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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勇敢的棠     宅男之武道苍穹txt下载     宅男之武道苍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73章 拉他下水

    温府。

    为了取信于温师仲,杨四并不坚决推辞温师仲将温婉儿嫁给自己的提议,对这节外生枝的婚事,杨四除了自叹倒霉之外,也不得不佩服温师仲视女儿如可交易之货物般的黑心肠,也亏得他在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温婉儿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是掌上明珠,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爱在嘴巴上而已。将不快埋藏在心里,杨四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开口道:“当前之势,拒蒙彩衣容易,令蒙彩衣不再打襄阳的主意却难。对襄阳,蒙彩衣实有势在必得之心,因为襄阳南船北马水陆两路的交通都极为便利,是联结大江南北的枢纽,蒙彩衣不想北上发展也就罢了,若要北上,控制襄阳,控制长江水运是她的第一要务。原本,她是想通过武力强行攻下贵府,以达到她夺取长江水运控制权的目的,可这一招被我侥倖地破解,将她设在沈园的伏兵连根拔起,使她失去了以武力攻打贵府的本钱。她在无奈之下,只得另设他谋,希望通过和贵府结盟,以政治手腕慢慢侵吞长江水运的控制权。若我猜得不错,她的第一步肯定是提出以租用的方式使用贵府设在长江两岸各城镇的码头、船队,且租金出奇的优厚……”

    温师仲点头叹道:“贤婿真神人也!这也能猜到,老夫佩服!”

    杨四微微一笑,道:“这是想当然尔,换作是我,也会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进行,这叫放长线钓大鱼。等过一段时日,她就会提出注入大量资金和人力入伙贵府,要求联合经营长江水运业务,这是第二步。”

    温师仲摇头道:“这摆明是侵吞我温家水运生意的手段,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杨四笑道:“家主自然不会答应,但如果那时家主已经不在了呢?换作另一个人当家作主时,如你的儿子温恒或温玄,他们会不会答应?”

    温师仲心内一惊,高声道:“你的意思是蒙彩衣也许会用暗杀的手段除掉我?”

    杨四微微点头,道:“这种事对于手下有无数奇人异士的蒙彩衣来说乃小菜一碟,她完全可以将你弄成像自然死亡一样,官府方面保证不会追究。”

    温师仲抽了一口凉气,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纵然调用族中所有高手保护自己也未必躲得过蒙彩衣的暗箭伤人。就算是躲得过,可一辈子都要靠许多人守护着才能过活,那种提心吊胆、失去自由的滋味……嘿嘿,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趁早一头撞死来得干净。

    杨四继续道:“总之,你不同意杀你,你儿子不同意杀你儿子,但他们还是会一直杀到有人同意他们入伙长江水运为止……”

    温师仲怒道:“这……这和****强人有什么区别?”

    杨四笑道:“哪里会分什么****白道?只要是利字当头,无论****白道都是一样的。家主阅人无数,对于这一点的体会肯定比我深。”

    温师仲一时口快,忘了眼前的杨四正是出身于全天下最黑的****天魔宫,听到杨四的讥刺之言方才想起,顿时有点讪讪的,颇为不好意思,忙点头道:“那是、那是。”

    杨四不以为意,继续道:“只要一答应他们入伙长江水运,他们就会想办法暗中排挤贵府在各地分号的人,并以自己人取而代之,直至完全控制各地分号。如此一来,整个水运系统实际上已经换了主人,昔日风光无限的温家立时名存实亡,不用他们亲自动手,贵府自己便会卷铺盖走人。当然,如果是我的话,反而不会赶尽杀绝,至少要留一个温家的人担任长江水运系统的掌舵人,但这只是名义上的,没有任何实权。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避免惹人诟病留人话柄,使江北八阀没有任何藉口来抢长江水运这块肥肉。这样一来,他们便顺利完成了整个长江水运控制权的平稳交接,而且合情合法让人找不到半点毛病。而你们温家,不需要多久便会成为昨日黄花,被世人遗忘。”

    这一连串的阴谋从杨四嘴里说出来,一环紧扣一环,没有半分破绽,直听得温师仲心惊胆战。确实如此,若是一切果然如杨四这般推想进行,温家简直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基业拱手让人。明刀明枪的抢夺,温家至少还可以作困兽之斗,只要关中方面支持得力,或许不一定会输,可这般用阴谋诡计巧取,温家肯定是回天乏术非输不可。

    杨四!幸好还有杨四!说起玩阴谋诡计,天下间还有谁比他更擅长?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这次可就真的在劫难逃了。此刻的杨四在温师仲的眼中就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既然抓住了,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只见温师仲跨前一步,紧紧抓住杨四胖胖的小手,沉声道:“贤婿,你既然猜得出蒙彩衣这贱人的手段,也一定会有法子对付她。总之,温家能否捱过这一次,就全靠你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贤婿的。”

    “靠我没有用。要想逃过此劫,非一个人不行。”杨四借饮茶之便挣脱温师仲的双手,老实说,被温师仲这个老狐狸紧紧拉着手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尤其是他一口一个“贤婿”,叫得人都快汗毛倒竖起来了。

    “谁?”

    杨四放下手中茶杯,悠然道:“吴小棠!我前面就曾说过,若家主要勾当大事,非吴若棠不成。”

    “为什么?为什么非他不行呢?他的智慧不见得胜过你,他的武功也不是独步天下,为什么一定要他?”温师仲奇道。

    “我们借重的并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智慧,而是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温师仲更是奇怪,一个臭名昭着的江湖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

    杨四微微一笑,眼中闪现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家主莫非忘了?吴若棠是邀月公主赵灵儿的情郎、紫衫逍遥王赵天舒的乘龙快婿,这样尊贵的身份,我们如果不加利用,岂非傻子?”

    杨四眯起双眼,微笑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能让天山剑派和蒙彩衣深深忌惮的人,那一定是紫衫逍遥王赵天舒。赵天舒冠绝天下的武功就不必说了,最重的要是他乃中原武林的精神领袖,只要他振臂一呼,武林中人无不附庸旗下甘心卖命。这样可怕强势的一个人,谁若是敢和他作对,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买好自己的棺材。”

    温师仲也不是蠢人,立刻意识到杨四是想拿赵天舒作挡箭牌。他笑笑道:“贤婿的意思我有点明白了。只是江湖传闻赵天舒此人极为清高,一般是不会轻易涉足江湖纠纷的。要想说动他出面保护温家,只怕有点困难。”

    杨四笑道:“别人的事他或许不会管,但有一个人的事他是非管不可,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邀月公主赵灵儿。因此,吴若棠的好处自然在这时体现出来了。情郎若是有事,赵灵儿这妮子定然坐不住;赵灵儿若是有事,赵天舒还不屁颠屁颠地赶过来?就算他不过来,那些想拍他马屁的人也会冲在前头……”

    “嗯!正是!正是!”温师仲点头笑道:“贤婿说的不错。吴若棠是赵灵儿的心肝宝贝,赵灵儿又是赵天舒的心肝宝贝,我们牢牢抓住吴若棠就等于牢牢抓住了赵天舒……呵呵,我真是有点替赵天舒难过,他有吴若棠这样的女婿,实在是他的大不幸啊!”

    杨四也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讲的是缘分,这一点是赵天舒也没法控制。”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在这里又有一个难题。”

    温师仲奇道:“哦,还有什么难题?”

    杨四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吴小棠在温家不过是一客卿身份,和温家之间并不存在息息相关生死与共的利害关系,就算是将来赵天舒插手,也没有很好的藉口将他一起拉下水。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给吴若棠一个恰当的身份,并制造一个赵天舒不得不介入的形势。”

    温师仲沉吟道:“言之有理。换作是我,在没有直接利害冲突下,也不会甘心替别人卖命。但是,究竟给吴小棠一个什么头衔,才能使他的利益和我温家直接挂钩,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呢?”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温师仲眼光闪烁飘忽不定。这个难题并不难解决,只是适才一时冲动,做了一个令自己此刻后悔不迭的决定,现在就是想反悔也拉不下这个脸。

    杨四慢慢喝着茶,沉默不语。他的心中早有定计,但他并不想说,一则为了避嫌,二则这件事若是由温师仲提出来,一定比自己提出来要有趣的多。

    过了许久,温师仲终于长叹一声道:“可惜我只生有一个女儿,否则的话……”

    如此装腔作势,其意不外乎希望杨四主动提出解除和温婉儿的婚约而已。

    杨四在心中哈哈大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早就知道你这老鸟没别的花样,最后还是要打你女儿的主意。你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虽然知道你是那种鸟尽弓藏过河拆桥的人,可你这桥拆得也未免太快了,幸好我对温婉儿没有野心也没有兴趣,否则以你这种见风使舵的手法,我不立刻翻脸才怪!温老鸟,正因为你这鸟尽弓藏的个性,才导致你如今乏人可用、不得不借重我和吴小棠应付危机的尴尬局面啊!用得着时怎么样都可以,用不着时便一脚踢开,这么干还有谁会傻得替你卖命?

    杨四微微一笑,道:“杨某不才,自知难以高攀令嫒,愿家主收回方才许婚的成命,另择佳婿!”说这番话时,他故意将“方才”二字的语气加重少许,至于温师仲能否听得进去,那就不知道了。

    温师仲脸上微微一红,断然道:“这个如何使得?我温师仲岂是那种反覆小人?先生此言再也休提!”说是这么说,可不知不觉间,“贤婿”的称呼又改回“先生”了。

    “****的!真够无耻的!”杨四在肚中暗暗骂了几声,口中却道:“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所幸许婚之事尚未公之于众,对家主和令嫒的声誉并无半分损害。”

    温师仲犹然惺惺作态,道:“这未免也太对不起先生了。此事万万不可,让我们再另想他途吧!”

    杨四笑道:“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家主无须在意杨四,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有权有钱,什么样的女子我不能拥有?”

    温师仲感动道:“既然如此,也只有先委屈先生了。先生这般为我温家着想,老夫无以为报,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杨四摇头道:“家主言重了。杨四尽心尽力辅佐家主对抗蒙彩衣并不完全是为了报答家主的知遇之恩,也藏有一点小小的私心。想我杨四向来自负才智无双,却在洞庭湖一役被蒙彩衣算计得大败而逃,致使我落魄江湖狼狈不堪,此仇不报非君子也!所以,只要是对蒙彩衣不利的事,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去干的。而且会坚持到底的干!”

    温师仲微笑道:“话虽如此,可先生对我温家的高义,老夫铭感肺腑,日后定当补报!”

    杨四笑道:“家主的心意,杨四收下便是,至于报答什么的就大可不必了……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可是,以我想来,仅仅将令嫒许配给吴小棠并不够,女婿者,不过‘半子’而已,他按照然没有资格参与温家的内部事务。这个身份只能要求吴小棠帮助温家渡过这次的难关,但渡过这次难关之后,若还想按照靠赵天舒的影响力图谋日后更大的发展,恐怕就有点难了。”

    温师仲听完这番话,不禁怦然心动,开口道:“先生的意思是……”(未完待续。)

第974章 扶他上位

    杨四望着温师仲的眼睛,缓缓道:“立吴小棠为家主的继承人!”

    “什么?”温师仲惊叫道。在某一瞬间,他几乎想厉声责问杨四究竟是何居心,是否与吴小棠串谋夺取温家的产业?可是很快的,他便冷静下来。杨四并非蠢人,哪会做得这般明显?这应该是没有可能的吧?

    果然杨四笑着解释道:“家主莫要惊讶,且听杨四道来。吴小棠此人心性散漫,虽多计谋,却不是热衷权势之人,更不具有组织的才干,就算是给他个继承人的头衔,他也不会以此来争权夺利,只会竭尽全力为温家做事。退一步说,吴小棠就算有那个心思,可到底是个外人,在襄阳无财无势,也没有自己的班底,温家偌大一个产业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吃下的。我们给他的不过一个虚衔而已,实际上整个权力构架按照然牢牢控制在温家嫡系子弟的手中……况且,只要你不退位,温家家主的位置永远也不会落在他这个继承人的头上,等到一切大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再想个法子令吴小棠知难而退,如此一来,温家的产业最后还是姓温的。”他顿了顿,继续道:“最妙的是,因为吴小棠是继承人的缘故,蒙彩衣将永远不敢用暗杀的手段来对付你!”

    “哦?”温师仲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杨四道:“如果你一死,蒙彩衣就只能与吴小棠这个继位者谈合作长江水运的问题。你不答应,蒙彩衣敢杀你,可吴小棠不答应,她却不敢杀吴小棠,毕竟她最忌惮的人是赵天舒,她若是敢杀吴小棠,那简直是自掘坟墓。既然如此,蒙彩衣又何必杀你?因此,她唯有另想计谋来说服你同意与她合作,而不是采用暗杀的手段。”

    温师仲抚掌笑道:“此计大妙!先生果然不负智者之名。请问先生,以目前的情势,我们该当先进行哪一步?我是否应该立即拒绝和蒙彩衣结盟?”

    杨四摇头道:“不必。暂且先敷衍她好了,等我们一切部署妥当之后再和她翻脸比较好。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请邀月公主来我们襄阳一行,会一会她的情郎。”

    温师仲道:“对,这才是最重要的!赵灵儿若是不来,我们这戏就唱不下去了。不过,我们该如何请她来呢?老实说,吴小棠曾经和我有过约定,说好不能把赵灵儿牵扯进来的,现在我们若是请吴小棠去和赵灵儿联系,只怕吴小棠不肯答应。”

    杨四胸有成竹的道:“请赵灵儿过来,并不一定要吴小棠出面的。我们只需冒充吴小棠的笔迹修书一封,派人送至东海蓬莱仙阁,还怕赵灵儿她不过来吗?”

    温师仲呵呵笑道:“我府中有一个帐房先生,善于临摹他人笔迹,唯妙唯肖几达乱真的境界,这下可以派上用场了。”

    杨四也笑道:“那倒是真巧。对了,不知家主想如何拟写这份至关重要的邀请书?”

    温师仲道:“这有何难?我府中那位帐房先生可是秀才出身,纵使无法将这份邀请书写得文情并茂,想来也能做到四平八稳。”

    杨四收起笑脸,道:“如果这样的话,赵灵儿便不会来了。”

    ’温师仲一惊,道:“为什么?”

    杨四道:“吴小棠乃一江湖莽夫,又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满篇之乎者也的书信?只要对吴小棠稍微熟悉的人便可以猜到这封书信是假的,更何况赵灵儿?”

    温师仲连连点头道:“若不是先生一言提醒,老夫几乎误了大事。按照先生之见,这封书信该怎么写?”

    杨四笑道:“很简单。只需写上——灵儿,我如今在襄阳,心中对你很是挂念,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来襄阳找我?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的,你一定要来啊!吴小棠留——这样几行字足矣。”

    温师仲疑惑道:“这样就可以了?”

    杨四侧头望向窗外。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落日西沉,通红的晚霞笼罩了半个天际,艳丽非常。

    “一定可以的。只要赵灵儿看到这封信,她一定会赶来的。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还有什么比情郎痴痴的等待更加重要?”

    温师仲不由连连点头,觉得大有道理。然而他却不知,他的一只脚已深深踏入杨四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难以自拔了。就如同一只自鸣得意的秋蝉,浑然不知杨四这只螳螂已将他视为猎食的对象。

    吴若棠猛然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只觉头痛欲裂。但他并没有急于睁开眼睛,而是紧闭着双眼继续假扮昏迷,用听觉和灵觉去感触这个世界。有时假扮昏迷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是他长期以来多次徘徊于生死边缘所总结出来的经验。内力被强行压制于丹田之内、**道被人用手法禁制,浑身无法动弹。这是传说中“锁气”的手法,除非内力修为已臻至先天化境,任督二脉贯通,否则根本不可能按照靠惯常的方法冲开**道,解除禁制。感觉不到周围有人存在的气息,唯有一缕淡淡的幽香传来,是檀香的味道。很显然,自己应该是处于一个密闭的房间之内,因为檀香这种东西散而不聚,谁也不会傻到在户外使用檀香。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啊?而且,脸上皮肤明显有冷风丝丝掠过,这又似乎是身处空旷之地的感觉。”在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吴若棠缓缓睁开眼睛。

    的确是在一个房间之内,但这房间也未免太大了,确切的说,它是一座气势恢弘的佛殿。大殿正中供奉着一尊肃穆的巨大佛像,两目低垂,双掌合什,端坐于供台之上。佛像前的一张黑色供桌,桌上炉鼎内插着几束檀香——这是什么鬼寺庙?用檀香供佛,未免也太奢侈了吧!佛像两旁分别站立着八大金刚,个个双目圆睁手执降魔兵刃,不怒而威,硕大的身躯在缥缈浮漾的淡淡烟雾中时隐时现栩栩如生,透着一种颇为诡异的味道。整座佛殿弥漫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四周,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大殿两壁上摇曳着的烛光时不时爆出几下微弱之极的“辟啵”声,那是灯芯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爆响。

    吴若棠心中突然一凛,眼中所见,这比普通寺庙大了一倍不止的佛殿竟然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除了壁上的烛光,没有任何自然光透入大殿,使人无法分清此刻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一股疑问浮上心头。据自己所知,襄阳附近并无大的寺庙存在,尤其是如此古怪的寺庙。难道在自己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内,已经被那人擒离襄阳了?

    “嘻嘻……”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把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寂静。这把笑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勾魂摄魄,令人心浮气燥想入非非,与眼前庄严阴森的景致背道而驰反差极大。紧接着,“支呀”一声,似乎是身后殿门被人推开。吴若棠心知有人要进来了,连忙将眼睛闭上,装作仍在昏迷的样子。

    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吴若棠细细分辨,大约是四个人。其中两道脚步声轻盈细碎,应该是女子;另有两道脚步声凝重厚实,应该是男子的脚步声。

    四人在他身侧站定。风声掠过,吴若棠的屁股上已被人踢了一脚,只听见那把**蚀骨的女音响起:“怎么到现在这臭小子还没醒?柳先生,你究竟用的是什么霸道手法?”

    “蝶姑娘,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先前与人拼命已经受了重伤,后来又被我当头劈晕过去,此刻不醒也是意料中的事,是你心急,非要过来看看……”一把声音回答道。

    吴若棠一听,立时知道这所谓的“柳先生”正是将自己擒住的那个中年人。

    “早就听说这小子是邀月公主赵灵儿的情郎,我当然要急着过来看看他长得怎么样了。现在看来,长的也不过一般而已,真不知道他是怎生勾搭上赵灵儿那小妮子的。”那被称作蝶姑娘的女子笑道,语音柔媚,荡气回肠。

    “既然不靠脸蛋,那按照靠的自然是那方面的功夫了。这小子人称浪子,要脸蛋没脸蛋,要银子没银子,却偏生有许多女人对他痴迷万分,想来这床上功夫一定非同小可……蝶姑娘,你若是有兴趣,倒不妨试试,包你满意,呵呵……”那柳先生道,语调****下流不堪,可这番评价听在吴若棠耳中却不禁令他哭笑不得。

    “嘻嘻……我对这小子没什么兴趣,倒是对柳先生你有兴趣,不知柳先生敢不敢和我试试?”那蝶姑娘的作风极为大胆泼辣,柳先生登时落于下风。

    “嘿嘿,我柳渊年过半百,已垂垂老矣,怎比得这小子年轻体壮龙虎精神?蝶姑娘的厚爱,还是敬谢不敏了。”

    柳渊?江东“圣手”柳渊?吴若棠不由一怔。此人的医术并称于世,皆能肉白骨活死人,为世人所称道。柳渊锦衣玉食鲜车怒马,只观其将庄名取为“快活山庄”便可见端倪。真是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江东“圣手”柳渊竟是这般下流无耻。林子大了,果然是什么鸟都有啊!

    吴若棠在心中叹息一声,颇为不齿柳渊的行径——这种和小姑娘口花花的机会让我们年轻人来就可以了,你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来凑这份热闹,像什么样子?

    “柳兄恐怕是怕了小蝶儿的采阳术才不敢应战的吧……你放心,我让小蝶儿不采你的真元,你只管好好的享用便是。”这时,那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子突然插言道。其嗓音沙哑低沉,竟隐隐有金属之音,鼓荡耳膜之际嗡嗡作响,令人甚是难受。显然,此人的内力怪异,修为极高,足以跻身为当世一流高手。

    柳渊嘿嘿干笑几声,道:“魏宗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这一身功夫得来委实不易,可不敢为了一夕之欢而轻易冒险。嘿嘿……等几时魏宗主有空教我几手固本培源的玄功,我再前来领教蝶姑娘的”奼女心法“吧!”

