能算是想要进入上流社会的一种美好愿景罢了。直到他真正的开始工作之后，才发现银行雇员的工作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因为他被分配到的职位并不是靠着坐柜台、写收据就能拿着70枚文书币一周的业务员，而是证券市场部的推销员……虽然好的时候能拿到上百枚文书币，但是差的时候却只能勉强温饱罢了。
所以他甚至没有办法在银行的内部享受一杯热咖啡，而是不管春夏秋冬都只能在大街小巷中跑来跑去，只为了把手中那份利率只能算是一般的债券给推销出去。
没办法，那些大公司的股票，尤其是吉吉尔斯大陆上几个殖民地公司的股票都已经被诸王们买走了，他们占据着诸侯议会的话语权，就连黑森银行的董事会也只是他们的白手套罢了。而银行还不得不帮他们处理一些业务，比如说为某位名下的一家“暂时亏损”的公司发放贷款，亦或是诓骗那些投资者们购买这家公司的债券。
所以落到他们这种推销员手上的资源，其实都是那些业绩不算太好的公司，因此能推销出去才是有鬼了。
这天，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穿梭在布达拉的街道中，试图找到那么一两个倒霉蛋来填补他的房租缺口——他不敢去之前常去的工厂区了，因为那里的雇工都已经被自己骗了一轮，现在正到处拿着亏损的票据找自己麻烦呢！
“那群该死的混蛋，没见到合约上明明写着‘本行不承担任何亏损责任’吗？投资不就是有赚有赔吗？这群没见识的土老帽！外行！”阿特斯一边骂骂咧咧的宣泄着负面情绪，一边到处寻找着目标。
而在今天，他就盯上了前面那位带着贝雷帽的卷发女孩，虽然对方的年纪看上去不大，但穿着得体，用的布料也都是今年的新款，想必应该是某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千金，有些油水可捞。
阿特斯暗自盘算着，思考着该如何忽悠……不是，该如何向着对方推销自己手里的这张票据，并一步一步接近了对方。
“像这种年纪女孩，一般都应该到了叛逆的时候，总是想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引起家里人的注意……刚好，我就让她相信这张票据可以大卖，这一个月的房租就都有着落了！”阿特斯如时想着，并且按照以往的话术跟女孩攀谈了起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呢？”阿特斯做出了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试图从公文包中取出他提早包装好的文件。
“作为黑森国立银行的雇员，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向您介绍一下这份由著名糖果加工企业所发行的优质债券呢？”可阿特斯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因为他居然没能在公文包中摸到任何纸质的文档！只能找到几块用来哄骗小孩子给他开门，以便让他在屋里等待大人回家进行推销的糖果！
“该死！自从战争结束后，布达拉的小偷越来越猖獗了！他要那些废纸有什么用？拿去擦屁股吗？”阿特斯的表情非常难堪，就连原本微笑的嘴角也僵硬了起来。
“这位善良的女士，我很抱歉。因为我似乎忘记带了一样东西，不过不用担心，我们银行的办事处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您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或者干脆跟我一起去全黑森最大最好的银行里喝杯下午茶呢？”阿特斯才不想那么快就放弃，只好搬出了黑森国立银行的名头来。
毕竟在布达拉城，几乎所有的名流贵族们都会选择把一部分资产存放在黑森国立银行当中，所以对方肯定会知道这家银行，当然也是因此，那些“坐柜台的”地位也才会水涨船涨……顺带一提，这个词是阿特斯给那些负责办理存款业务人员的专属称呼。
“哦？我倒是很有兴趣，可是很抱歉，我恰好在这里等人，恐怕没有办法跟你一起过去了。”卷发姑娘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尽力维持了一副大小姐的冷淡尊容。
“呃……这样吧，要不我去找个报童，让他帮我去银行把文件取过来……”阿特斯有些手忙脚乱的说道，随即开始不停的四处寻找着救命稻草。
可现在是一大早，正是报童们大展身手去吆喝的时候，又怎么会因为阿特斯给出的几个钢镚就放下主业不管，反而去做跑腿的活计呢？
很快，阿特斯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他貌似还想对着卷发女孩说些什么，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啊……”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这种感叹了。
可就在这时，一张传单被准确的递到了阿特斯的手中。
“先生，你似乎遇到了麻烦，不如看看这个？”一个皮肤深棕色，明显是沙漠住民的男子礼貌的说道。
“嗯？我不想听这种推销……咦？等等！”阿特斯本来想下意识的拒绝，可当他看到这张传单上印刷的字迹时，突然有了一种意外之喜。
“喂，你们这个传单上说的这个……呃，叫快递是吧？这个骆驼快递公司，是干什么的？”
“先生，我们公司经营的业务非常广泛，包括但不限于帮人跑腿办事、排队取号、代收包裹、递送三餐等服务，您有什么需要吗？”那名沙漠住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让阿特斯有一种老鼠遇见猫的感觉。
“你们、你们能帮我去那边的黑森国立银行去一份文件吗？我会告诉你我的工位和抽屉的位置。”阿特斯将那股被宰的情绪抛诸脑后，连忙询问道。
“当然可以了！喏，我们恰好就有一位业务员在这边。”郅牧朝那边努了努嘴，一位稍稍有些紧张，但穿戴着骆驼图案制服的年轻人就适时走了过来。他的身上干干净净，胡子和头发也有修整过，丝毫没有流浪汉的痕迹在内。
很显然，刚才那位棕色皮肤的男人就是郅牧，而那个伪装成大小姐的女孩，自然就是换了一身名贵衣服的康纳了。毕竟按照郅牧的话说，你现在可是骆驼快递公司的经理，必须要给客户一个好印象才行。
“阿奇，这位先生需要去两条街道之内的地方取一个包裹，我想这需要5枚文书币来着，对吗？”郅牧含笑问道。
“是的，老板！两条街道之内收费五块，而这之外则要八块。”阿奇的语气还没有完全放开，像个正在站岗的士兵。
“好了，别那么紧张，快去按这位先生说的做吧！”郅牧拍了拍后者肩膀，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很快，阿特斯就跟阿奇达成了交易，他会以五枚文书币的价格派遣阿奇取来文件，另外还会支付三枚文书币用来买两杯咖啡和一块钱的跑腿费。
阿特斯嗅了嗅那股苦涩的味道，确定了手中的这杯液体就是来自于吉吉尔斯正宗黑咖啡。
他的职业素养使其立刻开始了盘算。
“只需要短短十分钟，不但能在摩肩接踵的布达拉市中心穿越了两条街道，还买到了我指定的那家黑咖啡……”阿特斯似乎忘记了他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只是默默的转着手中的钢笔，连那位卷发女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他终于在十分钟内拿到了他的文件和咖啡，但他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兴趣貌似已经不再商谈业务的方面上了。
换句话说，那些索然无味的廉价证券，似乎已经没法让他提起兴趣来了，而他认为自己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阿特斯的神色来回变化，最终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说……你们公司的业务，还包括送餐和送药？”
“是的先生，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在半小时内为您送来布达拉城中任何一家餐厅的美食！保证还是热的！”阿奇立刻按照员工手册回复道，这玩意儿是郅牧昨天强迫让流浪汉们背下来的。
“怎么可能这么快……”阿特斯的感叹不无道理，如果是按照常规速度的话，一个步行的成年男性是绝对没法从繁华的布达拉城中如此来去自如的。然而他不知道是，阿奇等人并非是要在拥挤的街道上强行挤开一条道路，而是直接选择了四通八达的下水系统！毕竟那里才是他们这些地下住民的基本盘，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他们只需要注意别让包裹沾上下水道的臭气就行了。
“当然！我司的业务童叟无欺！”阿奇自信的说道，开玩笑！如果他们跑的不够快的话，那岂不是早就被那些仇家或债主们抓住并干掉了？
“这样啊……呃，我还有个问题。”阿特斯敏锐的意识到这种公司会给整个黑森带来什么样的变革，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们这个骆驼快递公司还接不接受……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有发行债券或者上市的打算吗？”
在这条街道的角落中，郅牧和康纳相视一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不远的未来。
258.蒸汽时代（三十六）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又是一个忙碌白天的开始。
依旧是重复的场景，依旧是拥挤的人群，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描写的。
可在今天，原本卖力吆喝新闻的报童们顿时发觉了不对劲。因为他们的报纸销量一下子变得很差，就连他们身后背着的美味糖果盒子也没能卖出几个。
而这一切，貌似都是因为有些不一样的景色出现了——
“先生，我是您的专属送报员！本月的报纸将按照周一到周五送到您办公室，周六周天送到家庭住址的模式进行，可以吗？”
“女士，我是您的专属外卖员！在公司工作一定很辛苦了吧？秋冬的街道也有些寒冷，要不要试试送上门的美味烤香肠和水果面包？”
“您的孩子生病了吗？没有关系！我会在十分钟内把他安全的送到最大的医院，而且无需担忧堵车的问题！”
类似的一幕还在布达拉各地不断的上演着。通过利用遍布整个布达拉城的下水系统，骆驼快递公司成功开拓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市场。
片刻之后，已经模样大改的老爹牛肉店里，郅牧等人正在进行一个简短的会议……哦不，现在应该叫做骆驼快递公司总部了……
幕后老板郅牧、总经理康纳、快递队长阿奇、还有后勤主管奥维尔，以及……新加入的银行推销员阿特斯。
在那天的故事结束之后，阿特斯于一番权衡下，果断拿出了全部家当入股，并且在承诺会为郅牧拉来一大笔投资之后，郅牧也投桃报李，将副经理的职位交给了对方。
是的，阿特斯与康安等人的相遇都是郅牧提前安排好的情形罢了，而郅牧正是打算拉拢一些类似阿特斯这样具备商业能力的人才。毕竟自己不是专业人士，就算可以凭借着超前的现代思维和布达拉下水道的便利，也难以管理好一个庞大的公司。因此还不如去做一个甩手掌柜，倒也落得清闲。
“老板，这是纽伦亲王派人送来的合作意向书，上面说亲王阁下对我们骆驼快递公司的业务很感兴趣，愿意派一个代表过来谈生意，这是他们希望入股的金额……我个人认为还不错，甚至还虚高了百分之二十。”阿特斯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西装，正恭恭敬敬的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虽然名义上的总经理康纳也在郅牧的旁边坐着，可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而眼前这个神秘的沙漠裔男人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哦？亲王吗……”郅牧的眼睛微微眯起。或许亲王这个单词在萨伏亚王国并不常见，但作为黑森人来说肯定不会陌生——到底什么是诸侯议会？阿特斯总挂在嘴边吐槽的诸王们又是谁？很显然，这些诸王们指的正是构成黑森国权力基石的十三位尊贵亲王，在被希格斯摄取权力之前，他们就是整个诸侯议会的话事人！
在诸侯议会所制定的律法中，凡是被拥戴为诸侯议会代表之一的存在，都将被冠以亲王的头衔，享受最高级别的尊重！而这样的存在，足足有十三位，每一位都是要比拉里亚的斯特林公爵更加富有、更加具有威胁性的大人物！
“是的，我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机会见到一位真正的亲王殿下……”阿特斯的语气颇为感慨，毕竟他前几天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业务员罢了，而如今则摇身一变，成为了能够坐在谈判桌上的商界精英。
“哈哈哈哈，这样的机会以后只会越来越多！”郅牧爽朗的笑道，“好了，别松懈！一切就按照正经的办法去谈，当然，我会跟在你后面的。”
“是！老板！”阿特斯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可随即又带了几分愁容：
“可是老板，对方的势力毕竟太过于强大了，一旦对方想要强行逼迫我们交出股权，那恐怕也只有挨宰的份啊……”
阿特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发现在场的众人都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咦？我说错什么了吗？”阿特斯茫然的整了一下领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于这一方面，你大可以不必担心……”阿奇看了看自家老板，犹豫了几秒，还是提了一嘴。
“不用担心？”阿特斯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不去担心？毕竟对方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啊……”
就在这时，康纳突然站起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阿特斯的肩膀。
“安啦……哎，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其实有的时候，我们还巴不得对方出阴招呢……”
“……？”今天的会议在阿特斯茫然的神色中圆满结束了。
片刻之后，布达拉下水道，地下住民的基地当中。
“哎！还是家里头最舒服，这一天下来，我的脸都快笑僵了……”阿奇揉了揉自己那张干净的脸蛋，随意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
当然，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工作的原因，负责留守这里的地下住民们早就合力把这片区域收拾得干干净净，简直堪比地上公寓楼的环境了！
“还别急着休息，先说说你们这几天的工作状况怎么样，还适应吗？另外，我之前安排你们去做的事情，都搞定了吗？”郅牧无奈的问道。
“放心吧老板！大家伙现在都干劲满满呢，只要努力一下的话，一天就能拿到将近二十枚文书币！这比去码头上搬箱子赚钱还多啊……”阿奇这话一出，许多原本还犹豫的地下住民们也立刻露出了向往和意动的神色，恨不得明天就穿上快递服去干活。
至于累不累的问题……实话实话吧，员工工作劳累的程度其实往往跟其工资是成正比的……换句话说，只要工资管够，老板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公司就是我的家啊！
“至于您说的那件事情……”阿奇突然压低了声音，“也都办妥当啦，我们在附近的几个街区，尤其是靠近城门的地方设置了办事处，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无论布达拉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不出第二天就能送到您的桌上！”这也是郅牧设置的环节之一，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手机和电话，想要预约骆驼快递公司的服务，也就只能稍微出门跑一趟，去这些办事处才能搞定了。
所以，公司接到的单子往往也都是长期合同，比如一下子送一个月的午餐之类的。至于菜谱也是先前就商量好的，保证让顾客满意。而在这人来人往的过程中嘛，许多情报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搜集了上来，成为了郅牧的武器。
比如说，有人声称看到了几个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进了城，比如说，有人在经过某个摊位时闻到了浓烈的机油味，还有的人发现了几个穿着古董骑士铠甲的家伙正在找人……
总而言之，除了依旧没有法尔廷斯和关敏等人的消息之外，别的新闻还真是不少……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布达拉城要比郅牧想象的还要乱。
“很好，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会一会那位亲王殿下的代表呢。”郅牧也微微打了个哈欠，别看他的肉体强横，但还是无法摆脱吃饭睡觉这些基本需求。估计要等他转职为正式的二阶职业者，或者拿到了血统之后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达到“辟谷”的境界吧。
第二天很快到来，在思来想去后，阿特斯还是决定与对方约在骆驼快递公司的总部见面——这里已经从那栋低矮的牛肉店变成了典雅的双层小楼，在整个市场区都有点不伦不类的味道。
可是阿特斯在门口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待那位亲王殿下的代表。直到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小时后，对方才在一架蒸汽马车的服侍下姗姗来迟。
“蒂姆先生，您来了，快请进！”阿特斯不顾有些酸麻的腿脚，还是露出了热烈的微笑。
那是一位三十余岁的高挑男子，他穿着一尘不染的棕色西装，带着圆边金丝眼睛，神色中透露出几分倨傲。
“蒂姆先生，你这套衣服应该是出自星链共和国的匠人之手吧！这实在是太优雅了，我真是想买都买不到呢！”阿特斯故作惊奇的说道，这是他先前推销时常用的话术之一。
听到阿特斯的恭维声，蒂姆却只是险恶的皱了皱眉头：
“你们公司有股怪味道啊，怎么选在这里见面？”他一边捂住口鼻，一边拿出精致的手帕在座位上擦拭着。
