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重返废土(十五）
“不行，我怎么可能抛下与我出生入死的同伴不管？”郅牧摇了摇头。但他心里很清楚，关敏的整个腹腔都被撕裂，所有脏器都近乎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即使用光他所有的圣水，也只有一半的把握救活她而已。
而且，绿笼血清只有一瓶。
“你们先走吧，我会留下来照顾她。”郅牧叹了口气，没有过多犹豫就给出了最终的决定。
可就在这时，比尔终于爆发了——
“你这家伙……别说傻话了，你以为就你在伤心，就你会逞英雄吗？”
“米娅小姐这么好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跟你怀有同样的悲伤。但是，为了复兴人类文明的崇高目的，我们必须继续向前！”
“团队也不能缺少你这样一个强大的战斗力，否则我们对上那些夜魔将毫无胜算！且不说这种伤势到底能不能治好，但就算治好了，她也无法在行动中出力了！外面，就在外面，还有无数受苦受难的同胞等着我们，所以我拒绝你把抗毒血清给她用！”站在比尔的角度来说，死在他身边的漫游者队友少说也有几十个了，作为废土上游荡的幸存者，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因此不能理解郅牧这种“任性”的行为。
“只要现在带着解药离开，去仿制几份复制品出来，说不定还能来得及救她！”
“我话就说到这里，如果你还是要一意孤行，那我们便就此分开吧！”
“我……”郅牧知道，这栋大楼的危险要比他想象的多得多。假如他失去了漫游者的援助，仅凭借他和艾琳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走到顶楼的。他必须先想一套措辞来稳住这些人。
“大叔，别听这个混球的话，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能救她吧？”艾琳看到郅牧犹豫的模样，还以为是他不想救人，急急忙忙抓住了郅牧的手掌。
“我支持你救她！”
“你……不是一直都跟她不对路吗？”郅牧奇怪的问道。
“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她知道很多你过去的事情！你不能让她死！”
“我的过去？”郅牧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如果仔细静下心来想想，从遇到关敏这个人开始，郅牧就总有一种很突兀的感觉。那种魅惑的性格其实并不讨人喜欢，而某些过于主动的要求也总让他觉得很奇怪。但假如……这是因为两个人早就认识呢？。
可郅牧的脑海中确实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所以，他也就权当作是艾琳为了救她而编造的谎话了。
“我……”
想象一下吧，如果是换了其他轮回者，外面是整装列队的人类联军，背地里还有蠢蠢欲动的绿笼人和农场学者，再加上态度不明的王氏兄弟，在这种境遇下，还要让他花费掉物品栏里所有的疗伤道具，背负上因为任务失败而被抹杀的风险，赌上看不见的希望，让他去救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恐怕都会不出意外的遭到拒绝。因为，不管是在这片废土还是在不眠乐章的世界中，这都是一种极其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任。
但，郅牧就是郅牧。
“放心，我会救她。”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有办法。”他坚定的握了握拳头，冷冷的斜了一眼比尔，竟然让后者不自觉的退了两步。郅牧没有犹豫，趁着艾琳阻拦其他漫游者的间隙，直接将血清推入了关敏的体内，随后将各种疗伤道具一股脑的取了出来，开始实施力所能及的救治。而另一边，王氏兄弟在一阵嘀咕后，也表示愿意支持郅牧的决定，并且告知他约瑟夫王子那边有更加高效的疗伤手段，可以快速恢复米娅小姐的战斗力。
“你……你他.妈都干了什么？”比尔的眼角微微抽动，“你毁了我们的希望！”他二话不说，冲过来跟郅牧扭打在一起。
但木已成舟，再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最终还是被更加理智的克兰给拉开了。
“你会后悔的！你们都会后悔的！”在愤怒的影响下，比尔那只充血的左眼显得更加妖异了，他赌气般的坐在一边，露出了阴狠的表情。
这边，在完全清空了郅牧所带的消耗性道具后，关敏终于悠悠醒转。或许是由于不眠乐章的保护作用，漫游者小队的人早就已经对这几位异乡人的神奇手段见怪不怪了。
“嗯……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哎。”关敏的脸色非常苍白，但她的嘴角还是勾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醒来就能看到你，真是个美梦呢。”
“你感觉怎么样？”郅牧此时才松了口气，不敢直视关敏的火热目光。
“生命值还剩9%，四舍五入一下还算健康。”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郅牧被这一下子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米娅小姐，很抱歉现在就打扰你，但我们必须立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克兰插嘴道，郅牧的人是救回来了，但他可是一下子没了一半的弟兄呢！
“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关敏的眼神逐渐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
“一开始，尚且还算正常……”
在最初的探索中，一切都非常顺利，即使偶尔能遇到零星的变异丧尸，约瑟夫也能够轻松解决。关敏猜测，那把翠绿色的法杖至少有史诗级别的评定，估计是他在原生世界中就持有的武器。然而，就在一行人到达第六层时，情况便突然急转而下了。
“那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夜魔……”
“还有一只连斯派克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似乎就是这只怪物在驱使夜魔行动。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玩意，大概像个海葵？”
“约瑟夫为了阻止那个怪物指挥夜魔群，只好冒险在狭窄地带使用了传送魔法，将两人一同带走了。”
“而斯派克先生，他为了大家，选择了牺牲自己，举着双头牛的内脏，将绝大部分夜魔都吸引去了楼上。”
“既然如此，那你们是怎么被团灭的？”
“有一个人是在遭遇夜魔的伊始就死去了，至于剩下的……则是死在了绿笼人的手上。”关敏抛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在斯派克将夜魔群引走之后，另一伙人突然从五楼的电梯井里钻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对漫游者的队伍展开了一场致命的突袭！
“什么？它们也进来了？”
“嗯……而且，绿笼人好像跟那只奇怪的生物并不是一路人，似乎只要在那只生物存在的地方，绿笼人就无法操控丧尸了。”
“另外，有个队员尝试过向你们发送求救信号，但它们似乎佩戴了可以遮蔽无线电波的设备，总之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回信，等到艾琳联系我时，我预感自己已经不行了，为了不让你们担心，就没有再提这事。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某人居然还会上来救我……嗯……我还以为你们会在拿到物资和血清之后就离开呢。”
“啥？是谁告诉你我们有物资和血清的？”
“是绿笼人，他们似乎准确的把握住了你们的动向。”最后这两句，是关敏悄悄对郅牧说的。
“看来是有内鬼啊……”郅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队伍中的成员，暂时没能发现什么疑点。
“这种事情，我竟然闻所未闻……”克兰似乎还沉浸于先前的带来的冲击中无法自拔。
“嗯……往好处想吧，至少，我们不必同时面对绿笼人和夜魔大军了。接下来，先尝试寻找一下斯派克和约瑟夫，然后……就继续前进吧。”比尔看上去也有些消沉。
“好，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吧，你……先这里休息，等我，不，等我们回来。”尽管郅牧最终保住了关敏的性命，但她腹腔处的致命伤势还未能得到有效处理，必须保持仰卧的姿势，等待专业的外科医生过来缝合伤口，或是依靠约瑟夫的治疗魔法才能完全痊愈。
“嗯，我会等你的。”听着郅牧磕磕绊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美人不禁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
片刻之后，绿笼大厦第十层。
“不太对劲，按理说，夜魔移动的速度要比斯派克快多了吧？可为什么我们连续往上走了那么多层，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呢？”郅牧用手指触碰着地板上的狰狞痕迹，疑惑的问道。
“约翰先生，请看下这里。”克兰指着那些脚印消失的地方，“这些脚印全部都在第十层的露台处突然中断，我判断，斯派克应该是用钩爪荡到了大楼的另一侧。”毕竟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来说，即使长期食用丧尸肉给他带来了些许强化，也无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连续跑过那么多楼层。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斯派克只有冒险离开大厦的范围，才能借助阳光的威力甩掉那些狡猾的夜魔。
“但是，既然夜魔害怕光线，而斯派克又从这里离开了室内，那……夜魔群去哪了？”
是啊，夜魔都去哪了？
它们没有停留在此地恢复休眠，亦没有顺着楼梯回到六层，否则它们早就跟郅牧等人撞上了。
“看来，它们是被那个奇怪生物给带到楼上去了啊。”郅牧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绿笼人想要横插一脚也就罢了，但那只能够驭使夜魔的怪物是来做什么的？”要知道，夜魔作为整个废土世界最顶级的猎食者，根本不会臣服在绿笼人的脚下，当然，或许是由于同出一源的原因，它们之间也不会互相伤害彼此。事实上，它们分别代表着绿笼病毒的两个截然不同的进化方向，一个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而另一个萌生了智慧和文明的嫩芽。
“你说，那个怪物会不会是农场学者研究出来的最新产品？”这时，关敏突然在耳麦中提醒道。为了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她被要求时刻跟郅牧保持通话。另外，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众人用办公桌腿做了个担架，合力将她从开阔的六层转移到了遍布实验器材的七层。在这里，她可以有效借助军用级别的实验室房间保护自己，还可以通过防弹玻璃来观察外界。
当然，这里并不是什么研究绿笼病毒的实验室，只是个有关军用医疗器械的研究所，众人在这里补给了一番后，就留下关敏继续前进了。
“呵，那就真的太讽刺了。邪恶阵营和中立阵营的人竟然都在善良派的眼皮子底下摸了进来，而代表人类秩序的城市联盟和兵营两大势力，还在外面开会商议呢！对了，我们已经到第十二层了，over！”在经历了生死危机后，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了升温。谈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随意起来了。
“毕竟这又不是游戏，阵营之间没有所谓的平衡。以目前末日世界的现状来说，遍布于整个废土上的绿笼人和农场学者，确实要比偏安一隅的人类阵营强多了。”关敏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既然乐章将他们视为了平等的存在，那就说明双方还有的打……等等，那是什么？”
107.重返废土(十六）
“什么？你没事吧？”郅牧连忙顿住了脚步。
“不，我没事。但你肯定不敢相信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拿着双头牛内脏的斯派克，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夜魔！不过它们似乎没发现我……”
“啥？”这一下子可把郅牧吓坏了，“你是说……他们又绕回来了？那我们这里岂不是很危险？”假如斯派克打算带着这边夜魔继续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戏，那他们大概很快就能出现在郅牧等人的屁股后面。
在得知这一情报后，漫游者小队迅速找好掩体，各自隐蔽了起来。与此同时，克兰也在尝试呼叫斯派克，希望能跟他达成一些默契。
“这里是克兰，呼叫斯派克……该死！按理说，在这个距离，他已经可以收到信号了才对。”克兰用力的砸了一下对讲机，但里面仍旧只有一片嘈杂的忙音。
“别讲话了，按照这个速度，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比尔及时喝止了自家队长发出的噪声。
然后，就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三分钟、五分钟、整整十分钟过去了。
楼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郅牧立刻开始呼叫关敏，“你确定他们是朝楼上来了吗？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我确定！他们看都没有看我，直接跑上了通往八层的楼梯！”
“那就奇了怪了，莫非这里还有其他的通道吗？”郅牧转头看向克兰。
“应该不会吧，这里的设计布局很宽敞大气，安全通道的位置都是一目了然的。”关敏接道。
“呃……可能……还真有。”没想到，克兰竟然给出了令人意外的答案：
“其实，斯派克曾经是绿笼大厦的设计师之一，他参与过这栋大楼建筑图纸的绘制工作。而这也是我同意他参加此次行动的原因。”
斯派克是队伍中年纪最大的漫游者，他在大概三十多岁的时候，曾经是伦汀市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之一。可不幸的是，这位大叔的女儿在末日前被丧尸抓伤后感染，虽然他们成功登上了前往大洋彼岸的撤离航班，但女儿却被军方以“清除病毒”的名义杀死了。之后，心灰意冷的他就一直游荡在这片荒凉的废土上，并在加入漫游者后获得了新的人生意义。
“嗯……也就是说，他可能知道某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事实上，在这种大型建筑的建造途中，考虑到地震、火灾、受到外来入侵等诸多情况，一般会在每隔几层的位置设置一个安全隔离层，使得大楼内的人员可以通过隔离层躲避灾祸，有的大楼在设计时甚至还会额外为这些隔离层准备一条可以直达一楼出口的安全通道。按照郅牧的猜测，斯派克正在试图通过隔离层来甩掉那些讨厌的丧尸。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是这样的。”
“好吧，这一点暂且先不论，但是……他明明用抓钩荡到……天知道他荡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他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退一万步说，他肯定是有必须回来的理由，比如他害怕撞见城市联盟的人，或是他过去的那个地方有更恐怖的敌人。但请别忘了，他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了！他是怎么连续剧烈运动快一个小时的？”从关敏获救到她再次目睹斯派克的行踪，再加上她们遭受袭击的时间，这中间已经过去六十多分钟了。就算是郅牧扪心自问，也不可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足足六十分钟！
“而且，夜魔群居然真的一路紧紧咬着他不放……那我是否可以大胆猜测一下……这些夜魔，会不会，其实根本不怕光线呢？”
郅牧的推测无疑又给众人的旅途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群不怕紫外线的夜魔！
本就找不到对手的它们，如今连唯一的致命弱点也被消除。这仗还怎么打？
“哎，大叔们的意志又开始消沉了啊……”叛逆的艾琳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至少，它们还怕火不是吗？”小姑娘的言语多少起了点作用，让众人的精神稍稍一震。
“好了，在没有设计图纸的前提下，即使想要寻找秘密通道也不太可能。至于斯派克那边的疑点……我就姑且那么一说，还是等见到他再作计较吧。”郅牧默默叹了口气，情报的缺失开始让他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第十六层，更多的变异丧尸开始出现，速度奇怪的奔跑者不会陷入休眠，见到活人的身影就是一个五十米冲刺。为了不让这些催命鬼惊醒那些普通丧尸，郅牧只好先将它们一只一只引到楼下去消灭。
“约翰，楼下的奔跑者我们已经料理掉了，下一只吧。”
“别急……就差一点了。”此时，郅牧正拿着艾琳友情贡献的梳妆镜，他一点一点的的调整着镜子的角度，尝试将光线聚拢在那只发出奔跑者的眼睛上。
“吓……嗬啊！”受到刺激的奔跑者开始发出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它一下子就发现了正在楼梯口捣乱的郅牧，随后拨开周围的尸群，猛地向他俯冲过来！
“它上钩了！”看到这一幕，郅牧熟练的掉头就走，在十五层那几根承重柱前绕了几圈，又灵活的回到了十六层。
可怜那只智商不高的奔跑者，在桌椅众多的办公室中像个没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最后被埋伏在一边的克兰等人轻松料理。郅牧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一点一点清理掉了这几层的特殊丧尸，至于剩下的普通感染者嘛，只需要小心一点绕过去即可。没能给漫游者小队造成任何困扰。
第二十二层。
随着怪物的哀嚎声，全身布满坚硬鳞片的钢爪躯体轰然坠地。
郅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刚刚因为硬刚钢爪的攻击而消耗了太多体力，只能默默的看着克兰他们准备扒皮割肉的举动。尽管他们已经获得了大量的罐头食品，可以不用在乎这点丧尸的肉。但钢爪皮的防御力确实要比军用的防弹衣好上太多，哪怕不经过硝制，只是往身上那么一裹，也可以立刻转化为漫游者的战斗力。
【名称：钢爪之皮】
【分类：材料】
【品质：优秀】
【效果：从钢爪身上剥下的坚硬外皮，可以用作某些物品的主材料】
【备注：“制皮是一项专业技能，假如你不打算去学习这门技巧的话，那至少请把这张皮子交给专业的皮匠去处理。”】
另外，他们的燃.烧瓶和许多用电的设备也急需补充，所以需要就地将部分丧尸肉转化为油脂带走。
作为阉割版的夜魔，钢爪在各方面的属性都保持了均衡，这其中也包括它的营养成分和油脂含量。郅牧推断，它大概是用牺牲身体素质的方式获得了能在紫外线下活动以及抗燃烧的能力。因此，对付这种怪物，一切辅助手段近乎都失去了意义。唯有足够的力量跟火力才能彻底战胜它。
休整时间结束，众人再次启程。然而，在他们前进到第三十层左右的位置时，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兹……你们……做的很棒……兹……”耳麦中传出关敏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让郅牧一时摸不着头脑。
“啥？啥很不错？”按理说，作为从不眠乐章购买的军用型5W级手持式无线电对讲机，其在开阔地带的通讯范围可以达到五至六公里，对于才隔了几十米距离的两人来说，应该不会发生信号丢失的情况。
“该死，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克兰这边也发生了相同的状况。
“……先准备战斗吧！”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疑虑，他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敌人上。
那是一只郅牧从未见过的猎奇生物，它的身体犹如黑猩猩一般强壮有力，毛发繁多。但头颅却像只海葵。假如将海葵的口器比作花瓣的话，那它的花蕊就像是由无数形似香肠的肉红色组织勾连成的节肢。这些无骨骼的触手可以自由的在空中挥舞，甚至能够轻易的裂开钢筋混凝土打造的大厦墙体。