    小蝶儿嘻嘻一笑,道:“柳先生的心思蝶儿知道,你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学学我们无极玄宗的‘大乘伽叶功’罢了。其实,这也不难,只要柳先生哄得蝶儿我高兴,我便向宗主求个情,让他传你几句口诀,那你可就终生受用不尽了……”

    “小蝶儿休要胡说,柳兄何许人也?医术冠绝天下,武功独步江东,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贪图我们这不入流的‘大乘伽叶功’?”那“魏宗主”轻轻喝道,语气颇为不悦。

    吴若棠在心内偷笑,知道此人嘴上说的漂亮,实际上却是不愿将“大乘伽叶功”传给柳渊的托词,如此说来,这些人互相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他们嘴上说的那般融洽和谐。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能善加利用,说不定能救自己的命。

    只听柳渊不露声色地笑道:“魏宗主说笑了。‘大乘伽叶功’是贵派镇山之宝,其中修习内功的心法更是于道魔两道之间另辟蹊径别有奥妙,可说是当世奇宝,柳某就是再贪心也不敢打它的主意……咦?圆智这疯和尚怎的还不来?大伙儿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我们如约来了,他这做主人的倒好,竟然躲起来不见人。”这柳渊为人处世极为圆滑,眼见“大乘伽叶功”与自己无缘,便也不强求,硬生生将话题转向别处,以免场面尴尬。

    “是啊!这疯和尚也不知到哪里去风流快活了,却丢下我们在这里干等……宗主,你累了吧?小蝶儿给你找个垫子坐下捶捶背可好?”那小蝶儿显是知道自己方才得意忘形之下说错了话,此刻连忙补赎。

    在她刻意卖弄风情之下,嗓音又嗲又腻,听得吴若棠汗毛都倒竖起来。(未完待续。)

第975章 我醒了

    小蝶儿那又嗲又腻的话语听在那“魏宗主”耳中却像是颇为受用,只听他笑道:“究竟还是小蝶儿痛惜我……捶背倒是用不着,就让我在你脸上香一个好了。”随即,一阵衣衫“嗦嗦”之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小蝶儿“吃吃”低笑娇嗔之音。

    吴若棠是个花丛老手,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知道那“魏宗主”岂止是香香脸蛋而已,简直是在口手并施大逞快欲。他在羨慕之余,也不禁惊叹柳渊的定力高强。自己光听声音便已觉得心浮气躁,而柳渊在亲眼目睹如此香艳的场面之下,气息按照然不见微微波动,可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啊!

    就在此时,一把真气充沛的嗓音自门外传来:“庭谈兄,此地究竟是礼佛修行之地,你如此**不羁,未免太过了啊……”

    吴若棠吃了一惊。此人内力精纯并不在那“魏宗主”之下,而且听他说话的声音凝而不散、纯正自然,似乎是正宗的佛家内功。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自己与他们无怨无仇,为何要将自己擒来?不过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这许多平日难得一见的高手聚集此地,所图谋的必然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吴若棠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却听到那无极玄宗宗主魏庭谈笑道:“圆智禅师,我和柳先生已久候多时,你究竟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这时才回来?”

    衣袂飘动,倏忽之间,那圆智已掠将进来,口中道:“大事未定,贫僧焉敢在外边四处晃动?咦……这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小子是什么人?你们怎么把他弄到我这里来了?”

    柳渊细声细气地答道:“他便是近日来在江湖上风头甚健的浪子吴小棠。”

    圆智惊奇道:“吴小棠?他便是赵灵儿那小丫头的情郎?怎的这般脓包?如果他真的是吴小棠,赵灵儿那小丫头的眼光也未免太那个了……呵呵……”

    柳渊微笑道:“无须怀疑,这小子看上去似乎像条死狗,却是如假包换的吴小棠。”圆智和魏庭谈也都呵呵笑了起来。

    那圆智又道:“你们好端端地将他抓来干什么?我们那件事还没有搞定,实在不宜多惹事端。更何况这小子是赵灵儿的情郎,万一赵天舒为了这小子上门来找晦气,那就麻烦了。”也许是想到赵天舒的惊世武功,他的语气中已有责怪之意。

    柳渊冷言道:“你道我想吗?赵老贼的可怕大家都知道,可这小子是第一个发现荀途惊尸首的人,荀途惊死了,那本书说不定就在这小子身上……不过,如果圆智禅师实在害怕赵老贼,我也可以把他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反正他现在还没有醒,根本不会知道曾经来过这里,曾经见过禅师……”

    空气瞬间凝重起来,几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吴若棠虽然闭着眼睛,看不见他们具体的表情,却也猜得出这种尴尬的场面很不愉快。

    嘿嘿,我这便宜岳父果然厉害,不见其人只闻其名便可以将这些高手吓得像受惊的老母鸡一样,厉害、厉害!他想是这么想,可心思自然而然便转到赵灵儿的身上,一念及如今与赵灵儿濒临破碎的关系,他便黯然神伤。灵儿她冰清玉洁地位尊崇,自己实在是几辈子也高攀不上的啊!想来自己与她的恋情曝光天下之后,她一定受了无数的讥刺和嘲讽,方才圆智说的,别人也一定会说,而这些羞辱都是自己带给她的啊!像她这样的人,只有找一个门户相当的英雄少年才能带给她荣耀和幸福,而自己……给她的只有无法忍受的羞辱和无尽的伤心而已。一时间,一股自卑自怜的情绪涌将上来,使他心灰意懒连圆智他们的对话都不想再听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对待赵灵儿的问题上,他一直有种自卑的心理存在。对别的女人他该亲吻便亲吻,该脱衣服**便脱衣服**,自然地和吃饭喝水一样,没有半丝犹豫。可对赵灵儿,却总是不知不觉地要保持一段距离,在他的心中,赵灵儿便像是天上的神只一般高高在上,他只能尊敬、爱慕,说什么也不敢过于接近。即便是抱着赵灵儿的时候,他的潜意识也会使他很小心、很规矩地将手放在恰当位置,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生怕一个小小的移动便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赵灵儿会因此看轻了他。越是珍贵心爱、越是看重的一件东西,你便会越胆战心惊、越小心翼翼,而到最后往往会因心理负担过重而失手打翻,永远失去它。人生诸事,包括感情、事业亦大抵如此,这也是万般无奈之事。

    吴若棠在这边默默想着心事,那边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魏庭谈打破僵局,扯着金属嗓音干笑道:“当年我无极玄宗在江北立足,却不知因何事得罪了赵老贼……嘿嘿,那时他不过三十余岁,算不得老贼……在一天之内,他连杀我三个师兄、五个师弟,连我师父他老人家也被他一剑刺破咽喉而亡。我无极玄宗门下弟子本就不多,被他一番屠戮后,几乎在一日之间烟消云散,所幸我那日有事外出方才倖免于难。为了避祸,我带领余下子弟远走西域,十数年不敢回归中原。事后经过我多方打探,我总算知道赵老贼出手的原因,你们猜赵老贼是为了什么要灭我玄宗?”

    当年赵天舒单剑剿灭无极玄宗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只要稍老的江湖人大都记得,圆智和柳渊自然也听说过,只是究竟是何原因惹得赵天舒动怒,他们却不得而知了。

    魏庭谈嘿嘿冷笑几声,笑声中充满了怨恨,连躺在地上的吴若棠听在耳中也觉得冰寒刺骨。

    只听魏庭谈继续道:“原来是我师兄为了练采补术奸杀了几个少女,恰好被赵老贼撞见……嘿嘿,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乡间村女,他竟然灭我玄宗一门!这个仇,我魏庭谈一定要报!可是,这十余年来,我武功虽然大进,但自忖远远不是赵老贼的对手,天可怜见让我知晓了那本书的下落,只要学会了书中武功,报仇的希望便会大上几分。你们说,我会不会为了害怕赵老贼找上门来而放弃找那本书?”

    圆智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早就听说无极玄宗练功的法门极其阴损,原来是以采补术为基础,男采****、女采男阳,难怪当年无极玄宗在江湖中的声名极恶……这种事撞在自诩侠义之辈的赵天舒手中自然是下手毫不留情了,当年没杀光无极玄宗的人,留你魏庭谈一条活命,已经算是运气极好,老天大大的眷顾了。”

    柳渊却作出一脸的悲愤,口中道:“真是岂有此理!赵老贼素来沽名钓誉,为了在自己头顶上多加上一道侠义的光环,居然如此辣手无情灭你们玄宗满门!魏宗主,我柳渊支持你,对赵老贼这种人,我们就要……就要鄙视他!”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仅仅鄙视是不够的,我们还要在他的背上踏一万只脚,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让他遗臭万年!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那本书,学会里面记载的高深武功,这样才能对付他,才能报仇血恨……”

    魏庭谈点了点头,对柳渊大起好感。他转过头向圆智道:“你怎么说?继续跟我们干,还是选择退出?”

    圆智略一犹豫,微叹一口气道:“难道我还能回头吗?我这般苦心积虑地打探那本书的下落,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里面的武功图谱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线索,赵天舒便是再可怕,我也不会因此退出的……”

    柳渊笑道:“这便好了。禅师只要想想,得到那本书,学会了里面的神奇武功之后,便可以堂堂正正地打回少林,向圆通那贼秃要回掌门之位的风光,那么此刻冒这小小的一点风险也是非常值得的。”

    吴若棠在心内狐疑道:“原来这圆智和尚是少林弃徒,怪不得他的内功如此雄浑纯正,却不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被赶出少林?”从他们以上的谈话内容听来,已经按照稀可以瞭解他们抓自己来的目的了。但他们口中的那本书究竟是什么书?这本书和荀途惊有关,那就绝不会是天魔宫的《太古魔经》,也不会是蓬莱仙阁的《九转心经》。当然,他们最好不是在找这两本书,否则的话,《太魔古经》在天魔宫时便已被自己撕为碎片,而《九转心经》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它在哪里,他们便是将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也是逼问不出的,那自己可就有罪受了。既然和荀途惊有关……会不会是《割鹿玄典》?

    吴若棠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杨四曾经对他提过的《割鹿玄典》。作为与凤渐雪合作的条件,己方必须要以《割鹿玄典》来换取剑与玫瑰财力物力上的支持。当时,自己对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自己本就对与剑与玫瑰合作一事兴趣不大,二来也不相信仅凭一部书册照本宣科地实行便能成就帝王大业,所以当时听过便算。如今想来,既然有这么多人都在打这部书的主意,那么这部书一定有点货真价实的东西存在。据杨四所说,铁甲蝙蝠的原始设计便是出自《割鹿玄典》,而温玄又亲口承认铁甲蝙蝠的设计图是温师仲交给他,并令他监制这杀人利器的。如果所说是真,那《割鹿玄典》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温师仲的手中。照此推断,荀途惊之死也大有可能是受《割鹿玄典》所累。

    吴若棠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瞬间便掌握了荀途惊的真正死因:温玄造出铁甲蝙蝠之后,有心以此谋利,便瞒着温师仲向他人兜售,荀途惊就是买家之一。然而,事情并未做得隐秘而被温师仲暗中察觉,为了守住《割鹿玄典》在他手中的这一惊天秘密,温师仲只有杀人灭口……可是,温玄必然不止向荀途惊一人兜售过铁甲蝙蝠,温师仲不可能也没有这个能力将这些人全都杀掉,不得已之下只能演一出刺杀温恒的苦肉计,嫁祸给已经死无对证的荀途惊。这样一来,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说成荀途惊才是铁甲蝙蝠的真正拥有者,毕竟消息机关之学还是齐鲁荀家天下第一,只有荀家的人才有可能制造出如此精巧厉害的杀人利器。而既然铁甲蝙蝠为荀途惊所造,那《割鹿玄典》也就一定在他手中了。

    尽管这个计划还有许多不甚完善的地方,可在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么一条移祸江东的毒计,温师仲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可是,温师仲心血是花了许多,事情也做了不少,但能不能瞒过天下所有人的目光却难说的很。首先,凤渐雪直接便认定《割鹿玄典》藏在温府;齐鲁荀家自然知道《割鹿玄典》不在他们手中,相信必会有人来查询这件事;而眼前这几个人也闻风而动,顺着荀途惊这条线索慢慢往上摸……最倒霉的还是自己,因为荀途惊的缘故,无端受累卷进了这乱七八糟的寻宝游戏里。

    、

    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自己可别那么傻为了替温师仲遮掩《割鹿玄典》的秘密而搭上了性命。反正温老鸟既不是自己的亲爹也不是自己的亲戚,像他这种人,不出卖也是白不出卖。计议已定,吴若棠觉得再继续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便睁开眼睛笑眯眯道:“各位英雄,如果你们要找的书是《割鹿玄典》,那你们就找错人了……”

    众人想不到吴若棠会突然开口说话,俱都吃了一惊。而在他们惊异的眼光中,吴若棠好整以暇地用眼睛一溜,将他们全都扫了一遍。柳渊这贱人已经见过了,手中还是拿着一把折扇。此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一派仙长风范,实则阴狠狡诈心机深沉,不可不防。(未完待续。)

第976章 她失忆了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身着袈裟的和尚,应该就是少林弃徒圆智禅师。却见他雪亮的光头上整整齐齐地烫着九个戒疤,脸型消瘦细长,两边太阳**高高鼓起,一对三角眼中精光爆射,唇上颌下的三寸胡须交叉纵横有若杂草。他的手掌奇大,却偏偏无肉,看上去倒像是一对鸡爪。然而吴若棠却不敢小觑讥笑,因为他知道这圆智和尚的一身武功都在这一对“鸡爪”上。

    再过去的那个一身黑色锦裘大麾的中年大汉一定是无极玄宗的宗主魏庭谈了。一柄造型奇特的无锋阔剑斜背在他魁伟的身上,略带金黄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半边面容,只在隐隐约约间观察到他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若是除去这道疤痕并再年轻个二十岁,或许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倚靠在他身侧的是一位娇小玲珑的妖艳女子。容貌极美,衣着打扮大胆,颇有一股异域风味。乌黑的秀发用一枝翠绿的簪子穿过,耳际垂下的几缕发丝结成细辫,上面坠着一只小小的玉蝴蝶,左侧耳朵上挂着一只金色的大耳环,摇摇晃晃间别具风情。细长的柳眉淡如远山,微翘的唇角略带一丝笑意,唯一可惜的是举手投足间,烟视媚行细腰款款,自带一股妖媚风流之气。看来,此女便是魏庭谈口中的“小蝶儿”了。不过……很合自己的口味啊!呵呵,尤其是胸前那一对荡人心魄的超级****,温婉儿的****算得上丰满了吧,可和此女一比便像是一个还没发育的小女孩。

    吴若棠的目光在那对超级****上停留片刻,吞了吞口水,才恋恋不舍地移往最后一位。

    “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吴若棠突然惊叫道。

    一个少女躲在小蝶儿身后的阴影中,身穿黑色的紧身服,拥有修长而美丽的双腿、如梦一般朦胧深邃的双眼。脸上的金色面具早已不在,显露在自己面前的是她清丽绝俗的本来面目——她正是月影!不,确切的说,应该称她为籐原伊织。前面就听出有两个女人进入佛殿,除了小蝶儿之外,吴若棠万万想不到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另一位居然会是籐原伊织。自那夜败在凤渐雪的手中之后,籐原伊织便撇开属下独自一人消失在漫天风雪中,当时她转身离去时那孤独寂寥的身影给吴若棠留下了深刻之极的印象,吴若棠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位美丽淒艳的美少女刺客将就此永远离去。谁知,时隔不久又再度出现在眼前,还是在这种自认为绝无可能的情况下。

    “你认识我吗?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你啊,你……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忘记了,你能告诉我吗?”籐原伊织紧紧抓住小蝶儿的衣袖,向吴若棠疾冲两步,又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又是慌张又是激动。望着她迷茫的眼神和因用力拉着小蝶儿的衣袖而导致有点发白的手指,吴若棠不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失忆了?”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而已,一个美少女居然会变成白痴妹!老天爷,你这玩笑可开大了。

    吴若棠望着藤原伊织那苍白的面容和胆怯慌张的眼神,心中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尽管对方曾经数度刺杀过自己,可眼看着她从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少女突然变成一个什么都忘记了的白痴妹,心中究竟有些许不忍。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令她丢失了所有的记忆?但是无可否认,相对于那个冷冰冰的美少女刺客形象,现在这个白痴妹看起来似乎更顺眼。呵呵……

    “你认识她?”小蝶儿一脸的狐疑,向吴若棠问道。与此同时,她伸出手去将藤原伊织揽在自己的怀中,轻轻抚慰呵护着,眼底神情竟似颇为怜惜、疼爱。

    这个问题倒难回答。说认识吧,实际却根本不知藤原伊织的底细,说不认识吧,又偏偏打过交道。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她就是我七大姨的表姑的大伯的佷儿的表叔的舅妈的……唉,关系太复杂,一时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我的远方亲戚!”吴若棠躺在地上,笑眯眯地胡说八道一番。

    “什么七大姨八大姑的,胡说八道。你吴小棠孑然一身,又哪里有什么远方亲戚?”魏庭谈在一旁斥道。

    “这位兄台好没道理,谁说我就不能有远方亲戚?我是孤身一人,但我爹妈有兄弟姐妹啊……”抓住魏庭谈的语病,吴若棠立刻反驳道。

    “额!”魏庭谈登时语塞,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还是柳渊聪明,笑道:“魏宗主莫要与他斗嘴,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的本事倒是不小。我们管他与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还是办我们的正事要紧!”

    魏庭谈醒悟过来,羞怒道:“多亏柳先生提醒,我竟险些被这臭小子蒙混过去,以致忘了眼前大事!”说着,提起脚便朝吴若棠的脸上踹将过去,口中恶狠狠道:“臭小子,想蒙混过关吗?可没这般容易!快说,那本经书究竟在哪里?”

    魏庭谈这一脚在羞怒之下踢出,虽然没有用上真力,可下脚着实不轻,吴若棠又是处在**道被封的境地,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登时鼻血长流喷涌而出。

    没有真气护身,吴若棠只觉鼻梁都几乎被魏庭谈这一脚踹断,疼痛非常,心底不由暗暗咒骂不已。可脸上神情却装作浑不在意,反而呵呵笑将起来,口中悠悠道:“经书?什么经书?”

    魏庭谈怒道:“臭小子装什么蒜?当然是《割鹿玄典》了。”

    吴若棠呵呵笑道:“噢……《割鹿玄典》是吧?我本来是记得在哪里的,不过适才被你踢了一脚,突然又忘记了……”

    “你……”魏庭谈大怒,提起脚来又要踢去。

    “喂!这位老兄,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如果你再踢我一脚,我就真的什么都不说了啊!”吴若棠眼珠一斜魏庭谈,有恃无恐地说道。

    柳渊忙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将《割鹿玄典》的下落告诉我们,我们就放你回去。我们要的是经书,对你个人并无敌意……”

    如果真的相信他说的,那就是傻瓜了。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若不知道《割鹿玄典》的下落也就罢了,一知道《割鹿玄典》在哪里,第一个要杀的必定是自己。吴若棠冷笑道:“我从来就没有躺在地上跟人说话的习惯。我想就是换作你们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也不会有心情和人说话的罢!”

    柳渊微微一笑,上前解开吴若棠身上的**道。对于他们来说,吴若棠本身就有内伤,又是孤身一人,他们是处在绝对优势中,并不怕吴若棠脱逃。

    吴若棠翻身而起,伸了一个懒腰对柳渊笑道:“还是你明白事理。正所谓投桃报李,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老实跟你们说罢,《割鹿玄典》根本不在我手中,你们找我有什么用?”

    魏庭谈冷笑道:“我们查得清楚明白,荀途惊这小子在襄阳秘密兜售蝠甲战衣,而蝠甲战衣的设计图正是出自《割鹿玄典》,这说明经书一定在他手中,否则以他的本事又岂能凭空制作地出如此犀利的杀人利器?只可惜,还没等我们赶到襄阳,这小子居然无故死于非命,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你……”

    吴若棠努力辩解道:“没错,第一个发现荀途惊尸体的人的确是我,可这不能说明《割鹿玄典》也在我手中。你们要找经书,第一个要找不是我而应该是那个杀人凶手!”

    魏庭谈嘿嘿冷笑道:“难道荀途惊不是你杀的吗?”

    吴若棠笑道:“我跟他无怨无仇,为何要杀他?”

    魏庭谈道:“为了什么老弟你心知肚明,不用我说出来罢。”

    吴若棠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极度难看。听起来在他们的心中,自己就是杀荀途惊的凶手,而杀人动机是为了《割鹿玄典》!他妈妈的,这笔烂帐看来要硬栽到自己头上了。都是温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纨裤子弟惹来的祸端,没钱花随便在家里偷点古董字画什么的拿出去卖好了,干嘛要打蝠甲战衣的主意啊?最不好是他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叫荀途惊出面操作这件事,他却躲在背后等着收钱,结果荀途惊这傻瓜当即为此送命,而自己为此却无端背了个大黑锅。

    吴若棠愤然道:“看来你们咬定是我杀了荀途惊,是我拿了所谓的《割鹿玄典》了?”

    魏庭谈冷笑道:“你无须再狡辩了。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是痛痛快快地交出经书;二是尝尝我无极玄宗专门对付叛徒的逼供手段。我敢保证,在我的‘搜魂手’之下,别说是经书的下落,就是你小时候曾偷看隔壁女人洗澡的糗事都会一清二楚地交代出来。”听到最后一句,小蝶儿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吴若棠脸都快气歪了。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你小时候才偷看隔壁女人洗澡呢!