“而且，这里怎么还有个沙漠人？你们可不要给我惹出任何麻烦啊……”
“呃……我们这里刚装修好。您知道的，我们还在等待融资的阶段，因此住不起市中心的写字楼。”阿特斯只能尴尬的陪笑道。什么味道？他自己怎么没闻见？
“哎，我就是不能对你们有太高的期待……”蒂姆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我方将以两万文书币的价格入股骆驼快递公司，并占据51%的股份，有什么异议吗？”
“什么？两万枚？”阿特斯顿时焦急道：“可是，之前不是说的八万枚吗？而且也只要40%的股份而已啊？”
“哼，你们不明白规矩吗？那些都是写在纸面上，为了让你们面子过得去的数字罢了。再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把股份白送给纽伦殿下，但是却苦于没有机会呢！”
“这、这算是什么规矩？”阿特斯终究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不免有些慌乱。
“呵，跟诸王们谈生意，都是这个规矩！”蒂姆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哼，一群穷疯了的家伙，真以为自己能白拿这么多钱？”蒂姆冷笑着，将那张擦过椅子的手帕丢到地上，连看都没看一眼。
郅牧立刻拦住了已经撸起袖子的康纳，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看你们对此还没有准备啊，那就等你们商量好了再来联系我吧。不过我可要提醒一句……即使你们找到了其他的投资者，也要考虑一下他们是否比我的老板更合适！而且，我不认为会有比纽伦殿下开价更高的情况出现了。”
“事实上，像你们这种没什么经验的小公司，要不是纽伦亲王发了话，你们早就被布达拉金融街的那群恶狼们给撕成碎片了。”蒂姆嫌恶的摆了摆手：
“就这样吧，告辞！”
259.蒸汽时代（三十七）
蒂姆走的很匆忙，似乎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该死的混蛋……他那种眼神实在太恶心人了！”阿奇捏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木制的办公桌上。
“就是啊，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给他们一点教训？”康纳也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抱歉……老板，我确实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阿特斯的神色异常尴尬，就像那拳头是锤到自己身上似的。
“无妨，这本来就是我们先前就预料到的情况之一，不是吗？”郅牧只是微微一笑，很快便揭过了此事。
“老板，恕我直言……但当时我们可没有为此制定计划，因为对方几乎是我们没有办法抵抗的存在……”阿特斯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难道真的要接受这个不公平的价格吗？而且还得把公司的主导权让出去？”
“别着急，事情还远没有这么遭，不过我确实想问一下，是所有亲王都喜欢这种巧取豪夺的方式吗？”郅牧忽然问道。
“这个……老板，你知道的，我先前只是个普通的证券推销员……”阿特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我记得自己确实从某些同事的口中听到过类似的传闻，说什么议会的十三亲王都是些肮脏无耻的混蛋，把我们银行当成红灯区的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他们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这样吗……”郅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再想想吧。”
“还想什么？你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当然是应该过去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康纳直接把腿踩在了桌子上，“对了，还要带上我一起！我要把那个眼镜仔的屎给打出来！”
“你现在可是总经理了，做事讲话要注意分寸，不能总是喊打喊杀的了。”郅牧温和一笑，并顺手将那张手帕捡了起来：
“放心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对了……布达拉城最高的建筑是哪里？”
与此同时，布达拉的城西的一栋华丽府邸之中。
“好了，这位高深莫测的骑士阁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建议，让我的手下蒂姆客串了一把恶人。”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不，不应该说是房间了。这明明是一处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即使只是是把其中一根大理石柱上镶嵌的鎏金纹饰拿到外面去卖，恐怕都能换来普通人家一年到头的收入。可以说是到达了彰显房屋主人财富层次的顶峰。
“要知道，蒂姆可以说是我麾下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他对待那些有潜力的公司时，向来都怀抱着真诚的态度，但这次……恐怕会对他的名声造成不小的影响。”那威严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而透过几盏明亮的鲸油灯的空隙，依稀能看到那是一位穿着红底白边长袍的肥胖中年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十三诸侯之一，也就是想要投资骆驼快递公司的纽伦亲王了。因为他穿着的正是象征亲王殿下的红底白边的天鹅绒袍子，而他也恰好提到了那位名叫蒂姆的经理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亲王殿下。”一个虎背熊腰的男性骑士站了起来，在灯火的照映下是高大两米出头的健硕背影。
“您在春河邦联的产业，已经被我们的人保护了起来，相信您的渠道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嗯，辛苦你们了。”纽伦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说回我们之前的交易吧，我现在确实相信，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并不简单了。”
“哦？殿下何出此言呢？”强壮的骑士神色一动。
“虽然他借助下水道搭建快递公司的想法确实很巧妙，但我们都知道，总有一天，诸侯议会可以从失败的阴影中腾出手来，而我们的军事委员会也不会允许布达拉的地下世界被别人掌控……所以，这家公司是绝对走不长远的。”
“但他还是这么去做了，并且居然不是想着封锁消息，闷声发财，反而对外声称要进行融资？呵呵，他难道不知道融资是需要披露公司内部消息的吗？难道不担心那些因此眼红的报童们会去举报这家公司吗？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矛盾的决策。”
“而且，他还用设立办事处的名义，在布达拉的几个城门位置安排了眼线。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应该知道有几个穿着古董铠甲的家伙进城了。”亲王的神色显得有些揶揄，“这样的行为，确实不是一个守法商人该做的事情啊。”
“既然如此，为了布达拉城的安全着想，我们应当合作铲除这个危险分子！”
“呵呵，先别急着给事情定性，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些来自于星链共和国的流浪骑士们，又为什么如此关心那个沙漠裔的男人呢？”纽伦亲王的神色轻松，就像是在进行一场饭后的闲聊。
至于流浪骑士的说法，据说是因为星链共和国的商人们很早之前就取缔了贵族阶级，导致许多骑士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无地的雇佣兵，所以对于轮回者来说成为了一个很好用的身份掩饰。
“……尊敬的亲王殿下，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目标。”强壮的骑士没有明言，“您只需要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继续刺激那个家伙就好。等到他自己坐不住，打算离开隐蔽的下水道去教训蒂姆先生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动的时刻了。”
“毕竟人性之中都是带有劣根性的，一路上顺风顺水的他，肯定无法克制住对于蒂姆‘这种人’的愤恨，所以他肯定会主动出击！而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不过，还有一点，请不要称呼我们为‘你们这些骑士’了。”强壮骑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我们都有各自的名字，比如您可以称呼我为……兰斯洛特，或者……兰斯洛特骑士长！”
话音未落，一股强横的气息顿时四散而出，将十五米开外的鲸油灯直接吹灭。
“哈哈哈，好的！骑士长阁下，如果有了你们这股力量的话，或许真的可以推翻军事委员会的那个独裁者，重现诸侯议会的荣光！”纽伦亲王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情绪，更是不怒反喜，热情的拉住了兰斯洛特的手臂。
……
是夜，郅牧套着那张破破烂烂的土黄色斗篷，从一处高大的钟楼上俯视着布达拉的城市风光。
无数燃烧着的煤气灯将布达拉染上昏黄的色泽，透露出几分日暮西山的哀伤。
他的视线随之飘向远方，那里是蒂姆居住的一栋高档公寓楼。
“队长，目标已经出现了！”一位女性骑士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立刻朝着对讲机喊道。
“嗯，我看到了！”兰斯洛特沉声说道，“先不要急着动手，对方能从泥偶骑士欧迪奇和黑枪骑士库勒的联手攻击下全身而退，甚至还反过来杀死了欧迪奇，肯定不好对付。”
“另外，他虽然站在了钟楼上，但是下面那条街道上有不少井盖，如果现在动手的话，很容易会打草惊蛇，让他重新跑回去！”
“我们对下水道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最好等目标进入蒂姆的公寓后再解决他！”
“是，兰斯洛特队长！”
布达拉的下水系统四通八达，宛若一个横跨数公里的幽暗迷宫，如果没有一个像阿奇那样的原住民带领的话，很容易就失陷在其中。
可是，他们在一座属于纽伦亲王产业的咖啡馆中等了又等，却依旧不见郅牧的动作，他似乎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前方，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家咖啡馆是他们找纽伦亲王要来的临时集合点，从这里可以很好的观察到布达拉最高耸的钟楼而不被引起怀疑。事实上，这也是咖啡馆的卖点之一。
“该死，难道情报小队给出的信息有误吗？”那名女性骑士低吼了一声，“情报上面明明显示，对方只是个没有经历过几次任务世界的新人罢了，怎么会那么小心？”
她的手中是一份写在羊皮纸上的短报，上面依稀还印着郅牧的头像和名字。
“是的，苔丝女士。根据牧师团那边的分析，一般来说，突然得到强大力量的普通人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自身心态的变化。所以在他们进行任务的早期，往往会下意识的选择使用暴力而不是技巧。而且，他的能力并全部是来源于他自己，比如他身上的时空气息明显是旧日阵营的恩赐，而那个能够召唤血肉怪物的本领也是来自于某位冥血同盟的高层，他本人则疑似是被安插在失落之地的卧底……”
“所以，他应该是被冥血同盟那边可以培养出来的，专门用来渗透其他公会的‘老鼠’……”一名带着眼睛的文弱骑士默默接道。
“库勒，有时候也不能太相信牧师团的情报。毕竟他们远离战场有些久了，很多老旧的经验可能都无法生效了。”另一位脸上有疤痕的壮年骑士啐了一口，“依我看，还是借着人数上的优势，赶紧灭了这小子吧！”
“可是，万一对方有埋伏怎么办？”苔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是说，对方的神色好像非常轻松，难道他还隐藏了什么东西吗？”
“该死……那我们还要等多久？”那名脾气火爆的疤痕骑士拍了一下桌子。
“阿麦斯，先别急，让我再想想……”兰斯洛特眉目低垂，似乎陷入了两难的思考中。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中，一台隐蔽的无人机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
260.造物主之谜（一）
“什么玩意儿……”郅牧一边在钟楼上吹着风摆着Poss，一边用袖子悄悄捂住了耳朵上的无线耳机。
听到那帮轮回者的密语之后，他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只能说不愧是大公会吗？竟然还有专门的情报分析团队？”郅牧威威一挑眉，差点就要控制不住的笑出来了。
而且这帮家伙居然说什么……自己是冥血同盟暗中培养的二五仔？而且它的实力还都是别人的馈赠？这也跟真实的情况相差太远了吧！
他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什么大公会安插的间谍！自己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草根吗？除了偶然见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也就是萨科和耶利尔之外，平时跟他说过话的资深者也该也就只有那只白色大公鸡了……
至于他的实力方面，就算自己比不上那些一阶远征团的团长们，也不会沦落到被按上那种拉跨的评价吧？
而且，还记得关敏对于郅牧的评价吗？她明明说郅牧是一个“虽然没有经历过几次任务，但是却成长速度很快的天才轮回者！”
拿出这个事情来举例子，并不是说郅牧从此就骄傲自满了，而是他在综合了格列维团队与法尔廷斯的情报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法尔廷斯甚至直接明言：虽然为了保证团队的质量，他们收人的标准达到了非常高的程度，可凡是能够到达郅牧这个水平的轮回者，怎么也得经历过十次任务世界了！而到达这个阶段的轮回者，也普遍了解到了贪婪都市的格局，早就有了自己的团队和靠山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去挖人？
也就是说，自己能在区区几个副本中展露头角，就算称不上是天才，也绝对不是那些骑士口中的“被专门培养出来的老鼠”吧？
“不过……这确实有点可疑啊……”郅牧随即吐出了一口凉气，“那个叫做库勒的家伙……黑枪骑士是吧？他应该就是那个袭击者的同伴了，也是玩了一次声东击西，结果却反过来灭口自己队友的那个奇怪人物。”
“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也是他故意让自己的小队有了错误的判断吗？”如果不是事先没听法尔廷斯说过的话，郅牧甚至会觉得这个叫做库勒的骑士才是冥血同盟的卧底！
他暂时得不到答案，也只好继续听下去——
“对了，那两个大鱼，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这件事情是其他队伍负责的。”
“嗯，法尔廷斯的实力很强，而克里斯蒂娜又擅长隐遁。所以团长派遣了骑警小队去骚扰他们。只需要尽量延缓他们入城的时间就好了。”
“听说有个外围团队在暗中帮助他们？”
“无妨……等等，那里好像有虫子。”可就在这时，郅牧听到那个名为库勒的骑士微微一哼，耳机中随之传来了嘈杂的忙音。
“被发现了吗……”郅牧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倒不如说，对方作为一个精英小队，发现不了自己的无人机才是有问题的吧？
“可是，这被发现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吧？还恰恰是我刚刚听完这些隐秘之后……”郅牧不禁微微苦笑，一股被强行安排的错觉悠然而生。
而另一边，兰斯洛特一行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这是我的失职，队长！”库勒的神色中有些羞愧，“我身为团队的侦察者，却没有发现这台潜藏在暗中的监听设备，应该受到责罚！”
“……算了，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谨慎。你没能发现那台无人机，想必也是对方做了些手脚吧。”兰斯洛特深深的看了库勒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提前结束了这次的突袭行动。
“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呢……”片刻之后，在钟楼吹风的郅牧，和坐在马车中的兰斯洛特，同时产生了这个疑问。
是啊，虽说在贪婪邀请赛中，策划一场对于敌对势力的突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郅牧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呢？而他又是怎么预料到兰斯洛特等人会在那个咖啡馆出现的？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那张被丢掉的手帕开始说起……
“嗯……就是这里了吗？”又过了一会儿，郅牧感觉埋伏自己的人已经走掉，于是悄然来到了手帕上面标记的地点。
这里是一处镶嵌着白色大理石的装饰的公馆，应该是专门给那些富有商人们聚会的地方，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私人俱乐部一类的地方。
“呼……不但要我去最高的钟楼上吹风，还明示了那家咖啡馆存在的问题，最后甚至给我留了一个地址……”郅牧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亲王阁下，您这是想两头通吃啊！”
说罢，他直接推开了那扇公馆的大门。
“先生，欢迎光临，请让我带您去预约的房间吧。”伴随着门厅风铃的响动，一位彬彬有礼的侍者出现，二话不说就带着郅牧向前走去。