当他们遇到这只海葵怪时，这个家伙正在以不亚于奔跑者的速度向下“蠕动”，这个看上去就不下半吨重的大块头，居然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场苦战即将到来。
“注意不要被这种触手碰到，海葵这玩意可是有毒的！”郅牧注意到，虽然这只怪物的身体保持了人形，但那些毛发似乎能够分泌某种粘液，这些软烂的液体铺满了前往三十一层的楼梯，这可能是它为什么能够保持安静移动而没有被提前发现的原因。
另外，郅牧的感知技能没有被触发，这代表着对方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只是，由于斯派克和关敏都还在下面的某一层，所以他们不能放这只怪物下去。
“该死，这是什么怪物？我在废土上呆了二十年，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当克兰说出这句话时，郅牧就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了。之前从没见过的怪物？那就肯定是农场学者的杰作了。
“先按照之前的战术安排试一下吧，我抗住前排，克兰带人骚扰，艾琳主攻！”
然而，话音未落，这只海葵怪却发出了如同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当郅牧再次感知到自己的脑袋时，他发现自己的耳朵中已经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显然，这声音立刻对众人造成了肉眼可见的伤害。但这还不是最糟的，因为当众人逐渐从声波攻击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时，他们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敌人所包围。
狰狞的血污，灰紫色的皮肤，还有朝两侧裂开的下颚。
那是消失已久的夜魔群！
108.重返废土(十七）
最先动的是艾琳，得益于莲花仙带来的种族加成，小姑娘的身体素质最好，也最早脱离了声波攻击的影响。她二话不说就是一招【三昧真火】扫了过去，在【控火精通】的加持下，这项技能不再只是是爆发于施法者的周围，而是逐渐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威力。
艾琳凝聚法力，以扇形冲击波的形式将火焰朝着海葵怪相反的方向横扫而出，把几只夜魔逼退到一旁，打通了一条安全的道路。克兰见状，立刻招呼漫游者小队的人脱离了包围圈，开始用他们最擅长的跑酷战术袭扰敌人。
反观这边，郅牧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被海葵怪那刁钻的攻击方式牢牢缠住，这种触手的速度快，威力高，逼得郅牧只能开启勇气护盾来硬抗，还无法用枪械来还击。虽然得益于海葵怪叫唤的那一嗓子，现在从大厦的丧尸到外面的兵营驻军，大概都知道这里面有只可怕的怪物存在。可一旦郅牧开枪，那性质可就要变了——他们立刻就能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幸存者想要掺和一脚。届时，几大阵营的人都将站到台面上来角力，他们将再无先发的优势可言。
不过，幸好他们还有不会发出声音的武器作为备选。事实上，像燃烧.瓶这种不用问敌人数量的投掷武器，刚好适合对付这个海葵头。
“砰！”然而，这只海葵怪的智商要比他们想象的高得多，由比尔扔出的第一个燃烧.瓶，居然被一只柔软的触手所接住，然后甩到了旁边的办公室里。
“噼啦！”克兰不信邪，在高速移动的状态下连续丢出几个燃烧.瓶，而郅牧也适时的抽剑压上，对着它的脚踝就是一剑劈了过去。在两人的配合下，这次倒是成功命中了敌人，但也只伤害到了海葵头的几根触手而已。
原来，它自知无法将所有的暗器全都接下，只好用采用牺牲小部分触手的方式，将玻璃瓶提前在空中引爆，因而保全了自己的弱点。等到这几根触手被烧的差不多了，它瞬间又从那只海葵状的口器中生长出了新的肉红色触手。
“狗屎！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没时间感慨了！这家伙的四肢硬得惊人，还是得想办法命中它的脑袋！”郅牧挥了挥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如果要问他刚刚那一剑的感受，那他只能说……就像是砍在了一颗百年老树上！
“让我来！”这时，艾琳已经恢复了一些法力值，她凝聚出一道绚烂的火枪，笔直的投射向海葵头的正中央！
“嗬嗬嗬嗬……嗄！”让众人更加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在海葵头那怪异声音的驱使下，一只夜魔果断的挺身而出，为自己的主人抗下了这次强力攻击。这只夜魔被火枪直接贯穿了胸膛，虽然还没有死去，但在仙家法术的加持下，即使没有被碰到要害，可只要沾上一点，都会被缓慢的焚烧殆尽。
“别用单体攻击，先想办法烧到它身上！”郅牧大喊道，他的勇气护盾已经破碎，连带着那扇绣着莱伯恩家族骑士文章的盾牌也裂成了两块。面对接下来的攻击，他就只能祈祷罗马禁卫甲和99式战训服的双重防御能够起到点作用了。
“我法力值不够了，等我一小会。”艾琳疲惫的喘了口气，在这一路上的冒险中，都是靠她一个人在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小姑娘的法力值早就见底了。而且，她还需要用体术牵制住那几只伺机偷袭的夜魔，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无奈，郅牧只好把【七星云芝】一并扔了过去，自己换上了【被祝福的阔剑】继续与海葵怪周旋。
“靠！怎么不破防！”郅牧悲催的发现，这把来自于中世纪的铁剑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拿在手里就像一根烧火根子似的。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漫游者们在夜魔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它们重新围拢上来，将郅牧等人牢牢的围了起来。
“用弩！”在夜魔群将朝着郅牧发动突袭时，他只来得及喊出那么一句。
接着，他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从脑袋到大腿，每一寸皮肤都在承受着抓挠和撕咬的痛苦。在夜魔群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他就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推来推去。
【警告】：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您的装备“罗马禁卫甲”已损坏】
【警告】：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您的装备“99式战训服”已损坏】
两件陪伴郅牧已久的防具全部损坏，铠甲的碎片和防弹衣的纤维落了一地。这意味着连修理的机会都不再有。
然而，郅牧此刻连心疼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他的生命已经犹如风中残烛，到处都可以看到破损的皮肤和裸漏的内脏。原本白净的脸上也留下了三道狰狞的疤痕。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一直顺风顺水的漫游者小队，会在这里折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克兰等人终于将弩机架设完毕，依靠老练的经验和精湛的技艺瞬间爆掉了几只夜魔的脑袋。幸好这些夜魔具备一定的求生本能，它们在减员过半后，理智的选择了退却，沿着来时的楼梯溜到楼上去了。
“大叔，大叔你怎么样？”艾琳见到郅牧伤成这样，拼着透支法力值的代价，对没有夜魔保护的海葵头释放了一次强烈的火焰冲击。这只不明的怪物在红色的光芒中变成了一坨黑色的剪影，它左蹦右跳，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为此险些撞断了整个楼梯。但最终还是无力的摔落在同样被烧的通红的地板上。
“咳、咳……”此时的郅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走，快走……”他凭借着残存的意识，将物品栏中所有的道具一股脑的取出，试图转移给艾琳。
“不！怎么会这样？”艾琳顿时留下了悲伤的眼泪。
“艾琳小姐，死者不能复生，请节哀……”克兰也在一旁露出了无比沮丧的表情，队伍里唯一的肉盾死掉了，后面的战斗还怎么打？
“不……不……一定还有办法的！”艾琳在郅牧丢出的物品栏中翻找着，试图寻得一线生机。
“这是……”郅牧所有的道具信息她都知道，做出翻找的举动，也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人想要抓住仅有的一点希望罢了。不过，她居然还真的在里面翻出了一件可能对郅牧有帮助的东西。
【名称：草莓汁（300ml）】
【分类：道具】
【品质：史诗】
【效果1：当作为消耗品使用时，它的血中蕴含虚空的力量，饮用后可以短暂提高全面属性】
【效果2：当作为材料使用时，它的血中蕴含神奇的象征，可以作为某些仪式的核心要素】
【效果3：当作为血统道具使用时，可以将轮回者转化为能够穿梭时间与空间的‘空鬼’】
【备注：“草莓汁是它的血，而你是它的猎物。”】
拿起那瓶粉红色的奇怪液体，仔细端详着乐章给出的描述。艾琳将信将疑的拧开了瓶子，想要给郅牧饮下。可令人惊讶的是，当草莓汁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整瓶液体都开始了剧烈的挥发，就像是香烟燃烧产生的烟雾那般，一部分钻进了郅牧和其他队员的口鼻里，一部分则消散在了空气中。
显然，艾琳并没有掌握这件道具的正确用法，如果要作为血统道具使用，那怎么着也得让这份草莓汁进入血液循环才行，如果是作为短时间提高身体属性的消耗品使用，那也得确保他喝下去才可以。至于作为仪式的关键材料，她根本不懂神秘学的知识，那更是无从谈起。
其实，这瓶草莓汁还有另外一种用途，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常识性的知识，所以那只空鬼并没有将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也就导致了乐章的信息板上并没有显示出这个条目来。
至于那个缺失的条目则是……由于空鬼的血液中具备极高的力量浓度，所以，当它离开由血液主人为它打造的禁锢时，就如同将浓缩的泡腾片置于水中那样，会瞬间朝着力量浓度较低的大气环境中移动，也就是挥发。
而又因为这份血液中蕴藏的能量跟时间和空间具备密切的联系，空鬼的力量得以在这片空间中肆无忌惮的穿行游戏，将原本在四维空间上平整的时间线和三维空间上的平面搅成了一团乱麻。所以……从现在开始，以这层楼为基础，整个绿笼大厦的时空，紊乱了。
与此同时，郅牧悠悠醒转，伴随着耳边传来的冰冷声音，他似乎还有点迷茫。
【警告】：
【轮回者陷入濒死状态，将在三十秒内失去生命体征，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提示】：
【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您的身体数据已经恢复至半小小时前的状态】
【轮回者初次饮用‘草莓汁’，精神力与体力大幅提高】
【轮回者6701号获得了二阶职业‘位面行者’的相关情报，稍后可前往职业大厅查询】
【严重警告】：
【检测轮回者6701号，您当前所处的空间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不眠乐章将启动12号应急预案，您和您的团队可以选择立刻回归乐章空间，豁免主线任务失败所带来的惩罚。该选择具有五分钟的时限，只有队长可以确认操作。】
“什么情况……”他的意识依旧停留在自己死掉的那一刹那，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感到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郅牧手边的无线电开始发出急促的呼喊声，郅牧依稀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属于那支被全灭的分队成员：
“救命，救命！这里是漫游者小队，我们遭到了绿笼人的突袭！”
“重复一遍，我们遭到了绿笼人的突袭！”
109.重返废土(十八）
【提示】：
【您的剩余思考时间为3分钟，52秒】
郅牧此刻正带着懵圈的神色坐在地板上，他摸了摸自己衣服上那尚未干涸的血迹，又看了看嘴巴里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的漫游者队员们，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你把那瓶草莓汁用了啊……”郅牧倒是没有什么惋惜的神色，毕竟比起活命来说，其他的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大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艾琳关切的问道，小姑娘到现在还一直牢牢的抓着郅牧的手臂，就像生怕他突然消失似的。
“我没事了，呃……我怎么感觉克兰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不借助血肉科技但是具备超能力的异乡人，还有两次起死回生的惊天逆转，再加上可以号令夜魔群的海葵怪兽，以及无线电中那明显是死人发出来的声音。在经历了这些堪称玄幻的经历后，克兰等人的表情已经开始麻木了。
当然，郅牧其实也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只要他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队友，克兰就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除非他不想开启无线电塔了。
“……约翰先生，请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弱弱的询问着郅牧的意见，至于比尔？他已经基本上看傻了，从最开始的恶言相向，到现在的懵逼状态，他感觉自己成长了不少。
“别急，先让我思考一下……”郅牧的脑海中回忆起先前经历的数个场景。
“两次被目睹的斯派克和夜魔群，以及明显是从楼上下来的另一波夜魔……”
“被干扰的无线电，突兀的夸奖，以及迟来了几个小时的呼救声……”
“啊，我明白了！”他的念头一阵通畅，但随后而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
“抱歉，原先我还以为咱们队伍里有绿笼人或农场学者的内鬼，但现在来看却不是这样……”
“嗯……我想想啊，这个设定对我们来说倒是不陌生，哎……请等我措一下辞……”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时空重叠这个概念呢？”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郅牧详细的给他们科普了一下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区别，以及多重空间和时间的变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所以，米娅小姐两次看到斯派克和夜魔群，并不是因为他借助了安全层的通道，而是因为……呃，时空重叠？”
“正是如此，从现在起，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处细节，都会干扰我们的主观判断。我们必须尝试在众多未知的冲击下，维持原先的理智和意识。不……并不是从现在开始，时空的变动是不可磨灭的，你们已经看到了，两度遭遇斯派克，以及突如其来的夸奖声，可都是在那瓶液体挥发之前出现的。前者发生于过去，而后者则来自于未来。”
“总而言之吧，我们要顶着这种不稳定的时空紊乱，继续向前走。”
“这其中可能有好处也有坏处，有时，过去发生的事情在眼前重现，无疑会干扰我们的判断；但假如是未来的事情先一步发生了，那么我们也能提前一步获知情报。”
“啊，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开启无线电塔的难度又增加了？”比尔这才恍然大悟的摸了摸头。
“喂喂，你是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吗？前面那些高深的理论，在你这里都是消音词是吧？”艾琳不由得吐了个槽。
紧张的气氛再次被少女无心的言论冲淡了。
这时，艾琳突然戳了一下郅牧的腰。
“大叔，话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时空重叠这种事情，未免也太过危险了吧？我可不想再跟未来的自己打一架了！”小姑娘不禁撅起了嘴巴，关于时空重叠的设定，她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呵呵，那当然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任务啊……”他苦笑的摇了摇头，“枉我之前还尝试用利益诱惑阿方索船长，如今，也同样被任务的奖励给拴住了。”当然，尽管他没有说出口，但艾琳知道，这同样也是为了郅牧跟漫游者的约定，以及对约瑟夫这个盟友的责任。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支线任务已发布】
【支线任务：在时空重叠的影响下，找到绿笼病毒爆发的真相，或在大厦内坚持满六天时间】
【任务奖励：绿笼病毒的解药配方】
【任务失败：无惩罚】
只要能搞到解药配方，毫不夸张的说，郅牧以后就是这篇废土上唯一的希望。至于这个任务的另一种达成条件嘛……别忘了，郅牧身上还有着丧尸病毒的感染呢！他铁定是没办法找个脚落挨过六天的。所以，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只能顶着这种负面效果强行往上爬！
“可惜啊，没有办法把关敏单独送回去……呵呵，这么说来，时间的闭环可就达成了，因为我没有选择回归，所以这里陷入了时空的重叠，所以才能受到来自于未来的关敏所传递的消息。”
“至于跟自己打架的问题嘛，别担心，据我判断，这种时空的变化和你我当时经历的状况应该都不尽相同，既不会遇到平行时空的自己，也不会要你到过去或未来办什么事情。因为从任务的描述来看，这种变化并不是永久的，等到空鬼血液的力量消散，时空重叠的影响就会随之消失，不会干涉到我们后面的任务。所以我估计……最多只是出现一些随机性的事件来干扰我们罢了。”既不是像“绝命之路”里那种打群架的场景，也不是像“非典型武侠”中穿越回过去的桥段。郅牧对于即将遭遇的事件可谓是紧张中怀着三分期待。
“对了，王大王二，你们也看到现在的情况了，如果后面遇到约瑟夫，请务必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遵命！”这两个随从倒是好说话的很，他们一直是把郅牧当作跟自家主人平级的存在，以他们那个世界的礼节侍立一旁。除了打架，平时连屁都不放一个。
“至于关敏那边……我们已经爬到三十多层的位置了，再下去找她变数太大，还是先继续用无线电呼叫吧……”
另外，由于先前舍己为人的英勇表现，他成功消解了跟漫游者盟友间的误会。而且，他还跟漫游者小队的成员们表明，只要能够开启绿笼大厦顶部的无线电塔，他就能找到一份保证有效的病毒解药配方。为此，克兰表示愿意服从郅牧的命令，一起为了最初的目标砥砺前行。
几人休整的时间不长不短，或许是因为吸入了雾化草莓汁的原因，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劳累的感觉，只是郅牧出于安全的考虑，要求艾琳先将法力值回满再说。不过，郅牧自己是没有任何回蓝道具的，毕竟他用的是生命能量和真气，关敏那边也是一样。所以，为了适配整个团队的需要，他们购买的回蓝道具其实具备了一定的通用性：
【名称：月亮井的井水（200ml）】
【分类：道具】
【品质：精良】
【效果1：每消耗2ml的月亮井水，可以为使用者恢复1%的生命值】
【效果2：每消耗2ml的月亮井水，可以为使用者恢复1%的法力值】
【备注：“暗夜精灵的法术来源，储存有丰富的魔法能量。”】
能够在恢复生命值还是魔法值上进行取舍，这是郅牧在不借助礼品卡的情况下，能买到的最优秀的恢复物品了。当然，由于其通用性的优势，其价格也是相当的昂贵，每毫升月亮井水的官方标价甚至达到了2信用点。
“差不多了吧？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可以一边喝药一边走。”眼看太阳渐渐落下，艾琳变得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她经历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时空相关的规则。只不过，那个剧本只是将所有重叠时空的轮回者们拉出来大战了一场，比起眼下的设定来说还要简单不少。
“也好，不过还是要注意下月亮井水的消耗。”郅牧微微叹了口气，号召众人继续踏上了征程。
然而，当他们踏上第三十一层的阶梯后，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气息。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重力好像有所变化？”
