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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沸十里     枣红骑士txt下载     枣红骑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章 村长的书房

    局势急转直下,吴家村的上空,乌云笼罩,无论穷富,每个人都耷拉着脸。

    这阵子,村长的书房,时常挤满了村里的男人们。

    这天,男人们照常坐在村长的书房里,等着他们的主心骨村长老爷给大家说一说当前的局势。

    “乡亲们,齐南失守,是国人的耻辱。虽然战火还没有烧到我们这儿,但是我们要居安思危,从现在起,谨防东洋人在文化上、经济上的融入与同化。我吴某不才提几点建议,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听村长安排!”“村长您就发话吧!”

    “谢谢乡亲们信任!那我就说下我的想法。首要的,我们要与东洋人划清界限,杜绝与他们来往,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拒绝购买使用东洋人的商品和服务;拒绝与东洋人通婚;不得扶养东洋人的子女;不得与东洋人交朋友;不得给东洋人打工;不得去东洋留学。如有与东洋人来往的,现在都要做个登记。如果有隐瞒的,驱除出村。\t”

    “同意!”“支持!”男人们一致同意。

    “村长老爷,我想说明一个问题。”

    “陈大夫请讲。”

    “我在县城行医多年,我知道一个情况。很多东洋人都是从小就在咱们这儿生活,中国话说得很好,很难分辨出他们是东洋人。所以,这个不好把握。”

    “说得好,虽然说得是中国话,但他们的教育是东洋的,两国的文化是有巨大差异的。这样吧,陈大夫接触人多,你来整理一个东洋人说话行事的习惯和特点,教给大家怎么辨认。”

    “谢谢村长老爷信任,我一定尽力而为。”

    “高少爷,你来给大家说一下,东洋人最关注那些事,哪些领域和哪些人?我们好规避风险,做好应对。”

    “好的,村长。据我的了解,东洋人最关注的,是中国的矿产石油等资源、以及铁路交通、粮食、邮局通讯、兵工厂等行业和领域,所以,我们在这些方面要加强保卫。”

    高兴仁的一番言论,拨开了人们心中的迷雾,男人们议论开了。

    “看看巩家大姑爷,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

    “就是,分析得头头是道。”

    “巩老爷,你的大姑爷很有见识啊!真是为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村长老爷肯定了高兴仁的分析。

    巩老爷接过话来说道:

    “我们吴家村是乡村,最宝贵的就是我们脚下的黑土地。这里不仅有粮食,也一定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我们农民的义务,就是誓死保护好自己的土地和粮食。不允许他们开采我们的矿,不允许他们碰我们的粮食。”

    屋里掌声雷动!巩老爷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是铿锵有力地发言,豪迈热血的思想,得到了吴家村男人们的最热烈的反响。

    紧接着,年过半百的裴老爷也表了态,将举全家之力保卫家园,保卫吴家村。其赤城之心感染了吴家村的硬汉们!他们眼里噙着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而周老爷,则如实交待了和东洋人的社会关系和经济往来。诚实的态度也同样得到人们的尊敬。

    男人们陆续发了言、表了态。

    而村长的两个儿子,这些年在村长的教导下,一直密切关注着局势,并以打猎的名义进行秘密训练。

    他们提出了团结、忠义的信念,和怎么做好防护的一些实用建议。

    最后,村长将目光投向他的大女婿巩少爷——巩义君,眼神里饱含着期待。

    “巩少爷,你有什么想法,也说一说吧。”

    巩少爷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心里却早已是波澜壮阔。听到岳父点到自己,他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浑厚的男中音飘荡在书房里:

    “请大家保护好自己的妻儿、爹娘,保护好家人和我们自己!只要我们在,吴家村就在!”

    “保护好家人,保护好吴家村!”吴家大少爷站起来振臂高呼。

    大家异口同声:

    “只要我们在,吴家村就在!”

    豪气干云,吴家村的上空,乌云散了大半。

第14章 陌生的租客

    六月,巩新平出生一百天了。巩少爷想大办,巩老爷的意思是国难当头不宜大办。只同意拍张全家福,邀请巩二爷三爷来家简单吃顿饭。

    室外光线好,照相师傅建议全家福在院子里照。巩老爷和太太坐在中间抱着孩子,巩老爷和吴四小姐站在身后。他们穿着最隆重的衣服,举止端庄地面对镜头。

    “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看我这里,笑一笑,笑一笑,照了。”

    咔!全家人的影像永远定格在胶片上。

    “少爷少奶奶,你们抱着孩子再来一张吧。”照相馆的师傅提议道。

    巩少爷和吴四小姐还是第一次合影,两人羞涩地并肩而坐。孩子坐在两人的中间。

    “请两位再靠近点,哎,对,头再往对方歪一点。”

    “太好了!漂亮!祝福您二位百年好合,祝福宝宝健康成长!”

    巩少爷让师傅给孩子单独照几张,吴四小姐站在前面逗孩子,让孩子在镜头前乐起来。站在一旁的巩少爷端详自己的媳妇,见她已经消去浮肿,恢复得和以前一样漂亮了。

    巩少爷的兴致来了,亲自选场景,让师傅给媳妇多拍几张单人照。

    “照好看一点,像电影明星一样。”巩少爷嘱咐着。

    “您请好吧!”师傅信心十足。

    送走照相师傅,他们便在院里的石凳上休息、闲聊。六月的天,气候适宜,院里的山楂树已经绿油油的了。

    门房走过来报告,说有一位男子想要租房子,问问咱们是否有空房间出租。

    “回他,没有。”巩少爷干脆地回复道。

    得到答复门卫就去回复了。这件事,大家没有当回事,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这位男子在巩三爷家租到了房子。巩三爷家就在巩家旁边,原本就是一个三联四合院,巩太爷过世后分割成三份,巩家哥仨一人一套。

    来巩家吃百天席的巩三爷刚出门,就碰见了租房的男子。巩三爷正好有两间倒座房闲置,男子出价还不低,他就收了定金,约定择日再签租房协议。

    巩三爷乐颠颠来到了巩家,一进门先道喜。哄了会孩子后,便把出租房子事告诉了巩老爷。

    巩老爷刚才的喜悦一扫而光:

    “赶紧退了!”

    巩三爷一脸诧异:“为啥!”

    “老三糊涂啊!外面不太平,招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住在你家院里,太危险了!”