“你不需要问我的名字吗？”郅牧嗅着周围传来的高档香薰味，故作惊奇的问道。
“先生，房间的主人说，让我把遇到的第一位沙漠裔客人带到这里，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侍者只是歉意的摇了摇头，在完成自身的职责后就离开了。
“很专业嘛……”郅牧看了看自己深棕色的皮肤，自嘲一笑，没有犹豫的推开了走廊深处的房门。
郅牧前脚刚刚踏进房间，一股氤氲的热气便扑到了他的脸上。
“嚯……洗浴中心嘛？”郅牧的神色多了几分奇怪。因为他的眼前赫然是一处幽深典雅的大理石浴场！从建筑风格上看还有几分玮伦斯特帝国的味道。
那位亲王把自己约到澡堂子里聊天，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怀抱着这样的心态，郅牧勉强走到了浴场的深处，并在最大最豪华的那个池子中看见了一道肥胖的身影。
“噢！来自南方沙漠的客人啊，快过来尝试一下我们黑森人的山泉浴场吧！”纽伦亲王咧开臃肿的嘴巴，对着郅牧热情邀请道。
“亲王殿下，您是否也这样邀请了那些英勇的骑士们呢？”郅牧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脱下了斗篷，将身体沉浸在了滚烫的山泉水中。
“哈哈哈！那些古板的家伙们可不愿意脱下自己的盔甲！”纽伦亲王立刻大笑着说道，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吧，看来我跟那些铁罐头们不太一样。”郅牧突然露出了笑容。
“是的，你跟他们不一样！”纽伦亲王的眼睛中散发出点点光芒，“比起那些突然出现的流浪骑士们来说，我还是更加了解你一些！事实上，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希望教团的教宗冕下，拉里亚城背后的真正主人！像你这样尊贵的身份，又怎么会突然来到敌对国家的都城，还创办起了一家像模像样的公司呢？”
“看来你在背后做了不少调查，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教宗了。”郅牧在热水的刺激下吐出一口闷气，因为他意识到这位亲王确实有些不简单。
至少从战略的思维上看，善用情报网络的黑森亲王要比萨伏亚的传统军功贵族要厉害多了。
“那么，尊敬的亲王殿下，您激化了我们两方人马的冲突，又巧妙的化解了这次冲突，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我不明白的呢？”
从逻辑角度来看，纽伦亲王的做法其实很矛盾，他一边安排天韵之林的骑士们跟郅牧相遇，一边又安排郅牧躲过了这次奇袭……这不就跟左手打右手是一个道理吗？
“别急，约翰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在这种环境下聊天还蛮舒服的呢？”纽伦亲王的语气有些低垂，仿佛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嗯？”郅牧的紧绷精神似乎马上就松散了下来，别的不说，他好像确实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受到了一丝宁静，这也是时隔数个乐章世界与调查局任务后，他第一次如此的放松、疲倦……
接着，纽伦亲王突然拍了两下手，几名戴着面纱、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就走了进来，她们悄无声息的来到郅牧左右，让一双小手在他的身上止不住的游来游去……
“停！你们要干什么！”郅牧脖子上挂着的【蒸汽之心】突然爆发出一股明亮的光芒，随即传来的则是浓重的杀气。让几个女侍顿时尖叫不已，如同受惊的鸟儿一般跳开了。
“哈哈哈哈！我猜的果然没错！”纽伦亲王不顾郅牧愈发危险的眼神，竟然大笑不止。
“亲王殿下，我需要一个解释！难道这就是黑森人的待客之道吗？”郅牧立刻从水池中跳了出来，用不满的语气说道。
“抱歉！但这是我必须确认的事情！”亲王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狂热，“我说，你是为哪位存在效力的？你背后的那位到底是谁？”
“嗯？”郅牧倒是有些意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们明明都是一类人！”纽伦亲王突然靠近了郅牧，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的肥肉在激动之下颤抖不已。
“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了……”纽伦亲王变得有些神经质，身体上也随之泛起一股病态的潮红，不知道是被热水烫的，还是因为某些事情正在发生改变。
“为了等到一个同样具备神秘力量的伙伴，也就是你！我已经等了足足二十年了！等到我头发都白了！”在褪去了正装之后，郅牧发现对方也不过就是一个肥胖且癫狂的老人罢了。
“我在祂的执意下，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如今的十三亲王，但也是在祂的旨意下将诸侯议会的权力拱手相让给了希格斯那个混蛋……而如今，祂又给了我新的命令！”纽伦亲王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郅牧：
“祂要我迎接一位群星间的来客，然后那位客人，也就是和你一起，解放祂的命运！”
“解放谁的命运？”郅牧顿时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注视传来，让他在热气弥漫的浴场中浸出了冷汗。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伟大的造物主，来自于群星间的真神——阿特拉斯的命运！”
261.造物主之谜（二）
“当然是——解放伟大的造物主——圆球阿特拉斯的命运！”
在纽伦亲王说出这句话后，郅牧的脑子就像是被狠狠的敲了一榔头，让他有一种痛苦和眩晕的既视感。
“……这是谁叫你去做的？为什么？”郅牧感觉自己眼皮在控制不住的狂跳，但纽伦亲王却只是笑而不语。
当然，他真正想问的绝对不是“为什么”三个字那么简单，而是……
为什么一个剧情人物，或者说一个蒸汽时代的土著，居然能够了解到有关于宇宙造物主的故事？即使他是亲王也不可能！
因为这中间跨越的层级实在太过于高远了！一个连基本天文学知识都没有的土著，是怎么知道这个单词的？
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就罢了，毕竟就算是修德·梅尔这种旧日支配者，也只知道阿特拉斯是他们的造物主，会定期降临一些使徒完成任务，如果愿意解释的话，也可以说对方是从那群人类遗民的遗产中获得的情报……
但作为一个轮回者，郅牧却是知道的啊！所谓的阿特拉斯也好，造物主也好，都特么是不眠乐章的马甲而已！而那些使徒，摆明了就是轮回者的另一种称呼！
那么问题就来了，不眠乐章这种化身为规则般的存在，为什么要在这个世界具现出来一个名为阿特拉斯的身份？好吧，我们就先当作是造物主觉得好玩！可这样的存在，又为什么会找上一个诞生于偏远行星的落后文明的亲王阁下呢？
郅牧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确认一下，这些东西到底是他从某个祖先的笔记中看到的，还是真的有人跟他说了这些隐秘。
“告诉我，是谁跟你说了这些？”郅牧再次发问。
“当然是阿特拉斯亲口下达的喻令！是祂叫我等待一位来自群星间的客人，也就是你！我们要一起解开伟大造物主的禁锢！”纽伦亲王狂热的说道。
郅牧在一瞬间又窒息了——
很好！一个多元宇宙间的终极存在，亲自找到了一个年老体衰的胖子，然后让他拯救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拯救什么？郅牧可是清楚的很！不眠乐章的日子可是舒服的很！每天都能换着法的剥削轮回者，哪里需要别人拯救？
这实在是太怪了！太不正常了！
郅牧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他紧紧盯着同样激动的纽伦亲王，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中获得答案。而对方也知道，自己已经钓足这位沙漠裔男人的胃口，如果还不快点为客人解开疑惑的话，否则反而容易招致这位盟友的怒火。
“嗯，事情的起因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纽伦亲王逐渐陷入了回忆当中。
“在我是个少年，还不是亲王的那会儿，我的家乡纽伦堡非常贫穷……”
“虽然当时的黑森联邦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是你也应该明白，黑森的权力来自于各大领主之间组成的诸侯议会，而不是我们这些贫民百姓。”
郅牧默默点了点头，在议会这种火药味十足的舞台上，总要划分党派和组织，也总要有一边被另一边压倒的。可能这就是为什么诸侯议会设置了十三位亲王这个奇数位，而不是十二或者十四那些偶数位的原因吧。
“中间的过程我不就不说了，总而言之，我们纽伦堡的领主在一次会议中被政敌打倒，而相应的，后续商议的各种福利和好处，比如战争债券和饥荒救助等等，都没有我们的份了。所以，我的童年过得并不顺利……”
“咳咳……纽伦亲王，我可能没工夫听你缅怀过去。”郅牧皱眉打断了对方。
“好吧好吧，我这就说到了……”纽伦亲王轻叹一声，“这样的生活，直到我在一次外出砍柴的过程中，从某个泥泞的土坑里面找到了这个。”
纽伦亲王轻拍双手，一名女侍随即从外面走了进来，并且呈上了一个托盘。
“这是什么？”郅牧看着那半块疑似金属碎片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我当时发现的圣物了。”纽伦亲王突然露出了虔诚的表情，“也是在那一天，我从圣物中看到了一段吾主给予我的启示！”
“什么启示？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那么放心的交给普通人吗？”郅牧指了指那名侍者离开的方向。
“放心！他们都已经是吾主的信徒了，另外，这段幻象只能被那些同样受到眷顾的人触发。我曾经让那些流浪骑士们试过，但他们失败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郅牧将信将疑的走上前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触碰这块斑驳的金属残片。
“我不确定。”纽伦亲王突然摇了摇头。
“……那你跟我说那么多？”郅牧的眼角一跳，意识到到了某种不好的可能。
接着，黑森联邦的领导者之一，诸侯议会的纽伦亲王在沉迷了片刻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符合这个身份的邪恶微笑——
‘如果你不是的话，那我就会杀掉你，将你和我的秘密埋藏在春河河畔的角落中。相信我，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而让郅牧感到惊讶的是，竟然真的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从纽伦亲王的体内爆发而出，让他的感知技能疯狂示警！
“搞什么……”郅牧心中大骇，立刻向后一跳，将全套的装备取了出来，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哈哈哈哈！太好了！你果然有某种神异的能力！”纽伦亲王看到郅牧隔空取物的本领后毫不惊奇，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
“好了，我们时间紧迫，快把你的手放到伟大存在的圣物上吧！”亲王阁下的气势一荡，强行推着郅牧靠近了那块金属残片。
“你真是个疯子……别推我！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会主动把这件事情搞清楚的！”郅牧大喝一声，感受到那股可以杀死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消退后，这才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造物主，但是好像对于旧日和智械阵营没有概念……这从对方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来。”郅牧冷静的分析道，“这样来看的话，他似乎有点‘偏科’了。”
“这代表有关阿特拉斯的情报并非来自于克诺尼亚虫族那样的知情者，而是他自己找到的……”而且，郅牧注意到他还加了一个前缀——圆球阿特拉斯！因为造物主是喜欢圆球的！甚至连祂自己都是球体！
这证明纽伦亲王确实知道一些不一般的情报。
而且，对方并没有利用这股力量杀死自己，而是只想让他去触碰这块残片。
综上所述，郅牧认为对方应该不是要害自己。
在下了这样的论断之后，他紧紧握住自己脖子上的【蒸汽之心】，又放出了罗兰和关索作为策应，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另一只手放了过去——
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点朦胧的光线，随之而来的是飘零而落的美妙音符。
郅牧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趴着还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
可他的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时隔数月，他终于又听到了这股熟悉的声音！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声音！
“这……似乎是《夜色钢琴曲》？不对，它在变化！这应该是《Memories》？不，它又变成了那首禁曲《黑色星期五》……算了，我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毕竟，我马上就要死了吧……”
这是他在被黑衣人杀死之后，于一片黑暗的世界中所听到的声音。而在这之后，他就被吸纳进了不眠乐章，成为了一名轮回者。
所以，这声音对他来说是在熟悉不过的了。
可是，为什么这声音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任务世界，而且还是在一块金属碎片的幻象中？
“与，纽伦合作，集齐，灵魂回响号的部件，将它送来给我……”
“与，纽伦合作，集齐，灵魂回响号的部件，将它送来给我……”
一段冰冷的声音在郅牧的心灵世界中不停回荡着。
“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你又为什么需要那艘生物飞船？”郅牧感觉自己可以讲话了，于是立刻大声吼道。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连带着那光线都变得若有若无了起来，直到几分钟后才重新变得凝实。
而郅牧也终于得以看清自己面前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这球体漂浮在空中，如同山峦般巨大且威严，并且还在按照郅牧呼吸的节奏不停的收缩跳动。
就像一颗生机勃勃的心脏！
“似乎不是已知的任何金属或材料……也看不出魔法或者其他力量体系的痕迹。嗯……虽然那块碎片很陈旧，但依稀能看出来是跟这个圆球一样材质的东西。”郅牧突然意识到，纽伦亲王给自己的那块金属碎片，貌似就是这颗圆球的一部分。
“那是我的一部分，我将它剥离，丢到荒芜的边界行星上，就是为了让它能够把信息传递出来。”那声音继续说道，似乎一半带着冰冷，一半带着韵律，
“什么？你不是造物主吗？为什么想要传递情报都那么复杂？”郅牧立刻询问道。
“那是为了……躲避……呲呲……”可回答郅牧的只剩下一阵忙音。
“喂！你去哪了？”郅牧久久没有听到回应，他努力感应了一会儿，却从对方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他自己？
是的，如果闭上眼睛，在郅牧的感知里，对方就像是一个跟自己气息一般无二的“郅牧二号”，而不是一颗巨大的圆球！
“我是……”对方终于再次开口，但只是起了个头，郅牧就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因为他周身的空间正在以奇异的频率震颤着，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郅牧暗道不妙，立刻如同连珠炮一般发问道：
“你到底是谁？生物飞船不是旧日阵营用来对付智械帝国的武器吗？你身为造物主，为什么需要这艘飞船？
“你作为造物主，旧日和智械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你为什么选中了纽伦亲王？又为什么选择了我？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在剧烈的蜂鸣声中，那颗巨大的圆球到底说了什么，郅牧已经听不清了。
他依稀只能记住这样的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不是，方形的，乐章，我是，圆形的，宇宙。”
“我不是方形的乐章，我是圆形的宇宙！”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再一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262.造物主之谜（三）
当一切都破碎之后，郅牧的精神也随之四散而落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郅牧猛然从热水池中惊醒，他的手臂仿佛是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溅起一道道迷蒙的水花。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郅牧摸了摸身上穿戴整齐的装备，似乎在奇怪自己为什么重新回到了水里。
这里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了，而纽伦亲王更是不知去向。只有那不停变冷的水池还在提醒着郅牧，自己的昏迷时间应该没有很久。
“应该是锅炉房那边已经下班了，所以水温开始下降了……这么来看的话，我应该只昏迷了一小会。呃，除非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郅牧立刻从水池中爬了出来，四处检查了一下。
“什么痕迹都没有……”不管是从纽伦亲王身上爆发出的气息，还是那块金属碎片中蕴含的力量，都没能在这座金碧辉煌的浴场中留下痕迹。仿佛一切都只是郅牧在泡澡时做的一场怪梦。
