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规则怪谈（六）
微风徐吹，象征着希望的公寓出口近在咫尺。
假如刚好有旁人路过，其眼中的经历必定会让他终生难忘——
一位年轻人正努力的推搡着一具混身焦黑腐烂的男尸，步履蹒跚般朝着公寓的大门挪动。
“老兄，你、你可真够沉的啊……”想要推动一个站立的成年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对方铁了心不想动弹时。即使郅牧使出再大的力气，也只能将对方推倒，而无法做出水平运动。
就在郅牧一点点搬动这位保洁员的双腿时，他们身后的电梯也合拢了。
并且，钢缆运作声尚未停止，似乎正将电梯拉向更高的楼层。
“之前好像没怎么观察过电梯的类型，但是，不管是那种停住后会留在当前楼层的电梯，还是会一路降回一层的电梯，都无法解释现在的状况啊……”
“所以，果然是有人按动了呼叫按钮吗……”郅牧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然而，就在对方的左脚即将要触及到门外的阳光时，郅牧却扑了个空，这使得他差点向前栽倒。
而那位清洁工的身影，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啊，大门果然有问题啊……”他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接着用很微小的幅度向左前方迈了一步，通过多次迂回的动作后，他成功在不回头也不后退的情况下将身体转了过来。
这时，电梯的楼层正好停在了“9”层的位置。
“是物业管理员正在乘坐电梯吗？”接着，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郅牧眼前的电梯突然开始猛烈下行！从九层一下子跳到了五层。
“啥？”郅牧冥冥之中感觉到，这次对方是朝着自己来的。无奈之下，他再次窜上了二楼，并用之前的方法调整了身体的朝向，使得自己的视线依旧可以通过楼道边缘的缝隙看见一层的电梯门。
而电梯也在这时一下子跳到了二层，最后平稳停在了一楼的位置。
然而，电梯门并没有随之打开。
“这是……在蹲守我？”郅牧隐约能够感觉到，某个恐怖的存在就静静等待在电梯门后，一旦郅牧打开电梯，就会立刻触发住户守则中第十条的即死flag。
“在这场混乱的规则游戏中，还要加入追逐战的戏码吗？”毫无疑问，这是对智慧和力量的双重考验。
“哼，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可就要赶紧溜了啊。”郅牧不再迟疑，立刻顺着楼梯一路向上，很快便登上了七层，而在此过程中，电梯始终都停在了一楼，没有任何动静。
“啊，终于找到了……”在七层楼道的拐角处，郅牧再次发现了那台红色的自动售货机。
“先让我确认一下……”郅牧先是打开了机器下方的取货口，发现其内部空空如也。
“很好，然后就试一下这个吧！有一说一，只需要一块钱的汽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相当良心了。”郅牧摊开手掌，那里有从清洁工身上摸来的几枚一元硬币。天知道他是怎么对着一具焦黑的人体上下其手的。
由于整个售货机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按钮，所以郅牧无法选择特定的饮料。在咚的一声轻响后，郅牧成功获得了一瓶橙黄色的不明液体。
“橙汁吗……”郅牧在拿到饮料的同时，发现其塑料瓶身上正贴着一张小纸条。
“又来？”他连忙看向那明显是手写的，并非是印刷体的字迹：
【今天终于找到了新的工作！公司还分配了一个员工房间给我，姑且先去拜访一下邻居和同事吧！】
背面则写着：
【空着手去也不太好，还是请大家喝些橙汁吧！】
“嗯……感觉是很日常的内容呢。刚刚找到了工作，又被分配的员工宿舍，准备些饮料去串门或者邀请别人前来做客，也很正常。”看到这没来由的小纸条，郅牧却精神一振。
“我好像……嗅到了主线剧情的味道。”尽管郅牧一直在公寓楼里跑上跑下，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任务。也就是前去救援那几个身陷其中的房屋评估人员。
“变成干尸的清洁工、尚未谋面的物业管理员、以及生死未卜的一般人，他们与这座‘不可窥探之楼’又有什么关系？”由于情报的缺失，对于剧情的分析暂且告一段落，而郅牧眼下又有了新的问题——这瓶“橙汁”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反正我是铁定不敢喝的，而在没有知识基础的前提下，乐章也没能给出任何物品信息。”
“总之……先揣着吧。”接着，郅牧再次投入了新的硬币，想要再买一瓶饮料出来。
然而，硬币却非常顺畅的从投币口的下方滚落出来，在多次尝试后，郅牧顺利发现了其中的隐性规则。
“每次遇到自动售货机时，只能购买一次饮料吗……”郅牧对于这种设定深恶痛绝，因为这代表着，假如有人想要集合四种不同的饮料，保守估计也得再重复跑四次楼梯才行。
将橙汁塞入上衣内侧的口袋中，郅牧继续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不过，在路过八楼时，郅牧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停留在一层的电梯，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趁物业管理员不在，以及清洁工还在上班，我……进他们的房间看一下？”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一旦他被闻讯赶来的管理员堵在门口，那可只有死路一条。
“先试试能不能开门，或者找到对应的钥匙？”郅牧尝试拉动把手，但802号的房门却纹丝不动。
801号房间的门把手是可以被转动的，但这扇房门竟然被牢牢封死了。当郅牧探究其中原因时，发现房门和门框的边缘都被糊上了一层黑乎乎的奇怪物质，与清洁工手边那根拖把上的不明物质趋于一致。
“不是锁住了，而是被某种物质黏住了，那么，应该存在一种破解之法才对。”
“其实，截止到现在为止，我遇到的所有‘现象’与‘规则’都是可以一一对应的，如果硬要做个比喻的话……这里就像是一款非常注重用户体验的恐怖游戏，没有任何一次惊吓是多余的，因而总是能让玩家在数次生死抉择间亲身感悟到了规则的可怕。”
“从这一点来说，这栋公寓的特性跟不眠乐章是有相似之处的。他们都出于某种理由，做事完全循规蹈矩，不会出现逻辑上的致命疏漏。只要按照他们规矩走，就能活下去。当然，换句话说，当我发现这些规则间的漏洞时，也就代表着我能够‘通关’了。”
“所以，以游戏的角度而论，既然我已经闯到了第八层，又刚好遇到了这扇被黏住的801号房门，那么，破解谜题的线索应该已经给出，只是我还没有发现。”郅牧犹豫了一番后，将那瓶疑似橙汁的液体取出。
“而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瓶橙汁才符合要求了吧。”
“作为清洁工大哥那有关于‘善意’的象征物，代表着被他赠送了这瓶橙汁的人获得了房屋主人的认可，作为朋友或同事，来串串门也是可以的吧。”
随着逻辑逐渐明晰，他的语气也越来越自信，然而，当他将半瓶橙汁泼在门的缝隙间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呃……不是用泼的吗？”他尴尬的合上瓶盖，“……哦对！背面还有一句话，‘还是请大家喝些橙汁吧’！”
“所以是要喝下去的！”尽管郅牧一千个不愿意，但目前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为了谨慎起见，他先试着用舌头尝了尝味道。
“唔噢……呕！”入口是难掩酸涩的馊味，郅牧保守估计，这至少是一瓶82年左右的橙汁。
“我特么……这也太折磨了吧？”饶是如此，郅牧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捏着鼻子将这瓶橙汁灌了下去。
酸馊的泔水、腐败的苹果、发霉的面包……这是郅牧对这种味道的形容词。
“呕！咳咳！呜啊……”当郅牧因为口腔不适而扶着门把手休息时，那些黑色的不明物质也逐渐从门缝中褪去了。
“哈……虽然打开了这扇门，但我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呢……”不过，即使郅牧连续喝下了大半瓶橙汁，但除了入喉的酸臭于心理上的压力外，他并没有感觉到饱腹感或者来自肠胃的抗议，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喝进肚子里似的。
“果然，是因为认知被扭曲了吗，它只是欺骗了我的味觉和视觉，但却没有模拟出液体进入胃袋后的感受……我刚刚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还得打一个问号啊。”
时不我待，在再次确认了电梯仍在停留在一层后，郅牧拉开房门，踏入了新的场景。
“和我想的一样啊，那位老兄估计还没完成八小时的工作时间，所以不能回来休息，这刚好给了我可乘之机。”郅牧环顾四周，开始对这间员工宿舍进行简要的分析。
77.规则怪谈（七）
“白墙木地板，一室一厅，单人床，还有个小厨房，整体来说是比较干净的。没有那种独居男人该有的邋遢。”
“不过绝大部分的物件都比较陈旧了，衣服也浆洗过很多遍，可以说，除了他本人不太正常外，整个房间都挺正常的。”郅牧开始检查整个房间。
“没有找到任何规则相关的纸条，不过，这本日记倒是非常可疑啊……”郅牧抄起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本，可能是日记主人收入不高的缘故，这只是外面随处可见的，五元钱就能买到的粗糙印刷品。
日记的内容节选如下：
7月6日
今天是我接下这份工作的第三天，大家都很友善。
希望一切顺利吧。
7月7日
这张员工守则真的好奇怪，什么叫做“您永远可以在走廊或室内的玻璃窗户外看到阳光（即使是在夜晚）”呢？
我本来想去问问的，但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特别没文化呀。
应该是印刷错误了吧。
7月10日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已经渐渐跟大家熟络起来了。
他们邀请我参加今晚的烧烤派对，真的很荣幸啊，不知道需不需要穿正装。
7月12日
今天看到了那台红色的自动售货机。
按照员工守则，我立刻按响了隔壁的门铃，申请了一天的假期。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奇怪的是，那个管理员只愿意隔着铁门跟我对话，好没礼貌呀。
8月2日
已经工作满一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左边脸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个痦子，待会涂下药膏试试看吧。
“哦？是以自述者的口吻来解释规则吗？感觉他要踩雷了啊……”跟郅牧料想的一样，接下来，日记的段落开始变得越来越零散，每个词语的间隔也变得不怎么规律了。
8月12日
今天好倒霉，手机好像突然没电了，记不清时间，还是去找管理员先生询问一下吧。
不太巧，那家伙好像有事出去了，幸好，一位路过的好心人将时间告诉了我，这样算来，还有半小时就可以下班啦！
8月？日
好像有点奇怪，最近总觉得时间有点忽快忽慢的，我这台破手机又总是出问题，是不是该买本日历呢？
8月25日
物业管理员终于肯见我了，他还送了一本日历给我。
我本想请他喝橙汁来着，但他似乎很不喜欢？
8月31日
最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总是忘记去卫生间洗漱不说，还总是算错下班的时间。
说起来，最近好像总能在楼下见到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啊，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8月32日
好奇怪，八月有三十二号吗？
今天久违的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是很久没有理发的原因吗？
8月35日
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每次想要离开公寓大门的时候，皮肤都会被灼伤。
似乎因为敲了很多次门的原因，管理员不再理我了。
只能专心工作了。
8月？日
已经……过去多久了？
今天的楼道也好脏。
想要清理干净。
？月？日
镜子里的它在朝我微笑。
？月？日
晚/上看不
清
楼道上有*&脏东西
想、¡åçnSt活。
跑！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老兄，你挺勇啊。”郅牧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共就那么十来条规则，你都踩了个遍呗？”不得不说，能在违反绝大部分规则的情况下，还能以某种形式“活”在这栋公寓里，郅牧都想为其竖起大拇指。当然，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郅牧的理论，即并不是所有规则都带有“即死”的效果。有的时候，完全可以凭借一些手段来抗住违反规则的惩罚。
“里面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是因为写作者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无法控制笔迹的原因吗？”
“至少，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一身焦黑的皮肤了，这看起来像是某种黑暗力量的诅咒所导致的。在最后关头，他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因此不顾一切往大门外面跑，然后被太阳烧熟了……接下来就很容易猜测了，这位老哥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只能再次退回公寓内，然后逐渐被未知的诡异所污染，变成了只知道打扫卫生的无情机器。”
说话间，郅牧成功找到了那本奇怪的日历。
“七月入职，八月开始作死，九月……调查局接手这个任务，也就是说，他尝试逃离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可王九不是说公寓里没有人了吗？”另外，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至少早在七月份的时候，规则的力量就已然显现在这栋公寓里了。也就是说，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这里显然已经被敌人经营超过两个月了。
“至于那个路过的好心人……会是房屋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吗？”
“还有一个问题，时间在这里究竟代表着什么？”随着主线剧情的推进，越来越多的疑问开始出现。郅牧打开手机，发现其不出意外的故障了。
“手表也是一样，三根指针全部停摆，我这可是机械表啊……”从这一点可以佐证，敌人是某种能够影响时间的存在，这绝非是一句电磁脉冲就可以解释的事情，而是所有跟时间有关的计量物都受到了波及。
“不过，任凭你神通广大，总不可能影响到储物空间里面的东西吧，还好我早有准备。”郅牧将手伸到上衣内侧，装模做样的掏出了一部新的手机。
“……忙活了那么久，才过了三个半小时而已吗，才下午一点。”从郅牧一大早被吵醒，再到急匆匆进入公寓，时间确实能够对的上。好在郅牧现在的身体素质强健，少吃一顿午饭问题也不大。另外，他在扫了一眼时间后，就立刻将手机放回了储物空间中。
“走吧，该去上面看看了。”郅牧在卫生间找到一个装清洁工具用的提包，他将日历和半瓶橙汁塞到里面，继续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临走前，他还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阴气沉沉，面容枯槁，双目无神，如同一个死人。
“……”郅牧无视了镜子中诡异的自己，他又拿出备用的手机，用前置摄像头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相貌，发现一切正常。
“有美颜相机真的是太好了。”从一开始的紧张刺激，到可以开口吐槽，郅牧凭借其强大的心理素质逐步适应了当下的环境。
值得一提的是，当郅牧离开801号房间后，他发现电梯间的显示屏变化了。
“……十二层吗，我在中途没有听到过电梯的开门声，看来是一路直达那边的。感觉这家伙蛮聪明的啊，知道我为了收集信息，早晚要去一趟十二层。”
“咦，这么说来，莫非就是他把住户守则撕成一条一条的来恶心人？作为物业管理员，他不应该是维系规则的存在吗？”
但无论如何，郅牧早晚是要走遍全部楼层的，思绪飞过，他需要想一个能够引开物业管理员的办法。
思考间，第九层。
在六层以上的楼道中，小广告几乎已经绝迹，毕竟，这种东西肯定是越往下层的宣传效果最好。取而代之的，则是越来越多的涂鸦画和卡通贴纸。
“这几层的小孩比较多吗？”郅牧看着墙上各种稚嫩的画作，心头若有所思。
“说起来，在墙上乱涂乱画不算破坏居住环境吗？”这也是郅牧一直觉得奇怪的一点，几乎一尘不染的瓷砖地板，配上满是灰尘的售货机，还有贴满小广告和连环画的白墙，这种组合看上去怪异极了。
另外，在一处栏杆的外侧，郅牧不出所料的发现了新的规则。
【11.鑫达公寓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除日常用品的采购外，您不应该总是离开公寓的范围】
“这应该是在暗示吧，假如在公寓停留过长时间，将被某种力量困在此地。”当然，郅牧早就通过实验确定了这条规则的存在。这也是第一次郅牧获取情报的速度要超过了公寓给予的速度。