    巩少爷也跟着说:

    “不仅你家危险,我家和二爷家也跟着危险了。”

    “这怎么讲?”巩三爷还是不大明白。

    “我们巩家就会生活在这个人的监视之下。”吴四小姐明白了巩少爷的意思,她向三爷解释道。

    “哎呀,你们也太草木皆兵了!就出租一个房间,瞧把你们吓得。”巩三爷不以为然。

    他们正说着话,巩二爷也来了。听说了巩三爷把房间租给了陌生人,气得大骂:

    “老三,你缺心眼啊!就缺那几个钱儿吗?让一个外人住你家门口,你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被人看在眼里。万一是个东洋人,你就得被村长赶出去。”

    “行行行,你们对。等他再来,我把定钱退了就是。可到好,这一会儿功夫陪了一块大洋。”巩三爷很懊恼。

第15章 大帅之死

    租客极不情愿地退了房子,危机解除。巩少爷担心,吴家村这个小村庄,或许被某些势力盯上了。

    陈大夫在县城开了医馆,每周往来于县城和吴家村之间。他对于滨江县的形势一直密切关注。起初是捕捉些县城新闻,回去和朋友们见面时,当做喝茶闲聊的谈资。

    当局势越发紧迫时,他便收紧了口风,很多时候只和村长一个人说。

    六月初的一天,陈大夫从县城回来了,还没回家就直接来到了村长家。他径直来到村长书房,吴家大少爷正在和村长商议事情。

    “村长,大少爷,大事不好了。”

    由于走得急,陈大夫的脸通红,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呼哧带喘地说。

    “何事如此惊慌?”村长问道。

    吴少爷连忙站起来给陈大夫让了座。陈大夫刚坐定,就迫不及待地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张报纸,递给了村长。

    村长扫了一眼报纸的大标题,瞪大眼睛说道:

    “大帅被东洋人炸死了?!”

    村长将报纸传给吴少爷。吴少爷快速看完了新闻,面色凝重。

    “听说是不肯与东洋人合作,在火车上被东洋人炸成重伤,抬回去后不治身亡。”

    陈大夫补充了报纸上没有写出来的小道消息。

    “这是要出大事了!东北王他们都敢杀。”吴少爷情绪十分激动。

    “村长你说,这…这是不是等于宣战啊?”

    村长放下报纸,呷了口茶水。

    “不,战争从未停过。大清亡了,本以为天下太平,社会进步民主了,时局却更乱了。各方势力自相残杀,争权夺利,沽名钓誉,不过是外国势力的傀儡,是他们借刀杀人的把戏。”

    “我爹说得对,他们早就下手了,开矿、修铁路,争夺资源、路权,他们一直在掠夺我们,进行着没有硝烟的掠夺之战。而有些人为了一己之力,卖国求荣,摇尾乞怜,把国家一步步推到危险的边缘。”

    “所以,我强调大家一定不要和东洋人有任何形势的合作与往来。你个人是没有价值的,他们看重的是你身后的资源,和国家的利益。”

    “我有罪!我该死!”陈大夫突然扇了自己一嘴巴。

    “陈老爷,您这是干什么!”

    “这些年,我没少给东洋人和老毛子看病,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医无国界,陈大夫不必过于自责。”村长安慰道。

    陈大夫带着愧疚之情辞别村长,回到了自己家。这位给人看了一辈子病的老人,心事沉重一病不起。

    这可给陈家人急坏了。陈海把过脉后,给他爹配了几副去心火安心神的药,陈大夫喝过后渐渐好转了。

    “爹,你太累了,还把自己当年轻人呢!把县里的医馆关门吧。”陈海建议。

    “很多病人都长期在咱家拿药,停了他们去哪看病拿药?”陈大夫还惦记着病人。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县城又不是你一家医馆。”

    “以后我只给中国人看病。”

    “可是,不给东洋人看病,他们能放过咱们吗!”陈海说道。

    “儿子,你放出消息,说我摔倒了,在家卧床养病,暂时不能出诊。”

    “是,爹。”陈海应道。

    陈大夫还觉不妥,又嘱咐道:

    “关闭医馆,那边的房产,你过去尽快处理掉,把药材全拿回来。”

    “是,爹。我明天就启程。”

第16章 医馆关门

    徬晚,吴家大院东厢房。小两口正在炕上逗孩子。

    “叫爹,宝宝快叫爹呀!”巩少爷趴在炕上,看着炕上的大胖儿子。

    “先会叫娘,才会叫爹。”吴四小姐更正道。

    “我儿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儿子会先叫爹的。”巩少爷辩驳道。

    “你俩争论什么呢?”太太忽然走进了东厢房。巩少爷赶紧从床上下来,摸了摸后脑勺说:

    “娘咋来了,我俩哄孩子呢玩。”

    穿着肚兜的吴四小姐慌乱地抓件外衣披上后,下了地,脸色羞红。

    太太没瞅两人,眼睛只盯着她的孙子。她小脚快走几步,来到炕边,伸手将新平抱起来。

    “想奶奶没?哎呦,我这大孙子真招人稀罕。今晚跟奶奶走吧。”

    “娘,孩子晚上起夜,会让您睡不好觉的。”吴四小姐贴心提醒。

    “没事。伺候孩子我比你俩有经验。”

    巩少爷和吴四小姐对视了一下,知道拦也拦不住。

    “你俩早点休息,别点灯熬油地唠嗑,节省点电。”太太顺手就把灯关了。

    “是,娘。”“娘,您慢点走!”

    太太走了,他俩上了炕,吴四小姐拉上了帘子。

    两人躺在炕上,一时都还睡不着。巩少爷靠近了吴四小姐,冲着她耳边轻声问:

    “睡着了吗?”

    “没有。”

    “你变胖了。”他摸了摸她的肩膀。

    “嗯,有孩子后就瘦不下去了。”

    “这样好,我喜欢胖乎点的。”说完,又掐了掐她的脸。

    “睡吧。娘不让唠嗑。”

    “嗯。”他搂紧了她,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闻着她的发香睡去。

    县城,陈家医馆门前,站着几个人。他们是前来看病抓药的。有人已等待多时显得很焦躁。

    陈海带着一个伙计到了医馆,门前的那几个人拥过来,将陈海和伙计围住。

    “你们家怎么回事?好几天没开门了!”一个中年男子抱怨者。

    “陈大夫呢?我想找他看病啊。”女子问。

    陈海拱手向众人解释道:

    “抱歉了各位,家父前几天跌了一跤,将腿摔坏了,现在卧床养病,不能出诊了,今天是医馆最后一天,只能抓药不能诊病,望大家多多包涵。”

    大家听后很是惋惜,

    “保佑陈大夫早点康复,早点回来开店。”

    “是啊,陈大夫不看病。这以后我们找谁看病呢!”