“那股力量，就算不是来自于不眠乐章，也肯定是来自于某个同样可怕的存在……”郅牧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因为他很清楚，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受，是绝对掺不了假的。
“而且，纽伦亲王从碎片中看到的幻象，恐怕跟我所看到的内容是完全不同的。也就是说……那块碎片不单是从阿特拉斯身上剥离的一部分，而且还具备了传声筒的能力。”
“可是，我明明问了那么多问题，但对方貌似受了什么限制，只能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不是方形的乐章，我是圆形的宇宙？这特么是啥意思？你有强迫症？”如果说让郅牧在所有任务世界当中挑出一种最讨厌的人，那毫无疑问得是阿特拉斯这种“谜语人”了。
也就是俗称的，说话说一半。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非要用另外好几句似是而非的谜语代替，然后让接收信息的人为此拼的头破血流……
然而，就在郅牧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等会儿……我到底为什么要管这档子闲事啊？”郅牧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狠狠的一跺脚。
“我的任务无非就是三个，第一，完成旧日阵营的委托，把装好配件的生物飞船给他们带过去，转职二阶职业者。”
“第二，完成主线任务，帮助冥血同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第三，在保证完成主线任务的基础上，给失落之地找点麻烦。”
“除此之外，什么阿特拉斯也好，萨伏亚王国和诸侯议会的支线也好，跟我有个锤子关系啊！”郅牧猛地一顿吐槽，脑子里的想法也是越来越明晰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探究造物主的隐秘？老老实实办完任务走人不好吗？”
“阿特拉斯叫我把生物飞船送过去，可是送到哪里？还不如老老实实交给旧日阵营，反正他们也挺信仰你的不是吗？”
“搞不好，最后这艘飞船就是要从旧日的手中被送到阿特拉斯那里的。”
郅牧一通分析结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就打算离开。
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又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我不是方形的乐章，我是圆形的宇宙……”
“如果，去掉形容词呢？”郅牧下意识的思考道。
“我不是乐章，而是宇宙……”
“如果，再稍微改变一下语序呢？”郅牧控制不住的将其排列组合。
“我曾经是乐章，但现在是宇宙了。”
他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
片刻之后，他顶着浓稠的夜色回到了下水道里，受到了康纳等人的热烈迎接。
“怎么样！你是不是狠狠的揍了蒂姆那小子一顿啊？”康纳像个小混混似的搭住自己的肩膀，神色中有些期待。
“嗯……事实上，没有。但最后的结果应该都差不多，他们应该不会再使绊子了。”郅牧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好吧……那还真是无聊，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在失去了那个白色蠕虫的力量后，我打架的本事好像也消退了不少。”康纳低垂着小脑袋，暗自叹气。
“其实，倒是还有一件事情是你能做的……”郅牧见状有些不忍，“毕竟是我改变了这个孩子原本的生活轨迹，让她卷入了更大的漩涡里……”
郅牧这话还没说完，康纳就一下子蹦了起来。
“是什么？我早就迫不及待啦！”
“哈，就知道你是装的。”郅牧气极反笑，“拉蒙德！我对那种动物很感兴趣，带我去抓几只拉蒙德吧！”
“什么？你要我又去接触那种可怕的怪物？”康纳顿时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呵，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我带奥维尔去了，论起偷猎的本领，他可要比你强多了。”
“谁说我不去的？你等着！”在郅牧似笑非笑的神色中，康纳立刻去准备行李了。
几天之后，布达拉城的郊外。康纳正裹着厚厚的海狸皮毛，呼着白色的热气，摇摇晃晃的跟在了郅牧的身后。
就在昨天，黑森人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而这也意味着丰收的秋天已经离他们而远去。
换句话说，严酷的冬季来临了，这不仅仅是对于粮食需求的增加，也同样是煤炭价格上涨的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拉蒙德也同样只有在冬天才出来活动。因此黑森人总是会把冬天的到来跟拉蒙德的出现相联系，导致其被冠以“厄运”、“偷盗者”之类的名号，成为了类似乌鸦一样的象征。
“奥维尔大叔说，它们似乎会通过猎杀那些冬眠状态的野兽们来获取食物。所以我们应该重点关注那些可能会冬眠的动物，比如松鼠、蛇、狗熊之类。”康纳搓了搓发红的脸蛋，出声提醒道。
“嘘——你看前面那是什么？”郅牧向前一指，让康纳一下子就发现了远处的目标。
几只羊眼豹蹄、从眉心和后脑勺长着鹿角的怪异生物突然从雪地里探出头来，它们甩了甩皮毛上的雪痕，警惕的四处观望着。
而郅牧也很有耐心的屏息静待，直到拉蒙德们进入了不远处的一个洞窟后，郅牧才带着康纳悄悄跟上。
片刻之后，二人成功在洞穴中救下了一头伤痕累累的棕熊，顺带也收获了几只半死不活的拉蒙德。
“曾经也有人试图驯化这些野兽，但是结局嘛……要么是不得不杀死它们，要么就连自己也变成了拉蒙德的排泄物。”康纳有些警惕的说道，让郅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种生物似乎不知道何为害怕，即使手脚被打断，也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做出撕咬和吼叫的姿态，显得凶戾非常。
“话说……你要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
“哦，没什么，就是想请人品尝一下它们的肉而已。”
“……？”
在布达拉的某个隐秘藏身处内，兰斯洛特突然用力的打了喷嚏。
“队长，你没事吧？”女骑士停下了擦拭剑锋血迹的动作，关切的询问道。
“没事……有可能是它的影响吧……”兰斯洛特甩了甩脖子，露出了手中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
……
又过了几个小时，郅牧借助纽伦亲王的势力，终于把那几只拉蒙德转移到了布达拉的城内。而在纽伦亲王的要求下，郅牧不得不再次来到了那个豪华的私人浴场中。
当然，这一次他们去的是另一个专门用来会客房间，毕竟纽伦亲王的年事已高，天天泡澡的话……怕是神仙也遭不住。
“从群星间降临的盟友啊，在经历过了那天的恩召之后，你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与我一起解放造物主的决心？”
“啊……算是吧。但我还是不知道，我们究竟具体要做些什么呢？”郅牧有气无力的说道。
“很简单，吾主曾经向我昭示过几件圣物的位置，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圣物收集起来交给你，至于如何把他们带到造物主的面前……那就要依靠你了，我的盟友。”
“哦？圣物？”郅牧心中一动，联想到阿特拉斯叫自己集齐生物飞船的部件的请求，他突然有了一丝预感。
当纽伦亲王将一个华丽的实木箱子拖进来之后，郅牧顿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因为在他的感应当中，这巷子里面的东西，就跟他已经找到过的“低语辐射模块”相同，散发着浓浓的混沌味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郅牧长叹一声，默默开启了眼前的箱子——
掌管空间跳跃的“奇点主茎”，扫描模块“透镜薄膜”，以及生物飞船主要的攻击手段“腐蚀腺体”。
一下次就是三个大件！
不愧是布达拉的亲王，这数十年的积累，要比郅牧利用下水道去搜集情报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半点！要是让他自己去搞的话，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出结果！
“不过……”纽伦亲王的下一句话，让郅牧突然意识到什么才叫做“山水有相逢”。
“不过，其中最关键的那颗心脏，好像已经被那些流浪骑士们窃取了……”
263.造物主之谜（四）
“呵，这样的剧情安排，未免有些太刻意了吧……”郅牧的嘴角泛起了僵硬的笑容。
“我忠诚的盟友，这件事情……呃，这件事的过程实在是太诡异了，你得先听我说……”而那一边的纽伦亲王神色更是尴尬，自己穷尽半生收集来的“圣物”，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一群流浪骑士给窃取了，让他有一种羞于面对郅牧的感觉。
“……你先等一会儿。”郅牧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在做着自我排解。
“也罢，这可能才是事情原本的发展轨迹吧，不能太贪得无厌了。”毕竟按照不眠乐章的宏观调控，三大阵营的势力应该都是旗鼓相当的，所以一下子得到大量飞船配件的这件事……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次意外状况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打个比方吧，假如自己没有脱离失落之地，而是跟着大部队的话，那么最先找到纽伦亲王的会是谁？很显然，会是天韵之林的几位骑士们。而一群精英轮回者想从一个普通人手里抢走这些东西，会有多难？
所以，假如郅牧没有出现在这里，而是按部就班的在做任务，那么这些飞船配件可以说是一个都落不到自己手里。恐怕他还得继续周转于几个国家之间，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个阶段。而如今，郅牧一下子能收获三个，其实就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再想办法从对方的手里把那个最关键的“泵动心脏”给抢回来，就可以直接向旧日阵营交货了。到时候，连带着转职任务也一并完成，使得主线任务的进程也会顺利不少。
当然，他寻找拉蒙德的理由也很充分——既然是要我交货，那我到底是交给伏行之混沌、黑暗之主、还是瘟疫之神呢？而拉蒙德这种血肉造物或许可以告诉他一些线索。呃……白色蠕虫不算，毕竟它都已经嗝屁了不是吗？
“哎……殿下也不要太内疚。毕竟你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布置了严密的安保，也可能会被敌人层出不穷的手段给蒙蔽。不过不用担心，这样的发展，估计也是造物主的计划之一吧。”郅牧轻声安慰道，但随即在纽伦亲王感激的视线下，突然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但是吧，你把吾主的圣物弄丢了，终究还是有些责任的。怎么也得做出些补偿，我说的对吗？”
……
片刻之后，纽伦亲王有些心疼的看着郅牧手脚边的几个大箱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轻轻颤了一下嘴唇。
而郅牧正专心致志的检查着纽伦亲王列出来的物品清单，是不是还会惊讶感慨一声。
“水冷六管机枪一挺，栓动式狙击步枪两把，布达拉五式冲锋枪五把，火焰喷射器、微型消音手枪各一把……还有炸药若干。亲王殿下，你这里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嘛……哦，对了，别忘了让您的蒸汽卫队就位。另外，麻烦再把对方偷走圣物的过程说一下吧。”郅牧就这样当着纽伦亲王的面，把这些木箱子和配套的弹药收进了物品栏中。
“嗯……那是在你触碰金属碎片后的不久。我本来打算等你从幻象中离开后再说几句话，商量一下盟约的细节。可是我的手下来报，声称存储圣物的密室遭到了突袭。我连忙带着他赶了过去，接着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和弹坑……我以为他们已经得手，决定继续向里深入……但让我疑惑的是，里面的几道密门和机关都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而我的眼前突然一花，发现原本应该死去的侍卫们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血迹和战斗的痕迹也都消失不见了。”
“而先前来向我通报情况的那个手下，则变成了流浪骑士的模样，在打晕我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现在想来，是我亲手打开了所有机关和密门，放他们进去了……”纽伦亲王有些难以启齿，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后怕。毕竟对于他这样位高权重的家伙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自身生命受到威胁更可怕的呢？
“哦，某种施加幻象的能力吗……”郅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问题来了，你把这些圣物都放到一起了吗还是分开摆放的？”
“呃……这正是我所疑惑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密室中只少了那颗心脏，而其他的圣物却依旧好端端的摆放在那里……”纽伦亲王用奇怪的语气说道。
“在那颗心脏被拿走之后，其余的圣物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任何变化。”
“那在你当初集齐这几件圣物之后，它们发生过任何变化吗？”郅牧略一沉吟，继续追问道。
“嗯……这个倒是有。”纽伦亲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什么变化？”
“事实上，这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了。当我的手下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最后一件圣物后，好像在布达拉城内引发了一些‘异象’。”
“异象？”郅牧心中一动，“你们找到最后那件圣物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大概也就是几周之前吧，那个时候，我的线人告诉我一个沙漠裔的毁容男子刚刚进城。”
“这就对上了啊……”郅牧长叹一声，“所以我在那天见到的诡异螺旋，是几件圣物聚合到一起后才出现的反应吗？因为圣物的力量改变了某种平衡，导致伏行之混沌被压制，而黑暗之主取得了主导权……”
“对了，那个圣物是从哪里被发现的？”
“呃……据我的手下汇报，好像是在一只死去拉蒙德的胃袋里发现的。”
“……又是拉蒙德！”郅牧的瞳孔一缩，“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拉蒙德就是那位黑暗之主的马仔了，对方始终没有露面，而是通过拉蒙德来悄然影响命运的轨迹，高明啊……”
“不过，这样是不是可以说明，对方的状态也不算很好，因此必须要靠马仔才能达成目的呢？另外，黑暗之主的出现源自于几件圣物的汇聚，但现在泵动心脏被天韵之林的人抢走，这是否意味着……我可以重新联系上伏行之混沌了？”
说干就干，郅牧立刻请纽伦亲王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随后将召唤物全部放出，严阵以待的看向手中那块【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
随着盒子被翻开，浓稠的阴影再次顺着郅牧的衣衫攀爬而上，他的耳边很快便响起了那股熟悉的低语：
“聪明的小家伙，你无疑是我在这片病态天空下的最大收获……”
“谜语人什么的就免了吧，说正事儿。”郅牧手握【蒸汽之心】，再加上乐章的保护，倒是完全不惧对方的呓语。
“好吧，刻薄的凡人。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你明智的把握到了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最后一次？”郅牧微微一挑眉。
“是的，毕竟这次降临的使徒并非只有你一人。而你们之中那些强大的个体，已经将世界的疮痍推进到了平衡的节点。如今，他们都在嘶哑的祈求着一样物品的到来。也就是正巧落在你手中的，那一道令人不安的哀嚎的回响……”
“不就是要我赶紧收集到生物飞船的零件吗，整这么形容词，显得你很高大上？”郅牧的嘴巴要比他的思维更快。
“……总而言之，黑暗之主的目的和我不同。虽然我们都希望能够战胜智械的帝国，但祂却已经背弃了造物主的怀抱。”在短暂的沉默后，对方还是继续诉说着情报。
“记住，和希望跟阿特拉斯对话的我不同，祂只想利用那艘生物飞船去超越宇宙的幽影和黑暗，把我们以及所有生灵都埋葬在这片令人作呕的墓地里……所以……你要想清楚……”就在郅牧聚精会神的聆听时，伏行之混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失真。
“如果、你愿意……给我……那就、杀死拉蒙德……去、克托尼亚……你的力量，我会帮……”
到这里就突兀的中断了。
接着，郅牧惊愕的发现，那个【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在一阵阵干枯的挤压声中化作了齑粉，再也没办法复原了。
而那些灰烬则在一阵阴风的作用下，用郅牧能够理解的文字排列出了一句话。
那上面写得是——
“把它，带来，棕熊的，山洞。吃，拉蒙德。”
很显然，这不是伏行之混沌留下的信息，而是黑暗之主的指令。
“祂一直在注视着这边吗……”郅牧一挥手，驱散了那些细小的尘埃。
“哎……好难啊，果然好难啊……”他静静伫立了片刻，突然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到底交给谁才算是完成任务啊？你们怎么都不说明白啊！”
在没有乐章提示的情况下，郅牧只能一点点的尝试去分析。
首先，那个转职任务的完成条件，很明显是黑暗之主提供的。郅牧必须把集齐配件的生物飞船留在那个山洞里，才能算是完成转职任务。而且还要吃拉蒙德……谁吃？是让飞船去吃，还是他去吃？