“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该去第十层了。”这一层堪称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遇到。
第十层到达，幸运的是……姑且能算是幸运的事情吧。
郅牧又一次见到了那台红色的自动售货机。
“Shoppingtime！购物时间到！”通过先前的分析，这台售货机的危险性无疑是相对较低的，这也使得郅牧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但他仍不忘小心谨慎的原则，在又一次查看了取货口和周边的细节后才投入了一枚新的硬币。
“咔哒，咕噜噜……砰！”硬币投入，听到物品滚落在地的声音后，郅牧先是扫了一眼，确认那不是“矿泉水”后才将饮料取出，发现是一瓶“能量饮料”。
“蓝色的液体，跟市面上卖的功能性饮料基本一样，至少我用肉眼是看不出任何差别的。”不出意外，郅牧摘下贴在瓶身上的一张白纸，缓缓在眼前打开，一段工整的字迹出现……
78.规则怪谈（八）
【被亲戚介绍来这栋楼做物业管理员了，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坐在办公室里帮忙交水电费的那种清闲工作，没想到是保安的活啊……】
【巡逻真的好枯燥啊，让人昏昏欲睡的，明天姑且喝一瓶能量饮料顶一顶吧……】
很明显，这是来自于物业管理员的日记片段。
“所以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郅牧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出于个人的兴趣，他偶尔会游玩一些恐怖类型的游戏，在大部分类型同质化的游戏中，他总是会看到用日记揭露故事走线的俗套桥段，没想到这次倒是要亲身体会一下了。
“不过，这瓶饮料的功效倒是很明确了。”按照郅牧的猜测，他或许会遇到某种针对精神的攻击，而这瓶饮料将使他重新获得神智。
“来吧，第十一层……”空空荡荡的楼道里，只余下轻巧的脚步声。
“按照清洁工守则的情况来看，住户应该也只有十三条规则吧，貌似是跟公寓的层数对应的？”换句话说，郅牧由衷的希望每一份守则都只有最多十三个条目，因为随着规则数量的增加，想要从中分析和解密的难度也会成几何倍增长。
“啊，果不其然……”踏上新的台阶，郅牧成功在某个门牌号的后方找到了藏匿的纸条。
【12.这里的每一位住户都热爱着自己的家园，因此离开房间是不正常的表现，想要离开的人都会çŸæˆkçš„é……死】
“咦，又是乱码？”这已经不是郅牧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字符了，在住户须知中，在清洁工守则中，以及那本模糊的日记中，无一不充斥着这种奇怪的乱码。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感觉这些乱码也可以分为不同的门类。”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但郅牧好歹也是国外名牌大学里计算机专业的留学生，在几年的学习积累中，他好歹也能用专业术语解释一下当前遇到的情况。
一般来说，在计算机的日常使用过程中，这类问题都是比较常见的。比如“”字的出现，往往是因为在本地计算机的字库中找不到相应于源码所指代的字符所致，因为计算机无法找到这个字，所以只能显示为“”。
而“çŸæˆ”或“&%*”这种类型的乱码常见于各种文档之中，这是由于所使用字符的源码在本地计算机上使用了错误的显示字库导致的，也就是说，在代码角度来讲，这些字符是有含义的，只是使用了错误的编码方式。假如把这些乱码比作书上的字，那么只是由于我们使用了度数不足的“眼镜”去看，才会出现看不懂的情况。
“所以，有一部分的乱码应当是可以被看到的，而其中或许就隐藏着某些重要的信息。”因此，郅牧需要寻找一种可用的“解码手段”，来使得这些信息重见天日。
“初步估计，或许在喝下某一款不明饮料后，我就会获得这种解码的能力？”然而，迄今为止，由于信息总是以不完整的形式出现，郅牧的“猜测”次数要远远多于他的“推定”次数。真相依旧被隐藏在厚厚的迷雾中，让人难以寻觅。
至于这条规则的实际内容，也是郅牧早已经通过清洁工大哥的表现推断出来的结论——只要离开公寓就会被烤成焦炭。
“好了，猜想结束，接下来，应该是准备去第十二层了……”
“咦，那是？”眼尖的郅牧在第二级台阶上看到了一张新的纸条。然而，还未来得及迈步前往，清脆的“叮”声突然响起，让郅牧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由于需要观察字条的原因，他此时恰好正背对着电梯门的方向，因而暂时失去了对电梯的视野。
而近在咫尺的提示音，以及电梯门的摩擦声，都在疯狂的像郅牧示警。
“哒哒……”是皮鞋踏步的声音。
“砰砰砰……乓乓乓乓！”接着，是短暂的助跑，以及狂烈的奔跑声传来！
“快跑！不能往上走，上面没路了！”郅牧已经没有时间去一点点转过身子，看一眼是谁在追逐自己，他顶着从背后传来的阵阵腥风，脚尖轻点，以一种不会发出声音，但依旧快速的姿势向下飞奔而去。
“轰！！”一团无形的起浪喷薄而出，得益于感知技能的预警，郅牧堪堪侧头避过，看着起浪狠狠撞击在白色的墙壁上，带起一波飞溅的碎块。
“我靠！”眼见对方还有远程攻击在手，郅牧再次转换思路，用单臂勒住楼梯上的护栏，双脚用力一蹬，刺溜一下便滑到了楼梯末端。然后，还未等双脚落地，便灵活的一翻身，又顺着下一段楼梯滑了下去。
然而，仅仅是通过楼道内震动声就能够知道，对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取巧的办法，他只是用力的迈步，便能带动整个钢筋结构的崩坏。
“轰隆……哗啦啦！”身后不停传来各种宛若施工现场一般的爆破声，这让郅牧完全提不起来与之正面交锋的意志。
“还来？”两人一追一逃，不过片刻，就已经来到了接近三层的位置，而郅牧也在这里看到了久违的红色售货机。
“不行，甩不掉他！而且，他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保持安静的规则对他不起效果？”
“该怎么办……能量饮料？不行，按照这玩意的描述，不管是给我喝还是给他喝，都无法对现在的情况起到帮助。即使喝了这饮料能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拆楼狂魔，但就凭我现在依旧背对着他的姿势，也足够他把我的头拧下来了……”一眨眼的功夫，郅牧再次超水平发挥，思考着可能的解决办法。
“不行，还是用这台售货机搏一搏吧！”他飞身向前一跃，用双手在售货机上方的墙壁上用力一撑，同时用右脚的鞋跟向后一别，将售货机退离了墙角。接着，他左脚发力，一下子将售货机踹到了身后的某个位置去。
“砰！”
管理员和自动售货机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传来，顿时，声控灯开始莫名的闪烁，窗外的景色也开始忽明忽暗，诡异的脚步声，彻骨的寒气袭来，让郅牧几乎有一种身在炼狱的感觉。
然而，在这群魔乱舞的场景持续了几秒后，郅牧身后又突兀的陷入了宁静。
当他一点点将自己的身子转过去时，却发现管理员和售货机都一同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如同拆迁现场般狼藉的楼道。
“真是太险了……不过，等真的追到一楼，我无路可退，怕是必死无疑，只能出此下策了……”郅牧喘了口气，真心的希望售货机不会记他的仇。
“哈啊……我先休息一会……哎？老兄，你也来了啊？”在看到满是灰尘和碎石的场地之后，郅牧就知道，这位保洁老哥又得开工了。
全身焦黑的清洁工突兀出现在郅牧身前，没有丝毫预兆。
“勤勤恳恳，毫无怨言，资本家看了都落泪啊……”郅牧顿时被这位优秀员工打动了，“放心，我会找到终结这一切的方法，我会拯救你，以及所有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后，郅牧重新踏上征程，他一路向上，跃过断裂的楼梯，爬上被贯穿的地板，再一次逼近了第十层。
在此过程中，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至于为什么又要再次停留在十层，那自然是因为……红色售货机再一次出现了。
“……它不会报复我吧？”郅牧小心翼翼的靠拢过去，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也是，再怎么说，它现在也只是一台售货机而已嘛，没有手也没有腿，靠什么来搞我。”
然而，话音未落，郅牧的乌鸦嘴再次灵验了。
“骨碌碌……咚！”售货机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突然开始运转，并吐出了一瓶饮料。
“我……靠！”郅牧甚至不需要去看这瓶饮料的样子，因为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已然席卷而来！
接着，售货机如同发疯了一般，不停制造着刺耳的噪音，吐出了一瓶又一瓶的免费商品，直到取货口也被堆积的饮料撑开，数十瓶透明的饮料如同喷泉一般从中飞出，顿时铺满了整个十层的走廊！
“得了，接着跑！”郅牧二话不说，他脚下发力，顺着扶手就攀上了十一层的楼梯拐角。这次，他是往上面跑的，因为哪怕售货机吐出的矿泉水再多，也要受到重力势能的影响，无法飞到比郅牧高的地方来。
换句话说，哪怕这台售货机真的铁了心要搞他，等到对方能够将矿泉水铺满整整十三层楼，也起码要几个小时的时间，这足够郅牧来思考对策了。
然而，郅牧却没有直接登上十二层的阶梯，他站在楼提前的拐角处，看着眼前倒地的尸体，一时久久无言。
79.规则怪谈（九）
心悸，后怕。
尽管这些规则的设定总是给郅牧一种阴冷邪异的感觉，但这还是郅牧第一次在楼道中见到有尸体存在。
从外表来看，死者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性，尽管西装被设计成了宽大的类型，但他的身材比例却过于不正常，使得这套西服穿在身上竟然像是大人穿了小孩的衣服一般，说好听一些叫做瘦骨嶙峋，但其实……已经近乎是一具干尸了。
“等等，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这不是……物业管理员的形象吗？”郅牧有点发懵，他回忆起之前在住户守则中看到的信息，之前被疯狂追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这么快就被那台红色售货机干掉了？”久违的凉意袭来，让郅牧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不管他对此报以怎样的看法，毫无疑问的是，新的危机即将到来了。
“麻烦啊……但是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我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熟练搜刮了一下管理员的尸体，不出意外的找到了一张卡片，那是它的工作证件，以及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白纸。
这张员工卡片证明了此人的身份，而那张白纸则再次对郅牧造成了冲击——
“尊敬的先生/女士，欢迎您入职鑫达物业管理有限公司，我们很荣幸的通知您，您已经成为我司所属的一名全职物业管理员。”
“鉴于您可能是第一次从事有关物业管理方面的工作，我们将在此提供以下几点注意事项。”
“请注意，这是为了整个公寓的居住环境着想，希望我们能在接下来的时光中留下美好的回忆。”
【您需要注意的有……】
接下来，熟悉的加粗字体再次出现。
【物业管理员守则】
【1.您的主要职责是巡查辖区内分管的楼层，但请注意不要在楼道内回头，除非有人在呼唤您】
【2.请不要向后退，当您看到有人倒退着向您走来时，这是不正常的，您应该开口提醒他/她】
【3.注意，当有人呼唤您是为了求救时，您应该立刻前去帮助他/她】
【3-1.不管在帮助客户的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请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因为您受到老板的直接保护】
【3-2.当您成功解决了住户或同事的难题后，收到感谢是正常的，但假如对方想要请您品尝某款饮料，请立刻不计代价的远离对方】
【4.您可以自由的使用楼道内的电梯，您可以在电梯中做任何您想要做的事情，这是管理员的特权】
【5.作为一名爱岗敬业的优秀员工，您应该保证自己每日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它”会看着您】
【6.在走廊中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因此请不要跑步，除非您正在乘坐电梯】
【7.您偶尔能够在楼道中看到一台红色的自动售货机，但不要尝试购买任何.东西。】
【7-1.当您遇到这台红色自动售货机，并且发现补货指示灯亮起时，请按照顺时针顺序旋转位于售货机后方的按钮，如果您的操作正确，则会见到一个凹槽，您应该把在楼道中捡到的任何t̶r̶a̶s̶h̶尸体放置于凹槽中，并用相反的操作关闭按钮】
【8.本公寓的电力系统永远不会故障，但声控灯停止运作是正常的表现。当您发现有声控灯亮起时，请立刻停下脚步，面向光源并闭上眼睛，直到该光源在您的感知中消失】
【9.本公寓的环境优美，采光良好。您永远可以在走廊或室内的玻璃窗户外看到阳光（即使是在夜晚）。当您无法通过玻璃看到阳光时，请立刻打开此扇窗户，将您的身体探出建筑外，直到重新看见阳光。如果情况依然没有好转，说明您当前的位置已经不在本公寓内的任何一处，我司将不再对您的人身安全负责，敬请知悉】
【10.您应该时刻牢记自己的容貌细节，保证在每日出岗前于卫生间的镜子中查看自己的面部状况。当您发现镜子中所呈现的相貌与您记忆中的自己产生较大差别时，请立̶即̶向̶物̶业̶管̶理̶员̶求̶助̶活下去】
【11.您的食物将由“它”专门进行提供，假如您对某种食物的味道感到疑惑，请ºä¿¡åŸºé结束自己的生命】
【12.当您发现任何正在违反公寓守则，或疑似已经违反过公寓守则的人，请出面制止他们的行为并H?葾隼浦t杀了他】
【13.从来就没有第十三条规则，亦没有十三这个数字】
“什……么？”一套崭新的、充满矛盾的规则再次出现，郅牧只觉得有一群蚂蚁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他的视线则略过了前面的长篇大论，直接跳到了最后一句。
“从来……就没有第十三条规则！”他稍稍按捺住急剧跳动的心脏，大脑不由得飞速运转起来。
“冲突的规则出现了！谁是真，谁是假？”与以往遇到的情况全都不同，因为这是一条完完全全与目前信息相悖的规则。
“还有这个……”郅牧翻开管理员的身体，并成功在他的身下找到了另一张纸条。从这张纸片被撕开的纹路来看，其下方的边界平整无比，应该是位于页面底部的最后一段信息了。
【13.这栋公寓只有十二层，楼道中没有广告单和涂鸦画，亦没有窗台和尸体】
“也就是说，这三条规则之间，C若为真，则AB为假；若A为真，B则为真，反之亦然。”
“该相信谁呢……”郅牧带着深深的疑虑，越过管理员的尸体，登上了第十二层的平台。
在这里，防护用的护栏阻隔了郅牧的去路，他已然到达公寓的顶层。
“果然，没有第十三层……”
“也是，毕竟十三这个数字在当地的文化中可算不得吉利啊，怎么说公寓也应该是十二层的规划才比较合理。”
“该在此刻下论断吗？”他再次摸索了一番后，成功找到了标记为“802”号房间的钥匙。
“不，还差一点，等我补全所有的信息再做推断吧，不能让先入为主的思想害了自己。”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发现售货机早已不见踪影。于是一路折返向下，来到八层，并成功用钥匙打开了这扇坚固的防盗门。
“普普通通的单人宿舍，装饰要比隔壁的清洁工老哥家里多一点，没什么特别的线索。”不过，另郅牧诧异的是，这里的墙壁和镜子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灰绿色的不明粘液，看上去早已风干多时了。
而郅牧也成功在卫生间的马桶水箱里找到了几页信纸，他们被很好的保存在防水的透明塑料袋中，似乎是写字的人有意为之。
【又巡逻了一天，真的好累啊。不过看在这份工作的薪资待遇还不错的份上，姑且还是努把力吧。】
【我记性不太好，得把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记录下来，以免出什么差错。】
“得，看到‘我的记性不太好’这句，我大概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记录从这里开始。
7月6日
最近在巡逻的时候，偶尔会遇到求救的人哎。
我就说嘛，没有声控灯就是不行的，晚上太容易摔跤了。
不过，为什么不能接过他们递来的饮料呢？好奇怪啊。
“一开头就踩雷了啊……看来大家都没把‘黑夜’这个设定当回事呢。”郅牧吐槽道。
7月9日
因为要常常一个人摸黑在楼道里巡视，所以我去买了一个手电筒。
最近我还找老板反映了几次，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声控灯这么难修吗？
7月10日
员工守则上的有些字突然变得很模糊，这什么印刷质量啊。
找老板重新换了一张，这下终于安心了。
咦，之前这张纸上有那么多内容吗？
7月11日
什么情况，那个清洁工就这么死了？被‘他们’活生生的分尸了！
妈的，本来想直接报警，但手机好像欠费了。
我现在害怕的躲回了房间里，我该怎么办？
7月12日
不太对，我现在有点不敢出门了，那个清洁工到底是人是鬼？
没办法，只好隔着防盗门批准了他的假期，字就等他走了再签吧。
不对，等他走了我就直接去派出所报警！
7月18日
出不去，这个地方根本就出不去！
我他妈在楼道里整整转了四天！
8月1日
终于又回到了员工房间里，之前因为实在太饿，喝了很多售货机卖的饮料。
8月20日
已经超过二十天没有见过白天了。
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我已经不奢望能逃走了，如果有人看到了这张纸条，一定要小心！