    大家抓了药,怕陈家医馆不再营业,每个人至少抓了双份药量,有的甚至抓五份药。

    到了下午,抓药的人减少了。陈海关了门。一直到晚上,陈海和伙计终于将药材盘点完。陈海和伙计打包装车,连夜做火车回到了吴家村。

    看到了药材都拿回来了,陈大夫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第二天陈海再次返回医馆,拿着地契变卖医馆的房产和居住的房产。他整整卖了一周,才将这两处房产处理掉。

    房子的买主是巩少爷的二姐夫刘远达介绍的。成交后,在刘远达的张罗下大家还坐在一起喝了顿酒。

    临行前,他去糕点糖果店,给孩子们买了些吃的,又去书店买了几本书。

    刘远达开车为他送行,两个性格迥异的好朋友,在滨江县码头拥抱作别。

    六月的乌拉江,很美。岸上的刘远达和滨江县,渐渐消失在陈海的视线中。

第17章 银狐下山

    巩少爷、吴四小姐,一前一后骑着马穿行在林间、草地。现在,吴四小姐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骑手了。

    他们骑到江边,两人下了马。一红一黑的两匹马,在江岸的草地上溜达。它们兴致勃勃地嚼着枯干的野草。旋风还时不时地去蹭红玉的脸,嗅它的气味,享受着简单的快乐。

    江水一浪一浪地冲刷着岸边的石头。秋风吹乱了吴四小姐的头发,巩少爷细心地将发丝拢到她的耳后。

    “冷不冷?”

    “有一点。”

    巩少爷将吴四小姐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吹来的江风。

    “哎呀,让人看见不好。”吴四小姐欲挣扎出来。

    “我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吴四小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亲密的一幕,恰巧被一个人看见了。

    此时,银狐随二当家的下山,应邀去县城谈笔买卖。十一年过去,她以为一切归于风平浪静,可是,当巩少爷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心里再一次巨浪滔天。

    银狐恍然,十一年里,她对巩少爷的爱意竟然没有一丝消减。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她心里的醋坛子翻了,爱恨与嫉妒如洪流般肆意奔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几秒后,她放下手,裹紧了头上的围巾,将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从巩少爷和吴四小姐身边走过。

    巩少爷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他放开了吴四小姐,转头望向银狐远去的背影。吴四小姐也顺着巩少爷的眼光望去。

    “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巩少爷敷衍地说,扳回吴四小姐的脸。

    “媳妇你看,江鸥。”

    银狐上了船,她想偷偷回望,但是忍住了,毕竟身边的二当家的不是吃素的。

    银狐的名号,就是二当家当年给起的,而她的心却从未更名。

    巩少爷和吴四小姐吹过江风,赏过江鸥、野鸭,两人返回了家里。

    到了家中,巩少爷心里颇不宁静,思来想去,决定去一趟县城。

    “媳妇,我一会儿动身去县城。”

    “怎么突然要去县城?”

    “我想给孩子买些东西。然后还要和二姐夫见个面,了解一下时局。总之,要办的事情挺多,也许回家会很晚。你和孩子别等我,早点睡。”

    巩少爷将此次出门说得合情合理,交代完便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巩家大院。

    是的,巩少爷认出了梅子。虽然他与梅子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应。即便银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巩少爷一眼便认出了梅子。更令他确信的是,他闻到了只属于梅子的特别的气味。

    这十一年来,巩少爷一直活在一个谎言里,谎言的始作俑者是秀珍。

    他得知的所谓“真相”是:梅子被土匪劫走后,因不堪其辱自杀了,以此让巩少爷彻底断了念想。

    今天巩少爷看到了梅子仍然活着,他大感震惊。他想马上找到梅子问清真相。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哪。

第18章 一桩生意

    银狐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项链。二当家海爷见了皱皱眉。

    “我送你的金链子,你都不戴,就戴这一条。啥意思,是不是少爷送你的信物啊?”

    “海爷想哪去了,这是我娘给我的。”银狐撒了谎。

    “你要敢去勾搭巩少爷,我就让你见识下我的刀工。”海爷用手朝脖子比划了一下。

    银狐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下眼睛:“海爷呀,我都跟你十一年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的心里呀,只有海爷一个人……”

    银狐靠在海爷的肩膀上撒起娇来。

    “哈哈哈……等这次买卖谈成,我再给你买个金镯子,再换套叶子(土匪黑话衣服)。”海爷摸了摸银狐的小手。

    “海爷对银狐可真好!”

    他们来到滨江县,先找了家旅馆安顿。中间人约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在马迭尔西餐厅见面。

    银狐和海爷提前十分钟来到了马迭尔西餐厅。有人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包间前,一位侍者搜过海爷的身后,又来搜银狐。

    “他妈的,不想活了?敢碰老子平头(土匪黑话媳妇)!”海爷怒目圆睁。

    “海爷,小的不敢。但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啊。”

    此时走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向侍者摆摆手,侍者退下了。

    “海爷,嫂夫人,多有得罪,新来的不懂事。二位快请进。”眼镜男子将海爷和银狐让进了包间。

    包间内有四位男子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见他们走进来,四位男子站起来向他俩微微鞠躬。海爷抱拳回礼:

    “各位爷,海爷来迟了,愿自罚三杯。”海爷抓起酒瓶,将杯子倒满了酒,连干了三杯,酒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四位男子为海爷鼓起了掌。“海爷真豪气!”

    眼镜男,给海爷介绍了四位男子都是生意人,委托他请海爷来,商议做一笔大买卖。

    一听说有大买卖,海爷的眼睛睁大了,眼前的四位男子在他眼里变成了四座金山。

    眼镜男解释说,四位男子看重了他们占的山头,想在山上盖一些房子,用来给县城里的富人避暑度假居住。

    海爷的笑容凝住了,他问道:

    “我没听错吧?在土匪窝旁边盖房子,有人敢来住吗?这不扯嘛!”海爷将身体靠在椅子上,觉着这趟是白来了。

    “李经理,他们几个哪来的?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这个,他们了解。”眼镜男尴尬地回复道。

    “那你们什么意思?”

    银狐偷偷拽了拽海爷的衣服,让他说话注意点。其中一个胖些的男子说话了:

    “海爷,您别急。让我来解释一下。我们听说吴家村凤凰山景色优美,空气极佳。真的是想在那边盖房子,开发度假村,用来度假疗养。我们请您二位过来,就是商量怎么合作,大家都能赚到钱。”

    海爷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银狐开口说了:

    “各位爷,我们是粗人,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合作?请各位爷明示,我们愿闻其详。”

    “爽快!真乃女中豪杰!”一个瘦男子举起了大拇指。

    李经理一看气氛转好,马上抓住机会提议一杯酒,大家喝了起来。四位男子也不再说生意了,只是一直在劝酒,将海爷灌得迷迷糊糊,银狐也被灌了几杯,强撑着让自己清醒。

    这时,瘦男子有说话了:

    “你们什么都不做用做,就是保证我们顺利施工,顺利营业就行。第一年我们给你们800块大洋,等营业了每年分红给你们。”

    “对,海爷。以后你们坐在家里就可以挣钱啦。”

    海爷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就听到了800块大洋,每年分红,眼里冒出金光来。果然是笔大买卖。他打着酒嗝说:

    “挣钱,好事!好事啊!”

