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TXT下载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全文阅读

作者:凌飞原创     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txt下载     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魏沐谦身上有伤,不能受长途骑马颠簸之苦。

    凌子岺就和顾北煦及数十名高手护卫乔装打扮成普通家丁,骑马护行一辆淡蓝色绉纱遮挡车门的马车,一路低调前往禹城的官道。

    开始,王爷和王妃还能骑马并行跟在马车最后面,一路风景秀美,王爷一会儿给人扇子扇风,一会儿给人递水擦汗,哄着哄着就将人哄到同乘一匹马上去了。

    画面太美,随行的暗探护卫皆都正襟危坐于马背上,拽着缰绳不忍直视。自从王爷成亲后,处处撒狗粮的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

    魏沐谦不知道啊!他掀开车帘见师父困倦的都贴到王爷身上去了,便犹豫的张口想让师父来马车上睡舒服一点,谁知还没开口就被王爷一记冷冽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顾北煦手抚过凌子岺的腰,极具暗示性地捏了捏,惹得窝在怀里的小人嘶了一声,立即垮了脸:“顾北煦!”

    顾北煦笑着吻了吻她,轻叹一声,贴着耳廓低语道:“还不到午时,岺儿怎么又困了?”

    凌子岺无可奈何地睁开眼,咬牙恼道:“昨晚你让我睡了吗?混蛋!”

    见怀里小猫动怒抻爪子的模样,顾北煦忙哄着:“我的错我的错,岺儿受累了……”

    凌子岺浑身倦乏,没力气同顾北煦斗嘴,又闭上眼睛蹭到他身上补觉去了。顾北煦淡淡一笑,认命的用大氅将人裹紧了搂在胸前。

    这一觉连午饭都睡过去了,整整一天凌子岺都眯着眼睛提不起精神。她觉得自己被顾北煦养废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走路都打晃。

    顾北煦眼睛像是黏在前面的人身上,看着凌子岺迈进驿站大门,行动间宽大的衣袍露出里面被腰带束紧的细腰,就不自觉出了神。

    睡眠不够导致人胃口也差,晚饭凌子岺只吃了半碗粥,就晕晕乎乎的摸到床榻上睡觉去了。顾北煦跟外面的护卫交代完,推门进来,就看见了满桌的饭菜几乎没动。

    到了第二日早上,顾北煦醒来看到枕边的小人还睡得沉,实在不忍心吵醒她。便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再悄声出门去。

    行程已过半,顾北煦就吩咐暗探护卫先护送魏沐谦回禹城王府去。时间不急,他在后面带着凌子岺慢慢走,也能叫她多睡一会儿。

    于是数十名护卫带着马车呼啦啦一群人就离开驿站,直接走官道去禹城了。

    巳时末,凌子岺才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眼睫轻颤有了睡醒的迹象。

    “阿煦,怎么不叫我?”凌子岺走向驿站后院的马棚,见顾北煦正在给马装鞍,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把稻草放进马槽里。

    “岺儿醒了?”顾北煦装鞍的手没有停顿,扭头冲凌子岺温柔笑了笑:“饿了吧?昨晚都没怎么吃就睡了。等我弄完这个,陪你去吃饭。”

    凌子岺嗯了一声,抬头才发现马棚的马少了许多,连先前的马车驾辕也不见了,地上还有通往门外的车辙印子,随口问道:“阿煦,卫队先走了?”

    “对,没剩多少路程,早上我就让他们护送你徒弟先走了。要是路上不耽误,应该明早就能到。”

    “也好,这下就剩我们两个拖后腿的,慢慢回去喽!”凌子岺轻叹道。

    顾北煦拴好缰绳的手一顿,轻轻地弯了弯嘴角:“那不挺好,身边少了很多双眼睛,咱们也自在些。”

    凌子岺闻言翻白眼,捋了捋马鬃,对顾北煦摇头哼笑:“快点,我饿了。”

    顾北煦眯眼望过来,出手如闪电的扣住凌子岺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到怀里,低头便啄在她的嘴角上,“我也饿了。”说着,还砸吧砸吧嘴。

    “滚!”凌子岺气笑不得,骂道:“光天化日,恬不知耻!”

    被骂的王爷得意洋洋,神清气爽。好在现在凌子岺只是骂他,不再像以前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了。能把人撩的忍着不动手也算进步了不是。

    吃过早饭,两人收拾停当一人一匹马出了驿站。

    这番一安排,魏沐谦和卫队与王爷王妃拉开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原本以为他们一行人走的官道,又是乔装打扮的低调,应该路上没什么问题。

    偏巧行至人迹稀少的胡杨林,上次凌子岺和白芨菘蓝力战马匪的地方,魏沐谦和卫队遇到了麻烦。

    对方全部黑衣黑巾蒙面,约三倍于护卫队的人数似是早就埋伏在密林中,只等他们一过,绊马索,飞旋镖暗器啥啥啥的直接就朝卫队的人招呼过来。

    卫队人数虽少,却也是精心挑选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见状立即摆开一字长蛇阵将马车护在身后,齐刷刷亮出武器正面迎战拦路的黑衣人。

    初秋微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天气甚好。

    两匹健马一前一后奔驰而过,顾北煦紧随凌子岺身后,避过一天中日头最烈的时候。耳边虽有风声阵阵,奈何林中树木茂密,湿热之气还是蒸腾而上,跑马久了背后汗湿津津衣料紧贴不太好受。

    到了小溪水歇脚,两人将马拴在水边的树干上,凌子岺走到溪水边撩袍蹲下,随意拨拉水面洗了洗手。

    顾北煦解了马背上的水囊,见凌子岺洗完手回来,连忙递过去:“累吗?”

    凌子岺看了看那水囊,抬手接过,拿在手里却没打开,打量了顾北煦一眼,道:“王爷,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去南疆战场?”

    “不打算。”顾北煦上前将凌子岺手上的水囊托起来,替她打开瓶塞,贴近了她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好好待在禹城,守着咱们家和孩子,别让我有后顾之忧就行。”

    凌子岺将水囊举起,仰头喝了一口,半响,才忽然一笑:“当初你执意将我留下,我还以为你要我为你军前帐下效劳呢!如今想起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你可太冤枉本王的一片痴心了,”顾北煦笑盈盈的拿过凌子岺手上的水囊,就着她刚才喝过的地方仰头灌了一口,咽下嘴里的水,才笑弯了眼睛道:“我们岺儿生的又美,武功还高,本王恨不得将你藏起来,独自欣赏免叫外人看去,哪儿能让你抛头露面还上战场?要是伤了疼了,本王可不得心疼死。”

第152章 腻歪

    凌子岺面无表情的扭头,瞅着顾北煦那双笑弯的眼睛,摇了摇头嫌弃道:“早知你是这样的王爷,还不如让我军前效力去呢,一天天腻歪的,可是够了。”

    “那不行!我,你怎么能看够呢?我们还有余生几十年,今生过完还有来世,来世还有来来世,”说着,顾北煦竟探手过去将凌子岺的手指握在掌心,柔声道:“岺儿你是生生世世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凌子岺目光斜了顾北煦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嗤笑道:“来世?来世还不知道是什么?”

    顾北煦便道:“我心里记得就行,总归要纠缠到底,管你是来世投胎成什么,哪怕是花鸟鱼虫我也与你同聚去。”

    凌子岺嫌弃的表情更明显,“省省吧你,下辈子我还想换张脸,换个诗词歌赋温雅书生来瞧瞧呢!”

    “那不简单,”顾北煦沉了嗓音紧贴着凌子岺笑道:“我现在也可以遂了岺儿的心愿,易容还不简单,要什么样的没有,至于诗词歌赋嘛!本王倒是会上几句,要不,我给你吟诵两句,可好?”

    凌子岺微微蹙眉,感受到一滴汗水从鬓角滑落,沿着下颌缓缓滑入衣襟里。偏贴着她的人浑然不觉的闷热,还噙着笑凑过来,眼神跟蔗糖一般黏在她身上。

    “离我远点!”凌子岺推开顾北煦,挑了挑眉又想翻白眼,“你不嫌热我还嫌呢!”

    顾北煦笑嘻嘻的眯了眼睛:“本来不热的,谁教岺儿你……这么美,可把为夫迷得神魂颠倒的,一见你可不得心头邪火……”

    凌子岺懒得理他,这人在她面前从来就没几回正形,自顾自的解了拴马绳,翻身骑上去,才转头对着顾北煦语气威胁道:“再磨蹭下去,今晚你可要住野树林了。”

    顾北煦笑的开心,伸手捋了捋马鬃,恬不知耻道:“只要跟你一起,睡哪儿都无所谓。”

    “滚!”凌子岺握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马儿就嘶鸣一声朝前奔去。

    顾北煦也连忙上马跟上,“岺儿,你慢着点!等等为夫!”

    半日时光,你追我逐,纵马奔腾,一路尘土飞扬,两人终于日落前到达距离胡杨林百里的一处小镇,镇上离禹城不算远,并没有官家驿站。

    两人正寻思着找间客栈歇息时,忽然人来人往的集市大街冲出一匹快马,行人纷纷往两边躲避。凌子岺眯起眼睛看去,马背上之人身穿的衣服可不就是王爷麾下的暗探护卫么。

    于闹市街中,那护卫自然也瞧见了自己的主子,只一个眼神,马蹄踏踏并未停留,径直冲进了街道尽头的小巷。

    护送魏沐谦回禹城的卫队去而复返,凌子岺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顾北煦和凌子岺循到那处偏僻小巷,走到巷底才看见那护卫倚靠着灰墙,肩上的黑衣撕裂了口子,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周围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王爷,王妃,”那护卫受了伤挣扎着起来虚虚半跪,作揖道:“我们在胡杨林遭到一伙不明人士伏击,对方武功不弱,人数远胜于我们。”

    果然出事了,这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顾北煦吩咐那护卫自行找地方疗伤,然后就拉着凌子岺出了小巷。两人什么都没说,到之前的客栈门前,牵了马就奔小镇外而去。

    马飞如箭,迎着渐渐日若西沉,哒哒的马蹄声划过尖锐的长空。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林飞速倒退,夜风吹起两人翩翩衣袂,只刹那又消失在夜幕深处。

    即便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胡杨林,战况也已经尘埃落定,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夜色里,三五个护卫正收拾着遍地的狼藉。

    凌子岺翻身下马直朝马车奔去,轻功掠上马车一掀门帘,里面空空如也。她先是一愣,呼吸陡然一错。

    “……师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凌子岺还未从马车上下来就被魏沐谦抱了个满怀,“师父,我没事。”

    凌子岺将魏沐谦推开,上下扫视一番确认他没受伤,才缓了口气问道:“怎么回事?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魏沐谦无措摇头,此时的他刚经历劫后余生,内力消耗过半,从刀剑劈杀的围攻之下勉强捡回一条小命,嘴角此时还残着血,他哪儿知道那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师父,有个人半截出现打退了黑衣人,救了我们。我不认识,不过他留了东西给师父,可能是师父的朋友。”

    凌子岺一怔,问道:“东西呢?”

    魏沐谦伸手朝远处一指,道:“给了那个统领大人。”

    凌子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那护卫统领正站在不远处,在跟顾北煦汇报工作。便转头望向魏沐谦,问道:“行,我知道了。你的伤……”

    “没事的师父,就裂开一点我这就回车厢自己上药去。”魏沐谦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面上若无其事的笑着回道。

    凌子岺深深看了他一眼,半响才开口道:“你先休息去吧。”

    “是,师父。”魏沐谦应了一声低头钻进马车里去了。

    带出来的高手护卫折损了一半,不过地上好像对方的尸体更多,剩下的护卫将对方的尸体搜查了一遍,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那护卫统领跟王爷汇报完细节情况,才摸出身上的一方素帕得到王爷点头允准后,才呈送到王妃面前。

    凌子岺捏着手帕一角轻轻抖开,上面用血写着一行字:西行十里,月下一见。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凌子岺将手帕凑近了闻,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原本站在凌子岺身旁的顾北煦自然也瞧见了手帕上的血渍内容,正思付是何人留书,结果就看见凌子岺将那手帕拿到鼻翼附近,当即色变,立刻伸手捏住凌子岺的手腕,将那手帕甩到地上。

    “什么东西也敢凑那么近?万一有毒怎么办?”顾北煦忍不住皱了眉,掏出自己身上的巾帕,拉过那纤细莹白的手指,一根根的擦着,“就算没毒,也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不嫌脏吗?”