中间还有好几段的内容，但全部被凌乱的笔迹涂黑了。
8月26日
又是枯燥无聊的一天啊，赶快结束巡逻吧，我还要回房间打游戏呢。
往下看，又是被涂黑的几段。
8月30日
那不是我写的！！
跑！
9月4日
那个讨厌的清洁工又来问我今天的日期了，让他去死吧。
9月12日
我在镜子里向它微笑。
9月13日
我在十三层等着你。
笔迹到这里就结束了。
80.规则怪谈（十）
“嗯……恐怕，这个管理员早在跟清洁工的第二次交流前，就被‘替换’掉了。因为他不但失去了理智，给了清洁工错误的日历，还拒绝为他提供帮助，最后更是阴了一把我这个住户。当然，这个清洁工也没能逃离同样的命运，那种被烧焦的形象，明显也是被某种存在控制和污染后的产物。”
“至于他被换到了哪里……应该就是那个处于黑夜下的公寓吧。”郅牧摸出一支签字笔，开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他将两条具备冲突的规则放在一起：
【从来就没有第十三条规则，亦没有十三这个数字】
【并不是每位住户都有权利前往十三层，您可以采用一些办法，比如立̶即̶广告向̶物̶业̶管̶尸体理̶员̶你永远也上不去】
【镜子里的它在朝我微笑】
【我在镜子里向它微笑】
“呵呵，原来如此，结合笔记最后一句来看的话，确实没有什么第十三条规则，或者说，写出这条规则的人，和写出前面规则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换句话说，既然这套规则都可以被某些家伙随意涂改和删减了，那再加一条新规则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受限于这片空间的奇异体系，即使是怪物也不能在这张纸上违背客观事实，除了说垃圾话外，它们只能给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来误导我，但其内容必须是真实无误的。”郅牧相信，这些规则是具备某种神奇力量的，否则，它们直接把住户守则撕碎岂不是就万事大吉了，何必还要一条一条的贴在角落里，防止被郅牧发现呢？
这也能够解释清洁工和管理员的情况——即使近乎异化为某种怪物，也依然要遵循被扭曲的规则而行事。
“所以，它们并不是不想弄死我，只是由于规则局限性，它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啊。”
“恐怕必须只有当我自己触犯了规则的时候，它们才能以某种方式伤害我。”
“由此可以得出，他们其实并不是完全冲突的规则，而是各自诠释了一部分客观的事实啊。”
“镜子，作为一种可以映照出现实虚像的工具，在这里就是最明显的提示，预示着另一个与这里完全相反的异空间，也就是那个象征着永夜的‘里世界’。在这个相对正常的‘表世界’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十三层，也无需一直保持那种几乎变态的干净整洁，但等到了那边，恐怕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误入其中，灵魂被那个“它”同化或囚禁，因而在现实世界留下了两个是鬼非人的空壳，如同机械一般执行着公寓制定的规则。而且那几位房屋管理局的人恐怕也是被骗到那边去了，否则，即使是尸体也应该有所痕迹才对。”
郅牧敏锐的感觉到，想要触及真实，他恐怕还是得走一趟那个带有十三层的里世界才行。
“还有，他提到的老板是谁？又该怎么联系他呢？”郅牧试图找到物业管理员的手机并检查一下通话记录，然而却一无所获。除了管理员的笔记外，这个房间内再无其他有用的东西。
“也罢，就算有了老板的电话，估计也没法接通，还是一边走一边分析吧。”
他继续向下，一边追寻着红色售货机的身影，一边等待着黑夜再次降临。
“接着说吧……假如按照阵营来划分各自立场的话，那应该分别是……住户独立一方、清洁工+管理员又分为一方，这两方虽然彼此制约，但同属于人类阵营，应当各自协作才能逃离。怪物这边的话，皮鞋怪+冷冻怪+声控灯怪物算是一方，而那个‘它’作为这一切的元凶，自成一方。”
“至于红色售货机嘛，目前还算是中立方吧……呃，在我招惹它之前是算的。”想到这里，郅牧又开始头疼了，他还得攒个办法，把另外两瓶饮料拿到才行。
“至于写这些规则的人……怪物显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思去提醒它们的猎物，那么很显然，是一切都只能是那位‘老板’做的。所以，姑且也把他算进人类阵营这边吧。”
“另外，还有很多小细节都可以讨论，从头开始的话……就先从‘求救’这一特定行为讲起吧。”
“只有具备一定权限的物业管理员才能接受别人的求救，而其他人都不行。如果那些求救的人只是来自里世界的某种怪物，想要诱骗活人进入其中，老板大可以告诫员工们不要理会它们，又为什么要施以援手呢？而且必须是受到老板保护的管理员才可以做这件事。”
“很显然，这说明那些求救的人……恐怕真的是在求救，只是他们自身早已被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所吞噬，只剩下求生的执念，犹如溺水之人绝望的抓住路过的行人，但……这反而会把想要帮助他们的人一同拉下水。”
“接下来……是电梯。这里似乎成为了一种类似‘安全屋’的区域，住户可以在里面随意发出任何声音，但不确定能不能回头或倒退之类的。要小心的是……假如那个里世界和这里是近乎相反的，那么电梯可能也会变成某种禁忌之地。”
也就是在这时，郅牧再次遇到了那台红色的自动售货机。
“……大哥，我就买瓶饮料哈……”郅牧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尝试投入了一枚硬币。
然而，硬币投入钱箱的撞击声却没有传来，反倒是从下方的吐币口滚了出来。郅牧这才发现，一个名为“补货”的指示灯正在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啊……是要用什么补货来着？”郅牧瞅了一眼管理员守则上的条目。
一个被划掉的“trash（垃圾）”，和一个字符间距颇大的“尸体”。
他想了想，又看向其余的规则条目：
“并不是每位住户都有权利前往十三层，您可以采用一些办法，比如立̶即̶广告向̶物̶业̶管̶尸体理̶员̶”
“垃圾的存在是不正常的，公寓楼必须永远保持干净整洁干净&整洁#@O干净整洁￥%……&%*”
“嗯……两个关键词，垃圾和尸体。”
“首先要明确的是，规则不会骗人。而且，跟据汉字的基本语法，哪些是被涂改后乱加的，哪些是删了一半还留了些关键词的，还是容易被分辨的。”
“垃圾的存在是不正常的，又因为是第十三条规则，也就是说，垃圾同样是某种象征物，并且是怪物们不喜欢，但是红色售货机喜欢的一种东西。”
“而这里也提到了关于尸体的象征意义，这恐怕是某种前往里世界的媒介。另外，就目前来说，我逛遍了整个公寓楼，发现的尸体也就只有管理员的那一具而已。从受害者大多都要被骗去里世界这个特性来看，在表世界存留的尸体数量本来就会很少，又怎么能稳定的来给贩卖机补货呢？”
“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投入垃圾进去试试看。”说干就干，郅牧随手捡起一些被管理员击碎的建筑残片。按照管理员守则的要求，将售货机的后盖打开，放入了一把脱落的墙皮和石块。
“嗡嗡嗡……”机器突然自己响了起来，与此同时，“缺货”的指示灯也熄灭了。
“您吃好喝好啊，要是闲下来，随便给我瓶没见过的饮料就行……”郅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售货机说话。
幸运的是，这台售货机并没有任何异动，等待了片刻后，售货机吃下了一枚硬币，并安安静静的吐出了新的饮料。
一瓶深棕色的汽水，以及一张附带的小纸条。
正面内容为：
【今天领导分派了新的任务给我们小组，好像是要去一栋名为鑫达公寓的地方做房产评估来着？光是路上就用了一个小时，坐得我们头晕目眩。所以，还是有汽水喝最好呀。】
背面则写着：
【什么情况，这里的房间号都是随便乱标的吗？而且，那是一具尸体吗？为什么每次都……】
“哦？也就是说，汽水可以解除掉某种负面效果，而能量饮料其实是用来增加战斗力的？”郅牧相信，在公寓内的每一件东西，都被赋予了某种象征意义。
“至于背面……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这代表着里世界的结构是无序的，想要在其中确定方位，只能通过没有生命的尸体来判断？”
“这样来看的话，那我还得把管理员的尸体背上？多少有点变态啊。”为了防止这具尸体被清洁工扔掉，他只好将对方贴到背后，并把他的双手环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背上一个死人后，他顿时感觉周围的恐怖指数上升了一个等级。
“嗯……应该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微微不适，是因为尸体这种象征物其实是通往里世界的信标吗？”待到分析完毕，郅牧却又舔着脸凑到了售货机跟前。
“呃……老哥，我现在有点赶时间，要不……你再吐一瓶给我？”
81.规则怪谈（十一）
“别忘了，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等待了良久之后，郅牧说出了关键的一语，“只有让我破解这栋大楼的秘密，你才有可能离开这里，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郅牧刚刚为售货机补货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郅牧所说过的话语打动了对方，在他又一次尝试投入硬币后，对方竟然真的吐出了第二瓶饮料。
那是一瓶鲜红色的液体，红到郅牧根本不相信那是一瓶草莓汁。
他自言自语般谢过售货机的慷慨后，取下了瓶身上贴着的字条，
正面写着：
【草莓汁是不存在的】
【来找我！】
反面写着：
【草莓汁是它的血】
【我住的地方没有房间号！】
“嗯……意义不明啊。草莓汁是不存在的？意思是……这瓶饮料是假的？说是草莓汁，其实是怪物的血之类的？或者……它本身的存在就代表了虚假？莫非……最终的幕后黑手，是某种虚幻的存在吗？”和其他三瓶饮料不同，郅牧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中没能确定任何信息。
“至于另一半信息倒是很好猜，这是为我指明了老板房间所在的位置啊。”
“目前，所有的楼层都已经走完，除了依旧缺失的第五条规则外，三章守则，清洁工的日记，管理员的笔记，四瓶饮料以及附加的纸条，所有的信息应当都已经拿全了。而电梯是完全封死的，我又不能破坏它的外部结构，所以也不太可能有什么东西被藏在电梯井里面。”郅牧估计，始终缺失的第五条规则，大概要去里世界里面获取了。
“那么，目前的任务就只剩下一个了，前往第十三层，也就是……要到里世界去！”
“至于方法嘛……则是需要广告、涂鸦、尸体这三个要素，嗯……尸体是信标或钥匙，那么前两个就代表着具体的方法咯？”郅牧判断，这应该是一个解谜环节，他需要从广告传单和涂鸦画中找到一种前往里世界的方式。
关于郅牧为什么没有用到处乱走的方式来触发黑夜降临，从而直接进入里世界呢？
“比起被传送到中间的某一层，忍受着更加苛刻的规则和限制一路打怪杀到顶楼，我当然是选择空降到幕后黑手的家门口啦。”他如是说道。
“我记得……传单和广告主要集中于低层区，而涂鸦画都在高层来着，嗯……还得跑一趟啊。哎，幸好我带备用手机了，至少可以先把它们拍下来……”
在郅牧转悠了一遍楼道后，成功找到了以下信息：
“老西医治脚气，联系电话……400-823-823”
“吉房出租，有意者请联系……13345654331贾女士”
“失物招领……有线索可提供至304号房间”
“重金求子……请添加以下账号：101001100010111”
“嗯……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啊，莫非是要配上那些涂鸦画来看才行？”郅牧又把目光投入到那些稀奇古怪的蜡笔画之上。
墙上的化作都以卡通人物为主，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的画功不精，所以这些小人大多都是用简单的彩色线条所构成的，这大大降低了郅牧的理解难度。
“嗯……大部分都是很温馨的画作啊，几个小伙伴手拉手，或者一家人拥抱在一起的场景……”想到这里，郅牧突然灵机一动。
“手拉手……？莫非是……类似福尔摩斯系列中《跳舞的小人》里的那种暗语？用一组火柴人的动作来表示某个单词或短语，每个火柴人都可以被破解为一个具体的字母？”
“呃，好像不太对，这里突然来个英文解密也太突兀了点，而且，这里的涂鸦画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其大小数量颜色各不相同，根本无法被成体系的破译。”
“所以……单独破解是不行的，必须得把广告单和涂鸦画联系起来看才行。”郅牧将能够分辨出的画作也一一列出：
第一幅画是手拉手的一排小孩子，但他们前面有一个将双臂交叉的高个子小人。
第二幅画是一家三口紧紧凑在一起，小孩子还竖起了一个可爱的剪刀手。
第三幅画是一个正在走路的小人，似乎目的地是一扇门。
第四幅画是一个大人正在摆弄一台电视的天线，随后电视开始播放动画片，小孩很开心。
画的顺序不分先后，而其余大部分都是重复的内容，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啊……原来是我想的太过复杂了，这里似乎只需要我找出相似的两条信息，并将它们连线就好了。”郅牧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笔，“首先，13345654331这串数字，假如把它们绘制成柱状图，很明显可以象形为一排手拉手的小孩子，而后面将双臂交叉的动作……是代表拒绝？”
“不……叉是代表假，可以直接谐音为贾，也就是电话后面那个贾女士的意思。也就是说，这第一组图案只是在告诉我猜谜的方式，即图画可以用类似‘你画我猜’的方式跟广告单上的信息对应起来。”
“第二组，应该是400-823-823这串数字和一家三口的图画，所有的数字中，只有它通过短线连接，就像是三个人凑在一起的感觉。而代表‘耶’的手势嘛，嗯……应该是‘2’的意思吧。指第二个字，也就是‘西’。”
“第三组的信息就很直白了，小人走向一扇门，说白就是要我们走到302号房间里面去。”
“第四组的意思是……呃，这是二进制？可是，就算把他们的十进制数字算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等等！摆弄天线……然后才可以看到图像……天线，广播，电波？摩斯电码？”
“啊，没错，如果把1当作划，0当作点，那么这两组数字就可以表示为-.-..--...-.---！”
“意思是……‘北’！”
“还没完呢！再怎么说，写一串二进制数字当作社交帐号也太扯了吧？这很明显是个圈套啊。”
“不管是老西医也好，吉房出租也好，失物招领也好，至少这些消息都属于‘广告’的范畴。但重金求子这种东西……是个人都知道是假的吧？”
“但怪物们是无法传递虚假信息的，这句话的存在必须跟真实的答案有所关联，结合前面的‘假’字来看……我不应该往北，而是应该往相反的地方，也就是向南走才对！”
“那目前来看，我得去302号房间，进去后先往西，再往南？可是，如何判断往西和往北的顺序呢？”
“嗯……啊！跟据图画的颜色！这可以跟那四瓶饮料对应起来！”跟据郅牧所获得的饮料顺序，橙汁代表橙色，而走路的小人也刚好是用橙色蜡笔画出的，以此类推，电视则是用红色蜡笔所绘制的，其顺序应该和草莓汁相关联，排在最后一个。
“嗯！没毛病了！草莓汁本身也代表了虚假，先往西再往南，错不了！如果还有新的分叉，那就按照饮料的数量，重复转向四次即可！”解谜的工作终于完成，郅牧重新拾起行囊，将物业管理员的尸体牢牢固定在身上，一路来到标有“302”字样的房门前。
轻轻转动把手，大门没有任何阻碍的被打开了。
他本以为里面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然而，在郅牧的视野中，却只有一片灰黑色的雾气。他脚下的道路无限向前延伸，似乎是由黑色和绿色糅杂成的不明物质铺就而成，踩上去有些软绵绵的。
“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房间还要我先往西再往南了，原来这里面还别有洞天啊。”郅牧最后看了一眼门外的楼道，大致确认了一下东西南北的方位。随后便踏上了这不见尽头的虚无之中。
事实上，在这种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行人很容易迷失其中的道路，更别提要往特定的方向转弯了。但郅牧胜在具备乐章赋予的随身空间，可以随时把指南针掏出来搂一眼。
“呃……拉倒吧，这里很明显已经是一处异空间了，这指南针都快转成螺旋桨了。不过幸好，我带了备用手机，可以拍个视频呀。”郅牧收起已经失灵的指南针，用手机全程录下了自己行走的过程，每当他对方向产生疑惑时，只需要看一眼视频，重新推算一遍即可。
为了防止手机中的信息遭到篡改，他每完成一段视频，都会将手机重新放回物品栏中保存，以此来隔绝某些外在的污染。
就这样，他一路顺利的向前，转过数道没有任何区别的十字路口，除了那快要令人发疯的寂静之外，这里可谓是空无一物，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探索的地方。
“西、南、西、南……这已经是第四次重复了吧。”郅牧走得很快，话音未落，道路的尽头便出现了一扇老旧的防盗门。
“在我失去了规则的保护后，恐怕就要直面汹涌而来的怪物们了……”
“嗯……就当是为了那些需要被拯救的人吧，开弓没有回头箭了。”郅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轻轻转动那生锈的门把手，闯入了未知的里世界之中。
82.规则怪谈（十二）
“咔哒。”郅牧打开大门，将目光锁定于身前的“13”号标识牌上。
“嗯……果然，直接来到第十三层了。”他放下物业管理员的尸体，默默打量着这片未知的空间。
当他一踏足此地，就明显出现了身体上的不适，除了呼吸困难和头晕目眩之外，其精神上也在遭受着某种考验。