    胖男子趁着海爷高兴拿出了几页纸和笔递给海爷:

    “海爷,你看下合同,签字吧。”瘦子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了,是闪闪发亮的大洋。

    海爷自从落草,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看着钱就要伸手去抓,被银狐拦住了。

    海爷翻了翻纸:

    “这写的什么,我不认字儿啊!”

    胖子解释道:“就是我跟你说的,盖房子事。你们保证我们工程的顺利安全就行。”

    “这样,等我回去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再回复你们。我不会写字。”

    “那让嫂子签字也行!”

    “我平头也不识字。我们都是粗人,哪会这些舞文弄墨的事。”

    “各位爷,真是抱歉,等下会见面我们带一个会写字儿的来。”

    四个男子小声合计了一会儿,表示同意银狐的意见。

    饭后,他们把海爷和银狐带到了一家洗浴中心。银狐来到了女浴区,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女客人们都漂亮富贵,身材傲人。有金发碧眼的女人,也有梳着日本发髻的东洋人。

    侍者给银狐拿了一套浴服和毛巾,引导她进了换衣区。她换上了薄薄的短裤和背心,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洗浴区。

    银狐有一点想哭,这才是女人向往的生活啊。自己在山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后,又被带去做了按摩和全身保养。她看到自己的皮肤滑润细腻,闪着柔光,散发着玫瑰花的香气。她心想,

    “哼,她四小姐的皮肤也不过如此。我要是也能天天洗澡,比她还白嫩,比她还香。”

    洗浴过后,她被人带到了一间客房休息。她扑在柔软的床上,享受从未享过的精致生活。

    “我不想当什么女土匪了。我们躲着官府。百姓躲着我们。饥一顿饱一顿,好一天坏一天。还得和他们男人一起去打家劫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银狐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醒来,一双眼睛正瞪着她。她吓得正要大叫,还未等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美人,别喊。”他看银狐不再喊了,便松开了手。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海爷的女人!”银狐双手护住胸前。

    “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跟那个粗俗的人,可惜了。”男子色迷迷地打量着银狐,又靠近银狐的脖子闻着:

    “嗯……是我喜欢的味儿!”

第19章 两张金卡

    “大老爷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要盖房吗,我劝海爷答应就是了。”

    银狐料定了自己不是这伙人的目标,那座山才是。

    “哈哈哈哈,银狐果然聪明。”瘦子站起来,掏出合同递给银狐。

    “签吧!除了第一年的八百块大洋,另外,我还额外给你张金卡,这家大酒店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所有费用全免。”

    “真的吗?”这个条件太有诱惑力了,银狐动心了。

    “可是,大老爷,我真不会写字啊!”

    “没关系,我帮你写。来!”

    瘦子将笔放在银狐的手里,握住了她的手,写下了“银狐”两个字。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金卡,色咪咪地瞄了银狐一眼,在背面写下一串数字,

    “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在下非常乐意为银狐小姐效劳。”

    “谢谢大老爷!”银狐高兴地收下金卡,这下她在滨江县有了靠山,她感觉自己从此进入了上流社会。

    咚,咚咚!

    “谁啊?”

    “海爷,是我。”瘦子回答道。

    “等会儿。”里面传出海爷的声音。

    等了一袋烟的功夫,门开了,一个东洋女人走出来,见到瘦子鞠了一躬,小声嘟囔了一句后离开了。

    瘦子微笑着进去了。海爷穿着睡袍,坐在椅子上。

    “怎么样?海爷可还满意?”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干什么!下回可不行这样了。”海爷笑得灿烂。

    “以后海爷常来玩,都记我账上。”

    “海爷我无功不受禄。”海爷一摆手。

    “海爷骁勇豪气,但是恕我直言,您守着金山本可以自在逍遥,却出来刀口舔血,四处树敌。唉,这笔账划不来,划不来啊!”瘦子摇摇头,替海爷惋惜起来。

    “哦?我们那是金山?让我想想!我们山里有树林,蛇、熊瞎子、野兔、野鸡、蘑菇这些。你别说,那些野味真不错。我们可以合伙开个野味店嘛。我们打猎,你们销售。哈哈哈哈。”海爷似乎找到了一个赚钱的新路子。

    “可以呀!合作方式多得很!咱们就在山上开野味店、狩猎场、度假村。这可是无本生意啊!”

    “好主意!”

    “而且,这还是正道生意。”瘦子补充道。

    “不错不错!”海爷笑眯眯地点头。

    瘦子见时机成熟了,掏出合同和笔来,让海爷签字。

    “哎呀,您又拿这几张纸为难我!我大老粗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那摁手印也行。”瘦子又拿出来一个印台。“你看,嫂夫人都签字了!”

    “什么?这个傻娘们懂个屁!”

    海爷急了,他只是代大当家的来打探一下,哪有拍板的权利!他接过合同,一把撕碎。

    “她签的不好使。我们得回去向大当家的汇报。您说的这些好处,我一样不落的都会跟大当家说,就不要为难我俩了。”

    瘦子收了笑容。

    “也好!还望海爷替我们多美言几句!明日我们送你俩回吴家村。”

    “不用不用。我俩明儿一早就坐船回去。我平头在哪?麻烦你带我去找她。”

    “她在女宾,我让侍者带她过来。”

第20章 县城寻人

    银狐被带进海爷的房间里。她刚一进屋,就被海爷狂扇了两巴掌。

    银狐踉跄倒地。她坐起来抬头想质问海爷,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海爷一脚踹倒。紧接着海爷抓住银狐的头发朝墙上撞去。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她要是哭闹,海爷打得会更厉害。这都是家常便饭了,她早已习惯。

    “臭娘们!胆肥了!竟敢在那不明不白的纸上签字。”他压低着声音狠狠说道。

    “你早晚睡(黑话死)在你这豹子胆上。”

    “我错了!海爷饶了银狐吧!”

    “这些年,你给我惹了多少事?嘴贱胆大,做事永远不过脑子。”

    银狐小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要不是有几分姿色,老子护着你,我大哥早就毙了你了。怪不得,当初我大哥选了嫂子,把你留给我。敢情是他早就看出你是个红颜祸水!”

    海爷指着银狐说:“给我滚上床。”

    银狐站了起来爬上床。海爷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把自己弄这么香,想勾引谁啊?”