    凌子岺无语。

    一旁的护卫统领一看此景,立马低头后退,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当场消失。

第153章 黑巫教

    胡杨林西行十里,有一处八角石亭,名曰:常思亭。建亭年代久远无从追溯,似是为了路过之人歇脚避雨之用。

    密林遮挡,顾北煦站在凌子岺身后,遥望那亭下所站之人,月色尚佳,习武之人视力极好,将那亭下人的模样衣着神情皆看在眼里,勾起唇角贴近了身前的人,悄声道:“岺儿,这五毒教和你究竟有什么宿怨,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个教主?”

    “宿怨?”凌子岺一愣,随即轻轻笑了,“我可不记得,能在苡仁他们有危险的时候骤然天降,我可不认为他是恰巧路过。”

    “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顾北煦笑眯眯道:“岺儿再不过去,不怕他等急了先走?”

    凌子岺横他一眼,“我看是你好奇吧?不是说了不让你跟来?人家又没邀约你!”

    顾北煦嘴角漾着些笑意,伸手在凌子岺腰上摸了一把,故意嗔道:“那不行,黑灯瞎火的你一个美貌女子,多不安全,为夫自然要保护你。”

    凌子岺便道:“我谢谢你!”

    顾北煦挑了一下眉,点头笑道:“乖,跟为夫不用客气。”

    “啰嗦。”说完也不待顾北煦反应,凌子岺就径直甩下人,抬脚运起轻功,朝着那八角石亭而去,当真是头也不回绝情的很。

    顾北煦也没想到凌子岺说走就走,翻脸简直比翻书都快,连忙跟了上去:“哎……岺儿等等我啊!”

    石亭里的人转过身来,一把折扇轻摇慢晃,满眼温润的看着一前一后落在石亭台阶上的夫妻俩,自是端的温雅谦和,合扇拱手:“两位还真是形影不离,伉俪情深。”

    对方没有称呼王爷皇家身份,顾北煦也没必要端出王爷的架子,只从江湖礼仪,抱拳回礼,笑道:“欸~,坤兄过誉,顾某不才,就这么一个媳妇儿,可不得好好看住了。”

    坤森面上笑的纯善,目光如水在凌子岺身上看了看,又转回顾北煦身上,笑道:“那是,令夫人才貌过人通透纯粹可真是个妙人,顾兄的好福气着实叫人羡慕……”

    “你俩有完没完?”凌子岺拧眉,截口打算坤森的话,凌厉的眼神将坤森上上下下凌迟一遍,才不悦道:“大晚上的,跑这儿假模假式的做什么戏!咋得?五毒教不好玩了,改行搭戏唱本子啦!”

    坤森但笑不语,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扇柄朝旁边一压,邀请道:“不急不急,两位坐下喝杯热茶再问也不迟。”

    凌子岺这才看见石亭的方形石桌备了茶水点心,小火炉上还温着酒,这会子酒香溢出来,沁人心脾似得。

    “还真不愧是教主,走哪儿都讲排场……”凌子岺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忽觉肩上一沉,转头便看见顾北煦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拉开挪到旁边的石凳上,自己则款款坐下隔开坤森的目光。

    坤森假装无视的笑笑,摇着折扇朝凌子岺说道:“这茶叶是从凤鸣谷带出来的,你且尝尝,权当我拜谢凌姑娘上次的入谷解困之情。”

    凌子岺也不客气,端茶直接一口闷了,才捻起一块点心,含糊道:“我不喜欢喝茶,下次准备甜果汁,新鲜的。”

    坤森笑道:“好,凌姑娘吩咐,我记下了。”说完放下折扇,将炉上的酒取了,先斟满一杯推到顾北煦面前,又自斟一杯端起,“顾兄,上次是我招待不周,误伤了令夫人,今日薄酒一杯,聊表歉意,同君赔罪。”

    顾北煦指尖摩擦着酒杯边沿,目光如实质般在对方脸上遛了一圈,半响才缓缓地道:“阁下三番五次的接近我家夫人,究竟有何意图?今日不妨明说……”

    凌子岺咽下嘴里的点心,抬眼朝坤森望过去,抢先道:“坤森我劝你想好了再回答,否则你凤鸣山那一亩三分地,火器营能给你轰平喽!”

    坤森简直觉得这两口子,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

    坤森自顾自的饮下杯中酒,脸色淡淡,俊美的脸颊被月光打了一层光晕,如玉似瓷的,只听他淡笑道:“我自然是日后有事求助于凌姑娘的,至于何事,恕我现在还不能相告。”

    “求?”凌子岺冷笑一声,眯着眼睛凑前,道:“你的意思是,日后这事我可答应可不答应?”

    坤森笑着点点头。

    凌子岺又问:“那你这处心积虑的又是给我解毒,又是与我交好,只是为了日后求我办的那件事,还不知道我答不答应,你这本钱压得是否过早了?”

    坤森脸色笑容一顿,正色道:“咱们是朋友,你不会不帮我的。日后你也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

    凌子岺诧异,眯着眼嗤笑:“任何事?教主可知你此番说辞,可是将五毒教交到我手上,任我搓扁揉圆么?”

    坤森叹了口气,将倒好的茶水递给凌子岺:“凌首领若真看得上,我拱手送上又如何!”

    凌子岺顿觉无话可说。

    顾北煦一直垂着眼帘,将那杯酒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着,听完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沉默半响,才勉强一笑:“岺儿做事向来随心所性,本王爱她自然也不愿拘着她。坤森教主说言之事,倘若日后这件事勉强了她,本王也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坤森看着顾北煦笑意不达眼底的表情,自苦的低头一笑:“镇北王的话,在下自然铭记于心。”

    凌子岺端起茶杯与顾北煦,坤森酒杯碰了一下,细细酌了,才爽快道:“不说以前的事了,坤森你是不是该说说今日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突然来了渊国?”

    坤森饮酒完放下酒杯,脸上有挂上那轻笑,只道:“不是突然,是我得到消息,有人意图在胡杨林设伏对付凌姑娘你。”

    顾北煦眼色沉沉的看向坤森:“什么人?”

    凌子岺却问道:“你是说,我们的行踪被人泄露遭利用,有人要杀我,才做了这个局。消息却被你知道了?”

    坤森道:“是……黑巫教的人。”

    凌子岺蹙眉:“黑巫教?”又转而望向顾北煦,疑惑道:“我从不认识什么黑巫白巫,他们找错仇家了吧?”

第154章 旧荷包

    坤森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月白精致半旧不旧的荷包,丢在凌子岺的面前,看着凌子岺脸色骤变,气息不稳,连身子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微晃了一下,“凌首领做过什么事也并非天知地知,五毒教已经赔上了四个护法半壁凤鸣山支柱,老教主虽然是死了,可忠心之士不在少数……”

    一旁的顾北煦并不识得那荷包,只是见凌子岺失态,他的脸色也突然冷下来。眉头轻轻皱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凌子岺。

    坤森将两人的模样反应置若罔闻,只摇着扇子侃侃道:“五毒教上次的叛乱只是冰山一角,蟾蜍也只是一个整件事情的小角色而已,背后真正的大佬乃是多年前叛出五毒教的分支,现在起名叫做黑巫教。”

    “这话说来可就远了,当年五毒教主风不破带领教众迁徙南疆时,风不破手下的一名长老与南疆一个部族是血亲关系,便一味怂恿五毒教迁徙此族山脉,日后好效力于该族。可风不破是个老顽固,阴狠毒辣又怎可能受制于人。两人吵得不欢而散,那长老便带着他的属下叛出谷去,而风不破带领剩下的教众在渊国与南疆三不管地带的凤鸣山驻扎下来,做起了他的土皇帝。”

    “至于那长老,只是听说投奔了那南疆部族,改名黑巫教,与五毒教彻底断了联系。那时我还只是个孩童,太多的细节我也不清楚。”

    “风不破,也就是前任老教主死了之后,黑巫教又蠢蠢欲动试图夺回凤鸣山,杀手探子倒是塞了不少,都被我识**置了。上次也是他们耐心差,以为我受伤了便可以乘虚而入,结果……”

    “我那边自然有我们自己获知消息的渠道,有人斥资悬赏凌首领的人头,有人重金请我护你的周全,还有人调查当年的旧案,几股势力暗流涌动,如今看来,禹城确实是最安全的。”

    “胡杨林的杀手就是黑巫族派出的,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行程暴露想来也是身边人出了问题。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你和王爷居然与卫队分开走的,呵呵,估计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不会有事。运气真好!”

    坤森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末了由衷感叹一声,站起身来,朝顾北煦拱手道:“良辰美景,两位好好欣赏,在下先行一步。”

    顾北煦微微侧了身子,眼见坤森转身欲走,不由问道:“黑巫教当年投靠的是南疆哪支部族?”

    坤森脚步顿住,想了想,半响,才轻轻笑了一下:“好像叫什么阿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记不太清喽!”

    阿什么?阿克苏?阿图什?

    顾北煦默然。

    无论是哪个部族,我镇北王的女人也敢动!

    夜色寂寥,炉上的炭火渐渐熄了,茶也彻底冰凉。

    顾北煦抱臂斜靠在八角亭的石柱上,今晚他本就是个局外人,坤森不避他,将一些经年旧事叙述道出,他听得一半糊涂一半清楚。

    凌子岺脸色白了又白,眼睛一直盯着桌上那旧荷包良久未动。顾北煦看了一眼,月白色浅白茶底纹的绸缎料,什么图案都没有刺绣,样式有些老旧,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能让凌子岺这般,仿佛三魂七魄都被那旧荷包抽走。

    夜里渐渐起风,顾北煦正准备将还对着桌子荷包发呆的凌子岺唤醒带走,却惊诧的突然看见凌子岺无声的笑了,嘴角在笑,眉梢眼角却都是悲意。

    一瞬间,顾北煦只觉得一颗心抽搐似得被狠狠的攥紧。

    只见凌子岺缓缓伸出手将那桌上的荷包握在手里,真气涌动,竟然将柔软薄韧的布料震成碎片。

    再摊开手,碎片从指缝随风飘落。凌子岺起身时身形微晃,眸子失神了一下,紧接着一口心血从喉咙涌出。

    “岺儿!”

    顾北煦吓得赶紧扶住她,连忙运功于掌抵住凌子岺的后心,试图帮她稳定体内倏然乱窜的真气。

    凌子岺双眼涣散,抓住顾北煦衣襟的手指颤了颤,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眼睛终是缓缓阖上,意识散尽无力的垂下了手。

    岺儿,到底是什么累你如斯?何至于斯?