“啊，我也这么觉得，似乎……我们并不是在向上走，而是在向下一样。”
“很好，看来时空重叠的影响已经开始凸显，还请刨除杂念，现在，请只听我的指令！”郅牧坚定的语调传来，让众人微微一震。
“所有人，把手拉在一起！先尝试向后退回到第三十层！”
“不行啊，向后退还是会感觉在下落！”
“别慌！一步一步来！”
一行人迈着细碎的步伐，尝试一点一点退回到原先的位置。毕竟，如果直接闷着头向前走的话，天知道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
“嗬……”突然，郅牧感觉到背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那是只有夜魔才能发出来的声音！他们后面是那些残存的夜魔群！
“糟了，后面的道路也已经被扭曲了……”无奈，比起对抗夜魔来说，郅牧还是选择了朝前走。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夜魔群，明明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但无论对方怎么向前狂奔，也只能以蜗牛般的速度朝这边缓慢移动。
明明同在一处空间，却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物理规则。
事情还没完，就在众人即将到达楼梯拐角的地方时，眼前的阶梯却突然位移，向前延伸成一条笔直的通道。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道路开始寸寸崩裂，从天花板到地板，每一片砖瓦都犹如雪花一般飘散，露出了深不见底的黑色背景板。夜魔群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哀嚎着掉入了深邃的虚无中。
“所有人，抓住彼此的手，不要走散了，向前冲！”
110.重返废土(十九）
这是一场跟时间对抗的赛跑。
为了不被卷入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空间，他们只能玩命般的向前狂奔。
“快到了！前方有个出口！”
“一百米……五十米了！”破碎的道路已经延展到了断后的郅牧脚下，他险些一脚踩空，还好被克兰扔出的抓钩拉了回来。
“啊！！”
伴随着郅牧的大喊，将众人奔跑时带起的狂风一并涌入了眼前那半开的光门中。
“关于祖父悖论一说，科学界普遍有四种解释方法。”
郅牧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门后的光线，他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都无法将意识转化为行动。
“第一种，是所谓的多元宇宙理论，即杀死祖父并不会造成自己的消失。也就是说，过去发生的事情不会对现在的时间线产生任何影响，在杀死祖父的时空中，和祖父平安活下来的时空中，两者既不统属，也不干涉。”不知为何，郅牧的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关敏讲解过的时空理论，绝大多数轮回者在执行任务时，都没有办法真正改变自身所处的时空，只是制造出了一个平行世界而已。
“第二种，则被称作香蕉皮理论，该理论认为人无法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例如，当你试图杀死这位祖父时，会发现自己忘记带上凶器，想要把祖父推到楼下，却发现他刚好被挂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这位祖父永远都会保持原先的轨迹，直到父亲和你都顺利出生。”这让郅牧想起了艾琳所经历的那个剧本，她做了己所能及的努力，但最后发现不过只是大梦一场。
“第三种，是时间闭环理论，在这一理论的框架下，穿越和改变过去是可行的，而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现在正在进行的时间。所以，为了保证在杀死祖父后自己不会因此消失，你必须找到祖父的遗传DNA，然后用它确保你的祖母可以生下你的父亲，从而达成一个时间和逻辑的闭环。”郅牧想起来了，这就是他在元末跟宣士仁和关胜所讲解的那套理论。为了达成循环，他可着实是废了不少功夫。
“第四种，也就是我们熟知的因果论，任何事物的产生和发展都有一个原因和结果。一种事物产生的原因，也必定是另一种事物发展的结果。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假如人们可以随意前往过去，改变既定的历史，那么将打破宇宙中原有的平衡，这是违背因果论的。所以，在这个理论的支持下，人们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观察过去发生的种种事端，而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干涉。”这同样也是郅牧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穿越理论，但这段记忆无疑来的很及时。
因为，从他结合周围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响动，以及他倒地这么久都没有人理睬的情况来看，这次自己八成遇到的就是因果论框架下的时空穿越。
“哈……姑且还是先爬起来再说吧……”他艰难的动了动虚弱的身体，睁开了明亮的眼睛——
这显然是一个非常宽广的大厅，宽广到让郅牧觉得有那么一丝眼熟。
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白衣大褂，有的风尘仆仆。他们来到这里，来到整个世界的科技中心，为的就是那名震四方的绿笼科技。
是的，郅牧认出来了，这里就是绿笼科技大厦的一楼大堂。而他此时正凄惨的躺倒在正门出口的内侧。令人惊讶的是，明明是人群来往的必经之地，但所有人都对躺在那边哼哼的郅牧熟视无睹。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大厅中央悬挂的时间——儒林历1082年，4月12号。
“这里……就是二十四年前的绿笼大厦吗？”他咬牙站起身来，似乎这次时空重叠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
“不行，没时间休息了，必须赶快找到艾琳和关敏才行……”所有无线电的传呼都已失败告终，在空间扭曲后，许多基础的规则都已经失灵。他微微叹了口气，想要用手在前台的桌子上撑一下，却意外的落到了空处。顿时，整个人又以一种小脑失调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呃……靠，忘了我是没法对这个时空进行干涉的……咦，那我又为什么能在地上走路呢？”他摸了摸冰凉的地板，确定了这里还是以实体的形式存在的。
“也罢，先找人，然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探听一波情报，嗯……大堂铁定是没什么能看的，还是姑且朝上走吧。”
片刻之后，郅牧扶着后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吐槽道：
“我特么……电梯也用不了，刚刚直接掉到了电梯井的最深处，摔死我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一摔让他掉了整整24%的生命值。不过，好在电梯间的应急扶梯是可以触碰的，于是他又费尽千辛万苦回到了一楼，至于目前嘛……他正在苦逼的一层一层的爬楼梯。
“呵，与其说是穿越，不如说是片段式的幻象吗？”被折腾了这么一通之后，他也逐渐明白过味了。毫无疑问，自己还处于原本的空间之中，这也就是为什么地板和电梯井都属于“有效实体”，而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锃光瓦亮的桌椅板凳都属于“无效幻象”的原因了。所谓的穿越，与其说是他穿到了别的地方，不如说是这些来自于过去的场景穿越到了这栋已经被废弃的大厦里。
“咦？这么说来的话……”他突然顿住了朝上的脚步。
“这些可是来自于二十年前的片段啊，与其像我这样大海捞针似的寻找队友，何不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去到那个隐秘的物资仓库呢？还有，位于第八层的会议室，以及不知道那一层的绿笼病毒实验室，乃至于众多机要的办公室……都是可以探听秘密的好机会啊！”
“而且，除了关敏因为伤势的原因难以行动之外，会老老实实在第七层等着我们，等其他人又不是大傻子，等到他们明白过味来，也一定会想办法来寻找同伴，而能够作为集合点的地方嘛……”郅牧猜测，漫游者小队的人应该是被传送到了大厦内部的不同位置。而在幻象出现以后，空间折叠的情况似乎没有再发生，只是需要时常确认眼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这让郅牧得以用原先的线性思维考虑集合的可能性。
说干就干，郅牧立刻完善了手头的计划，他打算沿着“地下仓库——军用医疗实验室——会议室——中层办公室——遇到海葵怪的第三十层”这一路线，从下至上进行线性的探索。假如还是没能找到队友，那就继续沿着楼梯向上，反正，只要他们还没死，总会努力朝上走的。
“哎，关小姐向来都很聪慧，一会儿就把她接上，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小丫头平常只是懒得动脑子，只要逼一下，自己也能做的很出色；约瑟夫就更不用我操心了；至于王氏兄弟嘛，虽然平时都是闷葫芦，但跟漫游者小队的人都差不多，有丰富的冒险经验，智商也在线。”这也是郅牧比较欣慰的地方，他至今还没有遇到过特别笨的队友，避免了帮人擦屁股的麻烦。不过想来也是，能够在不眠乐章活过几轮任务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呢？
片刻之后，地下三层，郅牧轻抚那辆印着绿笼科技标志的小型货车，一时有些出神。
就在刚刚，大约五分钟前，他眼前的幻象突兀的中断了。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废土模样。
“搞什么……”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假如幻象就此消散，他又该去哪里收集情报呢？
尽管郅牧努力制定了看上去还算合理的计划，但他对于空间和时间的理解还尚且不足。面对这种明显发生于更高维度，且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重叠现象时，显得非常吃力。
毕竟，时空这一概念，不管放在哪一本小说或哪一部动漫里，都是主角在大后期才能接触并掌握到的力量。而幸运值超低的郅牧，却总是接二连三遭遇这些极度危险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也罢……就算没有幻象，也还是得进去扫一眼，万一有队友在里面等我呢？”然而，就在郅牧试图顺着升降梯爬下去的瞬间，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嘶鸣！
“嗬……啊！！”郅牧很清楚，那是奔跑者的叫声。
“该死……这帮家伙也跟着我们过来了吗？”为了防止自己在爬到一半的时候遭遇对方的骚扰，他准备先干掉这只讨厌的光头佬。感染绿笼病毒会导致宿体的毛发脱落，只有在核辐射的影响下才有小部分的异种可以长出毛发。所以……把丧尸们叫做光头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当他转过头来时，发现他眼前的这只奔跑者似乎有点奇怪。对方正在浑身抽搐，一头乌黑的秀发还好端端的长在脑袋上。一般来说，只有刚刚尸变时的丧尸，才会出现免疫反应和毛发尚未脱落的情况。
郅牧刚想一探究竟，侧后方又传来了新的怒吼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车场的车辆再一次变得光洁如新了。而他刚好目睹了另外一只奔跑者正在啃食一具尸体的景象。那只丧尸转过身来，露出了满是鲜血的狰狞表情。
郅牧知道，这大概又是幻象在作怪了。
111.重返废土(二十）
砰的一声闷响，郅牧稳稳落地，他最终无视了那些丧尸的幻象，直奔地下室而去。
“该死，丧尸病毒已经开始爆发了吗？还是说，每次幻象的中断和开启，都代表着时间会向前跳跃一段？”他必须加快速度，在无法干涉过去时空的前提下，只能希望那些知道内幕的工作人员们可以多坚持一会儿。
在这个时间点上，绿笼大厦还没有断电，郅牧顺着两侧的内置壁灯一直向前，很快就重新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
“啊……果然是在病毒爆发前就藏在这里了吗……”他注视着那几个军队打扮的士兵，而他们明显也听到了来自于地面上方的嚎叫声，正在疑惑的交谈着。
“喂，你们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了吗？”
“该死，难道是计划提前了？”一听这话，郅牧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
“看来还真有猫腻啊……”他大大方方的走到了两人面前，但对方却对郅牧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
“快，我们必须立刻前往楼顶，乘上那架该死的直升机！”
“好……不过先等等！”
“狗屎，你还在等什么？”
“嘿，当然是要拿上这个了。”其中一名士兵露出了狡猾的微笑，他们打开了那个隐蔽的保险箱，并从中拿出了两支【绿笼病毒血清（实验型）】。
“哦不，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要把这三支血清藏好！”
“别说傻话了，我有预感，今后的世界恐怕要变得不一样了，我们必须寻求自保的办法！”不守规矩的士兵将脸上的面罩取下，狠狠丢在了一边。郅牧这才注意到，这人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这不是……那个跟阿方索在谈生意的家伙吗？他叫什么来着？胡安？”
果不其然，另一名士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支药剂：
“好吧胡安，你真精明……”
郅牧本想跟着两人继续走上一段，但没想到的是，幻象在此刻却突兀的中断了。
“好吧……至少，我们可以确认那位胡安议员，他是知道绿笼大厦背后隐秘的。”这家伙不但知道内情，而且还顺走了两支病毒解药，但奇怪的是……郅牧在废土上可没有听说过丧尸病毒被攻克的消息。
“应该是被他自己给用了吧，否则，能混成一个市议员的家伙，也不至于笨到把病毒血清藏在自己家里当宝贝吧？”
“那么，有意思的地方就来了……”
“一个明显知道内情的城市联盟议员，却跑去跟海鸥号的船长卿卿我我，他也是想借势而发啊……”郅牧猜的没错，假如是按照乐章规划的原本剧情，加入城市联盟这一方的轮回者，便是由胡安带队进入绿笼大厦的。通过一系列的支线任务，轮回者便可以从这位末日前的士兵口中了解到病毒爆发的真正原因，以及那神秘求救信号的来历。
不过，郅牧倒也算是另辟蹊径了，既然没有可以询问的人，那干脆直接去看二十年前“录像回放”不就好啦？
随后，他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并成功在第七层发现了一脸警惕的关敏小姐。
“喂喂，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究竟搞出了什么动静啊……”她不禁虚起了好看的眼睛。
“意外，纯属意外……”郅牧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贴心的取出了一瓶刚刚制作完毕的圣水。经过二次治疗后，关敏腹部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缓缓愈合，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
“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吧。”郅牧扶起关敏，快步朝着八层的会议室走去。
“啥？你还偷偷藏了史诗级别的宝贝？”关小姐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发现自家男友偷偷藏了私房钱的表情一样。
“喂……你的关注点未免有些奇怪了吧？而且，我们不是都没有给对方展示过物品栏吗，你本来就不知道我有什么道具呀。”
“哈，那是我以为某人的兜里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小玩具罢了，没想到还有史诗品质的血统道具……”她勾起了揶揄的笑容，“你难道不知道，像这种高位生物体内的血液，往往都蕴含有强大的未知力量，冒然拿出来的话，甚至可以永久改变这一地区的物理规则。”
“我当然知道啦……刚知道的。”郅牧不禁回忆起先前的惊险一幕，那种死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从充满绝望和痛苦的地狱之中滚了三圈，抬起头，却发现只是黄粱一梦而已。然而，当他站在那只海葵怪的面前时，却并没有太过复杂的情感，就如同他站在那名即将被杀死的少女身前，也如同他站在艾琳和朱莉的身前那样。
在现世的网络上，他经常看到一种说法，即“人只有在未经历过对死亡的恐惧时才最不怕死”。这一点尤其是对于那些大病初愈的患者或负伤退役的老兵身上体现的更加明显。在近乎死过一次后，他们往往会对类似的事情产生排斥，从而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
可自己扪心自问，虽然怀着同样的恐惧和后怕，但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站在那个他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喂喂，你想什么呐？”伴随着关敏的提示声，他望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会议室，连忙回过神来。
“抱歉，您的访问请求实在太过着急了，顶层的会议室还没能收拾出来，我们只能在这个备用会议室谈谈了。”
“那不是会议的重点，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外面那些活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保证过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正在愤怒的破口大骂，将往日经营的文雅形象尽数扔到了垃圾桶里。
“请安静些，博客赛先生。这些都是咱们提前商量好的计划之一，对吗？”首座的年轻人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总.统先生一眼，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了这位博客赛先生到底是谁，但郅牧依稀记得，他就是这片土地的最高领袖，那个承诺会将伦汀市的幸存者们救出来的联邦总.统。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身为一国总.统，他不去坐镇中枢，组织封锁街道的事情，反而在这里开会？”郅牧对这一切背后发生的事已经越来越好奇了。
这一边，会议桌上的争吵还在继续。
“你说的倒轻巧，大选即将到来，现在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故，我他妈拿什么去跟选民交代？”
“别急，幸运的是，我听说您的死对头手脚也不太干净，他有个弟弟在伦汀市当议员，一会儿，我们就会让旗下的媒体发布声明，指责是这位市议员的夫人滥用休眠舱的原因，才导致了不可逆转的变异。”
“您这边，也别忘了跟消防队和警局的人协调好哦~”
听到这里，郅牧一下子就将曾经的记忆串联了起来——
“最早的一起病例来自于一位市议员夫人，她对水晶棺的使用已经到了着魔的程度。即使是不小心被路边的荆棘刮伤了小腿，也必须要躺在休眠舱中才能安心。在微生物又一次治疗她的过程中，患者开始控制不住的嘴角歪斜，身体痉挛。一段时间后，患者身体中的水分像被蒸干了一样，变成了可怖的干尸。”
“呵呵，原来这条新闻是当权者编造出来的吗。”他微微摇了摇头，“可别告诉我，丧尸病毒爆发的真正起因，就是这帮子政客和资本家想要圈钱但是不小心玩脱了的狗血桥段啊。”然而，就在郅牧沉迷吐槽的时候，会议似乎真的在朝他所想的地方滑落了。
“……既然如此，那我姑且接受，但是，你知道的，仅凭一个市议员弟弟身上的污点，不可能扳倒那家伙的。”
“当然，当然，博客赛先生，眼光要放长远些嘛，我是说……为什么不直接宣布国家进入战时紧急状态呢？”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让你的军队放弃围剿，给丧尸们留一道口子，但是我们的媒体会把应对不利的原因转移到反对党的阴谋作乱之上。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伦汀市变成一座死城，反正这里是他的选区不是吗？然后……你就在南方重组领导班子，宣布国家进入战时状态，从而依照战时暂停大选的相关法律，继续把持权力。”看起来，不只是在医疗和军事，绿笼科技公司……或者说绿笼集团，还掌握了媒体这个大型杀器，俨然一副寡头资本家的做派。