    “呵呵!”吴若棠冷笑道:“你们一定要指认我是杀人取经的凶手我没有办法,但如果认为用酷刑逼供的办法来对付我,我便会屈服,那么我现在就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没这么便宜的事!我天生的吃软不吃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一看局面要弄僵,柳渊连忙说道:“吴老弟稍安毋躁,我们也并没有说你一定是杀荀途惊的凶手。你杀了他也罢,没杀他也罢,我们根本不在意。像他这种小角色,你就是连杀他十几二十个,我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最重要是,我希望吴老弟能将经书的下落告知我们……吴老弟,你还年轻,又何必为了这么一本经书枉送性命呢?”

    听到“枉送性命”四个字,吴若棠突然冷静下来。现在很明显,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经书在自己手中的成见,无论自己如何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尤其是这帮人心狠手辣,一个不好说不定真的会将性命送在这里,那就太冤枉了。别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就目前来说,自己内伤未愈,又是孤身一人,如果以硬踫硬,自己生存的机会一定是零,唯有暂且虚与委蛇,方有逃命的可能。

    “荀途惊不是我杀的,经书也不在我手中,这是事实……但是,荀途惊在临死前却透露了一点经书的消息给我……”尽管十分不愿意,为了性命着想,吴若棠还是被逼撒谎。

    魏庭谈一见吴若棠口气松动,也不再在吴若棠是否杀人取经的问题上斤斤计较了,连忙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本来,将《割鹿玄典》在温师仲手中的事透露给你们知道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但看在你们如此关注这本破经书,只怕将真消息一告知你们,本人立刻会步荀途惊后尘,告别这个花花世界了。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来玩玩这个游戏罢!吴若棠在心中冷笑,口中却道:“《割鹿玄典》乃当世奇宝,要我就这么将这本经书的下落告诉你们,我心中实在不甘。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你们要这本经书的下落,不但要放我平安离去,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渊眉头微皱,道:“什么条件?”

    吴若棠大手向藤原伊织一指道:“我要带她走。”要和你们这帮老乌龟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好帮手,而此时此地最恰当的人选,只有这个丧失所有记忆的白痴妹最合适了。

    “不行!你凭什么带她走?”出人意料的,竟是小蝶儿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只见她紧张地将藤原伊织紧紧揽在怀中,就如一个孩童保护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未完待续。)

第977章 我要带她走

    小蝶儿紧张地举动令吴若棠心中颇感奇怪,却并未深思。口中继续道:“我说过,她是我的远方亲戚。她因为一件大伤心事而失忆并离家出走,我找她已经很久了,这次老天可怜让我遇见她,我一定要带她回家。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那大家就一拍两散,你们休想再知道《割鹿玄典》的半点消息。”

    吴若棠这番话当然是胡说八道。他此番做作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好心要将藤原伊织带离魏庭谈这帮人,而是要将失忆的藤原伊织拉到自己这一边,做自己的帮手。只要一力指认藤原伊织是自己的亲人,待到双方冲突起来时,藤原伊织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会出手帮自己。无论如何,藤原伊织的武功深浅吴若棠心中有数,有她的帮助,远胜于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独抗群敌。

    从没有机会中寻找机会向来是吴若棠的拿手好戏。现如今,老天将一个失忆的藤原伊织摆放在面前,如果不加利用,那不是太傻了?善奕棋者,在数十招之前便会将伏招埋下,待到攻击对手时,这些伏招往往会收到一击必杀的奇兵之效。而人生如棋,只要你能比别人多想一些,快走几步,那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你。

    小蝶儿反唇相讥道:“你说她是你亲戚她便是你亲戚了?我还说她是我的妹妹呢!总之,我们不能凭你这几句话便让你将她带走。”

    吴若棠微微一笑道:“《割鹿玄典》世之瑰宝也,为了她我连《割鹿玄典》都能放弃,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试问,谁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放弃人人渴求的举世无双的宝物?”

    “额!”小蝶儿登时语塞。此时连她都有些相信藤原伊织真的是吴若棠的亲戚了,否则的话,吴若棠又何须如此执着?而藤原伊织更是将一双美目盯射于吴若棠身上,小脸儿涨得通红,眼中神情甚是激动。

    藤原伊织的反应落在吴若棠眼中,使得吴若棠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狡计得逞。别人信不信没什么关系,最重要是要让藤原伊织相信自己的确是她的亲人。

    由于藤原伊织是魏庭谈带来的,柳渊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能以目示意魏庭谈同意吴若棠的条件。而魏庭谈自初遇失忆的藤原伊织之后,对藤原伊织清新脱俗的绝世容颜惊如天人,颇有窥觑之心。是以他一直善待藤原伊织,希望假以时日能打动藤原伊织的少女芳心,心甘情愿地从了自己。正因为他对藤原伊织有一种心动的感觉才让他觉得值得等待,否则的话以他的脾性早就霸王硬上弓夺取藤原伊织的处女贞操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魏庭谈看看吴若棠,再看看清丽不可方物的藤原伊织,心中竟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心痛感觉。然而两相权衡,毕竟还是《割鹿玄典》占了上风。他眼角一阵跳动,终于咬牙切齿道:“好!只要你说出割鹿玄典的下落所在,我就让这小妮子跟你走……”

    吴若棠哈哈一笑,道:“如此多谢老兄了!”他转身对藤原伊织道:“小月……你过来,跟吴哥哥站在一起。”他打蛇随棍上,骗人的谎话根本无须经过大脑,“小月”、“吴哥哥”这种子虚乌有的昵称张口便来,语气发乎情中,似乎“小月”这个称呼他曾经叫了许多年一般地亲切自然,脸上甚至装出一种劫后重逢的激动,容不得别人不信。

    “小月?我的名字叫小月?吴……吴哥哥?”藤原伊织听到吴若棠如此呼唤她,心中蓦然一震,又是喜悦又是激动。对于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的人来说,突然有一个“亲人”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呼唤她,那是何等地幸福?望着吴若棠“亲切”的笑容,藤原伊织眼眶骤然湿润起来,毫不迟疑地跨步向吴若棠走去。朦胧中,她甚至有一种的确认识吴若棠的模糊印象,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吴若棠,和吴若棠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一概记不起来而已。这个“吴哥哥”一定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吧?否则的话,自己不会对他有印象的。

    小蝶儿突然一把攥住藤原伊织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焦急道:“妹妹……你……你别走,留在姐姐身边不好吗?你走了姐姐会感到很寂寞的。”

    藤原伊织回头拉着小蝶儿的手,真诚道:“蝶儿姐姐,多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我会永远记住的。可是,我要回家了……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有家,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那种无所依托的孤独感你也许永远也不会了解。现在我知道我原来也是有家的,我并不是一个没有人要的被人抛弃的孩子,我也有父母,我也有亲人。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更重要的?所以,我一定要回家……”

    小蝶儿眼中满是不舍之色,道:“你……你真的要回去吗?”藤原伊织点了点头,俯过身子抱了抱小蝶儿,转身便向吴若棠走来。

    藤原伊织果然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啊,连小蝶儿这种超级****也对她如此难以割舍。吴若棠在心中感慨一番,伸出手迎接“弃暗投明”的藤原伊织。

    “小月……你别怕,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吴若棠粗砺的大手和藤原伊织柔嫩的小手在空中相遇,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然而他却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命运便如他们的手一样互相交缠,再也不会分开。他更不知道“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带你回家”这句简单的谎言却如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一般深深镌刻在藤原伊织的心中,终其一生也不曾磨灭。

    魏庭谈一直非常郁闷地看着吴若棠和藤原伊织上演这一幕“认亲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暗暗打定主意,只待吴若棠一说出《割鹿玄典》的下落后,便想办法干掉他,然后再将藤原伊织抢回来。虽说如此做藤原伊织也许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也永远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可不管怎么说,如此一个娇嫩的大美人就这么轻易放过实在于心不甘,到时就是霸王硬上弓也要将她弄上手。唉,早知如此,刚见面那天便应该上了她,装什么风度啊!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的盘里了。

    “好了好了,你们有完没完?臭小子,你的要求我们已经满足你了,你该说出《割鹿玄典》的下落了吧?”魏庭谈终于不耐烦起来。

    柳渊也在一旁道:“吴老弟,你们旧识重逢本该让你们好好的聊聊天,叙叙旧。但是,我想你也不希望在你们叙旧的时候有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在一旁罢?所以,你还不如爽爽快快地将经书的下落告诉我们,然后你们叙你们的旧,我们去找我们的经书,大家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吴若棠呵呵一笑,与藤原伊织肩并肩而立,扬声道:“经书的下落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但是,大家都是出来走江湖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条命虽说不值几个钱,可我自己倒是非常珍惜,我可不想一告诉你们经书在哪里,屁股还未转过去便被你们杀了灭口……”

    魏庭谈怒道:“小子!想耍花样吗?本宗耐性有限,惹得我不高兴起来可别怪我一掌活劈了你。”

    吴若棠冷冷一笑道:“荀途惊死时就我一人在场,普天下除了我可就没有别人知道《割鹿玄典》在哪里了。你活劈了我不打紧,可你这辈子却再也休想瞧到《割鹿玄典》了。”这当然又是一大谎言,可吴若棠说将起来却慷慨激昂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半点心虚模样。

    柳渊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那依吴老弟的意思该怎么办?”

    吴若棠道:“很简单,要在确保我和小月安全的前提下,我再将经书的下落告诉你们。”

    柳渊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吴若棠道:“你们先放我们走,等我们觉得安全了,我再将经书的下落告诉你们。”

    魏庭谈嘿嘿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们放了你们走,你若不将经书的下落告诉我们,我们再到哪里去找你?”

    吴若棠自然知道自己提出的方法一定会遭到反对,可这是一种谈判技巧,先来个“漫天要价”,对方便是再“落地还钱”也不会过分到难以接受的程度。

    果然,柳渊摇头道:“吴老弟提出的方法实在不妥。你也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不信任我们,我们同样也不信任你。虽说大家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说话不算话的无赖之事,可毕竟事关重大,谨慎一些还是有必要的。这样好了,我们想一个折中、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如何?”

    吴若棠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柳先生足智多谋,必定会找到一个让你我双方都满意的交易方法的。嗯……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啦,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来?”

    一直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圆智禅师这才有机会说话,道:“贫僧身为地主很应该招待一下吴施主,只是出家人不沾荤腥,只有素菜白饭,只怕不合吴施主的胃口。”

    吴若棠呵呵一笑道:“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的,又哪里在乎这些?如此叨扰大和尚了。”

    毕竟是出家礼佛之人,即便是与匪寇之流同流合污,也还是有些菩萨心肠的。那圆智禅师当即去张罗饭菜,而柳渊却与魏庭谈二人走至佛殿一角悄悄商议着什么。

    过不多时便有两个小沙弥捧了香喷喷的饭菜上来。佛殿之中并无桌椅,饭菜便这么摆放于地上。吴若棠也不计较,席地而坐,端起碗筷就大吃起来。方吃了一口,吴若棠便大赞道:“大和尚,这素菜味道挺好啊……你做和尚真是可惜了,还不如到襄阳城去开一家素菜馆,保证你赚大钱,呵呵……”

    圆智笑道:“吴施主过奖了。这菜并非贫僧烹制,而是出自贫僧的一个弟子之手。”

    吴若棠不再说话,只顾埋头大嚼。其摇头晃脑狼吞虎咽的神态真让人怀疑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尤其他口中咀嚼之声“唧呱”作响,毫无雅风,直令小蝶儿皱眉。又吃得几口,吴若棠突然抬头对藤原伊织道:“小月,这里饭菜果真可口之极,你来陪吴哥哥一起吃罢!”

    藤原伊织犹豫道:“我吃过饭了……我不饿……”

    吴若棠深深地望了藤原伊织一眼,用一种很深情的语气叹道:“我也知道你不饿。可是,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常常在一起吃饭喝酒的,那时我们边说边笑真的好开心啊,直到你离家出走……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非常难过,表姨妈大发脾气……”

    ‘额!’藤原伊织疑惑道:“表姨妈?”

    吴若棠道:“就是你妈妈……你是我的表妹啊!”

    藤原伊织眼中浮现出一层薄雾,喃喃道:“妈妈……我的妈妈……吴哥哥,我妈妈美吗?”

    吴若棠微笑道:“美,当然美啦!要不然怎么会生了你这般漂亮的女儿?”

    藤原伊织小脸儿一红,又道:“吴哥哥,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离家出走?我又为什么会失忆?”

    这个问题倒不是一般的谎言可以轻易蒙骗过去的,要是不能找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一定会让所有的人怀疑,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好在吴若棠脑筋转地极快,一下子便找到了借口。只见他脸露难色,仿佛很难启齿的模样,道:“小月,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这件事牵涉到你个人的一些私隐,我如果此时在大众广庭下说出来,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你永远不记得这件事,这样或许更好一些……”

    藤原伊织极为敏感,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不是我做了一些让自己都难以接受的坏事?”

    (未完待续。)

第978章 约老和尚

    吴若棠看着小月,摇头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人力难以控制的,你或许有错,但绝对不是最错的那个。小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我真的不想再提……总之,你又回到我们身边了,我们又是一家人了,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吴若棠越是这么说,藤原伊织越是怀疑自己过去的确做了一些很过分的坏事。她想了想,道:“我……我过去有没有伤害到你?我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妙,简直妙极了!既然你自己都这么想了,我总是要略微配合一下罢。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吴若棠做出一种痛苦的表情,道:“有很多事没有人会预料到它要发生,所以就算我受到了什么伤害也不关你的事。你还是那个让我宠爱有加的好妹妹,我还是那个令你尊敬的大哥哥,一切都不会改变。小月,其实我也有错,我错在没有及时阻止那件令你错恨难返的事发生,以致你最终离家出走……”

    想象中的事在吴若棠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藤原伊织轻轻在吴若棠身侧跪了下来,难过道:“这么说,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哈哈!”吴若棠心中大乐。藤原伊织越是这么想,到时越会出力帮助自己以补赎她的“罪过”。演戏就要演全套。如此精彩的戏码吴若棠这个贱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却见他七情上面,一边伸手去抚慰藤原伊织的秀发,一边以一种宽宏大量的语气说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藤原伊织登时泪如泉涌,感动非常。口中呜咽道:“对……对不起……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却依然对我这么好,我……我……”如果不是竭力忍住,吴若棠几乎想大笑出声。难怪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喜欢骗人了,原来骗人果真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的。

    “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啊!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会原谅你的,而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吴若棠煞有介事地说道。

    一股暖流涌入藤原伊织的心田。眼前这个人为了自己,可以放弃人人都想得到《割鹿玄典》,可以原谅自己所做的错事,除了自己的亲人,谁会对自己这么好?这种温暖的感觉不正是自己一直苦苦渴求的感觉吗?

    “吴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好高兴!”藤原伊织含泪而笑,唇角洋溢着深深地幸福和快乐。

    大功告成!花了这许多精力和唇舌,得到的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这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啊!到目前为止,已经可以很肯定地说,自己已完全将藤原伊织拉拢到自己这一边了。不过,形势依然不容乐观。虽然已经将藤原伊织这傻丫头争取过来了,可在实力对比上,己方依然处在劣势。接下来,就要好好想一个办法分化离间魏庭谈、柳渊和圆智三人间的关系,否则的话,要想轻松生离此地将依旧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傻丫头,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吴若棠口中敷衍着藤原伊织,眼睛却落在了圆智的身上。三人中,魏庭谈狠辣无情,柳渊奸险狡猾,唯有这圆智和尚还有一些老实。老实的人总是容易对付些的,如此说来,便应该在这圆智身上打主意了。吴若棠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已有一个计划产生。恰在此时,那边柳渊和魏庭谈已经商量出结果。却见柳渊手抚颌下长须施施然走过来,似在沉吟该如何开口。吴若棠一见他这般神情,便知他们想出来的交易方法对自己必然不利。

    “吴老弟,这件事的确颇有为难之处,若想两全其美万无一失,唯有请老弟加入我们一行,由老弟带领我们去找经书。我们也不限制老弟的行动,但老弟要保证不离开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待找到经书之后,你和这位小美人便拍拍屁股走人,我们绝不留难两位。你看,这个方法可行吗?”柳渊笑眯眯道。

    吴若棠嘿嘿冷笑道:“你们打得好算盘!你们都是宗师级武功高手,等经书一落到你们手中,杀我还不跟杀小鸡一样,我便是想逃都无处可逃,既如此,你们不如现在便将我杀了干净。省的到时候让我死不瞑目,也算是你们做了一件善事了!”

    “啊`~~~~哈哈~~~嘿嘿嘿~~~!”面对吴若棠毫不留情,毫不掩饰的鄙夷,柳渊难堪地笑道:“吴老弟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与你无仇无怨,之所以掳你来此也不过是为了经书而已。既然经书已经到手了,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非杀你不可呢?”

    “切!”吴若棠不屑道:“当我是傻瓜吗?天下间窥觑《割鹿玄典》的大有人在。古人云怀璧其罪。你们当然不希望《割鹿玄典》落在你们手中的消息被泄漏出去,因此,你们找到经书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杀了我,以免我走漏风声。”

    魏庭谈在一旁焦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臭小子,你究竟想怎样?”

    “哈哈!”吴若棠开怀笑道:“诸位不要着急嘛!我这也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而已。我倒有一个提议,你们可以参考一下是否可行。”

    柳渊微笑道:“且说来听听。”

    吴若棠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找经书,但是在跟你们走之前,我想先完成一件事。”

    魏庭谈道:“有话就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脚。”

    吴若棠道:“我必须在跟你们走之前留一封书信给我最信得过的朋友,并跟我的这位朋友约定,在一个月以内我还不能去见他的话,他便将我给他的书信公之于众……”

    柳渊抚掌笑道:“吴老弟果然是聪明之人,居然想到了这一招。想必这封书信的内容一定是说我们三人已得到《割鹿玄典》,并杀你灭口了。如此一来,我们根本就没有杀你的必要了,因为即便杀了你,你朋友便将书信内容公开,那经书落在我们手中的秘密还是守不住。”

    “对对!对极了!”吴若棠呵呵笑道:“这也是我保障自己活命的手段而已。你们如果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便带你们去找经书。”

    柳渊望向魏庭谈与圆智,却见魏庭谈无奈地点了点头,圆智也沉默无言,便对吴若棠道:“好,就这么办。只是不知你几时去办这件事呢?”

    吴若棠微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不过今天很晚了,这件事明天再说罢……”说着他顿了顿,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事要商量的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想睡觉了。大和尚,能否给我安排一间好一点的厢房?我现在与你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了,总不能还是让我睡在这冰冷的地上罢?”

    圆智急忙道:“敝寺禅房甚多,虽然颇为简陋,倒还可住得人的。只是不知这位姑娘……”

    吴若棠忙道:“小月自然是跟我一起了。我们是中表之亲,又是江湖中人,无须避嫌。更何况我们久别重逢,尚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说……你们不会是怕我与小月一起逃跑吧?我有重伤在身,小月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无法带我一起逃走的。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守住禅房门口啊!”

    吴若棠有伤在身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家长在找到经书之前,柳渊等人并不想与吴若棠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所以并没有反对吴若棠的要求。当下,圆智便带领吴若棠与藤原伊织向佛殿门口走去。而魏庭谈与柳渊显然有事相商,并没有跟过来。在即将跨出佛殿大门时,吴若棠突然停住脚步,在圆智耳边轻轻说道:“今夜三更时分,单独来见,有要事相商。”

    圆智身子猛然一震,错愕地回过头来望着吴若棠,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对吴若棠这神秘的邀请颇感费解。吴若棠竖起中指置于唇边,示意圆智噤声。接着回头望向仍在佛殿大厅内的柳渊等人,却见柳渊正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态看过来,显然对自己和圆智突然在门口停住脚步的行为起了疑心。

    吴若棠转回头,拉起身旁藤原伊织的小手当先跨出门外。圆智如梦初醒,连忙跟在吴若棠身后走了出来,轻声道:“吴施主,请随我这边来。”

    吴若棠深吸一口门外清凉的空气,大声笑道:“今天夜色不错啊,明天必定是个风高气爽的好天气!”只见一轮明月高悬于佛殿的勾檐飞角之上,清风徐来,夜凉如水。吴若棠低下头,却恰好瞧见藤原伊织正亭亭立于身侧仰望夜空,细长浓密的睫毛下,眼神朦胧深远,仿佛一泓望不见底的深潭。他不由用力捏紧藤原伊织柔嫩的小手,心内暗叹:“想不到,原来这傻丫头竟这般美……”

    感受到吴若棠手中的力量,藤原伊织回头冲吴若棠微微一笑,脸上神情竟是颇为欢欣喜悦。

    禅房很干净。屋角有一张宽大的卧榻,上面铺有两床被褥。卧榻旁有一小几,几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只木鱼和一卷《金刚经》。除此之外,再无杂物。

    胸腹间仍然隐隐作痛,好在天魔气疗治内伤效果极佳,经过半个时辰的吐纳打坐,内伤已大有好转,体内气机盎然,已可达到全盛时的三成左右状态。吴若棠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却见藤原伊织正抱膝坐在卧榻一角目不转楮地望着自己。月光透过窗棂洒将下来,将她秀美绝伦的面容照耀地熠熠生辉,别具一股清新脱俗的味道。

    吴若棠跳下榻来,走至窗前望了望天际,只见明月己近中天。心知时辰将到,如果圆智有心的话,应该快要来了。他回过头,冲藤原伊织微微一笑道:“你在想什么?”