此时的公寓楼早已和郅牧先前的记忆中大不相同了。远处的窗外是一片漆黑，而近处的墙壁上更是几乎没有一处保持着洁净和完好。放眼望去，到处都盘布着黑色和深绿色相间的软体组织，它们时而如肉.虫般翻滚蠕动，构成某种扭曲的、无法直视的诡异图案；时而震动体内的某种器官，发出怪异的窸窣声。当郅牧尝试靠近这种不明物质后，后者竟然如同有了神智一般，从体内生长出长长的触须，似乎是在发出试探的警告。
“这种软烂的触感和奇怪的声音……感觉像是那种声控灯怪物的同类。”这已经不是郅牧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生物组织了。
“不过，我可不想再在这个空间中探究什么秘密了，直接找到这里的源头，然后弄死它就算了事！”郅牧正努力的说服自己，无视里世界的特殊环境，直接去搞定对方的首领才是正确之举。他直接走到对面那扇装修风格明显不同的大门前，“嗯……没有任何房间号的标示，看来，这里应该就是老板所在的地方了。”郅牧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这扇无名的门扉。
一间深棕色调的办公室映入眼帘，整体风格类似于十多年前流行的全木式装修。满地的软烂组织，飘散的陈年灰尘，以及一个侧卧在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子。
“啊……果然如此啊。”郅牧一看到对方的相貌，整个人立刻放松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测试，对吗？”他露出的无奈的笑容，拉起旁边沾满灰尘的客人椅，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是从什么时候猜到的？”金属面具下传出熟悉的玩味声音，那是王九的声音。
“感觉各种地方都有不协调的地方吧，一个是时间的问题，可能设计这个地方的人没有经历过真实的拆迁过程，一般来说，有关部门怎么都得提前两到三个月告知住户搬迁才行，还要提前对征收补偿方案进行论证并予以公布，并且必须征求公众意见，其期限不得少于三十日。”
“所以，像那种房屋管理局的人过来评估，但住户早已搬走的局面，其实是不存在的。要是把住户赶走了才去评估房子该不该拆迁，那恐怕下一秒就要被老百姓打上门了。”在确认了一切都只是一场“新手试炼”后，郅牧久违的松懈下来。
“不错，还有其他疑点吗？”王九赞许的点了点头，“我回去就把设计这个关卡的主管开除掉。”
“呃……不用，不用。我、我继续说哈……”郅牧发现，每次才跟王九说上几句话，就会不自觉的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至于另一个疑点嘛……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整个公寓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款划分等级的恐怖游戏。只要遵守规则就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再‘稍微’动动脑子，解出谜底，就能成功‘通关’了。但……现实中的敌人，哪有这么好说话呢？”郅牧始终觉得，所谓“规则怪谈”的设定，只是给这次冒险平添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恐怖感，但要说其实实在在的难度，反而因此降低了。
“因为，规则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提示嘛，只要有，就总比没有的更好。”
“哦……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王九点了点头，“这里确实不是设计师的问题了，而是……受到这栋公寓力量源头的限制，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有关遵守规则与否的限制，才让这里成为了我们异常事物调查局训练新员工的极佳场地。”
“啥？”郅牧有点懵圈，“什么叫‘受限于这栋公寓的力量源头’？这里不是你们……呃，我们内部的，类似模拟场地一样的东西吗？就像是电脑游戏一样？”
“是……是吧？”看见王九标志的调笑眼神，郅牧弱弱的问道。
“你说呢？”看着自家的顶头上司将二郎腿翘在办公桌上，开始自顾自的点烟，郅牧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别忘了，你还没有解出那些变成乱码的字迹，如果想要成功逃离这里，还需要详细的检查整个里世界的空间，找到隐秘的线索。”
“但是呢，作为本次试炼任务的主考官，经过专业评判，我认为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个难度的任务，所以……”王九深深的吸了一口不知名的香烟，又缓缓吐出了一个卡通动画里才能看到的标准版烟圈。
“所以，我这就算完成任务啦？”郅牧期盼的看向自家领导。
“所以……我决定把这次的任务难度提升，在下面的一段时间中，你将跳过解谜环节，直接面对公寓中所有怪物的追杀，希望你能找到让自己逃出生天的办法哦。”
“……啥？”
“……啥？！”郅牧的下巴都快要拉到地上了。
“还有三十秒，在三十秒之后，你将被视为同时违反了该公寓楼内的所有非即死类型的规则，所有未知且恐怖的存在，也将在同一时间对你发动追杀。”
“只要离开公寓的大门就算是胜利，你可以尝试用任何方式进行逃离，当然，要是你足够强，直接把它们全部干掉也行。”
“记住，你在公寓中停留的时间越久，遇到的‘侵蚀’也就越深，看见并遭遇的怪物也会越来越危险，必须抓紧时间离开才行。”
“加油，我看好你哦。”郅牧依稀记得，上一次有人对他说了这句话后，他就被吸入了不眠乐章的试炼世界。
“你……算了。”郅牧没有再尝试用言语进行沟通，他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快步离开了老板的房间。
“哼，从看到第一条规则的第一秒，就全身心的接受了整个设定，并且几乎每一步都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这样的‘才能’，竟然被你认为是这些规则条目带来的提示吗？”
“然而，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有所隐藏，我要是不加一剂猛料，又怎么能逼出你的‘底力’呢？”王九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一挥手，整个人便消失在了空荡的办公室中。
“嘶……真冷啊。”镜头一转，郅牧只是刚刚来到门外，一股凛冽的寒风就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与此同时，黑暗中则响起了近乎此起彼伏的诡异骚动声！
“怎么回事？我的感知技能似乎被消弱了！”
此时的郅牧才意识到，整个楼道内都充斥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有没有毒先不说，还几乎完全遮蔽住人体的五感，让他一时难以判断危险来自何方。
“糟了，不仅视线被局限于身前不到一米的范围，听力更是如同被带上了耳塞，除非屏住呼吸，否则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这样更别提其他本就不怎么灵敏的感觉了。”然而，郅牧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他立即撒开步子，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咚！咚咚！”随着郅牧步伐的律动，他身后的皮鞋敲击声也如影随形。如果郅牧不是在奔跑的状态中，那他恐怕立刻就能感受到来自于脖子和耳后的冰凉气息。
“该死……从皮鞋怪开始吗？”目前，郅牧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我并不知道这些怪物将通过什么形式对我发起攻击！再加上感知技能被大幅削弱，我该如何防御或躲避它们？”
郅牧跑得很快，此时的他也无需顾及违反规则的问题了，三两下便跳到了第十二层。
就在他打算故技重施，用胳膊夹住楼梯护手向下滑落的时候，一根闪烁着寒光的长针突然朝着郅牧的面门疾驰而来！
“靠！”他立刻朝着斜后方转向，由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锋利的针尖还是在郅牧的脸上蹭出一条血痕。
“那是……？”郅牧眼前，一只无手无脚，无脸无皮的诡异生物拦住了他的去路。
从外表上来看，这只怪物就是一个没有明显肢体的人彘，整体呈现与人类肌肉相似的肉红色，但其内部流动着的血液却是非常粘稠的灰绿色胶状体。再结合它刚刚从长满獠牙的灯具中将自己“挤”出来这一行为，郅牧判断，这就是那种声控灯怪物的本体了。
没有任何谈判的希望，这只怪物迅速的从胸膛中生长出几根新的细长针管，由于受到寒气的影响，这些软体组织在空气中很快凝结成坚固而又锋利的武器，然后便如钉枪一般着郅牧急速射出！
不过，郅牧并没有傻傻的等着对面释放技能，而是掐准了敌人射出暗器的瞬间，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然后借由前冲的惯性，劈里啪啦滚落到了这只怪物的脚边。
然后……郅牧连看都没有再看这猎奇生物一眼，而是一溜烟跑到了第十一层，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哦？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怪物的弱点吗？”王九正站在一面硕大的液晶显示屏前，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郅牧的行为。
“领导，您看……”在他身边，一位正在操作不知名仪器的工作人员试探的询问道。
“呵呵，再给他加点料，看看能不能逼出他的秘密来，还有……”
“【它】的情况怎么样了？”
83.规则怪谈（十三）
“噗嗤！”衣衫撕裂的声音传来，郅牧以一种四仰八叉的姿势躲过飞来的长针，从几只软泥怪的缝隙中窜了过去。但他却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因为每当他来到新的一层后，所遇到的敌人数量都会如同几何数倍增。
第九层，郅牧面临的是足足五只难以言喻的不明生物，它们的外表形似在米缸中滚滚扭动的蛆虫，身上还盘踞着灰绿色的血管纹路，当郅牧看到它们时，这些如同牛犊大小的肉.虫正扭动着那肥腻滑.润的身躯，在狭小的楼道中挤成一团。
“……这下子可跑不掉了啊。”在这种境遇下，郅牧说什么也无法找到一条可以通行的缝隙了，而他仅剩的坚持也在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身体碰到这些恶心的大虫子。
“冷静一下，既然战斗无可避免，那就想想用什么招数才能破敌吧！”在这种逼仄的空间内，往下的道路已经被敌人用身体封死，而上面还有正虎视眈眈的无面人彘。他必须尽快想出一种方案，否则顷刻间就要被汹涌而来的怪虫碾成肉酱。
“枪械、长剑对于眼前的目标来说都太小了，而且我也无法解释这些武器的来源；至于胡琴，倒是一种很优秀的远程攻击手段，但恐怕会因此触发乐章的警告；所以……只能用那个最恶心的办法了吗……”
“当我说自己修炼的是什么华山混元功时，异常事物调查局的那帮人，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所以我推测……这个世界是具备类似力量体系的，我可以使用【混元掌】来以点破面，把它们统统震成碎肉！”只是，一想到自己要被溅上一身巨型虫子的体液，他就有些恶寒。
“没办法了，就算再怎么恶心，也总比跟活着的虫子玩摔跤要好些……”他无奈的运招提气，朝着那一团不忍直视的肥肉就是一发【混元掌】打出。
然而，或许是因为郅牧能力不足的原因，这一掌下去，虽然拍的对方晕头转向，但是并没有对这种大虫子造成显著的杀伤。无奈，他只好取出“能量饮料”，一仰脖就给自己灌了下去。
不明液体从舌尖卷过，流向郅牧的胸膛和四肢。他还未来得及品出什么味道，便感觉到气血上涌，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砰！哗啦啦……”郅借着这股力量，又是一掌拍出，在得到了神秘的增幅后，仅仅是一次技能的威力，竟然直接让四条虫子的皮肉分崩离析，只有一只位置比较靠后的家伙没有被当场打碎，但也痛苦的卷起了自己身体。
但他并没有选择去补刀，因为当那腥臭的、蠕动的、五彩斑斓的不明物质洒满郅牧的全身时，他心中的某根弦，顿时绷断了。
“啊！！我草！”他直接骂出了脏字。就算是一直深藏不露的王九，也在这种场景下皱起了眉头。“真恶心啊……这对他来说倒是一次别样的试炼了。”试想一下，假如又一道选择题摆在你的面前，A选项是和敌人同归于尽，而B选项却是跟虫子玩摔跤，恐怕很多人即使是选择死，也不愿意有这种可怕的经历，更别提还要在对方的内脏组织中洗澡了。
“对了，顺便去查查，这小子跟华山派是什么关系。”他补充道。
“是！”
这一边，被迫“洗澡”的郅牧彻底抓狂了，他如狂风一般席卷而下，以同样的方式接连击破了数层的诡异生物，一路闯到了六层的位置。当然，简单点来说，就是郅牧的san值因此降低了。
不得不说，郅牧适应的很快，当那种肉.虫的汁液和无面人彘的内脏，还有某种散发着寒气的、身高普遍在两米以上的、半人半龙虾模样的怪物碎块同时附着在他的身上时，他便已经麻木了。
直到他又遇见了某种特别的生物。
“救、救救我……”一个政府工作人员打扮的年轻男子正侧卧在楼梯的拐角处，他背对着郅牧，时不时发出极度痛苦的声音。
“还来这套呢？”郅牧看都不多看他一眼，而是试图直接离开。
“呃啊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救我？！！”就在郅牧越过这个男人，向下踏出一级台阶后，他的背后陡然传出了凄厉的嚎叫声！随后而来的，是一阵让郅牧混身汗毛竖起的腥风！
“不是特么说好的，不理睬不就可以了吗？”郅牧猛地回过头去，准备接下对方的攻击。
也就是在这时，郅牧也终于看清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不时发出恼人噪音的、那只皮鞋怪的相貌。
苍白的皮肤、紧闭的眼皮、满是疤痕又瘦骨嶙峋的身体、以及无比熟悉的相貌——那是他自己的模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郅牧的注视，这个冒牌货缓缓睁开了双眼，其眼眸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白色存在。
与此同时，郅牧的身上竟然响起了如同裁纸刀划过的声响，一道道血痕出现，竟然与冒牌货身上的疤痕一一对应了起来。
“嘶……看来，他就是我在里世界中对应的象征物了，如果用时空分支的理论来形容，那么他就是我在某次错误的选择后那个堕入里世界的、平行世界的我。他时时刻刻跟着我，就是想要找机会重新活一次！”越是疼痛，郅牧的精神就越发清醒。
“如果是在表世界中，只要我回了头，他便可以直接夺取我的灵魂，取代我的存在了。”可惜，郅牧已经无暇再感慨了，那个被污染的冒牌货，已经伸出了长长的利爪，与那边那个五官扭曲如同漩涡似的年轻男子一同攻来！
“不管你们是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滚回老家去吧！”然而，郅牧忘记的是，这栋公寓正是这些怪物的老巢，非要说的话，反而是郅牧跑进来打扰了它们才对。
“轰！”又是一式【混元掌】打出，将行动敏捷的西装怪拍死在了墙壁上，而那个冒牌的郅牧也已经悄然攀上了正牌货的脖子，似乎是想要活生生的扭断它。使得本就感觉呼吸困难的郅牧几乎说不出话来。
然而，这个冒牌货的手腕竟然如同钢铁浇筑一般，任凭郅牧使出多大的力气，也难以搬动对方分毫。
“咔、呃……滚！”在这危急关头，郅牧凭借着一股执念，仗着自己具备骑士级别的身体素质，直接一记头槌就砸了过去，顿时将对方砸的脑浆迸裂。
失去生命体征的冒牌货一下子瘫软到了冰凉的瓷砖台阶上，再无动静。
“啊……真疼啊。”郅牧感觉这一下差点把自己砸成了脑震荡，他迅速的补上一脚，彻底踩爆了对方的脑袋。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休息一番了，而是拖着鲜血淋漓的伤躯，加足马力朝下冲去。
“不行，眼前怎么越来越模糊了……”随着郅牧的精神状态进一步下降，他开始看到越来越多光怪陆离的幻想，其遭遇的怪物也越来越难以名状，危险性更是成倍增加。
第三层，怪物的数量和危险性都没有变化，让他心头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且……更进一步了，你究竟会在哪呢……”郅牧所说的家伙，自然是那个在诸多规则条目中频繁出现的“它”，作为整个公寓的力量核心或者幕后黑手，再加上王九的恶趣味，它怎么也该有出场的机会才是。
为了节省内力的消耗，郅牧不得不临时从楼梯扶手上拆下一根铁棍，以此来代替技能的发动。当然，这样做的代价，便是他的杀敌效率因此大大降低了。
一番恶战后，郅牧将斑驳的铁棍从怪物的头颅中拔出，开始朝着第二层进发。期间，他打开了属性版，发现自己的生命值只剩下三成不到了。尽管他并没有受到过什么严重的伤势，但身体多处附加的流血效果却使得他的力量正快速消逝。
“该死，不能在王九的注视下暴露物品栏的存在，所以也不能拿出绷带来治疗……”郅牧至少将自己的外衣撕成一块一块，给几处较大的伤口做了简陋的包扎。
“可千万别在这时候遇到最终boss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乌鸦嘴再一次应验了。
就在郅牧走到楼梯中档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感知】技能再一次被触发了。随之而来的，是五感的全面恢复。可与此同时，他也突兀的感觉到一种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恶念，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什么情况？”在以往的危险预知当中，郅牧总是能敏锐的把握住敌人进攻发方向，哪怕只是一道视线，也应该有明确的来源才对。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就好像……