    顾北煦忍着揪心的痛苦将吐血昏迷的小人抱起,那一刻渊国皇叔王爷的心里竟升起灭世的恨意,耳畔反复响着一个声音,岺儿若去,举世共焚。

    而昏迷不醒的凌子岺沉入一个诡谲多幻的梦里,雕梁画栋鳞次栉比的恢弘建筑,笙歌鼎沸语笑喧阗的宫殿大堂,尸横遍地如同鬼蜮的血色淋漓,孩童的咿咿呀呀的哭声,女人容貌尽毁不断的在血污中挣扎呻吟。

    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蔓延成破不开的结界,梦境的尽头是一张模糊至极的脸,一个风光霁月丰神俊朗的男人,地上落着一枚月白素色荷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凌子岺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她恢复意识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禹城镇北王府的内宅寝房里的床榻上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凌子岺撑着手肘坐起来,内息运转正常并无任何不适。她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外间,一身素白里衣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凌子岺有些头疼,蓦然从梦境中醒来,让她有些神思恍惚,分不清现下是不是另一重梦境,就这么坐着呆滞很久,感受到一丝冷意人才逐渐醒透。

    她又返回内室,衣柜里取了衣衫穿戴齐整,才推开房间的门,外面已然是月上柳梢。

    门廊下站着的小婢女听到动静,立即上前恭恭敬敬见礼:“王妃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凌子岺微微蹙眉,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岁,双鬓发髻用丝带绑了梳的一丝不苟,桃红的短衫束袖干净利落,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眸透着稚气,圆圆的小脸秀气的五官,看起来十分讨喜。

    不得不说,曹管家的眼光越来越好了,揣摩起主子的喜好也越来越驾轻就熟。挑选这般精致的丫头来伺候王妃,纵是做错了事看在她这张脸上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叫什么名字?”凌子岺眼神探究的打量眼前的小丫头。

    婢女低头回话:“回王妃话,奴婢花月。”

    凌子岺状似淡然的声音又问:“新来的?”

    “算上今日,五天。”婢女头低的更低了。

    凌子岺走下台阶,站在花月的面前,半响,突然问道:“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被派来伺候我?”

    花月大惊失色,立即屈膝跪下,哆嗦道:“王妃饶命,我……是……是苹姐姐突然告假,曹管家命我顶上的,王妃饶命。”

    凌子岺敛了周身威压,整了整衣袖,道:“起来吧,王爷呢?”

    花月连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回道:“王爷吩咐过,王妃醒了可去豫园水塘寻王爷。”

    凌子岺点点头,转而看了僵楞在一旁的小婢女,斥道:“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啊!是,是,王妃,这边请……”

第155章 七尺青竿一丈丝

    凌子岺身为镇北王府的女主子,在这座宅院住了这么久,对这所宅院的全貌竟还不如一个进府几天的小丫鬟。

    她从未仔细逛过这座王府,自然也不知道这王府里有一处水塘,郁郁葱葱的竹林绕水而立,穿过蜿蜒幽深的石子路,重重竹叶斑驳月影,凌子岺看见了在塘边钓鱼的顾北煦。

    七尺青竿一丈丝,池中落叶水自流。

    月光皎皎,顾北煦侧过头来,波澜不惊的深眸与凌子岺的对上,不由弯了弯眼尾,柔声道:“岺儿来啦!”

    低沉磁性的声音随风拂过,落在小婢女花月的耳中,无端的红了脸。

    柔情蜜意的目光掠过凌子岺,自然也瞧见了缀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小丫鬟,顾北煦微眯了一下眼,只一瞬又将眼睛黏在凌子岺身上,见她面色平静,眸中细碎的光点闪了闪。

    “这丫鬟……”顾北煦放下手里的鱼竿,起身走到凌子岺面前,试图在她脸上探寻些什么别的情绪,轻声道:“眼睛长得有些像王妃。”

    花月浑身一颤,唯唯诺诺地垂下眼皮不敢看男主子,紧抿的嘴角却是掩藏不住的欢欣。当丫鬟的,尤其是漂亮的丫鬟,谁不梦想着有朝一日被男主子看上,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想到这里,花月咬着下唇故作含羞带怯的抬眼,谁知刚看到男主子的衣袍下摆,就听见一道冰冷寒意的声音:“告诉曹管家,再让本王看见这双眼睛,本王不介意剜出来捣碎了扔到水塘喂鱼。”

    凌子岺望着跌跌撞撞被吓跑的小丫鬟背影,摇头轻笑,道:“一个小丫头,你逗她干什么?”

    顾北煦舒展开水墨晕染的眉眼,伸手将人拉到怀里,唇角勾起浅笑温柔,在怀里的小人额上啄了一口,认真道:“本王说的是实话。”

    凌子岺长长的叹气,将顾北煦推拒开,伸手点在他的胸口,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呀,一回禹城倒是桃花不断,怎么就这么招小姑娘喜欢呢?”上次趁他伤重昏迷企图占便宜的是,这次芳心萌动蓄意勾引的也是。

    顾北煦听了,立即握着凌子岺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心口处,信誓旦旦:“岺儿莫恼,我这就下令将府里的丫鬟都赶出去……”

    眼见顾北煦似乎真的要迈步去,凌子岺一把将人拉住扽了回来,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气笑出来,“干什么去!把人都赶走了,府里的活儿谁干,你想累死我吗?”

    “那就都换成男的……”顾北煦忽然顿住,眼神直勾勾的扫视凌子岺一眼,反悔道:“不行,都换成男的,该我不放心了。”

    凌子岺被逗乐了,在他小腿踢了一脚:“本姑娘定力可比你好多了,药王谷除了师娘和我,剩下都是男弟子……”

    “凌子岺!”顾北煦撇嘴,多情的眉眼透出几分委屈,“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凌子岺无声的笑开来,忽然伸手推他一下:“行啦!别废话了,你的鱼要跑了。”

    “鱼?”

    顾北煦这才想起鱼竿,连忙转身去抓,水面扑腾扑腾几下,一条大鱼就被丝线勾着出了水面。

    好大一条鱼,到了岸上活蹦乱跳的,看着足有四五斤重。

    “岺儿,我给你包鱼肉馅的馄饨如何?”顾北煦将钓上来的鱼扔进木桶里,一边收鱼竿一边朝凌子岺笑着问道。

    “好。”凌子岺回望过去,笑的一脸明媚。

    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提胡杨林八角亭里的事情,凌子岺选择不说,顾北煦也按下不问。如今二人心意相通,又经历一番人间岁月,心境不同,看人看事的感觉却异曲同工。

    总归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浪得几日算几日!

    顾北煦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握着凌子岺的手,眉眼舒展,满心满眼的幸福迈步走在月色下,曾经心烦意乱才来钓鱼的豫园竟也在他眼里生机盎然起来。

    凌子岺歪头望向身边的人,看着顾北煦笑的颠倒众生的模样,忍不住轻咳一声,调戏过去:“阿煦……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北煦一脸骄傲:“不及岺儿眼光好!”

    凌子岺无语。

    “苡仁呢?阿煦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自然是回安王府了。”

    “老安不在,你让他一个人住安王府?”

    “你徒弟不是一直都住安王府的么?有什么不对?”

    “顾北煦!你镇北王府缺他一间房吗?老安在也就算了,现在你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怎么会一个人?安王府不是还有管家仆人一堆丫鬟的嘛!安王府的丫鬟可比我这儿的俊多了,你徒弟乃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说,不是一开始岺儿你让他住老安那儿的嘛!怎么又怨起我来了。”

    “我……”

    “好啦!你就别操心了。你徒弟都在安王府住那么久,那头熟的很,在这儿反而不自在。”

    “我看你是不自在吧?醋坛子!”

    “随你说。”

    “明天你赶紧回军营去!”

    “岺儿你太没良心了,这是为了个徒弟连夫君都嫌弃了?”

    “没错!等你走了,我就给徒弟买宅子去,省的寄人篱下让他委屈。”

    “唔……岺儿!你太过分了!”

    “赶紧的,我饿了,鱼肉馄饨吃不上,把你吃了!”

    “好嘞好嘞,厨房就在前面,王妃注意脚下,咱拐弯就到……”

    “……”

    进了王府的厨房院子,值夜的两名仆人小厮立即迎上来跪拜,顾北煦拉着凌子岺脚步不停,朝他们吩咐道:“都出去,没本王许可,不准进来。”

    两名仆人小厮立即应声退下,出去时还不忘合上院门。

    顾北煦放下木桶,转身去院落一角的井里打上来水倒进木桶里。然后洗了手才拉着凌子岺进了厨房,将人按在备菜案子前坐好,又熟练的从厨房储物架上抱下一个坛子。洗净了竹杯子,倒出一杯馥郁甜香的果汁递给凌子岺。

    “这是冰糖雪梨汁,你先喝着润嗓子,等我去外面把鱼收拾了,再进来陪你。”

    “嗯。”

    顾北煦低头在喝果汁的凌子岺小脸上偷香了一口,待凌子岺反应过来抬头,看到偷香的人已经挽着袖子走出去了。

第156章 鱼肉馄饨

    不多时,顾北煦在院里将鱼洗剥干净拿进厨房来,熟练的穿梭在一堆厨具家伙什中间,找了案板菜刀夹子盘子一堆东西,剁掉鱼头去除鱼尾,去皮挑刺切片剁碎再拿佐料腌制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干脆利索。

    凌子岺坐在备菜桌案后面,手里捧着竹筒杯子,有那么一刻,恍然又回到清水镇七里巷那个小院。

    当时四人隐居在一方小院,顾北煦要照顾一个孕妇两个重伤人员,想来也是不易。养尊处优的王爷哪里会做饭,第一次生火就差点儿将厨房烧了,紧接着几日里不是菜炒糊了就是米煮硬了,深更半夜还在厨房里研究做饭。

    那时凌子岺对他无感,存着很重的戒心,连带着顾北煦手背上被油星烫出的红点都觉得是镇北王阴谋叵测的苦肉计。

    如今再回忆起来,顾北煦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都是温存缱绻的爱意。护她风雨飘摇,护她平安喜乐,这么想着,凌子岺心底漾起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从唇间溢出。

    “想什么呢?岺儿这么开心?”顾北煦拿揉着面团的手在凌子岺眼前晃了晃,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凌子岺被盯得耳根不由一阵烫热,眼神飘向别处,复又故作拧眉瞪过去:“好了没有,我都饿的快睡着了。”

    顾北煦被她嗔的微楞,一双深潭墨眸星辰揉碎,笑道:“肉馅已经调好了,我正在和面擀皮,岺儿帮我烧火好不好?”

    “嗯。”凌子岺闷闷应道。

    待凌子岺心情平复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黑漆漆的火灶门洞,才彻底傻了眼。这……她这辈子就没摸过灶台,更别提生火了。

    “先放柴禾。”顾北煦往锅里添了水,动作利索的将案板上的面团翻面揉搓。

    凌子岺余光瞥了顾北煦一眼,见他注意力全在揉面上,这才松了口气,将一旁的柴禾一股脑的塞满灶膛,这才拿着火折子将一块树皮点燃了,飞速的丢进灶膛里。

    谁知那树皮是受潮了还是怎么的,零星火苗都没有直接湮灭。凌子岺赶紧又把柴禾都拿出来,挑了一块看起来干燥易燃的点了火再放进去,又加了两块木柴,可总算火星子烧起来了。

    于是沾沾自喜原来烧火做饭也不是难事的凌子岺,将先前拿出来的柴禾又都塞进炉膛里去,灶门被塞满,火力和浓烟瞬间就从缝隙蹿了出来。

    “……岺儿?!”

    正在揉面的顾北煦闻到烟味儿抬起头朝灶台看过去,就见那素衣墨发的美人,站在离灶台老远的地方,一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睁的圆圆的,似是被呼呼乱窜的火苗吓到的模样。

    顾北煦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将灶膛里还没来得及烧着的柴禾抢出来一些,又拿火钳往灶膛里拨了拨,续了两块柴,才拍拍手站起来。

    “吓着你了?”顾北煦一边洗手一边仔细观察凌子岺的表情,“怎么?怕火?”脱口而出的话又让顾北煦有些后悔,锦州城节度使的案子不就是焚尸灭迹,想来也是从前的药王谷弟子驾轻就熟的手段。

    好在凌子岺很快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阿煦,你第一次也是这样的吗?”

    顾北煦蹙眉,思索片刻才明白凌子岺说的是第一次生火做饭,便擦干净手走过去揉了揉眼前人的小脑袋,无奈道:“对,我第一次还不如岺儿呢!”