但是伏行之混沌却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也就是让他驾驶着生物飞船回到克托尼亚的巢穴，但前提是杀掉郅牧“绑架”来的那些拉蒙德。作为回报，对方着重强调了“力量”二字，显然是也能帮助到自己。
“呵，虽然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把东西交给阿特拉斯，但现在的走向明显有些不对头啊……面对着两个连支线任务都能篡改的终极大佬，不管我背弃了哪一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264.造物主之谜（五）
说到底，郅牧也只是勉强在三个选项中排除了一个而已。但作为这样一个关键的节点来说，怎么可能轻易下定主意。
要是他答应了其中一个之后，另一个不高兴想弄死他怎么办？
要是他把生物飞船交了，可对方却没有拿去改变战局，那主线任务又该怎么办？
虽然伏行之混沌认为黑暗之主的计划不是为了赢得战争，但……也不能只听祂的一面之词是不是？
更别提，在考虑把飞船交给哪一方之前，他还得先单枪匹马的从那只轮回者小队手里把缺失的东西给抢回来。
压力，紧张，看不到尽头。
他有的时候不禁会想，自己到底需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能从这些阴谋家的陷阱中解脱出来。
正面战场上的纷争，自然会有那些高阶谱曲者去处理；论战略和战术的运用，后勤系统的保障，演奏者们才是正儿八经的中坚力量。
他作为一个小小的轮回者，看似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可为什么……他的选择已经能够悄然影响到战争的胜负了呢？
明明只是想要挣脱失落之地的束缚……
明明只是想要完成主线任务，活着离开这里……
可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只蝴蝶扇起的翅膀，将自己带到了离目标很远很远的地方。
“阿特拉斯，伏行之混沌，黑暗之主，智械帝国……”
想到这里，郅牧的神色突然坚毅了起来。
“既然你们都想要我手里的东西……”郅牧轻抚胸口。
“那么抱歉了，因为我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可能会违背你的意愿了……”
“我的骑士之心！”
他转过身，对着一台无线电设备默默的说了一句什么。
过了没多久，他便若有所感的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明明房间内的窗户都紧紧的关着，他却觉得有一股微风飘荡。
这微风如水轻柔，让郅牧的毛孔舒张，在洗脱了一些负担之后，他的心静如水。
“终于……来了吗？比我预想的要慢很多啊……”郅牧的神色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而能让他在旧日的纷争中依然能够笑出来的事情，就只能是——
“大人！我们终于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啦！”远处，一个锃亮的光头从越野车中探出头来，一马当先的冲破了布达拉城的门禁。这个人，赫然就是在拉里亚被郅牧收复的手下之一，格列维！
而在他们后座上微笑挥手的二人，则是阔别已久的法尔廷斯和克里斯蒂娜！
至于他们的身后，则是连绵不绝的爆炸和子弹敲击铁板的声音，还有不停尖叫和疯狂的布达拉市民们，以及整整一队骑乘着浮空战马的骑士们！
显然，这就是兰斯洛特等人提到过的那个骑警队伍了！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进城了？我们的同僚到底是办事的！”一直在监控这边动向的兰斯洛特愤怒的锤了一下拳头，“传我命令，准备阻击目标！”
与此同时，在某个公寓楼内突然爆发出了几声低吼。
“该死！那群冥血同盟和天韵之林的人都是疯子吗？居然敢在诸侯议会的首都动武？快快报告给约瑟夫大人！”
而郅牧则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在嘱咐过纽伦亲王后，直接走到了路中央。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拿出了一块属于生物飞船的部件！
“你们不都是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吗？来啊！我就在这里，你们快来抢吧！”
片刻的寂静后，所有轮回者的目光都沸腾了起来。
“我去拦住法尔廷斯，你们去抓住那个叫约翰的沙漠裔！务必要在布达拉的官方力量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兰斯洛特怒吼一声，将周身的铠甲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手中阔剑直直的劈下，想要阻拦住越野车的势头，跟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骑警小队形成了包夹之势。
“库勒，你去高处进行狙击！阿麦斯，跟我上！”惩戒小队的其他人在女骑士苔丝的带领下，毫不犹豫的对郅牧发起了进攻。
“砰——轰！”身材高大的阿麦斯举起一把如同大理石柱般粗细的巨剑，朝着郅牧当头挥下！然而，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他的巨剑竟然被一枚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炮弹给弹飞，并且在剑身上留下了几道细密的裂纹。
接着，郅牧愈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微笑，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
两排荷枪实弹的亲王卫队从街道的两侧驶来，在运载他们的卡车后面，依稀还能看到几门火炮的身影。
“预备——射击！”
阿麦斯的目光突然一凝，随后被一片鲜红的颜色所占据。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只能听到周围平民传来的尖叫声。
“不！”女骑士苔丝悲愤的大喝一声，然后迅速躲到了一间商铺内，口中也随之吟唱起了晦涩难懂的咒语。
“无辜战死的英灵们啊，请在圣歌的照耀下恢复如初吧！”话音未落，一道圣光从天而降，坚定但是缓慢的修复起阿麦斯的身体来。
“无辜？在选择是否要炸死那一车乘客的时候，你们也考虑过他们的无辜吗？”郅牧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苔丝的身后，让对方的寒毛直立！
“异端！受死吧！”苔丝接连劈出四剑，化作一个米字型的剑阵急速袭来，但郅牧只是平静的发动了【勇气护盾】，就将对手的招式全部拦截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苔丝惊怒交加，本想拉开距离寻找机会，但看到从接道另一头逼近而来的武装卫队们，她的目光从哀伤变作决绝，不假思索的用出了她最强的一招——
“曙光审判！”狂烈的金色光芒从店铺的窗户中溢出，将试图靠近这里的卫兵们全部击倒，随后倒塌的则是一栋栋的民宅和店铺，直到方圆几十米内都看不到一丝人工造物的痕迹。
“呼……呼……解决了吗？”苔丝面色苍白的自语道，可下一秒就吐出了一口滚烫的鲜血。原来不知何时，一抹锋利的剑刃已经悄然穿透了她的心口，让女骑士双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淡了下去。
“你、你怎么可能躲过我的杀招……”苔丝的口中喷涌着鲜血，不甘的问道。
“哦，无非就是先用瞬移跳出你的技能范围，然后再回来杀掉你而已，很简单。不过我也很好奇啊，你们不是都已经搜集到我的技能情报了吗？怎么还会如此不智呢？”郅牧的语气冷漠无比，“难道说……是你们那种可以复活队友的技能，让你的战斗本能退化了？”
听到郅牧冰冷的话语，苔丝的头颅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连带着阿麦斯身上的圣光也随之消散了。
【提示】：
【您的队友，阿麦斯、苔丝已死亡。】
兰斯洛特一拳将几吨重的军用越野车掀翻，正在配合着骑警小队的轮回者们掌控战局，在听到这句来自于乐章的提示音后，他如同受伤的狮子般悲鸣了一声，用剑挑飞了克里斯蒂娜的弓矢，并反过来将箭矢投出，狠狠的扎到了克里斯蒂娜的肩膀上。
但他没有恋战，而是直接掉头杀向了郅牧的位置！
“岂能让你如愿？”法尔廷斯将那古板的眼镜扔到一边，口中随之浮现出了那只诡异的眼球生物，在兰斯洛特的背后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咒印。
接着，法尔廷斯和兰斯洛特突然被紧紧吸到了一起，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啊！法尔廷斯大人他去哪里了？”格列维等人一边躲在掩体后面开枪阻击，一边惊恐的问道。
“别担心，他们只是想创造一个两大远征团团长之间的对决罢了。”克里斯蒂娜将肩膀上的箭矢拔出，轻笑一声，再次将其射向了不远处的飞天骑士们。
散发着爆裂气息的箭矢在半空中化作一只苍鹰，狠狠的撞击在了一名骑士的身上，将他胸口的铠甲炸出一个大洞。
可是没过多久，那名倒下的骑士就被后面赶上来的队友拉了一把，在金黄色的光芒闪过后，他又跟没事儿人似的站了起来，继续骑着飞天战马向前冲杀。
“该死的天韵之林……这绝对是我最讨厌的技能之一了。”克里斯蒂娜嫌恶的啐了一口，“快走！我们的任务结束了，赶紧往约翰那边撤退！”
而反观郅牧这边，他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爬上高处的黑枪骑士库勒。
“砰！”一枚闪烁着白光的反器材子弹划过半空，将郅牧的【勇气护盾】炸成了一片齑粉。
接着，郅牧心念一动，弗吉尼亚从库勒的背后跃出，试图用尖利的爪子撕开目标的脊梁。
可库勒却灵巧的一个后空翻，在射出另一枚子弹的同时，借助那股反作用力离开了狙击的位置，向骑警小队靠拢了过去。
而在这时，纽伦亲王的士兵们也已经调试好了加农炮的角度，并只用了一轮齐射就把骑警队伍打得抱头鼠窜。
毕竟在这个阶段，轮回者还没有那么多的手段能跟热武器抗衡。伴随着一轮又一轮的火药洗地，郅牧等人的胜利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
但……事情果真会按照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吗？
265.造物主之谜（六）
“大人！多亏了大人的计策，我们赢的也太顺利了吧！”格列维激动的挥着手，带着克里斯蒂娜汇合到了一处。
接着，克里斯蒂娜从苔丝的尸体中取出了那颗泵动心脏，并把它交给了郅牧。
“你做得很好，现在，快去飞船那边吧！我们会处理好这里的首尾。”高挑的兜帽女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大人。我会和克里斯蒂娜大人一起打扫好战场的。”格列维也连忙站出来表忠心。
然而，郅牧却只是默默看了看手中不停跳动的白色心脏，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呵、呵呵，哈哈哈哈……功亏一篑啊……”郅牧一开始只是冷笑，可到后面就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放肆大笑。
“你在发什么疯呢？”克里斯蒂娜皱起了眉头，“时间紧迫！还有不知道多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没出来呢！快走！”
“哈！兰斯洛特先生，你们还要继续演下去吗？就算是幻象，也没必要处理的这么真实吧？”郅牧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突然一剑劈到了克里斯蒂娜的身上。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的身影居然如同纸片一样分成了两半，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接着，郅牧视野中的整个画面都在以肉眼可见的堆起皱纹，就像是一张被揉烂的纸巾。
而当一切破碎后，全副武装的亲王卫队已经不见身影，只余下被数十名天韵之林成员所包围的郅牧和格列维团队，以及法尔廷斯二人。
“啊……让我数数，兰斯洛特、苔丝、阿麦斯、库勒，还有一支五人的骑警小队，再加上一队六人满编的牧师团，这配置，对付我们肯定是绰绰有余了啊。”郅牧丝毫不见慌张，反而展现出了浓烈的好奇。
“……你是怎么发现的？”女骑士苔丝忽然打破了沉默
“嗯？哦，你说幻象的事情啊？这不是很容易吗？”郅牧微微向前走了两步，悄悄给队友们做出了稍安勿躁的手势。
“这不可能！我这可是A级的……”
“苔丝，不要说了！”苔丝本来想要反驳，但却被兰斯洛特给打断了。
“啊，A级的技能吗？怪不得能模拟出那么真实的场景来……不过可惜的是，虽然技能本身的功能非常强大，但使用技能的人却只是个菜鸟啊……”郅牧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疑点有些太多了，首先是你的死亡。在我看来，可能是因为身在幻象的原因，导致你根本就没有想要跟我打架的意图，只是想赶紧输给我了事，然后利用克里斯蒂娜的形象套出飞船的位置，我说的没错吧？”
郅牧不顾苔丝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
“哪怕你稍微跟我过两招意思一下，也要比你直接用出必杀技要更令人信服一点吧，刚才你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迫不及待的要被我杀死一样，凭空惹人怀疑啊……”
“还有人物关系的处理也太简陋了，虽然一开始冲进城内的格列维等人并非幻象，我也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把他们替换的，但是我只知道一点——被克里斯蒂娜欺骗过的格列维，是绝对不会用谄媚的语气喊她叫做‘大人’的！”
“所以啊，与其说是哪里出了破绽，倒不如说是哪里没出破绽吧？”
“该死的混蛋……是谁给了你如此放肆的权力？还不快把灵魂回响号交出来！”女骑士苔丝持剑大喝道。
“哈！不就是你让我说的吗？该说不愧是小心眼的女人吗？刚刚说过的话就假装记不得了？”郅牧对此嗤笑不已。
“而且你这话说的~既然我都要嗝屁了，那当然是要把灵魂回响号一起带到坟墓里咯！难不成我把东西交了，你就能放过我？”郅牧一顿嘴炮输出，让对面的表情都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作主，保全你的姓名。”兰斯洛特沉声说道，“听着，约翰先生。我知道你被卷入了有关失落之地的阴谋中。但这不妨碍我们天韵之林向你敞开的友谊大门！只要你现在弃暗投明，之前你跟冥血同盟的合作，我们也可以既往不咎！”
“哦？友谊的大门？那你是想说，之前炸火车和刺杀我的人，都不是你们做的咯？”郅牧对此只有露出一个嘲弄的眼神。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兰斯洛特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袭击你们绝对不是我下的命令，我所下达的唯二指令，一个是在得知火车爆炸后，让欧迪奇去尝试招揽你；而另一个，就是派遣了骑警小队去追索法尔廷斯和克里斯蒂娜，仅此而已。”
“当时，我甚至以为是你们自己自导自演策划了这次爆炸，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躲开我们的追踪。”
“……你确定？但那个捏泥人的家伙，可是明确说了，炸火车是你们天韵之林的计划。而且他不仅是派来招揽我的，如果我不同意的话，还要杀掉我才算完呢。”既然对方暂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那郅牧也乐得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体力，顺便等待着某位大佬的救援。
毕竟他现在已经深陷囫囵，而一旦自己嗝屁，那不管是黑暗之主还是伏行混沌，都只能算作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的……吧？
“首先要申明一点，你口中那个捏泥人的家伙，是我们忠实的战友，泥偶骑士欧迪奇，请你尊重他。”兰斯洛特先强调了一下这点，随后才继续说道：
“关于这件事情……我原本也被蒙在鼓里，甚至一度认为是你故意杀死了欧迪奇，所以才会有了那一晚我们尝试报仇的事件。可就在刚刚的幻象展开时，我们竟然发现了几只被卷进来小虫子……苔丝，下面由你来解释吧，记住什么是该说和不该说的。”
“好的，团长。”尽管不情愿，但苔丝还是清了清嗓子：
“我的幻象技能，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志选取技能的目标，比如限定只有具备超凡能力的人被拉入幻象，因此可以有效针对不同类型的敌人。而就在刚才，我从技能范围内感知到了几个躲在暗处的家伙……而他们则提到了一个关键的人名——约瑟夫！”
“精灵王子？”郅牧的眼神一凝，“他不可能在这附近。”
他到现在都还没能跟关敏建立起联系，所以约瑟夫率领的远征团不可能在布达拉附近。
“他确实不在这里，事实上，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约瑟夫的大部队此时应该正在星链共和国那边活动。但那些人看到了你们冲进城的景象后，却说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约瑟夫才行。想来，他们应该是具备了某种远程联络的手段。”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们的骑警队少了一位成员，想必一会儿就会把那几只老鼠给抓出来了。”
果不其然，那名骑着白色飞天战马的轮回者很快就提着几个五花大绑的轮回者走了过来，让他们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片刻之后，郅牧的神色中染上了几分凝重。
“你是说……约瑟夫使用了某种道具，提前在这里留下了一个人，专门尝试进行破坏工作？比如离间天韵之林和其他团队的关系？”
“是的大人，毕竟我们在贪婪邀请赛中加入了智械帝国，需要面对天韵之林和冥血同盟两大组织的夹击，可以算是处于全面的劣势，因此不得不想办法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用挑拨？这两拨人马本来不就是……”郅牧突然卡了一下壳，“等等……你是说，火车爆炸是失落之地的人做的？那欧迪奇的死又该怎么解释？我确定我没有杀他。”
郅牧连忙把自己被枪声引开的故事大概说了一遍。