    “我没有!我只是洗个澡做了按摩。”

    “按摩?谁给摁的,男的女的?”海爷一听按摩更怒了。

    “当然是女的!”

    “你个贱人!就会勾搭男人!”拳头向雨点一样砸向银狐的头,打得银狐失去了直觉。

    见银狐没了动静。他停下了,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困意上来了,倒头便睡。

    不一会儿,银狐自己清醒过来。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和秀珍一同上山,待遇却是天壤之别。秀珍被大当家的宠爱有加,弟兄们也十分尊敬这个压寨夫人。

    而自己却经常被海爷毒打、谩骂羞辱,和巩少爷所生的儿子也饱受虐待,整天生活在惊恐中。

    银狐不明白,也不甘心。她想去找巩少爷。有一次,她偷偷独自下山被崽子们劫回去了,回去后得到的是海爷更变本加厉地摧残。

    银狐的眼泪流干了,她想起了巩少爷。在这世上,只有他给过她温暖。

    她上午见到巩少爷,好想奔向他的怀里。可是,他的怀里有了那个女人。那是她一生中最嫉恨的女人。她抢走了她的爱情和幸福。

    海爷鼾声如雷。银狐心想,若不是吴四小姐来马场兴师问罪,她怎么会落到土匪窝里,被这个粗鲁残暴的男人霸占。

    “吴四小姐,你等着,这笔账早晚和你算。”她暗暗发誓。

    第二天,海爷和银狐出了酒店,到商业街上买了些日用品就返回了吴家村。

    茫茫人海,巩少爷追到了县城,又去哪里找梅子。

    他路过银狐住的大酒店,可他怎么会料到,他们会去这种高档酒店。

    巩少爷在街上游逛,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当初给梅子订制梅花项链的首饰行。

    他进去了,挑了一副金耳环和一个金戒指。

    这些年,巩少爷很少给吴四小姐买首饰,因为吴四小姐总是阻拦说,不要买,她已经有很多了。可是,那些都是她娘家带来的。

    巩少爷让店员将金首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里怀里。

    出了首饰店,他又进了婴儿用品商店。挑了几样玩具和衣服,巩少爷想起了他和梅子的孩子。

    他的心情沮丧中夹杂着希冀,他希望他们的孩子在世。这样,新平就不孤单了。他知道吴四小姐的心脏病,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

    巩家现在,只有新平这一根独苗,一旦有什么意外,巩家将面临绝户的危险。他和吴四小姐也会背上不孝的罪名。

第21章 巩少上山

    银狐心意已决。半夜里,她收拾了一个包裹,亲了亲身边三岁的儿子。悄悄离开了她和二当家的房间。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一间大铺炕。将睡在一群男人中间的儿子扒拉醒,儿子刚要说话就被她捂住了嘴,她举手示意别说话。

    见她娘半夜背着包裹,儿子很机警,翻身下了地,拽了件衣服就和银狐出来了。

    银狐的儿子叫思易,今年十岁,模样像梅子,十分俊美。

    他俩快速来到了门口,见一个崽子挎着一把刀正在巡逻。银狐用手掌侧快速砍向崽子的脖子,崽子晕倒在地。

    银狐带着儿子顺着后山逃走了。

    巩少爷连夜赶回吴家村。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马场。他告诉巩六爷:

    “六叔,和六婶说一声吧,明天跟我上山。”

    “干啥去?”

    “找人。”

    “山上除了胡子就是熊瞎子了!少爷想找谁啊!”巩六爷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见梅子了。”

    “啊?少爷见鬼了!?”

    “她还活着。”

    “明白了,秀珍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巩六爷恍然大悟。

    “那……过去这么久了,还有必要去找吗?”

    “不瞒六叔,我俩有个孩子,要是活着,今年应该十岁了。”

    “啊!这要是让少奶奶知道了,可不得了了。”

    “千万别告诉她!”

    “少奶奶刚冒死生下孩子,少爷可不能再做对不起少奶奶的事了。”巩六爷提醒道。

    “不会的,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孩子做土匪。”

    第二天巩少爷带着巩六爷一起上了山。可他并不知道,银狐已经带着儿子逃走了。

    胡子们都认得他,去通报后,他被带进了山洞里。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厅堂,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进一线阳光。

    十几个壮汉站在两侧,大当家龙爷坐在前面,两边坐着二当家和金狐(即秀珍)。

    “巩少爷一大早闯到我这来,有何贵干?”

    “龙爷,我来是想找人!”

    “谁!”

    “梅子。”

    “梅子是谁?”

    二当家的小声地告诉了龙爷。

    “巩少爷,她死了!”金狐接过话来。

    “前几天我看见她了,她上了一艘船。”

    “少爷一定是看错了。”金狐不肯说实话。

    “巩少爷够痴情的啊,这么多年了,还惦记她呢!”海爷醋意大发。众人哄笑。

    “不。我就是找她问件事。没有别的意思。”

    “骗谁呢?巩少爷这你可不对了!我虽大老粗一个,可我最瞧不上对不起媳妇的男人了。”

    “海爷误会了。我真的有事问她。肯请龙爷海爷让她出来吧!”

    “有什么事问我吧。”金狐说道。

    巩少爷看了下站在两侧的胡子。

    “嗯,我能不能单独和龙爷、夫人谈谈?”

    龙爷让海爷和兄弟们退下了。海爷不情愿地骂骂咧咧走了。待大堂里只剩龙爷和秀珍时,巩少爷问道:

    “夫人知道,我和梅子有个孩子,我此次来就是想知道孩子还在吗?”

    “随梅子去了,没生下来。”金狐斩钉截铁地说。

    “夫人就不要骗我了,我知道她还活着。麻烦夫人转告梅子,我希望把孩子带回巩家。”

    “巩少爷,想要孩子,你和少奶奶生啊!跑这来找什么孩子。我警告你,不许辜负少奶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没有就是没有。巩少爷请回吧!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你了!送客!”龙爷下了逐客令。

    巩少爷只得和巩六爷返回了马场。

第22章 后院习武

    凭着记忆,吴四小姐将武当内家拳法和武当剑谱画了下来,并做了文字注释。

    每天上午九点半,她在后院练习武术,一如当年在吴家大院的后院一样,一练就是两个小时。

    吴四小姐正在练拳,巩家老爷和太太抱着孩子进到后院,来看她打拳。

    “好拳法!”打到精彩处,巩老爷鼓掌喝彩。

    “平儿,将来你要和你娘一样,文武双全啊。”太太抱着孩子,欣赏着儿媳妇的飒爽英姿。

    练过武术,吴四小姐用手绢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便从婆婆手里接过孩子,一家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前院。

    “爹娘回屋休息吧,外面冷。”

    巩老爷太太和吴四小姐各自回了屋。她把孩子哄睡了以后,开始找一样十一年都没找到的东西:五颗子弹。

    枪还在,可子弹却不见了,宝剑又不在身边。眼下局势不稳,这用什么防身啊!