    藤原伊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想。”

    吴若棠好奇道:“我打坐疗伤都快半个时辰了,你什么都没想?”

    藤原伊织轻叹一口气,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种感觉很舒服,很轻松自在……我再也不用想自己是谁,再也不用想自己该往哪儿去,总之什么都不用想了,因为……因为我知道只要跟着你,我就可以回家,我就能找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吴若棠默然半晌,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便将它抛诸脑后。这傻丫头曾经是自己的死对头,现在就是骗她也是应该的,自己为什么要不安?真是不知所谓。

    “小月……你想不想跟我回家?”吴若棠道。藤原伊织点了点头。

    “很好!等会儿那个老和尚会来,我们要靠他离开这个地方,我有一个计划……总之,届时你只需听我之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用去管……”说着,将心中的计划详细地向她说了一遍。等核对无误之后,吴若棠突然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藤原伊织微微一笑道:“你要做的事一定不会错。我相信你。”

    吴若棠望着藤原伊织清澈的眼神,不由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想要伸手去摸她的长发,却没来由地一阵心怯,右手说什么也伸不出去。过了许久,他才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相信我,一定可以。”

    藤原伊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给了吴若棠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面对这个笑容,吴若棠几乎无地自容,他不敢再看藤原伊织,转头望向窗外,只觉得心底里某处坚硬已渐渐变得柔软起来。他妈妈辣块大西瓜,圆智这秃驴怎么还不来?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心软的,那可就不妙了。

    (未完待续。)

第979章 南柯一梦

    幸运的是,圆智并没有令吴若棠失望,过了不久便听见一阵轻轻地敲门声传来。吴若棠长嘘一口气,开口道:“请进!”

    圆智进入门内刚要开口说话,便见吴若棠低笑道:“大和尚,你终于来了……没人跟着你罢?”

    圆智合什一礼道:“应吴施主所求,只贫僧一人。吴施主深夜见召,不知所为何事,要这般神秘?”

    “哈哈!”吴若棠微笑道:“叫你来自然有你的好处。大和尚,你先将门关上,我们坐下细谈。”

    圆智依言将门掩上,来自吴若棠面前坐下。

    吴若棠看了看圆智,突然道:“大和尚,我深夜叫你一人来此,难道你不怕我会害你吗?”

    圆智微笑道:“吴施主说笑了。吴施主内伤未愈,相信还不足已对贫僧构成任何威胁。以吴施主的聪明,绝不会做这等对自己有害无利之事。”

    吴若棠点头叹道:“是啊,别说我现在伤势严重,就是在平日全盛状态下也不是大和尚的对手,我又怎敢轻举妄动?”他顿了顿,继续道:“看来大和尚对自己的武功颇有自信啊!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武功高强便能稳操胜券的……”

    听出吴若棠话中有话,圆智不由提高戒备,道:“吴施主何出此言?”

    吴若棠微微一笑摇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不过是在提醒你罢了。大和尚,你武功虽高,但心机却浅,和柳渊和魏庭谈这两只老狐狸共谋一事不是与虎谋皮吗?”

    圆智好奇道:“贫僧不明白施主在讲什么?”

    吴若棠笑道:“大和尚,你莫怪我多事。请问,以你的武功比之柳渊、魏庭谈二人,孰高孰低?”

    圆智一想,老实道:“比之柳先生,贫僧略胜半筹,而魏宗主应该是不相伯仲。”

    吴若棠又道:“那么和他们相比,大和尚自问在斗心思比计谋上又孰高孰低呢?”

    圆智心中一动,道:“贫僧自幼在少林寺出家,后来虽然离寺,却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我想在这一方面跟他们两位是大大不如了。吴施主,你这般问来,似乎是意有所指啊!”

    吴若棠嘿嘿冷笑道:“看来大和尚还没有笨到无可就药的程度。我虽然跟你们三人接触不久,却也隐隐觉出柳渊和魏庭谈二人并没有将你完全当作自己人看。”

    圆智眉头微皱,道:“这话从何说起?”

    吴若棠道:“难道你自己没有发觉吗?就拿你们方才和我谈交易这件事来说,柳渊和魏庭谈二人躲在佛殿一角有商有量并没有要你一同加入,就是有了什么决定也没有先知会你一声……大和尚,难道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圆智装聋作哑,道:“贫僧不善计谋,就是加入到他们中间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吴若棠轻轻一笑,道:“柳渊此人心机深沉,魏庭谈更是心狠手辣,这两人都非善类,你与他们合作找《割鹿玄典》……嘿嘿,经书若是一直找不到也就罢了,只要一找到经书,你一定会被他们暗算,到时只怕你是怎么死的你自己都不会知道。”

    圆智摇头道:“吴施主,你这是在离间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吗?如果是这样,贫僧就此告辞!”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去。

    吴若棠并不阻拦,反而笑道:“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还用我离间吗?大和尚,你扪心自问,若不是认为有机可乘,你会不会应我之约偷偷来这禅房见我?想来在你的心中也知柳渊和魏庭谈信不过,期望今夜来此踫踫运气,从我口中得知经书的下落罢?经书只有一本,你们却有三个人,却又谁都想独占经书……嘿嘿,你们这样的关系根本无须他人挑拨,到最后你们自己也会拼个你死我活。”

    三人间的同床异梦被吴若棠一语揭破,圆智老脸不由一红,索性撕下脸皮坐了下来,叹道:“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正如施主所言,柳先生和魏宗主二人均非善类,我若不多个心眼,又怎么能保自己活命?”

    吴若棠讥笑道:“真正的活命之道是舍弃经书远离是非。大和尚,你若是无法将《割鹿玄典》抛诸脑后,终究将无法避免与他们二人起冲突。”

    圆智浓眉一掀,闷声道:“难道我会怕了他们吗?他们有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时候未至,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吴若棠拍手赞道:“很好!我要的正是你这个态度!既然大家话挑明了,我也无谓再闪闪躲躲。一句话,我们一同合作如何?”

    “合作?如何合作?”圆智问道。

    吴若棠道:“我对《割鹿玄典》也不是不感兴趣,但是相较起来,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柳渊和魏庭谈这两人我根本信不过,之前和他们谈交易不过是在敷衍而已。我的希望只有一个,就是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而不是为一本破经书无端送命。”

    听到这番话,圆智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你的意思是?”

    吴若棠微微一笑,道:“很简单,我告诉你经书藏在哪里,你放了我和小月。”

    圆智略一沉吟,犹豫道:“这个……”

    吴若棠笑道:“我也知道仅凭我口述之言是无法令你相信我说的藏书地点是否真确,但我可以一直陪你找到经书为止,你再放我们二人离开。唯一的前提必须是甩掉柳渊和魏庭谈。”

    圆智疑惑道:“你这个方法似乎和柳先生他们谈的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和我单独一人交易而已。这么做对我无疑有利,可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吴若棠道:“我若是与你们三人交易,双方实力悬殊,你们若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但若仅仅大和尚你一人,我和小月虽然不敌,可你想杀人灭口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权衡已久,觉得这才是最安全的方法。更何况,相较于柳、魏二人,你这个念经颂佛的和尚究竟是吃素的,杀人这种事想来不会如家常便饭那般随意……”

    圆智虽然觉得吴若棠的解释不是那么合理,可仔细想想也发觉不了其中有什么破绽,便点头道:“原来如此。吴施主放心,贫僧志在经书,并无杀人灭口之意。”

    吴若棠呵呵一笑道:“说句实话,我也不怕你杀人灭口。我与你既然撇开柳、魏二人去找经书,除非你有本事先杀了他们两人,否则经书在你手里的秘密终究会通过柳、魏二人之口传播天下。既然如此,你就是杀了我又有什么用?这才是我一意要单独和你合作的原因啊!”

    圆智越想越是佩服。这三取其一、相互制衡之计的确令人投鼠忌器,无法从中做什么手脚。不由脱口赞道:“施主好厉害的心计!难怪你能在短短一年间便迅速崛起,由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跻身为叱吒风云的人物。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你。”

    吴若棠微微一笑道:“真不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自幼在道上打滚,若这点机心都没有早就死了上百次了,哪里还有今天的我?唉,闲话休提,我们再说回正事。大和尚,既然我们决定要撇开他们,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圆智惊讶道:“现在?这么快?”

    吴若棠道:“因为之前我刚与柳渊和魏庭谈他们谈妥条件,今夜正是他们心理最松懈的一刻,我们此时便走,一定会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若过了今夜,大家便要依约上路去找经书,届时同桌而食、同房而眠,看管必严,就没有今夜这么好的机会了。”

    圆智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我此刻便走,待到明日一早柳、魏二人醒来发觉我们已经不在,必定会迁怒于我门下弟子……唉,以魏庭谈残忍嗜杀的个性,只怕我门下百余弟子将个个死于非命!不妥,不妥……”

    看来这圆智倒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至少不忍因自己一己之私连累门下子弟无辜送命。吴若棠笑道:“大和尚多虑了。柳、魏二人见我们瞒着他们逃跑,必然知道我们是背叛了他们私自去取经书,他们自然是希望越快找到我们越好,又哪里还有杀人迁怒的闲暇?”

    圆智叹道:“希望如吴施主所说了……”

    吴若棠轻声喝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若是再这般犹犹豫豫的,天可要亮了。”

    圆智转头一望窗外天际,却见那一轮明月已西斜而下,终于一咬牙道:“也罢。我们这就走罢……”说着,当先拉开禅房大门,确认无人后,方返回禅房示意吴若棠二人一同离去。

    吴若棠得意一笑,拉了藤原伊织的小手紧紧跟在圆智的身后。圆智啊圆智,今番我吴若棠若是能逃出生天,全要拜你之所赐,你可万万不能令我失望啊!

    门外清冷依旧,只是不知何时竟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三人蹑手蹑脚而行,迅捷如猫一般在寺中穿梭。这佛寺规模甚大,重门叠户庭院深深,又忌惮被他人发觉,行走了半刻钟时间竟还在佛寺中打转。吴若棠甚是恼怒,悄悄贴近圆智低声问道:“大和尚,你这是什么鬼寺庙?怎么这般大?绕了这许久还不曾绕出去……”

    圆智微微一笑,道:“施主内伤未愈无法运用轻身提纵之术,是以我们只能依照屋宇的建筑方位绕道而走。否则的话,我们大可飞檐走壁直线行走,早就出了寺院范围了。”

    吴若棠大为不爽,道:“大和尚,你这是怪我连累了你们了?”

    圆智忙道:“施主误会了,贫僧怎会那般想?我的意思是,既然形势如此,我们还是稍安毋躁慢慢潜行便是,这是急也急不来的。”

    吴若棠“哼”地一声,又道:“对了,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这间寺庙叫什么名字呢?我看此庙规模宏大,香火极盛,想来应该是一间大大有名的寺庙罢?”

    圆智谦逊道:“此间名唤香积寺。贫僧自十多年前离开少林之后便来此挂单。十几年前此寺也不过一间普通寺庙,经过我一番苦心经营,方有今日如此鼎盛局面……唉,今夜一旦离寺,想来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回来了,心中倒不禁有许多的感慨。”

    吴若棠摸了摸脑袋,喃喃道:“香积寺?没听说过啊……按理说我来襄阳也有些日子了,怎么竟没听过附近有这么大一座寺庙呢?”

    圆智笑道:“施主没听过香积寺的名头那也是正常的。毕竟此地离襄阳城有八百余里……不过本寺在河洛地区也算是名声极盛了。”

    “什么?八百余里?……河……河洛地区?”吴若棠惊叫起来。若不是忌惮被人发现行踪,只怕他早已哀嚎连连了。他定了定神,问道:“那么这里究竟是哪里?”

    圆智望了望吴若棠,道:“西山香积寺。因为此山座落于洛阳以西四十里,故名西山。”

    洛阳?西山?吴若棠几乎有一种要晕过去的感觉,想不到不过昏迷了一阵子,竟被柳渊这混蛋弄到了洛阳一带。想来从襄阳到洛阳这八百里路途中,柳渊必定没有那么好心用轿子来抬着走,八成是用一个破麻袋裹了,随意抛在马背或车驾的某个角落,拉死猪一般拉来的。难怪刚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胀疼痛不已。

    藤原伊织见吴若棠脸色不善,不由担心地问道:“吴哥哥,怎么你的脸色这般难看?是不是身上内伤又发作了?”

    吴若棠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没有,我很好。”

    恰在此时,圆智已欣喜道:“吴施主,前面就是本寺的藏经楼。藏经楼后有一偏门,出了偏门便是下山的捷径。这条捷径是本寺僧侣专门下山担水、购物所用,山路崎岖难行,却胜在比前门大路少走许多弯路,一般人等并不知晓。”

    吴若棠顺着圆智所指方向望去,果见一座形式古朴的高楼兀立于眼前。这高楼依山而建,周围遍值林木,倒也庄严肃穆颇具气势。(未完待续。)

第980章 俩个可怜之人

    一想到即将离开这鬼地方,吴若棠心情大为好转,道:“罗嗦什么?我管它难不难行,只要能离开这里,就是用一根绳索将我吊下山去,我也是心甘情愿。快走快走……”他说是这般说,心中却道:“奇怪……真是没道理啊,为何那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莫非是自己猜错了……那可就糟糕了。”

    三人绕过藏经楼,藏经楼后果然有一道小门。圆智上前将门上的铁锁扭断,当先穿门而过,吴若棠略一迟疑,还是拉着藤原伊织紧跟而上。

    月夜下,一条蜿蜒小径自脚底一直向下延伸,在陡峭的山林中盘旋曲直,忽隐忽现。

    圆智笑道:“好了,从这条小路一直向下便可离开西山。我们若是再走快些,相信在天明之前必可赶至洛阳。洛阳人烟稠密交通便捷,届时柳、魏二人若想找到我们可没那么容易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听一道阴森森的嗓音响起:“圆智禅师……怎么心情这般好,带了这臭小子和小丫头出寺赏月吗?”

    吴若棠听了一阵狂喜。你妈妈的辣块大西瓜!你终于来了吗……他循声望去,却见一道人影悄然立于小径旁的林木之间。那人负手而立,颌下白须随风而动,脸色铁青,显然甚是气恼。此人正是“江东圣手”柳渊。

    寒冬月夜,山林间的冷风呼号而来,又呼号而去,只不过在人的身体上打了个圈,便带走了全身的暖意。而与此相比,更令圆智感到寒冷的却是柳渊那泛着强烈恨意的眼光。

    “柳……柳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魏宗主呢?”想不到还没出门便被柳渊撞破,圆智自知理亏,不觉心慌意乱起来。不过他并非傻子,知道若是仅仅柳渊一人,并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但若魏庭谈也来了,那以他们心狠手辣的习性,只怕今夜是凶多吉少了。是以,尽管心中不安,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魏庭谈的下落。

    柳渊嘿嘿冷笑一声,避开魏庭谈的问题不答,反而怒道:“吴小棠与你在佛殿门前窃窃私语时,你那又惊又喜的神态你当我没瞧见吗?圆智啊圆智,想不到你我莫逆相交数十年,你居然会为了区区一本经书而背叛我……”

    柳渊会出现早在吴若棠意料之中。这是他先前便埋下的种子,此刻终于生根发芽。

    当吴若棠在佛殿中邀约圆智单独见面时,便故意让柳渊瞧见。他深知柳渊此人攻于心计,既然心中起疑,必然会关注圆智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柳渊竟这般沉得住气,居然到此刻方才现身,倒害得他白担心了许久。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好你个柳渊,居然知道等我们出了香积寺方才现身,想来是不容圆智抵赖了。很好……很好……这次你们还不斗个你死我活吗?吴若棠在心中大笑不已。因为到目前为止,自己心中的逃亡大计至少已实现了一半。由于自己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经书,这一点是无法欺瞒太久的,唯有将魏庭谈三人挑拨地自相残杀,无暇他顾,自己方有逃命的机会。幸运的是,圆智这个头脑简单的呆瓜果然被自己骗出香积寺,而柳渊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又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自己所布下的局。虽然魏庭谈没有如期出现,似乎是一个小小纰漏……好戏即将上演,自己且慢慢欣赏吧!

    受到柳渊的指责,圆智脸上又红又白,半天作声不得。过了许久,他突然说道:“莫逆相交?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什么莫逆相交?自从你背着我干了那件事,你便再也不是我的朋友啦……”

    柳渊怒道:“我背着你干了什么事?”

    圆智冷笑道:“多年来,我一直把你看作我的朋友,我的知己,直到那一天,我才真正认清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柳渊,你可还记得洛阳崔氏吗?”

    柳渊一愣,道:“洛阳崔氏?是什么人?”

    圆智“荷荷”狂笑起来,语气中竟是说不出的悲愤和伤心:“你害的人太多,自然是记不得了。我再提醒你罢,十八年前,我刚被赶出少林来这香积寺挂单,你得讯之后,特意提了一坛六十年的‘女儿红’从江东赶来洛阳找我喝酒……”

    柳渊思及前尘往事,心下唏嘘不已,道:“当时,我知道你因令尊师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师弟圆通,心生不忿,怒发如狂之下竟不慎失手打死了罗汉堂长老戒嗔和尚,故而被逐出少林……我费尽心思弄到一坛六十年的‘女儿红’,日夜兼程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为的就是与你同醉,以稍慰你失落之情,这有什么错?”

    圆智冷冷道:“这没有错。你顾念你我多年相交的情分,特意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找我喝酒,为的是安慰我,我当然知道。我不但知道,还很感动。想当年我圆智在少林少年得志,年方二十便担当了达摩堂首座的高位,人人都以为在我师之后继承少林掌门的非我莫属。那时,我不但在少林呼风唤雨,便是在江湖上也是极具声名,一时间高朋满座知交遍天下,可谓春风得意……可自我失手将戒嗔师叔打死,变为少林弃徒之后,除了你在内的少数几人,谁不是见我便躲,活象见了鬼一样?短短几天之间,我尝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所以当我看到你提着一坛酒,满是风尘之色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非常感动……那时,我觉得,谁是真正的好朋友只有在你落难的时候才能看清,而你柳渊无疑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到这里,圆智顿了一顿,厉声喝道:“可是,同样是你这位最好的朋友将我刚刚振作起来的希望彻底毁灭,刹那之间便将我打入到地狱的最底层!”

    柳渊急道:“我怎么会……”

    圆智截断柳渊的话语,道:“你可记得当时我们是在哪里喝酒?”

    柳渊想了想,道:“我们好像是到洛阳的一家茶楼去喝的酒。”

    圆智又道:“那你可记得那家茶楼叫什么名字?可记得那家茶楼的店主是谁?”

    柳渊摇头道:“事隔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这些?”

    圆智冷笑道:“你不记得我却记得。那家茶楼名叫碧落居,店主是一位寡妇,夫家姓崔。”

    柳渊猛地一个机灵,脸色蓦然变得雪白,喃喃道:“崔?洛……洛阳崔氏……”

    圆智喝道:“你终于记起来了吗?那天,我们二人在碧落居喝酒一直喝到天黑,我们不停地喝酒,不停地说话。你甚至还建议我不要再当什么和尚了,索性还俗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红尘中人。我也对你说,我正有此意,因为我觉得做一个世俗中人远远比做一个和尚要写意幸福的多……”

    柳渊点头道:“我也记得你那天是决定要还俗的,可是后来你却提也不提这件事了……”

    圆智笑了起来,笑容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凄惨:“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渊问道:“是为了什么?”

    圆智望着柳渊,一字一句道:“是因为你!”

    柳渊一愣:“因为我?”

    圆智惨然笑道:“正是!因为你在那夜奸杀了碧落……”

    柳渊更是奇怪,道:“我奸杀了碧落?碧落又是什么人?”

    圆智唇角颤抖泪光隐隐,道:“碧落……碧落就是碧落居店主崔氏的小名。她夫家姓崔,本名叫李碧落。”

    柳渊惊叫道:“你……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小名?你……原来你与她……”

    圆智仰天嘶声狂笑,大声道:“是!我是与她通奸……当日我被逐出少林,整天失意彷徨,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直到我无意间登上碧落居,无意间遇见了碧落……是她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是她让我觉得这世间还有值得争取和保护的东西。于是,我毅然在这西山香积寺挂单,做一名行脚僧人,为的只是想陪伴着她,想与她说话,想看着她秀美的容貌……也许是老天怜惜我,终于有一天碧落将我留了下来,我们一起渡过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夜晚。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才决定要还俗,我才决定不再当一名僧人,因为我知道了做人的真正乐趣是守护着自己最爱的女人……”

    听到圆智这一段**,吴若棠心中不禁惨然。他能够了解圆智的伤痛,因为圆智和他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辜惨死在自己眼前……不!圆智比自己更惨,因为那个奸杀他女人的人是圆智他自己带去的,是圆智一度以为的最好的朋友!