“危险的来源都墙壁中透露出来，从脚下和头顶汹涌而来，从每一具怪物的尸体上升腾出来，还有我包裹里的物品，好像它们也要杀我似的……”
“就好像……整个空间都在排斥我。”他不由得打了个摆子，这既是精神上遭到冲击带来的后遗症，也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气温下降。
就在此刻，郅牧终于难以支撑剧烈消耗的体力，双腿一软，被盘根错节的灰绿色组织绊了一跤。借助着仅存的战斗本能，他将双手撑在地上，没有完全的趴倒。
然而，最危险的力量才刚刚涌现出来。
因为，在郅牧的感知中，某个存在，已然降临。
84.规则怪谈（十四）
苍白的灰，妖异的黑。
无数失去色彩的斑驳图像在眼前徘徊。
郅牧仿佛看到整栋公寓在“它”的伟力下分崩离析。
不，不只是单单一栋公寓那么简单，城市也好，生者也好，死者也好，都在郅牧的视野中化为尘埃。而在一切归于沉寂后，在那一望无际的地平线的尽头，兀然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猎奇生物，它们有的遮天蔽日，有的难以直视，有的只是听到它们的声音，就会双目充血，头脑眩晕。
“这是……什么情况？”尽管郅牧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还在提醒他，这只是一场自家单位所布置的试炼，不会出现这种离谱的事情，而王九更不会坐视意外和危险的发生。
“啊……我的、我的东西在哪……”他紧紧闭上红肿的双眼，由于刚刚受到了极其严重的精神冲击，再加上【感知】技能榨干精神力带来的反噬，他现在鼻腔出血，嘴角流涎，在地上虚弱的爬来爬去，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吸.毒患者。
他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摸到了刚刚因为摔倒而掉落的挎包，并且从中取出了那瓶“汽水”，幸亏郅牧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因为担忧未知的危险，他提前考虑到了失去视力的情况，为几瓶饮料贴上了大小形状不一的纸条，来方便确定它们的种类。
用颤抖的手指拧开瓶盖，他将整瓶汽水都灌进了喉咙里。
“噗……呃啊！”就像是喝了一瓶浓缩辣椒水似的，郅牧没能在其中感受到一丝甜味，他脖子以上的位置近乎肉眼可见的开始发红发烫。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被这种强烈的刺激影响心神，但在自己已经受到某种心灵污染的前提下，这种辛辣的感觉却将他从混沌和迷蒙中拉了回来。
郅牧缓缓睁开双眼，布满蠕动组织的白墙、充斥阴冷雾气的楼道，他终于再次恢复了理智。
公寓没有倒塌，所有布局都和最开始时一样，除了眼前那道突兀出现的人影。
那人穿着英伦范的卡其色风衣，蓄着黑白相间的整齐胡须，还提着一把通体象牙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手杖，整体看上去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白人男性。
抛开这个家伙不提，郅牧再一次因此受到了【感知】技能的反噬。
“唔……呕！”就好像是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似的，如果不是那口汽水还在持续刺激着郅牧的精神，压榨出最后一点点潜能，他恐怕现在就要昏倒过去了。
“我……终于发现这个被动技能的缺点了，虽然【感知】可以近乎二十四小时随时预警，但它……特么的关不掉啊！”一直以来，感知技能都是郅牧最好的帮手之一，为他规避了许多致命的伤害，但只要他跟眼前的中年人同处一室，就随时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恶意和危险。
“仿佛同时被十部历史上最惊悚的恐怖片包围环环包围……”郅牧时刻都要提着心吊着胆，可对此却无可奈何。然而，他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明明几分钟前，一切还尽在掌握之中，可眼前这个家伙，无论是气势还是压迫感，明显跟其他的怪物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请问、请问你是什么人？”郅牧一张嘴，就被自己那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看来这就是喝下“辣椒水”的负面效果之一了。
然而，对面的男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没有任何表示。
郅牧以为他听不懂中文，于是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但依旧没能收到任何反馈。
就在郅牧愈发焦躁不安，几乎要夺路而逃之前，中年人的双眸突然变得漆黑，似乎是发动了某种能力。
随后，郅牧终于感觉到了那令人欣喜的平静，短暂的休息后，勉强脱离了精神力持续亏空的状态。
而在这期间，对方就一直很有绅士风度的等待着，丝毫没有要对郅牧发起进攻的意思。
“休息好了吗？”他突然开口问道。这声音很柔和，竟如同二十岁的小伙子般清朗。
“如果你休息好了，我想占用你的一点时间。”
“跟你……谈一笔交易。”这段话，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于，这种带有亲和力的嗓音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温暖。然而，得益于久久不散的辛辣味觉，郅牧始终觉得有些不对，事实上，他的口音和唇形根本对不上，如果仔细倾听，甚至还能接收到某种断断续续的、叽里咕噜的奇怪声音。
“你……需要我做什么？而且，我友情提示一下，我们的交谈可能正在被现场直播哦……”郅牧正在尝试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无妨，我已经用能力暂时遮蔽了这片空间，你我的信息不会泄露。”让郅牧感觉别扭的地方又来了，明明是一身英伦风范的绅士打扮，开口却跟东方王朝的古人似的，说话文绉绉的。
“我就长话短说了，把‘草莓汁’交给我，我放你离开，并且，你可以任意选择那些住客的能力之一带走。”
“啥？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吗……看来，这家伙就是规则中被提及的‘它’了啊……而且，它急需我手中的这瓶草莓汁……或者，它的血——它力量的一部分。”郅牧强行转动濒临枯竭的大脑，思考着如何选择才能谋取最大的利益。
“请问，你说的‘住客’是什么东西？我可没见到有任何人住在这里啊。”在没有撕破脸之前，郅牧的询问还是蛮客气的。
“那些被你杀死的‘无面人’、‘暴食虫’、‘冰蝎’，以及之后来到此地的‘管理员’、‘清洁工’，它们都是我的住客，而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项能力带走，分别为‘诅咒毒针’、‘凛冬将至’……等。”它似乎是认为自己透露的情报够多了，所以并没有将话说全。
“什么玩意？诅咒毒针？我中毒了？”郅牧打开属性版，看到了先前一直被忽略的【中毒】效果。
“请不要想着以武力反抗我，一旦你有所异动，我便会引爆已经扎根于你血液中的‘子嗣’，将你变成一具傀儡。”
“得，这下子是一点凭依的资本都没了啊……”但郅牧还没有放弃，他反驳道：“可是，即使你杀了我，也不过是获得了一具新的‘空壳’罢了，你还是无法逃离这片空间！”这一下，可谓是切中了它的命脉。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屈尊与你交易的原因。”
“既然是谈生意，那总要拿出谈生意的诚意来吧？”郅牧立刻接过话头，逐渐引导着焦点的走向。
“你能否先解释一下，这片空间、这个公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管理员和清洁工还能不能复活？原来的老板在哪里？那些规则又是谁写的？”
“你的问题很多，凡人。”他斜斜的看了一眼郅牧。
“这片空间，自然是用于囚禁我的牢笼，但他们不过是一帮借着‘过去’耀武扬威的儿童，根本无法伤害我，亦无法阻止我改造这片空间的心意。”
“你说的那些‘躯壳’……他们的灵魂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被我吞噬，绝无复生的希望。除非……你能把那瓶‘草莓汁’给我……”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那些文字，正是对待神秘力量一知半解、乳臭未干的凡人们所写，他们虚构出一套煞有介事的‘规则’，并利用我逸散出的能量，将这里作为训练新兵的场所，实在是愚昧之极！”
“所以，你的弱点，确实存在于这些规则中，对吧？”郅牧的反击一阵见血，驳的对方一时陷入了沉默。同时，他也开始思考，究竟该如何找到它的弱点，并以此破局。
“还有，你姓谁名谁，家住何方，是哪里的……呃，什么种族？”郅牧乘胜追击，但他还是收住了那标准的三段式提问，没有把“妖孽”两个字念出口。
“我是……”他似乎一下子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这次，他甚至连嘴唇都懒得张开了，声音竟然直接从郅牧心底浮现了出来：
“我族的称谓……早已消逝在了人类崛起的前夕，我的名字，自然也被封印在星空的彼岸。”
“在漫长的岁月中，唯有我族的创造者，我们的主人，那位伟大存在的称呼依然清晰。”
话分两头，就在郅牧逐渐走向震惊时，王九所在的隐秘房间中也早已炸开了锅。
“A组、A组请回答！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图像和声音怎么全部消失了？”
“汇报总部，所有设备突然失灵！重复一遍——所有针孔摄像头、声音采集设备、还有千里传音符阵全部发生了模因缺失事件！”
“领导，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在尝试了许多努力都未果后，调查局所属的员工们都将目光放在了王九的身上。
“呵呵，都看着我做什么，先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吧。”他看上去还是一脸悠闲的模样，“命令是我下的，不就是给‘它’的封印开了条口子嘛，问题不大。”
“可是……那个叫做郅牧的同僚该怎么……”
“如果他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还怎么加入我组建的这支特别行动队呢？”按照王九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打算让郅牧只是当一个普普通通跑外勤的员工。
“那、如果郅牧被‘它’蛊惑了该怎么办？”
“那还用问吗？”王九露出了招牌式的玩味笑容——
“当然是杀了他。”
85.规则怪谈（十五）
“算了，关于我的存在，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了解的愈多，被腐蚀的也就愈深。”这位颇有绅士风度的中年人再一次打住了话头。
“好了，提问时间到此结束，把‘草莓汁’给我。”它伸出带着黑色猪皮手套的右臂，朝郅牧微微示意。同时，一股猛烈的旋风从“它”的掌心荡开，郅牧的精神再次因此落入了无边的深渊中，这让他觉得头痛欲裂，憋屈的很。
“该死，调查局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啊……”越是着急，他就越是没什么头绪。
“不……等等！对啊，现在没有人能看到我们的交谈了，那我还怕个屁啊！”眼见对方有要翻脸的趋势，郅牧迫于压力，也跟着跳出了之前的思维死角。
“刚好可以继续拖延时间！没人看得见我们是吧？想谈条件是吧？那就先吃我一剑！”在确认了通话和网络信号全部失灵后，郅牧于中年绅士惊异的目光下，凝聚起最后的一点力量，先是凭空给自己灌下一瓶圣水，随后，猛然拔出了镶嵌着七颗星辰的锋利宝剑！
【七星云芝】入手，他的体力开始逐渐恢复，只是中毒的效果依旧存在，若是沉心运气，隐隐还能感受到圣水的力量正在跟体内的那些被称作“子嗣”的灰绿色软体组织做斗争。
“凡人，不管你是什么，但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值得一提的是，郅牧耳边并没有跳出来自乐章的警告，这让他多少有了些猜测。
“少来这套！吃我【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吧！”郅牧挥剑压上，发动了这个几经蒙尘的，堪称具备因果律效果的神奇技能。
然后……就看到总是一脸淡定的中年绅士，被迫做出了非常失礼的怪异动作，由于“它”还要比郅牧更高一点，因此被迫以一种类似“蛤蟆拜年”的姿势，双腿扎起马步下蹲，两手合十，紧紧夹住了袭来的剑锋。
顿时，整个公寓内的恐怖气氛，都因为这一滑稽的动作而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有点让人想笑。
“哈……哈啊……成功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技能的特效使得郅牧强行保持了挥剑的姿势，他恐怕早就要脱力倒下了。
“你……做了什么？”在看到这一幕后，中年人再也绷不住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了。
“少废话，把草莓汁的性质和象征告诉我！”郅牧继续尝试套取情报。
“不，你只是限制住了我的动作，但无法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我还可以……”它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郅牧唬住，而是突然将眼眸染成极致的黑色，意图发起反击。
煞那间，楼道中又一次热闹了起来，无数猎奇的不明生物汇聚于此，将视线和敌意集中在了郅牧的后背上。
然后……随着一股迷蒙的烟尘出现，【圣罗杰的骨灰瓮】从郅牧的腰间缓缓飞起，在一片圣洁光芒的笼罩下，于灰烬凝聚出穿着黑色甲胄的罗杰·德·莱伯恩。
“这……你是什么时候？”毫无疑问，郅牧给了“它”连绵不绝的惊喜，让其不由得直接发问。
“哼，变魔术时候的常用手段罢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取出圣水来疗伤？难道我就不怕被你阻止吗？当然是为了借着观众那一瞬间的失神，偷偷把骨灰瓮放在口袋里咯！”郅牧判断，当“它”看到自己有隔空取物的本领时，不管自己取出的是什么，都会让“它”感到疑惑与惊讶。
这一轮心理层面上的交锋，显然是他赌对了。
片刻之后，就在罗杰挥舞着长剑，劈到最后一只嚎叫的怪物时，他的召唤持续时间还有足足八分钟。
“来吧，老先生，说说？”郅牧终于牢牢控制住了场面。而“它”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剑锋，嘴角微微抽搐。
“你应当明白，我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只是为了方便和你的交流。即使杀死我这个投影，也无法伤及我在这片空间中的本源。”
“啊？我没说要弄死你啊，只需要这样拖住你一会儿，等着你口中的那些‘乳臭未干’的人类们杀进来咯……”按照郅牧的猜测，这家伙积蓄一次力量应该也不容易，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屏蔽了来自于调查局的监视，它肯定不想就此悻悻收手，而这就给了郅牧可以操作和谈判的空间。
当然，时间紧迫的它并不知道，郅牧的这个召唤物也就还只能存在几分钟而已。目前，两人的谈话进展纯粹就在看运气，看是他们先聊完，还是调查局的同僚们先一步破门而入。
“我不是很明白……看看我那些慷慨又善解人意的子嗣们吧，它们明明已经向你提供了如此丰厚的报酬，为什么要拒绝这份好意……”这位老绅士开始有点咬牙切齿了。
“呵，是啊，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有两点吧。”郅牧的语速很快，“其一，你的交易确实不错，但在这样一个充满隐喻和象征意义的诡异空间里，我怎么知道，‘答应’这件事情本身，不会代表着某种象征吗？”他联想到那位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的清洁工老哥，就连那些怪物都会哼哼几句，清洁工和管理员的沉默显然给郅牧提了个醒。
“至于其二嘛……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助我的上司和同类，不去保护这和平的家园，反而要去跟一个吞噬无辜之人的、来自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口一个凡人叫着的、明显是邪神一类的家伙谈生意呢？”
“你……你只是为了戏弄我吗？”
“不，刚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顺带想个制服你的对策，但现在……就当时为了那两位老哥，我确实是在戏弄你哦~”郅牧将自己这一天受到的惊险和危机尽数转化为攻击性的语言，他话锋一转：
“说！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说的话……我就叫你身边这位骑士砍了你的狗头！”
“愚蠢的凡人，我都说了，这种层次的英灵，是无法杀死……”
“哈！不会死是吧？那正好哇，罗杰，给他的裤裆上开个窟窿先！”郅牧的口音一变，如同八十年代的戏剧港片似的。
“……够了！”它的面容顿时因为郅牧的吐槽而变得扭曲，在频繁的失态后，它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卑鄙的、愚鲁的……”