    凌子岺咬唇不言声了。

    不敢再让她靠近烧火的灶台,顾北煦将她带着身边,一边揉面一边跟身旁的美人儿讲解馄饨的由来,怕她无聊还揪了一小块面团给她玩。

    顾北煦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白皙匀称,揉起面来隐隐见皮肤下的青筋凸起。手指翻飞五指并拢,一个雪白如元宝的馄饨就包好了。

    凌子岺也捏着手里的软面团,放上馅料包了半天,却变成了一个圆不圆方不方的四不像。看来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她算是学不会这庖厨之事了。

    正当凌子岺呆望着盖帘上如排兵布阵摆放整齐划一的雪白馄饨时,顾北煦突然伸手在凌子岺脸颊蹭了一下。

    “嗯?”

    见顾北煦笑的面上掩不住的促狭,凌子岺立即去看他的手指,果然是将带面粉的手抹到自己脸上了,遂即翻脸:“幼稚!”

    顾北煦笑的更开心了。

    凌子岺目光流转,微眯起眼,也在面粉上蘸了一把,回手就揉在顾北煦如玉般的脸上。然后转身就跑。

    背后的笑声戛然而止。

    “凌子岺!”

    然而厨房能有多大地,两个人围着备菜桌案跑了两圈,没多久凌子岺就被顾北煦堵在了角落里。

    后背抵着墙,一边是柴垛,一边是货架。凌子岺无处可跑,眼见顾北煦沾了白面的手指朝她额头戳过来,她可怜兮兮的颤着眼睫,软着嗓音求饶:“阿煦。”

    顾北煦嘴角微微弯了弯,那根要落在她额头的手指被她求饶的话一开口就定在那里。带水的眸子盛满了说不出的温柔,凌子岺倾身上前,踮起脚尖轻启薄唇含住了顾北煦那根沾了面粉的食指。

    顾北煦瞬间僵住,呼吸滞了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

    温软湿润的小舌包裹着指尖,吸吮卷走面粉的同时还贝齿带着恼意轻咬一下,这……这让顾北煦如何能忍,心跳骤然失速的将撩拨她的小人儿压到墙上,含住那两片薄唇狠狠惩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北煦才恋恋不舍的将气息紊乱发颤的人松开,末了还在人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水都要烧干了。”顾北煦将亲的晕晕乎乎的凌子岺放到备菜桌案的椅子上,才去管那口被烧干了水的大铁锅。

    凌子岺足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眼梢眉角染上红晕,看着顾北煦动作麻利的往锅里添水,切配菜放佐料,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被啃噬发麻的嘴。

    嗔恼低声嘟囔一句:“属狗的你,不知道轻点儿。”

    顾北煦回过身来,看着呆萌恍然回神的美人儿,忍着笑意佯咳一声,“岺儿莫恼,一会儿吃完馄饨,咱们回了房间再继续。”

    闻言,凌子岺吓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都忘记她也会武功这件重要的事了。

第157章 针灸

    为了早日解除凌子岺体内的毒蝎蛊和半边月,巫医综合考量制定了一套安全完整的治疗方案。先药浴后针灸,再辅以汤药,必能解了王妃体内九成以上的毒。至于剩下的一成,王妃内力深厚,平日可自行调息压制,不足为虑。

    七七四十九天的药浴过后,接下来就是二十八天的针灸疗程,这也是顾北煦将凌子岺送回禹城的主要原因。

    至于为什么瞒着?当然,一开始药浴的时候凌子岺就极不配合,非要顾北煦连哄带骗的陪着她一起泡才坚持下来。

    故而针灸?不用猜也知道凌子岺十分抗拒,恰好今夜又是第一次。顾北煦哄着人吃完馄饨,早早便等在内宅寝房。亥时一到,巫医拎着小诊箱敲开了王爷的房门。

    想过凌子岺会抗拒,却没料到反应的这么激烈。

    凌子岺是天不怕地不怕,属于那种身上被人捅穿了血流干还能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的,却唯独就怕这小小的一根银针。

    顾北煦奈何她不得,听见内室噼里啪啦过招的声音,巫医在外面听得是心惊肉跳,王妃一向凶悍霸道,这整个镇北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北煦自然是不舍得下死手的,两人内力旗鼓相当,动起真格的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情,况且这还是针灸的第一夜。明天顾北煦就要走了,以后的针灸疗程怎么办?没人监督,巫医又怎么能管得了……

    万般无奈之下,顾北煦只得命曹管家连夜将凌子岺的两位师弟请到府上,共同协商解决之法。

    菘蓝白芨一来,明显凌子岺嚣张的气焰就灭下去许多了,缩在内室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只得菘蓝独身进去。

    白芨在外厅陪着巫医用着茶,两人时不时的聊上几句,一个是药王谷弟子,一个是南疆巫医,医蛊同理,医毒不分家嘛!

    凌子岺抱膝蜷缩在床榻一角,任顾北煦好话说尽,她依然是一副你要敢硬来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只把王爷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菘蓝也有些暗暗吃惊,才一个多月不见,一向清冷自持的师姐怎么被镇北王娇纵成这幅样子,使小性子,对,就是使小性子!

    菘蓝跟随师姐多年,自然也知道她明面上吃软不吃硬,暗下里也是油盐不进非强横手段不可制服的性子。

    思及此处,菘蓝便冷了脸一言不发的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平素里最温柔清雅的一双浅眸逼近了,竟也凭空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压迫力似得。

    烛光阴影笼罩,凌子岺疑惑的抬起眼,心里陡然一紧。

    菘蓝面部表情一字一顿说道:“请巫医施针,我在旁学着,剩下的疗程我来给师姐做。”

    凌子岺愣了片刻,猛然想起她才是师姐,刚想开口却冷不防地,菘蓝出手迅疾如闪电地封住她的穴道,无视她惊诧的表情,扭头对顾北煦说道:“王爷可以请巫医进来施针了。”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凌子岺就这么被顾北煦抱在怀里,衣衫剥的只剩下一件单薄寝衣,一动不动的趴在顾北煦怀里,任由巫医在自己背上施针。

    菘蓝沉着脸目不斜视,巫医每下一针,便讲解一句,小半个时辰过去,菘蓝已经完全记住所有施针穴位以及入针要领。

    凌子岺疼的出了一身冷汗,以至于施针完毕,单薄的寝衣紧贴腰身,透出脊背上若隐若现的大片彼岸花纹身。

    巫医自是不敢多言,瞧见了也只当没瞧见,否则王妃病好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菘蓝也是第一次见,不由蹙眉,只一瞬间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施针完就随着巫医一道出去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顾北煦和凌子岺两个人后,顾北煦才解开凌子岺的穴道,而这时的凌子岺已经没有力气了,消瘦的脊背在顾北煦怀里只轻轻耸动了一下,便阖着眼睛昏睡过去。

    顾北煦抱着怀里的人久久不肯撒手,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第一次药浴疼,第一次针灸也疼,毒要一点一点慢慢拔出,疼痛也自然就越来越弱。等到大病伤愈之后,经脉如重塑,浑身都会轻松起来。

    因为针灸的缘故,凌子岺身上一整个晚上都冰冰凉凉的。可把顾北煦心疼的将人搂紧了以身饲暖,偏凌子岺睡着了也不安分,一只冷浸浸的小手顺着温暖结实的胸膛一路摸索,直到掌心拢住一个灼热才停下来,险些逼的顾北煦闷哼一声。

    从天黑到天明,怀中人从冰肌雪骨到软玉温香,心中有爱,未来可期!

    黎明时分,顾北煦才将将闭上眼睛浅眠了一时半刻,待怀里的人稍微一动,他又立刻睁开眼睛。

    凌子岺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又累又乏,只觉得这一觉比任何时候都睡得沉似得,初醒睁开眼睛时有片刻的恍惚,还以为身在药王谷。

    直到猛然听见身边有个极轻极缓的呼吸声,转过头去才发现,晨光熹微入帷帐,顾北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侧身枕着自己一条弯起来的手臂,深情款款的盯着自己。

    “你要起床赶紧的,别打扰我睡觉。”凌子岺被盯得不甚自在,咕哝一声翻身继续闭眼睡。

    背后的人凑上来,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脊背,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好岺儿,等会我就要走了,让我再看一会儿。”

    “一个月为限,要是到期不回来,”凌子岺裹着被子翻身,睁开眼瞧着顾北煦,道:“到时候我就去南疆再找一个来。”

    顾北煦翻身而起,眉开眼笑边找衣衫边调笑道:“那为夫得早去早回,让小娘子等的恼了可就是为夫的罪过了。”

    凌子岺从塌上下来,伸了手臂从背后抱住顾北煦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背脊突然闷闷说道:“我答应你乖乖配合菘蓝针灸,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顾北煦扣着凌子岺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低头便亲在她的嘴角,温柔道:“好,为夫答应你。”

    得了承诺保证的凌子岺又爬回床上睡觉去了,送行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反正都是要回来的,沉入梦乡前还不忘使唤顾北煦给她做早膳。

    等日上三竿,凌子岺揉着发酸的眼睛再次醒来,顾北煦已经走了,外厅的桌上摆着几道早膳,其中就有凌子岺最喜欢的荔枝虾球。

第158章 告刁状

    吃饱喝足出了房间,以凌子岺的内力耳力,自然听出了府宅周围多了些浑然不同的气息。俱都是一对一的内功高手,凌子岺不禁苦笑:顾北煦这是派了多少人盯着她呀!

    迎上来的婢女不是昨天那一个,估摸着被顾北煦一吓唬,昨天那个还不知道被曹管家发配到什么地方去了。

    无所谓了,反正凌子岺一向自由惯了,她也不习惯身边有人服侍伺候着。

    “去安王府把我徒弟喊过来。”凌子岺不客气的吩咐那看起来明显稳重许多的婢女,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跟前不用人伺候,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那连名字都没报的婢女低头应了一声:“是,王妃。”

    午后阳光充裕,凌子岺在前厅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魏沐谦就踏着轻鸿飘影的轻功匆匆赶来。

    “师父!!”

    被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声吼,凌子岺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翻个白眼,“伤好利索啦这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运起轻功来还跟只毛猴子似得?”

    “一点儿小伤早就好了,倒是师父你,王爷说你病了不见客,这两日都不许我过来。”边说着魏沐谦还边委屈上了。

    “臭小子!还学会告刁状了你!”凌子岺放下茶杯,恶劣的抬头狠狠捅了一下魏沐谦先前受伤的腹部,不出意外的后者吃痛“嘶”了一声。

    凌子岺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回事?上药没有?”

    魏沐谦忙点点头。

    唉~徒大不由师啊!

    凌子岺带着魏沐谦直接出王府去了医馆,一进大门只看见白芨和两个学徒在前店忙着,凌子岺瞥了白芨一眼,白芨立刻会意,跟两个学徒交代一声,引凌子岺和魏沐谦去了医馆后院。

    沈俞伤好之后就留在医馆帮忙,被挑断的手脚筋即使接上,武功也再难恢复到从前,但做个普通人还是绰绰富余的。

    此时他正在后院的凉亭里挑拣药草研磨处理,听到声音一抬头看见白芨引的一身男装常服的首领大人进来,条件反射的职业习惯令他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几步奔上前就要行礼。

    凌子岺眼疾手快虚扶了他一把,低声吩咐道:“叫师姐。”

    沈俞飞速瞥了一眼跟在凌子岺身后的小公子,立刻会意,硬邦邦的唤道:“师姐。”

    凌子岺抬手拍拍他的肩,点头道:“你先忙,一会儿找你。”说完就跟着白芨进了茶厅。

    一落座,凌子岺就明显感觉白芨跟在她身后的脚步肉眼可见的停顿了一下,等她端起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菘蓝呢?”白芨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姐,昨天是我们不对,”白芨站在安全范围距离那儿,小心翼翼的赔着憨笑:“不过昨天回来我已经教训过菘蓝了,他以后绝对不敢再凶师姐了。”

    白芨这么一提醒,凌子岺倒是想起昨夜针灸的情形。本来她都不记得了,来医馆找菘蓝是为旁的事。没想到,却被白芨误以为暴躁师姐秋后算账来了。

    魏沐谦是第一次踏足这医馆,因为他和两个师叔微妙的关系,要不是凌子岺带他过来,他都不知道原来两个师叔开医馆的地址。

    至于白芨师叔嘴里说的话,魏沐谦只敢听也不敢问呢!看样子是那个温雅的菘蓝师叔得罪了师父,他偷偷观察师父脸上的表情,见她嘴角勾着清冷的笑意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白芨说话一直低着头,也不敢看师姐,自然就没发现师姐眼里狡黠的碎光。

    “怎么?现在连你都学会撒谎不磕巴了?”凌子岺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道:“菘蓝还能躲我一辈子?”