“博客赛先生，你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按照目前的支持率，你必败无疑。”那位年轻人的话语无疑成了压垮总.统先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吧，你说得对，我……同意你的方案。”
“很好，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假如你们绿笼科技大厦选择帮助我的政敌，那岂不是会更加容易吗？反正，我能给的，换个总.统一样能给。”
“呵呵，你不懂。”年轻人顿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们已经在你的身上投入了太多资源，基于沉没成本的原因，我们可不想像个失败者一样去新总.统那边摇尾乞怜。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对，对！我们是朋友！”博客赛先生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似的，怀着满意的心情离开了。
然而，就在总.统先生离开后不久，年轻人反而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傀儡已经安抚完毕。”他看着会议桌上那些同样怀着嘲讽表情的股东和高管们，高声说道——
“但可惜的是……他也只能再做几年的总.统而已了。”
“属于绿笼神的国度，终将到来！”在座的众人，纷纷露出了虔诚无比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112.重返废土(二十一）
画面到这里就中断了。
清冷破败，结满蛛网的会议室再次浮现在二人眼前，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幻觉。
“……这个绿笼神，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在末日废土的设定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神怪怪的东西，让郅牧感到有些维和。
“目前还不知道哦~但总感觉会跟邪教仪式有关系呢……”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为首的年轻人可是说了，顶层的会议室还没有‘收拾’出来。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们会在顶层忙碌些什么呢？”听过关敏的提醒，郅牧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按理说，像这种一栋楼都属于自家产业的公司，会议室这种彰显股东权利中心的地方，当然要放在可以俯瞰城市的顶层才最有设计感，怎么会放在八楼这种低矮的位置呢？郅牧判断，这里不过是一些中低级别的管理所用的普通会议室而已。看来，真相还得等到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揭晓。
“啊……好吧，那我们……继续爬楼？”二人再次踏上旅程，直奔三十层遭遇海葵怪的地点，假如在那里还是无法遇到失散的队友，那他们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即……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下，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顶层，尽可能的获取这些一闪而逝的情报。
“咦？那边那个是艾琳吗？”幸运的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四处乱窜的小丫头。但不幸的是，当郅牧真的遇到了失散队友的那一刻，反而出现了一个大难题。
在第二十层时，他们成功与艾琳相遇，然而，经过测试后才发现……他们之间根本无法触碰到彼此。
这是一种很玄奥的体验，就好像……艾琳也变成了那虚无的幻象。
“看起来，我们只是恰好位于两个空间的边界罢了。虽然看上去隔得很近，但其中的距离却不是我们可以逾越的。”关敏给出了最终的结论，由于时空重叠的现象还在对众人施加影响，除了时间线上的幻象闪回以外，在空间尺度上，他们也遭遇了某种不可见的障碍。
并且，看到艾琳焦急的表情，郅牧发现，小丫头似乎根本听不到这边的说话声。无奈，他只好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出了关敏的想法，以及让艾琳继续向上前进的段落。
“假如我们正常所处的位面是一个透明的肥皂泡，那么被扭曲后的空间，就像是那个泡沫中多了几层薄薄的薄膜。我们无需去想办法打破这些障壁，也不用去寻找各个空间的接口，因为后者太过耗费时间，而前者嘛，以我们的实力还做不到，当然，吸入空鬼血液后的你说不定可以，但我们没时间去测试了。”
“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一起朝着顶楼进发，反正在空鬼血液的影响结束后，这片空间也会恢复原样，大家就可以相遇了。”
看到手机上的段落，艾琳怀着忧虑的心思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就在她行进到楼梯中段的位置时，整个人仿佛挤进了墙体似的，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咦，看来，在艾琳这边的时空中，这里并非一段楼梯，甚至都不在第二十层。这么说来的话，这里并非是将一百层的大楼割裂成几个小空间，而是将几个绿笼大厦叠加在了一起吗……”这姑且算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往上走即可，无需在不同的空间中穿来穿去。毕竟，那种打开窗户门就会被传送回三楼的悲剧故事，郅牧着实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第三十层，郅牧遇到了克兰和另一名漫游者成员，他们正在跟几只奔跑者缠斗而无暇分身。但幸运的是，他们正处于同一个空间中，在解除危机后，四人继续向上行进。
“呼……绿笼科技大厦全高532米，设计人员容量为8400人。假设在病毒爆发时，一半人都没能逃出来……那么，这栋楼里少说也得有四千多只丧尸在等着我们。”
“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并不是因为紫外线照射才跑进大楼内的，而是原本就在这里的！”路上，克兰通报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他们似乎看到了一幕有关于那个年轻人的闪回，并确认了他的身份——绿笼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高文·哈德曼。
这位高文先生在会议结束后似乎向大厦的保全系统下达了指令，暂时屏蔽了外界的新闻信号，并禁止所有员工逃离，顺带封闭了公司大门。不过，依旧有一些聪明的员工发觉事情不对，及时从地下停车场离开了，等到高文发现这一切时，雇员们早已四散而逃，恐惧也由下至上般蔓延开来。他只好用早已埋下的炸弹破坏了路面，封死了地下车库的出口。这也是郅牧发现地下停车场已经被汽车堵死的原因。
“该死，他为什么要让这些员工陪着他去送死？”克兰说到这里，不禁气氛的骂道。
“呵呵，其实我已经有所预感了，但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亲眼见证真相被揭开吧！”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收集情报、聚拢队友、对抗丧尸，总算将行程推进到了五十层左右的位置。郅牧回过头，看着已经成功被收拢起来的大部分漫游者成员，虽然已经几乎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了，但他们似乎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嗯……既然大家的状态都不错，先把早餐的问题解决一下，然后我们再……”郅牧本来想说的是，等到大家吃完饭再继续前进，然而，当他的余光不小心瞥见落地窗外面的景象时，顿时吃了一惊。
在长久的等待之后，兵营的人最先耗尽了耐心，他们将前线推进至大厦前的广场，并派出一队士兵接管了正门处的防务。原先守在门口的两名漫游者，见状只好逃离，一溜烟就跑进了大厦里面。可以预见的是，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兵营就会找到那些被捆起来的士兵们，从而得知漫游者们已经提前一天一夜进入了绿笼大厦之中。看来，他们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另一边，城市废墟的边际线上，一支令人发毛的部队开始集结。成千上万的丧尸冲在队伍的最前沿，而后方还有披着蠕动血肉的大型载具，每一发炮弹中都蕴含着可以短暂在空气中传播的改良型绿笼病毒。毫无疑问，那是绿笼人和农场学者的联军。
大战一触即发。
“也就是说，在当前的时间节点上，绿笼人还没有进来吗……”等到六大阵营的人进来之后，看到这座支离破碎的大厦以及遍布的幻象和危机，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表情。
“不，别忘了，幻象是无法对我们造成伤害的，那个团灭我们的绿笼人队伍，一定是早就进来了！”
“狗屎，事情越来越多了。”克兰暗骂一声，“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绝无退路可言了。这样，我留在这里，阻击兵营的探索队，你们继续向上，千万不要放弃！”
然而，在告别了克兰之后，情况依旧在进一步的恶化。
第五十五层，队伍遭遇钢爪的袭击，一名成员自告奋勇留下来牵制敌人。
“我的家人早就死在了尸潮之中，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祝愿各位一路顺风吧！”
而在第六十二层，面对数十只狡诈的酸液吐手，另一个漫游者同样选择了牺牲自己，用血肉之躯堵死了办公室的小门。
“老子跟你们这群畜生拼了！”在他的骨头被酸液腐蚀殆尽之前，众人成功顺着窗户爬到了外面——在兵营和绿笼人都知道了漫游者的存在后，他们已经没必要遮掩了。
然而，就在郅牧踏出窗外的一瞬间，一股阴冷、腐败、绝望的气息顿时涌现，那种怪异的错乱感，让他差一点就迷失了神智。
【警告】：
【您即将离开支线任务所在区域，请于30秒内回到绿笼大厦内部，倒计时……】
“靠！”从来没有爬过楼的郅牧，想在三十秒内就越过四五米的间距，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队伍的其他人解释不能爬楼的设定。
想到这里，他只得猛地向前一窜，幸好前面的人拉了他一把，才免于失足坠落的悲剧。情急之下，他只好给了关敏一个焦急的眼神，后者微微一愣，在到达六十三层的窗台位置后，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在关敏的坚持下，漫游者们只好回到了大楼内部，放弃了动作幅度剧烈的攀爬工程。
“好样的！”郅牧终于认识到，好的队友能给团队带来多大的帮助，有一说一，这种随时都能获得依靠的感觉真心不错！
第七十二层，他们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斯派克大叔还在保持着托举双头牛内脏的滑稽姿势到处飞奔，而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一群已经被郅牧等人击退的夜魔。很明显，在斯派克所处的时空中，他似乎被困在了这样一个短暂的循环中。
“……我试试能不能把他拉出来。”其实，在吸入了空鬼血液之后，郅牧总有一种冥冥的预感。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找到一个点，既然他们能够看到斯派克的幻象，那说明他们正处于两个空间的薄膜交界处，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可以把他拉出来的“点”。
113.重返废土(二十二）
“两个空间相碰撞的点吗……”郅牧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话说，你最开始看到斯派克消失，是在什么时候来着？”他转头问向关敏。
“最开始，他举着双头牛内脏朝楼梯上面离开了。但后来你们说，他在第十层左右的露台上荡出了建筑物外面。”
“可是，你又在第七层看到了他的身影。”
“是的，你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什么不至于，但结合刚刚那个警告声，我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他与关敏对视一眼，齐声说道：
“离开大楼内部就会发生循环！”
“假如我们刚刚真的在建筑外部停留超过三十秒，那恐怕也会像斯派克一样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说道这里，郅牧没有犹豫，而是在斯派克即将用钩爪从阳台离开时，借着那股冥冥中的力量，直接将对方给“抓”了出来。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斯派克的意识明显还停留在自己决定牺牲自己的时间点上，对环境的转变还显得有些迷茫，幸好仅剩的两名漫游者还可以给郅牧作证，堪堪把斯派克给忽悠……呃，解释明白。
“尽管我们没有去探究大楼内部无序性的打算，但还是误打误撞知道了这样一个有趣的知识点哎。做的不错嘛，小少爷？”
“怎么又冒出这种称呼来了……”郅牧顿时满头黑线。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知为何，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涌动似的。
“是错觉吗……还是空鬼血液带来的影响呢？”尽管怀着这样或那样的忧虑，但好在郅牧只要撑到任务结束，就可以回到乐章空间寻求治疗了。
第八十五层，这里似乎是绿笼科技进行病毒研究的地方。作为某个邪恶计划的核心要素，这里常年聚拢着超过二百位来自世界各地的生物学家以及他们的科研团队。因此，在病毒爆发后，这里的丧尸密度自然也是相当的高。
“呼……你们先走吧，我来为你们吸引丧尸的注意力。我的妻子曾经是一名隶属于此地的科研工作者，我会尝试找到她，或者找到她的尸体。”另一名漫游者如是说道。
然而，不幸的是，幻象再一次浮现于众人眼前。许多正在休眠状态的丧尸因此惊醒，它们瞪着枯黄的眼珠与耸拉的皮肤，晃晃悠悠的朝着郅牧等人狂奔而来。
需要注意的是，丧尸并不依靠视觉，而是通过嗅觉和听觉来锁定猎物，经过农场学者的研究，人们惊奇的发现，它们仅仅保留了单色的视域和微弱的视距。这意味着当它们尝试注视远方的猎物时，只能看到一团朦胧的灰度阴影。
也就是说，它们并不受幻象的影响，依然可以继续追寻猎物。而郅牧等人却被迫要在“图像和音频严重不符”的境地下快速逃脱。
“上帝……能够自我编译基因的非细胞型生物！这简直闻所未闻！我感觉我们正在开启一道危险的大门！”幻象中，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们正围拢在袖珍的绿色培养皿前，惊喜的赞叹道。
与此同时，几只奔跑者透过实验器材的虚影，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杀出，打了郅牧等一个措手不及。
“该死！我留下来断后！替我跟玛莎说，我爱她！”众多有血有肉的漫游者们，为了郅牧那一句能够获得病毒解药配方的话语，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它们甚至具备在太空中生存的能力，这怎么可能？”另一边，过去的事情还在重演。其实在生物学上，部分细菌确实具备长期在外界或真空中存活能力。但病毒对此的耐受性恰恰相反，只要离开宿主，就会在几十分钟到几小时不等的时间内死去。
“别傻了，要是它们无法在太空中生存，那我们只能获得一颗光秃秃的大石头。”
“那么……这种病毒的致病机理是？”
“……没有，全都不存在！”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郅牧三人还在努力的尝试突围，但他尽可能的在收集那些来自科学家们的对话声。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这种病毒具备自我编译基因的能力！当tRNA尝试解读mRNA的遗传遗传密码时，会跟据自身所处的情况做出‘虚假解读’！也就是说，它们的遗传信息时刻都在变化！为了在太空中生存，它们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基因，并且退化了其他所有的致病性和传染性！”
“而且，你们还记得那些因为陨石进入大气层而受到灼烧的部分病毒吗？它们一层一层的将自己包裹起来，形成角质化的外壳。尽管外面早已被烧成焦炭，但内部的病毒已然保持着活性！你们想想，就算是基因突变也需要时间的吧？它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要过大气层？”
“不止如此，在那些死去的病毒身上我们还发现了用于吸收氧气的微型器官，它们在太空中，怎么会提前突变出用作呼吸的器官？”
“就好像……它们是有意识的进入宇宙，并且朝着我们这颗星球进发的！”
“哈哈，这也太过阴谋论了吧！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巧合，或者是某种酶的作用。”终于，伴随着其他科研人员哄笑声，与那位科学家面红耳赤的辩解声，郅牧三人成功脱离了丧尸群的追杀，并重重的合上了这扇实验室的大门。
“哈啊……哈……”重重的喘息声传来，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过那么多的路，整整一百层楼的高度，不亚于爬了一座大山所消耗的体力。
“你们、有没有、看清……那个科学家的相貌？”
“哦？你也发现了吗？那家伙……就是你口中的西装男吧？”
“对……我这正纳闷呢，看上去，是他最先发现了这种病毒的危险性，但是却没有得到重视。以致于当绿笼病毒发展出可以将人转变为丧尸的能力后，他自己也因为某种原因被感染了，成为了最初的绿笼人之一。”郅牧对此感到非常惊讶，毫无疑问，那个科学家正是自己在新手世界中遇到的死对头——西装男。
“啊……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了呢，但好像又有讨人厌的家伙围上来了。”关敏看着身后那流涎的夜魔群，默默抽出了自己的双刀。
【名称：长相思】
【分类：双持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C】
【耐久度：360/360】
【装备条件：女性，刀剑精通Lv.1】
【效果1：长相思的左扇为多情之刃，凡是受到这把左刃伤害的敌人，将由一定概率触发迷惑效果】
【效果2：长相思的右扇为薄情之刃，凡是受到这把右刃伤害的敌人，将由一定概率触发冰冻效果】
【备注：“风过亭，春欲晴。花到开时却不停，长夜难复行。心既明，霜至凝。多是连枝叹疏情，他乡听雁鸣。”】
两扇寒光四溢的刀面，两支翡翠点缀的刀柄，不只是技能，就连武器都秉持着以词牌命名的风格。
“你先走吧，斯派克对这里的内部结构更加熟悉，让他陪你上去！”
“放心，我的伤势已经没事了。”关敏回头一笑，带起万种的风情。
“……好！”他没有多言，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如同偶像剧般生离死别的场景，他必须尽快开启无线电塔，先掌握住摇摇欲坠的局面，才能腾出手来拯救大家。
“年轻人，先别急着告别，我记得……每隔二十五层，大厦内部都应该设置了安全层才对。”这时，斯派克突然拉住了准备断后的关敏。
郅牧突然想起，作为绿笼大厦的设计者之一，斯派克说不定有能让三人都安全离开的办法！
“来，往这边走！”斯派克大叔将包裹中的双头牛内脏丢出，短暂吸引了夜魔的注意力。随后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杂物间。
“快，从这里进去，然后顺着防火扶梯一直向上爬！顶楼就是董事会成员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最后，记得从东北角的通风管道上到天台，那里就是无线电塔的所在！”
“……我明白了！”听到这一番托孤的话语，郅牧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看了一眼斯派克那饱经风霜的老脸，那似乎是在说：嘿！你不会以为真的凭借一颗双头牛内脏就能引开那些狡猾的夜魔吧？
无奈，郅牧默然回头，带着关敏打开了那扇象征着逃生的后门。
身后，只余下斯派克畅快的大笑声。
二人顺着红白相间的消防通道攀爬而上。
一路上，外界的幻象又开始频繁的浮现。可惜的是，由于身处安全通道的原因，他们无法看到具体的画面，只能隔着厚厚的防火墙听个大概。
“将所有安全通道全部封死！别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为了吾主的祭品，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必须有所保证！”