    当年,担心擦枪走火,她把子弹卸下来,单独放在一个布包里,藏到了箱底。然而,她多次翻了个底朝上也没有找到。

    枪的事,早被巩少爷发现了,子弹藏在哪儿,吴四小姐并没有告诉他。难道,是巩少爷拿走了子弹?

    傍晚,巩少爷回来了。他们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厅堂里闲聊一会儿。巩老爷夸奖了儿媳妇的拳打得好,希望巩少爷跟儿媳妇学学打拳。吴四小姐一脸骄傲,她期待着巩少爷的夸赞。然而,巩少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巩老爷的话。

    “儿子,你爹和你说话呢!”太太提醒道。

    巩少爷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爹,您说什么?”

    “过几天,村长约咱们家打猎,到时候你俩都去。”

    “好的,爹。”“是,爹。”

    “得空时跟你媳妇学学打拳,强身健体,御敌防身。”

    “行,爹。”

    巩少爷夫妻俩抱着孩子回到了东厢房。吴四小姐铺完被,巩少爷将孩子抱进自己的被窝里,哄孩子玩。吴四小姐突然发问:

    “你见到子弹了吗?”

    巩少爷一愣,迅速答道:

    “没有!你从没告诉过我子弹在哪!”

    “世道乱,我这枪是防身的。你想办法买几颗子弹吧。”

    “好吧,我想办法。但是,你得答应我,除非威胁到家人的生命,其他任何情况都不要开枪。”

    说到这儿,吴四小姐明白了,子弹确实是巩少爷拿走的。因为,枪支一般人是买不到的。巩少爷并没有这样的朋友和渠道。他回答得轻松,说明他准备还回子弹了。随即又开出了条件,巩少爷是有所担心的。只是,他在担心什么……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开枪。要知道,子弹可是很难买到的。谁的命,会值得我浪费一颗子弹啊!”

    “我知道媳妇是女中豪杰,但是你再厉害,也是我媳妇,也得伺候我,照顾孩子。”

    “知道啦,少爷!”吴四小姐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比她大十岁的男人。

    巩少爷继续哄着孩子,把孩子逗得嘎嘎笑。

    “别逗孩子了,给他弄精神了,晚上可作人了。”

    “知道了,媳妇也早点睡吧。”

    孩子放在了两人中间。巩少爷轻轻拍着孩子睡觉。

    他不敢想象,孩子缺少父爱,没有教育,没有安稳的生活,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巩家世代务农,他绝不允许巩家的血脉里出现土匪,那是辱没门风。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孩子带回来。

    至于梅子,巩少爷相信,以她的相貌会有人对她好的。

第23章 一个消息

    巩少爷找来六爷商量,让他找找认识胡子的人,帮忙打探一下梅子的情况。

    六爷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小舅子刘营。他记得刘营和他说过,他在海爷孩子的满月酒席上当过开荤人。

    巩少爷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欣喜,吩咐巩六爷赶紧将刘营找来问个清楚。

    刘营果然没辜负巩少爷的寄托,真的给巩少爷带来一个好消息。

    “我记得,海爷的儿子办满月酒时,他身边的确有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胡子们都叫她银狐。”

    巩少爷一听这话就认准了。刘营说到这儿却停下了,看了一眼六爷。六爷明白,叫他有话直说。

    “你知道啥就说啥,切不可隐瞒。”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尽管说!”巩少爷说道。

    “那个女人长得有些像…少奶奶!”

    巩少爷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的心在呐喊:“梅子真的没死!”

    “你还记得这是哪年的事吗?”

    “记得,三年前。”

    “那里面有没有七八岁的孩子。”

    “有,好几个呢!男孩女孩都有。”

    巩少爷燃起了希望,托刘营去打听一下那几个孩子的情况。

    巩少爷这边大费周章,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而吴四小姐坐在家中,递消息的就自己送上门了。

    “卖胭脂香膏了,卖胭脂香膏了。”一个约十六七的女孩挎着一个大盒子来到了巩家门口。

    “卖香膏的,你等一下。我家少奶奶要买香膏。”

    小福子露出头,将女孩叫住。

    不一会儿,吴四小姐出来了。她买几样胭脂香膏就回去了。

    吴四小姐回到东厢房,打开了一盒胭脂,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梅未死,携儿逃,爷来寻。保重!”

    她撕碎了纸条,走向后院练武。步伐沉稳,拳拳生风。

    “打听到了。”刘营打探到了消息,“银狐逃跑了,带着她的大儿子一起下山了。”

    “大儿子!?几岁?”

    “好像十来岁。”

    “儿子,儿子,是我的大儿子!”巩少爷兴奋不已。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高兴地朝巩六爷、刘营说:

    “巩家不再是单传了。人丁兴旺起来了,祖上得知一定会高兴的。”

    “啊?!”刘营一脸惊讶。

    “太好了,她们娘俩逃出匪窝了!这是好事。”

    巩少爷非常欣慰,一切明朗了。他心想着,娘俩肯定走不远,等风头一过,一定会来找他的。到那时候,他们一家就团聚了。

    本来,他只想找回孩子,现在他的想法变了。梅子,是巩家的功臣,不应该被抛弃。

    他给巩六爷和刘营一些赏钱。巩六爷让媳妇准备酒菜,大家一起喝了庆功酒,庆祝巩家添丁进口。

    巩少爷觉得,今年是他的幸运年。十一年没有孩子,今年一来就来了两个儿子。

    夜深了,巩六爷将喝醉的巩少爷送回来。

    吴四小姐和翠花一起将烂醉如泥的巩少爷抬到炕上。

    她什么都不去想,搂着孩子睡下了。

第24章 马场来客

    这些天,巩少爷总是将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还用上了吴四小姐的发蜡。出门前,盯着镜子看几遍,方才出门。

    巩少爷的举动,吴四小姐看在眼里,心内不再有波澜,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练过武术后,她让小福子驾着马车带她直奔马场。

    巩少爷正在马场里接待客户,看到吴四小姐突然来了,心里不免有一点谎。他放下客户,赶紧过来迎接吴四小姐,将她搀扶下来。虽然吴四小姐是练武之人很灵巧,但是这个迎接的仪式不能少。

    “你咋来了?”