    “师姐!”白芨噗通一跪,把一旁的魏沐谦吓的一激灵,只听他开口道:“白芨皮糙肉厚,师姐要打要罚,我替菘蓝受着……”

    凌子岺又无语又好笑,上前一脚将白芨踹的一个趔趄,骂道:“滚犊子!我什么时候说罚他了。”

    被踹的跌坐在地板上的白芨一愣,顿了顿,才抬眼倍感小心的看了师姐一眼,确定一板一眼教训她的师姐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局促的憨憨笑道:“师姐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话音刚落,一道瓦罐破碎的声音从庭院响起。菘蓝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后院就看见茶厅的一幕。白芨跪坐在地上正解释着什么,师姐负手在一旁。

    一眨眼的功夫,菘蓝就从庭院跑进来,“师姐!我回来了,不关白芨的事,师姐有气……唔……”

    白芨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捂住了菘蓝的嘴,朝脸色都青了的师姐忙道:“菘蓝中暑了胡言乱语,我这就带他去喝药……”说完也不顾菘蓝挣扎直接将人半拖半拽的弄走了。

    凌子岺一口气噎在胸口险些上不来。

    魏沐谦则纳闷的抬头看看庭院湛蓝的天空,秋高气爽的怎么就中暑气了。

    医馆配的茶是清热解毒的金银花茶,茶里放了蜜,中和金银花的甘苦,虽平淡却另有一番滋味。

    凌子岺落座喝了两盏,白芨和菘蓝才又双双并肩回来,这回两人比刚才正常多了,朝师姐弯腰作揖行礼。

    凌子岺清冷的眉眼这才舒展开,吩咐白芨带着魏沐谦去前店治伤,后者无辜望去见师父瞪他一眼,心中那点儿再想隐瞒的小心思瞬间被吓退了,只好低头乖乖跟着白芨师叔出去了。

    等茶厅里只剩下菘蓝,凌子岺才开门见山的直接道:“一会儿拿上取钱印鉴陪我在禹城逛逛,买个宅子。”

    菘蓝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师姐跟王爷吵架了?”

    凌子岺摆摆手:“吵什么架?打架不干脆吗?是魏沐谦,他现在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府邸了,半大小伙子老寄住在安王府也不合适。”

    “老跟着师姐才不合适呢!”菘蓝小声嘟囔道。

    凌子岺瞪着他:“行啦!都多久了,你们两个当师叔长辈的再这般态度就过分了啊!魏沐谦这两年也算安分,我就想着给他置办个像样的府宅,再给他娶上个活泼娇俏的姑娘,能看着他安家立业,我这当师父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159章 买宅子

    一听说要花钱,菘蓝立马就不乐意了。木下脸来一甩袍角坐在正堂圈椅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完还不解气,自顾自的小声嘀咕:“他是满足了,我还想要宅子呢?”

    凌子岺不解道:“不是给你买了吗?”

    白芨菘蓝刚到禹城,凌子岺就领着他们置办了两处地方,一处是这医馆,还有一处是个不算小的私宅供他们两人居住。

    菘蓝赌气:“就一个。”

    凌子岺瞬间哭笑不得,略微睁大了眼睛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菘蓝,才说道:“你跟白芨俩人连体婴似得,用的着买两个宅子两头跑吗?”

    菘蓝不依,眼睛下一秒就红了,连带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师姐偏心!”

    凌子岺仰头笑的明媚,摆摆手,自暴自弃的道:“得!你要这么说,买!都买!给沈俞也买一个,反正我挣得钱够你们花的就行!”

    闻言菘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怎么又给沈俞买?他又不是你师弟?”

    凌子岺道:“啊!对!通知你一下,刚才我进院子的时候已经允他叫师姐了。”

    凌子岺这一敷衍的解释显然激怒了好脾气的菘蓝,他心中莫名窜起一股邪火,噌的从圈椅上站起来,义愤填膺的瞪着她:“师姐你怎么这样?在外面胡乱收师弟的么……”

    凌子岺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然呢!你难道想让他当着魏沐谦的面,叫破我的身份?”

    菘蓝哑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子岺一看刚才还炸毛伸爪子的师弟这会儿乖怂的模样,险些笑了出来:“废话少说,赶紧拿印鉴去,晚了官府关了门,可就过不了房契了。”

    “你是王妃,禹城那个衙门敢朝你关门!”菘蓝小声嘟囔,说罢,也不理会师姐的反应,转身走的大步流星。

    “哎!菘蓝你长本事了是吧……”

    菘蓝脚步一顿,扭头回首看着师姐,忽然温温柔说道:“师姐刚知道啊!我本事大着呢!师姐最好别吓我,否则我晚上针灸的时候手容易抖……”

    凌子岺:“……”不生气不生气,自己惯得师弟,怎么着也得宠着。

    菘蓝离开茶厅后,凌子岺也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庭院。沈俞听到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立即回头,放下手里的药草躬身作揖道:“首领。”

    “不是说了,叫师姐。”凌子岺走上前,随手将沈俞头上沾上的一根药草择下来,指尖轻轻一捻,霎时间变成彘粉。

    沈俞看了首领一眼,这才忙改口:“师姐。”

    凌子岺眉梢一挑,勾了勾唇,却未露出一个完整的微笑:“这里是禹城,前尘往事不可提,人前不可说。尤其是旧人,规矩你懂。”

    沈俞心里陡然,身子立时往后退了半步,膝盖一屈跪在地上:“沈俞不敢。”

    凌子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衣袍沾染泥土的沈俞,半响,才吩咐道:“起来吧。下去换身衣服,跟我去街上一趟。”

    沈俞一言不发朝凌子岺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默默的退出去了。

    到了医馆前店,白芨正忙着给病人看诊,一个学徒在诊床那边帮魏沐谦清创上药,另一个学徒则站在药材柜台那儿给顾客抓药。

    凌子岺坐在大堂等了一会儿,菘蓝和沈俞才从后院过来,正好这时魏沐谦也换完药了。菘蓝跟白芨说了一声,就带着师姐,苡仁,沈俞出了医馆。

    买宅子要先找牙人,何为牙人,就是居于买卖人双方之间,从中撮合,协议物价,契约交涉,出面到官府做保过手续,成交后收取佣金的人。

    菘蓝先带着师姐一行人去了禹城最大的“牙行”,掌柜的一看几位公子相貌不凡衣饰华贵,立即满面春风迎接贵客上门,命人奉上茶点雅间。

    果然,几位公子贵客是要买私宅的,至少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是买一个,是两个。甚至装饰装潢,丫鬟婢女小厮管家都委托他们牙行操办。

    简直是开年妥妥大生意啊!

    掌柜的拿出牙行的压箱底,活计们驾驶着豪华马车座驾,带着几位公子城南城北的逛游着实地考察看宅子,等客官们选好了位置,就立刻联系原房主办理过户手续。

    有钱开道,自然是一路通畅。

    直到官府里签字按手印时,魏沐谦和沈俞才知道,原来这私宅是给他们俩买的。

    宅子一切交易顺利,掌柜的拿到沉甸甸的佣金,嘴咧的乐得都能看到后槽牙了。因为接下来,房屋的装饰装潢也都承包给他,仿佛看到又是一大笔银子进帐啦!

    日落西沉,几人才回到医馆,接上白芨,一起上了城里会宾楼叫上一桌菜,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众人才出了饭馆的门。

    沈俞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医馆,同两个医馆学徒一起,这回有了自己私宅,自然高兴的。饭后,他一个人溜达到新买的宅子前,盯着大门上方那一处空白的地方,心里想着明日之后,那里将悬挂一块写着“沈府”的匾额。

    凌子岺领着魏沐谦往镇北王府走,身后缀着白芨菘蓝两个师弟。

    到了安王府门口,魏沐谦犹豫的看着仍然跟在师父后面的两个师叔,心里隐隐发憷,看着架势也不像是送师父回府的,倒像是监督什么似得。

    凌子岺才不管,一脚将魏沐谦踢进门去,“小崽子,赶紧睡去!明天滚去盯着自己宅子装修去!”

    等魏沐谦进了安王府,凌子岺才转头对着两个师弟叹气:“你们……真是……”

    算啦!该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进了镇北王府,白芨菘蓝就去了奶妈院里看小世子去,凌子岺则很冷血的直接回内宅寝房歇息去了,那无情的简直不像个有孩子的娘亲。

    凌子岺还纳闷呢?一个只会哭软不拉几的奶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亥时一到,巫医和白芨菘蓝准时出现在王爷内宅。

    这一回,凌子岺不要太配合,早早就褪了外衣趴在外间的矮榻上,头埋在软枕间,连一丝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巫医和菘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第160章 郡主逃婚

    南疆和渊国和亲,这简直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两国国主暗度陈仓的长袖善舞,即便和亲书没递,圣旨未下,但已经是早晚的事实。

    迪丽郡主是南疆库尔勒族唯一的和亲人选,众心捧月的长大,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南疆这座城堡里。

    忽然有一天,有人跟她说,有一个骑着白马的英雄要来娶她,而且这个英雄是渊国的战神王爷。试问哪个少女不怀春,又哪个少女能拒绝的了英雄的诱惑。

    连考虑都没有,迪丽郡主就爽快的答应了。她早就向往大山草原以外的中原生活了,听族里的老人说,渊国有高高的城楼,宽敞明亮的房子,有热闹的大街,什么吃的喝的都有。最重要的是,渊国的男子长得最好看。

    可是,迪丽郡主就见过一个中原来的少年,确实是比他们草原的男人生的好看,皮肤白,身材纤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盛满了草原夜空的星星一样。

    可是那个少年不喜欢跟她玩,一向跋扈惯了的郡主不懂得怎么跟人交朋友。她想留下他,可是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挥出去的鞭子。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回到渊国以后有没有人给他上药?他为什么要亲她?是喜欢她吗?可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走?南疆的姑娘是真的真性情,喜欢就要一辈子在一起,不喜欢就直接说,才不会像渊国的男人,虚伪做派,不喜欢也要说一堆酸言软语的废话。

    小小的郡主烦恼了几日后,决定去找那个亲她的少年。至于那个骑着白马的英雄王爷,就先……以后再说吧。

    于是,迪丽郡主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夜里,与她的侍女换了衣服,带上她所有的金银细软,骑着一匹枣骝小马从金碧辉煌的王宫逃走了。

    可过了边境线进入渊国,小郡主才发现,她除了知道那少年姓魏,是渊国的士兵,其它的信息一概不知,茫茫人海,她要到哪里去找。

    第一次踏足人间烟火的小郡主,住最好的客栈,用最精致的用具,买最漂亮的衣服,吃最贵的饭馆酒楼,玩着玩着,身上带出来的银子很快就花完了。

    渊国的边境到处都是巡逻士兵和关卡,打听了才知道,渊国正在和南疆的阿克苏打仗。边境线封了,小郡主找不到人,这下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无绝人之路。

    小郡主虽然不知道怎么找姓魏的小公子,但她聪明啊,她想到了她的未婚夫婿,那个渊国的战神王爷,找到他,让他派人将自己送回去不就行了。

    于是经过几日的长途跋涉,小郡主终于到了禹城,这个族人们曾告诉过她的,渊国王爷居住的地方。

    一进城门,她就到处打听去镇北王府的路。可奇怪的是,人们要么不搭理她,要么对她恐之瘟疫纷纷避之,更为甚至,守城的兵卫听见她打听镇北王府,竟然气势汹汹提着长矛就朝她追过来。

    可把小郡主吓得拔腿就跑,连那匹一直跟着她的小枣驹都撇下了。幸好她手头上有些功夫,不然还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呢!