    “吴……吴哥哥……大和尚他好惨……”身旁的藤原伊织突然扯着吴若棠的衣袖轻声道。吴若棠回头一望,却见藤原伊织眼中竟有滢滢泪光闪动。

    吴若棠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默然不语。眼前却蓦然滑过芊芊俏丽的身影,只觉心中炙痛难当。芊芊……芊芊……是我没用,到现在仍然没能替你报仇……

    柳渊声嘶力竭道:“我……我不知道她与你……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圆智悲愤道:“我怎么知道享誉天下的‘江东圣手’竟然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无耻小人?只可恨我还特意让碧落上来给你敬酒……你不是向来自负聪明吗?你怎么不想想我一个和尚,怎么会无缘无故叫一个妇人上来给你敬酒?碧落是一个寡妇,我又是一个和尚,我们这样的关系本来就不会被世俗所接受,又如何明说?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只不过想等我还俗,堂堂正正地娶了碧落过门之后,再跟你说。岂知……”

    柳渊脸色雪白,无力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喝醉了,又不知道你与她的关系……”

    圆智悲痛欲绝:“喝醉了?那天我也喝醉了,怎的不见我去干那等下流无耻的勾当?可怜我一觉醒来,醉前美梦立时在我眼前变为永远无法醒过来的噩梦……柳渊,你**便**,为什么一定要杀了碧落?你可知道,她刚刚怀了我的孩儿啊……”

    柳渊一个踉跄,心中负疚之极,不由喃喃道:“孩儿?她怀了你的孩儿?我……我本来是不想杀她的,我本来已经走了,可是回头一想她是认得你的,为了不给你惹祸上身,于是……”

    圆智不理柳渊,继续道:“那天,我发了狂一样地找你,我一心要杀了你替碧落报仇。可是你已经走了,于是我一直追到江东,偷偷搜遍整个快活山庄,却还是不见你的人影。当时我想,既然你毁了我,我就将你整个快活山庄的人杀的一个不剩,也要你尝尝失去至爱的痛苦!可还没等我动手,却让我瞧见了一幕好戏。正是这幕戏令我放弃了杀人的念头……”

    柳渊奇道:“你瞧见了什么?”

    圆智咯咯笑将起来,仿佛想到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一般:“我瞧见一个半裸的女人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撒娇。那个男人恰巧我认识,原来是你爹爹……你爹爹那时也快六十了罢,精神倒也健旺。我见是你爹爹,本想跳将下去杀他,可那个女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使我立刻忍住了杀人的冲动。”

    这次连吴若棠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起来。圆智彼时复仇心切,要想用一句话来打消他的杀人之念只怕比登天还难。

    吴若棠不由脱口问道:“那女人说了一句什么话?”

    圆智望了吴若棠一眼,笑道:“那个女人说‘公公,那死人出门这么久,大概也快回来了,我肚里的孩儿该怎么办?’”他这句话是模拟女音而说,原本粗豪的嗓音硬是矫柔造作的化作阴柔妩媚的女音,听起来实在有些可笑。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与诡异,竟然没一个人有心情取笑。

    柳渊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人都快瘫软下去,声嘶力竭道:“你……你胡说!”(未完待续。)

第981章 都疯了

    圆智还是不理柳渊,道:“那时我一听这句话,心中大感奇怪,那女人怎么喊你爹爹叫公公?既然两人是公媳,还如此亲昵,岂不是有悖伦常?我突然想起来,你们江东柳家虽然是当地大族,可你柳渊却是独子,那么和你爹爹搂在一起的这个女人就应该是你的妻子了。至此,我杀人的念头不禁烟消云散。你家中出了这等好事,我若不瞧个明白,岂不可惜?”

    听到这里,便是单纯如纸的藤原伊织也明白到,原来圆智那夜竟撞破了柳渊的父亲和他妻子的****y行,心中不禁一阵恶心。她不由转头望了一眼立在林木间簌簌发抖的柳渊,眼中神色又是鄙夷又是怜悯。

    圆智继续道:“我见你爹爹一边**那女人的**,一边不以为意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啦!’那女人却一掌挥开你爹爹的手道‘这是你的孩儿,若被那死人发觉,媳妇哪里还有命在?’

    你爹爹却道‘不管是谁的孩儿,都是我柳家的子孙,怎么能不生下来呢?再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渊儿又怎么会知道?’

    那女人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可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觉得害怕。’

    你爹爹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当初你上我的床时可没见你害怕。’那女人立时不依,掐了你爹爹一下道‘若不是那死人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若不是你存心引诱,若不是那夜你在我的茶水中下药,我怎么会如此不顾廉耻上你的床?’

    你爹爹嘻嘻笑道‘那后来呢?后来我可没有下药。’

    那女人登时红了脸道‘后来你是没有下药,可你在床上的手段比下了什么药都还厉害,叫媳妇怎么能忍得住呢?’……”说到这里,圆智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我原先一直想不通,你妻子正值如花妙龄,为何会看上你爹爹这么一个糟老头?却原来是你爹爹床上功夫厉害的缘故……哈哈!”

    圆智这一段描述甚是露骨不堪,听得藤原伊织直掩双耳,便是吴若棠也觉得有些脸红。

    “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柳渊泪如泉涌,苦苦哀求道。

    圆智心中掠过一阵快意,哈哈大笑道:“怎么能不说?我一定要说。十几年来,我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为的就是今天。柳渊!你一生y人妻子无数,可你却不知自己的妻子同样为人所y,而那个y你妻子的人还是你的亲生父亲!哈哈……最令人可笑的是,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的宝贝儿子其实是你爹爹和你妻子所生,你不应该叫他儿子而应该叫弟弟才是!哈哈哈……”说到这里,圆智顿了顿,阴森森道:“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柳渊,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啊!”

    吴若棠望向柳渊,只见他萧索地站立在不远处的树下,脸上热泪横流,嘴唇抖动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刹那之间便似乎老了十几岁,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昔日的仙风道骨、优雅之态早已荡然无存。

    “报应……这是我的报应啊……”

    过了许久,柳渊突然痛哭失声仰天狂呼起来。如夜枭一般地哭叫声响彻山谷,令人毛骨悚然,藤原伊织忍不住掩紧双耳,谁知这啼哭之音源源不绝自指缝间传入耳内,竟无法挡住。一时间,只觉胸口烦闷欲呕,不由又惊又怕,花容也为之失色。

    “别怕……老乌龟鬼叫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吴若棠低声安慰的话语传来,使藤原伊织心中稍定。她紧紧贴着吴若棠耳语道:“吴哥哥,这个柳先生其实也是蛮可怜的……”

    吴若棠哼了一声道:“可怜什么?他为了一己私欲j杀别人妻子的时候怎么不觉别人可怜?象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藤原伊织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是他这种遭遇也实在太惨了……对了,吴哥哥,事情变成这样,我们还要按计划进行吗?”

    吴若棠原来的脱逃大计是先引诱圆智背叛柳渊、魏庭谈二人,却又故意露出马脚让柳渊知道,这样一来必会引起他们三人内讧,到那时,以藤原伊织的实力,反而成了可以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至不济,也可以牺牲藤原伊织,用藤原伊织绊住已斗成一团的圆智、柳渊和魏庭谈三人,而吴若棠自己便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当然,牺牲藤原伊织只是吴若棠内心的想法,只要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那么做。这个计划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可行性非常之高,事实上也的确成功了一半,柳渊已经和圆智反目成仇了。问题是,原先预料中魏庭谈应该是和柳渊一起出现的,不知为何到现在还不见魏庭谈的身影。若是此时便逃,相信圆智和柳渊已无暇顾及,可魏庭谈却是不得不顾虑的重要因素,万一跑到一半被魏庭谈半路杀出拣了个便宜,那之前的一切努力便付诸流水了。

    吴若棠皱眉想了想,低声道:“且静观其变,见一步走一步。到时听我指示你再出手……”

    藤原伊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头望向圆智和柳渊二人。却见柳渊依旧陷于狂乱之中无法自拔,而圆智却嘴角含笑地看着柳渊,眼中神色又是残忍又是激动,竟似是颇为享受这复仇的手法。突然,柳渊停止了哭叫。他缓缓向前跨了几步,在圆智身前跪下,道:“圆智,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杀你?我为何要杀你?你的武功一直不如我,我要想杀你在十几年前便可杀你,又何须等到今天?你死了便一了百了,那岂非太便宜你了?我就是要你活着,你这样活着可远远比杀了你更令我觉得有趣的多。”圆智嘿嘿冷笑一声,继续道:“你知道吗?每次我看见你,嘴上虽然依旧称呼一声‘柳先生’,可心里总是忍不住偷偷的笑,心想‘这绿帽乌龟又来了……’。呵呵,你说这是不是比杀了你更有趣?”

    “绿帽乌龟”四个字一入柳渊的耳朵,他痛苦更甚,心口仿佛被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几乎无法喘过气来。

    柳渊双手扯住圆智的袈裟,痛苦道:“为什么?我只不过做错了一次,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圆智哈哈长笑一声,可笑声中殊无欢快之意,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你的确是只做错了一次,可是你的一次错误却害了我整整一辈子!这世上有些事也许可以一错再错,但有些事即便只做错一次,他也永远不值得原谅!”

    “不值得原谅……不值得原谅……”柳渊口中喃喃道,头也越伏越低。

    “大和尚!小心!”突然吴若棠大喊起来。可为时已晚,只见圆智闷哼一声,叫道:“柳渊你这个卑鄙小人……”一掌击中柳渊面门,自己却手捂住下腹倒飞出去。硕大的身躯撞到路旁一棵树干上,再跌落于地,挣了几挣,竟然再也无法爬将起来。他的小腹丹田处受到重创,血液标射出来,顷刻间,便将身周地下染得血红一片,眼神也渐渐黯淡下去,直至没有半丝神采,就此气绝而亡。死后他犹然怒目圆睁,不能瞑目。

    柳渊面门被圆智临死前的反噬重重击了一掌,登时整个脸庞血肉模糊,鼻梁塌陷下去,眼角也已迸裂,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将衣领染得殷红。可即便他变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依然不顾伤势,飞快地向吴若棠和藤原伊织处飞掠过来,手中食拇二指之间夹着一根一尺三寸长的细长银针,针尖上犹然挂着一滴血珠,显然方才他正是用这支银针暗算了圆智。

    “咯咯……既然你们知道了我柳渊的家丑,今夜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柳渊咯咯狂笑着,神智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倏忽之间,他已掠至吴若棠身旁,一针便向吴若棠眉心刺去。针尖上夹带着一道凌厉真气侵袭而来,吴若棠虽然有所准备,怎奈内伤未愈,根本无力招架,只能本能地向后急退。

    “叮”的一声轻响,藤原伊织长剑出鞘,一剑划向柳渊喉间。这是攻敌必救的招术,柳渊若是不退,他手中的银针尚未刺中吴若棠,自己却必被长剑割断喉咙。

    柳渊身形一滞,避开长剑,口中道:“想不到你这女娃儿武功如此之高……若在往日,我或许会怜香惜玉放你一马,但是今夜你既已知道我的丑事,那就算你倒霉了!”说话间,他手中银针一圈,银光闪烁如星,使针竟如使枪一般凝重,缓缓刺向藤原伊织。针尖上真气涌动如潮,在银针前端形成一股具有强大吸引力的漩涡,迫使藤原伊织身不由己地便欲将手中长剑向那漩涡中心刺去。

    藤原伊织暗道不好,情知这一剑若是刺下去,势必会大糟特糟,只是适才一剑的剑势如流水一般,可发不可收,此时再撤招后退已然太迟,若是强行后退,在气机牵引之下,柳渊的银针便可水银泻地般的大肆抢攻,自己武功本就不如柳渊,又要保护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的吴哥哥……如果这样,只怕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己方落败身亡。与其如此,不如誓死一拚或许还有几分活命的希望藤原伊织一咬牙,长剑不退反进,运起全身真劲向真气漩涡的最中心刺去。

    “叮叮”几声碎响过后,柳渊长笑一声飘然后退,而藤原伊织却脸色惨白地站立在当场,表面上似乎没有受什么伤,但从她痛苦的表情看来,任谁也知道她在柳渊手中吃了大亏。

    吴若棠抢前一步扶住藤原伊织,低声道︰“你怎么样?”他武功虽然没有恢复,可眼力不减。藤原伊织和柳渊相交一招,尽管勉强破去柳渊的攻势,可右手腕却被银针刺了一针。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只怕她的右手暂时无法运用自如了。果然,藤原伊织微微摇头一笑,淡然自若地将长剑交到左手。看来自己估计的并没有错。

    吴若棠皱起眉头。他倒不是担心藤原伊织的伤势,而是想不到事起突然,圆智这呆瓜居然会如此不小心被柳渊暗算成功,导致藤原伊织准备不足一招受伤,如此一来,别说是尚未露面的魏庭谈,即便是眼前这个疯疯癫癫、老羞成怒的柳渊都不易应付了。

    “柳渊,你现在杀了我们,这辈子可就别想再看到《割鹿玄典》一眼了!”吴若棠叫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动之以利,尽管他内心知道成功说服柳渊的希望不大。

    “咯咯……怎么你觉得《割鹿玄典》对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吸引力吗?”柳渊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我老婆偷人,偷的居然是我的父亲;我心中极痛爱的儿子其实是我的弟弟……咯咯……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不怕告诉你,我现在只想一刀割断自己的脖子!但是,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先杀了你们……我,绝对不允许这世上有人知道我们柳家的丑事!”

    吴若棠嘿嘿冷笑道︰“杀了我们又如何?既然大和尚能发现你们家的丑事,难保别人不会发现。就算是别人不会发现,可你妻子呢?你父亲呢?还有你的挂名儿子呢?他们是当事人,你能保证他们在你死后不会宣之于众吗?”

    柳渊歪头想了一想,眼神游离脱跳,明显已有些失常。他喃喃自语道︰“我江东柳家自先祖柳先开创基业以来,声名显赫一时无量。虽然近几十年来日趋衰落,可也算得上中原武林的名门……我柳渊不孝,不幸出了这等丑事,却不能让列祖列宗蒙羞!吴小棠,多谢你提醒,我可不能现在便死,须得将那贱妇等人杀得一干二净之后,才能去见列祖列宗!”说著,他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总之,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死,念在你提醒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全尸……”(未完待续。)

第982章 鸡犬不留

    柳渊口中呼哨一声,揉身再进,一眨眼间,银针已然洒开漫天星光,如雨点一般刺来,在银针闪烁的光点背后,他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竟然分外平静。

    藤原伊织用手轻轻一把将吴若棠推开,口中娇喝道︰“这人已经疯了,和他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吴哥哥,你先走……”

    剑光再闪,藤原伊织左手长剑一挑,迎上柳渊的银针。这一次,藤原伊织准备充足,尽管左手使剑不便,可在全力防守之下,竟也勉强抵敌得住柳渊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剑影如织。藤原伊织的曼妙身姿便如一扁轻舟般在柳渊澎湃的真气漩涡中飘忽不定若隐若现,分明有几次看似将被覆没,可一转眼却又看见她挣脱束缚,翱翔于天。柳渊尽管拼尽全力也无法突破藤原伊织的防守网,心内不免焦躁,却也无可奈何。

    这傻丫头不知是真傻还是天真,难道我不想走吗?只是魏庭谈踪迹不现,我就是想走也是走脱不得啊……吴若棠注视着藤原伊织和柳渊二人之间的拼斗,实际上却连一招也未看在眼内。因为表面上似乎是柳渊控制了大局,实际上真正能扭转乾坤、掌握命运的人却是一直没有露面的魏庭谈,藤原伊织和柳渊之间的胜负反而无关紧要。实在是没道理啊!按理说以魏庭谈这种级数的高手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寺外发生的这场异变,而他迟迟不现身只能是两个理由︰一,他已因故离开香积寺;二,他躲在暗处,想来个渔翁得利。

    越是情形危急,吴若棠的脑袋竟越是清明。刹那间,他便猜到了魏庭谈的心思。《割鹿玄典》是魏庭谈梦寐以求的宝贝,无论什么事也不可能让他放弃,那么魏庭谈真正的心意也就呼之欲出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魏庭谈此刻一定是躲在暗处,等到自己这边斗个筋疲力尽之时,再出来收拾残局,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轻轻松松的搞定所有的人,到那时,《割鹿玄典》就花落他魏庭谈一人之手了,岂不快哉?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吴若棠嘿嘿冷笑。突然,他开口大呼道︰“魏庭谈!如果你再不出来,我立刻咬舌自尽,那你就再也休想知道经书在哪里了……”

    空山寂寂,整个山谷都是吴若棠的回音,可魏庭谈依然不见踪影。反是拼斗中的柳渊听见吴若棠的呼喊,心中不由大为不安。他死意已决,对《割鹿玄典》再无幻想,取吴若棠和藤原伊织的命以免家丑泄露出去倒成了第一要事。眼见整个局势都在自己控制之下,他实在不愿魏庭谈这个扎手人物搀杂进来,徒生事端。念及于此,柳渊手中银针攻势暴涨,不顾一切地拼死抢攻,打定主意就是拼着受伤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藤原伊织。瞬时间,藤原伊织只觉压力倍增,身体周遭的空气都似是随着银针雨点般的攻势变得异常晦涩起来,原本灵动如鱼一般的身形再也不能随意趋前避后,而是不得不一步步向后直线退避,以减低对方带来的无形压力。

    吴若棠见此,深知当藤原伊织不能发挥身法上飘忽灵动的长处,被逼以硬踫硬地与柳渊对攻之时,便是藤原伊织落败之刻。而藤原伊织一落败,估计自己的命也将走到头了。

    “你妈妈的辣块大西瓜……魏庭谈,你当我在开玩笑吗?”情急之下,吴若棠不由破口大骂起来。与此同时,他手一翻,从怀中取出匕首向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刺去。由于情势紧急,他一时忘了这匕首是楚灵所赠的定情之物“破星之焰”,其刃锋利无匹,只听“嗤”地一声轻响过后,左手臂竟如一块豆腐般被“破星之焰”轻松对穿而过。吴若棠暗骂自己一声“糊涂”,立刻忍着剧痛将左手高高举起扬声喊道︰“魏庭谈,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下一刀可是直接冲着自己的脖子去了,到时你可莫要后悔!”

    藤原伊织听到身后吴若棠在大呼小叫,不由自主地向后扭头看去,恰好看见吴若棠将鲜血长流的手臂举起,臂上匕首仍在,脸上神情却是异常坚毅和冷静。

    “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带你回家。”那时,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而现在,他也正用行动证明了他对自己的不离不弃。吴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望着高举手臂、吴目四顾的吴若棠,藤原伊织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当那股暖暖地感觉从心间流过时,眼眶也不禁变得湿润起来。

    “傻丫头,你发什么疯,你现在在跟人家拼命啊,这种时候还走神,你不要命了?”吴若棠看见藤原伊织的眼楮只顾泪汪汪地望着自己,长剑也使得不成章法,有几度更是几乎被柳渊的银针突破,险些送命,虽然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可究竟性命要紧,也顾不上再怜香惜玉而破口骂道。

    正在此时,一声刺耳地长笑声传来。“哈哈哈……好一个郎情妾意啊!吴小棠啊吴小棠,你为了小月姑娘不惜以命相协本宗出手,也算得上是一个多情男儿了。不为别的,就冲着你这份痴情上,本宗也要略尽一番绵力……”长笑过后,魏庭谈硕壮地身形缓缓从密林深处浮现,一眨眼间,便飘至吴若棠身旁。他所用的轻身功法有异于一般中原武林的轻身提纵术,飘动间忽上忽下、或左或右,鬼魅之处犹如幽灵,不带丝毫生气,似乎是西域某一邪派的武功。想来,他这些年在西域定是另有奇遇。

    与魏庭谈一同现身的还有小蝶儿。只是小蝶儿的武功远远不如魏庭谈,过了一会儿,她才气息急促地掠至。

    魏庭谈的及时现身使吴若棠心中略定,自己这条命总算暂时保住了。人人都以为吴若棠自残左臂,以命相协魏庭谈现身是为了救援藤原伊织,甚至连藤原伊织也不例外,唯有吴若棠自己才清楚明白,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他自己的性命而已。因为藤原伊织已成了他最后的防身工具,藤原伊织若是死了,他就只有听从他人摆布的命了。说来确实搞笑,明明是在为自己打算,可有些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的狼心看作好意,莫非人长得帅果然能占一点便宜吗?吴若棠美滋滋地想道。

    而柳渊就没有吴若棠这么好的心情了。事情很明显,魏庭谈躲藏在密林中已久,他就算没有从头至尾地将自己和圆智之间的恩怨听全,想来自己家中那一段丑事断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如今该怎么办才好?柳渊的心情登时七上八下起来,手中银针攻势大减。

    吴若棠微微松了口气,喊道︰“小月,回来。”情势依然不容乐观,魏庭谈是那种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的奸险小人,有藤原伊织这个肉盾在身边保护着总是让人放心一点。

    此消彼长。柳渊攻势一弱,藤原伊织立时连攻数剑,所取方位尽是柳渊必救之处,待得柳渊一采取守势,藤原伊织柔软的身体在空中轻巧的一个转折,已脱离战团回到吴若棠身旁。

    魏庭谈跨前一步,恰好在藤原伊织退出战团的同时将柳渊的进攻方位卡死,柳渊若想继续缠斗,非要先越过魏庭谈不可。吴若棠见了不由大点其头甚是佩服。因为这一步无论在时机还是方位上都是恰到好处,只此一手,已可看出魏庭谈武功的高明。

    “柳先生,不知小月姑娘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要你如此大动干戈?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小月姑娘究竟是我魏庭谈带来的人,又和小蝶儿颇为有缘,二人情同姐妹,还请柳先生给本宗一个薄面,放过小月姑娘如何?”魏庭谈微笑道。

    在月光的映照下,柳渊目光闪烁,流露出一道憔悴而绝望的光芒,满是血污的脸颊扭成一团,胸前起伏不定。此刻的他,便如一匹遭猎人围捕的饿狼,虽经多方突围和拼死挣扎,可最终却陡然发觉实已陷入绝境,再无逃生之望。他“嘎嘎”干笑几声,道︰“魏宗主,你无须如此惺惺作态,我知道我柳家的事瞒不过你,我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但求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情分上,请在我死后帮我做一件事。”

    魏庭谈眉毛一掀,道︰“什么事?”