    “我来练习骑马。”

    “进屋换衣服吧,别忘了披上斗篷,天凉。”

    “知道了。”

    巩少爷继续接待客户没有跟着进屋,吴四小姐挨个房间看了一遍,没发现异常,便换了衣服出来了。

    此时,巩少爷已经牵着旋风和红玉在等她。和往常一样,他要带她一起练习骑马。

    “别冷落了客人,我自己能行。”

    “没有我陪你,不许乱走,生意有六爷呢。”

    “我都练了四个月了,你得陪我到什么时候。”

    “又不听话了。”巩少爷压低了声音说道。

    “真不用,我走了。”吴四小姐快步上马,一溜烟地跑出马场。

    巩少爷正要追吴四小姐,被客人拦住问话:

    “敢问刚才这位女英雄是谁啊?”

    “我媳妇。”巩少爷有些没好气的回答,他在生客人的气,眨眼之间吴四小姐已经跑远追不上了。

    “真乃女中豪杰!巩少爷好福气!”客人赞叹不已。

    “先生看中哪匹马了?”巩少爷问道。

    “我想要两匹马,但是挑花眼了,老板能否给便宜些?”

    “好说好说,您先挑着。我得去追我媳妇了,她刚学会骑马我不放心。”

    “那您快去吧。”客人向巩少爷微微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引起了巩少爷的注意,他迅速瞥了客人一眼,此人很瘦,个子不高,眼睛小得只剩一条缝了,嘴还有点凸,一副猴相。他立即喊来小福子:

    “小福子,帮先生选两匹好马。”

    小福子会意,马上堆出笑脸领客人走向马厩。

    巩少爷骑上了旋风离开了马场。

    吴四小姐骑马围着山脚下转了一圈,又朝江边骑去。一路上,看不见人影。

    “她们能在哪呢?我必须在巩少爷之前找到她们。”

    当她来到江边,看到了码头上停泊的船只。

    “她既然没有找上巩少爷,或许去了县城。”

第25章 情义无价

    “怎么是你?”巩少爷看到一个披着紫色斗篷的女子伫立在密林中。

    “是我。”

    “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找个人。”女子停顿片刻答道。

    “看来,大家都在找她。”巩少爷苦笑道。

    “是啊,可我们的目的不同。”

    “你找她做什么?”

    “杀了她。”

    巩少爷一听这话吓坏了,连忙求情:

    “她就是一个弱女子,你何苦要她性命?!”

    “不,是你不让她活。”她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巩少爷。

    “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这有错吗?”

    “四小姐已经给你生儿子了,你们还年轻,那还不是想生几个生几个!为啥非要找回那个孽种?”

    巩少爷面露难色,他一拳打到树上,说道:

    “我有苦衷。”

    女子一惊,缓缓问道:“你…”

    巩少爷一看女子的眼神知道她误会自己了,脸憋的通红,忙解释道:

    “四小姐的心脏弱,不能再生孩子了,会要她命的。”

    “那还不是你造的孽!一个从小习武的人,被你们气出心脏病。”说话间,她掏出一把手枪顶住了巩少爷的脑门。

    女子的举动令巩少爷的情绪轰然开闸,十一年的积怨如洪水般喷薄而泄。

    “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是巩家唯一的儿子,我有延续香火的责任。”

    “四小姐不能生孩子,怎么在巩家立足?当初收留梅子,就是因为她怀了我们巩家的骨肉,想让她生下孩子给四小姐养。”

    巩少爷不想再背负一个负心汉的罪名了,索性把事情说开了。他冷静下来,道出了在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

    “其实,四小姐的心脏病,并不是因我而得,她是先天型心脏病。”

    “这不可能!”

    “知道陈海为什么没和四小姐订婚吗?”

    “听说是八字不合。”秀珍回忆道。

    “不,是因为陈大夫诊断出吴四小姐有心脏病。”

    “所以,我岳父才让她习武强身,还教她打猎,逐渐加强她心脏的承受力。”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仍然不肯放下枪。

    “你当然不会知道,只有我岳父和陈大夫两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我和四小姐的二哥常在一起玩。有一天,我俩正在岳父书房里翻书看,岳父和陈大夫突然进来了。我们急忙躲在书柜后,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说什么了?”

    “陈大夫说,吴四小姐先天心脏很弱,怕是活不到三十岁。”

    “怎么会这样!”她放下了枪,眼神颓然,倒退了几步。巩少爷的讲述完全颠覆了她以前的认知。

    “我岳父恳请陈大夫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四小姐的病。”

    “那时,我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可怜。她是那么可爱,在院子里遇见我,管我叫太阳哥哥,还说长大了要嫁给我。”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女子被感动了,卸下彪悍的面具,流露出女子的柔弱。”

    “秀珍,我说的都是真的。十年后,我在岳父书房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给我倒茶,紧张地将茶水散到了我的衣服上,我们四目相对。”

    “等等,少爷在说什么?你和梅子四目相对?”

    “不,我以为是四小姐长大了,乔装打扮来看自己,当时还窃喜。可是,在我要离开巩家时,回头却看到了两个女孩,身材相貌很像,气质却完全不同。”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巩少爷的真心话令秀珍难以接受。

    “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美艳妩媚,一个清冷端庄。”

    “那,少爷…究竟爱的是谁?”

    这些年,吴四小姐反反复复叩问的心事,秀珍今天要替吴四小姐问个明白。

    “刚见面,怎么会爱上!”巩少爷不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信!一定有一个人让你心动了。我听她俩说过,说你那一天看她们的眼神很热烈。”

    “唉!你们女人就相信一见钟情的童话故事,我就匆匆忙忙看了一眼,几秒钟而已。你们女人就脑补出一场爱情!”

    “爱情不就是这样的吗?”秀珍有些糊涂了。

    “那只是见色起意,不叫爱情。我的爱情观是担当,是情义,是相濡以沫。”

    秀珍湿了眼眶。她不知道这不由自主的眼泪是为谁而流,为四小姐、梅子、还是自己。

    “后来,你们徒步来马场找我,我看到吴四小姐脚上磨出血泡。我内心很矛盾,我知道她的病,也明白她的心思。可我是巩家单传,我担负着延续香火的责任。”

    “我真心希望,陈海能娶她,因为他是大夫,他有能力治好她的病。而我不仅没有这个能力,我还会给她增加生育的压力,这是她的身体无法承受的压力。”

    秀珍哭个不停。

    “我曾经狠心地让她别再来找我。但是她难过失落的样子,又让我心疼。”

    往事历历在目,巩少爷继续说道:

    “陈家悔婚后,岳父向我家投来橄榄枝。我爹不知情,欣然同意。”

    “我想告诉我爹四小姐的病情,可是,我又想起在她小时候,我们拉过勾,说好一百年不许变。虽然童言无忌,但这也是一个誓言。我想,我或许应该去履行这个誓言。在她有生之年,给她想要的一切。”

第26章 东洋人开矿

    像十一年前的那次消失一样,银狐又一次在吴家村销声匿迹。

    而此时,海爷已经顾不上找银狐了。因为他们的山头,已经被东洋人盯上了。

    这座山,地理位置优越,做马车半小时就可以抵达火车站,距离乌拉江边就更近了,下山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吴家村码头。

    东洋人认为这山有矿产,和林木资源,加上毗邻铁路和码头,方便将这些资源运输到自己的国家。因此,他们志在必得。他们想拉土匪入伙,以合作生意为名,让土匪做他们开矿的掩护。

    见海爷迟迟没有回话,东洋人等不及了。他们假扮商人上了山。他们被胡子抓住蒙着头,带了进来。龙爷打量一下他们,说道:

    “胆子不小,竟然敢闯我山门!