    折腾了半天,小郡主摸着饿的前胸后背的肚子,垂头丧气的进了一家饭馆。

    禹城牙行的掌柜的办事十分麻利,凌子岺选的那两处宅子都是很新的,房屋不用修缮,格局不用大改,只简单换些家具,添置一些日用品就行。

    “魏府”“沈府”两块鎏金匾额大门口一挂上,顿时气派不少。

    时隔两年多,魏沐谦再次见到写着“魏府”的匾额,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这是独属于他的私宅,是他魏沐谦一个人的,从此以后他不需要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过日子。

    仆人在魏沐谦面前行礼,唤他“爷”,语气加着小心的问他,今晚可在府上用饭。

    “不用。”还不等魏沐谦开口吩咐,就听见庭院里传来师父轻快的嗓音,凌子岺从里面出来,在大门前站定,道:“今晚去你师叔那儿吃烤肉。”

    仆人见到凌子岺,识得这是新主子的师父,立即规矩行礼:“尊师父。”

    魏沐谦摆摆手,朝那仆人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凌子岺笑起来,抬头看了看大门正上方悬挂的匾额,问道:“怎么?可还喜欢?”

    魏沐谦目光如电的盯着凌子岺,沉默半响,忽然上前伸手将人抱住了。

    少年人这两年身高窜的飞快,初次相识时才到凌子岺的下巴,如今已经比凌子岺还要高出不少。仗着身高的优势,魏沐谦将下巴搁在师父的肩膀处,手臂圈的紧紧的,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直把他熏得眼睛发酸。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师父对他这么好,也从来没有人值得他放下仇恨安心拥抱。那一刻,魏沐谦觉得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好啦!”凌子岺伸手拍了拍魏沐谦的背,“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抱师父,下人可都看着呢……”

    “师父,你以后别离开我。”

    凌子岺轻轻地笑了一下,“好,不离开你。”

    魏沐谦这才松开师父,不出意外收获凌子岺白眼一枚,“走,买酒去。”说罢就朝大街上走。魏沐谦追上:“师父,去哪儿买?”

    “上次吃饭的地方,我瞧着你师叔喜欢。”

    师徒二人到了饭馆门口,凌子岺又突然馋西街糖水铺子的甜水了,便打发魏沐谦跑腿去买,她在饭馆买了酒等着他。

    等着等着,凌子岺就听见饭馆大堂里侧传来小二的吵嚷声,还夹杂着一个姑娘的辩解声。小二哥骂骂咧咧的好像说没钱吃什么饭之类的话。

    掌柜的从柜台里出来,见门口买了酒等人的俊俏公子脸上明显不悦,忙上前道歉:“公子见谅,我这就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进去没多久,吵嚷声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两个小二扭送着一个娇俏的姑娘出来。姑娘一身南疆服饰打扮,嘴里塞着布巾,观身体僵硬的程度,竟然是被点了穴的。

    “实在抱歉打扰公子了。”那掌柜的笑着对凌子岺躬身,“也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想吃霸王餐,禹城岂是她撒野的地方,我们这就送交官府……”

第161章 小姑娘吃霸王餐

    禹城的商贾大半数习武,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这里是边塞要地。

    小姑娘看衣饰穿着不像是付不起饭钱的,更何况她被点了穴制住口不能言,只拿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凌子岺,把人的心都瞧软了。

    凌子岺起身,无奈的拦下掌柜的,道:“一个小姑娘,算了吧。她欠你们多少,我替她付。”

    “公子仁善。”掌柜的连忙应道。

    商贾开门做生意,自然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活计将小姑娘推搡到凌子岺面前,掌柜的就摆摆手带着活计离开。

    凌子岺转到小姑娘面前,拿掉她嘴里的塞布,素手迅疾在她肩上敲了一下,算是解开穴道。

    “谢谢公子替我解围!公子你叫什么名字?等我有钱了就还给你!”小姑娘一张嘴就是满口流利的汉话,嗓音甜美悦耳,清澈的大眼睛黑珍珠似得。

    凌子岺笑的云淡风轻:“姑娘不必客气。”

    凌子岺天生一双含情桃花目,清冷的时候尚且水光潋滟,更别说笑的时候了,简直是含情脉脉灿若星辰。

    小郡主看的简直呆了,心里默默念着:原来中原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姑娘?!”凌子岺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脸上挂笑:“既然麻烦解除了,就赶紧回家吧。”

    “家?”迪丽郡主瞧着这样的一双眼睛,茫然半响,才突然顿悟道:“对,回家。公子认识去镇北王府吗?我是王妃,等我见了王爷,让他拿钱还给你。”

    凌子岺拧眉:“……啊?……是在下听错了,还是姑娘说错了?”

    凌子岺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看起来跟魏沐谦差不多的年岁,一身南疆女子的服饰打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十分认真,神色也特别郑重,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似乎是怕眼前的俊俏公子不相信,小郡主腰板挺得直直,故意提高了嗓门道:“我就是王妃!不过嘛,还没有过门,但是……表哥说了,早晚的事。”

    凌子岺眯了眯眼睛:“你表哥是谁?”

    小姑娘明显没有城府,直接道:“库尔勒王子西艾。”

    话已至此,聪慧如凌子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的小姑娘要是没撒谎,估计就是两国和亲的主角之一南疆迪丽郡主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镇北王府怎么走?我都问了很多人了,要么不理我,要么说不知道,镇北王在你们渊国不是很出名的大官吗?怎么还有不知道的。”迪丽郡主双手叉腰,脆生生问道。

    凌子岺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觉得她不似中原女子的娇柔之美,浑身散着青春生动,说话快人快语,素面朝天也有一番天然纯净的别样神韵。

    “既没成亲便不能算作是王妃,”凌子岺收起笑意,好心提醒她:“这里不是南疆,说话做事都要赔着小心,否则被官差拿了,姑娘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迪丽郡主眼睛眨了眨,仔细想了想,好像公子说的对。难怪她刚一进城就被兵卫拿着长矛追,原来是这样。

    “公子你太好了,谢谢你提醒我,”迪丽小郡主眨眨眼睛,笑的纯真:“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的人都和你长得一样好看吗?”

    凌子岺头一回被一个小姑娘夸赞,赧然道:“在下姓凌,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迪……”小郡主嘻嘻笑了两声,才说道:“凌公子叫我小迪就好。”

    凌子岺哪里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的心中所想,道:“小迪姑娘,恕在下直言,镇北王在边境打仗,目前不在禹城。”

    “啊!怎么会这样?”迪丽郡主小脸立即垮了,“那我怎么办啊!边境线封锁,我回不去南疆了……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凌子岺无声地笑了,眼神柔和地落在小郡主的身上,可惜街集嘈杂,此时还不便亮明身份。

    不过她倒是想起一个问题,这小丫头好像并不知道镇北王府里头有一位王妃这件事。否则也不会当街叫嚷自己是王妃了,就算嫁过来,不该是侧妃吗?还是朝廷已经认可,不用通知凌子岺,就直接把她这王妃头衔罢免了。

    “师父!我买了……”魏沐谦从外面抱着一坛子的糖水进了饭馆大门,还没说完的话再看见凌子岺旁边的少女时,陡然刹住,手里的糖水差点没拿稳。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迪丽郡主和魏沐谦同时开口,凌子岺满心的欢喜的接过魏沐谦手里的糖水坛子,看着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总结一句。

    “你们认识。”

    魏沐谦先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捂住先前受伤的腹部,还没回答师父的问题,那刚才还可爱娇俏的小姑娘已经甩出悬在腰上的长鞭,二话不说直接就朝魏沐谦劈过去。

    凌子岺当场石化。

    魏沐谦闪身急退一个侧身避过,后空翻出饭馆回身迎击。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迪丽郡主心里憋屈,为了找这个人,自己无依无靠的在渊国吃了多少苦,还差点被当做无赖扭送去官府。心里越是委屈手上的鞭子越是舞的急,恨不得将人绑了带回南疆打一顿解解气才好。

    魏沐谦可受的惊吓不小,南疆姑娘果然泼辣,他还以为对方还在为之前的事迁怒于他,不惜手段追到渊国来教训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你打我躲的缠斗了半天。魏沐谦毕竟理亏心虚,再加上对方是个姑娘,出手难免藏着掖着怕真的伤了对方。而迪丽郡主看出少年又在逗她喂招,火气更大,只把鞭子甩的啪啪作响。

    两人当街打架,饭馆周围街面摆摊的商贩可遭了殃,满地狼藉的瓜果蔬菜,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远远地一队巡城兵卫都朝这边跑来了。

    凌子岺一看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酒水和糖水也顾不得了,掠出去挥出一掌将缠斗的两人分开,直接一手一个揪着后衣领就踏着轻功跃上屋檐飞走。

    “别乱动,否则把你们扔下去。”轻功飞在半空的凌子岺警告手下的两个不安分的小崽子。

    右边的魏沐谦立马老实:这么高,摔下去还有命嘛!

    左边的小郡主则惊呆了冒星星眼:凌公子好厉害啊!

第162章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魏府。

    厅堂。

    魏沐谦低着头一言不发。

    迪丽小郡主倒是不认生,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和魏沐谦的过往恩怨一五一十的说给凌子岺听,那坦诚的……就差没把俩人接/吻的个中细节说出来了。

    凌子岺听完了,再看魏沐谦,后者耳根都红到脖子去了。

    听小郡主这意思,敢情魏沐谦在南疆轻薄人家姑娘才被打伤的,那就一点儿都不冤了。就是不知道这小郡主冒险从南疆来渊国,到底是找镇北王撑腰,还是……另有想法。

    思及此处,凌子岺眼皮微微抬起,看了看局促不安的魏沐谦,又看了看一脸不忿的小郡主。两相权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沐谦知道自己鲁莽闯了祸,惹得人家姑娘找上了门,认打认罚他都不怕,就怕师父突然沉默生气,他打心眼里还是怕着凌子岺的。

    “师父,”魏沐谦立即跪下,大声道:“苡仁做错了事,请师父重罚。”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魏沐谦跪的干脆,丝毫不在意膝盖磕在地板发出的闷声。可这声音把旁边的小郡主吓了一跳,她见惯了这个少年洒脱奕奕的姿态,突然见到这般卑躬屈膝有些心里别扭。

    小郡主没学过表情管理,心里有什么脸上就显示什么。似乎是真的怕魏沐谦受罚,她不等人家师父开口,竟迫不及待的要解释:“凌公子……”

    谁知凌子岺一眼就看透了小郡主的心思单纯,故作威严的摆手打断迪丽郡主的话:“小迪姑娘不必替他求情,男子汉大丈夫,敢作就要敢当,该他承担的责任他必须抗,该他受的罚他也逃不掉。”

    魏沐谦闭了闭眼,心里庆幸这是师父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着颜面,便咬了咬牙,心一横,运起内力于右掌,出手迅疾的向自己胸前拍去。

    这一掌没有作弊,拍的可是实打实。纵使徒弟的内力远不及师父,但再同龄人中也是不容小觑的。遭了这么一掌,魏沐谦登时就吐了血。

    “魏公子!!”迪丽郡主惊呼一声,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魏沐谦面前,一把将脸色煞白的人扶住,口中急道:“你干什么呀你!我都没说罚你呢?你怎么还上赶着领罚!”