    柳渊犹豫了一下,道︰“请帮我毁掉整个快活山庄,庄里的人不要留一个活口,不留一个活口!……”

    吴若棠:“~~~~!”

    还不待魏庭谈说话,藤原伊织已惊呼一声道︰“柳先生,这是不是对贵山庄的奴仆婢女等人太不公平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柳渊惨然一笑道︰“无辜?怎么会无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连孩儿都生下这么久了,整个山庄的人岂会一无所知?恐怕唯一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这个傻瓜而已……”他说到他妻子和父亲二人时,以“他们”二字一概称之,语气中又是伤心又是愤恨。

    藤原伊织道︰“可是……”

    吴若棠伸手拉了拉藤原伊织的衣袖,摇了摇头,阻止她继续劝说。他实在太了解柳渊这种人的心态了,宁杀错毋放过,宁我负天下人也不能有人负我,这是他们行事的准则。再者,如江东柳家这等名门望族,在当地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便是官府方面也不敢轻易得罪,家族的荣誉高于一切,这样的家族是绝对不允许有什么丑闻出现的。快活山庄是江东柳氏的一支,出了这样的丑事,为了不使整个家族蒙羞,唯有将快活山庄从江湖上彻底抹去,才能保证整个柳氏的清白。就如同一株参天大树,当出现腐朽枯枝时,就要将这枝枯枝折断,剥离大树,以保证大树的健康成长。

    魏庭谈默然半晌,道︰“忆昔日令先祖柳先,以一杆梨花铁枪横扫中原,终于创下江东柳氏一族的偌大基业,只可惜后人不肖,以致一代宗门日落西山,昔日荣光难再。我观柳先生手中华佗针的针法,隐然将柳家世传的‘飘絮枪法’融入其中,并另增了几种变化,若是假以时日,柳先生当有大成,再加上先生的医术能死活人肉白骨,有这二技在身,想来恢复令先祖昔日的荣光将可预期……柳先生,你如今便死,未免令人扼腕叹惜啊!”

    吴若棠暗暗称奇。以魏庭谈的立场,当然是希望柳渊死得越块越好,那样就不会有人与他分享《割鹿玄典》了,谁知魏庭谈竟然会劝柳渊放弃自杀,实在教人意外。

    柳渊嘿嘿一笑,随后冷然道︰“多谢魏宗主的好意了。不过既然柳某死意已决,再无颜面偷生于世,因此只希望魏宗主能完成柳某遗愿,柳某便感激不尽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只是因为你妄自修习西域邪派内功心法《大乘伽叶功》时出了点小岔子,虽然内力日益强盛,可每逢每月初一、十五,便觉足下涌泉、头顶天灵二**刺痛难忍……”

    吴若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魏庭谈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无比激动的道︰“你……原来你真的知道我练内功出了岔子,可有法子医治?”

    柳渊迟疑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道︰“若你在一觉得身体不适时便来找我,我或许还有法子将你医治好,可如今……我曾听说《大乘伽叶功》是西域某一邪教的镇教内功心法,该邪教崇拜的神名唤‘喀图里扎兀’,译作汉语即为‘邪恶之神’。魏宗主,你可知‘喀图里扎兀’在西域的古老传说中是怎么样的一位神吗?”

    魏庭谈听完柳渊的话,顿时一愣,暗觉不妙,立刻紧张道︰“不知,还请赐教。还请赐教!”(未完待续。)

第983章 你得出血

    柳渊讥笑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将《大乘伽叶功》弄到手中的,但是你没有弄清楚这门内功心法的来龙去脉便稀里糊涂地开始修习,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我多年前曾远赴塞外采药,对西域一带的民风习俗颇有一定的了解。传说中,‘喀图里扎兀’原本是一位年轻貌美的男神,却因为调戏真神‘扎伊诺’的爱女而触怒了真神,两位神在虚无境界大打出手,最终‘喀图里扎兀’落败而亡,亡灵堕入幽冥界。堕入幽冥界的‘喀图里扎兀’死心不息,借助幽冥暗黑的力量重返神界,但是,重返神界的‘喀图里扎兀’不但性情变得乖张暴戾,便是身体相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藤原伊织好奇地问道︰“变成怎么样了?”

    柳渊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魏庭谈,继续道︰“他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这一结果令所有人大出意外,藤原伊织更是兴趣盎然地问道︰“后来怎样?”

    吴若棠却注意到魏庭谈的脸色已有些发青,心中突有所悟。莫非,魏庭谈练了这大乘伽叶功后,他的身体也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呵呵,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倒真想见识一下啊……

    柳渊淡然道︰“后来……‘喀图里扎兀’依靠幽冥暗黑的力量相助,终于击败了真神‘扎伊诺’,将‘扎伊诺’的爱女掳劫而来。可是,因为他变成了女人,心中虽然爱极对方,却不能与对方共渡爱河,羞愤绝望之下,独自一人自我放逐到神鬼难至的缥缈幻境,再也没有重返神界……”

    魏庭谈突然暴躁起来,喝道︰“你罗里罗嗦地尽说些鬼神干什么?与我何干?”

    柳渊摇头叹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魏宗主,请恕我冒昧,你最近两年是不是觉得与往昔相比清心寡欲了许多,可有时却又觉得激情汹涌难以控制?然而每到关键时刻又有力不从心之感?”

    魏庭谈牙齿咯咯作响,吃惊道︰“你……你怎会知道?”

    柳渊又道︰“我记得七年前我们在阴山脚下初次相见时,你的嗓音并不是这样的,还有你的头发……那时的你一头竖直黑发迎风而舞,嗓音粗犷豪放,当真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令人一见便想生出结纳之意啊!想来,那时你还没有开始习练大乘伽叶功吧?”

    魏庭谈再也无法掩饰惊恐之意,脸色惨白无比,喃喃道︰“那时我刚刚自一蒙人手中夺来《大乘伽叶心经》,开始习练心经尚不足一个月……”

    柳渊叹道︰“若在那时你便向我透露大乘伽叶功之事,相信凭我的医术,定能保你平安无事。只可惜,你一直不肯对我说,即便是后来我多方试探,希望能借《大乘伽叶心经》一观,你也是诸多搪塞,唉……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你每月初一、十五,涌泉、天灵二**的刺痛难忍不过是表征现象,实则是练功伤了肾脏。肾为五脏之首,主调体内阴阳之气,肾脏受损,阴阳必然失调。魏宗主,你大祸已然临头啦!”

    蓦然间,昔日往事如流水一般从魏庭谈脑间流过︰“难怪总觉得那蒙人有点阴阳怪气的,原来这《大乘伽叶心经》才是罪魁祸首……嘿嘿,原来只要一练这《大乘伽叶功》便会……”

    吴若棠更是想起初见魏庭谈时,魏庭谈肆无忌惮地轻薄小蝶儿的情景。当时正奇怪,以魏庭谈一派之尊,怎么也像个街头混混一般如此轻浮,全无高手风范?却原来魏庭谈练了《大乘伽叶功》后在那个方面便有所缺陷,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才会在人前做出那种失礼的举动。此时,小蝶儿不由开口求道︰“柳先生,你号称‘江东圣手’,乃三大名医之一,总有法子救他一救罢。”

    柳渊摇了摇头,道︰“魏宗主乃是习练邪功损伤气血,导致体内阴气郁结,阳气不长,阴阳严重失衡,而非一般内伤外患可比,金石针灸对其并无效应。”

    小蝶儿急道︰“难不成就这么等死不成?”

    柳渊嘿嘿冷笑道︰“死是不会的,只不过长久下去,外形和性格上都会发生不可预期的变化,至于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这就连我也不知道了。”想起柳渊方才所描述的邪恶之神“喀图里扎兀”的惨状,小蝶儿顿觉不寒而栗,说不出话来。

    魏庭谈沙哑着嗓子道︰“若是真的变得与那蒙人一般男不男女不女的,与死有何异?柳渊,无论如何你得想法子救我一救。”

    柳渊望着魏庭谈绝望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道︰“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人称羡的一代高手,呼风唤雨叱风云,仿佛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想来,我们与那些成日为生计奔波繁忙的贩夫走卒相比,谁更快乐一点呢?”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快活山庄的神农阁中有一味‘养荣丸’,专为调和阴阳气血之用,或许可以延缓你变异的症状,但若想根治,还请另想他法,恕我无能为力了。当然,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练习大乘伽叶功了,否则神仙对此也要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魏庭谈不由怀疑道︰“养荣丸?你……你不会骗我罢?”

    柳渊冷笑道︰“你觉得我还有骗人的必要吗?”

    魏庭谈默然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只要《割鹿玄典》的事一有眉目,便立刻赶去快活山庄杀了你一庄老小,鸡犬不留。”

    柳渊喜道︰“如此多谢了!那养荣丸便放在神农阁二楼左手边的药架上,绿色的药罐,罐外有服食方法的文字说明。”说完,他环目四顾一周,眼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不舍。归去来兮,归去来兮。愿来生再也不要托生于富贵之家,愿来生只做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人,那样一定会快乐许多吧……

    柳渊手中华佗针银光一闪,针尖自喉间刺入,直没底端。在藤原伊织和小蝶儿的惊呼声中,他的尸身轰然堕地。

    吴若棠低头望着柳渊的尸身,见他死后尤然大睁双眼,眼中充满着苦痛的神色,心中不禁也有点戚戚之意。恰在此时,一道寒冷的山风拂来,其音呜咽低回,令人颇多伤感。

    事情演变成如此这般,完全出乎于吴若棠的预想之外。虽说挑起柳渊等人内斗是他的本意,可最后的结局如此“完美”,实在是……实在是教人无话可说,有的倒是些许不忍。不过,现在并不是应该妇人之仁的时候,毕竟还有魏庭谈这个威胁存在。自己的命都处在一种危如悬卵的情况下,又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人?

    “魏宗主,恭喜恭喜!”吴若棠拱手笑道。

    魏庭谈转眼冷冷一扫吴若棠,道:“我喜从何来?我看应该恭喜的人恐怕是吴老弟罢!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圆智定是受了你的挑唆才会背叛我们。如今好了,圆智和柳渊对你都没有了威胁,你一定非常高兴吧。嘿嘿,想不到老弟手段如此厉害,不动声色便除去了两个敌人,看来我之前真是太低估你了。”柳渊之死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吴若棠如此说话,他自然极不高兴,是以说话间连虚伪的客套都省去了。

    吴若棠微微一笑道:“对于我来说,受制于你们三人和受制于你一人并没有什么分别,倒是魏宗主从中受益良多,可喜可贺。”

    魏庭谈浓眉一掀,淡淡道:“我有什么好处?”

    吴若棠笑道:“没有了圆智和柳渊在一旁碍手碍脚,魏宗主便可独享《割鹿玄典》的秘密,如此天大好处,难道不值得恭喜一番吗?”

    魏庭谈冷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吴若棠继续笑道:“自古有云‘投桃报李’。魏宗主,我不经意间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意思意思呢?”

    魏庭谈冷笑道:“你又想怎样?”

    吴若棠贼兮兮地望了一眼小蝶儿,色眯眯的眼光毫不掩饰地在她高挺的胸上盘旋良久,方道:“听闻魏宗主身体欠佳,在下颇为同情。然则,小蝶儿姑娘貌美如花,魏宗主怎么忍心看着如此一个美人日渐凋零?如蒙不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做个惜花爱花之人代魏宗主照顾小蝶儿姑娘。”

    此言一出,不由人人相顾失色。无耻的人见多了,但如吴若棠这般无耻的,却是生平仅见。魏庭谈固然不用说了,便是藤原伊织也是吃惊不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魏庭谈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吴若棠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淡然自若道:“你听不懂?哦……魏宗主久居域外,想来对中原掉书包的话已经陌生了,那我就说白了吧。反正魏宗主已成废人,有好东西也不能吃,既然如此,还不如便宜了我吴若棠,也免得白白浪费。”这无疑在魏庭谈的伤疤上狠狠割了一刀兼洒上一把盐。魏庭谈脸色铁青,不怒反笑道:“好胆色!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我魏庭谈要女人的,你吴小棠是第一个!”

    吴若棠哈哈一笑,道:“我吴小棠的胆子是极小的,但跟一个死人妖要个把女人也用不着什么胆量不胆量……”

    吴若棠左一句“废人”,右一句“人妖”,说得魏庭谈七窍生烟。他阴沉沉地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哈哈!”吴若棠笑笑,一副有恃无恐地模样,道:“你舍得杀我吗?可别忘了你尚有求于我。听闻《割鹿玄典》乃是成帝王霸业之书,书中包罗万象无所不有,说不定里面也有治你暗疾的法子,你若是杀了我,那你就一辈子当个人妖罢!”

    魏庭谈心中一动,道:“你……你为何会作此推想?”这是他一大心病。当一个男人不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或者只能偶尔做一次男人,还是那种不是很坚挺的男人时,那种痛苦的滋味可想而知。尤其他是出身于以采阴补阳术为基础的无极玄宗,无法享用女人的痛苦更是比常人要厉害百倍。是以吴若棠的这一句话立刻打动了他。

    吴若棠道:“自古以来,凡帝王者无不后宫佳丽无数。一个正常的男人若非辅以丹药,岂能夜夜笙歌晚晚作乐?而《割鹿玄典》是一册教人成王成帝的典籍,若《割鹿玄典》不涉及丹丸医药的内容也就罢了,只要对这方面有所论述,必将有阴阳调和的药方,而这药方必能对你的暗疾有所帮助。再说了,柳渊是天下名医,他贪图这《割鹿玄典》又是为了什么?你自己仔细想想罢……”

    魏庭谈一听,觉得吴若棠所说大有道理,脸色不由稍霁。

    吴若棠见魏庭谈脸色和缓,知道他已经有所意动,便道:“魏宗主,与《割鹿玄典》相较,区区一个女人又怎么能比?究竟作何选择,还请魏宗主自己决断。”

    魏庭谈看看吴若棠,再看看小蝶儿,犹豫难决道:“吴小棠,你这是什么意思?世上的漂亮女人多的是,你为何偏偏要我这一个?”

    “嘿嘿嘿!”吴若棠微笑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你既然想要《割鹿玄典》这种天下至宝,总是要付出一点什么才可以吧!”

    “呵呵!”魏庭谈冷笑道:“你也别忘了,你的命还握在我的手中,你凭什么要我的女人?”

    吴若棠摇头道:“我看你弄错了。我的命在你手上是不错,你若想要的话你拿去便是,我并不在乎,只怕真正在乎的还是阁下你吧!因为我一死,阁下就再也别想得到《割鹿玄典》了。”

    “你!”魏庭谈为之语塞,但若是真的应吴若棠所求将小蝶儿双手奉上,却大不心甘。不,岂止不心甘,简直是岂有此理?

    吴若棠讥笑道:“魏宗主,这世上的漂亮女人多的是,你为何偏偏要抓住这一个不放?”(未完待续。)

第984章 俩桃杀三士

    听了吴若彤的话,一时间,魏庭谈内心交战,陷入两难境地。他并非天性凉薄之人,但要他就此放弃《割鹿玄典》那也是万万不可。

    吴若棠与魏庭谈在这边说来说去,小蝶儿身为当事人早已伤心欲绝。她跟着魏庭谈日久,虽然在人前似乎作风大胆,任意调笑百无禁忌,实则倒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魏庭谈。她若真的是那种**不羁之人,又怎么会甘心守候在魏庭谈这个半废之人身旁?如果魏庭谈真的痛惜自己,吴若棠一提出那种要求便该断然拒绝,可到此时他依然犹犹豫豫,可见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根本不重要,枉费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真是不值!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回西域吧,那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只盼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中原,从来也没有认识过魏庭谈……

    小蝶儿越想越是黯然神伤。她慢慢走到藤原伊织的身旁,幽幽叹了口气道:“妹妹,此次来中原,最高兴是遇见了你。如今,姐姐要回去了,最舍不得也是你……”

    藤原伊织惊叫道:“你……你要回哪里去?”

    小蝶儿凄然一笑,道:“当然是回西域了,要不然还能回哪里去?总不能真的跟了你的吴哥哥吧?”

    同为女人,藤原伊织自然深深了解小蝶儿此时的感受。但这种男女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其他人是说什么也帮不上忙的。女人最惨的莫过于爱错人,也许小蝶儿此时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藤原伊织紧紧拉住小蝶儿的手,呜咽道:“这些天来多亏姐姐的照顾,若不是你,我会变成什么样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可是,我不但没有报答姐姐对我的恩惠,吴哥哥还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害得你……姐姐,是我对不起你!”

    小蝶儿含泪笑道:“傻丫头,又关你什么事?姐姐这就走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西域看我。临走前,姐姐有一句话送给妹妹,希望妹妹能听得进去。”

    藤原伊织问道:“什么话?”

    小蝶儿语重心长道:“这世上啊,没有一个男人靠得住!你若是能听得进姐姐的话,以后千万别把自己的心随便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希望你将来不要像姐姐一样,为了一个臭男人伤透了心……”

    藤原伊织听后,眼光一转,落在了吴若棠身上。却见吴若棠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月光下,那一抹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一时间柔情顿起,竟无法将眼神错开了去。

    望见藤原伊织那般模样,小蝶儿心知自己的话她连半句也没有听入心中,便幽幽叹了口气,也不跟魏庭谈告别,独自飘然而去了。

    魏庭谈怔怔看着小蝶儿离去,心中稍稍有些难过。然而难过归难过,小蝶儿离自己而去,总好过便宜了吴若棠这臭小子。

    “魏宗主,你不去追蝶儿姑娘回来吗?”吴若棠突然叫道。

    追回来?追回来便宜你吗?我可没这么傻!魏庭谈努力调整好脸上僵硬的肌肉,笑道:“女人要走,你就是用八匹马也是拉不回来的,走就走了吧,又何必追?”

    吴若棠笑眯眯道:“原来魏宗主为人如此洒脱,令人佩服!幸好如此,否则我难免就要内疚了。”

    魏庭谈奇道:“此话怎讲?”

    吴若棠笑道:“我方才斗胆向魏宗主索要蝶儿姑娘一事不过是个玩笑而已,我吴小棠虽然放浪不羁,倒还不至于做出夺人所爱的大煞风景之事……谁知一个玩笑竟会令蝶儿姑娘误会而出走,唉,真是抱歉的很啊!”他嘴中虽然说抱歉,可神色之间哪里有半分抱歉之意?

    魏庭谈又悔又怒,早知如此,又何必坐看小蝶儿离开自己?气得手指吴若棠喝道:“你……”他骂人的话尚未说出口,已被吴若棠挥手打断:“蝶儿姑娘去意虽决,但以魏宗主的武功,现在去追尚不算晚,如果还在这里骂人,那能不能追上蝶儿姑娘就很难说了。”

    魏庭谈一想也是,顾不得再理会吴若棠,双袖一拂,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向小蝶儿消失的方向****而去。

    吴若棠微微一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藤原伊织见魏庭谈竟然舍下自己和吴若棠二人去追小蝶儿,心中一动,贴近吴若棠兴奋地说道:“吴哥哥,现在魏庭谈去追蝶儿姐姐了,我们何不趁机逃跑?”

    魏庭谈如果这么容易受骗上当,那他就不是魏庭谈了。吴若棠在心内暗笑藤原伊织天真,食指却在嘴前一竖,摇了摇头,示意藤原伊织噤声。果然,当藤原伊织还在疑惑为何吴若棠不趁机逃跑时,只听一阵风声响起,魏庭谈居然又掠了回来。藤原伊织见此,自然大为佩服吴若棠的先见之明。

    吴若棠哈哈一笑,道:“魏宗主,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舍不得我吴小棠吗?”

    魏庭谈嘿嘿冷笑一声,道:“好你个吴小棠,本宗竟险些中了你调虎离山之计。”

    吴若棠装模作样道:“魏宗主,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等你吗?”