    海爷一看,这不是那四位商人么。上次从县城回来,他已经把这事汇报给了龙爷。海爷站了起来,向龙爷介绍他们:

    “大当家的,这就是我前些天跟您提起的四位商人朋友。他们是想和咱们合作,盖房子搞度假旅游。”海爷解释道。

    “对对对,我们来是请龙爷海爷出山的,这是见面礼,孝敬龙爷海爷的。”

    东洋人打开了箱子,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元,崭新发亮,好像刚印制出来一样。

    龙爷不为所动,东洋人又补充说:“不止这些,每年还有分红。”

    龙爷知道这个事没那么简单,也没有认出他们是东洋人。但是,好久没做生意了,百十来个兄弟都跟着他,还有媳妇孩子要养。他还是决定听一听商人的想法。

    他吩咐崽子准备酒菜,边喝边聊。东洋人把和海爷说的那套说辞又和龙爷说了一遍。

    龙爷一听,听起来倒是一桩无本生意,凤凰山一下变成金山了。但是,他们的财路,只能等着分红了,影响他们的主业,财路受到了控制和局限。

    东洋人见龙爷犹豫不决,又说了一个好处,就是度假酒店里会有女人,免费提供给弟兄们享用。

    “好!这个好!哈哈哈哈!”弟兄们听到这个好处,纷纷叫好。

    “山里不缺钱不缺粮,就却斗花子①。行,就这么定了!”

    看见弟兄们高兴,龙爷拍板了。起绺子立山头,得有弟兄愿意为你出生入死,才能占山为王。

    为了队伍行动方便,弟兄们很少拖家带口,也没有女人自愿上山。现在又立了规矩,不允许霸占百姓的姑娘媳妇。只好让弟兄们去春秀堂消遣。弟兄们挣点钱,大部分都花在这方面了。

    东洋人满意地离开了。很快,他们的施工队伍就上了山。先是搭建了临时办公室,进驻了四五名工作人员。

    龙爷将八百块现大洋,拿出一半分配给弟兄们,剩下的交给金狐管理。他要替弟兄们攒点钱,因为他深知,手下的弟兄们,钱在他们手里就是三天乐,去了几趟春秀堂,就花光了。

第27章 紧急召回

    开矿伐木都需要大量的工人,东洋人开始招工。

    秋收已过,正值农闲,吴家村和邻村的农民、无田地无产业的流氓①,为了养家糊口,纷纷上山。

    吴家村是个小村子,而东洋人的动静很大。消息很快传到村长吴老爷那里。

    在村长心里,凤凰山,是属于全村的。它蕴含的丰富矿产、百年老林以及多种多样的野生动物,都是属于老天赐给吴家村村民的宝贵财富。

    村长想起了巩老爷大女婿高兴仁的话,东洋人看重的是资源。村长感觉事情不妙,一大早就急匆匆赶到了巩家。

    “亲家可知山上来了一伙人,听说要盖房子,正在招工,许多村民都去了。

    “有这事?我真是老朽了,村里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巩老爷自责道。

    “亲家不必自责,我也是刚听说。所以,马上过来和巩老爷商量。”

    巩少爷一听,联想起这几天,平日里寂静的凤凰山脚下,突然间热闹起来。

    “儿子,你马上去县城请你大姐夫回来一趟,他见多识广,让他跟咱们一块上山看看。”

    “是,爹。我马上去。”

    中午,巩少爷来到了县城。平时他还会欣赏下热闹的街景,今天他步履匆匆,只顾赶路。天气寒冷,他裹紧了风衣,并将衣领竖了起来。迎面走来一个女子,穿着貉子毛领的黑色粗呢大衣,里面穿着一件墨绿色旗袍,头戴一顶戴着纱网的呢冒,一堆乌黑的卷发堆在脖颈处。

    他与她,擦家而过。

    巩少爷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没有回头,但她似乎也觉察到什么,放慢了脚步。

    巩少爷站定了一会,有点愣神。但是此次是来找大姐夫的,不能耽搁。他收了神,继续赶路。

    女人走到在丽都酒店门前停下了,她回头望了一眼,巩少爷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傍晚,巩少爷和大姐夫高兴仁风尘仆仆赶回到了巩家。大家商议,明天早上,由巩少爷和高兴仁两人先去凤凰山打探,待了解情况之后,再去村长家汇报。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巩老爷派小福子前去陈大夫、周老爷、裴老爷家,通知他们到村长家议事。

    巩少爷和高兴仁骑马来到山脚下,见人来人往,忙忙碌碌,还有满载着木材的大卡车,从山上下来。

    那一颗颗躺在车里的树,是刚砍伐下来的,淡黄色粗壮的截面,还散发着木头的香气。

    见此情形,巩少爷很是心痛。这么粗壮的树,至少有几十年的树龄了。

    吴家村的人一般是砍树枝子回去生火,偶尔也会砍伐一两颗树,打打家具。从不会大批量地砍伐。他们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树都伐了,山就荒了,动物就没了。以后子孙烧什么?吃什么?

    就连山头的胡子,穷凶极恶,打家劫舍,他们也不会去砍树,自绝后路。

    这一定不是吴家村人干的。巩少爷拦住了卡车,喝住了车上的司机。

    “你们是哪的?为什么伐树?”

    男子机警地看了看巩少爷,堆出假笑:

    “哦,砍木头做家具。”

    “什么家具要用这么多木材?”

    “这里要盖很多房子,需要很多的家具。请先生让一让,我们着急赶路。”

    高兴仁示意巩少爷让路。巩少爷极不清原地让出了路。卡车卷着尘土向吴家村火车站方向开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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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少爷刚和小娇妻拜完堂,他爹就逼他休妻。怎么回事?巩少爷懵了……枣红骑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枣红骑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枣红骑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