    “师……师父。”魏沐谦轻轻推开身前的小郡主,虚弱的又重新规矩跪直,那模样好像师父不开口,他能再给自己补上一掌似得。

    “凌公子!”迪丽郡主这回是真的慌了,竟然跟魏沐谦一起跪着,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惶恐模样:“不,师父,你饶了他吧,我不在意,真的,我不在意的,求你饶了他吧……”

    魏沐谦一震,不知为何,小郡主的那声“我不在意”虫子似的遽然钻进他的耳中,搅得他心头不是滋味,竟比这内伤还疼上几分。

    凌子岺轻叹一声,眼睛看着魏沐谦,话却是对迪丽郡主说的,装作为难道:“郡主千金贵体,怎可跪我这江湖莽夫?使不得使不得,郡主快快请起。”

    客气话说完,凌子岺也是一副清冷孤傲的神情,完全没有要扶人家郡主起来的意思。

    小郡主浑然不觉,还在一个劲儿的替魏沐谦求情:“不碍事的,你是魏哥哥的师父,那就是小迪的师父,只要你不罚他,我马上就起来。”

    魏哥哥?小郡主还真敢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子岺也不好不给南疆小郡主面子,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何况凌子岺也没想真的罚自己徒弟。

    “苡仁,既然郡主为你求情,这事便到此为止,日后谁都不许再提。”凌子岺总结性发言,复又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怎么还要罚!”沉不住气的小郡主又一声哀呼,“师父你怎么这样?你刚才还说到此为止的,师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凌子岺无奈,暗舒一口气,心里骂了一声:演戏真他*累!

    “行,听郡主的,不罚了。”凌子岺揉揉眉心,不禁无力道:“你俩先起来。”

    闻言,魏沐谦这才在迪丽郡主的搀扶下撑着身体站起来,只是内伤外伤一齐发作,眼前发昏竟有些站不稳。

    迪丽郡主扶着魏沐谦的胳膊,细声细气的问他:“没事吧?撑得住吗?”

    魏沐谦脸一红,勉强勾了勾嘴角。

    凌子岺不清楚眼前这两人熟悉到什么程度了,不过从目前小郡主的反应来看,魏沐谦在这小郡主面前应该没提过她这师父。而从魏沐谦的反应来看,他尚不知道南疆和渊国和亲的事,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给镇北王带绿帽子。

    思及此处,凌子岺敛了身子那股子阴郁冷漠之气,换上温煦柔和之感,轻轻笑了笑,朝小郡主问道:“郡主如今滞留禹城,不如就在魏府住下,也好让我徒弟尽尽地主之谊,好补偿些先前冒犯。”

    迪丽郡主求之不得,眼下她正无处可去,不过听着凌公子一口一个郡主,还没明白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就说破了,于是直接问出口:“凌公子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凌子岺无语:“不是小迪姑娘说自己的表哥是西艾王子么?”

    迪丽郡主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说出去的呀!哎呀!不重要了,知道就知道呗!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

    “郡主尽可放心在此住下,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让苡仁陪着你。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这个师父管的住他。”凌子岺笑道。

    小郡主高兴的都跳了起来,“好呀好呀!师父你真好!”

    凌子岺被小郡主的笑容感染,不由上前一步,朝她伸手:“拿出来吧。”

    小郡主脸上的笑容一顿,懵了:“什么?”

    凌子岺目光落在她腰间悬的长鞭,提醒她,道:“鞭子我先替你保管,这里不是南疆草原,随意在街上挥鞭子打人可是要吃牢房的。你若在禹城闯了祸,我可救不了你。”

    原来是为她好啊!小郡主立即美滋滋的卸下身上的兵器交给凌子岺,还不忘自圆其说:“师父收的好,不然我一看见魏哥哥就忍不住甩鞭子。”

    凌子岺直接黑脸。

    转而凌子岺才朝一言不发的魏沐谦吩咐道:“郡主这些时日就住在你府上,务必伺候好了,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为师定不轻饶!”

    魏沐谦心下一沉,抱拳道:“是,师父。”

    一场闹剧就此打住,凌子岺又默默叹了口气,将厅堂让给两个小孩子,转身摇晃着头朝外走,边走边说道:“今晚你不必去你师叔那儿了,好好招待郡主。”

第163章 白府晚宴:首领不愧是首领!

    十月芙蓉季,荷叶罗裙一色裁,绣面芙蓉一笑开!

    天阶夜色凉如水,仰望星辰叹今晨。

    凌子岺提着两坛子酒站在一处宅院大门前,瞧了瞧上头写着“白府”的牌匾。当初给菘蓝白芨买下这所宅院,订匾额时纯粹就考虑白字好写又不扎眼,也就没考虑菘蓝的感受。

    如今再想起来,好像这事是办的有些不妥,难怪菘蓝抱怨自己偏心。可凌子岺又转念一想,自己的所有家当都在菘蓝手里呢,他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菘蓝和白芨早就在院里准备好了烤肉的架子和饭桌,眼见天都黑了怎么师姐还不来。于是白芨停一会就往大门外跑出去看看,停一会儿又去看看,惹得菘蓝直翻白眼。

    “再不来,我们就不等了。师姐神通广大,还能少了地方吃饭……”菘蓝抱怨的话还未落地,凌子岺就拎着酒坛撞开了白府大门。

    白芨伸手拍了拍菘蓝的手,安慰道:“师姐这不就来了嘛!”

    沈俞从厨房出来,两只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凌子岺提的酒坛,唤了一声:“师姐来了。”

    凌子岺笑眯眯道:“呦,沈公子还会下厨呢?我看看都做了些什么菜呀?”

    沈俞从前只见过杀伐狠戾的凌子岺,哪见过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一时竟有些愣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只道:原来首领笑起来也是很温柔的。

    “师姐!你喝葡萄糖水还是荔枝糖水?”白芨怀里抱着两个糖水坛子拖着长声喊道。

    凌子岺听了歪头朝饭桌那边的白芨一笑,“荔枝的。”转而又伸手在沈俞眼前晃了晃,揶揄道:“愣着干什么?酒赶紧摆上啊,给你们三个买的,怎么,不想喝呀?”

    沈俞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脸一红,忙提着手里的酒坛转身朝饭桌走去。凌子岺在其身后瞧着他同手同脚的模样,无奈的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菘蓝一边往盘子里分烤羊排,一边抬眼望大门处张望,“师姐,你徒弟呢?”

    凌子岺在饭桌前坐下,刚准备朝烤的焦香浓郁的羊排伸手,就被菘蓝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嗔她一句:“洗手去。”

    凌子岺撇嘴:“菘蓝你……”

    白芨将倒好的荔枝糖水放在凌子岺手边,扶起她被拍的那只胳膊,哄孩子似得将人从座椅上拉起来,“师姐不气哈!咱听话,洗手去,我也洗,我陪师姐一起。”

    凌子岺咬牙朝白芨发火:“瞅瞅人被你惯得!”

    白芨赔着笑脸,低声道:“是是是,我一会儿说他。”

    开酒坛正倒酒的沈俞,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他抬头望了望天上明月,突然有些想念曾经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可惜……

    凌子岺洗了手回来,故意在菘蓝面前摊开手,示意我洗干净,才拿起盘子里的烤羊排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苡仁有别的事,来不了。嗯,对了,菘蓝你明天封些银子给苡仁,他这些日子估计用钱少不了。”

    菘蓝将手里的餐刀拍在桌上,不禁皱眉:“师姐你以前可没这么败家!”这刚买了两个宅子又添置这又添置那,短短半个月,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敢情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是吧?

    凌子岺咽下嘴里的羊肉,更疑惑了,现在物价都这么贵啦!她的积蓄这么不禁花的吗?想想也是,开医馆能赚多少钱!救人肯定赶不上杀人挣得多!

    想到这里,凌子岺不禁烦恼,难道真要干回老本行,弄个赏金杀手组织啥的?转念又一想,不行啊!这里是禹城,在这里搞事不是等着被顾北煦抓包嘛!

    顾北煦?嗯?对呀!我是镇北王妃,怎么可能缺钱!还有安王府,老安的家当也是很丰厚的。嘿嘿……

    菘蓝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小情绪,见师姐半天不说话,犹豫了一下,道:“师姐,其实……”

    “放心吧!有师姐在,不会委屈你们的。”凌子岺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理所当然对菘蓝说道:“安王给我的一万黄金还在镇北王府的账上挂着呢,明天我就让曹管家跟你交接。先花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饭桌上的三人同时僵住。

    菘蓝:师姐你这么败家,你家那位王爷知道吗?

    白芨:一万黄金?安王又怎么了?

    沈俞:首领不愧是首领!

    凌子岺丝毫不在意三人望过来的目光,只专注于盘子里的食物,大快朵颐下箸如飞。菘蓝白芨早就习惯了,沈俞却惊得目瞪口呆。

    凌子岺是个女的,还是个武功高深统领暗卫的女首领。可她偏爱穿男装,穿男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你瞧她这举手投足哪里有一点女子的矫揉造作,她胡吃海塞跟个土匪头子似得偏生就一张脸却美的雌雄莫辨。

    沈俞是正经京城里安逸窝里养出来的公子哥,他本是皇帝身边的侍卫,暗卫成立之后才调拨给凌子岺派遣,起初他是看不上这个女首领的,以为是皇帝要他监视药王谷。只是后来……

    不管怎么样,沈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曾在他职业生涯中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首领大人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也不是这幅模样不好,就是太陌生,就像同样的躯壳换了一个灵魂,活法就不一样了。

    沈俞又自嘲的想:也许首领原本就是这样的,她在药王谷对着她手下的师弟们就是这样的。只有上了京城,对上他们,才那般疾言厉色不近人情。

    总之不管怎样,首领依旧还是他的首领,只要她吩咐,他自当义无反顾誓死效忠。

    “沈俞,你回头在你宅子里单独劈出来一块,改成练功的地方,埋点儿梅花桩什么的。我瞧着你那儿地方大,有时间我去了陪你练练招。”凌子岺端起桌上的酒杯晃了晃里面的果汁朝吃饭走神的沈俞说道。

    沈俞立即端起手边酒杯小心跟凌子岺碰了一下,回话道:“是。”

    凌子岺瞄了一眼沈俞喝酒,突然觉得手里的果汁不香了,脑袋凑过去问道:“你那酒……好喝吗?”

    沈俞:“……”他也纳闷首领为何这么问?难道她没喝过酒。

    只是还不等沈俞搭话,菘蓝直接伸手将凌子岺拽回去,瞪她一眼:“师姐别问,问也不能给你喝。”他可记得上次吃饭,凌子岺误喝了白芨的酒,结果……

    白芨在一旁忙附和道:“对,师姐尝尝这羊杂汤,很新鲜的。来……沈俞,我们喝。”

    凌子岺无语,只好默默收回想浅酌一小口的心思。

第164章 来者不善!夜闯王府!

    迪丽郡主得了凌子岺的承诺,就像得了免死金牌。这些日子住在魏府,可是把魏沐谦一顿折腾。

    只要魏沐谦稍稍露出一丝不耐的表情,小郡主马上就哭天抢地要找他师父告状,话里话外的刺激魏沐谦,好像凌子岺才是她亲师父。

    小郡主不但霸占了魏府最好的房间,还让府里的下人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弄好吃的,有一回半夜睡醒了还非要吃蜜饯青梅栗子糕。魏沐谦实在不忍心半夜再折腾府里已经歇下的下人,只好亲自动手给她做了一份。

    好嘛!从此以后,小郡主就指名点姓只吃魏沐谦做的饭,连下人给她沏的茶都不喝了。每天就缀在魏沐谦身后,走哪儿跟到哪儿的命令他做好吃的。

    短短几日,小郡主就已经吃的腰身胖了一小圈。然后又吵嚷着要减肥,满院子鸡飞狗跳的让魏沐谦陪他过招。

    魏沐谦可算是见识了小时候学的课本插图上的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郡主不但要吃要喝,还要魏沐谦陪她逛街陪她玩,不仅随传随到,还要求十二个时辰贴身待命,就差没伺候她穿衣如厕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何况是一个大小伙子,魏沐谦长这么大哪儿遇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儿。

    小郡主还以为降住了魏沐谦,更加肆虐的再一再二又再三的折腾,终于把人折腾火了。

    魏沐谦不搭理她了,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耳聋眼瞎巍然不动。

    小郡主见再搬出师父威压徒弟这法子已经不管用了,逼急了就直接放出了大招,对着魏沐谦叫嚷自己是未来的镇北王妃,要是魏沐谦敢不听她的话,她就让王爷抄了魏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重磅消息可把魏沐谦炸懵了。原来这南疆小郡主来者不善,是来和师父抢人的,那还得了!