听到这里，两人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假如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封闭了逃生的通道，那他们恐怕只是在做无用功，到头来还要折返回起点才行。
“收到！我这就联络战斗机器人中队前去处理。”在这个世界中，绿笼集团所具备的科技上限很高。毕竟，在最终的计划里，他们显然不可能依靠那些同样想要逃命的保安来维持秩序。所以提前准备了一支全自动化的机械部队。
“……糟了！实验品……不，那个最关键的祭品好像逃出来了！我们的人全被杀了！重复一遍，机器人中队全军覆没！”
“什么？”属于那位董事长先生的暴怒声音响起，“来不及了，那个祭品非常聪明，她肯定会先一步破坏我们即将乘坐的电梯，换条路，走安全通道爬上去！”
“呼……幸好，他们没有封闭这个安全通道。”听到这里，郅牧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然而，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大厦顶层的时候，两具尸体突兀的横在了扶梯的上方。
曾经胸有成竹，高高在上的那位高文先生，就这样死在了狭小的安全通道内。他的眼珠被人挖出，肢体则像麻绳一样被强行弯折，跟自己的副手一起，在防火扶梯上打出一个又一个扭曲的结节。他们的血迹早已风干，身上还被淋了一层类似防腐物质的药粉，使得郅牧能在二十年也后依然能认清对方的模样。
“……”郅牧和关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异。
“看来，这帮邪教分子想把全城作为祭品，献给邪神的计划，最终还是宣布告吹了。”
“而那个所谓的关键祭品……把幕后主使杀死在了这里？”
“而且，如果没有了邪神的干预，那……为什么装备精良的现代军队，还是会输给一帮茹毛饮血的行尸走肉？”郅牧这才反应过来，“那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下，那个关键祭品并没有摧毁高文的遗产，而是选择……成为了新的幕后黑手？”
“呵，关于这个，她不是已经在邀请我们了吗？”关敏微微抬手，越过死不瞑目的高文，将郅牧的视线引导向安全通道尽头的出口上。
锈迹斑斑的大门上用彩色蜡笔写着这么一行字：
“你们好！欢迎来到梅根的家！”
114.重返废土(二十三）
“没想到，即使是那样的火焰没这样都没能杀死你……”当郅牧踏上绿笼科技大厦顶层的一瞬间，他首先看到的，居然是西装男那狼狈的身影。
它的西装早已在大火中燃烧殆尽，此时只有一件来自于二十年前的白色科研服能够遮蔽身体。昔日打理的无比体面的绅士头，如今却像是淋过雨一般贴合在自己的脑袋上。
如果非要做个形容的话……这家伙就像是刚从羊水里掉出来似的。郅牧心想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郅牧并没有偷袭的打算，反而大大方方的直接走了过去。
然而，西装男却没有理会这个曾经的仇敌，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那闪烁的屏幕。
“据报道，绿笼公司已经宣称将开展地外陨石的研究工作，并且以五十万联邦币的年薪雇佣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天才生物学家，艾克斯·阿利克斯博士！”当然，由于电力系统已经被切断，所以他看到的严格来说是二十年前的电视内容，也就是一段古老的录像罢了。
“不可思议……这种病毒可以自我编译遗传序列！”接着，画面似乎一个闪回，跳跃到了科研小组正在忙碌时的工作录像。
“我说过这种生物会很危险！你为什么不听？”然后，似乎是一段来自于某个高层办公室的监控画面，这位酷似西装男的阿利克斯教授，正在怒斥那位年轻的董事长高文先生。
“现在好了，病毒爆发了，我们全完了！”
“嘿，嘿！别那么激动……”高文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当初制造出休眠舱，并且借用职务之便治疗你那瘫痪的女儿时，可没像今天这样暴躁啊……”
“你……这不一样！只要按照我设置的程序来使用休眠舱，便可以将绿笼病毒的活性被压缩在一个很低的范围内，绝对不会出现被感染的情况！”
“是啊，所以……我违规使用了它。”高文露出了一个无比欠揍的笑容，“而且，作为项目的知情人之一，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在图谋什么吧？这一点，我记得你在入职的第一天就被告知了才对。”
“哦对，或许你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当时你可是一门心思的想用这种病毒来救自己的女儿啊……”
“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好了……咳咳……”
“我们绿笼公司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丧尸病来引起恐慌！将整个世界化为荒无人烟的焦土！从而为‘那位神明’的降临理清道路！”
接着，画面再一次跳跃。这一次，阿利克斯和一个小女孩分别被膈在了一面钢化玻璃的两侧。
“爸爸！呜呜……救救我……别丢下我！”监控录像中，小女孩似乎哭的格外伤心。然而令郅牧感到诧异的是，明明已经是休眠舱被投入使用的多年之后了，但这个小女孩却已然坐在特质的轮椅上，手臂处甚至还悬吊着大瓶的点滴。
“梅根，对不起……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治好你身上的病！请你相信爸爸，好吗？”阿利克斯同样露出了愁容满地的表情，而所有的幻象也在此刻重归平静。
“呵，看起来，你这位最年轻的生物学教授，为了拯救自家的女儿，最终也不得不投入了神学的怀抱啊。”郅牧的一番话，将西装男的注意拉回到身后来。
“……我、做下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它张了张嘴，吐出了凌乱不堪的句子，郅牧着实花了一些功夫才能理解它在说什么。
就好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你什么了？除了助纣为虐之外，你还做了什么错事？”
“我……害死了、我的女儿。”
“我……把她变成了邪神的祭品！”从这里开始，阿利克斯的语气开始逐渐连贯，并且愈发的激动起来。
“但是那个邪神骗了我们，祂不但没有治好梅根的怪病，还毁掉了我们交流用的法阵和仪式！”
“一切都完了……”阿利克斯教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哦？你们信奉的那个邪神，不是叫你们用绿笼病毒来摧毁世界吗？还有，你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郅牧开始有些混乱了，他本以为这个天外陨石所携带的绿笼病毒，跟这个邪神应该是一伙儿的。但是……听西装男的意思是，邪神在看到他们借助绿笼病毒将世界毁灭后，反而因此生气了？
“我不是祂的信徒，从来都不是……我所信仰的，唯有科学本身。”
“至于高高在上的神明因为什么而发怒，我对此无法做出解释。”它的神色似乎开始变得有些癫狂，语气也再一次变得飘忽不定。“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做一个好爸爸，我是说……我要去给梅根买个披萨吃！梅根说她想吃披萨！”
“啥？你不是刚刚还说害死了自己的……”为了防止激怒这个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郅牧没有把整句话都说出来。只能默默的注视着这位湿漉漉的阿利克斯教授缓缓离开，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要走楼梯下去。
“搞什么……”无奈，郅牧二人只好现在周围做些调查，寻找新的线索。
然而，还没等郅牧向前推进多少，那位阿利克斯教授又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但令郅牧想要呕吐的是，他手中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披萨，而是一团由大肠盘旋起来，中间摆放着内脏和断指的腐烂组织！
“梅根需要父亲……她需要我这个父亲……”此时的西装男，与其说是智慧生物，如今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它不但无法再继续跟郅牧产生有效沟通，整个人也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踉踉跄跄的抖动着。
“往坏处想，这家伙大概是被某种更高位的东西给控制了。”二人对视一眼，默默跟上了这位可怜的父亲。
他们经过了凌乱的会议室，并在这里看到了已经被抹去大半的血色印记。
“奉献一切的主……”
“不，不要念，念诵邪神的祈祷词是很危险的事情！”关敏适时阻止了郅牧的行为，“一旦被高位生物盯上，将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那……祭坛上的那件东西怎么办？要不要拿上？”
“嗯……可以，但你必须立刻将其收到物品栏里面，等到回归之后再行查阅。”得到指示，郅牧立刻用衣服将手包住，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抄起了那块散发着绮丽光芒的圆球型物品。他们小心翼翼的将残存的信息记录下来，然后连忙跟上了陷入疯狂的西装男。
然而，在他们走后，似乎是感受到了郅牧呼唤的原因，那段字迹突然绽放出了朦胧的荧光，不过，以那种光线的微弱程度，怕是只有在黑夜才能看得真切。
幸运的是，那些光芒很快就中断了，与那些被抹除的法阵和腐烂祭品，一同化为了点点星光。
伴随一切消失的，是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一、二、三……”
“有三位存在都盯上了这里了吗？”
“看来，当年的撤出无疑是明智之举……”
另一边，郅牧还在向关敏讨教神秘学的相关知识，丝毫没有察觉到会议室中产生的离奇变化。如果让他发现这一幕，恐怕也会露出懵圈的表情吧。毕竟……一个好好的废土求生世界，怎么会出现魔幻世界的要素呢？这违和感实在是难以言喻。
“在部分力量层次较高的任务世界中，你将会不可避免的遭遇‘神明’或‘教会’这一神圣崇高的概念。他们往往会自称是本世界中全知全能的存在，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传播信仰和教义，从而形成一个稳定的，由神权至上的社会体系。”
“其中，一部分所谓的‘神明’，不过是类似‘空鬼’的高位生物罢了。他们蒙蔽了无知的群众，用自己的血脉力量模拟神术的轨迹，建立起属于伪神麾下的教会。”
“而另一种，毫无疑问就是所谓的‘真神’了，他们或许没有办法做到全职全能，但已经足够强大到能以肉身横渡宇宙，或者将力量的印记投射到很远的其他星球或位面中去。从而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至于目的，似乎是为了收割一种叫做‘信仰之力’的东西。”
“所以，我们遇到的那段祈祷词，可能是来自于其他星球的神灵？而且，和那个发送陨石到这里的势力，并不是一路人？”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的……啊，它停住不走了！”只见西装男瞪着无神的眼睛站在那里，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二人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由钢化玻璃围拢而成的特殊房间。里面正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以及许多非常粉嫩的毛绒玩具。当然，如今那扇坚硬的玻璃早已经被某种东西打碎，而一大群科研人员就这样左瞧瞧，右看看，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腐朽的环境。
郅牧知道，眼前的一切恐怕还是幻象。
“实验体一号，请详细说明你此刻的感受。”
“我、我好痛……我要见爸爸……”
“实验体一号，请详细说明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具深红色的棺材……”就在这时，小女孩的口鼻处突然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让人看上去无比心疼。但那些绿笼集团所属的科研者们似乎不为所动，而是继续逼问着对方。
“祂对我说，我不属于这里，让我去到我该去的地方。”
“什么？”几人诧异的抬起头，交换了一下眼色，“呵呵，看来，先前的惩罚还没有让你尝到苦头。”说话间，为首的科学家似乎按动了某个开关，顿时，小女孩如同遭遇电击一般抽搐并惨叫起来。
“毫无疑问，你是唯一一个能跟‘神器’发生反应的实验体，你就是吾主需要的关键祭品！”如果郅牧没猜错的话，所谓的神器，就是自己刚刚揣到物品栏里的那个东西了。
“欺骗！谎言！渎神！在这里绝不允许！”
“在你告知我们实情之前，电击将一直持续下去！”
115.重返废土(二十四）
“该死……这些家伙在干什么？怎么能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伤害一个小女孩？”郅牧顿时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他想要过去帮忙，但右手只是轻飘飘的穿透了那些幻影，什么也没能抓住。
“而且，我不觉得这个小女孩有在隐瞒什么，她很明显是归属于另一个存在的庇护下，所以‘绿笼神’才会让她赶快离开，因为已经是异教徒的自己，是没办法成为那个所谓的仪式祭品的！”而且，不得不说，那个所谓的绿笼神居然会善意的提醒她，这顿时让郅牧产生了很多分析。
祂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要差遣信徒们毁灭这个世界？
这也是整个地球神秘学的终极命题——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那么神到底是什么样的？祂会怀着哪种态度来面对自己的信徒和异教徒？
至少，在郅牧眼里，这个所谓的绿笼神或许可以被概括成一口棺材，一口对异教徒怀有宽容，但想要毁灭世界的深红色棺材？
“即使你这么说，但时间毕竟过去太久了，我们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幕的发生。”关敏默默叹了口气，“看来，高文又一次欺骗了这位可怜的父亲，他的女儿并没有很好的受到治疗，反而遭遇了非人道的折磨。”
接下来，被称作梅根的女孩遭遇了众多可怕的刑罚，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肉体上的痛苦，只好改口说，那个棺材愿意让她做祭品。但稍微了解过儿童教育的人应该都知道，小孩子的心性还没有成熟，绿笼科技企图用审讯成年人的方式审讯一个儿童，那么最终得到的答案也一定是被畏惧和疼痛扭曲过的谎言。毕竟，小孩子因为怕被打而说谎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则可以一并串联起来了。这些狂信徒们自以为得到了主人的眷顾，于是欢天喜地的带着梅根去会议室摆弄法阵，但很显然，他们因为错误的使用了异教徒为祭品，还借用了其他势力/神明的太空病毒去毁灭世界，与绿笼神的意愿完全背道而驰了。最终导致“绿笼神”降下力量，摧毁了用作联系的法阵。
郅牧扪心自问，要是自己摊上这么一帮弱智信徒，说什么也要降个天雷劈死他们。
“哎……在神秘学领域中，与真神沟通的仪式是非常严谨且庄重的。每一处笔画的勾勒，每一句咒语的声调，每一抔香料的运用，都是要像科学实验一样定时定量的去计算和摆放。显然，他们只是误打误撞接收到了一些遥远的呓语，所以不出意外的踩雷了。”在关敏的眼中，整个仪式只能用仓促来形容，就像没有经过排练的学生朗诵似的，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呵呵，应该说，高科技公司和科学家们这种站在时代前沿的人，居然会去选择信仰邪教，这本身就很讽刺吧？”郅牧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此时的梅根已经在不合理的仪式下血流如注，整个人都染成了妖异的深红色。但或许是因为她体内那股莫名力量的帮助，使得她一直都没有死去。
“毕竟不是所有国家都会普及唯物主义教育和无神论思想的，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商人和科研工作者选择皈依宗教的案例也很常见，只是相对于普通民众的比例来说会少一些而已。”
“啊……那个等会再说，我觉得，梅根看上去好像快要不行了……”伴随着郅牧的叹息声，那些信徒们看着失去呼吸的梅根和突兀中断的法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尝试呼叫高文，得到了他们会尽快走安全通道上来的消息。
然而，就在二人为梅根的死去而惋惜时，恐怖的一幕却发生了。
只见一只紫红色的利爪从梅根的喉咙中探出，狠狠的穿透了一名信徒的胸膛。接着，越来越多奇形怪状的肢体从女孩那小小的嘴巴中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变成了一只形似八爪蜘蛛的猎奇生物。而梅根就这样被悬吊在蜘蛛的腹部，通过口腔奔涌的增生肢体与这只怪物紧密相连。
郅牧现在着实有些想吐，那可是是一个活生生的儿童！不管是科学家还是邪神，这种蓄意的伤害行为显然已经触及了每一个文明人的底线。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这只八爪怪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所有折磨过她的人，又将两只较长的肢体探入安全通道内，将董事长高文和他的助手拧成了麻花。而幻象也在此刻中断了。
“……”二人一时无言，但他们都可以从眼神中看到彼此的悲伤与愤怒。
“……他们会什么会这样做？”这是郅牧第一次对一群陌生人产生杀意，但鉴于这些邪教徒的骨干力量都已经被梅根杀了个干干净净，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这一切的根源，尽自己的努力避免悲剧重演。
“这些信徒似乎提到了一样东西，一样所谓的‘神器’？”
“能够让异教徒产生反应的神器，想必不是绿笼神给他们的，我估计应该是某种具备神秘力量的器物吧，他们错把这种反应当成了被神选中的祭品，才会盯上梅根。”
“不过，虽然我也对这个小女孩抱有同情，但还请你记住一件事……”关敏突然站住脚步，转过头来无比严肃的望着郅牧：“根据幻象的情报，梅根已经异化成了可怕的怪物，届时可千万不要抱有怜悯之心！”
“……我知道了，但如果能救她的话，我会试试。”
“喂喂，这可不是几瓶疗伤圣水就能起效果的哦，跟邪神有关的东西，最好都别碰。”行进间，他们来到了顶楼的最后一间办公室，也就是高文所处的董事长办公室。商务冷色调的装修极具奢华气息，为了方便董事长先生的生活和工作，这里面甚至还有配套的起居室和厨房。
而刚才还在外面的西装男，也就是阿利克斯教授，一转眼就穿上了笔挺的西装，还戴上了上世纪初流行的绅士帽和文明棍，就如同郅牧初次见到他时那样体面。此时的他拿着一盘浓香四溢的披萨，看起来正在跟自己的女儿梅根享用美味。
从这个角度，二人只能看到小女孩的背影，为在场的气氛平添了一份诡异。
“梅根乖~这是你最爱的芝士水果口味哦！”
“吃完披萨，就把这几片药也一起吃下去，好吗？”阿利克斯教授的语气无比温柔，看上去倒是温馨无比。
“什么鬼……是幻象吗？”郅牧回过头去，瞄了一眼那个拿着大肠当披萨的另一个西装男，他身上那湿漉漉的水渍还没有擦干，看上去狼狈无比。
然而，二人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只见那个背对着郅牧的小女孩将脖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用她那血淋淋的大嘴巴朝着郅牧笑了一下，笑得郅牧毛骨悚然。
这时的他才发现，那对父女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披萨！而是一团被拍成肉饼模样的腐烂内脏！而所谓的药片，干脆直接变成了一颗颗带着血色的牙齿，梅根将那些明显属于成年人的恒牙放在嘴里痛快的咀嚼着，发出咯嘣咯嘣的诡异声音。
再仔细看去，那个穿着得当的阿利克斯教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郅牧等人的到来，就在他把披萨放下的一瞬间，那忽然间暴露在视野中的、空空如也的腹腔则宣告着，眼前的家伙恐怕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呕……”二人开始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胃里翻涌，幸好他们距离上次进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此才没能呕吐出来。