    魏庭谈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吗?我前脚一走,你们后脚便开溜,到时我到哪里去找你们?”

    吴若棠微笑道:“如果魏宗主不放心,大可将我制住**道。那样我总跑不掉了罢!”

    魏庭谈大觉有理,走了过来伸指一点将吴若棠**道制住。他正要转身离去,却瞥见吴若棠眼中闪过一抹狡谲的神色,心知肯定有什么不妥,仔细一想,省悟过来,道:“我须得将小月姑娘的**道一起制住,否则我一走,她便提了你离开这里,结果还不是一样?”

    吴若棠哈哈笑道:“魏宗主果然聪明过人……小月,你便老老实实地让魏宗主制住**道罢!”

    藤原伊织当然不会甘心,可见吴若棠向自己大使眼色,似乎胸有成竹,心肠不由一软,便乖乖地让魏庭谈将自己的**道制住。

    魏庭谈见二人的**道均已制住,大感放心,拍了拍手刚准备离开,却听见吴若棠在喃喃自语道:“小月,这西山也不知有没有凶猛野兽出没,若是运气不佳,我们恰好遇见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野兽路过,那就大糟特糟了。”

    魏庭谈一想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吴若棠和藤原伊织二人的**道均已被制住,野兽来了全无相抗之力,那小美人做了野兽的晚餐也就罢了,《割鹿玄典》系于吴小棠一身,可不能出什么事!魏庭谈举目四顾,整个山野唯有身后的香积寺是可以躲避野兽之地,当下便提了吴若棠二人向香积寺走去。方走了两步,又听见吴若棠在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圆智和尚平日里对门下弟子好不好?现在圆智和尚死在寺门外,很容易便会被他门下弟子发现了,他们在伤心之下,会不会拿我们两个不能动弹的人出气呢?我现在还有内伤在身,也不知能挨他们几拳?”

    吴若棠这一说,又令魏庭谈踌躇不定了。魏庭谈尽管阴险狠辣,却不是有急智之人,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法,到后来索性问吴若棠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是你说该怎么办吧!”

    吴若棠呵呵一笑道:“最妥当的办法莫过于将我和小月二人提在手中一起去追蝶儿姑娘。不过,我吴若棠身上虽然没有多少肉,可一百五六十斤还是有的,小月的身材比较苗条,大概只有百来斤左右。有我们这两个累赘势必会影响宗主轻身功夫的发挥。如果蝶儿姑娘刚走时,你便出手制住我与小月,奋起直追,可能有追上的希望,但是如今耽搁了这么久,只怕是很难追上蝶儿姑娘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只是按常理才作此推想,说不定魏宗主练了大乘伽叶这门神功后,能人所不能也是很难说的,呵呵……”

    这下连藤原伊织也知道吴若棠是存心在戏弄魏庭谈了,不由咯咯笑将起来。魏庭谈气得浑身发抖,深知正如吴若棠所说,经过这一番折腾,小蝶儿早已去得远了,此刻便是全力去追也未必能追上。他正欲将吴若棠狠狠摔在地上以示惩戒,却听见吴若棠悠悠道:“贵重物品,请小心轻放!你若是重重一摔,不小心摔坏了我的脑子,变得如小月那样失忆,那吃亏的可是阁下你自己!”

    魏庭谈几乎要气晕过去,同时心中却升起一股警惕之意。吴若棠尽管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除去圆智和柳渊二人,并将自己耍弄地团团转,自己还偏偏奈何他不得,这样厉害的人物,放眼整个中原也找不出几人。自己还是小心为上,莫要七十老妇倒绷小孩儿,在阴沟里翻了船。忍耐,一定要忍耐!

    魏庭谈彻底收起小觑之心,轻轻将吴若棠二人放在地上,道:“吴老弟,果然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难怪你能在短短一年间成为中原武林中的风云人物,当非幸致。”

    吴若棠微笑道:“拍我马屁吗?不敢当。与魏宗主相比,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魏庭谈摇头道:“吴老弟过谦了。象吴老弟这般厉害的脚色是我魏庭谈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吴若棠呵呵笑道:“明知你是在拍我马屁,不过好听的话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你愿意说,我也喜欢听,呵呵……魏宗主,我们闲话少说,请问你还要去追蝶儿姑娘吗?”

    念及小蝶儿,想起她多年来对自己的温情款款,魏庭谈心中滑过一丝失落和难过。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诸脑后,道:“不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她自己走了,我就是勉强将她追回来,也没什么意思。”

    吴若棠唇角一丝诡异的笑容一闪即没,正言道:“魏宗主真是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这我可要多向你学学了。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吧!”

    魏庭谈好奇道:“我们去哪里?”

    吴若棠笑道:“当然去找《割鹿玄典》了,你抓我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魏庭谈大喜,他万万想不到吴若棠会这般爽快,便问道:“现……现在就去?”

    吴若棠点头笑道:“自然是现在。难道你想在这里过一夜,然后等明天圆智的门下弟子来找我们麻烦?”

    魏庭谈暗骂自己糊涂。兴奋之下,提起地上的吴若棠和藤原伊织便向山下走去。才走了几步,吴若棠突然叫道:“魏宗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将我们的**道解开让我们自己走?我是无所谓了,不过小月究竟是个女孩子,被你象提小鸡一样地提来提去,实在是不太雅观……当然,如果你不觉得累,一定要这么干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啦?怎么总是做错事?魏庭谈自嘲地嘿嘿一笑,依言将吴若棠二人重新放下,并解开他们**道。

    吴若棠自地上翻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理魏庭谈,径自拉住藤原伊织的小手问道:“小月,你有没有吃过玫瑰糕?”

    藤原伊织摇头微笑道:“玫瑰糕?莫说没吃过,便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吴若棠嘻嘻一笑,道:“玫瑰糕是一种将玫瑰花粉混入米粉中蒸制而成的糕点,吃起来香甜嫩滑,还有一股玫瑰香味,是洛阳的特产。我也是听人说起过,自己却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好了,我们明天便去洛阳城尝尝,你说可好?”

    他说着说着,声音竟渐渐低沉下去,眉目间颇有一股黯然之意。却原来这玫瑰糕正是赵灵儿告诉他的,那时他和赵灵儿二人还在应不悔隐居的小屋养伤,赵灵儿每天都陪在他的床前和他闲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那天,偶尔聊起各地特产小吃,赵灵儿便提起了洛阳的愕瑰糕,绘声绘色地说起玫瑰糕诸般好处,直说得吴若棠口水直流。赵灵儿见此,竟兴致勃勃地要动手给吴若棠做,只是玫瑰糕为洛阳特产,又岂是赵灵儿这个厨房新丁能依样画葫芦做得出来的?赵灵儿辛辛苦苦地忙了大半天,做出来的东西又干又涩生硬无比,哪里有正宗洛阳玫瑰糕的半点风采?赵灵儿很是难过,直嚷要将“赵氏玫瑰糕”倒掉,吴若棠却感念赵灵儿的一片好意,一块一块地将所有“赵氏玫瑰糕”一扫而光……(未完待续。)

第985章 可劲造钱

    刹那间,往事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吴若棠仔细想来,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竟似乎以那段时间最为安平喜乐,最为轻松自在……只可惜,一些看似很平常普通的事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而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发觉那种珍贵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回来的。自己和楚灵的感情便是如此,似乎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可失去之后蓦然一回首,才发觉越是平淡的竟越是永恒,越是难以忘却……灵儿灵儿,我还能见到你吗?我还能吃到你特制的“赵氏玫瑰糕”吗?

    藤原伊织甚是乖巧,她发觉吴若棠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由担心地问道:“吴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你的内伤发作了?要不要坐下来歇歇?”

    “呵呵!”吴若棠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不开心的事罢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藤原伊织温柔一笑道:“你说去便去,我总是跟着你。”她笑起来时,眼角弯成一个月牙,眼瞳内朦朦胧胧仿佛有一层雾一般,即便是吴若棠这种见惯美女的人也不禁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魏庭谈更是神魂颠倒大叹可惜。早知这冷冰冰的美人有如此动人的一面,当日便不该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念头,而应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也远胜如今看得动不得的局面。

    藤原伊织的浅浅一笑使得吴若棠心情大为好转。吴若棠哈哈一笑,将心中酸楚事掩埋起来,豪放道:“那么,我们就兵发洛阳去品尝玫瑰糕吧!”说着拉了藤原伊织的小手当先向山下走去。

    魏庭谈如梦初醒,忙追上去问道:“吴老弟,莫非《割鹿玄典》所藏之处在洛阳城?”

    吴若棠一瞥魏庭谈,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额!”魏庭谈号道:“既然经书不在洛阳,我们为何要去洛阳?”

    吴若棠冷哼一声,拉了藤原伊织继续走路。过了许久才抛来一句几乎让魏庭谈气晕过去的话:“因为我想吃玫瑰糕!过洛阳而不吃玫瑰糕岂非跟入宝山而空手回一样?我好不容易来洛阳一趟,总要吃个饱回去才划算罢!”

    如果这一句魏庭谈勉强还能忍受,那下一句魏庭谈非抓狂不可:“对了,柳渊掳我来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从现在起,一路上的所有开销都由你付帐啊!”如果这一句魏庭谈还是可以忍耐下来,那吴若棠接下来对藤原伊织所说的话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了:“小月,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有什么想吃的都对我说,我一定满足你。总之,这一次就当我们是出门散心,想去哪里就去,想吃什么就吃,反正不用我们自己掏钱!”

    望着吴若棠和藤原伊织手携手悠然自得的背影,魏庭谈愤怒地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他妈妈的,这究竟是什么世界?到底吴若棠是自己的人质,还是自己是吴若棠的人质?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只要《割鹿玄典》一到手,一定手刃吴若棠,将吴若棠削肉凌迟、拆皮煎骨,以报今夜受辱之仇。然而他却不知道,当小蝶儿离开他之后,整个游戏的主动权便已完全掌握在吴若棠手中了。如果杨四也在此地,他一定会知道吴若棠不动声色地将小蝶儿逐离魏庭谈决不是为了单纯地戏弄魏庭谈一番,而是必有深意。因为吴若棠此人平日里虽然总是会做出一些很无聊的事,但一到重要的生死关头,他从来不会去做完全没有意义的事。究竟吴若棠有何诡计?即便是智如深海的杨四在此刻想来也是猜不出来的。

    洛阳城位于黄河支流洛水以北,北靠邙山,南临洛水,东西两侧则是宽阔的平原地带,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素有‘九州腹地’的美称。故而洛阳城可说是中原最著名的繁华大都市之一。

    刀光剑影楼虽然是个玩家帮派,但是为了敛财,在此经营古玩、字画生意,兼营珠宝、粮食、盐业及绸缎布匹,几乎掌控着整个洛阳地区的经济命脉,形成一个强大而繁盛的商业帝国。由于刀光剑影楼本身便是洛阳最大的商户,故而与其他阀门或多或少地向辖下商家收取保护费的做法有所不同,它只须宏观调控某件紧俏商品的价格,银子便会通过遍及洛阳地区的店铺源源不断而来。这种用经济手段掠夺财富的方式无疑比强行收取保护费的做法高明太多了。

    ‘伙计,把那支钗子拿来瞧瞧。”一位外表落魄的年轻人边啃着手中的鸡腿,边招呼店内的伙计。

    这是一家座落于襄阳城南的珠宝店。烫金的招牌上赫然写著「龙氏珠宝’,显然正是刀光剑影楼名下的产业

    那店伙计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却见他头发散乱,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裳,衣上油渍斑斑,一见便是没钱的主。便道︰‘这位客官见谅,这支珠钗是贵重物品,若不是诚意购买,我们是不会随意拿给顾客看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那年轻人喝断︰‘怎么?以为大爷我没钱吗?你知道不知道我身上这件衣裳值多少钱?纹银六十两!乃是京城第一绣庄‘天衣绣庄’出品,我昨天刚刚从你们洛阳最大的绸缎庄买来的……象我这样的人,难道没有资格看你的破钗子一眼吗?’

    那店伙计不由啼笑皆非。‘天衣绣庄’乃是京城第一名绣,出产的衣裳素以做工精细、衣料挺刮闻名,其要价之高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才光顾得起。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兼脏兮兮,直如穿了几年也未换洗过一样,哪里有半分‘天衣’的风采?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若是象他这样的人也穿得起‘天衣绣庄’的衣服,那自己早就是当朝一品大员了。那店伙计心中这般想着,便欲挥手招呼店门外的护卫将眼前这个无赖青年赶出去。

    恰在此时,一道轻柔无比动人心弦的嗓音自店门外传来︰‘吴哥哥……又在生谁的气啦?这般大呼小叫的?’只见门外又跨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那男人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脸色阴沉,背负一把造型奇特的阔剑,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逼人气势,使人不敢小觑;而在他身侧的却是一位绝色少女,身材修长窈窕,一举手一投足便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绝代风华她身穿着一袭白色罗衫,脖间围着一道素白狐裘,一见便知价格不菲,尤其是她腰间悬挂着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翠玉,通体晶莹碧绿,造型古朴,其价值少说也要上千两白银

    那店伙计一见如斯绝色少女,登时只觉口干舌燥,神魂颠倒,心中砰砰乱跳不已。可当他见那少女入店之后便亲昵地依偎在那脏兮兮的年轻人身旁,不由大叹可惜,颇有‘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的感慨。

    这三人正是吴若棠、藤原伊织和魏庭谈。自那夜下山之后,三人一路同行径直往洛阳而来。进城之后,吴若棠便像是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是找《割鹿玄典》一般,硬拉着藤原伊织逛遍了整个洛阳,吃喝玩乐疯狂购物,那花钱的架势已不能用‘挥霍’二字来形容,简直是和银子有仇!不,恰当的说,应该是和魏庭谈袋里的银子有仇!尽管魏庭谈所带银钱甚多,可也经不起吴若棠如此折腾,几天之后便有了囊中羞涩之感。好在他武功极高,随便在大街上与人擦肩而过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人身上的值钱之物洗劫一空,故而到如今还能勉强支持得住。只是堂堂一代宗师竟被逼沦落为一个不入流的窃贼,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再也无脸见人。

    ‘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这店伙计狗眼看人低,见我衣衫不甚整齐便以为我没有钱,连支破钗子也不让我看……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吴若棠横眉竖眼,几口便将手中的鸡腿啃光,满是油渍的双手随意地往衣裳上一抹,口中骂骂咧咧道。

    藤原伊织抿嘴笑道︰‘昨儿才在绸缎庄买的衣裳,今天便这般脏了,也难怪伙计不待见你。’

    魏庭谈却在一旁冷笑道︰‘还说什么衣衫不甚整齐,你此刻的模样简直和乞丐差不多,店伙计没有叫人将你叉出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天底下哪有象你这样穿衣裳的?六十两一件的衣裳才穿了一天便象块破抹布一般了……’

    吴若棠嘻嘻一笑,道︰‘穿脏了便另买过好了,反正又不用我自己掏钱!’

    魏庭谈脸色铁青,口中闷哼一声,却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脑中转来转去尽是些如何弄钱的法子。照此下去,恐怕仅靠小偷小摸是支持不住的,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在夜间选一富户入室抢劫了。只是吴若棠这臭小子滑溜之极,这几日来如影随形一般地紧盯着他尚且怕他逃走,自己又怎么敢撇开他们独自去抢劫?唉,要是小蝶儿也在就好了……

    与金钱带来的烦恼相比,魏庭谈更为头痛的是无法好好的休息。白天固然要紧盯着吴若棠,到了晚间,他更是不敢有丝毫地放松,生怕自己略一眨眼,吴若棠便偷偷携了藤原伊织溜走。如此几天下来,魏庭谈顿觉身心疲劳之极,动也不想多动弹一下。他却不知道,这正是吴若棠使计令小蝶儿离开他的最终目的。只有当魏庭谈只剩孤家寡人之时,这疲劳轰炸的计策才能奏效,若小蝶儿也在,两人轮流监视,魏庭谈就会得到休息的机会,那样的话,自己想要逃跑就难多了。而现在则是另一种局面,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魏庭谈如此不眠不休地监视自己,总有一天会累垮,到那时,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他自己也会崩溃倒下。魏庭谈啊魏庭谈,我吴若棠若不将你弄得神经失常,我从今往后便跟了你的姓!呵呵……

    吴若棠脑中这般想着,手却在柜台上一拍,冲那店伙计喝道︰‘知道我有钱付帐了罢,还不把钗子拿来给我瞧瞧吗?’其实,自从将小蝶儿逐离魏庭谈身边之后,他便从来也没有担心过能否逃跑的问题。逃跑,并不难,难的是要将魏庭谈弄至神经失常之后再逃跑!

    那店伙计这才如梦初醒,知道眼前这个看似落魄的年轻人来头不小,忙不迭地将珠钗取了出来递给吴若棠。

    吴若棠将珠钗放在眼前端详。却见那珠钗做工极其精细,钗头的彩凤栩栩如生,直欲破空飞去,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尤其是钗头下坠着的龙眼般同样大小的两颗明珠,浑圆剔透,市面上一般是极难找寻得到的。

    ‘小月,你觉得这钗子好不好?’吴若棠问道。

    藤原伊织淡淡地瞧了那珠钗一眼,微笑道︰‘很好啊,不过你已给我买了很多钗子了……’

    吴若棠笑道︰‘这支钗子不是给你的,我自己要用。’

    藤原伊织奇道︰‘这明明是女人用的珠钗,你有什么用?’

    吴若棠微笑不语,却转头向那店伙计问道︰‘多少钱?’

    那店伙计想不到吴若棠如此爽快,只不过略微端详一眼便决定买下珠钗,不由微微一怔,答道︰‘纹银五百七十两。’

    吴若棠点了点头,道︰‘也不怎么贵啊!老魏,付帐!’他口中的‘老魏’自然便是魏庭谈这冤大头了。魏庭谈面色不善,心痛地从怀中掏出银票,数了又数后才递给店伙计。

    ‘这钗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两颗珠子不好!’吴若棠笑眯眯地将钗子放在手中掂来掂去,突然伸手将那两颗明珠扯将下来,随手一扔。接着道︰‘这样剔起牙来就方便多了……我之前啃鸡腿时,鸡肉不巧塞在牙缝中,很是难受,手里又没有牙签,想来想去,只好跑进来买支钗子来代替。这下好了,有了这支钗子当牙签,从今往后,我的牙齿都不会受罪了,呵呵……’说着,竟施施然将手中的珠钗伸进嘴中,煞有介事地剔起牙来。(未完待续。)

第893章 青楼走起

    这人有病啊!五百七十两银子一支的珠钗竟然当牙签来用!众人愕然不已。魏庭谈固然铁青着脸庞,眼中愤怒如火,险些气得昏撅过去,而那店伙计更是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在做梦,半天也无法回过神来。

    吴若棠看也不看那店伙计一眼,哈哈大笑一声,拉起藤原伊织的小手扬长而去。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啊!’过了许久,那店伙计方才清醒过来,喃喃自语道︰‘要是我说给别人听,谁会相信居然有人会用五百七十两银子一支的珠钗当牙签……啊!珠子!’他突然想起那支珠钗上的明珠已被吴若棠扯下扔掉,连忙趴在地上找寻起来。他自然明白,那支珠钗的真正价值所在便是那两颗明珠,若是找到了,那等于无端端得了一笔巨额横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墙角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找到了那两颗明珠,然而却意外发现,与这两颗明珠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歪歪斜斜写了几行字的纸片。

    ‘这人的字迹真是有够难看的,还不如我那五岁儿子的随手涂鸦……’店伙计展开纸片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可当他看清其中内容之后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龙在天,老子来洛阳了,有种今晚来醉花楼找我!吴小棠’那店伙计脸色一变,飞快地将纸片往怀里一塞,穿过柜台往后堂跑去。

    正是华灯初上时节。酒足饭饱,且惯常用一碗鱼翅漱漱口之后,吴若棠边用那支花了五百七十两银子买来的珠钗剔牙,边微眯着眼睛紧盯着酒楼外长街上一位款款而行、身材窈窕的女郎的背影,其目光灼灼之处,尽是那女郎摇曳生姿的蜂腰美臀。口中却喃喃叹道:“素闻洛阳富庶繁华,却也不过如此啊……”

    魏庭谈冷哼一声,道:“你又想怎样?”

    吴若棠依依不舍地将目光自那女郎的背影处撤回来,转头向魏庭谈微微一笑,道:“也不想怎样。想吃的吃过了,想玩的也玩过了,正是觉得有些腻了,也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魏庭谈疑道。

    吴若棠笑着点了点头道:“有一些事总是要有个了结。也罢,我们明天就上路吧!”

    这小子终于肯去找经书了吗?魏庭谈大喜。这是他这些日子来第一次展开笑颜,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如此甚好!”魏庭谈兴奋道,并转头大声招呼店中伙计:“店家,店家,有什么好酒好菜再上来!”

    吴若棠微笑道:“这刚吃完了饭,我看酒菜还是免了吧!”