“行了行了，那我先从屁股开始砍啦！”郅牧笃定，“它”如此的抗拒肉体伤害，显然不是为了面子上的事情那么简单，毕竟，就如同它说的那样，作为一个非人的种族，根本没必要遵循人类的礼节。想必是某种肉体上的疼痛和伤害，也在这里具备了某种象征意义，因此郅牧才要步步紧逼，试图让对方漏出破绽。
“你……”
“好吧，我说，其实，我是一只……空鬼。”
“啥？”郅牧明显愣了一下，一个尘封已久的条目被他从脑海中拉了出来。随着绅士的独白，某种形象逐渐与他的记忆相贴合。
空鬼(DimensionalShambler)是美利坚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类生物，观和名字以外，人们对这种生物知之甚少。据说它们可以在不同的位面和宇宙中穿行，有时会将猎物带到其他维度之中。
“它们”的外形奇特，有的看起来有些像猿猴，有的更像昆虫。皮肤则如同抹布那样垂叠在一起。它们没有眼睛，额头遍布皱纹，让人难以察觉它脸上的表情。它们总是在各个空间中到处漫游，侍奉某些强大的神明。是在众多克苏鲁神话中的角色里，人门所知情报最少、最神秘的生物之一。
“所以……克苏鲁什么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可能生活在一个无序而邪恶的世界中，这对于郅牧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不……我只是捕获了部分你在恐慌时逸散的灵魂能量，读取了一些关于你的记忆。在基于你的认知基础上，选择了这一种你所了解的，同时也是最符合我特征的……一种生物而已。”
“但实际上，我在穿梭诸多世界时，最喜欢的，还是‘位面行者’这个称呼。”
“至于你所说的那种来自于小说中的神明……只是人们为了满足娱乐需求而兴起的某种潮流文化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不会触发来自……的警告。”郅牧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眼前的这位“位面行者”，显然具备某些轮回者才有的特质，作为一个凭借自身能力就可以遨游诸多世界的强大存在来说，郅牧这点微弱道行可以有太多理由进行解释了，因为，在这家伙的经历中，不同的修炼体系、不同的种族血统、不同的信仰和规则，从中遇到个把会用储物空间的生物，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所以，郅牧的行为才没有触动乐章的警告。
而正是由于郅牧不需要因为乐章的限制而被迫杀死这个家伙，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好了，我承认，虽然这种肉体的破损并不会导致我的死亡，但却是会对我造成某种伤害，而这种伤害是当下的我极其不愿看到的。”
“你……杀了我吧，但我会记住你的，我会……”它用漆黑无比的眼眸盯着郅牧，其愤恨之情不言而喻。
然而，郅牧再一次打断了它的牢骚和诅咒。
“啊？谁说我要杀你了？”
“什么？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行了，那不过是为了引你暴露情绪的小小手段而已。”
“至于现在……来，我们谈一笔交易吧。”一片狼藉的公寓楼内，郅牧露出了堪称“阳光”的微笑。
86.规则怪谈（完）
异常事物调查局——华东分区——S市分局
【以下内容为绝密】
任务代号：不可窥探之楼
创建日期：2021/9/15
完成日期：2021/9/17
执行人：郅牧
任务评价：该执行人是一次执行异常事物调查局所派遣的任务。其任务难度强、完成效率高、综合评价优秀。经过组委会商议决定，该执行人将被破格放入调查局下辖的“特别行动小组”，直接对S市分局局长王九负责。
任务奖励：积分+500，年终工作绩效综合评价+1
ps.尽管“不可窥探之楼”已经被成功收容，但谁也不知道他最后究竟跟那只空鬼谈了什么！你们必须要盯紧他！——王九
这份档案，被一名面容严肃的黑衣人封装保存，置入了某个暗不见底的金属长柜中。
而另一边，精疲力竭的郅牧正在自家的“珍奇之屋”里躺尸。
他已经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如今正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陪着艾琳观看某部新上映的恐怖电影。
“啊……在体验了一把‘真人鬼屋’之后，这种程度的电影根本没法吓到我嘛……”有一说一，郅牧这次冒险的最大收获，就是锻炼出了一颗坚韧的心脏，以避免自己因为惊吓过度而罹患心脏病和高血压。
“大叔，你到底在那个公寓里……唔！”艾琳似乎不是第一次发问了，但显然她的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因为她再一次被郅牧用西瓜堵住了嘴。
“好好看电影，小心隔墙有耳！”郅牧微微示意门外。
“哼……好吧……”艾琳悻悻然收回了目光，至于郅牧那天到底在公寓中跟“位面行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想必不会如此轻易被公之于众吧，她想。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郅牧不惜与有关部门产生嫌隙，也要拼命达成这场交易呢？
“嘿……我就不说！”他仿佛自得其乐，丝毫不知道当别人看到这段剧情时有多想打人。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在得到郅牧的示意后，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
“老板，我们换好衣服了！”
“哦，不错嘛，挺精神的。”郅牧点了点头，“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小张，你以后就负责咱们小店的保洁，而小李，你就是咱们的保安了。”
“是！保证完成牧哥的指示！”两人齐刷刷站直，脸皮绷得像大学军训时的你。
“行了，咱们这不搞这一套，好好干活，工资不会少了你们的。”
“……你是怎么把他们俩要过来的？”看着两人在连声道谢中关上了房门，艾琳转过头问道。
“简单来说，这俩人去鑫达公寓应聘保洁和物管并被里世界吞噬，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从空鬼的手中把他们救出，虽然侥幸起死回生，但受限于保密条例，他们不能重新回到亲人身边，也没有地方去，所以我只好‘挺身而出’咯，这样，调查局也乐得清闲。”
“可是大叔……你刚刚还说，要给他们发工资？但咱们的店，这个月一分钱都没赚到哦。”艾琳适时给出了致命一击。
“啥？咳咳……嗯……没事！我先去那边兑换点现金，然后再把那些成化年间的古玩拿出来一卖，肯定靠谱！”眼见自己被拆台，郅牧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算你这样说，但那些看上去就像是上周的瓶瓶罐罐，真的能被称之为文物吗？”诚然，郅牧从“非典型武侠”世界中带出的物品，确实是正儿八经的明代工艺，但它们毕竟少了在泥土中数百年的沉淀，既没有把玩形成的包浆，也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就算是放到任何一家鉴定机构里，也只能给出一个“高仿工艺品”的评价。
“那就当成工艺品来卖嘛！反正是无本生意！”郅牧仍不死心。
“哦……那，你先去摆平一下那些邻里街坊间嚼舌根的老太太如何？关于你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店铺被查封的故事，已经越传越邪乎了，哪里还会有人来买东西嘛……”终于，在艾琳的吐槽下，郅牧彻彻底底的败下阵来。
“好啦……我刚刚开玩笑的，这俩人的工钱和食宿，自然是由调查局来支付啦，放心，放心。”郅牧顿时换成一脸堆笑的表情。“王九说了，在某些超自然事件中，其实经常会有普通人被卷入其中的情况出现，一般来说，视保密等级的不同，要么拿个小棒棒清除他们的记忆，要么让他们补签一份协议，改换身份，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好吧……那，我的身份问题，也是找他们解决的？”
“正是！只需要一百点积分，不问任何过去，就可以获得一张完全合法合规的身份证件！从此之后，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啦！”
“你……算了，我不吐槽了，那，他们就没问起我的情况，我是指……王九有没有看到过我的照片？”艾琳始终记得她在试炼世界中遇到的铁面人，并总是担忧和怀疑王九的身份问题。
“其实，早在我跟那个想要买盔甲的大汉做交易时，王九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但他从未暴露过任何异样的情绪，目前……一切还尚不可知。但我个人倾向于，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大。”随后，郅牧就因为泄露艾琳的照片这一事件，被小丫头咬出了一圈可爱的牙印。
“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
“牧哥，您最好出来看一下，有个客人指名道姓的想找您。”
“啥？咱们不是明天才重新开门吗？”郅牧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离开内室，来到了店面里。
“毕竟是客人，总得好好招待嘛……”虽然自身早已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但他总是固执的想要做一个良心店主，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你……”然而，一见到来客，郅牧的脚步就停滞了，早已设计好的“对客人专用”假笑，也僵硬在了脸上。
“小张小李，你们先回房间去歇着吧。”珍奇之屋不需要仓库，因此郅牧将卧室隔壁的小仓库改建成了员工宿舍，以方便他们两人休息。希望他们不会因为员工宿舍这四个字触景生情。
在二人离开后，郅牧严阵以待注视着对方，甚至连右手都悄悄握住了武器。
“行了，不用这么警惕吧，再怎么说，咱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队友呀，你说是不是？我的小少爷？”这话一出，郅牧就顿感一阵激灵，他看着眼前一身摩登女郎打扮的关敏，神色显得相当复杂。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尽管郅牧已经知道关敏同样来自于地球，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直接摸到郅牧的大本营来。
“哈，在上一个任务完成后，我可是坐等右等，等着某人过来跟我聊聊呢，可未成想，某人却是吃上了公家这碗饭呀。”美人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一脸调笑的看着郅牧。
“我在问你话呢！”
“好~好~”关敏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能这么快找到你，那自然是因为……姐姐我今天本来是要休班的，接过突然接到一封来自上级部门的邮件，指名道姓要我去接个人，还说什么，你向来手段比较多，还是队伍里唯一的美女，一定要让那小子把知道的秘密都吐出来……之类的。我也很意外，一看档案，没想到居然是你……”
“什么？你、你也是调查局的人？”
“准确来说，是调查局内部直属的‘特遣行动队’的成员之一，我们以后就是同僚啦，要好好相处哦~”她热情的走上前去，不顾郅牧的反对，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郅牧仰天扶额长叹。
“行啦，别感慨了，我可是带着任务而来的哦，你究竟跟那只空鬼聊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关敏凑到郅牧耳边，又要故技重施。
“打住！打住！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什么也没聊！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空鬼！”
“我可是一直在等你过来跟我谈《花关索传》的归属问题呢，不知这样如何，我直接把这本书送你，而你把跟它谈话内容告诉我？”关敏开出了一个诱人的加码，那便是整个上一个剧本中，武林都在争夺的，据说藏有神功秘籍的传奇刻本，这怎么说都是一件珍惜宝物了。
“艾琳！救命！”郅牧选择直接让这里最厉害的角色出场，“你等着吧，我这就让我妹妹出来保护我！”
“哈，居然还要自家妹妹保……嗯……”随着艾琳应声而出，关敏蓦然感受到一股压力袭来。
“怪不得你会说我打不过她呢……不过可未必如此哦~小妹妹，你好呀？”两个漂亮的女人方才见面，眼神似乎就在空气中擦出了电火花。
“呃，什么情况……”郅牧眼见两人之间的敌意越来越浓，急忙用身体隔绝了这灼热的视线。
“来，说说吧，你一个土生土长的S市人，是怎么认识一位外国妹妹的？”
“大叔！这个女人是谁？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我……为啥都冲我来了啊！”空旷的珍奇之屋内，郅牧发出了悲催的哀嚎声。
87.都市生活
一个小时后，路边的咖啡厅，郅牧、艾琳、关敏，分别坐在了一张小圆桌的一边，假如把三人之间的距离连成线段，那么恰好可以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呼噜噜……”艾琳喝完了自己的草莓奶盖，左手又不自觉地摸上了郅牧面前的香草奶茶。
“啪！”然而，关敏却一巴掌阻止了艾琳的动作，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子。
“怎么能动你哥哥的饮料呢？真没素质。”关敏笑眯眯的讥讽道。
“他又没喝！”
“没喝也不行，不许没礼貌！”
“跟你有什么关系？”看到艾琳马上就要发飙，郅牧连忙回过神来，准备救场——
“都别吵啦！来，艾琳，我给你再要一杯新的好不好？关小姐啊，我这边已经准备送艾琳去高中了，话说你要不要来点慕斯蛋糕？”
看着两人间的氛围逐渐缓和，郅牧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诸多食客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下，郅牧却丝毫没有身处于两位美女之间的旖旎之心。他只是默默思考着，究竟……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直男思维的郅牧到现在还没能理解，这两个女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一向敏锐的他还是能够发觉，假如艾琳对郅牧是亲情和依赖的话，而关敏就是赤裸裸的想要吃掉他了，但是，这种情感似乎来的非常突兀，甚至于早在他们初次见面，关敏想要跟他进行组队时，郅牧就有了这种感觉。
“总不能跟种.马小说里的烂俗桥段似的，我王霸之气一露，她就迷上我了吧？其中肯定有猫腻，就好像……她早就认识我似的？”郅牧怀着警惕之心，打算等平息了这次的争端后，就找个时间好好跟关敏聊一聊。
“好啦，大家吃饱喝足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郅牧的意思是，不如就在这里分开，各回各家比较好。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道。
“……呃，你们聊，你们聊。”郅牧悻悻闭嘴，打开手机，查阅着社交软件推送过来的新闻趣事。
“突发！海外开发商宣布承包我市旧城区改造计划！”
“震惊，传说中的闹鬼公寓即将遭到拆除！”
“直播，美女记者带您实地探访鑫达小区内部场景！”
“嗯……清一色的震惊体啊，还什么海外开发商，不就是调查局的人出手了嘛，大概是要想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了。”在郅牧离开前，王九曾经提过一句，其大概意思是——“我们要盖一个大型仓库，并且会布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收容措施，保证那家伙不会再跑出来，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的话，快点露出破绽哦。”
“真是的，我只是针对不眠乐章那边做了一点准备而已，跟调查局和原生世界之间完全没有关系啊……”老实说，作为一个新入职的员工，一上来就得背负着怀疑和审视前行，这对郅牧实在是非常不利的，可惜，他无法把有关无眠乐章的消息告诉王九，也不能表露出他想要研究“穿梭时空”这一事件的兴趣。
他将意识沉入眉心，唤起那件新获得的道具——
【名称：草莓汁（300ml）】
【分类：道具】
【品质：史诗】
【效果1：当作为消耗品使用时，它的血中蕴含虚空的力量，饮用后可以短暂提高全面属性】
【效果2：当作为材料使用时，它的血中蕴含神奇的象征，可以作为某些仪式的核心要素】
【效果3：当作为血统道具使用时，可以将轮回者转化为能够穿梭时间与空间的‘空鬼’】
【备注：“草莓汁是它的血，而你是它的猎物。”】
在两人达成了某种交易后，对方也顺势提供了这瓶血液的使用方法。并且严厉的告诫他，冒然在外界使用这件道具可能会导致一些严重的后果。郅牧听后点头称是：哦，地球上不能随便用是吧？那就在任务世界多用几次！
当然，他也尝试过使用草莓汁将自己转化为“空鬼”血统，但不眠乐章给出了这样的提示：
【警告】：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该血统道具与法则身体极度不匹配，转化成功率为仅为7.2%，请轮回者慎重使用！】
得到了这样的提示，郅牧也只好作罢。毕竟，像莲花鲜藕那种道门正派的血统，本来就是给人类专用的东西，总是可遇不可求的。而空鬼这种阴冷邪异的血统，就像是旁门左道一般，想要轻轻松松把种族变成“外星人”？先去乐章找找有没有可以增加转化成功率的道具吧！