等到梅根嚼完那些牙齿后，她又一次对着郅牧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一次，郅牧终于知道她嘴巴中流淌出的鲜血是怎么来的了，很显然，女孩的乳牙根本没有嚼碎这些牙齿的能力，因而把自己的口腔折腾成了血肉淋漓的模样。然后，随着女孩一脚把面前的教授踹开，外面那个西装男也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似的，同样露出了满含父爱的微笑，并试图将自己的牙齿一颗颗的掰下来。
郅牧已经没眼看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假如将探秘绿笼大厦比作一款恐怖生存游戏，那么很显然，这个被叫做梅根的女孩，就是他们要面临的最终Boss。在乐章原本的规划中，她是要由六大阵营一同联手才能消灭的存在。尽管凭借兵营的火力可以很轻松的把整栋楼炸塌，但为了顶楼的无线电塔和地下四层的物资。就注定了轮回者和剧情人物们必须在这狭小的室内决出胜负。
而跳过新手任务直奔最终决战的郅牧和漫游者小队，也将面临最终的考验。
打不打？怎么打？
他将关敏护在身后，牢牢的握住了手中的【突击步枪·蟒蛇】，【七星云芝】已经交给了艾琳，而在这种时候，也只有现代火器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了。
“你无需如此，还是放下武器比较好哦~”没想到，就在郅牧混身紧绷的时候，梅根居然主动跟她搭话了。
“……”在关敏点头之后，郅牧无奈收起了武器。反正，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比海葵头还要强大数倍的怪物，就凭他们两个是绝无取胜机会的。
“看在你刚才为我惋惜的份儿上，我不杀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小女孩露出她标志性的恐怖微笑，然后又补上了一句：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然而，在如此明显的信号下，郅牧却没有离开。
他想了想，从物品栏中掏出原本预留给艾琳的糖果和糕点，对着梅根微微示意。
“不，哥哥不走，哥哥想陪你一起玩！”郅牧却露出了久违的和煦微笑，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他能做得到。
116.重返废土(二十五）
不过，他在做这些事情之前，还是对关敏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打算以分头行动的方式，先去打开无线电塔再说。要是继续墨迹下去，别说当下的状况该怎么解决了，等到兵营的人打进来，自己这边的的努力可就要付诸东流了。
不出郅牧的预料，从她不停的制造阿利克斯教授的“克隆人”这一行为上就能看出来，梅根似乎还保留了一些人性的存在。所以，在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后，郅牧被破格准许来到梅根的身边。
他没有顾及阿利克斯博士那嫉妒和警惕的眼神，反正跟据郅牧的猜测，那也只是梅根自己为设置的某种无意识的傀儡，以及类似“AI”一样的反应机制罢了。他带着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半蹲在地，将那些硬邦邦的牙齿和臭烘烘的内脏扫到一边，亲手将柔软甜蜜的糖果塞到了梅根的嘴里。
“梅根小妹妹，这些糖果好吃吗？”
“嗯~好吃！谢谢大哥哥！”郅牧不禁感叹，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上去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梅根小妹妹，哥哥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糖果哦，你愿意跟哥哥走嘛？”假如抛开小女孩身上血淋淋的痕迹，郅牧此刻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在诱拐未成年人的坏蛋。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梅根的下一句话，反而让郅牧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你想把我骗出去，然后让那些丑陋又心狠的大人杀了我吗？”
阿利克斯博士的利爪已经横在了郅牧的脖子上，一瞬间，气氛变得格外紧张了。
“……怎么会呢，哥哥是看到你身上受伤了，这里没有电也没有水，还吃不饱穿不暖，多无聊呀。”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慑力扑面而来，郅牧只能勉强露出笑容，尝试安抚梅根。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哦~”
“对了，牙齿也敲碎。”
听到这里，郅牧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智的闭上了嘴。
但郅牧就是郅牧，在被强行禁言之后，他没有放弃，而是找到了几只不同颜色的画笔和白纸，开始描绘着他心中的所想。
幸亏顶楼依然有很多间办公室，否则还真是凑不齐这些关键的东西出来。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郅牧学过素描，所以完全不会出现负面的观赏体验。
摩登的大楼，时髦的汽车，苍翠的山野，碧绿的森林……
香浓的牛奶，甘甜的蜂蜜，缤纷的蛋糕，可爱的糖果……
还有许多跟梅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们，他们正快乐的在学校中嬉闹和奔跑。
郅牧想要把他所经历的美好画给梅根看。
而似乎是没有人给她画过画的原因，梅根对此也保持了一份好奇心，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郅牧见到时机成熟，于是试探性地开口道：
“每到大家放学的时候呢，电视机里就会播放有意思的动画片，你看，这是一只猫和老鼠的故事……”
“吃饭的时候也可以看电视哦，我还会准备好饭后的甜品，华夫饼上有漂亮和整齐的方格，用鸡蛋和牛奶就可以在家中烘焙……”
“……够了！”梅根稚嫩的脸庞上逐渐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但她依旧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着郅牧。
“这里是百货商店，我们可以在这里购物和歇息。我想给你买一套彩色的蜡笔……对了，我还有一个比你大一点的妹妹，你们可以经常一起玩耍……”
“如果你再多画一笔，我就把你的手也砍掉！”
然而，郅牧这次可没有停下来。
“等到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公园踏青，领略四季变换的不同风景……”
“噗……刺！”
不知道从哪里延伸出的利爪，狠狠的穿透了郅牧的肋骨。
“这样呢？这样你还想去吗？”她愤怒的大叫着，宣泄着不知道哪里涌现出来的情绪。
“滴答……”鲜血顺着郅牧的胳膊掉在画纸上，但他持笔的手依然稳健无比。
“等到假期的时候，如果是冬天，我们就一起去南边的小岛上吃海鲜，如果是夏天，就到北边的森林里烤肉。”
“我让你停下！！”越来越多的增生正在涌现，似乎只要梅根一声令下，就可以把郅牧撕成几块。
“最后，我想代表大人向你道歉，你应当活的很……”
“……幸福。”
写到这里，郅牧再也无法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他无力的摔倒，溅起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灰暗的起居室内，先前的阿利克斯教授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梅根一人独坐。她的表情几经起伏，一时难以平静。
然而，就在郅牧倒下后，他的耳麦中却传来了关敏的惊呼：
“警告！我们发现了农场学者的踪迹！”很显然，即使他们精心研制的怪物已经被郅牧等人摧毁，但这群追求血肉科技的狂热份子们依旧没有放弃这块宝地。
“咳咳……找地方隐蔽，他们还敢往上走，肯定是因为藏了底牌……”郅牧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说话声，并紧急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啊呀呀，这里的丧尸密度真的是远超我们想象……咦？这个小姑娘是……”很快，一支造型别致的队伍正在顶楼集结，他们普遍穿着破破烂烂的科研制服，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泛起诡异的鲜红斑点，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层下方涌动似的——这无疑是长期对自己进行生物改造后的结果。他们看向梅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件珍奇的艺术品。
“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实验品吗？”病态的笑容正在那些疯狂科学家的嘴角上蔓延。
“你们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梅根带着嫌恶的神色张开了身体上的利爪，率先对农场学者的队伍发起了进攻。
“小心！他们都是邪恶的科学家！”郅牧连忙补了一句，“小心他们还有后手！”
“你闭嘴！我可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战胜我！”然而，梅根终究是太过自信了。或许作为某种高位生物，她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难寻敌手。但放在外面的话，只要还是怕火的碳基生命，都逃不过被几发炸弹带走的命运。
所以，他们只是带着浑不在意的表情笑了笑，露出了身后的一只普通丧尸。这只丧尸被钢制的镣铐拘束了起来，看上去竟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是什么？”郅牧可不会觉得，他们只是带了一只普通的丧尸来这里瞎逛。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这只丧尸的腹部开始如同爆米花一般膨胀，从它的眼鼻耳口，乃至于排泄通道内，都不停的涌现出恶臭的腐烂组织。空气中传来的味道让郅牧一下子警醒——
“快卧倒！那是沼气！那玩意儿要爆炸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梅根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在被牢牢的抱在郅牧的怀里。
“我……还活着？”
“咳、当然……”郅牧收起手中闪烁着黑金色泽的巨盾，他的口鼻被冲击波震得血流不止，但还可以勉强听见梅根的声音。自从吸入了空鬼的血液后，他的力量评价也因因祸得福般的提升了一级，达到装备条件的【埃辛诺斯壁垒】发挥了其强大的物理防御效果，抵挡了这次爆炸的伤害。
那些农场学者的人们不知道用什么逃过了那枚丧尸炸弹，但看到郅牧掏枪的样子之后，作为非战斗人员的弱点还是暴露了出来，在Glock-17的响动下顿时丑态频出，最终一窝蜂的逃走了。
“你没事吧？”郅牧关切的问道。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问我有没有事？”虽然这么想了，但梅根并没有说出口。
就在她思索到底该怎么面对郅牧时，却突然感觉到对方手臂上的力量一松。
这次，轮到郅牧先挺不住了。
……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景象全然被抽象的油彩所占据，天上下着大雨，但脚下居然是滚烫的沙漠。眼前是一口深红色的棺钵，但当他用尽全力将其打开时，却只看到了一块散发着绮丽光泽的圆球，郅牧记得，那是自己在祭坛上所收走的那个“神器”。
圆球散发出幽深的光线，将棺钵上的深红尽数吞噬。接着就是一段堪称刺耳的嗡鸣声传来，让郅牧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等到郅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天之后了。他摸了摸先前受伤的地方，却发现皮肤竟然光洁如新，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至于是何种声音将他吵醒的？那自然是——
【支线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绿笼病毒的解药配方】
【名称：绿笼病毒的解药配方】
【分类：道具】
【品质：精良】
【效果：提供详尽而完备的绿笼病毒解药制作工艺】
【备注：“我的上帝……都说的那么详细了，还要什么备注？照着配方去做就完事儿了，OK？”】
“兹……你们……做的很棒……兹……”便携式无线电对讲机中，传来了关敏熟悉的声音。
“兹……不，是我们应该谢谢你，米娅小姐。”克兰靠在某一层的废墟前，欣慰的回应道。
“喂喂……哦！感谢上帝！这是玛莎的声音吗？我是你的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求救！求救！我们在伦汀市东区的汽修厂里，有一名孕妇，现在急需大量的药品和食物！”
“儿子，女儿，我正在南方的新首都跟你对话，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但我祝愿你们一切都好……”
“我是城市联盟新任的通讯部长胡安，在这里向全伦汀市发布以下几条寻人启事……”
“甲板集市向全伦汀市募集机械化载具……”
无数或感慨或激动的声音传来，在废土上的幸存者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如此多的同类声音，如果不出意外，那应当是名为秩序的声音。
不过，他接下来的注意力，则是被一段来自于漫游者的演讲词吸引了。
“致伦汀市的所有公民。”
“曾经，有这样一个组织。他们肩负起重建伦汀市的责任与义务，于老旧的城市废墟上，建立起了美丽的空中集市。”
“曾经，有这样一个组织，他们砥砺前行，向着凶狠的尸群发起自杀式的进攻，只为了保护我们的科研工作者免受侵害。”
“可惜，我们一度同时被这两个曾经的盟友所背叛。我们一度被扫落进历史的尘埃里。”
“如今，在经历了重重困难后，我很荣幸的向世界宣告，漫游者组织，正式重建！”
117.重返废土(二十六）
郅牧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对耳麦中传来的诸多信息做出了分类处理。很显然，无线电塔已经被自己人开启，而在某些特殊通讯波段还没有被明确立法禁止民用之前，偶尔有些串台的人恰好用到漫游者的频道，也完全可以理解。
“呵……看来他们做的不错嘛……”郅牧微微一笑，挣扎着离开了床面。他的头很痛，尤其是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似乎让他消耗了太多的心神。因此，虽然郅牧的伤势已经痊愈，但精神上的疲惫却一时难以消除。
“哎，总感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啊，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处理跟六大阵营的谈判问题。其次，梅根那边的话……虽然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既然她没有杀我，还治好了我的伤势，想必问题应该不大。对了，还有那个油腻的约瑟夫王子，本来以为会是什么重要人物的，结果愣是在整个关键剧情上都缺席了……”总的来说，这次异想天开的任务可谓是圆满成功，当然，还有许多细节方面的参差，也确实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东西了。
“另外，海鸥号那边看上去很着急啊，都开始在大批量收购陆地载具了，但是……我现在怎么可能把这一切拱手相让，充其量让你们免费用几年无限流量的套餐好了。”当然，郅牧拉拢阿方索船长，绝对不是为了一笔十几人的物资补给那么简单的，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能够给他投“赞成票”的势力作为强援。
“还有那个胡安，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但幸运的是，从他谋求通讯部长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恐怕一会儿就能在谈判桌上见到他了。”只要胡安还对绿笼大厦有图谋，那双方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但文明人有文明人的交流方式，只要是能在谈判桌上唠出来的，总要比再跟城市联盟的人打一仗要强。
他整理好着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外面，艾琳、关敏、约瑟夫小队，还有顽强活下来的克兰等人，纷纷循声望去，见到是郅牧出来，无一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你醒啦？”关敏立刻过来给了他一个灿烂的拥抱，让后者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但接下来，随着克兰等人也一一过来与郅牧相拥后，他也逐渐理解了这种动作的含义。
关敏是在给他们提醒，这是对他这个“漫游者的新任队长”施以敬意。
“很抱歉，由于陷入了某人搞出来的时空重叠效应，在下不得不奔波于各个破碎的空间，将还活着的战友们带了出来。”失踪已久的精灵王子微微欠身，让郅牧的嘴角微微僵硬，心底却对这家伙越发感到忌惮了。
毕竟，想要把那些正在断后的队员们全都救出来，其中的凶险可远远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难度恐怕就跟郅牧去闯“不可窥探之楼”是差不多的。
“而且，我也同样应该像您这位睿智的人杰表示敬意。”约瑟夫王子还是穿着那身华丽的长袍，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弄脏。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郅牧默默腹诽道。
“当然，这是仅限于轮回者间的敬意，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如此高位的生物收入麾下。”他向左面礼貌的欠身，露出了正在大吃特吃的梅根和艾琳两个小丫头。
“唔噢！大叔你来了！这家伙好能吃，快来帮帮我！”
“别帮她，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你就站在旁边看着吧！”
“喂喂……一些罐头食品也能吃的这么开心啊……”看到两个正在暗自较劲的小丫头，郅牧不由得发出了会心的微笑。说来也巧，她们两个都是废土世界的原住民，交流起来连翻译都不需要，无形之中就自带老乡见老乡的友谊加成。
“好啦，这玩意不健康，吃我带的草莓布丁吧！”不得不说，在格子一向紧张的物品栏中存放草莓布丁和水果硬糖的轮回者，大概也只有他这一个吧。
接下来的数分钟内，关敏和克兰向他大致说明了眼下的情况，开启无线电塔的过程很顺利，借助原本在战前仓库内存储的小型柴油发电机，漫游者们只是对其稍加改造，就成功将其变成了可以用丧尸油脂发电的黑科技产品。伴随着无线电塔的开启，外面还摸不着头脑的六大阵营方才明悟，他们骂骂咧咧的到处扫射，但又担心不小心弄坏大楼的供电设备，只得暂且收拢了一触即发的战事，放低姿态并提出了多方会谈的议案。
“嗯……我明白了，那就带他们去八楼的那个会议室聊聊吧。”在这个高度下，将对方约在八楼见面，既不会触动对方的敏感神经，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谈判破裂后的防御空间。
毕竟，如果定在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开会，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们大概是不肯让自己身陷狼窝的。而一旦交流不顺，几方混战起来，郅牧等人更是跑都没地方跑，因为再往上可就是自家的无线电台了……
“要求他们不能带保镖，每个阵营只限三人进入！我可不想还有其他的轮回者能进来分一杯羹。”此举，正是为了防止那些卖力气的轮回者们混进来捣乱，作为先登者，他必须保证自己这方人马的生命安全和拥有的筹码。
因为说实话，虽然漫游者们在整个伦汀市都留有不少遗产，但如今，整个大厦里可只剩下这七八个活人而已，郅牧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出什么意外。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就在郅牧打算带队下楼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要紧的事情。
“梅根小妹妹，能不能请你告诉哥哥……那个求救信号，是你发出来的嘛？”
“哈！我为什么要跟那些丑陋又孱弱的凡人们求救？”
“呃……”郅牧有预感，这个小姑娘的心理问题只会比艾琳更加严重。