而兰斯洛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突然狂变，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的黑枪骑士库勒，却发现对方的容貌突然在一阵扭曲中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团长，很抱歉，这些都是我做的。”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神色中没有愧疚，只有悠闲。
“库勒！你为什么会背叛我们！”兰斯洛特的双眼喷火，而其他人也不动声色的围住了这个叛徒。
“哎呀，你还不明白吗？真正的黑枪骑士早就已经死了，至于欧迪奇嘛……他的能力太过诡异，所以我只要借用你的名义把他叫了出去。哎，真是可惜，本来一切都计划的非常好，想必法尔廷斯团长也在疑惑，对方为什么要追杀自己吧……只可惜，最后居然被这几个老鼠给坏了事情。”
“库勒……那你到底是谁？”兰斯洛特的身上浮现出了凌冽的斗气。
“你也不必摆出这副狐假虎威的样子来，毕竟你不过是一个不知道真相的，被刻意推到台前的傀儡罢了。我问个问题啊……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带领团队杀光其他竞争者就算是结束了吧？”假冒库勒的神色中尽是嗤笑。
“我只是遵奉大团长的命令！”兰斯洛特怒吼一声，立刻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然而，库勒的身影却突然一阵淡化，如同水波一般消散了。
“哈哈哈哈！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不奉陪啦！乱吧，尽情的乱起来吧！”一股粉红色的烟雾突然浮现，让众人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郅牧等人作为局外人，立刻就取出了一副防毒面具给自己戴上，但那烟雾似乎不受物理隔绝的影响，逐渐侵入了每一个人的身体中……
接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当他们看向举起武器的其他人时，神色中只剩下了浓稠的杀意！
“杀死这些异端！”兰斯洛特如同公牛一般大吼道，冲向了同样举起剑柄的郅牧，在两人间掀起了一道狂烈的尘埃！
266.造物主之谜（七）
与此同时，一处幽暗的地下室内，冒牌库勒的身影浮现于此。
“将军阁下，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库勒恭敬的向面前之人行礼，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轻浮。
“嗯，纽伦亲王已经被控制，是时候借助这个机会，彻底的将诸侯议会扫入尘埃了！”被称作将军的威武中年人站了起来，对着身旁的一个传音铜管下达了命令。
“是！希格斯会长，军事委员会的荣光必将实现！”
……
“砰！”
将镜头转移到郅牧这边，兰斯洛特在陷入疯狂后的一剑刚猛无比，直接将郅牧击飞，顺带砸穿了几栋低矮的民房。
幸运的是，兰斯洛特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疯狂的驱使下直接找上了离他最近的一名格列维团队的成员。
等到郅牧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原本繁华宽敞的街道已经在战火的摧残下化作废墟，无数经过此地的布达拉市民更是直接受到波及，变成了路边一具毫不起眼的尸体。
“受死吧！”突然，一个锃亮的光头的出现，想要给郅牧的后脑勺狠狠的来一下。但很快就被他轻松闪了过去。
“无视队友，没有差别的攻击吗……”郅牧看了看格列维布满血丝的双眼，干净利落的敲晕了对方。
“轰——”刺目的闪光袭来，应该是苔丝的必杀技被发动了。而郅牧也在爆炸的余威下受了不轻的伤势。他默默将伤口中刺入的石片和金属挑了出来，然后扛着被打晕的格列维躲在了一处掩体的后面。
他就这样看着兰斯洛特等人如同屠夫一般残杀着周围的一切生灵。顺带捂住了自己右手——他的手臂还在因为兰斯洛特的那一击而隐隐作痛。
好在郅牧有着心灵协奏曲和蒸汽之心的加持，在心智方面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微微有些眩晕。但天韵之林的众人们似乎已经陷入了无边的狂乱中，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一切。
情急之下，他只能打晕了离自己最近的格列维，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以期待这些家伙快点恢复正常。
“这样下去不行！真是该死……这群天韵之林的精锐就没有准备哪怕一些心灵防护的措施吗？”克里斯蒂娜的身影从墙壁中显露出了一点轮廓，有些烦躁的说道。
“别急！我想约翰先生已经联络了纽伦亲王，暂且等待援军吧！”显然，法尔廷斯二人也已经借助本身优秀的抗性恢复了过来。但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那个冒牌库勒已经跟军事委员会的希格斯将军达成了合作。而作为掌控全国军队的军事委员会来讲……就这么说吧，他们期待的纽伦亲王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前面的暴徒们听着！这里是布达拉巡警厅！我要求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为你们犯下的罪行接受审判！”远处，数百名荷枪实弹的巡警们将这处街区团团包围，很快就把各式各样的轻重火力架了起来。
可已经陷入疯狂的骑士们如何会听从他们的指令？反倒是被这喇叭里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在毫无理智的情况下冲了上去。不时会有乘坐着飞天战马的轮回者们被机枪扫落，也不时有被大卸八块的巡警队员们横尸当场。整个街区内都随之蔓延出了浓烈的血腥味。
“狙击手、迫击炮小队就位！”防线中传来了指挥官的怒吼声。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去帮他们一把！”郅牧仔细观察了片刻，突然咬了咬牙齿。
“什么？你疯了！”克里斯蒂娜劝阻道。
“别忘了我们是盟友！如果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全军覆没了，我们靠什么去抵挡那些智械造物！”话音未落，郅牧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掩护我！”法尔廷斯也从另一个方向窜了出去，帮助吸引火力。
“等等，刚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远处的狙击手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镜头，而他不知道的是，郅牧早已凭借几个闪身就来到了包围线的后方，在敌人还没有看清楚自己模样之前，就将物品栏中的爆炸物一股脑的取出，扔进了正在宣泄火力的巡警队伍中。
“该死！快卧倒！”指挥官的命令已经太迟了。
“轰！”下一秒，浓烈的硝烟味传来，只在原地留下了无数残肢碎肉。兰斯洛特那边的压力随之大减。很快，法尔廷斯也召唤出了他体内的巨型眼球，跟另一侧的包围网展开了激烈的对射，竟然以一己之力就压制住了数十条步枪的火力！
没过几分钟，巡警的队伍中就开始了大规模的逃窜，他们被郅牧等人所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吓破了胆，纷纷高呼着各自信仰的神明祈求庇护，顺带将武器也丢了满地。
郅牧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几个来回就把地上的各类火器全都捡到了自己的腰包里，本来想稍后再想办法破解那粉红雾气的秘密，却突然感受到后方有一股劲风袭来。
“被爆炸声吸引而来的吗……”郅牧观察着兰斯洛特赤红的双目，以及那种面对仇敌时才会展露出的满脸青筋，又看了看远处还在自相残杀的骑警小队和女骑士苔丝等人，大脑正在飞速的思考。
“砰！”兰斯洛特的剑刃上浮现出了一抹金芒，让郅牧不得不抽身后退，不敢直接接触这锋刃。而那剑刃明明只是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却发出了类似音爆般的蜂鸣声，让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力。
“这应该是技能吧……趁着对方不能连发的间隙，我……卧槽？”郅牧刚想用【制疤者】尝试挑飞对手的武器，却看到又一抹金芒突然浮现——
“咳咳……”郅牧的嘴角流淌出了鲜血，“这家伙是把资源都倾斜到近战能力上了吗……虽然连个防御心智污染的手段都没有，但是战斗力却是意外的强啊……”
可话音未落，对方居然趁着郅牧的步伐散乱之际，第三次凝聚出了那种金色的力量！
“别告诉我你这只是普通攻击啊！”郅牧的脸色大变。可这时的他，不但勇气护盾处于冷却状态，就连生命值也完全不够再用一次无极诡步的了。
“约翰先生，注意不要跟兰斯洛特正面对抗！”法尔廷斯操纵着几根触手袭来，帮助郅牧当下了这次致命的进攻，但随即就被愤怒的兰斯洛特缠上，直接被打得吐血倒飞。
郅牧则瞅准了兰斯洛特后背没有防御的机会，抄起一把霰弹枪就扣动了班机——
接着，那凶猛的动能将兰斯洛特打了个趔趄，但连对方的铠甲都没能穿透，只留下了几个细密的凹痕！
尽管依旧处于疯狂当中，但兰斯洛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腹背受敌，于是果断将大剑抡圆旋转，直接化作狂烈的暴风，将郅牧和法尔廷斯给弹了出去，一个撞倒了几块店铺招牌，而另一个直接被“镶嵌”到了身后的石墙上。
“咳……这、这就是真正精英轮回者的实力吗？”郅牧勉力从石墙中跳了下来，给自己补上了几针纳米针剂。
显然，作为一阶远征团的团长，他的综合战力也应该是跟法尔廷斯和约瑟夫等人持平的。只不过比起约瑟夫的均衡和法尔廷斯的奇诡来说，兰斯洛特没什么其他的长处，他或许很容易就会被负面效果影响，也可能会深陷魔法和诅咒的摧残，但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能打！
在正面肉博的领域中，就算是法尔廷斯和郅牧联手也无法战胜他！
郅牧越打越有些憋屈，可脑海中似乎突然闪现过了一抹灵光。
“等等……我干嘛要一直跟他纠缠啊？我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恢复正常，又不是要打败他……咦？好像我的情绪也有些急躁了啊……”
“嗯……情绪变化的节点应该是在粉色烟雾之后，而我因为受到乐章保护的原因依旧保持了神智……喂！法尔廷斯！你们是怎么解除那种狂乱效果的？”
“我们有解毒药剂和净化性质的技能！事实上，大部分轮回者都会常备这种东西的！”法尔廷斯大声说道。
“你们在解除负面效果后有感觉身体不适吗？比如情绪激动？”郅牧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他一边闪躲着兰斯洛特的招式，一边继续询问细节。
“没有！如果有问题的话，看一眼你的状态栏不就知道了？”克里斯蒂娜没好气的说道。
“看来只有我不一样吗……那么，同为大公会的远征团，为什么兰斯洛特这些人居然毫无准备？”
“我他妈怎么知道？”克里斯蒂娜干脆一翻白眼，继续用弓箭牵制起其他天韵之林的成员来。
“既然如此的话，让我来做个实验吧！”郅牧心中一动，干脆把背包里的几样飞船部件都取了出来，就这么如同扔垃圾一般把它们丢到了地上。
由于乐章的限制，这些部件是不能被放入物品栏的。
接着，郅牧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一阵清明，丝毫没有急躁的感觉了。
“啊……我说那个库勒究竟是怎么同时影响那么多的人的……原来是借助了生物飞船的力量吗……兰斯洛特身上应该带着那颗泵动心脏，因此受到的影响格外强烈。而可能是因为净化技能也在兰斯洛特身上的原因，导致其他人没有办法脱离影响！”郅牧看了看兰斯洛特腰间挂着的布袋，立刻下达了指令：
“法尔廷斯，你们对其他成员使用净化技能！我来处理兰斯洛特！争取在布达拉的军队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
267.造物主之谜（八）
既然直到现在为止，纽伦亲王依旧没有出现，反而是布达拉的官方力量先一步反应过来。那么就基本可以判断——纽伦亲王的援助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到来了。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搞不好还会引来更加麻烦的敌人。
所以，郅牧也打算孤注一掷了。
在面对这个有史以来最强的敌对轮回者时，郅牧果断将自己的三只召唤物都叫了出来，分别从四个方向同时发动了进攻！
第一秒，罗杰的胸甲直接凹陷了一大块，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三秒，关索的长刀砍在兰斯洛特的铠甲上溅起一串火星，然后被撞飞了出去。
第五秒，郅牧的【制疤者】被一招不差的挡了下来，没能造成一点伤害。
第十秒，弗吉尼亚从天空中发动了突袭，将兰斯洛特压倒在地，但随即被一阵圣光弹开，浑身都冒出了青烟。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郅牧手头上最强的阵容全部败北！
“卧槽？这不科学！”郅牧“悲愤”大吼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停。
因为他还有一招久违的剑法，刚好可以克制眼前的敌人！
那就是他在中世纪剧本时获得的那个【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时至今日，已经有不少人都忘记了这个技能的效果——
【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技能评价：D】
【技能类型】：主动
【技能效果】：在使用刃类武器时发动，强迫敌人使用‘空手接白刃’来抵挡
【技能消耗】：无
【冷却时间】：24小时
【技能描述】：“从前有一位李大人，不管怎么样挥剑砍人都会被完美接住，似乎只有对付无法合掌的敌人才能展现出真实实力。”
还记得这个技能的意义是什么吗？不管出招者使用怎样的剑法去攻击敌人，都会被对方以完美的“空手接白刃”给化解。看似只是非常鸡肋的技能，但却可以变相控制住敌人的行动！
果不其然，郅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竖劈过去，兰斯洛特居然直接丢掉了长剑，用双手合十的姿态夹住了郅牧的剑锋，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看到这一幕，郅牧不禁泪流满面——终于有一个纯近战系的敌人能够让他用出这招了！
毕竟他在进入这个世界后，面对的敌人不是非人型的怪物。就是被改造过的炼金术士，完全没什么机会用出这招。就算是强行定住了对方，也会因为敌人身体上的某个机枪孔的射击而被打断。可以说是只能放在技能栏里面吃灰的存在。
“居然会有纯粹的近战系轮回者吗……”接着，黑甲骑士罗杰猫着腰走了过来，干净利落的取走了兰斯洛特腰间的布袋。
顿时，一阵白色的光华从兰斯洛特的体内爆发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骑士长眸子中的疯狂开始消退了。
他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象，随即脸色一变，立刻取出了一只口哨，然后用力的吹动了这件道具。
“哔——”
在刺耳的噪声后，本在互相厮杀的众人突然动作一顿，开始痛苦的抱住脑袋。直到数分钟的挣扎后，才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们团队恐怕就要……”兰斯洛特轻舒一口气，对郅牧表示了谢意。
“先不着急说这个，还是趁着大部队到来之前快撤吧，我想对方肯定还会准备后手的。”郅牧苦笑一声，往对面的街区指了指，阐明了众人当下所面临的困境。
“嗯……”兰斯洛特微微眯起眼睛，果然在对面看到了不止一个瞄准镜的反光。
“可是，我们该往哪里撤离呢？虽然我们现在距离城门最近，但布达拉周围都是平原，恐怕不太容易躲避追兵。”
“哈，你也有担心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能一个单挑他们一整支军队呢。”郅牧转身来到某个倒塌房屋后面，指了指脚下的井盖。
“先进来吧，有些事情……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这里可是你的大本营啊……让我们这么进去，好吗？”兰斯洛特对此投以微妙的视线。
“谈不上什么大本营啦，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别的地方而已……对了，还有一件事。”郅牧突然转过身，拿出几枚塑胶炸弹丢到了城门的脚下。
“可以了，现在走吧。”郅牧露出一口白牙，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显得格外亮丽。
……
片刻之后，幽深的下水道之中，天韵之林和冥血同盟的轮回者们绕圈而坐。
“好了，你之前说的计划呢？到底在哪里？”女骑士苔丝率先打破了沉默。
“别着急嘛，计划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我想你们也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吧。”郅牧微笑以对。
“骑士团随时都可以战斗！”苔丝的表情有些严肃，“而且你知不知道，这里可是布达拉城！我们每在这里浪费一分钟，被发现的可能就会增加一分！”
“我们不是已经炸开了城门，让他们以为目标已经溜之大吉了嘛。”郅牧靠在角落，一边给自己涂着黑玉断续膏，一边无所谓的说道。
“你以为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们都是蠢货吗？他们会发现不了我们的脚印？”苔丝气急败坏的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么多飞船部件的。”
并不是苔丝不识大体，只不过……她有太多的同伴死在了这场冲突中，除了数名骑警小队和牧师团的成员折损之外，郅牧的马仔小队中，也只有格列维一人活了下来。
如今听到苔丝的挑衅之语，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拿起了武器，护卫在了郅牧的跟前。
“哦，我运气好呗。”
“你……”