    入夜,二更天曹管家刚送走了王妃的两位师弟,大门还没关严实就被人从外面撞开,王妃的徒弟魏小公子就这么凶神恶煞的闯进来。

    曹管家赶紧拦着:“魏小公子,王妃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魏沐谦跑的急,连喘带咳的摆摆手:“我找师父有急事。”说完就拔腿直奔内院。

    曹管家年岁大了,腿脚乏力,想拦也拦不住。只得摇头叹息一声,这都什么事啊!唉!自从这王妃女主子进了府,可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惨了。

    以前吧,虽然王爷喜欢些附庸风雅的,但都养在外面,领回王府的就这么一位。刚开始的时候女主子一直病着,王爷迷了心,动了情,非要抱着昏迷的人成亲,还封成了正妃。

    曹管家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家王爷终于成亲了,府里有女主子了。难过的是女主子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何时能醒,能不能醒过来。

    后来,女主子醒了,怀孕了人也犯懒,不爱理他们这些下人。王爷小心陪着呵护着,王府里的下人难得遇到这么一个事少寡言的女主子,当然尽心尽责的伺候着。

    再后来,曹管家才发现,他们这个王妃女主子看着温温和和好讲话,实际上没人的时候,那眼神冷戾的能吃人似得。

    王妃生小世子的时候,可把全王府的人都吓坏了。狂风暴雨的王爷就那么在雨里跪了一晚上,这事当奴才的只要不嫌命长谁都不敢往外说,但都心里明镜儿一样,要么是王爷用情至深,要么就是这个王妃不是好惹的。

    小世子出生以后,王妃的两个师弟被安王带进府来,再加上王妃的徒弟魏小公子,自此以后,这几个男人是轮番的不分日夜,不分时辰的来串门。

    曹管家跟王爷反应了几次,话里话外的暗示,王妃毕竟身份尊贵,这些外面的男人老是来找,容易让人背后诟病。

    谁知王爷不但不管,还让曹管家大开方便之门,王妃的师弟,徒弟来了不用通报,就当自家主子一样。

    可怜的曹管家在王府干了一辈子,原以为自己深谙自家王爷的脾性。没想到,一向睿智英明的王爷对王妃情比金坚,狂护至极。那他一个当管家的,还能说什么呢!……

    唉!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内院寝房一片暗寂,院门紧闭,回廊上亮着几盏幽幽小灯。

    待菘蓝施针完毕,和白芨一起离开。凌子岺这才松了一口气,趴在外间矮榻上,阖着眼皮紧紧咬牙熬着,疼狠了才漏出一两声细弱的闷哼声。

    魏沐谦心里焦急,迫切的想要见到师父,全然不顾深夜前来,不避男女之嫌。见大门关着,直接轻功掠起横空而降。

    埋伏在王府周围的暗探护卫察觉有人闯入内宅,领头的护卫刚想出手,再趁着月色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妃的小徒弟。

    虚惊一场!

    “师父!”魏沐谦连门都没敲就这么直接闯进去了,“师父,我有话跟你说,师……嗯?师父?!”

    魏沐谦并不知道凌子岺针灸拔毒这事儿,他一进门就看见师父盘膝而坐在矮榻上,似乎正在打坐。

    可走近了才看清,凌子岺紧闭双目,眉头紧蹙。垂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着,脸色惨白似是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额头的冷汗已经将头发都泅湿了。

    凌子岺以内力相抗,捱过一阵彻骨的疼痛,神志也随着疼痛退去,逐渐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她看见了魏沐谦半跪在她的面前,满脸担忧。

    “师父。”魏沐谦脸色白的并不比凌子岺轻上多少,见师父醒了立即去扶,触手冰冷一片,不禁讶异:师父的身体好冰。

    凌子岺脸色稍缓,接过魏沐谦递上来的帕子随意地将脸上和脖颈的冷汗擦了擦,有气无力的问:“你怎么来了?”

    魏沐谦却并未理会,在他心里,师父此时的状态很不对,他握着凌子岺的手腕想搭脉,可苦于自己学艺不精,只探到师父现在脉象细弱,内力空涸。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哪儿难受啊你跟我说,王府怎么回事?没人管你的吗?师父你等着,我这就喊师叔去……”

第165章 风筝

    “苡仁!”凌子岺一急引得真气震动,不由气短闷咳。

    “师父!”魏沐谦吓得不敢动了,蹲在矮榻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师父的手腕。

    凌子岺看着魏沐谦,眼里始终挂着笑意,伸手想够矮榻一旁的锦被。魏沐谦看了,立刻伸手拽过被子裹在师父身上,又跑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捧着。

    “师父,你刚才是怎么了?”魏沐谦无措的看着凌子岺。

    凌子岺搓了搓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指,淡笑道:“没事,你师叔替我针灸来着。”

    魏沐谦便是一愣,将手里用内力催热的水杯递给师父:“为什么师父要针灸?生病了吗?是我不好,这几日都在府里没顾得来看师父,连师父病了都不知道……”

    凌子岺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接过温热的水杯喝了一口,安慰道:“不怪你。是我身上以前的毒蛊需要拔出来,要针灸一个月,有你两位师叔照看着,就没告诉你。”

    魏沐谦眼圈泛红:“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凌子岺苦笑:“告诉你干什么?你又不能替我疼。”

    “可我会陪着师父啊!”魏沐谦将师父手里的水杯拿走,又可怜兮兮的弯腰凑到矮榻前,“师父你别老拿我当小孩子,我可以照顾你的。”

    凌子岺翻了个白眼,四周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魏沐谦身上,突然笑了起来:“大半夜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过来?不会是被小郡主赶出来了没地方去找师父来告状的吧?”

    “……”魏沐谦心里一惊,原本到嘴边的质问梗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忧心师父的伤势,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再给师父添堵。

    凌子岺打量着魏沐谦,见他一脸怂的低头不语,笑意更深:“好了别挎着个脸了,师父知道你乖。小郡主是南疆库尔勒部族的掌上明珠,自然是娇惯了些,但她心思单纯,没什么恶意的。苡仁你是一个男子汉,要有度量,不能跟女孩子一般见识,对不对?先忍几天,等渊国边境线解封了,我立刻派人送她回南疆。”

    魏沐谦猛然抬头:“还……送她回去?”等她下一次再从南疆来,岂不是要和镇北王成亲?

    凌子岺轻笑,饶有兴趣地便故意逗他:“怎么?刚才还一脸不乐意,这会儿又舍不得人家走了?”

    魏沐谦暗暗咬牙:我是不想让她走,我还想杀了她。可又转念一想,杀人容易,可南疆郡主要是死在渊国地界,不知要给师父王爷惹出什么麻烦来。

    魏沐谦眉头皱的更深,看来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师父和王爷感情甚笃,怎么能允许一个外人插足,进来搞破坏平白惹师父伤心。

    见魏沐谦一直低着头不言声,凌子岺略有些嫌弃的拍拍魏沐谦的手,“好了,赶紧回去吧。女孩子气头上的话做不得真,回去多哄几句就行了。师父困了,要歇息了。”

    魏沐谦闭了闭眼,才抬起头,瞄了师父一眼,沉吟道:“我……我能不能看着师父睡了再离开?”

    “随便你……”凌子岺从矮榻上下来,越过魏沐谦就往内室走,“走时候别忘了熄灯……”话还没说完尾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倦意。

    身后缀着耷拉着脑袋紧跟着师父的小徒弟,凌子岺爬上床将里侧的被子裹了,阖上眼睛后不觉好笑,觉得魏沐谦还真是孩子气。

    折腾了大半夜,又是针灸又是捱疼,凌子岺实在是困得难受,一阖上眼没多久就满心安宁的睡去了。

    魏沐谦立在床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师父的睡颜,看着师父如同小猫一般将自己埋进被褥里,听着她呼吸逐渐变得安稳均匀。

    他轻轻的上前,俯下身伸手想碰一碰师父平日那清冷的眉眼,却又不敢只得虔诚的看着,目光如月色一样温柔。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魏沐谦挥手熄灭房间里的灯烛,悄声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外面月朗星稀,他走至院落中央突然回头抬眼望向漆黑如墨的屋顶,轻轻笑了笑,而后转身踏着轻功从围墙飞走。

    一直在屋顶的暗探护卫皆松了一口气,退出小院范围,又遁入一片黑暗中去。

    (徒弟:王爷派这一帮子护卫也不知道是保护师父还是监视师父?)

    时辰过了三更天,魏沐谦回到魏府。

    迪丽小郡主可能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闹腾的有些过分,魏沐谦被她气的大半夜跑出去,她也不敢追,只好在门口等他。结果这一等,她就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睡着了。

    魏沐谦脚步顿住,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最后还是妥协的上前,将小郡主抱起来送去房间。

    小郡主睡得模糊眼睛睁开一条缝,伸手去摸魏沐谦的脖子,“魏哥哥,你回来啦……”

    魏沐谦皱眉头。

    大约是在外面等久了身上冷,小郡主往魏沐谦胸口蹭了蹭,闷闷嘀咕一声:“魏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魏沐谦僵硬了一瞬,紧了紧环在小郡主后背的手臂,沉声道:“别乱动。”

    小郡主就嗷呜一声钻进魏沐谦怀里不敢言声了。

    等魏沐谦安顿好小郡主,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周身酸疼,头疼欲裂的挪不开步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小郡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好好的睡在自己房间床榻上,又似乎想起昨晚魏哥哥将她从大门口抱回来,心里不由甜滋滋的乐开花。

    外面天晴风徐,小郡主又突发奇想,蹦蹦跳跳的跑去推开魏沐谦的房门,非要魏沐谦陪他去城外放风筝。

    魏沐谦头天夜里难受头疼没睡好,本打算早上多睡一会儿的却被闯入他卧房的小郡主吵得更难受,无奈只好忍着身体不适,头重脚轻的穿好衣服,带着小郡主出了门。

    府里下人备好了马车,小郡主非不依,非要骑马出城。吵嚷了半天,魏沐谦只好依着她,又让下人牵马来。

    魏沐谦的贴身小厮顺子见自家爷脸色透着病态,又见小郡主吵得急,没敢上前劝。只是多了个心眼,待自家爷和小郡主骑马走了以后,他也赶紧催马追上远远跟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936/ 第一时间欣赏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最新章节! 作者:凌飞原创所写的《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为转载作品,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介绍:
【架空+古风+超A+马甲+甜宠日常】
腹黑纨绔死缠烂打忠犬王爷VS冷心薄情偏执疯批美飒王妃
*
初见秦楼楚馆,某醉酒王爷:“本王昨晚……好像走错了房间,还……撩拨了一个姑娘?”
第二天一早,整个莳花馆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多情王爷扼腕可惜,叹一声红颜薄命!
再次相遇,王爷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嗡嗡作响像要炸开一样!
眼前这个打架心狠手辣的魔煞星PS是那晚那个又香又软的小美人儿?
*
咳咳!江湖规矩,本王救了你,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啥?上一个说这话的人被生生掰断了手腕!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魔煞星冷冷一笑。
王爷持续吐血中……
狗头军师保命出谋献策:岂不闻,烈女怕缠郎!
TO:王爷不遭罪,王妃也不消气啊!
顾北煦:“本王什么颜色的麻袋都有,王妃要不……你挑一个?”
凌子岺:“……”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叔追妻的千层套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