“那就有意思了啊……还有谁能发出这种信号呢？”他回头看了一眼克兰，但后者表示，在时空重叠的影响消散后，已经于约瑟夫的帮助下搜查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密室，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约翰先生，在下听说……你们找到了有关于邪神的祭祀？”
“是的，不过为了防止受到邪神的诅咒，我们并没有念诵或抄录那些祈祷词。等到我们再次回去查看的时候，所有的痕迹都被不明的力量擦除了。”
“约瑟夫先生，你觉得这个求救信号……会不会是邪神发出来的？祂想引起我们的撕杀和争抢，最后把祂释放出来？”
“不，其实在下认为，这位“绿笼神”其实并没有想要引起关注的意思。如果我猜的不错，您在念诵第一句祷文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邪神发现了。只是，他似乎迫切的想要脱离这个世界，因此才没有对您动手。”
“原来是这样……”郅牧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也就是说，急于想要溜走的邪神不可能放出求救信号来吸引我们的关注，对吧？”
“正是如此，而另一位带来绿笼病毒的邪神，显然已经达到了祂在本世界的目的，那就更不可能过来横插一脚了。”约瑟夫说到这里，默默看了一眼还在吃蛋糕的梅根。而对于她这位邪神的眷属来说，不管她被迫成为了哪一边的马仔，也都会随着那个空投病毒陨石的神明大获全胜而失去意义。因为这里的秩序已经崩坏，就算费尽心力，用求救信号把大家骗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信号，根本不是什么高位存在搞的鬼，而是六大阵营的圈套？”
“没错，在下认为，显然是有人想要六大阵营的人都吸引过去，然后再想办法浑水摸鱼，达到削弱其他势力的同时，再悄无声息的拿下无线电塔的控制权！”
“啊……要是这么说的话……”郅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那位只身拜访过海鸥号，并且一直深藏不露的胡安先生了。如果一直都是他再背后使坏，如果一直都是他在串联六大阵营的人……
“已经开启了无线电塔，并释放出了求救信号。然后才匆匆召集了六大阵营的人前来探个究竟吗……”
“克兰，咱们队伍中有没有懂电脑的人才？快去查一查，无线电塔的主控电脑上有没有安全方面的问题？”郅牧连忙给克兰打去了消息。
没过多久，坏消息就传了过来。
“……该死，我们的电脑工程师确实发现了一道后门程序，其中包含定时自启动以及远程控制的特别系统。”随着克兰那富有感染力的演讲宣告全城，许多前漫游者纷纷加入了新漫游者组织的大旗下。
“能取消掉吗？”
“很难，在这茹毛饮血的废土上，有关于计算机人才的培养早就开始倒退了。对于末日前的军用级别安保程序，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如果把电脑炸掉呢？我怎么没听说过无线电塔还要靠电脑来控制？”
“按理说是不需要的，但我说的这台电脑并不是单独的无线电塔控制枢纽，而是整个绿笼大厦的核心处理器。如果我们还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那就不可能直接炸了它。”作为整个绿笼大厦的主控机房，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听到这里，郅牧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体脉络。显然，胡安利用安保人员的身份，不只是拿走了两管实验型抗病毒血清而已，他明显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自己的布局。然而，别说是当时了，即使如今的他贵为自由联盟的高层，对于占据无线电塔这种事情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所以，当时的他设计了一个程序，在保证自己有能力吃下这块蛋糕后，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姗姗来迟。
通过求救信号吸引六大阵营入局，在过程中扫平一切障碍，然后借助开启无线电塔带来的巨大影响力，成为废土上的主宰。就连中途可能会被像郅牧这样的人横插一脚的意外，他也想到了。
“呵，好手段啊……”
另外，克兰还怀着愧疚的心情告诉他，比尔叛逃了。也是他在跟郅牧产生冲突后，借助时空变化的机会，主动回到了大堂，将外部势力引了进来。不过，这倒是也在郅牧的预料之内罢了。
这家伙似乎是农场学者的人，但所幸及时被约瑟夫发现并制止，目前正关在楼下的实验室里。那里有专门为丧尸和异种们提供的防暴羁押室。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会一会六大阵营的人！”即使陷入了新的窘境，但郅牧的表情上却看不到任何阴霾，他大手一挥，无意间竟扬起了一片绚烂的晨光。
118.重返废土(二十七）
下行的道路非常顺利，为了提前跟漫游者们搞好关系，城市联盟的人很上道的给绿笼大厦接通了电源。这使得他们可以乘坐电梯快速在大楼间往返，避免了再次爬楼的悲剧。
“先说说吧，那些前来谈判的会议代表确定了没有？都是什么来头？”郅牧以外地人这个百试不爽的理由搪塞过去，让克兰为他进行了更加细致的科普。
“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将向每个阵营都发送了无线电请柬，其中也包括绿笼人。”
城市联盟那边自然是不用多说，那位统辖不到四分之一个城市的总.统先生宣布，将由胡安部长全权负责此次的谈判；兵营中则派出了这次领军的旅长，听克兰的意思，似乎是在整个伦汀市都是赫赫有名的准将苏拉；还有，血佣兵的旧头领“酋长”达姆西，似乎被某个异乡人所击败，新任首领“铁剑”艾德温将参加此次会议的出席。
“海鸥号那边，是我们的老朋友阿方索作为代表；而农场学者好像也会派出一位‘博士’级别的大人物加入。”在每个各自割裂的小阵营中，除了我们常见的类似“议员”或“准将”之类的分类方式外，血佣兵选择了以氏族和图腾作为绰号的行为彰显肌肉，而农场学者则选用了末日前的学历等级来评价人物的地位。
“至于绿笼人……它们倒是也有意参加这次会议，但事实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跟他们还有战争之外的沟通途径。”顺带一提，作为臭名昭著的绿笼人，它们居然捡起了人类历史上已经废弃多年的贵族头衔，给自己冠以了老爷和爵士的美名。
“无妨，叫他们来是为了平衡制约其他家伙的，我又不会跟非人的怪物谈判。”对漫游者这个新兴的势力来说，自然是局面越乱对他们才越有利。
“说起来啊，梅根小妹妹，严格来讲的话，阿利克斯教授应该不算是绿笼人那边的人吧？”作为被梅根制造出来的某种次等生命，自然也应该归属于那未知的邪神一方。
“有些爸爸只负责陪我玩，而有些爸爸被我派到了他们的内部去。”先不提这句令人槽点满满的话语。原来，跟枯坐房间中的艾琳不同，在强大力量的支持下，梅根这些年虽然没有离开过绿笼大厦，但会利用阿利克斯教授的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
因此，她的外表虽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对于伦汀市的大概情况却有着非常明显的认知。
“咦？这么说的话，那你岂不是早就见过我们了？”艾琳惊讶的问道。
“嗯……而这也是我疑惑不解，并且有些嫉妒你的原因……”被郅牧舍身救走的艾琳，无疑给了梅根很大的精神冲击，也为她早已异化的心灵留下了一道可以被打开的缝隙。
“哦……怪不得之前一直都没人能够登顶绿笼大厦，原来是你在捣鬼啊。”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们而已，另外，如果不是你们把整个大厦搅得一团糟，我甚至可以直接派出老爸把你们带上来。”至于早些时候在下水道里的冲突，显然也是梅根的一次试探。毕竟，她确实不能理解二人为什么能在大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又能在十几年后相貌不改的回到这里。
“呃……这个还是要怪农场学者的人嘛，谁知道他们是怎么造出那种变态生物的……”郅牧尴尬的赔上了笑脸。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提前潜入进大厦内部的绿笼人和变种生物，在遭遇了郅牧等人所造成的毁灭性打击后，最终没能从逐渐扭曲的时空重叠现象中逃脱，成为了大厦中又一堆冰凉的尸体。
谈话间，电梯也终于稳稳的停在了八楼的位置上。
“嗡——”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卷起令人刺鼻的灰尘。
作为一间已经废弃了二十余年的旧会议室，即使经过了克兰等人的临时清理，也难掩那股令人不适的霉味。更别提他们在十几个小时前还刚刚在这里杀过一群丧尸，汹涌而来的血腥味给这里添置了别样的色彩。
不过，在座的几位代表倒是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异议，毕竟是在废土的世界上，大家其实早就习惯了各种脏乱差的环境。
所以，郅牧在踏进大门的第一眼，并没有去看那些神色如常的上位者们。而是将视线越过他们，直接怼在了那些明显无法适应这种环境的随行者身上。
“呵，不出意外的话，是有轮回者进来了啊……”他微微一笑，带着从容不迫的气氛，缓缓坐在了会议的首位。
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或不屑或紧张的陌生面孔，郅牧朗声说道：
“诸位，我很荣幸的向各位宣布，第一届伦汀市无线电运营峰会，现在正式……”
“慢着！”连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郅牧就被左前方那名来自绿笼人的代表无情打断了。
“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我代表伟大的绿笼帝国向你宣告，把无线电和病毒解药交出来，然后……你就可以滚了。”不得不说，与西装男的行为相差不大，这些绿笼人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蛮横无理，虽然打扮得如同挑剔的绅士，但大多还保留有野兽的原始行径。
当然，他们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点的。
“什么？绿笼病毒的解药？”还未来得及揣摩绿笼人的意思，众人就先吃了一惊，“约翰先生，这是真的吗？如果你真的拿到了绿笼病毒的解药，还请看在为了全人类的份上，救一救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幸存者吧！”
显然，这是通过比尔那边了解到的情报，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农场学者，很痛快把这条消息卖给了那些关系不错的绿笼人们。
“呵，漫游者一没有想过交出无线电塔的控制权，二也不会免费拿出绿笼病毒的解药。等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点，我们再聊！”然后，郅牧居然就这样一屁股坐了回去，神神在在的给自己泡了杯英式的红茶。来自于末日前那茶叶的醇香，明显在人类阵营的圈子里激起了一阵吞咽唾液的声音。顺带一提，这是他在宝格丽酒店的花园洋房里顺走的茶包。
“你这下贱的低等生物，竟然这么跟我们绿笼人说话……”那位自称是某某爵士的绿笼人顿时发出了低哑的吼声。尽管他们最近在试图攻克伦汀市的时候碰了壁，但最为废土上最强大也是最能适应环境的生物，确实可以有着可以自傲的资本。
然而，他们被核辐射照过的小脑瓜里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要不是郅牧点头允许他们的代表参与本次会议，这些自诩高贵的变种人恐怕还在下水道里面跟城市联盟的守卫们玩捉迷藏呢！
听到这里，与丧尸们有着血海深仇的兵营代表率先开始发难：
“你们这些屁.眼长在脸上的香蕉人，说话还是像之前那样喜欢喷大粪！”不得不说，还是军队里骂人的词汇最实在，往往能用最简短的句子给予最强烈的伤害。
“我们应该用民.主投票的方式来决定绿笼大厦的归属！”毫无疑问，这是城市联盟其中的一名代表正在说话。
“你放屁！谁不知道你们有二十万人可以参与投票？我投你妈！”这是血佣兵那边给出的意见。
接着，长期脱离文明社会的副作用开始体现，来自各方的代表逐渐吵成一团，让郅牧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真行啊，之前还原本想用现代逻辑学和谈判学的技巧为切入点，但现在看来，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想过用一天时间去谈成一件对整个废土世界都影响深远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吵嘴的不过是一些副手和代表，而以胡安等人为首的核心人物们根本没说话时，他就大概明白对手们的意思了。
“想让我先按捺不住？”很明显，那些高层们正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郅牧，想要看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任漫游者首领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首先，我想宣告一件事情。”他用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视全场，多少次从战场的撕杀而凝聚的气势，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最好的应用途径。让那些原本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约翰先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至少在这一瞬间，不管是胡安部长还是苏拉准将，他们的神色都露出了些许惊讶。
“基于漫游者在伦汀市所占据的十六个中小型据点，一千三百位幸存者，以及数百吨的军火和民用物资……”
“我在这里很荣幸的像各位宣布，漫游者组织，将在此刻，重新成立！”
胡安有些微妙的跳了一下眼皮，身为自由市场背后的议员之一，他大概已经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
“漫游者组织将本着友好通商的基本准则，将向伦汀市的所有友善和中立阵营开放无线电租赁协议！”
“关于日常民用的无线电频道，我们将在近一个月内出.台通讯基站和中转站的扩建计划，在各位缴纳租金后，将依照合理的方式来划分波段，以确保伦汀市数十万人的无线电使用需求。而至于军用方面嘛……就请容许我详细介绍一下这个《无线电战略威慑协议》吧！”
“自从我们开启绿笼大厦顶部的无线电发射塔后，最远甚至受到了来自于母亲河南岸的新首都传来的讯息。在这样的境地下，本着维护自身以及地区和平稳定的原则，漫游者会将六大阵营在伦汀市的无线电信号纳入监听范围！并且，当我方受到外界威胁时，将启用干扰波段，全面禁用个别势力的无线电使用权！”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受到监听倒还是其次，毕竟，他们可以通过特定的暗语或密码本来传递重要信息，但想让已经体会过通讯技术的“原始人”们回去用书信交流？那必然会遭到可怕的反噬。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因为城市联盟高层跟漫游者发生冲突而导致“断网”，那这些还在叫嚣的议员们怕是立刻就要鞠躬下台。
“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违背公共隐私和国家安全的，我要起诉……”
“安静！”郅牧再一次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我还没说完呢，凡是加入战略威慑协议的人，不但可以获得不受管制的通话环境，还有每月定额定向的特别监听权！”
“凡是已经加入战略威慑协议的组织，不允许以任何方式互相监听其他协议国！而凡是没有加入本协议的阵营，那对不起，为了保障我们的安全，你们必须受到一定的制约。”郅牧说的话很无耻，但随着艾琳和梅根两个门神往郅牧身后一站，所有的反对声都消停了。
兵营和绿笼人都纷纷露出了惊惧的表情，而农场学者则是一脸的兴奋和不可置信。
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漫游者所掌控的武力上限。
眼见时机成熟，他缓缓露出了一个无比邪恶的笑容，并添上了一把大火——
“这个名额只有三个，欲购从速哦~”
119.重返废土(二十八）
看到与会者们再次乱作一团，郅牧潇洒的将茶水一饮而尽，施施然离开了这喧闹的现场。
“约翰先生，您真的要让他们以竞标的形式来加入战略威慑协议吗？”方才离席，克兰就急急忙忙的找到了郅牧。
“如果让农场学者或者绿笼人加入了这个协议，那恐怕将是整个伦汀市的灾难！”克兰深知，漫游者手握无线电信号塔，能够在全频段追索任何异常的信号源，一旦这种战略武器被那些反社.会的邪恶阵营所得，后果将不堪设想。
“安啦，我原本就没想过让那些混乱邪恶阵营的家伙们使用咱们的无线电。只是想借此机会，让那个设置后门的家伙自己跳出来罢了。”
“您是说……”
“我是说，等着看吧，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概会在场外跟我攒一个新的私人会议。”
片刻之后，第七层的军用物资实验室中。
“亲爱的朋友，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与我会面！”
“您客气了，胡安先生。”
“那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
“我知道，天空集市的议员，新任的通讯部长，以及绿笼科技大厦的安保人员，你临走前还带走了一瓶实验型的抗病毒血清。胡安先生，客套话就免了。咱们可以直接开门见山。”郅牧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
听到此言，胡安那饱经风霜的老脸上顿时露出了枯树皮一般的褶皱。他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位智珠在握的年轻人，心头暗道一丝不妙。
“你……”
就在二人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胡安突然一改先前的严肃，又露出了政客独有的虚伪笑容：
“不愧是漫游者组织的新领袖，毫无疑问，您已经看穿了我这个脑袋不灵光的老人家！”
“您无需客气，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翻旧账，而是有过这些经历的您，一定可以很好的为《无线电战略威慑协议》和【绿笼病毒解药配方】这两样东西估算一个价值吧？”郅牧对这种没营养的奉承完全不为所动。
“当然，当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这两项技术开出五百万吨丧尸肉和三百桶油脂的买断价格！”一桶油大概相当于42加仑或159升，在地球上，这是由洛克菲勒公司所指定的石油买卖单位，是一种国际上惯用的行业标准。没想到在这末世的土地上也会有类似的单位出现。
“行啦，你我都知道的，买断是不可能的，即使把我们两家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承受得住来自于兵营的怒火。”
“哦？那约翰先生为什么会优先选择跟我们城市联盟进行谈判呢？如果是兵营，应该可以做成这笔双赢的交易吧？”胡安部长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这当然是因为……让兵营买断和让你们买断，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前者的收益回报率不成正比，而后者根本无法获得人身安全上的保障。”
“那约翰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直接去和兵营的人联络，合力拿下你们的无线电塔呢？”胡安假装在不经意间提起，让谈判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冰点。
“这种肤浅的试探还是免了吧，如果你们来搞事，那我就拉血佣兵和农场学者入局。”郅牧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退意。“而且，如果你们能跟兵营的人尿到一个壶里去，伦汀市早就重新统一了，又哪里有机会给那些混乱阵营的家伙横插一杠呢？”
“我就直接明说了吧，这次的峰会不过是个幌子，而我们的人已经在隔壁的房间对每个势力的代表进行一对一的谈话了。至于为什么我会亲自来找你？因为我们所看重的，其实是城市联盟二十余万的人口，是稳定且持续的通讯运营权！”郅牧此刻才道出了他的真实意图，“我们将在城市联盟境内请求开设一家‘漫游者电信服务公司’！为全伦汀市的合法公民们提供优质的基础或增值电信业务！”
“至于这栋公司的选址嘛……经过公司内部商议决定，自然是应该放在人流量最大的天空集市，也就是您的选区里。”