“老板，刚刚手下的兄弟们回报，这次的事态似乎非常严重……”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关键时刻，阿奇默默从某个管道中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汇报着情况。
“刚刚军事委员会已经发布了通告，纽伦亲王因为叛国罪被捕，整个城区都已经戒严，你们要是想出去的话……恐怕很难。”
“嗯，我知道了，看来军阀希格斯也参与进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伪装成库勒的那个人大概就是借了希格斯的势吧。”郅牧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现在，失落之地已经借到了这个世界当中最强大的剧情势力之一，在蒸汽坦克和飞艇的武力威慑下，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跟那伙人抗衡的。所以，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把飞船送到旧日支配者的手中。”当然，郅牧这里故意没提到底要送到哪里。毕竟天韵之林的人也不是什么可以交托秘密的盟友。
“对了，你们也注意一下吧，虽然希格斯估计不会对纽伦亲王所投资的某个产业有兴趣，但这也意味着你们得不到任何的庇护了。”
“老板，您说的庇护是指……”阿奇有些茫然的询问道。
“哎……快递行业嘛，多大的油水啊，布达拉金融街的那些恶狼们可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为了抢夺市场份额，你们在接下来的经营中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比如恶意降价啊，雇佣小偷偷走货物啊，买通商家不卖给你们东西之类的……”
“够了！”苔丝突然激动的大喊了一声，“都到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关心这些土著的生意！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吗？布达拉已经戒严了，我们都出不去了！”
“苔丝，够了！约翰先生是我们的盟友！”兰斯洛特沉声说道。
“不！还不够！现在想想，为什么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理智，但是过了那么久才唤醒我们，搞不好就是为了削弱天韵之林的实力，故意坐视我们自相残杀！”
此话一出，不只是郅牧，就连法尔廷斯也皱起了眉头。
“苔丝女士，我想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虽然你们也准备了防御负面效果的道具，但是很不巧的是，兰斯洛特团长身上的飞船部件抵消了道具的能力。所以……其实只是巧合而已，我们后来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们分开的。”
“呵……巧合……哈哈哈哈！巧合！”苔丝的双目充血，“一句巧合就把可以我们给打发了？这分明就是你们抢夺飞船部件的借口！”
“抢夺？别搞错了，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纽伦亲王要给我的，是你们不由分说先拿走了其中一部分啊。”郅牧用古怪的语气说道，“其实我还正巧想问呢，作为人类阵营的一方，你们为什么要试图夺取这些东西？难道……人类遗民的高层也对你们发布了某种任务？”
这样的争执并不奇怪，毕竟虽然失落之地加上智械帝国的组合一家独大，但是剩下的两大公会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换句话说，在他们联合击败了失落之地后，为了完成主线任务的目标，还是少不了要干一架的。
当然，两大公会的高层或许也可以用出卖利益的方式达成一致，但这就不是郅牧该操心的了。
“这你就管不着了……”苔丝立刻拔出了长剑，与她一同发作的还有另外几个骑士，吓得阿奇连忙溜了回去。
“喂喂！骑士长阁下，你的属下貌似要擅自对盟友发动袭击了啊！”郅牧立刻把帽子扣了过去。
“我的命令，你们没听明白吗？住手！”兰斯洛特突然怒吼一声，“你们作为骑士团的成员纪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如同浪潮般席卷而去，将众人压制在了冰凉的水泥地面上！
268.造物主之谜（九）
“苔丝女士，我需要一个解释！”兰斯洛特果断拿出了他作为骑士长的威严，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苔丝等的混乱。
“队长，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苔丝被无形的气场按在地上，神色中透露出几分哀怨。但她还是一点一点的在反抗着那股力量。
“即使您已经完成了转职任务，成为了二阶职业者。但有些事情，您是不知道的，我们必须在这里杀了他们，拿到生物飞船，否则就一定会后悔的！”苔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压力下咯吱作响。
“嚯~怪不得你们团长那么厉害，原来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啊……至于你嘛，苔丝女士，你一上来就用幻象套我的话，居然丝因为一开始就在暗地里打了这种主意啊。”郅牧对此毫不意外，每个轮回者完成任务的优先级都不同，只不过他的转职任务要比其它人更难一些而已……另外，既然他可以接到足足三个移交生物飞船的任务，那么这些人也同样可以。
可惜的是，生物飞船只有一艘，而且自己的转职任务居然被限定在了上面……而这就意味着，他们绝无和解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属于冥血同盟的三人加上格列维，都已经不约而同的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兰斯洛特沉声问道，“如果你说不出来的话，我不能就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背叛我和法尔廷斯队长之间的盟约。”
“等等……”郅牧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的看了法尔廷斯一眼。而对方则回以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我说……你们不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郅牧凑到了对方身边，语气不善的问道。
“约翰先生，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发现了呢。”法尔廷斯只能苦笑以对。
“废话少说！我就不问你是什么事情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只想确认一点，这件事情，你知道，约瑟夫知道，但是同为远征团团长的兰斯洛特不知道？”郅牧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嗯……应该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三大公会的高层不可能不传达给各大远征团的团长。但……至少我在跟兰斯洛特队长缔结盟约的时候，他不像是知道隐情的样子。”兰斯法尔廷斯迟疑着说道。
“所以，他不知道，但是他的手下，那个叫做苔丝的骑士知道？”
“我想是的。”
“很好，那我大概是知道原因了。”郅牧微微闭上了眼睛，但心里却泛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要拿某些人做弃子了吗……”
而另一边，兰斯洛特和苔丝的争执还在继续。
“队长，抱歉了。那个冒充库勒的人说的没错，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苔丝默默摇了摇头，“我们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击败失落之地，而是为了某种更加伟大和崇高的理想！”
“这不可能，我才是远征团的团长，如果队伍还有其他的目的，为什么大团长他们没有跟我说起过！”兰斯洛特皱起了眉头。
“这当然是因为您的性格太过刚烈了……一旦知道真相的话，恐怕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苔丝自嘲一笑，“这是大团长亲自交给我的手令！所有天韵之林所属，现在请听我指挥！”
“你不能这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兰斯洛特直接站了起来，“我们是相互可以交托性命的伙伴啊，告诉我吧，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会帮助你们的！”
“不，队长，你不明白的。”苔丝只是摇了摇头：
“由于大团长的命令，恕我现在没有办法向您道出真相。”苔丝率领着其他骑士一步一步逼近着郅牧，“所以现在，您就姑且先看着吧，等我们取回所有的飞船部件，我保证会把一切都告诉您！”
“苔丝，你能保证吗？你知道我们现在跟冥血同盟的人决裂，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吗？”兰斯洛特严肃的问道。
“我知道，即使我们能够击杀眼前的三人，但仅凭我们剩余的力量，是绝对无法跟失落之地和智械帝国抗衡的。”
“但如果我们能完成那个目的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决战，而是可以通过另外的方式达成胜利！我保证！”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相信你！”兰斯洛特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同取出了武器。
“法尔廷斯阁下，抱歉了。我只能优先站在我的队友们这一边。”兰斯洛特周身的气势一绽，把本来应该施加在苔丝等人身上的气息收回，转而开始试图压制法尔廷斯三人。
“无妨，但我们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法尔廷斯随即召唤出了眼魔的力量，跟兰斯洛特在半空中开始了无形的角力。
“……不是吧，你们商量了半天，结果还是要打？”郅牧顿时就惊了，“现在打一架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们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别忘了，我可是还刚刚救过你们的命呢！还有你，兰斯洛特，你好歹也是个队长，不再劝劝了？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你们这么疯狂？”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苔丝持剑飞出，发动了一次标准的冲撞技能——
【勇气冲锋】
【技能评价：C+】
【技能类型】：主动
【技能效果】：对直线距离不超过30码的敌人进行一次持盾冲撞，并有概率造成击晕效果，当遇到障碍物时会自动停止
【技能消耗】：35%的生命能量
【冷却时间】：3小时
【技能描述】：“兼具位移、伤害、控制的强大物理技能。属于勇气系列的骑士技能之一。”
如果郅牧能够读到这个技能说明的话，一定会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勇气护盾】应该跟苔丝的【勇气冲撞】属于同一个系列的技能。
“等你死在我的剑下，我会把你所有的秘密从脑袋里面提取出来！”苔丝的剑盾狠狠的撞击到了目标的身上，掀起滚滚起浪，遮蔽了周围的视线。
“得手了！快集火！”苔丝惊喜的喊道。虽然对方明显是用了烟雾弹之类的道具，但她武器上传来的触感却做不得假。
“我说……一边聊天一边偷袭什么的，这样不是太好吧？”郅牧懒洋洋的声音从下水道的另一侧传来，让苔丝顿时如临大敌！
而此时的她才惊讶发现，刚刚自己撞上的不是郅牧，而是对方的一只召唤物而已！
下一秒，弗吉尼亚不惧负面效果的重要性开始凸显，她直接凭借力量的优势压制住了苔丝，让对方难以寸进。
“我来主攻！”然而好景不长，兰斯洛特见到苔丝应对不利，连忙持剑杀上，将罗杰和关索直接挑飞，眼看就要冲到弗吉尼亚的侧面去了。可就在这时，威武的骑士突然嗅到了某种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他能感觉到这气息有些毒性，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是完全奈何不了他们这些轮回者的。
“煤气，这是煤气哦！”郅牧的声音再一次浮现，但这次的方位明显又有了变化。
“什么？！”众人脸色一变，手中的动作也立刻慢了下来，甚至连武器都不敢随便掏出来了。
这可是煤气啊！在密度较高、通风不畅的下水道里释放煤气？这家伙也太不要命了吧！
随着气体密度的逐渐提高，哪怕是任何一次刀剑相接擦出来的火星子，都有可能引发可怕的爆炸！
到时候，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该死……你们冥血同盟的人果然都是疯子！”苔丝啐了一口，不甘心的收起了武器。诚然，作为大型远征团，他们的手段不少，可依旧还没有到达用肉身硬抗爆炸的程度。
“争斗是没有意义的，来谈谈吧！”郅牧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变换方位，让那些想要逮到他的人纷纷觉得无从下手。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变来变去的？情报上显示他明明只有一个瞬移技能啊……难道是没有消耗的？”
但只有郅牧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劳累……事实上，他只不过是在一边吃着黑玉断续膏和次级圣水，一边在不停的使用【无极诡步】在变换方位而已……
坦白说，如果不是有调查局那边的资源作为保障，他早就因为血量恢复速度跟不上而暴毙了。但即使是有大量药剂的帮助下，他也要靠着【七星云芝】的被动才能勉强达到平衡。
“你到底想怎么样？”苔丝大声问道。
“让我们离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郅牧的语气不急不缓，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魅力。
“你做梦！为了天韵之林的崇高理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整天就是牺牲生命、崇高理想什么的，实在是太烦人了啊……”郅牧用恶劣的语气吐槽道，“即使你们都在这里死掉，那也没关系吗？如果你们都死掉的话，又有谁能去完成你那所谓的神圣目的呢？”
“就算我们都死了，那这些飞船部件也不会轻易被损坏，只需要让后续赶到此地的同僚们把东西带走就行了！”
“苔丝女士，请不要忘记。我们冥血同盟的队员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呢！但你们这些在场的人，就算不是全部，也已经是大部分的精锐了吧？”法尔廷斯突然冷不丁的说道，“要论速度的话，等到你们的高阶轮回者到场，我们的人早就把东西给取走了！”
这番话让苔丝陷入了沉默。是啊，即使鱼死网破，这些飞船部件，也不会来到自己人的手上，反而会失去飞船藏匿的线索……
“既然你不说话的话……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郅牧等人的身影很快远去了。而兰斯洛特担忧对方会在离开的路上布置引燃的陷阱，所以也没有追上去。
“好了，苔丝女士。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了吗？”兰斯洛特轻叹一声，眉宇间尽是疲惫。
269.造物主之谜（十）
在一处狭窄的甬道中，郅牧三人正在尽全力奔跑着。
“喂！你确定这条路可以让我们出去吗？”克里斯蒂娜一边警惕着后方可能存在的追兵，一边急促的问道。
“这是地下住民们给我提供的几条秘密通道之一，可以直达城外的某条排污河附近，应该没有问题。”郅牧冷静的回复道。很显然，作为跟巡警们斗智斗勇多年的流浪汉阿奇来说，刚刚所谓“没有出路”的说辞只是在骗兰斯洛特他们罢了。
“我说……你就这么信任那些流浪汉？他们要是骗了你呢？”
“就算你们真的亲密无间，但我们离开后，找不到出路的天韵之林团队，又会不会杀他们泄愤呢？”
“所以，我已经让他们在地上的公司总部里躲了起来，反正现在到处都在戒严，估计那些债主什么的也没空去骚扰他们。而就算希格斯找到了他们，也会优先让熟悉地形的他们做引路党，而不是杀人。另外，如果那些脑袋有问题的轮回者们眼睛不瞎的话，应该能从我声音消失前的那个位置找到一张纸条，那是与我们相反的一条出路，可以从山谷中直达辉煌平原，这样可以让他们不至于铤而走险，也可以最大程度拉开我们两队之间的距离。”
“约翰先生，您的智谋非常出色。”法尔廷斯用赞赏的语气说道，顺便用触手撕裂了三人前方的金属栏杆。在穿过一层遍布着深绿色恶心液体的管道后，终于在上方的井盖里看到了一丝光亮。
“等等，情况好像不对。”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上面有生灵的味道，可能有埋伏。”
“嗯？”郅牧仔细感应着上方的动静，突然有一种像是被细针戳来戳去的刺痛感。
“应该是枪械，而且不止一把，看来希格斯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郅牧的神色有些凝重，如果自己这些人在正面战场遇到敌人，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了，但现在大家想要出去，只能经过一条狭窄的管道，还只能挨个排队。所以一旦探出头去，立刻就要成为别人的活靶子。
就算是用召唤物去探路也没用，对方都知道你在这里面了，直接一个炮弹打进来，大家就一起玩完吧！就算炸不死你，但通道也会因为碎裂的石块而被堵住去路，怎么都走不通。
“……走吧，我们回去！”郅牧很快就下定决心，果断放弃了这条道路。
“回去？我们还要去试其他的道路吗？”
“不，别忘了，布达拉的下水道可是亲王们负责修建的，既然这条出口已经被堵死了，那就说明希格斯已经掌握了下水道的设计图，知道了所有的通道。所以就算去试其他的地方，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那，你的意思是……”二人的面色浮现出一丝决然，很明显，他们也猜到了那个仅剩下的选项。
“换个角度想想，在重兵都要布防在春河联邦附近的前提下，整个布达拉城一共才有多少武装人员？既然希格斯把大量的人手都放在了防备这些下水道出口上面，那么城中的防备必然空虚！还不如趁这次机会，从城内逃离！”