    魏庭谈暗骂自己糊涂。这也难怪,好不容易吴若棠这小混蛋愿意去找经书,一时间倒有点欢喜过头了。

    魏庭谈笑道:“既然我们明天便离开洛阳了,吴老弟,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满足你……哦,还有小月姑娘,你还喜欢什么衣裳、首饰之类的,我们这便去买了来。”

    藤原伊织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魏宗主。这几****玩得很开心,衣裳首饰也买了许多了,已足够了。”

    魏庭谈笑了笑,转头望向吴若棠。

    吴若棠摸了摸鼻子,道:“来了洛阳这些日子,什么地方都去转遍了,唯有一处地方还没有去过,反正今夜有空,我们不如一起去转转吧……”

    魏庭谈笑道:“好!不知吴老弟想去哪里?”

    “醉花楼。”吴若棠悠悠道:“洛阳城最有名的一间青楼。正所谓饱暖思y欲,我如今吃饱了喝足了,正该去那里逛逛。”说完,他不由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恬不知耻的无赖味。

    “青楼?”魏庭谈大吃一惊,转头望向藤原伊织。

    “小月,你一定从来没有去过青楼吧?今日吴哥哥便带你去见识见识,也不枉我们来洛阳一趟。”吴若棠笑眯眯地对藤原伊织道。

    “我……我也去那种地方?”藤原伊织的吃惊程度更甚于魏庭谈。带着个女人去逛妓院?是不是有病啊?魏庭谈与藤原伊织二人不由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城南大街的斜角巷向来是洛阳城最著名的烟花之地,洛阳几间最大的妓馆均座落于此,是城中每一个逐香好色之徒的心中圣地。而醉花楼尤以“酒好、菜好、姑娘更好”这三大好从斜角巷林立的妓馆中脱颖而出,冠绝洛阳。

    吴若棠踏着轻快的步伐徜徉在斜角巷。昏暗的街道,暧昧的灯光,弥漫在空中的浓郁的脂粉气息,还有那些当街站立招揽顾客的流莺们飘送过来的充满诱惑的挑逗眼光,这一切都使得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藤原伊织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紧紧拉着吴若棠的衣袖跟随在一旁。她本身便是一个绝世美女,换过一套男装在身之后,更增艳色。见此情景,魏庭谈在崇慕之余更生出一种感慨:“吴小棠这小子简直是有病!明明一个绝世大美女跟在一旁不管,却去光顾那些庸脂俗粉,这和有熊掌不吃却去啃鸡屁股有什么分别?”

    斜角巷并不长,吴若棠等人很快便到了座落于斜角巷巷底的醉花楼。举目望去,却见楼前人来人往车马纷纭,端的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果然不愧是“洛阳城第一”的妓馆。

    吴若棠不等在门口拉客的老鸨上前来招呼,已轻车熟路般当先跨入一楼大厅。

    藤原伊织忐忑不安地紧随着吴若棠一同入内,迎面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浓浓的廉价脂粉味。她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放眼看去,只见宽敞的一楼大厅几乎已座无虚席,挤满了放肆调笑、大声喧闹的寻欢客和欲拒还迎、卖弄风情的青楼女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杯来盏往,任意放纵着体内的热情和**。

    这便是妓院吗?这般嘈杂烦嚣乱七八糟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为什么有些男人这么喜欢来这里呢?藤原伊织在心中默默想道,眼神飘至吴若棠的背影,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失望情绪。仿佛感应到藤原伊织的不满,吴若棠突然回头对她一笑,道:“你莫要失望,这里是大厅,一般来说都是招呼那些没什么钱的主顾,姑娘也不会很漂亮,真正精彩的在楼上……老魏,我们是就在这大厅坐坐还是上楼啊?”

    “既然来了,总要好好玩一玩的。自然是上楼了。”魏庭谈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挥手招来一个老鸨,塞了一大锭银子,在那老鸨耳边低语几句。他今天心情极好,在来斜角巷的路上以空空妙手狠狠搜刮了往来有钱的行人一笔,袋里的银钱甚多,出手也就特别大方。这一大锭银子砸将过去,那老鸨立时眉花眼笑,忙不迭地恭请三人上楼。与嘈杂的大厅相比,这二楼无疑清雅了许多。楼上空间与楼下一般宽敞,布置的桌椅却少了一倍不止,且每一张桌子都用一道薄纱屏风间隔,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使客人避免受到他人影响。

    除了布置在四周的桌椅之外,中间还有一座三丈见方、半人高的高台。台上摆放着一张琴台和一座燃烧着檀香的三脚香鼎。此刻正有一位俏丽的女郎端坐在琴台上抚琴,琴音缭绕,曲调中颇有点靡靡之意。楼上的客人并不多,占了约一半的席位。无论是客人还是陪酒的姑娘都比楼下形骸**的狂蜂浪蝶们斯文许多,都是慢慢的饮酒,轻轻的说笑,只是很少有人会仔细聆听台上传来的琴声。

    三人选了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下。老鸨迅速地派人将酒菜奉上,然后低声问道:“三位客官可有相熟的姑娘?”

    魏庭谈刚要开口,吴若棠已抢先笑道:“久闻绿玉姑娘艳冠群芳,还望妈妈通融,请绿玉姑娘前来一会。”

    魏庭谈愕然,暗呼厉害!自己和这臭小子整天称不离陀地栓在一起,自己连醉花楼都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居然连这醉花楼的红牌姑娘是绿玉都已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那老鸨很是为难。绿玉身为醉花楼的当家花旦,自然是应酬如潮,即便是老顾客也要预约才能见面,更何况是吴若棠这种第一次来醉花楼的客人?本来在平日,看在魏庭谈出手大方的份上,勉强叫绿玉来应酬一下也未尝不可,可是今天却不行,因为今天绿玉早已被一个万万惹不起的人预约下了,虽然此刻那人还没有到,可万一要是他来了,自己却无法第一时间将人交出,那就惨了。

    “客官有所不知,今天绿玉姑娘不巧生病了,实在无法前来伺候几位,不如……”那老鸨脸上堆满笑容,敷衍道。

    “哼!”吴若棠脸色一沉,往椅背上一靠,默然不语。

    魏庭谈心知吴若棠如果不爽,那自己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连忙掏出一大把银子扔在桌上道:“我这位兄弟就要绿玉姑娘,银子不成问题,你要多少?”

    那老鸨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堆得小山一般地高,心中着实心动,怎奈权衡利弊,究竟还是性命重要。便道:“实不相瞒,今日绿玉姑娘早就有人约下了,而这个人不是我们醉花楼能惹得起的。”

    以醉花楼的声势,相熟的有权有势的达官富商必多,一般的人它未必放在眼内,唯一惹不起的恐怕只有一家,那便是掌控着整个洛阳地区的阀门,刀光剑影楼!

    吴若棠微微一笑,心道:“龙在天,你果然来了!”

    魏庭谈也不是笨蛋,脑袋稍稍一转,便知是刀光剑影楼的人预约下绿玉姑娘了。他冷冷一笑对那老鸨道:“莫非约下绿玉姑娘的是刀光剑影楼的人吗?”

    那老鸨陪笑道:“正是!预约下绿玉姑娘的是刀光剑影楼的飞龙在天。别的人也就罢了,可刀光剑影楼我们醉花楼是万万惹不起的,还请几位见谅!”

    怎么这般巧?居然是飞龙在天?魏庭谈微微一怔。《割鹿玄典》尚没有着落,实在不宜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与刀光剑影楼起什么争端。

    吴若棠拍了拍魏庭谈的肩膀笑道:“老魏,算了。这里究竟是刀光剑影楼的地头,我们无谓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与他冲突……”

    、

    吴若棠居然这般通情达理,令魏庭谈颇为感动,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感动的未免太早了。

    “大不了我们明天不走,继续来这醉花楼。总之,我若不能见上绿玉姑娘一面,我就不离开洛阳!我就不信,龙在天每晚都来包这个绿玉……”

    魏庭谈脸色变了数变,心中杀机一闪而没,淡淡道:“何必要等到明天?别人怕了他洛阳飞龙在天,我魏庭谈却未必也怕了他们……”说着,他右手在桌上一抹,竟悄无声息地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印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口中却对那老鸨道:“这位妈妈,你且先将绿玉姑娘请了来,若龙在天来了,我自会应付,与你无干。”

    怎么这般巧?居然是飞龙在天?魏庭谈微微一怔。《割鹿玄典》尚没有着落,实在不宜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与刀光剑影楼起什么争端。

    吴若棠拍了拍魏庭谈的肩膀笑道:“老魏,算了。这里究竟是刀光剑影楼的地头,我们无谓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与他冲突……”

    、

    吴若棠居然这般通情达理,令魏庭谈颇为感动,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感动的未免太早了。

    “大不了我们明天不走,继续来这醉花楼。总之,我若不能见上绿玉姑娘一面,我就不离开洛阳!我就不信,龙在天每晚都来包这个绿玉……”

    魏庭谈脸色变了数变,心中杀机一闪而没,淡淡道:“何必要等到明天?别人怕了他洛阳飞龙在天,我魏庭谈却未必也怕了他们……”说着,他右手在桌上一抹,竟悄无声息地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印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口中却对那老鸨道:“这位妈妈,你且先将绿玉姑娘请了来,若龙在天来了,我自会应付,与你无干。”(未完待续。)

第899章 你个小人

        那老鸨很是胆战心惊地望着桌上深深的的掌印,犹豫道:“这个……”

    “妈妈无须为难,你去将绿玉姑娘请来吧!”恰在此时,一道懒懒的嗓音在楼梯口处响起。吴若棠转眼望去,却见几个身背长剑的青年男子越梯而上,向自己这边走来。当先一人身形峻伟,宽肩厚背,两条浓眉斜斜地直插鬓角,脸上神情似笑非笑,正是久违的飞龙在天。这家伙,许久不见,还是那么的骚包

    “啊……龙公子,您来了!”那老鸨如遇救星,连忙迎上前去。

    龙在天连看也不看那老鸨一眼,精光四射的眼神滴溜溜扫向魏庭谈和藤原伊织,最后定在吴若棠的身上,微微一笑道:“吴兄好!许久不见,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啊!”

    吴若棠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倒是魏庭谈递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悄悄问道:“你认识他?”

    吴若棠轻声答道:“曾经见过一面,没什么大交情。”

    龙在天也不以为意,向身后一人作了一个手势。那人点了点头,大声喝道:“今夜刀光剑影楼要在此地招待贵客,还请各位赏一个薄面,改日再来。老鸨,这里各位的帐单全部记在我们的名下,你去请绿玉姑娘出来后,这里就没有你的事了。记住,闲杂人等不要再让他们上楼……”

    二楼的所有客人均已听出其中的火药味,连忙匆匆下楼。顷刻间,偌大的醉花楼二层便风消云散,只剩龙在天和吴若棠两拨人存在。

    吴若棠呵呵一笑,对魏庭谈低声道:“老魏,似乎情形不妙啊!不过是来嫖个妓嘛,有必要出这么大的阵仗吗?这小子摆明是在你老人家面前耍威风!”其实,他心知肚明是自己的那张纸条激怒了龙在天,此刻假意撇清,不过是为了不让魏庭谈怀疑是他在暗中弄鬼,并趁机挑拨而已。

    魏庭谈低声冷笑道:“今番他只怕是冲着你来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他?”

    吴若棠讪讪一笑,道:“算不上什么得罪,不过是有一点小过节。”

    魏庭谈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龙在天缓缓在一张桌前坐下,早有随从乖巧地奉上酒菜。他自斟一杯水酒,向吴若棠举杯道:“岳阳一别,匆匆已近半载,今日有缘再见,可要好好招待一番,以尽小弟地主之谊!”

    吴若棠也举杯道:“龙兄客气了!”

    二人一饮而尽。

    场面看起来似乎是老友叙旧,实则暗底里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紧张,颇有一触即发之势。

    龙在天放下酒杯,转头向身后随从问道:“绿玉姑娘还没有来吗?”

    突听楼梯口环佩相撞的叮当细响,一道曼妙的身影袅袅而来。却见那女子虽然没有藤原伊织的绝世容貌,却也娇俏可人艳若桃花,自有一股楚楚动人、惹人爱怜的风流。想来她便是艳名远播的醉花楼的当家花旦绿玉。果然,那女子慢慢行至龙在天席前款款一礼,轻声道:“绿玉见过龙公子。”

    龙在天点了点头,笑道:“姑娘无须多礼。今日请姑娘前来,是为了款待一位远方贵客,还请姑娘不辞辛劳,为其一舞!”

    绿玉抿嘴一笑道:“公子但有所命,绿玉焉敢不从?只是无乐不成舞,无人奏乐,绿玉如龙能舞?”

    龙在天哈哈一笑,道:“暮迟粗通琴理,愿为姑娘伴奏。”说着向琴台走去。他盘膝在琴前坐下,对吴若棠道:“吴兄,绿玉姑娘的舞技为洛阳一绝,我今日只是为之伴奏一曲以助舞兴,若是琴音难以入耳,还望吴兄莫要笑话。”

    吴若棠笑道:“我吴小棠一介粗人,哪里分辨得出琴曲的好坏?倒是龙兄能文能武,实在教人敬佩的很。”

    龙在天微微一笑,低头伸手在琴弦上一挑,一道绝丽清音破空而起盘旋在空中经久不衰。他轻道:“我这曲名唤《楚江月》。自古以来,楚人多好风月,常以琴词歌赋寄情,而这首《楚江月》便是一曲上佳之作。吴兄素来风流倜傥,想来必能解其中三味。”

    话音未落,琴音便起。只听得柔婉琴音如流水一般流淌在整个醉花楼内,琴音拔高时仿佛有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琴音低回时又好似两人在窃窃私语。在这荡气回肠的琴音感染下,即便是心如铁石冷酷无情的魏庭谈也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与小蝶儿初见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裙袂飘飞,繁花似锦,绿玉已随着跌宕起伏的琴音翩翩而舞。一低眉,一回首,一嗔,一喜,将琴曲之意演绎地极为贴切,她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动作都与琴音无比合拍,竟好像两人早已演练了无数遍一般。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琴弦上跳动完毕之后,琴音嘎然而止。而此时,绿玉也恰好咬着一支玫瑰舞至吴若棠身前,柔软的腰肢一歪,香风袭过,双手已揽住吴若棠的脖子坐于他的膝上,眉目含春地望着吴若棠,惹人心动。

    吴若棠哈哈一笑,探手取下绿玉唇中的玫瑰,鼓掌道:“妙极妙极!龙兄的琴弹的好,绿玉姑娘的舞跳的更好……能见识到这一曲《楚江月》,足慰平生。多谢龙兄,多谢绿玉姑娘!”

    龙在天微微一笑,道:“吴兄驾临洛阳,小弟若是不竭尽所能款待一番,岂不教人笑话我澜涛雅轩失了礼数?”说着,他顿了顿,冷冷笑道:“如今,酒也喝过了,舞也跳过了,我总算是尽了我主人的本分。接下来,还请吴兄继续听我弹奏一曲,希望吴兄小心,莫要失了客人的身份……”

    终于来了吗?龙在天,你可知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啊!吴若棠微笑道:“龙兄的『巨澜音波剑』独步武林,我吴若棠早已有心见识一番,龙兄,请!”

    龙在天一挥手,他的几个随从便将绿玉送出门外,自己更是用棉球塞住耳朵,盘膝运功而坐,以免被龙在天的琴音震伤。

    “你的两位同伴不用棉球塞耳吗?”龙在天道。

    魏庭谈冷哼一声,道:“塞住耳朵还听什么曲子?”

    魏庭谈这一句话以真气逼出,直震得龙在天耳朵嗡嗡作响,龙在天立时便知他内力深厚犹在自己之上,眼中不由微露警惕之色。心中暗道:“想不到吴若棠竟有如此厉害的帮手,真是失算了。看来今夜只怕难以将他留下……”

    吴若棠却撕下身上一幅衣袖,将身旁的藤原伊织双耳塞住。他深知藤原伊织剑术高超,内力却有所不足,只怕届时难以抵挡龙在天的巨澜音波剑。藤原伊织见吴若棠对自己这般温柔体贴,心中不由一甜,很是欢喜。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龙在天长吟一阙,道:“昔日楚霸王英雄盖世无人能匹,小弟每一思及,就为其壮志未酬便自刎乌江而深感遗憾。今夜,我便弹一曲《十面埋伏》,说的正是楚霸王被困垓下四面楚歌之事,还请吴兄细细品评……”

    “嗡”地一声,琴音已起。与前一曲《楚江月》的柔婉相比,这一曲《十面埋伏》尽显残酷阴寒的杀伐之气。琴音快处犹如万马奔腾一般慷慨激昂,琴音慢处却又似孤灯冷月倍觉凄凉。

    巨澜音波剑的玄妙之处便在于将内力以音波的形式传出并攻击敌方。吴若棠虽然有所准备,可他内伤并未完全痊愈,一时间竟觉难以抵御那一阵阵如针刺一般无孔不入的琴音。

    吴若棠暗呼厉害。他深吸一口气,默运天魔气,贯注双耳,全力抗衡音波剑。二人真气在吴若棠耳前展开拉锯般的争斗,其凶险处犹胜两人手持兵刃面对面的浴血搏杀,因为一个不慎,便会被音波剑侵入耳中,轻则震聋,重则震伤内腑而死。

    魏庭谈和藤原伊织担心地望着吴若棠。与藤原伊织的担心有所不同,魏庭谈并不是真正关心吴若棠的生死,而是担心吴若棠若是一死,那《割鹿玄典》就遥遥无期了。二人眼见吴若棠的脸色在琴音之中越来越白,身体也渐渐颤抖起来,深知他难以持久。只是这是他和龙在天之间的公平决斗,依照武林规矩,别人无法插手。

    正在此时,琴曲突然拔出一个极高的音调,刺耳之极。吴若棠一时不察,只觉胸前如一大锤击中,血气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便要晕倒过去。

    “吴哥哥……”藤原伊织惊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前去便要去扶吴若棠。

    吴若棠微微一笑,阻住藤原伊织,道:“琴曲未完,这一场比试便不算结束。你……莫要过来。”

    神经病!你要逞强是你的事,我却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否则我到哪里去找经书?魏庭谈暗骂一声,口中却长笑道:“好一个巨澜音波剑,好一曲《十面埋伏》,听得老夫也手痒起来。老夫不才,愿弹剑一曲,以助龙老弟的琴兴!”说着,右手一拔将背上阔剑摘了下来,置于膝上,左手手指真气涌动,便向剑鞘上弹去。

    “噗……噗……”真气激荡在剑鞘上,其音如中败革,甚是难听,瞬时便打乱了龙在天的曲调。龙在天受此干扰,不得不将音波剑的主攻对象由吴若棠处转向魏庭谈,如此一来,吴若棠的负担大大减轻,局面反而变成了龙在天与魏庭谈两人间的对抗。

    龙在天深知魏庭谈内力极深,若在与他对抗之余还要分心对付吴若棠,那定然会被魏庭谈的弹剑声扰乱琴曲,只要一被魏庭谈逼得曲不成调,那这场比试就算自己输了。唯今之计,只能暂且放过吴若棠,全力与魏庭谈对抗才是上策。当下扬声笑道:“吴兄暂且歇歇,且待小弟与这位前辈玩玩……”说话之间,内力已凝聚一线,专攻魏庭谈一人。

    两人这一番拼斗又与方才有所不同。适才吴若棠完全是被动听曲,此刻魏庭谈却可反击,相较起来,自然是魏庭谈轻松许多。尤其魏庭谈内力高过吴若棠和龙在天一筹,没过多久,龙在天便被逼于下风,琴音也散乱起来。

    龙在天一咬牙,全力催发真气,连拔数个高音,又将魏庭谈的弹剑声稍稍压制下去。可惜刚不能久,连续拔了几个高音之后,瑶琴的琴弦竟然“嘣”地一声断了。

    魏庭谈呵呵一笑,道:“琴弦已断,龙老弟,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龙在天怒道:“琴有五弦,我方断了一根,尚有四弦,犹能成曲,怎的算我输了?”说着,五指连发,琴音又起,竟都是高绝之音,显然已动了真怒。

    不露点真功夫,你便不会知道我的厉害!魏庭谈微微一笑,体内内力勃发,全力向剑鞘弹去,噗噗几声重响过后,将龙在天的琴音切割地断断续续,几不成调。龙在天再催高音欲要将这几声重响弹压下去,却已是高无可高,琴弦竟又断了一根。

    两人正斗至紧张处,却听嗤嗤几声细响,随后眼前一暗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原来二楼所有的灯火已被人用一种极高明的暗器手法全数打灭。

    “啊……龙在天!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暗下毒手……”

    黑暗中,只听见吴若棠惨呼一声,似乎是已被人暗算。紧接着,又听到藤原伊织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吴哥哥……吴哥哥……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

    听到吴若棠遭人暗算,魏庭谈不禁急怒攻心。他怒喝一声,长剑出鞘便向琴台的龙在天斩削过去。这是在龙在天的地头,谁也不知黑暗中还隐藏着什么杀机,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先制住龙在天,自己和吴若棠才有可能生离醉花楼。

    “我……我没有……”龙在天还未来得及辩解,便听到剑风已劈至眼前。情势危急之下,他双手举起瑶琴一挡,恰恰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剑。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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