“大叔，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艾琳突然打破了沉默。
“啊？啥？”郅牧傻乎乎的问道。
“嗯，我也觉得哎，这种变化似乎是……在你放出域外天魔之后？”关敏顺势接话，并指明了缘由。
“哦，可能是吧。”郅牧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你们要不要吃点那个新出的华夫饼卷冰激凌呀？”
“你……不想说就算了，但如果你有什么心理问题的话，可以找我聊聊。”
“还有窝！”艾琳嚼着软糯的奶油蛋糕，口齿不清的附和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美妙的下午茶时间结束，郅牧将艾琳送回店里，在小姑娘气鼓鼓的注视下，跟着关敏来到了自家的单位，也就是异常事物调查局——S市分局的驻地。
这是一处位于S市郊区，占地超过一百二十亩的大型低矮建筑群，说起来，郅牧在小时候陪着父亲登山的时候，其实经常路过此地。因为，这个地方的名字根本不是什么异常事物调查局，而是几个烫金的恢弘大字：“S市国家粮食储备仓库”！
“原来这里就是分局的基地，实在没想到……”郅牧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哼，依托占地广阔的仓储单位进行隐藏，本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储备仓库是国家战略单位，由武警支队全权负责，因此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想要擅闯。另外，有关于某些特殊物资和设备的运送，也可以用：‘国家战略物资的品种、性能、数量、来源、去向均属保密范围。’这一理由蒙混过去。”
“哦……懂了，反正问就说是大米嘛……”郅牧点头表示明白。
在关敏解释完毕后，顺便朝那边微微示意了一下，郅牧循着她的眼神望去，发现正门的传达室里果然守卫着两名威风凛凛的武装警察，当郅牧两人凑上前去时，立刻引起了对方的警惕之心。
“闲杂人等请勿靠近，内部人员出示证件。”
“啥？啥证件？”郅牧有点懵圈。
“不用拿出调查局的证件，这里给他们看一下物资储备局的员工卡就行了。”关敏一边小声的提醒郅牧，一边取出了自己的证件。
卡片上的照片非常清秀，而离谱的是下面的印刷字体——关敏：仓库保管员。
“我倒不是以貌取人啊……但这完全不搭边的照片和描述，就算拿出去丢在马路上也不会有人信吧……”郅牧很难想象，做一个美女仓库管理员是种什么体验，同时也吐槽了一下调查局对于遮掩身份方面的敷衍。
“小少爷，你想什么呢？快把证件拿出来呀？”关敏看郅牧没有动静，连忙催促道。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到现在为止，除了签过一份奇奇怪怪的合约，以及完成了一次奇奇怪怪的任务外，还没有见过什么员工证件……”郅牧面无表情的说道，“另外，我对咱们组织的了解可谓是一穷二白，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别问我。”
“啊？哈……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该不会是王九那个没品的老头，忘记给你证件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对于领导永远保持尊敬，没有丝毫不敬之语。”
“行啦，没事，我打个电话给他，稍等下吧~”
片刻之后，在郅牧所熟悉的那位冷酷墨镜男的带领下，二人终于成功进入了仓库之中。
三人一路七拐八拐，在某个被标有“油库”的厂房内部停下了。只见冷酷哥摸出一张酷酷的黑色卡片，将它插入了一旁的门禁设备里。
随后，郅牧脚下的地板开始微微震动，无数比郅牧还要高大的油桶连带着货架，开始缓缓向下沉去，而某个整体成流线型，样子像子弹头一样的升降电梯开始逐渐上浮。
“哇，好酷哎……”郅牧不禁发出了如同小屁孩一般的赞叹声，引起关敏的轻笑。诚然，他已经见识过了数个风格迥异的世界，按理说，不会有这样失态的情况了，但这件事情毕竟是发生在自己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球上，其代表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而随着三人乘坐电梯下行，郅牧才是真正被眼前的所见所闻深深震撼了。
深邃厚重的地下大厅，来往穿行的冷峻特工，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先进机器。总的来说，这里就如同一个阉割版的【贪婪都市】，除了没有娱乐活动、外星种族，以及来自于其他世界的神奇道具之外，其余的，比如使用积分兑换商品的“后勤部”，跟据年终考核评价领工资的“财务部”，还要可以接取相应任务的“外勤部”等等，都给郅牧一种类似“我到家了”的特殊感受。
那是只有轮回者才会产生共鸣的感受。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关敏，发现对方也在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郅牧先生，我就带你们到这里了。”冷酷男微微点头，很快离开了。
郅牧看了一眼前方泛着银色流光的大门，上面清楚的标注着“局长办公室”的字样。
“啊，不知道是不是打工人的潜意识觉醒了，多少有一种忐忑感呢……”他叹了口气，微微向前，敲响了房门。
88.初入调查局
“我说啊，今年的比赛，你们要是再打不赢，我就把你送到‘迷宫’里去。”一进门，郅牧就被王九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是！保证完成任务！”一位中年男人唯唯诺诺的站在办公桌前，羞愧的仿佛要把脑袋埋到地板下面去。
“这就是咱们外勤部的部长老陈，他正在因为今年的全国技术比武大赛而挨训呢。”关敏小声的提醒道，“就跟很多普通的国企单位一样，比如铁路局或国营工厂都会定期举办给车间工人参与的技术比赛，只不过调查局是要比‘战斗’和‘收容’方面的事情啦。可惜，咱们局最近的综合实力一年不如一年，按我个人的猜测，如果今年还是倒数，恐怕就要对王九个人的升迁很不利啦。”
“嗯……即使是超自然的圈子里，也有这些人事和政治方面的困扰啊……”郅牧吐了个槽，“话说，‘战斗’这个词我可以理解，就是华山论剑，以武会友嘛，但所谓的‘收容’又是什么呢？还有，这个单位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在自然界所产生的那些超自然事件，都被统称为‘现象’，而处理这种现象的办法之一，便是收容。即通过某种方式，使这种现象的状态长期趋于稳定，只要它不会对其他人的安全产生危害，偶尔又可以为我们所用，那就算是成功收容啦。”
“我举一个相对相对简单点的例子吧，还记得门口那件首饰没？郅牧会想起刚进入调查局内部时，眼前的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摆放着一件精良的首饰，初步估计，那颗宝石的尺寸要比郅牧的拳头还大。
“听说，只要带上这东西就会获得厄运，不是那种走路会掉钱的厄运哦，而是只要一把它拿起来，可能就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那种厄运。如果是你，该怎么收容它？”
“呃……拿个夹子，把它藏起来，或者埋到土里，不让任何人带上？”
“错，假如那么简单的话，又为什么要把它摆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呢？”
“我再提醒一下，这件首饰其实具备一定的活性，假如在48小时内没有跟其他生物产生互动，便会自动瞬移到半径五公里外的随机开阔场地。因此，它必须一直保持被注视的状态，而把它放在所有人一进门都会下意识看到的地方，就算最安全的收容方式啦。”
“哦哦，原来如此……”郅牧着实是开阔了一把眼界，没想到一个随便摆放在门庭里的装饰品，都属于超自然力量的范畴。
“所以，除了比拼个人的战斗技巧外，其实更重要的，就是每个分局都要向大赛组委会提供一件手头上暂时处理不了，或者难度颇高的案件，然后再由参赛的员工们负责解决这个问题。谁完成的最好最漂亮，谁的分数就高咯。”
“至于异常事物调查局存在的意义……我只能说，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混乱的，如今的民众安康的秩序表象，都是因为有着调查局的存在才得以维系。当然，其他国家也有与之匹配的对应机构……哎呀，你就把它当成是某个世界观背景就好。”郅牧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这个机构的权力非常非常之大，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世俗社会中横着走了？”他给出了这样的总结语。
“嗯……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最重要的，这层身份其实是对我们……的遮掩，你懂的。”她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不再言语。
“啊……因为调查局编制带来的便捷和福利，再加上可以随时解除到各种超自然现象的工作性质，反而能遮掩轮回者的身份吗……”郅牧终于开始不再对被迫加入调查局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就在这时，王九的个人脱口秀表演终于结束，外勤部的老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毕恭毕敬的离开了。作为领教过王九手段的人来说，郅牧此时抱有无限同情。
“老王，我把郅牧给您带来啦，有何指示呀？”郅牧发现，关敏似乎跟谁都是这么一种轻佻的语气，而王九的定力显然要强得多，宛若没事人一样点了点头。
“嗯，辛苦了，你们刚刚应该听到了吧，我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比武大赛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这次就派咱们特遣行动队的人上吧。”
“哦？”关敏看了一眼郅牧，“也包括他吗？”
“当然，不过，虽然你小子的天赋不错，但毕竟是新人。嗯……先做替补席吧，跟着逛一圈，多学习一下这种赛事的经验。”
“是！全听领导吩咐！”郅牧知道，自己这时候只需要敬礼就可以了。
“咱们局里不搞这一套！你们把这个消息带到队里去，一定要刻苦锻炼！”
“是！”郅牧还是第一次看到王九打官腔的模样，两人齐声应道，都发觉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离开局长办公室，关敏又带着郅牧绕着基地逛了一圈，让他大概熟悉了这个今后的工作单位。
在郅牧脑海中构建出的图像里，整个地下建筑大概分为四个区域，除了上面提到过的，同在大厅的几个部门外，随着两人越发向内部深入，有负责收容危险现象的“仓库”，供员工进行磨练的全息训练场，以及一个据说绝对不能靠近的，连关敏都不清楚的，叫做“迷宫”的地方。
当然，进入“仓库”需要正科级以上的权限，而“迷宫”更是需要局长的审批。至于“全息训练场”嘛，作为轮回者，他实在瞧不上这里面的老旧设备，按照他的话来说，这里是真心不如乐章内部提供的训练选项更多。
“好啦，前面就是咱们的驻地了，作为调查局的员工，你在这里也有一个独立的房间，三餐和水电全免，不过娱乐活动只能在外面找到。还有，诺，这是你的证件，注意不要弄丢了。”关敏贴心的提示道。
郅牧看着物资局的员工卡上，赫然印着“仓库装卸工”的字样，有些欲哭无泪。但值得一提的是，属于调查局的证件却异常精致，整体如同一张小巧的信用卡。据关敏所说，该卡可以应用于任何政府机构的信息设备中并进行访问，但相应的，使用者的浏览信息还会被记录，这一作用主要是为了方便调查局员工们更好的收集那些有关“现象”的情报。
另外，郅牧还获得了一张“三级警督证”，该证件在世俗机构相当于副处级别，足以应对大部分来自于世俗上的阻力。
由于调查局是个严格保密的特殊组织，其下属的员工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宣告自己的身份，因此，组织相当于是向每位员工提供了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以便在收容现象的时候能够便宜行事。当然，即使郅牧将印有调查局字样的卡片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外界，恐怕对方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在拍视频罢了。
“不过，咱们的其他队员都不知道去哪里撒野了，他们刚刚办完一件棘手的案子，目前正在休假中。要是不急的话，我们去外面找个餐厅等他们吧。”
“啊，没事，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特遣行动队’，到底是个什么部门呢？”
“特遣行动队是王九首创的新制度，其他的分局都没有，因此，该部门的一切职能都还在摸索中，目前来说的话……就是哪里有普通员工解决不了的问题，哪里就需要我们去救场。”关敏以一种很官方的口吻回应道，郅牧估计这曾经是王九的原话。
“哦……明白了，救火队嘛……”不出意外，这将是整个单位里面事情最繁忙多变的部门了。以后，郅牧一半时间要在乐章里面完成凶险的主线任务，一半时间要在地球上收容诡异的超自然现象，他光是想想都会觉得泪流满面。
“我这可要比张九六惨多了，这哪是九九六啊，分明是零零七工作制……”当然，这都是些牢骚话，毕竟，郅牧是真心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强大起来，从而逐渐掌控自己的人生和自由。
这边的事情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郅牧和关敏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续的工作将会由她亲自通知。只是，郅牧总觉得这不是她的本职工作。
然而，每当他尝试询问对方，为什么总是以奇怪的态度对待自己时，却总是被关敏一笔带过，几番调笑之语说的滴水不漏，让郅牧一时无言以对。
“也罢，至少她不是想对我不利，否则我在大明那会就已经歇菜了。”两人站在调查局的大门口，郅牧望着一片荒凉的郊区公路，想了想，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
“呵呵，假如把调查局的这帮人比作超级英雄的话，又有谁会注意到，他们拯救完世界后，也得坐出租车回家，甚至回家后还要打扫卫生……”
“喂，我的小少爷，下次来的时候，咱们用你的积分换辆跑车如何？”
“啥？为啥用我的？我们来的时候不也是打车吗？”郅牧一副守财奴看败家子的搞笑表情，“而且，别咱们咱们的，你在里面工作那么久，没准备个什么代步工具吗？”
“哦，有啊，但是你已经叫了出租车了，只好以后有机会再体验咯。”她卖了个关子。
两人坐上出租车，在司机师傅尴尬的聊天声中，来到了市中心一家有名的日料餐厅里。
“你说，司机师傅为什么对粮食仓库这么感兴趣啊……我一个搬箱子的装卸工又懂什么呢……”郅牧深深的吸了一口初秋的冷气，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行啦，别吐槽了，马上就要见今后并肩作战的队友了，激不激动？”
“嗯……固定的队友吗，还行吧。话说你真的打算跟我组个长期队伍？”郅牧这里说的并不是有关于调查局的队伍，而是指不眠乐章的团队。
“当然~还有那个艾琳小妹妹也可以加入哦~啊，他们来了！”关敏挥动纤细的手臂，而郅牧也终于看到了自家的几位同僚——
89.问题小队
“锒铛！”郅牧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金属盘子间碰撞的声音。他抬眼一看，发现是一脸横肉的“大胃王”苏猛还在奋战，他正放下手中消灭的第一百零八盘寿司，并灵活的将空盘子丢到了已经摞得像小山一般高的餐具堆上。
而另一边，是内向的“画家”李响，她是一个娇小文静的女生，此刻正一脸冷峻的对着郅牧作画——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带着画布和油彩进餐厅！在往近处看去，关敏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侧卧在郅牧的腿上，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款日式的清酒，不管是谁来尝试想要把酒瓶抽出，都会遭到一顿火辣辣的抓咬。
而郅牧的后面，还有两个正在发酒疯的双胞胎兄弟，他们一个是身高一米九八的瘦竹竿，一个是一米七出头的可爱正太——想到这里，已经被酒精麻痹住小脑的郅牧突然有些抓狂：
“特么的，你们说这俩人是双胞胎，而我居然信了！还有，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将时间稍稍向后倒退，来到一行人刚刚见面的时刻。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看上去很可怕，但其实很温柔的大胃王苏猛，他很能吃哦！”关敏用肩膀顶了一下身旁那个彪形大汉的肚子，如果不是有人提醒的话，郅牧甚至会以为那是一头熊立在那里。
“这边，是可爱的油画大师，李响小妹妹！”这位只到关敏胸口的小姑娘似乎非常内向，甚至不敢直视郅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这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张嘉懿，朱言行！”郅牧看着眼前这对身高差至少超过三十厘米的双胞胎兄弟，一时竟然忽略了他们名字里的槽点。
“现在想来……我倒是知道，这俩人的名字应该出自于成语‘嘉言懿行’，但是……合着哥哥把好词都占了是吧？而且……你俩姓都不一样啊！是个毛的双胞胎啊！”