“啊……是我难以拒绝的提案啊，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还打算追加一份新的提案。”郅牧再一次打断了胡安的发言权。
“什么？”
“我要用【绿笼病毒的解药配方】去换你在绿笼大厦主控系统中放的后门程序！”
“……”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亲爱的约翰先生。”胡安惊讶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来，说说看，你打算如何让我放弃那个后门？”他向郅牧微微示意，一改先前和蔼老人的形象，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兵营可以允许一个小势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无线电的生意，那是因为我们足够弱小，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好好想想吧，他们不可能允许城市联盟这一个庞然大物来控制这座高塔的。”
“你们想在几大势力中夹缝求生？恐怕用不了多久，漫游者就会被兵营那边老油条们吐的连渣子都不剩吧？”胡安反驳道，“他们今天要求你多给他们两条波段，后天就会要求你再上贡两箱压缩饼干，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群混蛋！”
“胡安先生，你说的没错，但反过来说，这也是城市联盟不愿看到的场景啊，我说的对吗？”郅牧的语速骤然加快，“如果只是为了那几百吨的应急物资，你们大可以做一回废土上的强盗，把这些东西通通扛回家去。但唯有那座无线电塔，是不可能被人为劈成两半的！”
“如今，多方制衡的局势注定了你无法在此刻获得无线电塔的控制权，我就明说了吧，就算你能用后门程序来夺走整个绿笼大厦的权限，也不过只能高兴上几天而已！因为接下来，城市联盟就会成为其他几大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会如同你们当年联手摧毁漫游者一样，反过来被这股浪潮所消灭！”
“既然通过黑客技术巧取豪夺已然无法成立，何不用这个机会多多为你自己谋取利益呢？胡安先生，你苦心谋算这么久，绝对不可能在此刻收手吧？你的目标，是成为城市联盟的总.统，是成为伦汀市的主人！我说的对吧？”
“那么，我们的矛盾不是天生就难以调和的吗？”胡安的眉头微微抽动，他的本意，不过是想通过一次驱虎吞狼的计策来打击异己，削弱兵营和绿笼人的实力。这样才能以一种不受反噬的途径拿下无线电塔。但没想到，最终竟然被郅牧这号人物横插一杠，将原本的计划搞得面目全非了。
“不，其实……我们还有一种选择。”
“什么？”
“只要我们不把有后门的事情说出口，不就好了？”说到这里，看着胡安逐渐惊愕的神色，郅牧再一次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互相保证利益，互相保证摧毁。”
“后门程序代表着城市联盟对漫游者组织的绝对控制权，但我们兵营和农场学者签订的协议将代表着对城市联盟的武力威慑。同时，公司还要开，钱还要赚。对于你来说，无线电塔将从口袋里飞出来，转化为代理人所开设的私人公司。该公司每年的收益，都将有一部分通过慈善基金流到你的私人腰包里。”
“另外，你苦心琢磨了那么大的一个局，肯定还有其他的后手和计划吧？因为当我提到绿笼病毒的解药配方时，你可是很明显的跳了一下眼皮！所以……你很需要这份配方吧？在我看来，你对它的渴求，甚至要大过对于无线电塔的渴求！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你……也罢，反正以你的本事，早晚都能查到的。”胡安无奈的叹了口气，“约翰先生，您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城市联盟的权力结构。事实上，总.统的权力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大。”
“哦？”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您，早在去年的尸潮袭击中，我们的总.统先生就被丧尸病毒感染了，所以……”
“哦……竟然是这样……”郅牧终于明白，胡安一直有些瞻前顾后的原因了。
“是我一直在用从当年的那两支实验型药剂中逆向还原的残次品吊着他的命。所以，我不能让这种解药的配方流传出去。也希望您这边保证，不会再把解药配方卖给其他人。”原来，凭着着数年的积累，老谋深算的胡安部长早就不声不响的将总.统先生变成了傀儡，所以至少在他亲自去参加下一次选举并获胜之前，还得继续让这个傀儡保持‘半死不活’的姿态。”
“既然如此，就别犹豫啦，来，签了它吧！”眼见谈判桌上再无障碍，郅牧拿起从现代打印机中出产的新鲜合约，就如同撒旦的诱惑般散发出清新的油墨香气。
片刻之后，在胡安阴晴不定的脸色下，双方终于在以下几点上达成了一致：1.城市联盟将承认漫游者组织的合法地位，并视为可以平等交流的政权。2.城市联盟将保护“漫游者电信服务公司”在其治下的合法业务与资产。3.漫游者组织将无偿为城市联盟履行《无线电战略威慑协议》的内容，为期十年。4.漫游者将【绿笼病毒的解药配方】提供给胡安个人，作为交换，他将取消主控机房中的后门程序。
很显然，郅牧的忽悠大法再一次凑效。
协议签订完毕，无论是胡安还是郅牧，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胡安成为新的总.统前，漫游者组织可以获得一段喘息的时间了。
与此同时，由约瑟夫主导的，跟农场学者的谈判也已经接近尾声。至于兵营那边，则是由带上了【铁十字勋章】的关敏和克兰等人去交涉。
很快，两边都传来了好消息，漫游者公司将在兵营和农场学者那里开设分公司，刨除掉娱乐需求外，前者主要是为了获得更加高效的作战效率，方便远程指挥的协同；而后者纯粹是为了通过无线电收购新颖的变异丧尸与各种末日前的知识储备。兵营的加入为漫游者们提供了强而有力的保护，农场学者则带来了新一代的血肉工厂模块和农业生产资料。但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人类阵营还是对农场学者怀有戒心，所以他们并没能加入战略威慑协议，而是作为所谓的“观察成员”单列一边，只获得了非常有限的“流量位”
“对了，那血佣兵和绿笼人那边，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个新任的‘铁剑’艾德温十有八九是轮回者出身，我们可不能给他啃这口蛋糕的机会。而且，血佣兵这个阵营嘛……说白了就是个山寨而已。一没有油水可捞，二也打不过兵营和城市联盟。但毕竟还算是人类阵营之一，所以……”所以，血佣兵还是分润到了一小部分的通讯资源。毕竟在郅牧的规划下，通过抗击绿笼人这一“大业”来联合众多人类阵营是合纵的根本，但为了保障弱小而稚嫩的漫游者组织不会过早的成为滋润其他阵营的养料。他必须用血佣兵和农场学者去“平衡”联盟内部的势力。
对了，还有心心念念又翘首以盼的阿方索船长。为了安抚这位老狐狸，郅牧将战略威慑协议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名额交给了海鸥号，这将进一步提高海鸥号的安全系数，吸引更多行商，从而带动甲板集市的经济发展。
尽管没能达成控制无线电塔的目的，但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阿方索先生显然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批数百吨的应急物资上。双方将在经贸方面展开更紧密的合作，以便将那些美味的罐头食品销往整个废土世界。
总的来说，除了绿笼人，所有人都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正所谓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如是而已。”
夜晚，众人欢聚在郅牧临时用铁板捆扎而成的火锅前，利用物资箱中的冻干蔬菜和肉脯，度过了温馨和欢乐的一天。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虽然还有很多谜团尚未揭开，但他们是如此的相信着郅牧，相信他会带领漫游者组织，为人类的复兴创造出新的奇迹。
第二天，郅牧等人穿上了属于漫游者的制服，在光荣的宣誓下，加入了这个崭新并充满朝气的组织中。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您已加入位于绿笼大厦内部的“新漫游者总部”聚居点，主线任务（阶段一）已完成】
【任务奖励：500信用点】
【检测到所有轮回者皆已完成主线任务（阶段一），下一阶段的任务即将发布】
【等待中……】
接下来，连续三条冰冷的提示音出现，让郅牧着实吓了一跳。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主线任务（阶段二）已发布】
【主线任务：成为“漫游者组织”的领袖或管理者之一】
【任务奖励：1000信用点】
【任务失败：抹杀】
然而，在这条任务出现后，又立刻被打上了已完成的标志。
【检测到所有轮回者皆已完成主线任务（阶段二），下一阶段的任务即将发布】
【等待中……】
“也不知道是哪个团队如此迟缓，直到现在才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
“无妨，他们完成的越晚，我们能获得的额外准备时间就越多！”隐秘的角落中，几个轮回者们正商议着他们的宏伟蓝图。
但他们显然还不知道，一场大祸已经要来临了。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主线任务（阶段三）已发布】
【主线任务：代表您的阵营进入绿笼大厦并获得无线电塔的控制权】
【任务奖励：？？？】
【任务失败：抹杀】
“什么？怎么会是这种任务？！绿笼大厦，不是早就被当地土著给拿下了吗？”
【警告】：
【您的主线任务已失败，即将进入抹杀程序。。。】
“不！！！”
在几处阴暗的角落中，无数轮回者顿时爆发出绝望的哀鸣声。
而反观这一边，在处理好首尾之后，郅牧等人悠哉悠哉的来到无人的房间中，将意识投入了半开的光门中。
【主线任务已完成】
【正在回归乐章空间。。。】
120.重返废土(完）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开始本次任务评价：】
【剧情世界：重返废土】
【任务难度：中】
【完成度：88%】
【任务评价：A】
【获得额外奖励：B级礼品卡*1】
【检测到阵营模式开启，您在‘探秘绿笼大厦’中的最终贡献度为：82.3%】
【您的最终奖励为：11000信用点】
站在结算的光幕前，即使是郅牧也不由得有些微微出神。
任务的自动完成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不眠乐章原先的规划，探秘绿笼大厦就是所有轮回者将经历的最终主线任务。而提前完成这条任务线的他，无疑也提前收割了来自于乐章的奖励。
而A级的任务评价也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们带去的队伍减员至少超过了一半，自己甚至还弄出了时空重叠的乱子。虽然郅牧成功保护了这个新生的漫游者组织，但在未来尚不明朗的状况下，自然无法获得更高一级的评价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这次的任务奖励可谓是相当的丰厚！不是一点点的蝇头小利，而是将整个属于轮回者的奖池都一扫而空！哪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郅牧，也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结算完成，几人便立刻在郅牧的私人空间中集合碰头。
“干得不错嘛，竟然逼得其他轮回者无路可走，如果这条消息传出去，恐怕贪婪都市的各大组织都会抢着来拉拢你。”关敏热情拉着郅牧的胳膊，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事实上，在座的众人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与幸福，很显然，乐章所设置的最终奖池全部被郅牧和约瑟夫的团队瓜分，每个人都获得了上万信用点的奖励。尽管还有一些阴影和谜团尚未解开，但作为轮回者的无奈也就在这里。一旦完成任务，就没有任何停留在任务世界的理由了。
然而，就在郅牧感慨故事结束的太快时，不眠乐章的声音却再一次凭空响起。
【提示】：
【检测到轮回者6701号，您的行为已经与该时空产生了难以割裂的影响，乐章将在轮回者离开时托管您的法则身体与剧情身份。当轮回者下一次进入本世界时，当沿用“漫游者组织”领袖的身份】
话音未落，将镜头转移到伦汀市，就在众人离开的空旷房间中，竟然凭空浮现出一道与郅牧一般无二的身影。他咧了咧僵硬的嘴角，默默走回到克兰等人的身前。
“您刚刚干什么去了？南方的新首都那边发来了贸易订单，我们亟需您的意见！”
“抱歉，我刚刚去送几位朋友离开了。你知道的，他们不会在这里久留。”作为郅牧的替身，他轻飘飘将此事揭过，然后熟练的取出一颗糖果递给眼巴巴的小姑娘梅根。
“看来我们最近是有的忙了，毕竟……漫游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对吧？”替身郅牧擒着自信的笑容，毫不在意的端起了面前的玛瑙酒杯。
……
时间来到现在。
“啊……好消息嘛，这就是我在那个武侠剧本中跟你说过的设定，轮回者的任务并非只有一锤子买卖，只要把握住机会，就可以在下次来到这个世界时获得丰厚的遗产。”在不知不觉中，关敏逐渐成为了类似“百事通”一样的角色，为整个团队提供着详尽而可靠的轮回秘闻。郅牧不知道这都是她从哪里打探到的，就像我们不知道坐在胡同里的老太太是怎么天天都有八卦可聊一样。
“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就是了。归根结底，恐怕还是梅根和那个绿笼神的功劳吧。”郅牧猜测，一些发生在废土城市的冒险经历，还不足以让他产生跟这个世界的紧密联系。能让乐章“特批”一个替身下场，说白了还是因为郅牧同时被隐秘邪神和某种高位生物惦记上的原因吧。
“说起来，我还答应过梅根来着，下次要找个机会去把她带出来才行。”郅牧微微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担子在无形中又重了几分。
“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想直接把一位邪神的眷属拉近不眠乐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超过你的想象。”关敏慎重的提醒道。对于从任务世界向乐章拉人的规则来说，一般遵循着目标实力与资源消耗相结合的正比例函数。当然，在换算过程中，也会引入轮回者本身的综合实力进行参考……换句话说，如果郅牧想要拉一个比他强大数倍的邪神眷属进入乐章空间，那他可能要付出数万信用点的代价才能勉强做到。
然而，她接下来却话锋一转：
“而且，你不觉得……咱们队伍里的女生已经够多了嘛？”
“……你怎么能搞性别歧视呢？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好吧？”
“少来，你恐怕就是个萝莉控吧！”
“大叔，萝莉控是什么意思？”
“你关敏姐姐乱说的啊！小孩子不要打听！”
不出意外，只要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整个聊天的风格都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片刻之后，贪婪都市的美食风情街。在被迫吃了数天的罐头食品后，三人急需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细密的鱼子酱，金黄的天妇罗点缀上深邃的黑松露，让数日来积攒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街边的烧烤还是宴会中才能品尝到的液体黄金。在贪婪都市这个包罗万象的大熔炉中，通通只要几个信用点就可以买到。
也就是说，无论是出品于日本的A5级神户牛肉还是法国名厨烹饪过的顶级鹅肝，亦或是一顿简简单单的酸辣土豆丝，这些菜品的价格在贪婪都市中是完全相同的。
“不以食材的珍惜程度评判，而是用其中蕴含的超自然力量来划分等级吗？”在世俗中动辄成千上万的昂贵料理，还比不过隔壁一颗能够短时间内提高敏捷属性的“速速蘑菇”，这不禁让郅牧有些唏嘘感叹。在他们的那个物欲横流的原生世界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起早贪黑，为了金钱上的计较而抛头颅洒热血。相比之下，他反而觉得轮回者的生活也不错。至少，与金钱不同的是，强化是给到自己身上的，而只要自身足够强大，那也就代表着离获得自由的希望更近一分。
吃饱喝足后，他们将来自于废土世界的白板道具一股脑的卖到了交易所中。或许是因为血肉科技的设定相对新颖，乐章为这些物件开的价格很高，仅仅是一台“生物油脂发电机”就为他们贡献了数百信用点的收获。
另外，尽管郅牧已经可以称得上的“资深”的轮回者了，但他悲催的发现，自己连一套完整的防具都还没凑出来。
“护臂、手套、战靴、头盔、披风等等之类的，都要想办法去补齐啊……”其实不只是郅牧，就连艾琳目前也只穿着一件可以小幅提高精神力的【灵纹斗蓬】而已呢！
说实话，能够在一阶职业者中叱咤风云的主角团，三个人居然连一身完整的装备都不齐，传出去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信……
“那……咱们接下来去干嘛？”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回家睡觉咯！”仔细想来，尽管这次只在任务世界待了不到两个星期。但郅牧三人可是一直处于高强度的作战状态，哪怕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也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跟那些老奸巨猾的废土首领们谈判，可谓是身心俱疲。
就如同超级英雄电影不会拍摄主角团们拯救世界后还要回家打扫卫生的镜头一样，因此我们将略过郅牧看到家中遍布的灰尘和未缴水电账单时的表情。将时间直接拨到几天后。
顺带一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某关姓小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堂而皇之的住进了郅牧的“珍奇小屋”里。因此，作为该产权的所有人，郅牧不得不“自愿”搬到了走廊的沙发上。
“喂喂……以你现在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不用住在狭小的员工宿舍里面吧？为什么不去买一栋房子呢？”
“而且，你钓出超自然力量的目的不是早就达成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开着这个奇怪的小店呢？”清晨，关敏穿着很没形象的白色宽松衬衫，在前往洗手间时对着沙发上的郅牧问道。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要买房子也就罢了，还买一栋房子？就调查局那点工资，怎么也得赞个四五年才能买得起那种独栋别墅吧。”然而，郅牧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奋斗半生也才只能换来五六十平米的栖身之地而已。
“而且，我开店是为了战略目的好不好？调查局那边不是说过，只要是员工们在路上碰到的，未经登记的，且危险程度不高的现象，都可以自己酌情处理吗？你懂我意思吧？”事实上，对于员工遇到的偶发性“现象”来说，调查局会在事后补充有关该事件的报告，并计入员工的档案中。而郅牧的意思其实是说……他想要通过这家贩卖超自然物品的小店，去将那些希望寻求帮助的“客户”们钓出来。
毕竟，调查局的身份既是机遇，也是枷锁，那个明显知道自己死而复生却一直隐忍不发的上司王九，怎么也无法给与郅牧任何安全的感觉。
“切~又开始找理由了~”
“……不跟你说话了！”看着郅牧赌气般蒙住脑袋的模样，关小姐不禁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其实，郅牧的计划是没什么毛病的。毕竟，不是每个人在遇见邪门的事情后，都会跟郅牧一样，觉得肯定有个“相关部门”会处理这方面的问题。大部分人或许只会将自己的悲剧归结于运气不好，再不济也只是会封建迷信一把，觉得自己中邪或见鬼了。而这也便是郅牧想要的那些“潜在客户”。
事实上，郅牧想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超能力者身份，逐渐在当地积累一些名气。这样，如果有人遇到了“现象”的存在，就会第一时间想到来这家“珍奇之屋”寻求帮助。毕竟郅牧平时还有催命的任务在身，不是全职的调查局员工，也没有时间去大街小巷东奔西跑的接任务，一个固定能够提供情报的“据点”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通过调查局、轮回者、神秘商店主人的三重身份，在遮掩中发育，闷声赚大钱！”郅牧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