“好！”二人对视一眼，“先等天韵之林的人马有动作再说，如果他们按照我们给的出口离开，那必然会吸引城中的兵力；如果他们也选择了重新回到城里，那也会导致很多守卫被召集回去，我们就从原定的出口离开！”
郅牧对此没有异议。一台小巧的无人机很快出现，贴着下水道的上沿，悄悄靠近了他们刚才发生内讧的地方。
“快了，只越过那个拐角就能看到情况了……”然而，就在无人机试图跨过那个甬道时，电子屏幕上只余下了夺目的火光。
接着，无数尘土从头顶掉落，甚至不用借助监听设备，光是凭借耳朵，都能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震动声。
“该死，煤气爆炸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克里斯蒂娜惊讶的说道。
难道是有人不小心在收剑时擦出了火星？要不就是打算先点根烟冷静一下？可他们又不是普通人，而是在多次战役中磨练出来的精英轮回者啊！
郅牧感觉这一幕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随着同伴的一声提醒，郅牧这才反应了过来。
是啊，他们离爆炸中心不算太远，而气体又是会流动的……
果然，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道道刺眼的火光开始浮现，并且正在朝着郅牧所在的方向蔓延着。
“该死……”郅牧立刻开始了头也不回的狂奔！
“轰隆隆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传来，四散的一氧化碳与破裂水管中冒出来的沼气融合在一起，引起了更加剧烈的变化。而现在，郅牧等人的生命已经变成了跟时间的赛跑。
“快啊……再快一点！”郅牧配合着无极诡步的特效，一马当先的跑在了最前头，而敏捷属性较高的克里斯蒂娜则紧随其后。至于法尔廷斯，虽然他的速度不快，但还有眼魔触手的帮助，所以也能咬牙跟上。
“我们往哪里跑？”克里斯蒂娜大声问道，“如果爆炸继续持续下去的话，这里搞不好会坍塌的！”
“别急！让我想想……”郅牧曾经遇到过很多次可能会危及性命的情况，但为此做过很多头脑风暴，但这次要他一边高速奔跑一边思考解决的办法，也算是一次艰难的挑战了。
在心情难以平复的剧烈运动中，他似乎在冥冥中抓住了什么。
“且不提天韵之林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你们说……在这么大规模的爆炸之后，希格斯的军队是不是会很快反应过来，判断我们其实还在下水道里面？”
“当然！他们派兵在下水道的几个出口埋伏，不就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吗？”
“那么问题来了……等到爆炸结束之后，那些士兵们会从哪里开始搜查呢？”
“当然是以爆炸发生的位置为圆心……”克里斯蒂娜说着说着，却突然打了个结。
“呵呵，你也想到了吧？即使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追逐的人可能有些超凡力量，但在先前的战斗中，我们也确实是会被子弹打伤的。所以，如果你是军队的指挥官，在这人手紧缺的关键时刻，会冒然派人前往塌方最严重、氧气消耗最剧烈的爆炸中心吗？不会！恰恰相反的，在爆炸中心的余热消退前，他们都只会优先搜查那些爆炸程度较轻的地方，因为假如我们没有被炸死的话，肯定会下意识的往这些方向跑！”
说到这里，郅牧直接一个刹车，立定在了原地。
“喂！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现在爆炸的力度已经不足以杀死我们了，所以，开启你们的防御技能，我们……冲回去！”郅牧咬了咬牙，直接举起了【勇气护盾】，带头迎着那片火光就冲了进去！
“队长，这小子的魄力恐怕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先前的那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他为妙吧！免得最后反目成仇……”克里斯蒂娜略有深意的看了自家队长一眼，周身笼罩了一层水雾，也跟着冲了进去。而法尔廷斯只是沉默以对，让眼魔将自己包裹起来，如同肉球一般滚了进去。
真正的碰撞只是在那一瞬间，当郅牧跟火焰的锋刃贴到一起的时候，除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灼烧感之外，一难闻的气体也随之浮现，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是因为在密闭空间内氧气被燃烧一空的原因，而在后面几分钟的路程中，情况并不会比现在更好。
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要在不能说话、不能呼吸的情况下，穿过这段“死亡之路”！
三十秒，勇气护盾在高温的灼烧下直接碎裂，连带着铁皮盾牌的把手都因为太过滚烫而无法被握持。
一分钟，郅牧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不比他在干尸状态的时候漂亮多少。
而等到两分钟的时候，郅牧已经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只靠感知的力量进行探路。因为一旦他冒然睁开眼睛，恐怕自己的晶状体就会在压力下直接爆炸。
“呼……终于……”郅牧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块炭火，显得沙哑而又扭曲。
“修整两分钟……准备从这里上去！”郅牧指了指不远处被炸开一个窟窿的天花板，他环顾四周，但是没有见到天韵之林的踪迹。
“没有争斗的痕迹，也没有尸体。难道是某种群体防御的技能？他们在技能结束后找机会溜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之前你威胁他们的时候不用？而且，这里的每一寸地面都有被灼烧的痕迹，不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过。”
“难道……他们集体用回程道具退出了贪婪邀请赛？”郅牧说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能。而另外两人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先不管他们了，我已经确认了上面没有其他人。那么，准备好来一场紧张刺激的大逃杀了吗？”
270.造物主之谜（十一）
郅牧的判断完全正确，在从破损的地面钻出来时，周围只有零散的警戒线和守卫们。
“从这里往西两个街区，就是你们进城时的位置！那里的城墙应该还处于破损的状态，可以从那里出去！”郅牧一声令下，弗吉尼亚应声而出，将那些留守于此的士兵们尽数驱散。而郅牧三人则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窜到了幽暗的巷子里。
“要小心道路上有排水井盖的位置，因为这意味着可能有人在蹲守。”郅牧专挑小路行进，有时甚至干脆从店铺的墙壁上开个窟窿，就这样隐藏着自己，慢慢摸到了他们先前爆发战斗的地方。
这里的火势已经被扑灭，那些无辜惨死的尸体也被清理干净。而几个形似文职人员和警探的家伙正对着那些战斗的痕迹指指点点，像是在分析着什么。当他们意识到那些“罪魁祸首”居然去而复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拔枪还击了。
克里斯蒂娜当机立断，在远处拉弓搭箭，射杀了所有视野内的活人。而郅牧则找机会抢了一辆四轮带马车车厢的蒸汽机车，这辆车把锅炉、发动机和车辆本身的控制都集中在驾驶座前方，极大的提升了汽车的操作性能，非常适合在山路上疾驰。而马车形状的方形车厢则是为了让那些习惯于乘坐蒸汽马车的人们不用经历太大的思维转变。
很显然，这辆车属于某个地位还不错的上流人物，他或许是来主持灾后工作的亲王，也可能是留守此地某位军官，或者是抚慰民众的议员，但都无差别的死在了克里斯蒂娜的箭下，而他的座驾则便宜了郅牧。
“马上就能出去了！”三人乘坐着噪音滚滚的机车，神色中浮现出一抹欣喜，只要越过前方的城墙豁口，一切都将变得不是问题！
“啊呀呀，你们怎么才来啊……”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众人的附近响起，让郅牧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赫然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来自于失落之地的冒牌骑士库勒！
当然，郅牧不知道他的真名，所以只好用那个倒霉鬼的名字来称呼他了。
“你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法尔廷斯用古怪的语气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难猜的嘛……在那群疯子引爆了下水道之后，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铤而走险，从爆炸的缺口往这边移动。”库勒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毕竟……冥血同盟的人也都一群骨子里有冒险精神的家伙嘛。”
“那你们失落之地的人就总是如此阴暗吗？”郅牧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哎呀……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嘛。谁叫约瑟夫那个家伙给我下达了命令呢？而且，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了哦。”
“什么？”郅牧的心里一惊，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会让关敏和艾琳陷入危险当中？
“不过幸运的是，你的两个队友已经提前一步逃跑了哦。”库勒见到郅牧的神色紧张，这才大笑着说出了后半句话。
“哈哈哈哈，你的反应可真有意思！身为轮回者，居然会对其他轮回者产生那么浓重的牵挂之情。我一会儿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卖到贪婪都市里！”库勒做出了标准的“捧腹大笑”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充斥着表演欲望的马戏团小丑。
但郅牧却敏锐的把握到了他话语中潜藏的含义——
“他说的‘一会儿’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就要回归了？”
“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罢了，卖我的信息能卖出几个信用点？再说了，我又没有用自己真实的形象和名字进行活动。”郅牧故作轻蔑的说道，“再说了，就算你能把信息卖出去，那也不是‘一会儿’就能做到的。因为你很有可能现在就要被我们杀死了。”
“哦……哈哈……哦哈哈哈！”库勒停顿了片刻，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说啊，法尔廷斯团长，你不会还没有把‘那个秘密’告诉这小子吧？”
“另外，杀死我？难道你忘记了，是我在暗地里给你通风报信，才让你避免被兰斯洛特那个傻大个抓走的悲剧了吗？真是恩将仇报啊……”库勒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
“原来真的是你……”郅牧顿时就惊了，他作为一个失落之地的间谍，为什么要给隶属于冥血同盟的自己通风报信？
“其实，我是准备在逃出去之后再说的……但既然你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出现了，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法尔廷斯的镜片微微反光，伸出手将库勒也拉上了蒸汽机车。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郅牧感觉自己好像挖掘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闻。
“约翰先生，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在路上说吧……至于库勒的问题，你还是先把那张‘入场券’拿出来再说吧！”
“好吧，好吧。”库勒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一对散发着幽暗气息的眼睛。
“生物飞船的部件之一，寄生魔眼，我在沙漠部落那边找到的。”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在看到这件物品之后，郅牧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哦？那你先说说看。”库勒的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其实，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秘密’，我早就有所预料了。”郅牧看看法尔廷斯有些躲闪的神色，接着说道：
“我是失落之地的叛徒，而你是失落之地的成员。所以你的行动模式应该是遵循一定规律的，比如要找机会杀了我，而不是为了向我示好，更不是为了招揽我。”蒸汽机车的车头绽放出滚滚浓烟，带着四人一路向前疾驰，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子弹碰撞声和警报鸣笛声则昭示着追兵已经到来。
“可你偏偏没有杀我，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救下了这个叛徒，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首先要排除你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因为我跟法尔廷斯一起坐火车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当时引发爆炸的人也是你吧？而你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难道你为了保全我的性命吗，因为我知道生物飞船的位置？这恐怕也不是。因为你后面又用药粉引起了我们和天韵之林的自相残杀，这是明显要致我们于死地。”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矛盾的行事风格，但当我尝试排除了一切可能之后，其实答案总是显而易见的。”
郅牧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并不是想留我一命，而是不能那么早就杀了我。你必须要在所有飞船部件持有者凑到一起的时候，才能最大程度的利用那种粉色烟雾激发飞船部件的负面效果，然后在我们的尸体上坐收渔翁之利。”
“但让你没想到的是，我们并没有按照分摊风险的方式分别佩戴飞船部件，而是都集中到了抗性最强的我身上。另外，兰斯洛特那边居然只找到了一个部件而已，所以看似混乱的场面最终却没能造成什么伤害。最后眼见我们要出城了，所以，你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计划，从杀光我们变成了结盟入伙。”
“完全正确！”库勒满意的拍了拍手，“那么，你现在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了吗？”
“我依旧不太清楚细节，但至少明确了一点——这件事情，必须是拿着生物飞船部件的人才可以参与的。”
“没错，约翰先生。很抱歉瞒了你那么久，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因为按照最开始的计划，失落之地的成员应该是被我们联手用道具放逐到了其他星球才对，这将大大延缓他们来到这里和寻找部件的时间。而我们则得以利用先发的优势找齐部件，然后通过拉里亚地下溶洞的飞船残骸离开这颗星球，在克托尼亚虫巢那里，配合过一段时间才会降临的二阶远征团拿到生物飞船，最后再把它交给该宇宙的造物主，阿特拉斯，才算了结。”法尔廷斯苦笑着摇了摇头，顺便用眼魔的力量打爆了远处的几辆蒸汽坦克。
“根据乐章的规则，实力越强的轮回者降临任务世界所用的时间也就越长，但我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尚未到来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在未知力量的作用下抢先了一步。”
“所以，你们其实是算漏了我这个一开始就要打定主意反水的小卒子，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郅牧默默点了点头，“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我？”
“是的，我想冥血同盟原本的计划是联合天韵之林完成这件事情，但因为兰斯洛特等人的提前退场，所以也只好换成了我们失落之地……至于你的后面那个问题，因为生物飞船已经认主，而且你已经跟旧日阵营和阿特拉斯建立了联系。所以即使杀了你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达成合作，用飞船部件作为‘船票’，请求你载我们一程。毕竟……那份隐藏的奖励绝对不是你一个人能吃得下的。”库勒也跟着叹了口气，也跟着拿出一把漆黑的拉栓式狙击步枪，将后面一个指挥官模样的家伙给爆了头。
“对了，法尔廷斯团长，你也该把自己手里的船票拿出来了吧？”库勒突然提醒道。
“好的。”法尔廷斯只沉闷的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块厚重的甲壳。
“最后一块部件，共生铠甲，这样就算是集齐了。”
“呵，原来都是想上我这条船啊……”直到此时，郅牧才终于有了一种念头通达的感觉：
“实话实说，我觉得可以。但是我能不能问一下……明明最终的任务是要淘汰其他阵营的轮回者，那么按理来说的话，难道不是把飞船交给旧日阵营更好吗？”
“但那样的话，失落之地就将在贪婪邀请赛中失败，这样对我们来说不公平。”库勒摇了摇头，“只有将飞船送到阿特拉斯的手中，我们才有机会规避乐章赋予的主线任务，在任何人都没有失败的前提下，赢得这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