就这样，在郅牧的震惊下，几人终于落座，接着就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可谓是一点儿正事都没聊，当郅牧再次恢复意识时……就是眼前的这种情况了。
“嗯……看来，即使是超凡者，掺着喝也会醉啊……”郅牧看了看眼前的麦酒和清酒，以及还没来得及吃完的三文鱼盖饭，懵圈的揉了揉额头。
“咦？什么情况？”当郅牧重新睁开眼睛时，他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清晰，肿胀的脑壳也逐渐清醒过来。
“按太阳穴这么管用的吗……不对，是她的能力吧？”郅牧看着李响取下木板上的图钉，将一张郅牧醉酒模样的肖像画揭开，展示给自己。
“谢谢你哦，小妹妹。”郅牧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但李响却只留下了画作，像小兔子一样直接跑开了。
“哎，好吧，看来我还是不够有亲和力嘛……”郅牧似乎陷入了某种误区，像他这种每次冒险都要遭遇生死危机，手底下趁着几十条人命的亡命之徒，要是有亲和力就怪了！
事实上，就连艾琳也说，她明显感觉到了郅牧气质上的变化，硬要说的的话……就如同跟带着骑士头盔的人交谈似的。
“不过，现在最麻烦的……还是想想怎么把这几个家伙搬走吧！另外，这餐费看来是要我结了，顺带还得给店家道个歉……”郅牧看着一片狼藉的包间内部，无奈的摇了摇头。
次日清晨，微风和煦。
关敏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她看了看四周简朴的环境，又看了看旁边像八爪鱼一样缠绕着她的艾琳，一时有些茫然。
“什么情况啊……”她晃了晃还在熟睡中的小姑娘，“喂，小妹妹，醒醒啦！”
“呃啊，别叫我……”艾琳将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双眼睁开，却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
“哇啊！你怎么在这里！”艾琳在激动之下，身上直往外冒火星子。
“冷静，冷静！我先给郅牧打个电话！”
“哟！早上好呀，我买了豆腐脑和油条，因为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咸甜都有哦！”郅牧轻敲了两下房门，没有进来。
“你……好吧。”关敏搓了搓洁白的脸蛋，拉着赖床的艾琳，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她用艾琳没有听到的声音，缓缓说了那么一句。
此时，大学生一天的课程才刚刚开始，三人一边享用着早饭，一边聊着关于这个“问题小队”的故事。
“苏猛出身于单亲家庭，有一个位很慈祥的母亲，他从小就因为食量太大而遭到同学的讥讽，时间久了，性格就开始变得软弱和内向。但得益于母亲带来的温暖，他始终保有一颗善良的心灵。后来有一天，那几个经常欺负他的同学被更高年纪的混混殴打，他想起母亲的教导，毅然决然挺身而出，赤手空拳挡住了那些拿着蝴蝶.刀的小混混。那些家伙嘛……你懂的，没什么教养，下手也没有轻重，几乎快把苏猛活生生捅死。但他竟然在最后关头意外觉醒了力大无穷和快速恢复的超凡能力，才最终打跑了那些混混。”
“顺带一提，他在调查局内部的代号就是‘大胃王’。”
“嗯……很正能量的经历啊，不过，这种超凡能力似乎听起来也一般般吧？”
“我这样说，只是为了方便你的理解。别忘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依旧是混乱和无序的，力大无穷只是这种能力最直接的体现，如果非要要给出一个形容词的话……我更愿意称呼这种力量为‘饕餮’。”
“只要吃的越多，力气就越大，上不封顶。”
“我的天……”郅牧这才意识到这种能力的可怕之处，“美食就是力量啊……”
“后来，王九听说了这事，居然亲自跑了一趟，先是清除了苏猛那个同学的记忆，又人道主义‘净化’了那几个混混。最后，在王九和苏猛母亲的双重劝说下，调查局才能将这位猛将收入囊中。”
“好吧，我就不问他是怎么‘净化’别人的了……那其他人呢？”
“美术家李响，从小生活在一个资产阶级家庭，但父母总是给她过量的压力和期待，可以说是‘会生不会养’的典型情况了。总之，这丫头的心理也随着家庭的问题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扭曲。她一方面努力的学习才艺，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书画界小有名气；一方面则恐惧跟自己的父母对话，打心眼里希望逃避这一切。直到有一天，她在给父亲临摹肖像时，由于‘我不想再见到爸爸’这种执念引发了某种神秘力量，导致她父亲的灵魂竟然被‘剥夺’进了画里。她妈妈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报警。最后则是由调查局接管了这件事。”
“她的能力，你应该也感受过了，即……通过作画，达到‘心想事成’的效果。往小了说，她能带走你的某些负面状态，往大了说，甚至可以剥夺别人的生命。这样神奇的能力，自然能进特别行动队咯。所以，她的代号就是‘画家’。”
“至于那对双胞胎嘛，他们的经历……只能说一个‘惨’字了得。他们虽然是双胞胎，但却因为父母离异而被迫分开。哥哥张嘉懿，跟着父亲回到老家，却被祖宅里的恶灵附身，嗯……就跟恐怖片里面的桥段差不多吧，这只恶鬼一直骑在他的脖子上，使他的身高受到了影响，但也因此觉醒了可以操控鬼物的力量；弟弟朱言行，是随了他母亲的姓氏，由于母亲没有收入，又盲目崇拜邪教，因此被迫深陷其中，被某些邪恶的仪式偷走了血肉，变成了这副瘦竹竿的模样，但又因祸得福，掌控了部分邪神的特征。”
“后来，就像小鱼儿与花无缺相认那样，此处可以省略上千字哦！最后，浓浓兄弟情终究战胜了悲惨的现状，在联合调查局的力量后，成功铲除了那些不安定的现象。所以，他们的代号也是绑在一起的，就叫‘黑白双煞’。”
“这……”郅牧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只能说……家庭因素真的害死人啊……”
“咱们这几位队友的心性都不坏，等相处久了，你肯定也会喜欢上他们的。”
“啊，我很期待。话说……你的代号是啥？”
“不是所有人都有代号的，我的资历还不够，暂时没法获得代号……对了，那几个醉酒的家伙，你是怎么处理的？”关敏一点一点撕扯着被炸成金黄色的油条，随口问道。
“他们啊，我叫了几辆计程车，把他们都丢到基地去了，还请了在门口执勤的武警大哥帮忙……”除了小姑娘李响之外，剩下的人，不是撑的走不动的，就是醉的没个正形。但偏偏郅牧又不知道怎么跟对方沟通，而且天色太晚，郅牧也没法等她画完画再解除几人的负面状态了，只好统统送到调查局里面去。
“但是，我在里面找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你的房间，后勤部的人跟我说，你根本没有申请员工宿舍，无奈之下，我又只好把你扛了回来，暂且让你躺在艾琳的床上了……”
“顺带一提，那出租车司机还以为我是来酒吧捡尸的坏人，一路上都用审视的眼光在打量我，还偷偷用方言让他的车友们帮他报警。真当乐章翻译是吃素的啊……”在郅牧亮出警.官证后，那位司机大哥才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神色。也就是在这时，郅牧才感受到调查局的编制给他带来的便利。
“嗯，不错嘛，你已经掌握了权力的正确用法。而且，你没有把姐姐我随手丢掉，很值得鼓励哦。”听到他这么说，关敏显得非常欣慰。然而，郅牧的下一句话，又再次让美人翻起了白眼。
“我怎么可能做出丢下你不管这种事情，不过……车费加餐费，承惠八百八，感谢。”他拿出手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你……”关敏的表情开始僵硬了。
“啊？没带手机吗？那现金也行。”
“大叔，吃你的饭吧！”就连艾琳都听不下去了，连忙用豆腐脑堵住了郅牧的嘴巴。
就这样，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今天的早餐环节圆满结束。有趣的是，郅牧本来想要带艾琳去海边的城市旅个游，过上几天悠闲的日子。但最终敌不过关敏横插一杠，迫使郅牧改变了计划。
“喂喂，我怎么说也是免费给你当了一天调查局的导游哎，不请我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吗？如果是一起旅游的话，我也不介意哦~”
“对了，在路上，我这里还有更多隐秘的情报可以跟你分享哦~”关小姐抿了抿诱人的红唇，提出了一个让郅牧难以拒绝的提案。
90.久违的假期
“尊敬的旅客，您正乘坐的航班CZ1108号航班即将起飞，还未登机的旅客，请立即前往B3号登机口登机，Dearpassengersm,we……”
热闹的机场大厅里，郅牧左手拉着半醉半醒的关敏小姐，右手拽着还在生起床气的艾琳小丫头。以一种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B3登机口狂奔而去。
“特么的，晚上的时候都精神的很，一个琢磨要去哪里到三四点钟还不睡，还订了一大早的机票；一个明知道第二天要旅行还胡吃海塞外加喝了半箱啤酒，你们真行啊！”堂堂骑士级别的身体素质，也在带着二百斤负重的情况下变得气喘吁吁了起来。
“我只能说，还好日常用品都可以塞到物品栏里面去，要不然还真的没地方再拉个行李箱了……”过往的乘客和机场工作人员们，无一不对三人投来了奇怪的视线，让郅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啊……不好、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这是登机卡……”当检票口连续进行了三次广播提示后，郅牧才堪堪迈着狼狈的步伐赶到。
“啊，先生，实在抱歉，机舱门已经关闭，您……要不还是改签吧？”
“……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下，我们已经尽力赶过来了。”郅牧可是老老实实的起了个大早，但把二人拽上出租车再拉来这里，着实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抱歉，机场规定就是如此，为您造成的不便，还请谅解……”郅牧见状，也只好先带着两人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呃，我们这是在哪？”此时，关敏终于悠悠醒转，她迷茫的看了一眼宽阔的机场的大厅，露出了呆萌的表情。
“……我的姑奶奶，您醒的可真及时啊。”
半分钟后，关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掏出了手机。
“喂？王局吗？对，我们到机场了，哎呀，不就是晚了几分钟嘛，你让他们给通融一下呗？”
郅牧就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关敏打电话，听到这里，他弱弱的问道：
“……你们能让飞机掉头？”对于关敏向王九通报三人行程的问题，他表示无妨。
“不是你们，而是我们！”关小姐俏皮的转了转发梢，然后自顾自的玩起手机来。
不消片刻，便有一位带着职业笑容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的将三人请到了贵宾休息室中，并及时奉上了点心和热茶。
“请三位在此稍坐休息，我们已经在联系机场协调航班了。”
“……靠，还真行啊？”
“让飞机掉头这种霸道总裁文的戏码，我可做不出来。”醒酒后的关敏又露出了魅惑和冷艳的姿态，很难想象这两种特质是怎么结合到一个人身上的。“只是叫他们准备了一架稍稍靠后的航班而已，而且是头等舱哦~”
“对了，话说某人好像给我们订的是经济舱哎，那个词怎么说来着……LOW？是吧，这位没长毛的小丫头？”眼见当下无事，成年女性果断发起了对未成年女性的言语攻击。
“……我这是给大叔省钱了！而且，你这醉酒女凭什么说我！”小丫头一听到关敏的揶揄声，蹭的一下子就火了。两人顿时战作一团，郅牧被夹在中间，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顺带一提，艾琳的身份文件已经办下来了，户口跟郅牧放在了一起，是他的远方表妹。另外，郅牧的身份信息也是全新的，除了同名之外，其余的籍贯和证件号码之类的，也都是经过调查局修改后的产物。
于是，就在一路吵吵闹闹的伴奏声中，众人坐上舒适豪华的头等舱席位，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南方的某座海岛城市。
一落地，他们便在关敏的安排下入住了当地的度假酒店。作为万豪内部排名为类别7且主打年轻时尚风格的“W酒店”，其内部装修以镜面和幻彩为主，普遍带有大面积艺术彩绘，白鹭的羽毛装饰，典雅的行政酒廊、风尚的吧台、霓虹闪烁的迪厅更是一应俱全，室外甚至还有梵高星空主题的游泳池，因此总是带给人一种永不疲倦的新潮。总的来说，这里和郅牧曾经住过的宝格丽酒店不逞多让。甚至于，尽管后者的星级更高，但郅牧只是预定了一个中低档的花园套房而已，比起这次动辄上万的顶级房间来说，还是要差了一些。
顺带一提，关敏只是打了个电话，就带着郅牧和艾琳两个土包子入住了行政级别的豪华海景套房。郅牧吹着清凉的海风，还偷偷用手机软件查了一下价格，查询的结果顿时让他惊讶不已。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看了看标价七万一晚的费用，脸颊不禁微微有些抽动，“这一晚上就是七个信用点啊，干点啥不好……”郅牧的铁公鸡之魂再一次觉醒，当然，话说回来，用7个信用点，也就是任务收益五百分之一的代价就能享受一把这样高端的酒店，对于郅牧这种比较容易满足的人来说，完全值了。
“喂喂，你是不是在想，我用信用点换成钞票的举动很傻？”关小姐看着郅牧微妙的表情，立刻质问道。
“呃……不敢……”他憋了半天，却冒出来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王九打电话协调航班？就算调查局手眼通天，那也不能如此任性的吧？”
“啥？你、你的意思是说……”郅牧微微有点愣神，就连手中的椰汁都忘了喝。
“宾果！这是万豪集团在亚洲区的代理人和股东，孙先生友情赞助的房间！至于机票，也是由调查局那边报销的！”
片刻之后，郅牧才明白过味来。
“哦……你过来是有任务在身的啊……”也只有执行公务这个理由，才能让本地的富豪和机关部门同时为他们的出行提便利了。
“不，不是我，而是我们，这是你即将享受到超五星级服务的代价哦。”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不？”
又打闹了一会儿后，毕竟是第一次遇到外勤任务，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郅牧和艾琳还是决定跟着关敏去看看任务情况。
很快，一台崭新的梅赛德斯AMG就停在了酒店门口，一位衣装革履的年轻人自称是孙先生家的幼子，并热情的邀请三人上车。
“关小姐，郅先生。非常感谢二位的前来！家父近些时候，一直饱受那个怪病的困扰，已经被医生确诊为神经衰弱和失眠症。届时，若是家父因病失礼，还望担待！”
“无妨，无妨，为人民服务嘛……”郅牧笑呵呵的回礼道，却遭遇了关敏无情的白眼。至于小丫头，从坐上这辆轿跑的第一秒，就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吃吃喝喝，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谈话上面。
经过了十几钟的车程后，郅牧等人来到了一处海湾旁的独栋别墅，并在管家和侍女的接待下，见到了这位姓孙的房地产大佬。
这还是郅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现实中的富豪，假如是曾经的他，少不得还要因为礼仪和怯场闹出一番笑话，但经历了那么多冒险后，他只是朝着对方轻轻躬身，以表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而已。而在来的路上，他也获悉了这位孙先生需要调查局员工出手的原因。
“失眠、多梦、感觉有人在往自己的舌头上面刻字？”面前脸色蜡黄的中年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孙先生并不知道调查局的存在，只是深感自己的怪病求医多年还是久久不愈，只好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请求上面倾斜更优质的医疗资源过来。但人家也精明的很，这种一看就是超自然力量引发的病症，那位领导二话不说就把这案子丢给了调查局。于是，关敏穿上了“私人医生”的马甲，拉着郅牧和艾琳这两位助手应约前来。
“在一开始，父亲只是偶尔会做些噩梦，并不会影响到现实生活，但近日以来，父亲每日都要服用两片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医生您看……”一旁的小孙看上去很是着急。
“我实话实说吧，这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病急乱投医，叫林书记给我介绍了位江湖术士。你们要是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们……”孙先生一看到郅牧和关敏毛都还没长齐的样子，心里头其实已经凉了半截。
“喂喂，其实我一直想问来着，那个在舌头上刻法阵的邪教组织，是什么来头？”郅牧却让孙先生一家先稍安勿躁，转而跟关敏说起悄悄话来。
“哦，那个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无序的吗？”
“他们是信奉‘失语者’的信徒，其源头或许能指向某位邪神的马甲。早在中世纪就开始流传于广大西欧地区，随着大航海时代的来临，他们逐渐在世界各地都拥有了秘密据点，不过，他们试图来到亚洲发展，却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